罢了,总归是他的错。他总是念着二夫人跟了他这么多年,向来谨守本分,也算贴心,更是为他生下了一女…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您老人家终于正面出场了!不过,偶还是不会放过你的,哼哼!
☆、第七十八章
薛心蓝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胆战心惊。而这种心惊在看到慧姑跟在季茹雅身后时转为忐忑。现今的她早已不是刚进太子府的薛心蓝,慧姑在太子府的身份她也早已知晓。慧姑站在季茹雅那一边于她而言无异于莫大的威胁。洛沁儿选择了坐收渔翁之利,薛心蓝心下愤恨却也无计可施。偌大的太子府,无人可依的她只得靠自己。当不得不险中求胜时,她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一个人:她曾经的太子哥哥,现今的太子殿下。
楚凌旭成功的被拉拢,秦泽逸却丝毫不敢松懈。奇文为了洛家的兵权去了边关,父皇的心中作何想法他不敢妄自揣测。提议让奇文接手洛家的兵权是因为看中了长公主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洛家的兵权必须交出来,父皇能默许的人唯有身为长公主夫君的薛奇文。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保证父皇对于此事不会心生不满。洛家出了一个洛紫妍,完全拿捏住了父皇的心。若是洛家真的不甘心而突生变故,难保父皇不会偏向三皇弟。所以,他必须早作打算,做好万全之策。
薛心蓝端着茶水送进书房时,秦泽逸正沉浸在洛家兵权的复杂思绪中。
“太子哥哥,歇会吧!”将茶杯放至书桌上,薛心蓝走到秦泽逸的身后,轻柔的为其捶肩。
静坐良久,肩膀僵硬的有些发酸,秦泽逸极为受用薛心蓝的体贴。语气缓了缓,轻声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别累着了。”
“心蓝不累。心蓝只是想多陪陪太子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太子哥哥每回去薛王府,都要和心蓝单独相处一会儿。有时聊聊天,有时只是单单坐着,很悠闲,很舒心。”薛心蓝柔柔的声音如一阵清风,吹进秦泽逸焦躁的心里,勾起丝丝回忆。
“那时候的你老是爱躲在角落里哭鼻子。不陪着你,你就眼巴巴的瞅着我。弄得我总觉得欠你什么似的,都不敢不陪你。”回想起以往的美好,秦泽逸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是吗?心蓝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眼见这个话头可以说下去,薛心蓝故作惊讶的问道。
“不记得?那时的你明明…”秦泽逸开始将那些遥远的过去一一提起。
薛心蓝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惊讶,时而默认…一时间,仿若回到那曾经美好的年少日子里,书房内的气氛融洽而温馨。
“太子殿下,慧姑姑求见。”突兀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起,惊醒书房内回顾以往的秦泽逸。
薛心蓝的眼中阴霾一片。默默的看着慧姑进来,默默的看着秦泽逸随着慧姑前往季茹雅的院子。只因慧姑那句侧妃身子不适,想要见见太子殿下。
秦泽逸离去前的歉疚眼神完全暖不了她再度跌入谷底的心。就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借着已经被勾起的回忆再次拉回秦泽逸的心。又是季茹雅,薛心蓝恨恨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有人匆匆跑进来的脚步声,薛心蓝蹲□子,手忙脚乱的捡着地上的碎渣。口中不停的自责:“都怪我不小心,连个杯子都拿不稳。哎呀…”
望着薛心蓝被划破的手指,刚刚走近的下人大惊失色:“马上去请太医。”
打碎一个茶杯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收拾碎渣被划破手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这个被划破手指的人是肚中怀有龙种的薛心蓝,一切就大不相同了。皇后娘娘关怀龙孙的懿旨早上才抵达太子府,下午时分薛心蓝就出事,怎能不引起骚乱?
于是,刚踏进季茹雅的屋里还未坐下的秦泽逸立即转身赶往薛心蓝的小院。季茹雅脸上的欢喜笑容僵住,愣愣的看着秦泽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中的怒火久久无法平息。薛心蓝,跟我斗是吧?那就看谁斗的过谁?
看着季茹雅毫不掩饰的愤恨,站在一旁的慧姑不发一语。薛心蓝,似乎变聪明了不少。不过,太冒进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没有任何仰仗的薛心蓝和身为太子侧妃的季茹雅,后院怕是要不太平了。
本应掌管太子府后院的洛沁儿,听闻消息后先是慢悠悠的行至季茹雅的院子轻声慰问,接着挪动玉步慢慢走至薛心蓝的小院进行探望。无非就是那几句“好好歇着,要大度,要包容,不要置气”之类的话语。无关痛痒,却更为引人恼火。连太子妃也看出是对方在有意找茬,怎能继续忍气吞声?
那日之后,太子府后院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唇枪舌剑无处不在,阴谋手段层出不穷。秦泽逸开始频繁奔波在去往季茹雅和薛心蓝的院子的路上。无休止的哭诉和埋怨,缺不得的软言安慰,焦头烂额也不过如此。很想撒手不管,可父皇和母后每日都会关心的问上几句,眼下的局势容不得父皇对他失望…
洛沁儿慵懒的躺在长椅上,听着丫鬟刚打听回来的消息浅浅的笑。她有的是手段制住季茹雅和薛心蓝,可她完全不想出手。秦泽逸,女人之间的战争,你的介入只会助长她们的气焰。可是,怀着龙种的女人,此刻的你又不能置之不理。慢慢熬吧!十月怀胎,孩子总会出生的不是?不对,孩子也有可能掉,你还是小心护着吧!
听完楚凌旭的讲述,薛幽染乐不可支的笑了好久才停下来。秦泽逸,养花就要有耐心,怎能因为两朵花都想要争宠而厌烦呢?即将结果的花,总是有任性的资本。只不过,同时要结果的花,能不能安全结出果确实是个问题。
“楚呆子,哥哥去边关都有三个月了。也不知一切可好。”笑过之后,薛幽染又开始担心起薛奇文来。
“长兄不是写信回来说洛将军对其甚好吗?不需太过担心。”凭着长公主和太子妃的亲笔信,薛奇文一到边关就轻易得到了洛将军的认可。薛奇文特地写信回来报平安,顺便感激幽幽的良策。
“要是晚些日子出发就好了。嫂嫂有喜的消息送了过去,也不知哥哥收到没有。”让所有人惊喜的是,薛奇文走后的两个月又三日,长公主被诊断出喜脉。这可乐坏了薛王府一家,薛幽染更是心急的立刻想要回薛王府。好在被楚凌旭给拦了下来。薛幽染怀孕已有九个多月,随时可能生产。哪由得她胡闹?最后还是请长公主亲自过府一趟,才平息了薛幽染的念头。
“边关不比宣城,万般皆有可能。收到了也没法立即回信,回信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收到。你放宽心,好好待产。等孩子出世了,兄长的信也该回来了。”边关最近的战事并不紧急,楚凌旭想薛奇文的回信定然已在途中。
薛幽染点点头,随即又开口:“楚石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梦雯最近沉静了好多,看着好心疼。”
幽幽操心的事还真多。楚凌旭暗叹一口气,温言解释道:“楚石的事已经解决好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只是,他暂时还有些事想不通。”
“那怎么行?你马上让他回来。梦雯推了奶奶和娘说的亲事,承受多大的压力?怎能让他一人安稳度日?”薛幽染当下火了。梦雯之前的反应可能确实有些伤人,可楚石也应体谅梦雯的惊讶和失神不是?怎能就此一去不复返?
“幽幽,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别激动,吓着孩子了。”楚凌旭不想让幽幽知道楚石这次的任务是要杀人的。再次手上沾血的楚石怎能坦坦荡荡的出现在梦雯的面前?原本不该由楚石去的,可是楚石坚持离开楚家。他无法规劝,只得任楚石回到寒星阁。寒星阁的任务由不得人挑,楚石也必须领命。
“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反正你跟楚石说,梦雯一直在等着他。想通了就马上回来,没想通也马上回来。有什么事当面说。”一想到楚梦雯消瘦的样子,薛幽染就心酸。要不是她近临盆,奶奶和娘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她和孩子的身上。梦雯哪有这么容易过关?哎,总归是扰人的情丝,惹得娇滴滴的大小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小可怜…
“恩,我知道。”幽幽临盆在即,待产下孩子,奶奶和娘一定会分外欣喜。届时,梦雯和楚石的事,说成的可能性也稍微大一点。
宣元十一年七月,宁安公主在楚府平安产下一子,取名楚君忆。
君忆,忆君。这一刻,薛幽染终于将那些只属于她回忆中的前世彻底埋葬。自此之后,正剩下今生的薛幽染,和楚凌旭携手共度一生的薛幽染。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埋葬掉前世的幽幽才能彻底的幸福。所以,前世的楚呆子,番外见啦...
长公主有喜是必须滴!小王爷这一去,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啊?还是给长公主找点事做比较好。
至于薛心蓝和季茹雅,慢慢磨你们的夫君吧!谁磨的狠,让谁生儿子哦!
☆、第七十九章番外之前世的楚凌旭(上)
身为楚家的第一个孩子,五岁以前的楚凌旭过的很幸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过如此。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但凡他看中的,没有不被送到他面前的。然而,这般公子哥的娇养日子在五岁那年的一次贪玩后嘎然而止。
彼时,楚奶奶和楚夫人带着年仅五岁的楚凌旭前往宣城郊外的寺庙礼佛。不过五岁的娃娃,正是好动的年纪。趁着楚奶奶和楚夫人不注意时,小小的楚凌旭偷溜了出去。
后山是大片葱葱郁郁的竹林。一阵风吹过,竹子摇摇晃晃,唰唰作响。楚凌旭迈着小腿跑进了竹林,围着一根根随风摆动的竹子转圈圈。无拘无束的笑声,畅快淋漓的奔跑。尽管只有一人,楚凌旭依旧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楚凌旭的后衣领被一只大手拎住,整个身子顿时被提至半空中。
“哪来的小娃娃,倒是挺好玩的。”看着四五岁大的娃娃坚持不懈的围着竹子打转,寒离甚感有趣。
“放开我。”双手双脚毫无章法的乱挥乱踢,被人吊在半空中的感觉让楚凌旭十分不舒服。
“不放又怎样?”寒离嘴角噙着笑,将手中的娃娃左右荡了荡。真的挺好玩的,有趣有趣。
见挣扎无用,楚凌旭也就安静了下来。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两只眼珠滴溜滴溜的转个不停,抿着嘴巴不再说话。
“咦?小娃娃不会是哭鼻子了吧?”寒离本也只是想逗楚凌旭玩玩,可没真想把他惹哭。连忙将楚凌旭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放在地上。
双脚一着地,楚凌旭双手猛的向前一推,扭身就跑。
楚凌旭这一推太过突然,寒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微愣的看着小娃娃跑开的身影,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后面的大笑声,楚凌旭头也不回的冲到楚奶奶和楚夫人身边。气虚喘喘的模样引来楚奶奶和楚夫人的笑嗔。楚凌旭也不辩驳,只是惊魂未定的四下张望。确定那人没有追上来之后,方定下心来。
当夜,刚刚躺上床的楚凌旭望着床顶差点惊叫出声。之所以没有叫出口,完全是因为被挂在床顶的寒离点了哑|茓。
“小娃娃跑的挺快的,一眨眼就没了。”楚凌旭的速度之于寒离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倒霉的入了寒离的眼罢了。
楚凌旭不能说话,悄悄移动身子坐起来。见寒离未有动静,就准备跳下床。
“小娃娃,你要是出了这个屋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哦!”寒离翻身落下,躺在楚凌旭的身边喊道。
寒离满含笑意的话语听在楚凌旭的耳里却是吓得睁大了眼睛。皱着小脸别过头,期望的盯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小娃娃真是太好玩了,做我的徒弟好不好?”紧紧的盯着楚凌旭的反应,寒离的眼神灼热起来。这个小娃娃遇到危险非但没有害怕的直哭,还能寻思如何逃跑,不错不错。根骨奇佳的好苗子,碰上了又怎能放过?
楚凌旭闻言猛摇头。这个怪叔叔从山上追到他们家来,肯定是坏人。爹爹说很多坏人都想抢他们家的银子,他才不要做这个怪叔叔的徒弟。
“做我的徒弟好处很多哦!我会教你武功,然后你就可以保护你们楚家的银子不被别人抢走,怎么样?”之前无意间听到楚老爷教导小娃娃不要让坏人抢走楚家的银子,寒离开始利诱。
楚凌旭眼神一亮,随即怀疑的望着貌似很不可靠的寒离。
“你要是点头,我就让你开口说话,怎么样?”小娃娃还挺机警的,寒离很是满意。
想了又想,楚凌旭迟疑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小徒弟真乖!”寒离手指一动解开楚凌旭的哑|茓,顺带将楚凌旭抱了一个满怀。软软的身子,手感真不错。
“放开我。”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楚凌旭俊俏的小脸涨的通红。
“好好,放开放开。小徒弟别生气。”寒离闻言立刻放开楚凌旭,软言哄道。好不容易拐来一个看的顺眼的小徒弟,自然要好好疼着。
“你是谁?”没想到怪叔叔真的放开了他,而且看似听话了许多。楚凌旭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寒离。
寒离被楚凌旭可爱的表情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当下滔滔不绝道:“小徒弟,不是你,是师父。师父是好人,武功很好的好人。以后师父会将所有的绝学全部教给你,然后你就会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了。”
“我不要最厉害,我要保住我们家的银子。”爹爹说银子是爷爷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他必须要保住楚家的银子不被别人抢走。
“好好,保住银子。”寒离一笑,更觉得这个刚收的小徒弟好玩了。不想成为最厉害的人?那可由不得你。
第二日,楚家多了一位姓寒名离的教书先生。楚凌旭也自此开始了从未想过的练武生涯。
楚凌旭十二岁那年,寒离告知楚家长辈要带楚凌旭出外历练三年。楚家长辈本是不同意的,耐不住楚凌旭满脸的坚持。加之寒先生在楚家七年,对楚凌旭一向尽心尽力。楚家长辈终是不舍的送走了楚凌旭。
随着寒离来到寒星阁的那一刻,楚凌旭顿然发觉他被骗了。游历大江南北,领略大漠风光,畅享快意江湖...全都是骗人的。寒离将楚凌旭丢至寒星阁后,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待楚凌旭想要追出去时,却被寒星阁众人给拦了下来。
情势所逼,寡不敌众的楚凌旭不得不留在了寒星阁。
三年后,楚凌旭带着暗七离开了寒星阁。不是逃跑,而是以寒星阁阁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离开。本不欲带走暗七的,无奈寒星阁众人对他甚是不放心。生怕他跑了似的,强逼楚凌旭身边必须有人跟着。选来选去,楚凌旭挑了寡言木讷的暗七。暗七不惹事的性子,会给楚家省去许多麻烦。
自此以后,这个世上多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寒星阁阁主。除了寒星阁众人,再无他人知晓其庐山正面目。
时隔三年,楚家终于迎回了十五岁的楚凌旭。随后,楚凌旭继承楚家产业,成为宣国第一商家的楚家当家。
二十岁那年,楚凌旭意外的结识了一位秦公子和一位薛公子。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二人主动找上了他。两位公子皆气度非凡,楚凌旭却并不准备与其深交。楚家树大招风,难免有心人起别的心思。楚凌旭擅长以静制动,自当静观其变。对于秦公子的有意示好,楚凌旭心下有数,却不以为意。
七月的某一日,刚下过雨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积水。一驾华丽的马车经过,溅起路人一身泥水。一时间,埋怨声,怒骂声,此起彼伏。马车并未受到影响,继续前行。直至正前方忽然跑出一个小孩,车夫大惊,猛然刹住马车。
“怎么回事?”车帘缓缓掀开,一个小丫鬟自马车上探出头来。在得知不知哪家的小孩挡住去路时,嫌恶的皱皱眉头,低咒了几句。
“季茹雅,你不要太过分!”人群中,抱起小孩的华衣少女娇俏美丽,怒目以对。小孩浑身脏乱,少女却丝毫不在意。头颅高昂,表情倨傲。
“薛幽染,注意你的身份。”马车上传来盛气凌人的女音,未见其面,气势压来。
“知道我的身份,你还不下来道歉?”少女气焰嚣张,不屑的冷哼道。
“走!”马车上的声音降低了一下,隐隐带着刻意压制的怒气。
“季茹雅,你是见不得人吗?这般为人处事就是你的教养?也不过如此,真是受教了。”少女并不打算息事宁人,颇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车内的人没有再回话。片刻这后,纤细的玉手递出一锭银子。
“拿银子解决,还真是你的作风。”不屑的撇撇嘴,少女却是伸手接过了银子塞在怀中孩子的手上,“拿去买糖葫芦吃。下次再遇到这种仗势欺人的马车,躲远点。”
少女说完便将小孩放置在地上,转身隐没在围观的人群里。
众人散去,马夫手中鞭子扬起,马车缓缓离去。
楚凌旭立于原地,面色温和,轻笑不语。惊鸿一瞥之下,那位姓薛名幽染的女子在他的心中转了一个圈,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收到游历在外的三弟惊哲的求助信后,楚凌旭即刻赶往凌国。楚家人从不轻易向家人求助,历来自行解决。三弟既然求助,定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大麻烦。而这个大麻烦,楚凌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楚凌旭没想到楚惊哲竟然意外结交了被逼躲难的凌国四皇子。两人不但相谈甚欢,更是结为异性兄弟。凌国正值皇位之争,楚惊哲兄弟义气,趟进了浑水。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权势本就压过四皇子。强强联手之下,四皇子被困都城。同时被困的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楚家三公子楚惊哲。
要救楚惊哲,就必须助四皇子夺下皇位。情势紧急,楚凌旭不得不出动寒星阁潜藏在凌国的势力。
最终,得遇贵人相助的四皇子如愿登上皇位,楚凌旭带着楚惊哲返回宣国。
离开凌国时,凌国新帝满眼真诚的看着楚凌旭承诺道:“朕和惊哲是兄弟,惊哲的长兄也是朕的长兄。此番承蒙长兄相助,朕时刻铭记在心。长兄此后尽可随心所欲,凌国誓为长兄之坚实后盾。”
楚凌旭惊诧不已,未料到这位新帝如此重情重义。在楚惊哲的怂恿下,楚凌旭无奈的认下了这位尊贵无比的帝王兄弟。
同一时刻,楚凌旭人生最大的意外正在楚家等着他:圣旨已下,薛王府小郡主下嫁楚家当家楚凌旭。
听闻圣旨,楚凌旭心中顿起一团怒火。他的婚姻大事何时轮到宣国皇帝做主了?看着围在身旁满怀关切的楚家众人,楚凌旭冷然转身。楚家百年基业,和风顺雨这么多年,不能因他一人遭蒙劫难。寒星阁护得住楚家,却会让楚家人陷进更大的困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寒星阁的势力。
是夜,楚凌旭一身黑衣,夜探薛王府。
在那个月朗星稀的夜里,楚凌旭再度遇见他这一辈子的劫。
“薛心蓝还真是柔弱惹人怜。思月,本郡主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夜幕下,薛幽染的神色看的并不真切,话中却不乏失落。太子哥哥喜欢的就是这种人吗?
“郡主自是最好的。”事已至此,思月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郡主。嫁去楚家,郡主的悲愤和不满在二小姐的刻意探望之后更为压抑。
“罢了,索性本郡主也学不来她的那一套假惺惺。薛幽染就是薛幽染,不会改变!”薛幽染站起身,绝美的面容衬着月光更加的柔和美丽,淡雅典致。
听到那充满自信的一句“薛幽染就是薛幽染,不会改变”,楚凌旭轻松的笑了。原来薛幽染就是小郡主,小郡主就是薛幽染。早已见识过这位小郡主的高傲和刁蛮,楚凌旭却只记住了她的善良与率直。贵为郡主,却能在大街上为一个不认识的平民孩子抱打不平,谁敢说她比不上他人?
那份率性,那份洒脱,那份直言不讳,或许不如一般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也并非一般小家碧玉的半面遮掩,却轻易挑动了他的心弦,博得了他的好感。这样的女子,弥足珍贵,值得他娶回家好好珍惜。淡然含笑,打定主意的楚凌旭飞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的楚呆子娶幽幽之前,其实是见过幽幽的,只是幽幽不知道而已。哎,下一章就是前世成亲后的事了,或许会有那么一点虐。呜,偶备好纸巾去...
☆、第八十章番外之前世的楚凌旭(下)
宣元十年八月,薛王府小郡主下嫁楚家当家。
怀着满心雀跃的欣喜,楚凌旭奉旨迎娶了薛幽染。洞房花烛夜,他对她说:“娘子既已嫁入楚家,为夫必定以心相待,绝不失言!”
始料未及,揭下喜帕后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绝美却满是寒霜的容颜。合卺酒尚未饮下,她便冷言请他移步书房。那一刻,楚凌旭温和的笑容滞住。事情,似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暗一将调查回来的资料交给他时,有那么一霎那,他想将手中未曾打开的宣纸尽数烧掉。若是不看,若是无视,事情是不是会简单很多?可惜,楚凌旭从不做替死鬼,也从不做别人算计的糊涂虫。深吸一口气,楚凌旭终是打开了那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宣纸。
原来她的心中早有良人,怪不得她会对他冷言以对。被一心深爱的太子哥哥当做筹码下嫁意欲拉拢的楚家,怨不得她会不甘心。她定是满心怨恨吧?却不知她恨的是秦泽逸放弃了她,还是楚家破坏了她的念想?
楚凌旭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难以自处。即使被师父骗至寒星阁,独自在黑暗和血腥中挣扎三年,他亦不曾这般茫然过。进抑或不进,于他而言,是个艰难的选择。
薛幽染已经嫁进楚家,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他无法做到将她丢至一旁,置之不理。也无法想象明明是夫妻却不得不冷漠相待,彼此仇视。薛幽染是否已想明白,秦泽逸或许会是一位好皇帝,却绝不会是一位好夫君。他和薛幽染,薛幽染和秦泽逸,秦泽逸和他,纷纷杂杂的纠葛在了一起。
不可否认,他的心有些难受。冥冥之中两次意外的见面,他动了心,她却毫无知觉的沉浸在她的情思里。本以为成亲后,他会让她慢慢爱上他,却未想到她的心中早有他人入住。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强人心意更非君子之风。望着手中的宣纸,静坐良久的楚凌旭萌生退缩之意。一切真相摊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视而不见。成全她想要的,或许于她而言才是更好的归宿。
楚凌旭和薛幽染成亲后的第三日,秦泽逸再次出现在楚凌旭的面前。不待秦泽逸说明来意,楚凌旭就率先开口:“郡主殿下的心并不在楚家。”
秦泽逸闻言愣住,随即淡笑:“幽染年少不更事,还望楚当家多多担待。”
“她的心意太子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看着坦然淡定的秦泽逸,楚凌旭的脸上带着讥诮。
“如今幽染已和楚当家结为秦晋之好,自然心系楚当家。”楚凌旭话里的意思秦泽逸心知肚明,却不以为意。
秦泽逸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楚凌旭分外反感:“小郡主用情之深,太子殿下不可能没有感觉到。这样待她,未免太过绝情。”
秦泽逸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此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无法更改?是,确实无法更改。楚凌旭忽然发觉他的一腔愤怒只是枉然。秦泽逸既能绝情的上禀皇上将薛幽染下嫁楚家,又怎会在意薛幽染是否真心情愿?听说小王爷对此事极其愤怒,更是因此和亲如兄弟的太子殿下生了间隙。想必此事薛王府也是极不愿意的吧?这场亲事,成全了谁的心愿?又毁了谁的念想?
因为提及薛幽染,秦泽逸的来意终是没有表明。拉拢之事尚未提及,便已引得楚凌旭的反感。之于秦泽逸,是意外中的意外。幽染心中另有其人之事,幽染自己不会说出口。以思月的性子,更不可能去和楚凌旭告密。楚凌旭会知道,自是因为他发觉了不对劲,甚至派人查了幽染。虽然他和幽染之间的事并不隐蔽,却也没有闹到整个宣城人尽皆知的地步。他没有想到不过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子,竟也能查出官家之事。楚凌旭,果然有他的手段。看来,他不能小视楚凌旭的本事。
与秦泽逸见过面之后,楚凌旭反而做出了抉择。秦泽逸舍弃薛幽染,是秦泽逸的有眼无珠。既然薛幽染已是楚家人,又何必在乎她的过去种种?无法成全她想要的,那就尽他所能给她他所能给予的。心疼她所受的委屈,他自当本着初衷继续对她以心待之。总有一日,他会让她不再为了别人而伤心。
后来,楚凌旭开始费尽心机的对薛幽染好。他会约她去碧波亭走走,只为散心。他会将亲手编的草蚱蜢送给她,只为讨她欢心。他会约她去客悦楼看看,只为让她融入他的生活。他会请奶奶和娘不要刁难她,事事顺着她的意。他会让梦雯不要畏惧她的冷脸,前去陪她打发时间…
只可惜,事事不尽如他意。她不喜外出,不爱小玩意,更不屑融入他的生活。奶奶和娘碰了几次钉子以后,开始放之任之。梦雯更是见到她就吓得不敢靠近。就连楚白,都暗地里埋怨她的高傲不近人情…
可是,楚凌旭却觉得她并不如她表面的那般难以接近。每当他软着声音喊她“幽幽”时,她会红着脸瞪着他;明明是她气焰嚣张的将他赶出房间,可是每次偷偷折回去都能看到她脸上的愧疚;很多时候,半夜潜进她的房,会看到睡梦中皱着脸委屈哭泣的她…
楚凌旭始终坚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幽幽心中的伤口会慢慢的愈合,她会慢慢的忘记那个伤她至深的太子哥哥。然而,所有的坚持在得知她亲自为他纳妾时轰然倒塌。为了不想见到他,即使为他纳妾也在所不惜吗?薛幽染的此种行为彻底击垮了楚凌旭的骄傲,楚凌旭的自信,楚凌旭的笃定…
连当面质问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在半夜时分站在她的床前凝视着她犹带泪痕的睡颜直至天亮。
萧家已经答应了亲事,楚凌旭亲自上门拒绝也没有改变萧家嫁女的决心。萧雨瑟过门那一日,楚凌旭早早的躲了出去。心落在了那个不肯回头看看他的女子身上,又怎能与其他女子过多亲近?是他太过自私,只能断送掉萧雨瑟的一生...
或许是不屑,或许是爱静,薛幽染从不曾踏出院子与楚家人一起用膳。正妻不在,身为妾室的萧雨瑟自然也不得上桌,只得留在房内独自进食。楚奶奶和楚夫人眼不见为净,直接免去了每日的请安。楚凌旭早出晚归,根本就见不到人。无处可依的萧雨瑟不得不小心翼翼,谨守本分。于是,楚家还是楚家,萧雨瑟的到来未造成楚家任何的改变。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前来探亲的钱家表妹进入楚家大门。钱家表妹性子婉约,又极其擅长说好话,很快便虏获了楚家众人的欢心。当然,忙碌异常的楚凌旭不包含在内。
自萧雨瑟进门后,楚凌旭便甚少出现在楚家人的面前。整日整日的在外面奔波,惹得楚奶奶和楚夫人心疼不已。钱家表妹的到来,虽然没有讨得楚凌旭的欢心,却引得楚奶奶和楚夫人的日子舒心了不少。
若不是薛幽染忽然提出要将钱圆圆收进房,楚凌旭根本不会在意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愤怒不已的冲进薛幽染的院子。看着那昂着头,挺直着背,倔强而立的瘦弱身影,楚凌旭的心中泛起丝丝哀伤。还是办不到吗?为何她的眼睛永远停驻在一个永远不会属于她的人身上?想起那位前来找他商讨皇位之争的太子殿下,再看看眼前这位固守过去的郡主殿下,楚凌旭黯然离去。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过去的早已成为过去?
有了萧雨瑟的先例,这一次楚凌旭没有去找钱家,而是直接找到钱圆圆本人。冷眼看着面带羞涩的女子,楚凌旭坦言相告不会纳她为妾。谁知看似婉约的女子轻哼一声:“大表嫂说了,这事她做主就行了。”
楚凌旭噎住,内心苦笑不已:幽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是一个被断送幸福的女子吗?为何都要这般执迷不悟?楚家的银子再多,真的就是你们想要的幸福吗?
楚凌旭无奈之下,决定去找奶奶和娘做说客。谁知两人竟然一致赞同薛幽染的此次决定。
奶奶说:“旭小子,这次你必须给我到场。钱家表妹可不是旁人,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娘说:“旭儿,你就应下吧!成亲两年多仍是未有所出。你难道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望着奶奶和娘眼神的深深期盼,楚凌旭不再坚持,转身出府。呆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家里,他忽然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钱圆圆过门那一日,楚凌旭依旧没有到场。任凭楚奶奶和楚夫人的脸色黑如锅底,薛幽染为楚凌旭纳的第二个妾仍是和萧雨瑟遭遇了同样的冷待。
钱圆圆过府后,萧雨瑟慢慢的活跃了起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女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磕磕绊绊。更别提,两个女人的夫君还是同一人。都不受宠,却偏偏喜欢恬着脸互相斗法。争的不过是那口气,要的不过是那个面子。二人似乎都忘了楚家还有一位郡主正妻在,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眼见萧雨瑟和钱圆圆都有事做了,楚凌旭倒是讨得一个清闲。但求幽幽别再折腾,他的忍耐和包容真的所剩不多了。
老天没有听到楚凌旭的但求,薛幽染更是不会知晓楚凌旭的但求。于是,城西白家的小姐白雪兰被八抬大轿抬进了楚家。
彼时,楚凌旭正在外地视察商铺。闻此消息,楚凌旭反而淡定了。幽幽,如若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我遂了你的愿又如何?再度回到楚家的楚凌旭终于走进了白雪兰的房。
“明日开始,你会是楚家最受宠的白姨娘。尽管张扬,尽管跋扈。有事我担着。”见到美艳如花的白雪兰,楚凌旭丝毫不为所动,脸色低沉。
“那妾身需要为夫君做些什么?”白雪兰风情万种的依在床上,洁白的玉足伸至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晃着。媚眼如丝,小舌有意无意的舔过唇瓣。
“离我远点。”楚凌旭皱着眉头,嫌恶的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幽幽,看看你这都是什么眼光?这样的女人你也接进府,你到底还要闹到何种地步?
白雪兰脸上的媚意妖娆顿时消散,饶富兴趣的眼神盯着远去的背影,吃吃的笑。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那日以后,白姨娘在楚家的日子可谓风生水起,万千恩宠集一身。萧雨瑟和钱圆圆持衡不下的局面,因为多了后来居上的白雪兰而瞬息万变。后来,萧雨瑟和钱圆圆居然握手言和,整日黏在一起喳喳呼呼,说着无人知道的小心事,使着不甚高明的小阴招。然而,出身小户人家的二人又岂会是商家出身的白雪兰的对手?明里使坏,暗里耍招。白雪兰如猫逗老鼠般,心情好了就逗逗二人,心情不好就一脚踹开...
楚凌旭始终没有过问这三人,也没有再去看薛幽染。事已至此,看抑或不看,已无太大区别。
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楚凌旭和秦泽逸的关系在秦泽逸登基前便开始恶化,随着秦泽逸的登基则是更加的如履薄冰。对此,秦泽逸心生恼怒,楚凌旭依然如故。
楚家二公子楚叶展学识甚好,本应考取功名却忽然收拾包袱回到家中。楚凌旭问其原因,只换来一句:“大哥觉得有必要吗?”
望着二弟了然一切的眼神,楚凌旭一直以来的故作坚强化为虚影。风一吹,全散了。
四年来,奶奶的愁容,娘亲的哀叹,爹爹的无奈...现在,轮到二弟了吗?二弟放弃他的前途,放弃他的执着,放弃他的追求,无非是看透了楚家和秦家的利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更应该是楚家和秦家的写照。个中缘由,不外乎一个情字。薛幽染三个字如一根刺,卡在秦泽逸的喉咙,却刺进了楚凌旭的心里。
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三弟惊哲?还是小妹梦雯?
最后一次凝视薛幽染的睡颜,楚凌旭低喃出声:“幽幽,如你所愿。”
寂静的夜空下,楚凌旭离去的脚步缓慢而坚定,萧条的背影透着浓浓的悲伤。他也是人,他也会累。薛幽染,他的心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一年后,楚家碧水湖旁,怀中女子的身体已经冰冷,楚凌旭长啸悲鸣。明明知道她不如表面那般坚强,怎可放任她一人挣扎在无休止的妻妾争斗之中?明明知道她不是虚伪之人,怎能怀疑她的忽然转变另有所图?明明知道她已经伤痕累累,怎可...放弃曾经的承诺?
湖水荡漾,风中隐隐传来楚凌旭饱含深情的低沉嗓音:“娘子既已嫁入楚家,为夫必定以心相待,绝不失言!”
湖水荡漾,风中隐隐传来薛幽染满怀愧疚的凄婉泣声:“夫君,妾身知错了!”
分明是他的声音,又分明是她的声音。起初的承诺与最终的遗言交织在一起,在楚凌旭的耳里不断的回旋,字字刻骨,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没哭出来,就是感觉压抑...
幽幽,前世的你真的好坏...
☆、第八十一章
楚君忆满月酒那一日,前来恭贺的人差点踏破楚家大门。
先不说亲自造访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再不论薛王爷、薛王妃及长公主的显赫身份,单说莫侯府的小侯爷,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和小姐...无不显示着这位楚家小公子往后的富贵及荣华。
“楚家妹夫,把小君忆给我抱,给我抱。”赵瑞腆着笑脸围着怀抱娃娃的楚凌旭打转,嘴里不停的嚷着要抱楚君忆。
“楚当家可千万别给赵瑞抱。就他那毛手毛脚的性子,可别把小君忆给摔了。”郑凯一本正经的劝道。凭什么给你抱?我也想抱好不好?
“我才不会摔着小君忆。楚家妹夫,你就给我抱抱吧!我怎么说也是小君忆的舅舅。”赵瑞信口开河,开始攀关系。
“赵瑞,奇文要是听到你这句话,肯定会立刻从边关奔回来揍你。”郑凯凉凉的嘲笑道。舅舅,就你是,我不是?
“郑凯,你不就是想抱但不好意思说吗?再拖我后腿,马上挨揍的绝对会是你。”挥挥拳头,赵瑞不满的威胁道。这什么兄弟啊?不帮忙还净扯后腿。
被说中心思的郑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再开口。双眼却始终盯着楚凌旭怀中的娃娃,一刻也不离开。
“楚当家,在下可以抱抱小君忆吗?”带着温润的笑容,莫辰远走上前来。
早就想到自家儿子被抱出来一定会引来众人的争夺,却没料到自家儿子会这般受欢迎。楚凌旭坚决不承认,他就是故意想炫耀给静坐一旁的某人看。心中不舍,面上仍是含着笑,楚凌旭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楚君忆交到了莫辰远手中。这位莫小侯爷心细如发,给他抱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反正幽染待会肯定会派人过来要儿子,莫辰远就是抱也抱不了多久。
楚君忆一到莫辰远的手中,赵瑞就凑了过去,连郑凯也忍不住走近拿手指戳戳楚君忆的小脸蛋:“好软。”
坐在不远处的秦泽逸看着几人争抢着楚君忆,忍了忍,终是没走过去。那是幽染的儿子,是幽染和楚凌旭的儿子...
“爷不是也快做爹爹了吗?快过来学学如何抱娃娃?小君忆好好玩的。”见秦泽逸一个人坐在旁边,赵瑞大大咧咧的喊道。
莫辰远闻言还真抱着楚君忆走到了秦泽逸的面前:“表哥,抱抱?”表哥,幽染已经为楚家添丁了。这下,你总该死心了吧?别再存着不该有的念头了,放下并不一定是坏事。
秦泽逸直直的盯着莫辰远送到他面前的楚君忆。小小的娃娃,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脸蛋,粉嫩粉嫩的模样仅是一眼就撞进了秦泽逸的心里。秦泽逸下意识的伸出手,欲接过莫辰远怀中的娃娃。
“见过各位主子。小主子该饿了,王妃让老奴将小主子抱过去。”秦泽逸的手刚触到楚君忆的小身子,孙嬷嬷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似乎是为了印证孙嬷嬷的话,一直乖巧安静的楚君忆忽然张开嘴巴大哭了起来。这一哭还真吓住了在场的几位公子哥,慌忙陪着笑脸哄了起来。
楚凌旭也是一惊。他家儿子向来乖巧,这一哭定是饿了。急步走到莫辰远身边将楚君忆给接了过来,一边轻拍一边轻声哄着。也顾不上房中的其他几人,楚凌旭抱着哭声渐弱的楚君忆随着孙嬷嬷走了出去。
秦泽逸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心中莫名的泛起淡淡的失落。已经触到了呢!
“做爹爹了就是不一样。那般风淡云轻的楚家妹夫居然被一个小娃娃给困住了。这温柔爹爹样,太吓人了...”睁大眼睛看着温柔哄着楚君忆走出去的楚凌旭,赵瑞感叹道。
“要是羡慕,你也马上去娶一房媳妇给你生个娃。然后你就可以和楚当家一样,守着媳妇哄着娃娃。岂不乐哉?”郑凯在一旁调笑道。
“本来很美好的一件事,怎么到了你们两人的嘴里就这么的别扭呢?不过,小君忆倒是真的很讨人喜欢。”唯一抱过楚君忆的莫辰远淡笑着说道。
“小侯爷这么喜欢小君忆倒不如赶快生个小千金把小君忆给定下来。”赵瑞闻言坏笑着建议道。莫辰远和郑倩大婚在即,说这话倒也不会太过唐突。
“说什么呢?”见赵瑞拿自家妹妹说笑,郑凯重重一掌拍在赵瑞的背上,随即看着不说话的秦泽逸,“爷家侧妃若是生个女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可不行。小君忆我们侯爷府已经定下来了。”不给秦泽逸开口的机会,莫辰远抢先回道。这段日子,他冷眼看着太子表哥越来越有后悔之意。这样下去可不好,对于幽染,太子表哥不该再有其他念头。
秦泽逸愣了一下,开口道:“来日方长。”
赵瑞和郑凯笑笑,不再调侃。莫辰远则是心中一突,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薛幽染的院子,楚凌旭刚把楚君忆抱过来便被薛王妃给轰了出去:“外面宾客众多,还不快出去招待?怎能全部交给长辈应付?太不象话了。”
心知岳母大人是不想他再将小君忆抱出去,楚凌旭也不辩解,笑着离开。
“幽染,小君忆好可爱。”望着吃饱了躺在摇篮里打着哈欠的楚君忆,郑倩赞道。
“喜欢啊?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去。”洛沁儿轻轻摇着摇篮,打趣郑倩。
“沁儿,你居然笑话我?你才是应该赶紧生一个。”免得被府里的那两个女人给爬到头上去了。郑倩后面的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彼此却心知肚明。以她和洛沁儿的交情,说这些话倒也不会犯忌讳。
“我不急。你还是马上给莫小侯爷生一个女儿,先把小君忆给定下来。”洛沁儿脸上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又似乎一直那般的清雅。
郑倩脸一红,不再说话,低下头逗弄已经睡着的楚君忆。
“嫂嫂,你这几日感觉可还好?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洛沁儿和郑倩这对闺蜜忙着斗嘴,薛幽染则忙着关心长公主。嫂嫂有喜,自家哥哥却不在身边。薛幽染想想就心疼秦芊玉。
“都好。母妃看着在呢!还有几位嬷嬷在,你无需挂心。”秦芊玉脸上为人母的闪耀光彩煞是迷人,动人心魄。夫君来信要她好好照顾身子,他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秦芊玉相信薛奇文的承诺。就是薛奇文无法赶回来,她也不怪他。边关不比宣城,只要他平安无事,她和孩子等着他便是。
薛幽染点点头,随即道:“要不我带着小君忆回王府住上几日?”这样,若是长公主觉得寂寞了,还有她和小君忆逗着长公主乐乐。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回王府凑热闹。母妃整颗心都扑在你嫂嫂身上,可没多余的心思理睬你。你乖乖呆在楚家就好。”薛王妃接过话头笑道。楚家对幽染很好,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刚刚楚家奶奶和楚夫人还在交待下人动静小点,别扰了大少夫人。单凭一声“大少夫人”,薛王妃就安心了。楚家是真心将幽染当一家人,所以才不以“公主”敬称的。
“有了嫂嫂就嫌弃女儿。母妃,我生气了。”薛幽染嘟着嘴,不满道。听到母妃这般说,薛幽染的担忧顷刻散去。都说婆婆不好处,倒也不尽然。楚夫人和自家王妃就很好处,她和长公主算是有福了。
“那感情好。生气了就不回王府给母妃添麻烦了。”薛王妃拍着手,故作不以为意的笑。自长公主有了身子,王府内因奇文离去而带来的沉闷一下子消散。对这个长孙,王爷也甚是上心,日日找她商讨长公主膳食之事。二夫人则被严令远离厨房,不准接近长公主的院子一步。
听说二夫人这几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薛王妃心中冷哼,并不打算理会此事。宫里的嬷嬷向来是不好处的,不是单凭二夫人随便做盘点心就可以糊弄过去的。色香味,哪怕一丁点小瑕疵都会让重做再重做。听说二夫人好几次都是饿着肚子做到深夜。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不知此事,孙嬷嬷则是铁了心的折腾二夫人。
直至几日前,二夫人面色青黑,双臂浮肿,体力不支的晕倒在厨房。孙嬷嬷这才让人把二夫人给抬了出去。连太医都没给叫,每日清汤寡水的侍候着。薛王妃甚至怀疑,不需几日,二夫人就会活活的被孙嬷嬷给折腾死。
这几月,备受折磨的二夫人无时无刻不惦念她在王府内唯一的帮手,久未现身的于嬷嬷。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于嬷嬷在一旁多加提点,她绝不会有今日的风光。少了能帮其出主意的于嬷嬷,二夫人的日子一下子回到了刚入府时的乏人问津。不,甚至还不如刚入府时的日子。至少那时没有人日日盯着她,少吃短喝的不让她好过。长时间的惦念无用,随之而来的就是无休止的怒骂。骂于嬷嬷危难关头置身事外,骂于嬷嬷早晚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骂于嬷嬷...
薛二夫人只徒口上快活,仿佛这一骂就能减轻她所受的苦一般。却不知,她嘴里怒骂的于嬷嬷果真如她所骂的那般下场凄惨。
于嬷嬷自上次被孙嬷嬷打了以后,躺在床上三日后忽然想开了,自动请辞离开了王府。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薛王妃没有过多的为难,让王嬷嬷多打发了些许银子。没料到临到走时,于嬷嬷居然硬气了一回,愣是没好意思要那些银子。
于嬷嬷这么多年本也攒了不少银子,安享晚年倒也不成问题。只是于嬷嬷老家还有两个不成器的侄儿,于嬷嬷这一回去立刻成了香饽饽。起先两个侄儿都是争着抢着的供奉于嬷嬷,好话说尽的讨老人家欢心。两个侄儿家里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指着两人养老的于嬷嬷也不吝惜,自掏腰包补给家用。
谁知两个侄儿一个比一个贪得无厌。尝到甜头之后更如饿狗碰到了肉骨头,咬死不放。不过两月光景,于嬷嬷手中的银子便被掏空。见于嬷嬷身上真的一点油水也榨不出来,二人竟然没良心的将于嬷嬷给赶了出来。人到老年只落得一个扫地出门,于嬷嬷的日子不可谓不凄凉。
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呜呼哀哉!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都说被上一章给虐到了,来来来,回归正文。小包子出场咯!
于嬷嬷这样的下场应该算是最悲催了,二夫人的下场还没到,继续奋斗中,哈哈
☆、第八十二章
回太子府的路上,秦泽逸和洛沁儿同坐一辆马车。
“小君忆真的很可爱。倒不知两位妹妹的孩子是否也这般可爱。”身子靠后,半倚车厢后壁,洛沁儿语带笑意,轻声说道。
秦泽逸没有应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脑中不时浮现楚凌旭怀抱楚君忆的高兴画面,赵瑞等人争抢楚君忆的画面,辰远将手中的楚君忆递到他面前的画面,手已触碰到楚君忆却被楚凌旭抢走的画面...
“两位妹妹怀孕也有近八月了。太医说心蓝妹妹的身子有些弱,需要多加留心。茹雅妹妹的身子倒是不错,定能为咱们太子府添个小壮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心中不屑的冷哼秦泽逸此刻的后悔和不甘心,洛沁儿继续说道。
“这些事你处理便是。”心中烦躁,秦泽逸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话虽如此,却也少不得太子殿下的安抚。两位妹妹如今都是身子重的人,受不得丝毫委屈,可不能忽视了。听宁安公主说,楚当家这大半年可是连楚家生意都没有理会,整日守在宁安公主身旁,片刻不曾离开。爷是大忙人,自然不能如楚当家这般关怀备至。可毕竟是皇家子嗣,也马虎不得。本来妾身是想邀宁安公主多上太子府走动走动,想着两位妹妹也能沾沾宁安公主的喜气生两个大胖小子。话未出口就被长公主给抢了先...”洛沁儿絮絮叨叨,专挑秦泽逸的痛处踩。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比如太子府大喜之日,太子殿下堵住宁安公主却被前来寻人的楚当家撞了个正着;又比如薛王府小王爷迎娶长公主之日,太子殿下口中叫着宁安公主的名字,借酒消愁...
秦泽逸忽然转过头,森冷的瞪向洛沁儿。谁料洛沁儿早已闭上眼睛,留给秦泽逸一副沉静淡定的面容。
感觉到秦泽逸的愤怒眼神移开,闭目养神的洛沁儿轻笑一声,口中轻喃:“君忆,忆君,却不知宁安公主忆的是...”洛沁儿的声音越来越淡,淹没在马车行进车轮声里。
忆君吗?秦泽逸苦笑不已。不管忆的谁,她都已是楚家的当家主母。那个跟在他身后追着嚷着要做他太子妃的小女孩如今已嫁作人妇,身为人母。而他却在将她远远的推开之后才发现,原来失去她,他的心会这么的疼。怎么早就没发觉呢?那些信誓旦旦的宣告,那些刁蛮任性的举动,至今想起仍是历历在目。明明是那么的清晰,为何又是那般的遥远?幽染,若是太子哥哥后悔了,你还会原谅太子哥哥吗?不会的,是吧?
一路无言的回到太子府,洛沁儿率先下车,面带微笑,翩然离去。秦泽逸,原本属于你的女子被你亲手嫁给他人,并不可怕。那个女子嫁给别人后如若依旧念着你,也不可怕。那个女子选择忘却一切开始新的生活,仍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看到那个女子过得很好后才恍然顿觉,其实你的心里是有她的。饶是你再后悔也无法挽回你曾经犯下的错误,那个女子永远都不会再属于你。你只能远远的看着,望着,想着,念着,盼着,爱着...或许有一日,你会亲耳听到那个女子告诉你:君忆,是在提醒她的夫君要时刻忆着永远对她好。
秦泽逸刚下马车就有下人前来禀报,侧妃和薛夫人有些不舒服。薛夫人指的自然是薛心蓝。自薛心蓝有喜之事属实后,太子府上下皆尊称其薛夫人。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视而不见,鄙视不屑。
纵使心中千般不愿,秦泽逸还是即刻赶往季茹雅的院子。薛心蓝和季茹雅最近丝毫不见消停。可能是因为肚子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大,想的也越来越多。相较而言,季茹雅比薛心蓝的脾气大,秦泽逸不得不先去安抚她。
“你是说,太子殿下进了侧妃的屋?”看着面前的小丫鬟,薛心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高兴。
“是。”小丫鬟跟着薛夫人也有好几个月了,仍是吓得双腿直抖。薛夫人不骂人,也不打人。就是喜欢用那对毫无生气的眼死死的看着她,生生吓得她夜里不敢睡觉。
“知道了,下去吧!”拨动着桌上的茶杯盖,薛幽染脸色一片死寂。不悲不喜,不怒不乐。
半月后,太子府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侧妃娘娘喝完厨房送过去的补汤,差点小产。此消息一出,不仅太子殿下,连宫中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也被惊动,下令彻查。
说也奇怪。自侧妃和薛夫人同时有喜后,秦泽逸便命厨房一视同仁。也就是说,薛夫人吃过的点心,侧妃那绝对也会有相同的一盘。侧妃喝过的汤,薛夫人那也会有一碗。而现在,侧妃差点小产,薛夫人却安然无事。由不得人不怀疑,由不得人不惊心。
季茹雅和薛心蓝平时的那些手段,秦泽逸不介意。只要不涉及到孩子,他任她们闹。不过这一次,秦泽逸是彻底怒了。他的太子府后院可以争宠,也可以耍心机,却容不得蛇蝎心肠毒害皇家子嗣之人。
后院之事,要想彻查必须太子妃动手。于是,秦泽逸冷着脸去找了洛沁儿。
“臣妾有罪。”见到秦泽逸,洛沁儿二话不说,直接认罪。
“太子妃何罪之有?”秦泽逸自然不会怀疑此事乃洛沁儿所为。若是洛沁儿要动手,早几个月动手绝对比现在来的简单。更何况若是洛沁儿真要动手,绝不会傻的去动季茹雅。没有后台的薛心蓝绝对是更容易下手的对象。
“太子府后院出此等大事,臣妾难辞其咎。”洛沁儿确实想让秦泽逸的后院不太平,却也没想过去动这两个孩子。一是因为她的心没这么毒,二是因为洛家此刻已经辉煌不再,她完全不担心秦泽逸以后会猜忌她。只要她这个太子妃不犯错,皇后之位就不会落入她人之手。
“这事错不在你,不必介怀。只是这般毒辣之人,不能再留在太子府。”秦泽逸不是来找洛沁儿兴师问罪的,而是来找洛沁儿解决掉威胁的。好在这一次没有让那人得手,倘若有个万一,季茹雅肚中的孩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此事臣妾也很疑惑。厨房那边回话,同样的汤心蓝妹妹那也有一碗。臣妾派人去问过,心蓝妹妹也喝了此汤。太医也去看过了,心蓝妹妹一切安好。也就是说,这事是专门针对茹雅妹妹的。”听闻此事,洛沁儿第一反应是薛心蓝因嫉妒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可是直觉告诉她,薛心蓝不会如此愚笨的引火烧身。太明显了,怀疑到薛心蓝身上毫无任何悬念。
“这事应该不是心蓝所为。她没必要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除非薛心蓝已经傻的无可救药,否则就是她一心寻死。
“臣妾也觉得不是心蓝妹妹。事情看似简单,却也不简单。厨房的人说,心蓝妹妹那碗汤是心蓝妹妹房里的小丫鬟去端的。茹雅妹妹那一碗,则是茹雅妹妹的陪嫁丫鬟亲自去端回来的。照理说,心蓝妹妹没事,茹雅妹妹更不应该有事。”这才是关键所在。季茹雅的陪嫁丫鬟是季茹雅娘家带来的人,绝对靠得住。太子府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害季茹雅,独独不会是季家带来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季茹雅的陪嫁丫鬟不会不懂这个理。
秦泽逸没有说话,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不是厨房的人,也不是季茹雅的陪嫁丫鬟,会是谁呢?
太子府内疑雾重重,楚家则是处处温馨。楚奶奶和楚夫人抱着楚君忆不撒手,楚老爷争抢不过,只得在一旁不停的摇着拨浪鼓吸引楚君忆的注意力。就是沉默了好些日子的楚梦雯脸上也是再现笑容,凑过来好奇的戳戳楚君忆的脸蛋,捏捏楚君忆的小手。楚夫人看不下去,拍开楚梦雯捣乱的手。楚梦雯委屈不已,只得摇摇楚君忆的小脚以示不满。
“楚呆子,你说这个玉佩到底怎么处理才好?”薛幽染和楚凌旭的卧房内,薛幽染晃着手中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倍感为难。
“给小君忆戴着便是。”瞄了一眼几日前意外收到的玉佩,楚凌旭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怎么能随便戴?凌国皇上突然送这个信物给小君忆,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所求。”薛幽染越说越觉得手中的玉佩如烫手山芋般,想丢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必想太多。既然他这么有心,咱们拿着便是。”楚凌旭也没想到自家三弟会在写给凌国皇上的书信中提及小君忆的出生,更没想到凌国皇上会这般上心,还特地送来了玉佩以示恭贺。
“罢了,那先收着。”眼下也不可能退回去,薛幽染将玉佩收至一旁放好。
作者有话要说:丢下阴谋啦,嘿嘿
☆、第八十三章
见幽幽将玉佩收起来,楚凌旭笑笑,不再言语。暗一禀报太子府又出事了。楚凌旭这次却没打算告诉幽幽。那些所谓的阴谋太过黑暗,甚至有些血腥,不适合讲给幽幽听。
“楚呆子,我想带着小君忆回薛王府住上几日。”犹豫了许久,薛幽染终是下定决心回府看看。虽然母妃口上说不要她回去,她心中比谁都明白母妃是不想她和楚家太生分。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公婆健在,甚至还有祖辈在,不好老是往娘家跑。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长公主嫂嫂怀孕已经五个多月了,夫君一直不在身边,婆婆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好。我陪你一起回去。”知道幽幽的顾虑,楚凌旭点头应许。
得到楚凌旭的支持,薛幽染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酸,酸中又泛着丝丝的甜。有夫君如此,此生再无所求。
走进薛王府,一如既往的宁静。因为有楚凌旭在,薛幽染不能直接冲至薛王妃抑或秦芊玉的院子。二话不说,带着楚凌旭,抱着楚君忆回她的郡主阁。
听说宁安公主和驸马回王府了,守着秦芊玉喝汤的薛王妃先是惊诧,随即轻叱道:“就知道这丫头不听话。”
“幽染这是孝顺,定是想母妃了。”喝完最后一口汤,秦芊玉为薛幽染说起好话。
“都是好孩子。”摸摸秦芊玉的手,薛王妃感触道。
“母妃才是好母妃。”难得的,长公主殿下居然撒起娇来。
薛王妃闻言顿时心暖暖的。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又已出嫁,好在还有一个体贴懂事的乖媳妇得以安慰。现在媳妇又即将为薛王府开枝散叶,谁能说她这个王妃的日子过得不好呢?就是日日前来探望她的王爷,似乎也不再那般不顺眼了。
曾经怨过,曾经也恨过,怨过恨过到了最后就只剩下木然。这么多年过去,薛王府的日子还算平静。比起其他大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这个王府女主人反倒是最舒心的一个。儿子人称宣城小霸王却懂得大是大非;女儿刁蛮任性却谨守礼节;不知所谓的小妾从来都是不值一提;装模作样的庶女一顶小轿抬了出去;就是相敬如冰多年的王爷也从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这样一想,倒也舒心了不少。当年最好的闺蜜如今贵为一国之母,权势有了,富贵也有了。又能怎样呢?明知皇上的心早就被已过世的洛贵妃给占了去,却仍是不甘心的想要去争。再争又怎能争过一个早已不在世的人?宫中的嫔妃那么多,真要计较又能计较几个?整日想着明争暗斗,不死不休。谁能说她就不累?个中苦楚,怕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吧?唯一的儿子贵为太子,却又不得不费心为其谋划。那个位置又岂是那般容易得到的?煞费苦心一场空也不是没有可能。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无事一身轻的王妃何尝不也是一种逍遥?
随着楚凌旭和薛幽染带着楚君忆的到来,薛王府内处处皆是欢声笑语。薛王妃脸上的笑容多了,长公主眉间的些许哀愁散了去,主动凑过来的薛王爷嘴角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大了又大...
因为太子侧妃差点小产的事,太子府最近很是不太平。皇上和皇后的重视,秦泽逸和洛沁儿的彻查,有些蛛丝马迹,却仍是摸不着真相。薛心蓝闭门不出,季茹雅心绪不定。都是即将临盆,谁也不能擅动。
就在洛沁儿百愁莫展之时,季茹雅身边的慧姑求见。
“慧姑姑的意思是薛心蓝身边的小丫鬟行为有异?”洛沁儿心下一紧。莫非真的是薛心蓝?如果真的是她,既然动手,又为何会手下留情?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是。经侧妃的陪嫁丫鬟仔细回忆,那一日在厨房,薛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有动过侧妃的这碗汤。”遭遇差点小产的惊险,季茹雅大发雷霆,命人将陪嫁丫鬟打的死去活来。若不是这般,陪嫁丫鬟也不会为保命努力回想。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发现了令人忽视的不对劲。
洛沁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征询的眼神望着慧姑姑,等着下文。
“老奴已经去和厨房证实过,那一日,薛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早早就在厨房等着。第一碗汤盛出来,小丫鬟明明已经接到手上,却临时起意换了第二碗。而侧妃喝的那碗正是小丫鬟拿起又放下的第一碗汤。”慧姑一贯的平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恨意。皇家最重视的就是子嗣,这薛心蓝竟然敢闹这么一出,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慧姑姑可有去找薛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对质?”洛沁儿抬起头,望着一脸愤恨的慧姑。此事不提还好,一提似乎确实有那么些不同寻常。一个锅里盛出来的汤,为何要换掉?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小丫鬟觉得第一碗汤里的料不如第二碗汤里的多,倒也正常。
“尚未。薛夫人九个月的身子经不起刺激,老奴不敢闹大。”不管怎么说,季茹雅现在已经没事。相比调查真相,此时此刻薛心蓝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慧姑姑深谋远虑,让人折服。”洛沁儿一脸的赞许,随即说道,“此事本妃会禀报太子殿下。薛夫人那边,还是暂时不要惊动为好。一切待孩子出生以后,再做定夺。烦请慧姑姑转告侧妃一声,此事太子殿下和本妃定会为她做主,绝不让她白受委屈。”
“太子妃明鉴。老奴先告退,这就回去好好安抚侧妃。”听闻此言,慧姑匆忙离去。季茹雅心中一直记挂此事,难保不会有个闪失。有了太子妃的保证,她总算是可以安心待产了。
洛沁儿甚少去找秦泽逸,此次却不得不亲自前去一趟。第一次踏进秦泽逸的书房,洛沁儿无甚感想。听闻薛心蓝曾经以侍茶丫鬟的身份进出秦泽逸的书房,想想还真是可悲。争了这么久,她可以预料薛心蓝此次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听完洛沁儿原封不动的转述,秦泽逸当场摔了手中的笔。无暇顾及桌上的奏折被墨汁染黑,秦泽逸豁然起身,准备去质问薛心蓝。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太子殿下且慢。薛夫人临盆在即,受不得惊吓。此事必须缓缓。”洛沁儿倒不是真想为薛心蓝开脱,不过是身为太子妃的本分而已。若是薛心蓝肚中的孩儿因此事受到影响,皇后娘娘第一个会怪罪的绝对是她这个处事不当的太子妃。她不欲和皇后娘娘交好,却也不会让其有借题发挥的机会。皇后娘娘恨洛家,洛家也不见得必须巴着她过活。
“你准备如何处理此事?”顿住身子,秦泽逸面色阴沉的看着洛沁儿。
“此事臣妾不敢妄自定夺,还得由太子殿下拿主意。”洛沁儿不动声色的将麻烦给踢了回去。薛心蓝这事,不管她怎么处理都讨不得好。秦泽逸的女人,自然应该让秦泽逸自己处理。
似乎早已料到洛沁儿会这般回答,秦泽逸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洛沁儿。
秦泽逸探究的视线让洛沁儿有些不快,却也说不得什么。低下头心思飘远,任由秦泽逸打量。
良久后,秦泽逸忽然开口:“太子妃喜爱孩子吗?”
洛沁儿被问的措手不及,猛然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秦泽逸。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她为他生个孩子?脑子进水了,还是被薛心蓝气傻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妃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看来,太子妃似乎被吓着了。”见洛沁儿那气死人的淡定终于被打破,秦泽逸得意的笑道。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打算?”不理会秦泽逸脸上欠扁的得意,洛沁儿小心翼翼的问道。秦泽逸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提及孩子,洛沁儿有些摸不准秦泽逸的心思。
“太子妃先回答本太子是否喜爱孩子,这个话题才能继续下去。”遇到不喜欢的问题,洛沁儿要么踢回给他,要么避而不答。不过此次,秦泽逸必须得到答案。
见秦泽逸一再追问,洛沁儿难得说上一句心里话:“自是喜欢的。”
“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尽心照顾吗?”秦泽逸的语气忽然就认真了起来。他希望做出今日这个决定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太子殿下是打算?”秦泽逸此话一出,洛沁儿顿时明了他的盘算。可是薛心蓝的清白还有待确定,秦泽逸怎么这么早就下了决定?
“是。本太子会禀明父皇和母后,薛心蓝的孩子将交由太子妃抚养。不论此事是否是她所为,她都不适合抚养皇家子嗣。而最有资格的人,自然非太子妃莫属。”撇开一次又一次的吃瘪不算,秦泽逸一直很看好洛沁儿。虽然不满她的运筹帷幄,却打心里敬佩她的处事得体。若是孩子交由她,一定会得到更好的照顾。
心下一转,洛沁儿知道此事搪塞不过去。随着那句“臣妾定不辜负太子殿下所托”的出口,薛心蓝及其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命运均成定局。
无缘无故多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洛沁儿心里的滋味甚是复杂。与秦泽逸的每一场对决,洛沁儿都从未失算过。而这场始料未及的对决,洛沁儿完败。
薛心蓝完全不知自己肚中的孩子已经被秦泽逸做主给了洛沁儿,只是自顾自的呆在房里安心备胎。季茹雅差点小产之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却也没放在心上。此事不是她干的,谁也别想赖到她身上来。若是季茹雅真的因此小产,她肚中的孩子将是秦泽逸唯一的孩子。不论是长子抑或长女,她都会母凭子贵的水涨船高。想着想着,薛心蓝的肚子有些饿了,狠厉的眼神瞪着新来的小丫鬟:“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把膳食端上来?”
“是。”新来的小丫鬟一脸的平静,伏了一□子,出门去了。
望着小丫鬟离去的背影,薛心蓝低咒道:“一个不如一个。”
小丫鬟扶在门上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关上门。径直站在门外好一会后,才慢吞吞的走向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没了孩子,薛心蓝想上位是彻底不可能的啦!太子妃多了一个孩子,其实也算好事的啦!
☆、第八十四章
“母妃,您和父王,还好吗?”薛王妃的房里,薛幽染有些迟疑的问道。她总觉得父王和母妃有些不对劲,很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却能感觉的到。不似之前的冷淡,却也算不上亲近。父王似乎诚心认错,有意讨好母妃。母妃则是不冷不热,貌似疏远。
薛王妃轻轻拍着怀中熟睡的楚君忆,面色平静的道:“还好。”
“母妃,父王他是不是想跟您...和好?”想了半天,薛幽染还是用了“和好”二字。自她懂事以来,父王和母妃的关系就一直不好也不坏。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母妃每次去请安都会被奶奶拉着说给父王纳妾的事。母妃每次都是沉默不语,只作聆听状。好几次被父王撞见了,父王就会脸色阴沉的让人叫二夫人来请安。然后奶奶就不说话了。
前世的时候,薛幽染觉得纳妾并不算大事。若是嫁给秦泽逸,三宫六院是少不得的。尽管心中不满,却也不得不认命。只要秦泽逸的心在她这儿,她不在意。后来嫁给楚凌旭,她甚至为他纳了三房小妾。
然而这一世,当真正嫁给心爱的人之后,她才发觉纳妾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她开始渐渐明白母妃以往在奶奶面前所受的委屈,也开始慢慢发现父王对母妃有意无意的袒护。
“这么多年了,哪有什么和好不和好的?还不是一样过日子。”薛王妃脸上看不出悲喜,似乎说的不是她的事一般。
“母妃,您恨父王吗?”若是这一世的楚呆子敢纳妾,她定会闹得楚家上下鸡犬不宁。可是官家不比商家。哪个府上没有一两个庶子庶女?更不用说皇家了。除了秦泽逸,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是庶子庶女。就是身份那般尊贵的固伦长公主,也是当年的太子侧妃所生。母妃同样生于官宦之家,这种事见得不比她少。
“曾经恨过。不是恨他纳妾,是恨这个妾来的不是时候。环顾四周,哪家没有一两个妾?你父王能坚持只有二夫人这一个妾,其实已属难得。只是,还是会在意,还是会放不下。”轻轻的声音带着飘渺的感觉,那些回忆有甜有苦。其中的对错早已难辨。
“母妃...”薛幽染走过去,隔着楚君忆搂住薛王妃。不管怎样,她都站在母妃这一边。
“小心小心,别挤着小君忆了。母妃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看不透?还用的着你来安慰?好好过你的日子,别让不长眼的人犯到你头上,母妃就真的得到安慰了。”拉回思绪,薛王妃笑道。人到中年,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知能有几年可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眼看着一双儿女都已成家,还都和和美美。于她而言,已经心满意足。
“那也要看那些人敢不敢!您真以为您女儿是好欺负的?”薛幽染一脸的自信,明明是得意的模样却看得人直乐。
薛王妃脸上顿时笑意尽显,敷衍道:“好好好,你最厉害!”其实心中也没怎么担心。幽染贵为公主却下嫁楚家,楚家哪敢给她气受?何况幽染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若是真有个什么事,第一个倒霉的绝对是楚家。这一年多来,她算是看清楚了,楚凌旭也是知道疼人的,断断不会让幽染受半点委屈。现在幽染又为楚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可谓功不可没。再过上一段时日,奇文自战场回来,功勋官职定是少不了,幽染的底气也就更足了。就算她和王爷百年之后,也不怕幽染没有靠山照应着。
“反正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父王好好的,母妃好好的,哥哥好好的,嫂嫂好好的,我和小君忆也要好好的。”薛幽染念完每一个人后,在薛王妃调笑的眼神中红着脸理所当然的又加了一句,“我家楚呆子也要好好的。”
“就你爱贫。哪有叫自家夫君‘呆子’的?也不怕别人笑话。”将楚君忆放在一旁的摇篮里,楚夫人伸出手点点薛幽染的额头,轻笑着嗔怪道。
一时大意说漏了嘴,薛幽染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辩解道:“也就在您面前说说,外人面前哪会这般不知礼数?”
“知道礼数你还一直呆在娘家?楚家奶奶和你婆婆都是好性子,不跟你计较。你这个做人媳妇的不该拿捏拿捏礼数?”提起此事,薛王妃就要说上薛幽染几句。楚家人给薛王府面子,薛王府自然也不能仗势欺人。将礼数做全,幽染才不会让别人抓住说是非的噱头。
“好了好了,我明日就带着小君忆回去还不行?”知道自家母妃的顾虑,薛幽染顺从的说道。原本也想着这几日回楚家的。小君忆都满月了,楚呆子再不理会楚家生意可就说不过去了。三弟惊哲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哀怨,就是公公也开始闲在家里不管事了。
“那你去跟你嫂嫂说一声。母妃这就去给你准备些回礼带回楚家。”示意王嬷嬷好好看着小君忆,薛王妃说完便起身打点去了。
知道自家母妃又要为自己做排场,薛幽染也不阻拦,下次回门多带点礼回来便是。两家都喜欢客气,两家还都受用这个客套,可苦了来来回回搬礼的人。
第二日,楚凌旭和薛幽染带着楚君忆回到楚家。当然,身后跟着好几箱的大礼。
见到楚君忆,楚奶奶和楚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再望望好几箱的大礼,两人口上说着“客气”,心中却开始盘算幽染下次回薛王府时该怎么回礼才不失礼数。
薛幽染和楚凌旭相视一笑,任两位长辈忙活。
又是一月,太子府内已经风云变化。
先是季茹雅头胎产女,大哭不已。秦泽逸冷眼以对,洛沁儿温言相慰。薛心蓝则是躺在床上抚摸着肚子笑的诡异。
没隔几日,薛心蓝一举得子。只是尚未来得及欢喜,孩子便被接生嬷嬷抱走。听说是直接送进了太子妃的院子。自始至终,薛心蓝连孩子一眼都没看到。满心怨恨的薛心蓝疯了一般的大嚷大叫,却以坐月子不能出门的借口被关了起来。
这下可好,原本不待见亲生女儿的季茹雅忽然就高兴了。每日抱着先前万般嫌弃的女儿笑呵呵的又是亲又是摸,口中轻哼:“有生儿子的命,却没养儿子的福气。”
看着眼前哇哇大叫的孩子,洛沁儿犹豫了片刻终是接了过来。抢别人的孩子非她本意,也非她所愿。可是圣旨已下,这个姓秦名子玄的孩子已经记在了她的名下。也就是说,自今日起,这个孩子就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秦泽逸将慧姑指派给了秦子玄,严命好好看着,不能有误。对于秦子玄,秦泽逸瞄了两眼便觉得没有楚君忆可爱。兴致阑珊的坐了一会后,说是有公务要处理,起身离去。
洛沁儿却没有秦泽逸这般不待见秦子玄。皱巴巴的小脸虽说不上好看,但模子还是能看出点一二的。这个孩子,再过些时日,怕也是个粉嘟嘟的娃娃。慧姑也说了,这孩子长得像小时候的秦泽逸。秦泽逸的模样有目共睹,秦子玄以后也定不会差。比不上宁安公主家的小君忆,但也不会丑到哪去。最重要的是,小君忆是宁安公主家的,秦子玄却是自己名下的。
这样一琢磨,洛沁儿更加待见怀中的秦子玄了。既然你我这般有缘,就暂时相依为命吧!如若以后你有了可以和你爹爹抗衡的能力,想要寻回你的生母,我自是不会阻拦。
既然两个孩子都已安然出生,季茹雅差点小产的事便被提上了行程。这种祸事,一日不除,就是隐患,保不准哪一日不会再次爆发。
宣元十一年,十月的清凉慢慢袭来。平静的午后,秦泽逸和洛沁儿高高在上的坐在正位。一脸平静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没有任何焦虑,没有任何害怕。
“你跟在薛夫人身边几个月了?”看着毫不畏惧的小丫鬟,洛沁儿觉得此事个中蹊跷,必然事出有因。撤下脸上的严肃,犹如拉家常般的问道。
“两个月。”小丫鬟不避不闪的回道。
两个月,也就是八月,正是宁安公主家的小君忆满月酒那一月。洛沁儿在这个小丫鬟脸上看不到任何恶意,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一个多月前侧妃差点小产的事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是奴婢干的。”似乎早就等着这一日的到来,小丫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供认不讳。
秦泽逸的怒气一触即发,眼看就要发作。洛沁儿适时的按住他的手,柔声问道:“能说说为何要这样做吗?”她不觉得这个小丫鬟是大奸大恶之辈,她更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小丫鬟抬起头,认真的望着洛沁儿许久许久后,终是缓缓的说出了前因后果。原来,之前服侍薛心蓝的丫鬟是她的亲姐姐。两姐妹爹娘早逝,自幼便孤苦无丁,受苦挨饿是常有的事。被人贩子拐卖后,更是日日挨打。渐渐的,姐姐的性子越来越怯弱,越来越胆小。
或许是老天垂怜,被人贩子倒卖了好几手后,姐妹俩竟然意外的入了太子府。本以为自此以后便不用再颠沛流离,可以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可是,所有的希望都被薛心蓝给毁了。
薛心蓝刚入府时就是她们姐妹俩服侍的。没想到成了薛夫人后,姐姐居然再度成为了薛心蓝的丫鬟。只是,这一次的薛心蓝不再如之前那般好侍候。姐姐经常偷偷和她说:“薛夫人不骂人,也不打人。就是喜欢用那对毫无生气的眼死死的看着她,生生吓得她夜里不敢睡觉。”姐姐夜里睡不好觉,白日里免不得会有些精神不济。这样一来,薛心蓝就更喜欢死气沉沉的瞪着姐姐。
八月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同出门又回来的那一日,薛心蓝知道太子殿下回府后先去看的侧妃娘娘,就很是不高兴。又用毫无生气的眼看姐姐,姐姐被吓得一不小心撒了端给薛心蓝的汤药。
姐姐跟了薛心蓝好几个月,薛心蓝知道姐姐胆小,经不得吓。可是这回薛心蓝是真的怒了。她不打不骂不发火,也不再死气沉沉,反而阴森森的盯着姐姐。这一盯就是好几个时辰。薛心蓝不准姐姐移开视线,必须四目相对。还说若是姐姐敢移开视线,就把她这个妹妹给卖出去。姐姐害怕了,就哭着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是不管姐姐如何哀求,薛心蓝就是不肯放过姐姐。最后,可能是薛心蓝饿了,可能是薛心蓝累了,总算是放过了姐姐。那一夜,姐姐回房就抱着她胡言乱语,生生被薛心蓝吓出了病。
第二日,薛心蓝就跟府里的管事说姐姐手脚不干净,办事不用心,将姐姐赶出了府。她去求管事的,管事的还说薛夫人仁慈,没打死姐姐算好的,让她代替姐姐好好服侍薛夫人。
“后来呢?”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太子府少一个丫鬟不是什么大事,管事的也不会过多的注意。可是洛沁儿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位姐姐,是不是已经...
“薛夫人那的事不多,却也离不了人。奴婢在五日后才找到机会偷偷求了管事出了府。可是宣城那么大,人海茫茫,奴婢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姐姐。想着姐姐胆小,怕人多的地方,奴婢就尽往偏僻的地方去。后来...”小丫鬟说到此处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洛沁儿狠狠的抓着秦泽逸的手,长长的指甲陷进秦泽逸的手背里。她想开口说不要说下去了,可是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丫鬟却镇定了下来,继续讲述道:“后来,奴婢在城外的小河边找到了已经疯掉的姐姐。姐姐衣衫褴褛,甚至被人侮辱过。姐姐认不出来人,只是拼命的喊着‘求求你,放过我’。有时会喊‘薛夫人’,有时会喊‘畜牲’。奴婢不知道那个‘畜牲’是谁,但是奴婢知道‘薛夫人’是谁。”
听到此处,洛沁儿差点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秦泽逸抽回被洛沁儿掐出血丝的手,反过来回握住洛沁儿有些颤抖的玉手。他没想到薛心蓝竟然会这般对待下人。就是打,就是骂,哪怕直接逐出府都不为过。可她怎能用吓的?摧毁一个人的心需要多残忍的手段才能做到?明明没有任何恩怨,怎能这般折磨整日近身服侍她的小丫鬟?不行,绝不能再放薛心蓝出来。这种人,永远都别想见到她的儿子。
小丫鬟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后来,奴婢就去买了打胎药。奴婢没想害侧妃娘娘,奴婢只用了一点点,只是想让薛心蓝被怀疑而已。奴婢想,若是侧妃娘娘生气了,指不定就会教训薛心蓝。那样,薛心蓝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为何不把手中的药直接放到薛心蓝那碗汤里面?若是薛心蓝肚中的孩子没了,不是更加省事?”开口问此话的是一直旁听的秦泽逸。若是他,他一定会更加的决绝,而不是这般的迂回。谁都知道,只要薛心蓝肚中的孩子安然无恙,薛心蓝就有护身符。既然季茹雅没事,为了薛心蓝肚中的孩子,这件事很可能会不了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薛心蓝去死,码的我眼泪都出来了。太恶毒了!!!
实在是码不下去了,明天继续!
☆、第八十五章
“奴婢只想为姐姐出口恶气,奴婢没想伤害孩子。”小丫鬟摇摇头,坚定的说道。
秦泽逸一时无言。洛沁儿则是瞬间便喜欢上了这个心善的小丫鬟,轻声问道:“你姐姐现在可好?”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此事与奴婢的姐姐无关。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死也甘愿。请放过奴婢的姐姐,求求你们了。”小丫鬟忽然惊慌失措,猛的磕起头来。
“你先别紧张。本妃只是想问问你姐姐现在可还安好,别无他意。”洛沁儿的脸上满是真诚的关怀。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看着洛沁儿,有些迟疑的说道:“奴婢将姐姐安置在城外的一户农家,请农家的大娘好生照顾着。”
“你不能再留在太子府,最好还是带着你姐姐远离宣城。你稍后带着本妃的亲笔书信去洛大将军府,洛家会有人安排你和你姐姐以后的生活。”说到帮忙,洛沁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洛家。面对这对苦命的姐妹,她不想过多的为难。
“奴婢谢谢太子妃的大恩大德。”本以为难逃一死的小丫鬟闻言惊喜万分,又是磕头又是感谢。
“不行!”秦泽逸忽然出声,打断小丫鬟的感恩。
“太子殿下!”洛沁儿愤怒的瞪着秦泽逸。若是他连这件事也不能放过,她还真是看错他了。大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洛沁儿此刻方觉察两人的举止有些亲。
“你去管事那多支一些银子,稍后会有人送你离开。”秦泽逸说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些微诧异的洛沁儿和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小丫鬟。
季茹雅差点小产的事就这样揭了过去。小丫鬟的离去没有引来太子府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秦泽逸和洛沁儿,无人知道何为真相。
那日之后,洛沁儿和秦泽逸的关系恢复到以往的平淡。秦泽逸继续忙他的夺位大计,洛沁儿则开始了初为人母的日子。季茹雅倒是经常抱着女儿秦雨悦前来串门,洛沁儿不以为意,任其拈酸带醋。
过了足月,薛心蓝的院子仍是悄然冷寂,房门紧闭。除了每日前来送饭的下人,便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踪迹。薛心蓝想闹,无人捧场。想哭,却只得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独自流泪。
曾经,她意志消沉的将自己关在房内一个多月。盘算了那么久,本以为她不会再落得如此境地。却未料到,眼下更为凄惨。那时的她不过是失了太子殿下的宠。此刻的她却连自己的儿子也被抱走了。
她不甘心,她要亲口问问秦泽逸为何要这般对她。就是薛幽染,秦泽逸厌恶之极但仍是找了宣国第一商家将其嫁了过去。她以为她比薛幽染好,至少她进了太子府的门。就算是后门,她也有了可以翻身的机会。可是现在,她的努力全然白费。就是想挣扎,也无从谋划起。因为她根本完全不知为何会受到这般非人的待遇。似乎一霎间,她便成了太子府的禁忌。
正在薛心蓝苦思冥想的时刻,门外传来了微弱的婴儿啼哭声。薛心蓝欣喜若狂,拼命的拍打着房门想要出去。
“省点气力吧!再拍你也出不来。”季茹雅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顿住薛心蓝大力拍门的动作。
“季茹雅,怎么是你?”切骨的仇恨涌上心头,薛心蓝的声音尖锐而骇人。
季茹雅轻哄被吓得大哭的秦雨悦:“乖乖不哭啊!娘这就带你去见你弟弟。看着弟弟你就不会哭啦!”
“季茹雅,你等等。”薛心蓝脸色大变,慌忙降低语调试图挽留住季茹雅。
“薛心蓝,你觉得你有资格叫我站住?别痴心妄想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你的儿子,只有太子妃的小皇子。”季茹雅满脸得色,话语尽是嘲讽。原以为是劲敌,没想到如此的不堪一击。
“你胡说!那是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薛心蓝脸色狰狞,死命的摇着房门,大有破门而出的架势。
季茹雅有些心惊的后退几步站定,不算大却清晰可闻的声音传进薛心蓝的耳朵里:“圣旨已下,你就是叫破天也没用。对了,你似乎还不知道小皇子叫什么名吧?”
薛心蓝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心提到嗓子眼,期盼的等着季茹雅的下文。
“我这个人就是坏,还真不想告诉你。罢了罢了,等你有朝一日出了这个门,自己去问吧!”季茹雅呵呵笑了几声,扬长而去。
婴儿啼哭的声音越来越远,薛心蓝浑身如抽丝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面容哀戚,颓然倒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自那双黯然失色的眼里掉下,划过秀丽的脸庞,落在衣襟上。浸湿了单薄的衣服,浇熄了所有的希望。
得知薛心蓝的凄凉后,楚凌旭沉默了一会,随后吩咐暗一撤走所有的眼线。秦泽逸的后院不需动手,自成其乱。此事他仍是不打算告知幽幽,他不想让大宅院里的黑暗污了幽幽的耳。
有了楚君忆后,薛幽染的日子更加的惬意。楚梦雯似乎想通了,慢慢的又开始往薛幽染的院子跑。看着原本单纯快乐的小女孩脸上不时的现出不该有的愁容,薛幽染大手一挥,带着楚梦雯上街去。
临出门时,楚君忆被楚奶奶和楚夫人留了下来。薛幽染便兀自拉着楚梦雯出了门,思月和齐风紧随其后。
或许是街上的热闹感染了楚梦雯的低迷,亦或是难得出门的自在让楚梦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郁结。楚梦雯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没有以往的明媚闪耀,却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韵雅。
见此情景,薛幽染强忍心中的酸意,不着痕迹的偏过头。经历了情伤的洗礼,梦雯长大了,也成熟了。可是这种改变,却是最最疼痛的。
随意的逛了好一会后,楚梦雯提议去客悦楼歇会。说到客悦楼,楚梦雯吃过不少客悦楼的点心,却从未亲身去过。以往那个人会特地为她带回家,现在那个人走了,她只得自己去。
薛幽染没有异议,率先走在前面带路。心下不禁暗骂:楚呆子,你再不把楚石弄回来,我跟你没完!
到了客悦楼,薛幽染和楚梦雯刚准备进去,旁边一人猛地蹿出来,抢先踏进了客悦楼的大门。原本不过是一件小事,让此人先行便是。只不过,那位抢先的男子却转身拦住了薛幽染和楚梦雯的去路。拦住去路也并非大事,张掌柜早已迎了上来,打发掉便是。然而,事情似乎并不那般好解决。
“这位小姐花容月貌,深得本公子的心。不知小姐可有婚配?本公子这就让人上门提亲去。”男子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实打实的无赖。一对小鸡眼不安分的瞅着楚梦雯。来往客悦楼的人非富即贵,他倒是不敢太过唐突。相比以往的看上就往家里拉,此次也算彬彬有礼了。旁边那位夫人美则美已,可是太过华贵,他不敢惹。
“齐风!”薛幽染脸色一沉,轻喝道。哪来的登徒子,竟然敢如此放肆?
齐风身影一闪,男子瞬间消失在薛幽染和楚梦雯的眼前,哀叫着趴在了客悦楼门外的大街上。
“大胆,你们敢这样对待本公子,本公子绝对饶不了你们。”男子仍是不怕死的继续叫嚣。只是趴在地上的滑稽模样配上毫无说服力的威胁,徒惹路人笑话。
“这不是城西白家的白公子吗?居然有人敢动他?”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城西白家?莫不是萧雨瑟嫁过去的人家?薛幽染转过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子,暗自摇头。萧雨瑟居然嫁给了这种人?不再多想,薛幽染拉过面带怒容的楚梦雯往里走。
“两位且慢。不知家兄所犯何错,惹来这般教训?”刚刚走近的女子一袭白衣,肌肤胜雪,婀娜多姿,美艳如花。
白雪兰?薛幽染心微颤,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去。这个声音早已刻入脑海,她是怎么也忘不掉的。萧雨瑟、钱圆圆,终于轮到白雪兰了吗?
“姑娘还是自行去问你家兄长为好。”见来人是位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楚梦雯不想过多的为难。
“家兄的行为或许有些不当,可两位的做法似乎也有失礼仪。”看着被家奴扶起来的哥哥,白雪兰的眼中闪过愠怒。就算自家哥哥再不成器,也是堂堂白家的公子。这样被人丢在大街上,白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那又如何?”不若楚梦雯的温柔,薛幽染一出口挑衅之意尽显。不知道是白雪兰的兄长之前,这事本可大事化小。不过现在,她还真不准备轻易算了。既然白雪兰扯着此事不放,她自然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白雪兰姗姗来迟啦...
☆、第八十六章
薛幽染的高贵气势浑然天成,自是白雪兰比不得的。语气稍微缓和,白雪兰轻轻行了一礼:“此事其中定有误会。大家不妨坐下来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齐风,将此人送至衙门,交由官府处置。”薛幽染轻哼一声,不打算退让。遇到登徒子也算误会?那就交给官府来定夺。
见薛幽染如此不知进退,白雪兰也火了:“家兄乃城西白家的公子,怕不是这般好欺辱的。”
“好不好欺辱,一试便知。”薛幽染不以为意,安之若素。
从没受过这般轻视,白雪兰顿时冷下了脸:“夫人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这位姑娘的话倒是有趣的紧。起先咱们已经不打算计较了,是谁巴巴的凑过来兴师问罪?城西白家很有名吗?未曾耳闻。”嗤笑一声,薛幽染闲闲的拂拂衣袖。
白雪兰的好修养在薛幽染的一再讽刺下荡然无存,甚至有些口不择言:“白家和夫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夫人何以诚心对上我白家?就算家兄有错在先那又如何?在这宣城大街上被家兄欺凌之人不在少数,可从没有送去官府一说。夫人何不识趣点?”
“姑娘这是软的不行,准备来硬的?可真不凑巧,仗势威胁这一套在我这,行不通。”薛幽染没打算亮明身份。索性无事,玩玩也无妨。
“你…”白雪兰漂亮的脸蛋气得有些发白。这个女人竟然这般不识抬举,简直是岂有此理。
“大嫂,算了。”见自家大嫂已经占了上风,楚梦雯偷偷扯扯薛幽染的衣袖。
“饶了他也不是不可,让他过来道歉。”前世毕竟是前世,薛幽染也不想抓着那些深藏的仇恨不放。现在的她很幸福,这就够了。
“不、可、能!”白雪兰骨子里的高傲此刻全然爆发。这事没完。
“依姑娘的意思,莫不是将令兄送至官府更为妥当?”挑起眉看着白雪兰,薛幽染故意曲解道。
白雪兰被堵的哑口无言,愤愤的瞪了一眼薛幽染,甩袖走人。
“白小姐慢走,下回再来。”张掌柜抑扬顿挫的高声大喊,笑脸相送。不愧是宁安公主,这气势随便往这一放,霎时就镇住了那最喜拿乔的白家小姐。
白雪兰脚下一顿,转过身怒视被家奴扶着的白佑:“还不快走?”
白佑痛的咧咧嘴,贼心不死的又看了一眼已经转过身走进客悦楼的楚梦雯。这才任众家奴扶着,走在了白雪兰的身后。
被白佑和白雪兰一闹,薛幽染和楚梦雯都没了胃口,随意找了一间包厢坐下。张掌柜倒是亲自送过来了几盘招牌点心。
“城西白家…”薛幽染低喃出声。
城西白家的祖辈也曾叱诧宣城。只是近几代当家都不事生产,毫无经商头脑。吃喝玩乐,奢侈无度。白家的那点祖产早已被败的差不多了,徒留一个庞大的外壳撑着门面。然而,外强内干的白家仍是自恃高人一等,时刻不忘作威作福。其中,白佑就是最纨绔却也是最无用的一个。
前世的白雪兰虽说是八抬大轿抬进的楚家,不过也是表面功夫而已。如若真的这般气派,何必嫁做楚家做妾?当白家人终于惊觉家中再无闲余银两供其挥霍,自然而然就打起了宣国第一商家的主意。而白雪兰的美貌,则是用来攀附楚家最好的途径。
其实,白雪兰进楚家是白家亲自上楚家递的帖子。当然,这个帖子是求见郡主殿下的。彼时的薛幽染恰逢心慌意乱之际,没经考虑就应承了下来。薛幽染也是后来才得知,白雪兰对楚凌旭倾慕已久。而未经调查就纳白雪兰为妾,导致白雪兰的生母是名扬一时的青楼女子这一事实被掩盖,则成了前世的薛幽染对楚家最为理亏的事情之一。
“大少夫人说的是刚刚那两兄妹?白佑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无需与其计较。白雪兰倒是小有名气的商家小姐,很受各大商家的公子们亲睐。”张掌柜说起这两人的时候,满脸的鄙视。白佑就不说了,整个宣城估计没几人喜欢他。白雪兰则是因其每次来客悦楼都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自恃甚高。说好听点是高贵,说不好听点就是做作。更可恶的是,自月前无意间他家见过前来视察的主子后,这位白家小姐来的更勤了。摆明了就是对他家主子有意。时常过来,无非是想来一个偶遇。
“白家小姐确实长的很美。”撇开那要不得的性子和心机,薛幽染还是很认同各家公子们的眼光的。
“比不上大嫂。”楚梦雯立刻反驳道。见识过自家大嫂的高贵绝伦,长公主的清冷雅致,太子妃的端庄玲珑,其他女子岂有堪之相提并论的?就是小君忆满月酒时来过的郑家小姐也是秀外慧中,温柔贤淑。这位白雪兰,徒有一副好皮相,却少了那份气质。木头再美也只是跟木头,无法传神。
“也比不上咱家梦雯的娇俏可爱。”薛幽染毫不谦虚的接受这句赞扬,顺带实事求是的说道。
“小姐,思月倒是觉得那白雪兰就是幅供人欣赏的画。挂在墙上或许会有人看上两眼,丢在地上也就是张废纸。”说到“废纸”二字时,思月狠狠的跺了跺脚,仿佛这张废纸正在她的脚下似的。竟然敢威胁她家郡主,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思月,你跟着齐风变凶了。”瞥瞥门外的齐风,薛幽染笑道。若是思月手上来把剑,说不定她会直接劈过去。
思月脸一红,扭着身子走向门外,拒绝任薛幽染打趣。
薛幽染见好就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梦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见大少夫人似乎并未在意白雪兰,张掌柜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白家小姐近日倒是常来客悦楼,似乎是等什么人。”
会情郎?薛幽染眼一亮,随即发现不对劲。既然前世的白雪兰倾慕楚呆子已久,那么这一世的白雪兰等的人就是…疑问的眼神对上张掌柜眼中的担忧和无奈之后转为肯定。也就是说,白雪兰已经开始肖想她薛幽染的夫君了?薛幽染眼中寒光直射,语气阴阴的道:“还真是死不悔改。”
“大嫂说的是谁?”楚梦雯被薛幽染的语气吓的一抖,手中的点心直直的掉落在桌上。
“梦雯,你怎么可以这般浪费?罚你明日开始,陪大嫂我来客悦楼做苦工。”客悦楼的点心怎可浪费?薛幽染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苦工?”楚梦雯和张掌柜同时惊呼出声。站在门外的思月和齐风也探过头来,惊讶的看着薛幽染。
“对,苦工。走,现在马上回府,明日再来。”薛幽染双手一拍,重重的压在面前的桌上。震的桌子上的点心盘发出碰撞的瓷器声,震的其他几人的心都跟着抖了几抖。客悦楼,似乎不会太平了。
楚奶奶和楚夫人听说幽染要坐镇客悦楼,颇为支持。楚家的产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幽染想要为夫君分忧的心她们甚是满意。客悦楼有张掌柜看着,幽染过去自是不怕出出乱子。不过,带梦雯一起去,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奶奶,娘,楚家的女儿怎能娇养在家里不知世事?这以后嫁到夫家,还不被人欺负?客悦楼又不是旁的地方,自家产业有何不放心的?让梦雯多学点方小说西,就是以后拿出来镇镇夫家不也挺好?”带上楚梦雯,一是为了不想让她闲在家中胡思乱想,二是为了让梦雯跟着学点本事。如若以后有个万一,至少梦雯可以开个铺子养活生计。有楚石这个寒星阁杀手在,还不用担心梦雯被人打压欺负。
楚奶奶和楚夫人还有些犹豫,一旁的楚老爷则是赞许的点点头,当场应了下来。梦雯太娇弱了,哪有幽染的半分霸气?这种软性子,带上为数不少的嫁妆,还不被夫家的人拆骨剔肉,分刮个一干二净?
楚老爷发话,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为了养足精神以便第二日的作战,当夜薛幽染早早的就将楚君忆哄睡着,连着摇篮一起送到了楚夫人的房里。而薛幽染刚躺下就被楚凌旭逮着机会一尝相思直至深夜的事,暂且略过不提。
第二日,薛幽染如愿以偿的带着楚梦雯再次出了门。毕竟不是出去游玩,薛幽染和楚梦雯都舍去了富贵华丽的衣衫,变为朴素简单的装扮。卸□上的贵重首饰,返璞归真般的未施任何脂粉。虽然依旧难掩风华绝色,却不再那般引人注目。
一路慢行,缓缓走至客悦楼。果真,人满为患的大堂里,白雪兰正蓦然浅笑,盈盈而坐。矜持中难掩娇羞,淡然中难掩急盼。实乃秀色可餐,客悦楼之财源也。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楚梦雯真的能长长世面,学点本事。她和楚石的路应该会好走许多吧?幽染这一招确实妙啊,既可以盯着白雪兰,又解决了楚梦雯和楚石以后最值得考虑的生计问题。就算现在还不行,慢慢来,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法子不是?
☆、第八十七章
所谓狭路相逢应该指的就是眼下的情形。眼瞅着客悦楼的大堂因为白雪兰的出现而更加的红火,薛幽染反倒不生气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大少夫人,四小姐?”没想到宁安公主居然真的来了,张掌柜连忙迎了上去。
“她倒是来的挺早的嘛!”看着被众家公子围在正中间的白雪兰,薛幽染的脸上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还真是时刻不忘彰显自己的存在。好人家的女儿会情郎,难道不应该找个偏僻点的位置坐下?挑最显眼的中间位置坐下,真的只是为了引起楚呆子的注意?抑或是为了吊足众家公子的胃口?
“她若是来,一定会早到。恐怕是担心等不到人,所以才想着守株待兔。”张掌柜说出自己的看法。
“还不算笨。”薛幽染忽然觉得这个白雪兰居然跟刚重生的她用着相同却又不同的法子。同样是来客悦楼等人,白雪兰是漫无章法的等;而她,则早已知晓楚凌旭来客悦楼的日子。同样是打着楚凌旭的主意,白雪兰撒下网坐等捕鱼;而她,则选择了主动出击;同样是面前困难重重,她的敌人是楚家长辈看好的萧雨瑟;而白雪兰的敌人,则是她这个皇上亲赐的公主正妻。显然,白雪兰的困难比她的困难要大的多。萧雨瑟还未占据楚凌旭的心就意图另攀高枝,而她不但拿下了楚凌旭的心更为楚家生下了麟儿。
“笨不笨我没看出来,羞不羞我倒是看的一清二楚。”楚梦雯说完便转身上楼。同样是未出阁的女子,白雪兰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坦然迎接各种视线的注目。她可受不了,还是先行避开的好。
薛幽染闻言笑笑,跟在楚梦雯的身后上了楼。白雪兰是城西白家的小姐,这种风月女子的做派或许不妥,可一旦配上白雪兰那高傲矜持的模样,反而生出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更引得那些公子哥急欲将其摘下带回家中。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做妻,却甚适合做妾。大堂内众多男子,若是白雪兰任意看上一位,说不定这一世还真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若是白雪兰一味的执着于她薛幽染的夫君,那可就别怪她这个宁安公主仗势欺人了。
客悦楼的账簿随意动不得,薛幽染就先请张掌柜初步讲讲生意之道。本想着虽然有些空泛,好歹让她和梦雯心中有个底。可真正听起来,才发现越听越茫然,最后更是脑子一片混沌。张掌柜显然也看出问题所在,便提出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然后,薛幽染和楚梦雯都穿上了客悦楼的小二衣服。楚梦雯未出阁,不便出现在大堂,于是直接去了厨房。客悦楼的厨房是最严密的地方,外人不得进出,怕的就是被人偷师。楚梦雯是楚家四小姐,自然不在被防备的范畴内。薛幽染倒是想楚梦雯真的学会才好,多门手艺不是?
至于薛幽染嘛,自然是呆在大堂盯着白雪兰。她自是不需做事,也算为楚梦雯壮壮胆。起初总会有些不自在,缩手缩脚的躲在一旁。慢慢的,试着放下主子的身份,适时的帮把手。有些新奇,更多的却是亲自动手做事的满足。
张掌柜紧张的厨房和大堂两头跑。厨房还好,都是自己人,不怕四小姐受委屈。倒是大堂,龙蛇混杂,万一冲撞了宁安公主,可就出大事了。好在两位主子都是聪明人,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看着两人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变为尚存疑虑的不自在,张掌柜心下稍稍安定。交待身边的人小心照看着后,忙自己的去了。
薛幽染自是不会端茶送水,不过是站在隐蔽的角落适时的帮着递一下新出炉的点心罢了。半个时辰下来,有些累,倒也不会完全无法适应。只不过,当一个转身看见楚凌旭自门外走进来时,薛幽染的疲惫即刻抛之脑后。
大堂内,苦候多时的白雪兰含笑起身,沐浴在众家公子的灼热眼神中,仪态万千的走向楚凌旭。
薛幽染没有动,紧紧的盯着楚凌旭的一举一动。俊雅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只见楚凌旭面色从容,目不斜视的穿过大堂,径直准备上楼。只不过,楚凌旭的脚刚迈上楼梯,就被身后传来的娇媚声叫住。
“楚当家,请留步。”白雪兰笑靥如花,引来身后一众男子惊叹的抽气声。
转过身,楚凌旭没有开口,只是疑惑的看着白雪兰。淡淡的神色没有惊艳,只有面对陌生女子的疏离。此情此景,薛幽染当下就舒畅了。
“小女子白雪兰,乃城西白家之女。”白雪兰不动声色的扫视完楚凌旭的神色,眼中满是赞许。这个男人,果然与旁的男人不一样。
楚凌旭依旧没有说话。城西白家与楚家虽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却谈不上交情。白家小姐叫住他,不知所为何故。
“不知楚当家可认识我家嫂嫂?”见楚凌旭面露困惑,似乎不知她指的是谁,白雪兰又补上一句,“萧雨瑟就是我家嫂嫂。”
“白小姐有何指教?”听到萧雨瑟的名字,楚凌旭有些不耐烦。前事早已过去,先不说避嫌,怎么也轮不上未曾蒙面的白雪兰来提及。
听出楚凌旭的不满,白雪兰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又夹着一丝羞色:“小女子和嫂嫂感情甚笃。听嫂嫂提过楚当家的大名,有些好奇而已。楚当家若是觉得小女子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在下尚有诸多事待办,白小姐请便。”不管白雪兰是想寻萧雨瑟的茬,还是来探他的底,楚凌旭都不会奉陪。
没想到楚凌旭说完就转身上楼,白雪兰伸出手想要拉住楚凌旭,又觉有失礼仪。连忙放下手,口中轻呼:“故人相邀,楚当家就是不见,至少也该给个话不是吗?”
萧雨瑟已嫁做人妇,不可能相邀。就是相邀,也不能让白家小姐来传话。心中肯定了白雪兰的有所图,楚凌旭漠然回头:“白小姐的心思在下不想揣测,还请白小姐自重。”
“楚当家此言差矣。小女子并未有任何心思,只是单纯的想要结识楚当家而已。”楚凌旭面露冷色,白雪兰却镇定了下来。整整衣袖,端庄而立。不提萧雨瑟,楚凌旭根本不会停下脚步。不留住楚凌旭,她纵是万般手段也决计使不出来。
“白小姐若是诚心结交,不如移步楚家。内人温柔宽厚,值得一交。”楚凌旭说出此话面不红心不跳,薛幽染却是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回。世人都说,薛王府小郡主刁蛮任性,高傲跋扈,恃宠而骄,仗势欺人…还真和温柔宽厚搭不上边。望着还准备继续纠缠的白雪兰,薛幽染顺手接过身旁一人手中的茶壶,低着头冲了过去。
“这…”楚凌旭这般反应当在情理之中,白雪兰想要再生心思却一时不好反驳。
“白小姐自便。”对于眼前这个女子,楚凌旭没有一丝好感,不打算再过多理会。
“楚…哎呀…”白雪兰刚开口就被冲过来的小二撞上。温热的水撒在身上,胸前一大片湿意。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烫着您吧?”薛幽染手忙脚乱的将搭在肩上的白巾扯下,毫不避讳的在白雪兰的胸前擦来拭去。
“滚开!”白雪兰气得身子直抖。不过一个卑贱的小二,也敢碰触她的身子?此副情景落下旁人眼里,指不定她的名节被糟蹋成什么样。抬头看见楚凌旭竟然也顿住脚步,看了过来。白雪兰羞愧难当,死的心都有了,一把推开对她上下其手的小二。
促不及防的被白雪兰大力一推,薛幽染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撞上后面的楼梯,楚凌旭适时的伸出手接住了薛幽染的身子。
熟悉的幽香拂过鼻尖,楚凌旭心中的疑惑顿解。手下微微用力,轻捏了一下薛幽染的细腰。
就知道会穿帮,薛幽染偷偷给了楚凌旭一个讨好的笑脸。随即稳住身子,低眉顺眼的站定,小声解释道:“小的急着去给客人斟茶,没留心白小姐站在这。小的之前过来时,白小姐明明坐在大堂正中间的。楼梯这上去下来的客人很多,小的不敢停留。”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站在这,挡着你的道了?”白雪兰刚压下的怒火再次燃起。若不是楚凌旭近在眼前,她绝不放过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二。
“小的不敢。只是这里确实不宜停留。”薛幽染低着头不露容貌,刻意改变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女音。
“你…罢了,看在楚当家的面上,本小姐就饶了你这一回。”白雪兰眼中的薄怒在看到小二身后的楚凌旭后退去,故作大度的摆摆手。
薛幽染撇撇嘴,不再说话。白雪兰忍的下去,她可忍不下去。识相点就别再纠缠她家楚呆子,否则,她不保证下次洒在白雪兰身上的会不会是滚烫的水。
白雪兰自然听不见薛幽染心里的威胁,只是面带委屈的看着楚凌旭:“楚当家,你们客悦楼的小二打湿了小女子的衣衫。”
“白小姐若是不站在这里,自然也就没事。”眼神停在幽幽的身上,楚凌旭毫不客气的将责任推了出去。
“客悦楼就是这样待客人的?还是楚当家故意针对小女子?小女子站在这里,是因为正在和楚当家说话不是吗?”白雪兰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楚凌旭多番不留情面,着实惹恼了她。
“在下已经说过,白小姐自便。”也就是说,我不想和你说话,是你死缠乱打。
“小女子今日算是受教了。不就是小女子不小心提到了萧雨瑟,楚当家何必如此耿耿于怀?”早知道就不拿萧雨瑟出来说事了,楚凌旭定是被戳中了痛脚。
“白小姐,小的觉得您应该先回家换件衣衫再出来和我家主子说话。”直直的看着白雪兰胸前突起的两团,薛幽染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打湿的位置似乎不是很恰当,倒让一群公子哥们大饱了眼福。
白雪兰此刻方觉不对劲,慌忙双手护在胸前,对着薛幽染大骂道:“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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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白小姐要脸?”薛幽染气势一凝,下意识的反问道。听到身旁的轻笑声,薛幽染忽然想起她此刻的装扮不能用这种语气,连忙换为诚恳的语气,“白小姐要脸。”
好吧,这句话一说,更是欲盖弥彰。客悦楼大堂内围观的众人顿时哄堂大笑,众多眼神毫无顾忌的望向白雪兰欲遮还掩的胸前。就连楼上包厢的客人也被引了出来看热闹。一时间,笑声迭起。
身旁传来越来越多的嘲笑声,白雪兰脸面尽失,再也呆不下去,含着泪掩面而去。
薛幽染自认她没想过让白雪兰这般丢脸,是白雪兰自己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而已。不过,可能,或许,她和白雪兰的梁子结大了…
“幽幽,你怎么会在这?”将幽幽带至包厢,摘下幽幽头上的帽子,楚凌旭疑惑的问道。这个时候幽幽不是应该呆在家里照看小君忆吗?还这副小二装扮,很是可疑。
“坐镇客悦楼。”薛幽染昂起头,眼神飘忽的望着包厢的屋顶。没想到客悦楼的屋顶居然这般华丽,花纹交错,色彩绚丽,极其好看。
“幽幽,你实在是不会骗人。”伴随着无奈却轻柔的声音,温润的吻落在薛幽染的额上。他又不会逼她,作何如此心虚?
“别来这一套。本宫不为男色所迷。”涨红着脸别过头,薛幽染拒绝对上楚凌旭的温柔。无意的沾花惹草才最可恶。她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对一脸无辜样的他发怒。
“敢问公主殿下大驾客悦楼,有何贵干?”好笑的搂住薛幽染,楚凌旭顺着她的公主口吻回道。他真的什么也没干,倍感无辜。
“本宫行事,不需理由。”理由她已经告诉楚呆子了,是楚呆子自己不相信。坐镇客悦楼,赶走白雪兰。
“那你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扯扯薛幽染身上的小二衣服,楚凌旭继续套话。
“好玩。”薛幽染闭着眼睛,胡诌一个理由。
幽幽不想说,还真套不出话来。熟知幽幽的性子,楚凌旭也不再追问:“那你准备玩多久?”
“看心情。”低下头埋在楚凌旭的胸前,薛幽染才不会告诉楚呆子不把白雪兰彻底击垮,她绝不罢手。前世的仇恨可以随着这一世的幸福遗忘,但是她的夫君绝不会再让与别人。胆敢觊觎她薛幽染的夫君,自寻死路。
“好。”楚凌旭点点头。幽幽知道分寸,闯不下大祸。更何况就是捅破天,也有他顶着。
城西白家。深深的宅院,曲折的回廊。一白衣女子疾步奔回闺房,推开门扑至床上,嚎啕大哭。
“小姐,您的衣衫湿了,不换会受凉的。”自客悦楼一路追回来,小丫鬟顿了一下,仍是尽职的提醒白雪兰换衣。
“出去!”听闻换衣,白雪兰悲上心头,更加的委屈了。长这么大,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今日区区一个小二,居然也敢戏耍她。她绝不会就此算了。还有楚凌旭,她看中的方小说西别想跑。妾又怎样?她娘一个青楼女子,还不是照样进了白家的大门?就算只是妾,得了夫君的欢心,就是主母也奈她不得。白佑是白家嫡子又怎样?遇上她这个庶女,也得仔细点掂量掂量。
见白雪兰不为所动,小丫鬟识趣的退下。自家小姐有容貌,有手段,高傲的经不起一点打击。只是小姐今日在客悦楼的举动,实在轻浮了些。怨不得小二拿水泼小姐,小姐站的位置确实不对。客悦楼就那一处楼梯,被小姐堵住本就不应该。罢了,爱哭就哭,爱闹就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得不到看上眼的方小说西,小姐都会这般闹上一回。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果然,一刻钟后,白雪兰自行起身。唤来丫鬟为其换好装,面色如常的去找新进门没多久的嫂嫂萧雨瑟。
空寂的房间里,萧雨瑟独自静坐。忆及往事,悲伤春秋。
“嫂嫂,我哥呢?”白雪兰向来看不起萧雨瑟。以前看不起她是因为萧家如卖女儿般的攀上了他们白家,现在看不起她是因为她竟然愚蠢的抱金望银,舍弃了楚凌旭这座大金山。
自那一日在客悦楼偶见楚凌旭,白雪兰顷刻便被摄去了魂。她从不打无把握的仗。高嫁低娶,贵为公主却下嫁楚家,白雪兰不认为宁安公主会毫无怨气。夫妻失和,自然也就是她的胜算。做妾也有做妾之道,做的好一样可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她愿意委身做妾,除了楚家的银子,更因为楚凌旭占去了她的整颗心。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拿下楚凌旭,必须了解他的所有。而萧雨瑟,则是白雪兰派人打探时的意外收获。以往,白雪兰是不屑和萧雨瑟为伍的。明里暗里的挤兑,也不是没有。若不是萧雨瑟和楚凌旭相处了两年,可以为白雪兰所用,白雪兰是绝对不会搭理萧雨瑟的。
“不知。”萧雨瑟收起脸上的失意,摇摇头。白雪兰是绝无仅有愿意给她好脸色看的白家人,萧雨瑟心怀感激。
不知?是完全不关心还是没资格知道?掩饰好眼中的不屑,白雪兰轻叹道:“我哥就是个胡闹的性子,嫂嫂可别介意。”
白雪兰的劝解让萧雨瑟感动万分,双眼一热,拉住白雪兰:“嫂嫂知道。”
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白雪兰的脸上是深切的关怀:“也是我们白家对不起嫂嫂。若是嫂嫂嫁给楚当家,定然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旭哥哥,他…”曾经无意间和白雪兰提起旭哥哥,没想到竟赢得了白雪兰的同情。即使是怜悯,也是她在白家能够感受到的难得的温暖。
“我今日见过楚当家了,不愧是嫂嫂的心上人。性子温和,气质清贵。本来想为嫂嫂带句话的,只可惜人多嘴杂。终是…”白雪兰欲言又止,带着些许歉疚。
“旭哥哥…他还好吗?”声音细弱如丝,问出这句话似乎耗尽了萧雨瑟所有的气力。
做人怎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不是你先另攀的高枝吗?你怎么就没问你那位赵公子还好吗?楚凌旭好不好关你什么事?白雪兰心下狂骂,面上却是颇为感同身受的凄凉。状似无意的抽出手,拿起手帕拭拭毫无泪意的眼角,方道:“嫂嫂放心,他很好。”
“雪兰,谢谢。”在萧雨瑟的眼里,白雪兰是她最知心的人。她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知白雪兰。整个白家,唯一真心对她的就只有这位受尽宠爱的白家小姐。
“嫂嫂这么客气做什么?还不如多给我讲讲你和楚当家的故事。”眼神闪烁如星,白雪兰嗔道。若不是萧雨瑟尚有用处,她何必费心思在厌恶至极的人面前做戏?
“好好。”被白雪兰脸上的笑容勾起曾经的美好,萧雨瑟开始接着上次停下的地方继续讲起属于她和楚家的相处日子。俱无细遗,有楚奶奶的,有楚夫人的,有楚老爷的,就是楚叶展、楚惊哲和楚梦雯都有被提及。唯独楚凌旭,可以供她说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为了不扫白雪兰的性,亦或是为了圆心中的遗憾,关于楚凌旭的讲诉开始越来越多,越来越失真。
白雪兰飞快的在萧雨瑟的讲诉中筛掉其他无关人等,寻找着属于楚凌旭的回忆。暗自在心中描绘着她所未知的楚凌旭,琢磨着楚凌旭的温柔,揣测着楚凌旭的爱好。
这一日,楚凌旭查完账却没有马上离开客悦楼。幽幽坚持要等到日落,楚凌旭一直不明白为何。直到看见一脸疲惫却难掩喜悦的楚梦雯自厨房中跑出来,楚凌旭方知自家妹妹也被幽幽给带了出来。细问之下才知幽幽想为梦雯和楚石的以后多做一些准备,楚凌旭对此欣然应许。
“楚呆子,本宫如此深明大义,亲待小姑。你不觉得你应该有所表示?”得到楚凌旭的认同,薛幽染心思一转,得意洋洋的说道。
“在下这点家底怕是入不了公主殿下的眼。”晃着手中的茶杯,楚凌旭淡笑着回道。
“谁要你那点家底了?本宫还真看不上。”话刚出口,薛幽染顿觉失算,话锋一转,“当然,看不上也是本宫的。”
楚凌旭轻笑一声,默默点头:“那幽幽想要为夫如何表示?”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我都会陪梦雯呆在客悦楼。所以,烦请楚当家每日忙完后不定时的来客悦楼走上一圈。时辰不限,哪怕只是露个面也行。”楚呆子神出鬼没,来去不定,看白雪兰怎么等人?抓不住头绪,白雪兰就只能每日守在客悦楼的大堂招生意。如此一来,客悦楼的银子也赚了,她憋在心中的气撒了,还能每日见到楚呆子。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不过可能会晚点啊
☆、第八十九章
“这是为何?”楚凌旭可不认为幽幽只是想见见他,定有别的盘算。
“这样才好捉…”答案脱口而出之时,薛幽染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巴,干笑两声敷衍过去。心下暗自庆幸,好在“奸”字没有说出口。她有种预感,若是她敢说出最后那个字,楚呆子肯定会气的禁她的足。自己的战争要自己打,她不想事事都依赖楚呆子。依眼下的情势看来,她和白雪兰之间,必定是要正面对上。不战而退,她做不到。
“捉什么?”楚凌旭有种预感,后面这个字他十分的不喜欢。
“没什么没什么。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薛幽染说完就跑,完全不给楚凌旭抓住她的机会。楚呆子太聪明了,又擅长不着痕迹的诱哄,她根本不是楚呆子的对手。
望着幽幽急欲离开的背影,楚凌旭面色柔和,眼中精光乍露。幽幽那壶水,洒的颇有深意。
当晚的楚家饭桌上异常热闹。楚梦雯兴奋的讲起了她在客悦楼学的点心花样。薛幽染则小小的提了一下客悦楼大堂内的美画风景。说的太过兴起,不小心将美画打湿的举动也略带得意的讲了出来。
“大嫂,你真的将那位白小姐的衣衫打湿了?”一直呆在厨房,楚梦雯确实不知道此事。
“打湿了就打湿了呗!堵在楼梯处,怎么可能不撞上?”楚惊哲倒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客悦楼生意红火,小二忙的晕头转向,哪还顾得上挡道的白雪兰?
“那位白小姐站在楼梯处是为了和旭小子说话?”不愧是楚奶奶,一下子就发觉了不对劲。
“是。白小姐当时确实是在跟夫君说话。”薛幽染语气正常,脸上和眼中都带着不甚明显的黯然。
“旭儿认识那白小姐?”楚夫人神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幽染贵为公主,又刚刚为楚家添孙,可不能平白受委屈。
“不认识。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幽幽,楚凌旭给出解释。那壶水,果然是有意泼过去的。
“第一次见面就堵在楼梯处和你说话?还冲撞了幽幽?”楚奶奶的护短已经上升到无人可敌的地步,一句话就将受害者变成了惹事者。
“恩...也可以这样说。”迟疑了一下,楚凌点点头。白雪兰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就堵在楼梯处和他说话,也因此冲撞了幽幽。
楚奶奶和楚夫人对看一眼,同时将视线投向悠哉夹菜的薛幽染。
薛幽染夹菜的手顿住,莫名的回视楚奶奶和楚夫人。她不过是想稍稍破坏一下楚家人对白雪兰的感观,没想成为奶奶和娘怜惜的小可怜啊!
“行了,都好好吃饭。”明眼人都看得出幽染没吃亏,楚老爷甚是满意的开口说道。
众人不再言语,埋头吃饭。
沉默却不失温馨的晚饭结束,薛幽染和楚梦雯被楚奶奶和楚夫人叫了过去。
“梦雯喜欢做点心?不嫌累?”楚奶奶率先开口,询问楚梦雯的想法。
“奶奶,梦雯是真的喜欢做点心,也不觉得累。大厨今日还夸梦雯是个好苗子,上手的快。”大嫂说,要想和楚石哥哥在一起就要好好学本事。楚梦雯打定主意要自食其力,就是累点也没关系。这样,等楚石哥哥回来以后,她就能和楚石哥哥在一起了。
“喜欢就去吧!只是不能再穿小二的衣服。待会让府里的丫鬟给你找几件合身的素衣。楚家唯一的小姐,穿小二的衣服像什么话?”听到楚梦雯的回答,楚奶奶轻易就应了下来。娇生惯养的孙女儿不怕累,想学点本事,当奶奶的自然不会反对。
“奶奶最好了。”楚梦雯欢呼一声,搂住楚奶奶的手臂撒起娇来。
“去去,别闹。奶奶还有话和你大嫂说。”口中斥责,楚奶奶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奶奶是想说那白雪兰的事?”不待楚奶奶开口,薛幽染先提了出来。
“对,就是这事。奶奶听着似乎没那么简单。当着旭小子的面又不好详问,所以才特地把你叫了过来。幽染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楚家是不兴纳妾的。在楚奶奶的心中,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再多怀上几胎,比什么都靠得住。
“娘听的也觉着有问题。好端端的大家小姐拦着已经成亲的男子说什么话?怕是有些心眼。”经历了萧雨瑟,楚夫人对任何一位主动接近自家儿子的女子都有了防备。特别是已经成亲的大儿子。长得俊俏就不说了,偏偏还是个温和又招姑娘家喜欢的好性子。若是以前,她这个做娘的看着确实高兴。现在可不一样。看看听话懂事的幽染,再想想白嫩可爱的孙儿,她什么心也没有了,就想守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奶奶和娘的维护,薛幽染心里暖暖的,笑道:“奶奶和娘还怕幽染吃亏不成?白雪兰是对夫君有些想法。不过在幽染的眼里,不值一提。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奶奶和娘在嘛!”
“还有我,我也在。”头一回听到这种事,楚梦雯气得热血沸腾。没想到那白雪兰竟然打着自家大哥的主意,甭想!她家大嫂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楚奶奶和楚夫人闻言倒是放下心来。幽染是个明白人,拿捏的这么准定然不会让那白雪兰好过。楚家不需要善男信女,只要能护住自家人就够了。
“不过幽染毕竟是公主,也不能穿着小二的衣服,太有**份了。坐镇客悦楼就要有坐镇的架势。穿着再华丽旁人也说不得什么闲话。索性选一个视野开阔的包厢,能见着大堂的情形就行。”幽染不比梦雯,这身份摆在那儿,绝不能在客悦楼受半点苦。
“今日本也是意外,以后不会了。幽染可是想好了,明日开始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吓吓那些不长眼的人。”楚奶奶的话正中下怀,薛幽染调皮的笑笑。
“吓吓好。立立威也是必须的。”楚奶奶和楚夫人极为赞同。幽染这般气势,身为楚家当家主母,以后管家绝不是问题。
有了奶奶和娘的支持,薛幽染底气更足。抱着小君忆亲了又亲,悄声说道:“小君忆,明日陪娘去对付坏女人。你爹爹是娘的,谁也抢不走。”
第二日,薛幽染衣着华丽,斗志昂扬的抱着楚君忆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窃窃私语的楚梦雯和思月。最后则是默默不语的齐风。
“思月,你家小姐有没有说抱着小君忆去干吗?”楚梦雯最奇怪的是奶奶和娘怎么舍得让小君忆出门。
“没说。一大早就乐呵呵的抱着小少爷去找了老太太和夫人,回来就带着咱们出了门。”思月也是一头雾水。昨日没陪着去客悦楼,似乎错过了什么事。
想不出所以然,两人只好闷闷的跟在薛幽染身后走向客悦楼。
踏入客悦楼,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鹤立鸡群的白衣少女。楚梦雯扫了两眼木头美人,无趣的摸进了厨房。薛幽染则是认真看了好几眼意兴阑珊的白雪兰。今日的衣服似乎多穿了两件,虽说天气有些冷了,应该也犯不着裹的这么严实吧?泼水的小二又不在,真是多此一举。
“小二,昨日那个小二呢?”叫来跑堂的小二,白雪兰语气不善的问道。她四下环顾了许久,就是没看到昨日泼她水的那个小二。找不到人,出不了气,白雪兰有些愤愤然。
“白小姐,小的不就是昨日的小二?”机灵伶俐的小二早就得到张掌柜的授意,所有的小二都是昨日那个小二。看这位眼高于顶的白小姐怎么找人。
“本小姐说的不是你,是昨日那个撒水的小二。”白雪兰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撒她一身水,怕引来昨日被人笑话的尴尬。
“撒水?小的每日都撒水啊?昨日也有。”小二的态度极好,应对的得心应手。
“别给本小姐装蒜。真以为本小姐找不着人?”白雪兰不再隐忍,怒视着小二。
“小的真的不知白小姐说的是谁。若是白小姐一定要找,客悦楼的小二可以一个一个到您面前让您辨认。”张掌柜说了,将白小姐糊弄过去,重重有赏。
小二此话一说,白雪兰也明白决计是找不到人了。满含愤怒的视线不甘心的再次扫过客悦楼的大堂,正对上抱着孩子望过来的薛幽染看好戏的眼神。又是她!白雪兰找不到惹事小二的怒气全部转移到上次给她难堪的薛幽染身上。
看着白雪兰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似乎立刻就要爆发出来。薛幽染挑衅的笑笑,不屑的冷哼一声,端起高贵淑雅的架子,高傲的走向楼梯。只要她想,就是五公主秦诗依也比不上她的雍容华贵。
此种模样落在白雪兰的眼里简直是□、祼的藐视。豁然站起身,快步走至薛幽染面前拦住薛幽染的去路:“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姑娘是谁?咱们见过吗?”薛幽染脸上的神色甚是不解,一副“你认错人”的表情。
“夫人还真是健忘。不过两日功夫,夫人就不记得小女子了?前日正是在这客悦楼门口,夫人和小女子发生了些许不愉快。”那是第一次,白雪兰败在一个女人手里。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不但长的比她美,出身似乎也不比她差。她不想记住这个人的面容都很难。可是,当她想找这个女人再次一决高下时,这个女人居然说不记得她了?白雪兰顿觉自己被忽视了,被蔑视了,被无视了...简直罪不可赦!
薛幽染仍是一脸的茫然,偏过头看向思月。
见自家郡主又要欺负人了,思月了然的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就是前两日不长眼的想要冒犯四小姐,被齐风丢出去的那位公子。”
“哦...他啊...”薛幽染恍然大悟,随即不好意思的看着快被气炸的白雪兰,“原来是白小姐。有何事吗?令兄若是被送至官府,绝不是咱家齐风送去的。”
“家兄正安然无恙的呆在家里,不劳夫人挂心。”白雪兰咬牙切齿的回道。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白雪兰努力的平复着过激的情绪。
“还没被送去官府啊?可惜,真是可惜...”薛幽染闻言大感惊讶,惋惜的感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都被带上了,幽幽太狠了。白小妾,自求多福哈
☆、第九十章
这个女人是故意想要激怒她?白雪兰恍然,不再如之前那般愤怒外显,只是轻哼一声:“这个就不劳夫人关心了。”
“关心算不上,不过是稍稍感慨而已。若不是白小姐拦住去路,我还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薛幽染咋咋舌,一副“都是你的错”的表情。
“是小女子鲁莽了。小女子只是想结交夫人,因此才会有些心急。”白雪兰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冒然发火丢的是她的颜面,还不如亲近之后再出后招。
看着一脸和善的白雪兰,薛幽染心下微动。这才是她记忆中的白雪兰,那张如花笑脸后藏的是谁也料不到的毒辣心计。
“夫人是看不上小女子吗?”见薛幽染不说话,白雪兰有些哀怨的嗔道。
拉回思绪,薛幽染扬起高傲的嘴脸,鄙视道:“既然白小姐有自知之明,那是否该将路让开?”对付白雪兰,不能放低姿态。越是高傲,越是压人。白雪兰最大的致命伤就是她的出身。虽然她表面上毫不在意生母是青楼女子,却最恨别人当着她的面将这个事实说开。一旦摊开,她会发狂一般的鱼死网破亦不在乎。如疯狗般,逮谁咬谁。吃过这个亏,薛幽染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至于让白雪兰接近,后患无穷的事傻子才会干。
“夫人,您究竟是看不上小女子,还是看不上城西白家?”白雪兰声音娇柔,拉出白家做靠山。
“城西白家?没听过!”不吝啬的再次重复之前的话,薛幽染淡定的望着白雪兰。老是拿城西白家来说事,白家的好名声就是被这群人给毁了。
“夫人没听过,小女子可以讲给夫人听。我们白家在宣城可是赫赫有名的。”提及白家,白雪兰的语气甚是骄傲。
“比得过楚家吗?”开口问话的不是薛幽染,而是自门外走进来的楚惊哲。今日二哥楚叶展回家,本想看看小君忆的。谁知小君忆被大嫂带了出来,两兄弟便一起赶至客悦楼。谁知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站在他家大嫂面前叫嚣白家赫赫有名,楚惊哲当即讽刺了一句。
白雪兰语塞。白家本就比不上楚家,何况说话的还是位翩翩公子?眼瞅着两位貌似富贵的俊朗公子走过来,白雪兰也不回话,摆出最美丽的笑容脉脉相对。
若是旁的男子,说不定还真会为白雪兰此刻的笑容失神。可惜楚叶展心无旁骛,整颗心都扑在书本上。楚惊哲则是大大咧咧的江湖侠客性子,对美色完全不放在眼里。
于是,两人看也不看白雪兰,径直走到薛幽染身旁直直的盯着小君忆。
然后,楚惊哲小声央求道:“大嫂,把小君忆给我们抱抱。”
关于抱小君忆的问题,薛幽染向来是最好说话的人。当下便将小君忆交给了思月,示意思月抱给楚叶展。
“大嫂,你偏心。”明明是他开口央求的,可是抱到小君忆的却是二哥。在家里奶奶和娘都不给他抱,出了门大嫂还不让他抱小君忆,太过分了。
“三公子,二公子比较靠得住。”在楚家呆了这么久,思月和和楚惊哲也渐渐相熟,闻言自是毫不避讳的笑道。
“大嫂…”不理会思月的嘲笑,楚惊哲委屈的看向薛幽染。
“小君忆在二弟手中,三弟应该找二弟商量才是。”薛幽染明智的将难题丢给楚叶展,让两兄弟自行协商。奶奶和娘说了,让三弟抱小君忆,还不如让三弟入了江湖就别再回来。虽然话有些夸张,可楚叶展确实比楚惊哲可靠的多。
听闻此话,楚惊哲期待的眼神对上逗着小君忆的楚叶展。
“不行!”楚惊哲的嘴刚张开,楚叶展便断然拒绝。抱着楚君忆,绕过有些呆滞的白雪兰,上了客悦楼的二楼。
“二哥,你不能这样。”楚惊哲连忙风一般的追了上去。
楚惊哲不比楚叶展,动作太大,身子没完全侧开,右肩直接撞上了堵在楼梯口的白雪兰。接着,脚下一点,直接窜上了二楼。
被忽视的白雪兰脸上的笑有些僵住,尚未收回便感觉一股很大的冲力撞上了她的左肩。后退两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无处可抓,无人可拉,最后就仰面摔倒在了背后的楼梯上。疼倒不是很疼,就是丢人,白雪兰瞬间便泫然欲泣。
“停!”薛幽染一声大喝,转头看向思月,“思月,给银子。打发走。”
“是。”思月走上前,递过一锭银子。
白雪兰的泪水就这样停在了眼眶中,愕然的看着气势强硬的薛幽染。一贯都是她用银子打发人,今日居然轮到她被人用银子打发了?
“白小姐是嫌银子少了?思月,多给白小姐一锭。”薛幽染口中如是说,心中却想着原来奶奶和娘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就三弟这个毛躁性子,让他抱小君忆那还得了?二弟不会功夫都能避过白雪兰,三弟却…简直是不折不扣的闯祸精。这下,占了劣势的她只得在气势上压倒白雪兰。
“夫人不觉得应该先道歉吗?”白雪兰僵着脸,语气严肃。
就知道白雪兰会借题发挥,薛幽染不得不低头:“啊,不好意思,白小姐怎么就站在楼梯口了呢?这上来下去的客人那么多,一个不小心就撞着您了啊!”
“夫人的意思是我挡了路,所以被撞着了是活该?”白雪兰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味。而且,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小姐多想了。实在是客悦楼的生意太好。这不,您后面就有客人要下楼了。还请您让路才是。”看着站在白雪兰身后的人,薛幽染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高傲。缓和了口气,提醒道。
“小姐,您没事吧?”薛幽染的话音刚落,白家丫鬟的声音随之响起。小丫鬟本来站在不远处任自家小姐找人出气。忽然见白雪兰摔倒,连忙小跑了过来。
听到薛幽染的话,白雪兰一愣。她竟躺在楼梯上跟这个女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想着客悦楼二楼都是包厢,进出包厢的客人自然不是普通人。遂不再辩解,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支起身子,站了起来。
见白雪兰让开路,楼梯上的人走了下来。手中提着一壶水,一边走一边叫喊:“小的多谢白小姐让路。”
送茶倒水的小二?白雪兰扭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薛幽染。这个女人戏耍她?
“白小姐,这银子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思月把玩着手中的银子,语气有些不耐烦。
连丫鬟都这般嚣张,白雪兰气不打一处来:“不要!本小姐要那个人亲自来道歉。”
“那个人?哪个人?姑娘家怎能自主要求见陌生男子?”薛幽染Сhā科打诨,想把这事给绕过去。
“夫人不必说些有的没的。小女子好端端的被撞了,要一声道歉有错吗?”白雪兰不理亏,自然也不会惧怕流言蜚语。更何况,她本就不在乎流言蜚语。
薛幽染真的很想揍楚惊哲一顿。白雪兰没说错,被人撞了要一声道歉确实应该。可是看着白雪兰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薛幽染就是不想让楚惊哲来道歉:“白小姐,刚刚已经说了,您站的位置…”
“就算小女子站的位置不对,该道歉还是要道歉。”打断薛幽染的话,白雪兰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薛幽染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夫人,主子让您上去说话。”张掌柜毕恭毕敬的跑过来,打破了沉默。
“夫君在客悦楼?”薛幽染有些诧异。她们堵在楼梯口,没看到楚呆子走进来啊!
“主子一早就来了。”张掌柜给薛幽染使了一个眼色,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上去说吧!”看来,楚呆子一直在上面看着她欺负白雪兰。
张掌柜那声“夫人”一出口,白雪兰的眼神立刻变了。怪不得这个女人如此的嚣张,原来是楚凌旭的夫人,皇上钦赐的宁安公主。
“白小姐也一起上去。既然我家夫君在此,道歉之事自是由他做主。”薛幽染笑的甚是温和。当着楚呆子的面,白雪兰强迫楚惊哲道歉。这个场面,想想就有趣。
“不必了。是小女子自己站错了地方,怨不得他人的。”知道对方是宁安公主,白雪兰自是再也不敢高傲,轻声细语道。
“话不能这般说。就算白小姐站的位置不对,该道歉还是要道歉。”薛幽染带着笑,拿白雪兰之前说过的话堵白雪兰。
“夫人恕罪,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小女子再也不敢造次了。”薛幽染的话怎么听怎么像翻旧账,白雪兰有些怕了。若是宁安公主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她怎么也抵赖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偶又晚更了,真是对不起亲们啦!实在是构思两人对战构思的有些困难。其实不想太早的将幽幽的身份暴出来的,实在是楚惊哲这一撞,哎...
对了对了,新文的文案偶想出来啦,发给亲们瞅瞅,看亲们喜不喜欢?
莫园嫡女多,一二三四五。啊,不对,没有五。
身为莫园的正牌四嫡女,莫绮琉十分真诚的告诫后面的妹妹们:别出来啦,会被亲娘掐死滴!
此言一出,不但吓住了后面的妹妹们,也惊呆了后面的弟弟们…
☆、第九十一章
“这是什么话?白小姐好端端的被撞了,要一声道歉自是没错。”见白雪兰故技重施,薛幽染忽然就不想放过白雪兰了。前世的白雪兰每次明里暗里挑衅她后,都是用这幅“你是公主你就仗势欺人”的表情极尽哀怨的认错。那时的她每次都被白雪兰膈应的无法发作。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白雪兰拿捏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雪兰也明白宁安公主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只得恭敬的低下头:“是,谨遵夫人的话。”
“罢了,还是请白小姐在下面等着吧!道歉嘛,诚意最为重要。待会让我家三弟下来便是。”见白雪兰说着就准备上楼,薛幽染改口道。将白雪兰带至楚呆子面前纯粹的是自找麻烦。倒不如让白雪兰明知楚呆子在楼上,可偏偏就是见不到人。
“小女子不敢。”等了那么久,没想到楚凌旭就在楼上的包厢。白雪兰不想就此放过这个难得得以见面的良机。只是,宁安公主也在,实属大忌。
“白小姐的意思是想亲自上楼让我家三弟道歉?”薛幽染似笑非笑的望着白雪兰。明知她是谁,还意图当着她的面打她家夫君的主意?
“那依夫人的意思是?”白雪兰完全摸不准薛幽染的想法。她说不用道歉了,薛幽染却一定要楚凌旭主持这事。她要跟着上楼了,薛幽染却又改口不让她上去了。
“需要被道歉的是白小姐,自然应该由白小姐自己决定。”出尔反尔,薛幽染摆明了就是想为难白雪兰。若是白雪兰够聪明,她自然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白雪兰为难的看着薛幽染向上走去的背影,上还是不上,必须有个抉择。上去了就可以见到楚凌旭,不上去就只能继续干等。若是今日在宁安公主面前落个不好的印象,以后就很难立足于楚家了。这个宁安公主实在是太难应付,必须沉下心好好应对。
背对着白雪兰走上楼梯,薛幽染不禁失笑。她在下面对付白雪兰,楚呆子倒是悠闲的坐在楼上看戏。待会见到楚呆子,她一定要收他看戏的银子。只不过,当薛幽染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坐着的只有逗着小君忆的楚叶展和楚惊哲两兄弟。
“你们大哥呢?”薛幽染诧异的看着楚家两兄弟。
“大哥?刚刚我们在来的路上碰见楚白了。大哥让他过来说一声,今日太忙,就不过来客悦楼了。”楚惊哲这才想起转告楚白的话。
“可是刚刚张掌柜说…”薛幽染奇怪的看向身后的张掌柜。
张掌柜摇摇头,指指二公子和三公子。
“那可不关我的事,是二哥。”楚惊哲摆摆手,指着楚叶展。
看着犹自低头逗着小君忆的楚叶展,薛幽染有些不敢相信。楚惊哲的性子做不出这样的事她知道,但是楚叶展?她和楚叶展其实算不上很熟。楚叶展很少呆在楚家,更是不知道白雪兰的事。怎会突然出手?
“其实是这样的...”楚惊哲开始讲起刚刚发生的事。原来他和楚叶展一进包厢,张掌柜就跟了进来。他不过是顺口问了一句挡在楼下的那女子是谁,张掌柜便把有关白雪兰纠缠自家大哥的事全部道了出来。然后二哥就让张掌柜守在楼下看着,找个时机过去跟薛幽染说他家大哥就在楼上。
听完一切,薛幽染转过头问楚叶展:“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会把白雪兰带上来?”
“带上来又如何?大哥在旁边的包厢谈生意。”楚叶展不甚在意的说道。更何况,他相信薛幽染不会自动将白雪兰带到大哥面前。
“然后呢?”总不能一直在旁边的包厢谈生意吧?
“谈完了,走了。”楚叶展一脸的理所当然。没人告诉他家大哥他们几人在这儿等他,自然就不会过来打招呼。
“若是白雪兰一直在下面候着呢?”他们总是要下去的不是?
楚叶展忽然抬起头,诡异的一笑:“大嫂先喝杯茶,等着看戏就好。”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眼前的楚叶展算是彻底颠覆了薛幽染对这句话的理解。
白雪兰终究是没有跟上去。犹豫了许久后走回大堂正中间坐下。一直维持的高傲转为些许不耐的急色,不时的向客悦楼的楼上看去。
一个时辰后,楚惊哲风一般的“咚咚咚”跑了下来,直奔白雪兰的面前站定。
想着楚家三公子是过来道歉,白雪兰顿时放下心来。楚凌旭定然在上面没错。
“你就是城西白家的白小姐?”双眼一瞪,楚惊哲粗声粗气的问道。
感觉楚惊哲的语气有些不对,白雪兰站起身,轻轻点头:“正是小女子。”
“我上楼的时候,是你堵在楼梯口不动?”江湖儿女性子豪爽,楚惊哲直接以“我”自称。
这是兴师问罪?白雪兰迟疑着点点头:“是。”
“我大嫂说我撞倒了你?”楚惊哲脸色一黑,声音猛然加大。一时间,大堂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没...没有。”从没受过男子这般大声吼叫,白雪兰连忙摇摇头。
“没有那你拦着我大嫂作甚?没事别站在楼梯口挡路,平白耽误了我们客悦楼的生意。”楚惊哲说完便转过身,准备上楼。
“我...小女子只是想结交一下令大嫂,不是故意挡...路的。”白雪兰的声音细如蚊蝇,艰难的说出“挡路”二字。
“结交?挡在楼梯处拦着我大嫂结交也就罢了。听说你昨日还挡在楼梯处拉着我家大哥说话?有何企图?”楚惊哲豪气一上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小女子没有...”白雪兰的美色在楚惊哲面前完全没用,遇上莽夫,只得苦着脸小声辩解。
“没有?青天白日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竟然还想抵赖?”楚惊哲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做了还不敢承认的女子,脸上满是鄙视。
“小女子真的没有...”拼命的摇头,白雪兰的话中带上了哭音。还未进楚家的大门就要得罪楚家三公子吗?楼上还坐着二公子,还有...楚凌旭。
“她有!”客悦楼的楼上忽然传来一声男音打断白雪兰的辩解,“本公子亲眼所见。”
楚惊哲循声望过去,就见赵瑞站在一群公子哥旁边,半爬在栏杆上冲着他笑。没想到赵公子也在此,楚惊哲对赵瑞微微点了一个头。
被赵瑞这一叫,大堂内不少公子居然也跟着附和起来。白雪兰这次是面子里子全部丢完了。
“你真的是城西白家的小姐吗?这作风,怎么跟巷子里的姑娘似的?”楚惊哲说话还是很委婉的,顾虑着白雪兰的颜面。
不过,白雪兰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尽,身子摇摇欲坠,靠旁边的丫鬟扶着才勉强支撑住。
“白家不是赫赫有名吗?怎么让未出阁的小姐坐在大堂里,不进包厢?”赵瑞故作大声的疑问再次自楼上传来,瞬间引起众人的赞同。
“白家是不是很缺银子啊?好好的大家小姐怎么坐在客悦楼的大堂里抛头露面?”
“该不会是不受重视,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吧?”
“不是听说白雪兰是白家最受宠的小姐吗?怎么可能不受重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雪兰不是正房所出,是庶出。”
“对啊对啊,我还听说,她娘之前是秦楼女子...”
“够了!都给我闭嘴!我们白家的事轮不到你们在这说三道四。”白雪兰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声。刻意昂起的头,故作高傲的表情,在此刻都是那般的无力。唯有那瑟瑟发抖的身子显示着她此刻的愤怒和紧张。
“嚷什么嚷什么?你城西白家再大,还能管着咱们说话?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本公子今日就是说了又怎样?有本事让你们白家老头来找本公子算账。”
“你开玩笑吧?一个小小的商家,什么时候能进你家的大门了?”
“那就让他在大门口等着,本公子又不是以后就不出门了。”
站在赵瑞身边的一群官家子弟顿时不满了,纷纷开始冷嘲热讽。
听着众人的一言一语,白雪兰红着眼怒视楚惊哲:“我要见楚当家。”
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大,楚惊哲有些不好意思。他家二哥的计策不过是赶走白雪兰,没想将她侮辱到这个地步的。
“楚三公子,我要见楚当家。现在,立刻,马上!”白雪兰声音凄厉,表情坚决,直直的瞪着面露愧疚的楚惊哲。
“我家大哥是你说见就见的?”见事情超乎意料之外,楚叶展走了出来。
“楚二公子。”白雪兰语气冷冽,“小女子在客悦楼被楚三公子撞倒,非但没有收到道歉,反而遭此侮辱。难道楚家不该给小女子一个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偶还是忍不住把白雪兰的娘给拉了出来。只是没想到白雪兰果真和幽幽所说一般,说出来了就变恐怖了...
☆、第九十二章
“解释?若是在下没听错,我家三弟刚刚和白小姐道歉时,白小姐自己说没有被撞。这样让楚家如何道歉?”楚叶展一本正经,面带冷色。这种女子也敢肖想他家大哥?和宁安公主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小女子不过是客套话。撞没撞上,楚三公子心里难道就没有数?”白雪兰从来就不是好打发的。她绝不允许自己受到这般侮辱后,只会哭着离去。
“怎么跟只疯狗一样,逮谁就咬谁。”赵瑞忍不住低喃出声。声音不大,却传到了白雪兰的耳里。
“这位公子一直找小女子麻烦,不知小女子可曾得罪公子?若是没有,还请公子闭上尊口。”正如薛幽染记忆中的白雪兰,一旦将她娘是青楼女子的事摊在众人面前,白雪兰立刻就会失去理智般的拼命反击。
“白雪兰,你才给本公子闭嘴。否则,城西白家就给本公子立刻消失在宣城。”怜香惜玉如赵瑞,也被白雪兰彻底惹毛了。这个女人先是觊觎他楚家妹夫,后又欺负他幽染妹妹,现在居然还敢对他叫嚣?
虽然不知楼上那群公子哥的身份,但是白雪兰可以感觉到这些人说的不是大话。将白家赶出宣城,官家不过一句话就可以做到。若他们真的是官家公子,她只得认栽。但是,她不会认输。环视四周一圈,白雪兰的声音细长而尖锐:“也就是说,客悦楼在场所有的公子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安静的大堂内惊出刺耳的女音,薛幽染怀中的楚君忆似乎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薛幽染又是心疼又是恼火,愤然起身,抱着楚君忆走出了包厢。
听到白雪兰的话,客悦楼内众人脸色微变。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确实不像话。虽然这个女子一点也不弱,但众人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传出去确实有失颜面。
见众人不再反驳,白雪兰得寸进尺:“小女子一介女流,不过仰慕客悦楼的大名,想要一探究竟而已。坐在大堂无非是本着勤俭家训,不想挥霍无度。小女子行的正,坐的端,不怕别人恶意中伤。客悦楼乃楚家产业,小女子不与旁人计较,要的只是楚当家的一个交待。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过不过分不是你说了算。若是不想被丢出去,白小姐还是自行离开的好。”薛幽染手下轻拍楚君忆,面容寒冷如冰。
薛幽染气势一起,白雪兰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她知道宁安公主确实有这个本事将她丢出去,她也亲眼见过自家哥哥被当众丢出去。不过,该争的必须要争:“夫人何以不辨是非,仗势欺人?”
白雪兰话音未落,薛幽染怀中本已安静下来的楚君忆再次哭了起来。
薛幽染将楚君忆稍稍举起,讥讽道:“白小姐应该知道这位正是楚家下一任当家。白小姐的声音过于刺耳,扰了楚家下一任当家的清净。所以,麻烦白小姐即刻远离楚家产业。正如白小姐所说,不能仗势欺人。那么,白小姐就更应该好自为之。”
白雪兰不可能听不出来薛幽染话中的威胁,但是她不相信楚家真的会这样对她:“楚家打开门做生意,却让客人远离楚家产业?夫人的话可是楚当家的意思?还是夫人巴不得楚家关门大吉?”
“楚家当家主母的话就是在下的意思。白小姐在客悦楼撒泼打混的闹了这么久,还不累?在下已派人去通知城西白家前来接白小姐回府。若是白小姐还不消停,想要继续折腾,不如回自家院子尽情疯去。客悦楼不奉陪,楚家产业更是不欢迎。”要说不给面子,久经商场的楚凌旭绝对是个中好手。语气低沉,字字含讽。
“楚…”终于见到楚凌旭,白雪兰的满腔怒气化为欢喜激动,脉脉含情的双眼中光芒四射。
“楚家和白家虽说交情不深,却也并未交恶。白小姐三番两次在我客悦楼惹是生非,白家今日自是必须给我楚家一个交待。在场众位客人不过是仗义执言,为我楚家讨一声公道。何来的欺凌?白小姐如此这般信口雌黄,造谣生事,败坏他人名声,就是仗着城西白家做靠山?”不给白雪兰说话的机会,楚凌旭轻轻几句话便将白雪兰之前的理直气壮化为胡言乱语,甚至拉出白家成为众矢之的。
“楚当家说的是。这白家不过小小一商家,不但公然和本公子叫嚣,反而诬赖本公子仗势欺人?这事不能善了,本公子定要白家给个说法。”赵瑞的应景瞬间引起身旁一群官家子弟的附和。
一石激起千层浪。见楼上的官家公子们放了话,大堂内的商家子弟们也不满的叫嚷了起来。白家就可以欺负人?谁家没他白家有本事?
局势急剧回转,白雪兰被驳的哑口无言。不是她不想说,是她完全被楚凌旭的冷厉给吓着了。萧雨瑟不是说楚凌旭性子温和,从不与人说重话吗?萧雨瑟不是说楚凌旭君子之风,最后时刻依旧救萧家粮店于水火吗?萧雨瑟不是说…
萧雨瑟说了那么说,为何没有说楚凌旭也会这般咄咄逼人,将人逼至绝境?白家纵是再大,又怎禁得起众官家和众商家的发难?白雪兰已经可以预见白家即将遭遇的劫难,更可以预见她以后在白家的日子会是如何的凄惨。
“白小姐若是不服气,可去官府告我楚家仗势欺人,楚家随时恭候。”楚凌旭一边说一边走向楼上的薛幽染。楚白说幽幽将小君忆带了出来,二弟和三弟也都来了客悦楼,他预感幽幽会和白雪兰对上,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阵场。群起而攻之吗?若是群起的是一群小姐也就罢了,怎么一群公子哥也都出手了?这下可好,不理亏也变成恃强凌弱了。好在他及时赶了过来,不然明日的宣城怕是要传的沸沸扬扬了。
“白小姐若是不服气,本公子可以越过官府直接向上代为禀报的。”赵瑞时刻不忘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赵瑞这话一说,白雪兰顿感不妙。向上禀报?也就是说这位公子和皇家关系甚密?那白家…转眼看看置身事外,静立一旁的宁安公主,白雪兰考虑着要不要上去认个错,求个情。
感受到白雪兰的视线投在身上,薛幽染轻笑:“莫不是白小姐想让本夫人代为呈禀?白小姐大可放心,此事明日即会传达上听。”
白雪兰这下是彻底绝望了。上听?宁安公主的上听除了皇家不作他想。若是宁安公主出手,白家在宣城决计再无立足之地了。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就在白雪兰心灰意冷之时,白佑带着家奴姗姗来迟。
“白公子来的正好。麻烦白公子将令妹领回去。”白家派无所事事的白佑前来接人,楚凌旭也不多话,直接赶人。
“走吧走吧!”见来的是泼皮白佑,众人也都放弃了寻麻烦的念头。反正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机会教训白家。
“领回去?”白佑狐疑的望着白雪兰,“你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不管你的事。回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白佑,白雪兰只想立刻离开此地再作打算。
“白雪兰,你摆什么臭架子?没长腿还是不认识路?还要人来接,当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是吧?”一来就被人赶,白雪兰还将气撒在他的身上,白佑当下火了。白雪兰在家里仗着她娘受宠摆个谱他也就忍了,在外面她居然还这般不给他面子,简直是不知所谓。真当她娘抓着他爹的心就鸡犬升天了?白家下一任当家是他白佑,不是她白雪兰。
“白佑!”一向忍让的白佑突然发威,白雪兰气得大喝一声。
“喊什么喊?不尊兄长,直呼哥哥的名字。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白雪兰当着外人的面直呼他的名字,白佑岂会善罢甘休?
“哥哥,妹妹知错了。”今日的白佑不好应付,白雪兰顺坡往下,低头认错。再僵持下去,丢人的是她。
“回家。”难得见白雪兰对他低头,白佑高昂着头,洋洋得意的走在了前面。
对着白佑的背影露出一个鄙视的冷笑,白雪兰低着头跟了出去。之所以会对白佑低头,不过是情势所逼。她极其庆幸今日来的是白佑而不是她爹,不然这些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她还真的很担心楚凌旭坚持找白家要交待,好在楚凌旭没有绝情。
看着白佑和白雪兰一前一后离开,楚凌旭的眼中闪过厉色。现在放你们走不过是客悦楼人多嘴杂,白家主事人又不在。至于以后,只剩一个空壳子的白家,何足为患?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楚呆子,镇不住场啊!偶发现白雪兰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普通人还真解决不了她,哈哈哈哈
☆、第九十三章
白雪兰走后,客悦楼众人各归各位,再次互相攀谈起来。隐隐可以听见“整治白家”抑或“要给白家好看”的字眼。楼上的一群官家公子颇感无趣,回了包厢。倒是赵瑞,飞快的跑向站在二楼另一侧的薛幽染:“幽染妹妹,把小君忆给赵大哥抱抱。”
“不给。”薛幽染侧过身,躲开赵瑞伸过来的手,笑道,“赵大哥若是这般喜爱孩子,尽早成亲便是。待有了自家孩子,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幽染妹妹这不是为难赵大哥嘛!又不是赵大哥不想成亲,是没遇到喜欢的。”赵瑞一脸的苦相,委屈的看着薛幽染。
“喜欢的?赵大哥以前喜欢的那位萧姑娘,就嫁给了刚刚来接白小姐的白公子。那位白小姐的长相可是更甚萧姑娘一筹...”薛幽染的话就此打住,意有所指的看着赵瑞。
赵瑞吓得后退一大步,拿手指着薛幽染喊道:“幽染妹妹,赵大哥待你不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回报赵大哥?那种女子怎能入我赵家门?你这不是想看赵大哥被我家老头打断腿吗?”
“哪有那么严重?赵伯伯那般慈祥的人,顶多罚你跪在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诚心认错,再把白雪兰赶出赵家...”薛幽染为吏部尚书赵大人辩解道。
“什么诚心认错?还会不给吃不给喝好不好?我家老头也就对幽染妹妹慈祥,对赵大哥我可一点都不慈祥。”赵瑞嘟嘟囔囔。
“赵公子不妨移步包厢内说话?”楚凌旭自楼下走上来,接过薛幽染手中的楚君忆。后面跟着楚叶展和楚惊哲两兄弟。
“那就包厢内说话。”赵瑞率先进了包厢。楚凌旭和薛幽染相视一笑,跟着走了进去。楚家两兄弟自是提脚跟上。
“赵大哥,不是妹妹说你,咱们这群人还有几个没成亲?周征大哥人在边关就不说了,听说郑凯大哥也是好事将近。郑家姐姐更是过两日便嫁进侯爷府,剩下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了。”薛幽染是发自肺腑说出这话的。赵瑞对她很好,她一直都记在心里,也希望赵瑞能过得好。
“郑凯那小子说成亲就成亲,一点兄弟情义都不讲。”提到好兄弟要成亲,赵瑞愤愤然。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行动太慢?我家小君忆都多大了?就是我家兄长,也快要做爹了。就你还拖拖拉拉的耗着。你要是真不想成亲,不如去边关找我家兄长去?”薛幽染拿话激赵瑞。
“我倒是想去,可爷不让我去。说什么我这点拳脚功夫,上了战场还要奇文和周征护着。简直是小瞧人!”说到这个,赵瑞更加愤愤然。奇文去边关时,他就很想跟着去,谁知被堵了回来。
薛幽染努力憋住笑,帮忙出点子:“太子殿下居然这般小瞧赵大哥?赵大哥应该和太子殿下打一场,让他再也不敢小瞧赵大哥。”
“幽染妹妹,你诚心的吧?故意笑话赵大哥是不?你明知赵大哥打不过爷,也不敢去跟爷打。咱们这帮兄弟,除了奇文,谁敢和爷过招?”赵瑞的表情可以用幽怨来形容了。
“那太子殿下一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才将小王爷送去了边关。赵公子不要怕,待会小弟教你几招,保管你打赢太子殿下。然后太子殿下一生气,赵公子也就可以去边关了。”说到打架,楚惊哲开始摩拳擦掌。
“那个...还是不用了。我怕我还没去边关就被我家老头揍的下不了床了。”赵瑞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在座几人闻言都是笑了好久才停下来。
起身离开时,赵瑞还嚷着过两日小侯爷成亲,一定要带小君忆前去。待薛幽染点头保证后,才转身走人。
听到莫辰远和郑倩要成亲的消息,薛幽染并不意外。郎才女貌,原本这两人就应该在一起的。
因为要去侯爷府贺喜,薛幽染这一日没有陪楚梦雯前往客悦楼。楚凌旭就让暗一随后跟着,确保楚梦雯安然无事。
侯爷府内,大红灯笼高挂,漫天喜绸飘舞。
“幽染妹妹,楚家妹夫,这边这边。”薛幽染和楚凌旭刚踏进门就看到赵瑞冲着他们猛招手。
因为郑倩,郑凯自是坐在主桌。而赵瑞也跟着坐上了主桌。薛幽染看了看同样坐在主桌的秦泽逸和洛沁儿,也没多想,拉着怀抱楚君忆的楚凌旭便走了过去。
“小君忆…”赵瑞凑上前来,伸手逗楚君忆。
“幽染,小君忆长大了不少呢!”这段日子,身边跟着秦子玄,洛沁儿变得温情了不少。见到吱吱呀呀的楚君忆,笑着开口道。
有些意外洛沁儿会主动和她说话,薛幽染点点头:“是啊。长的很快呢!”
“倒是越来越可爱了。这么小就长的这么俊,长大了可不得了。”感觉到身旁秦泽逸的视线望了过来,洛沁儿继续寒暄。
“哪里的话。”口里谦虚,薛幽染的脸上却是满满的骄傲。
“上次小倩还在说儿女亲家的事,这下可好事将近了。”洛沁儿倒也喜欢楚君忆,可是太子府只有一个秦雨悦。季茹雅的女儿,幽染怕是不会同意。
“儿女亲家也不是一定要莫家不可。”秦泽逸的忽然开口,惊住一众人。
薛幽染下意识的望了过去。秦泽逸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和秦家攀上任何关系,薛王府有长公主就够了。
想着幽染不喜季茹雅,秦泽逸又加了一句:“秦家不会只有一个女儿。”
这…秦泽逸是真的看上她家小君忆了?薛幽染扯扯楚凌旭的袖子。
“楚家门槛太低。”没有让薛幽染失望,楚凌旭轻轻一句,正中红心。
“宁安公主的封号算不得低。”秦泽逸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同样出色的两位男子,一个尊贵高傲,一个温和俊雅,四目相对,难免气氛紧张。
“表哥,不带这样的。上次可是说好小君忆被我们莫家定下来了。”莫辰远一走过来就发现不对劲,连忙圆场。上次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表哥还真看上小君忆了。幽染不会同意的,楚当家也不是善茬。表哥再想着和楚家纠缠不清,实属不智之举。
“就是就是,我也喜欢小君忆。爷,您不能和我抢。”反应过来的赵瑞也跟着缓和气氛。
“赵瑞,你太慢了。小君忆注定是我们郑家的。”放下酒杯,郑凯一脸的胜券在握。
一时间,冷凝的气氛回转,秦泽逸冷哼着扭过头看向别处,楚凌旭淡笑着低下头望着楚君忆。
没想到几句闲聊也能扯出这么多事,薛幽染不得不开口:“小君忆还小,以后的事哪说得准?”
“就是说不准才要快点定下来不是?幽染,我们莫家的门槛可没秦家高。”莫辰远是决计不想太子表哥再有旁的心思。
“说不定你们莫家生的是公子呢?”这没影的事,怎么都这么热衷?薛幽染叹着气反驳道。
“那就再生,总会有一个是千金。”眼见太子表哥的脸色越来越黑,莫辰远继续道。
这样一来,郑凯不满意了:“妹夫,生不生可不是你说了就算。还要看我家小倩愿不愿意。”
莫辰远笑笑,不再说话。话已至此,只要太子表哥不再生事,大家都可相安无事。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来来回回,楚凌旭的眼中闪过异忙。也不是非宣国不可不是吗?
当日回到太子府,秦泽逸一甩手,直接回了房。
看着秦泽逸的背影,洛沁儿不置一词。秦泽逸的喜怒不在她需要在意的范畴内,还不如回屋哄秦子玄。刚走没两步,就迎面撞上了抱着秦雨悦走过来的季茹雅。
“见过太子妃。”对洛沁儿,季茹雅一向有些忌惮。
“妹妹这是去哪?”季茹雅朝的方向似乎是秦泽逸的书房,洛沁儿明知故问。
“太子殿下好几日没看到雨悦,怕是记挂了。”季茹雅笑的温柔,分外的甜蜜。
“这样。那妹妹快点去吧!可别让太子殿下久等。”洛沁儿说着便让开路,让季茹雅先行。
季茹雅惶恐不已,惊诧的看着洛沁儿却不敢动。
见季茹雅不动,洛沁儿动了。也不说话,径直走远。
季茹雅就这样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后,秦雨悦的哭声唤回了季茹雅的思绪,这才想起来去找秦泽逸。
“娘娘回来了。”见到洛沁儿进屋,慧姑站起来行礼。
“小皇子喂过奶了吗?”摸摸已经熟睡的秦子玄,洛沁儿轻声问道。
“奶娘刚走。”慧姑点点头。
洛沁儿没再多问,望着秦子玄出神。她没想过借这个孩子争宠,也没想过让这个孩子长大后去争夺那个位置。闲散王爷无甚不好,吃喝不愁,逍遥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哎,老大怀疑偶在干副业...然后,亲们懂得...
☆、第九十四章
原本还在寻思洛沁儿为何会突然让路,看到太子院里紧闭的书房门时,季茹雅顿时明了洛沁儿的盘算。被拒之门外的恼怒转为被洛沁儿戏耍的愤恨,季茹雅赶走跟在身边的下人,抱着秦雨悦离开。
再次来到薛心蓝的院子,死一般的寂静凉飕飕的划过季茹雅的脖子。抱着秦雨悦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试图汲取一点温暖。季茹雅探头探脑,战战兢兢的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前。
同样是被人拒之门外,秦泽逸的拒和薛心蓝的拒则是完全不同的情景。季茹雅靠近房门向里面喊道:“薛心蓝,你在不在?我来看你啦…”
屋内一片死寂,季茹雅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却仍是不想放弃:“薛心蓝,你别装神弄鬼的吓人。是死是活,给个话…”
屋内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季茹雅的心越来越沉,手下也越来越用力。或许是被弄痛了,秦雨悦“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一哭响彻在寂静的院子里,季茹雅高度紧张的神经“啪”的一下断了。伴随着秦雨悦的大哭声,“啊”的尖叫了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似乎是被孩子的哭声唤醒,屋内的薛心蓝终于出了声。
听着屋内桌椅碰撞,哗然倒地的声音,季茹雅的尖叫戛然而止,当即恼怒的骂道:“薛心蓝,你死人啊!叫了你半天才回话。”
“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没有接季茹雅的话,薛心蓝只是重复着这几句话。
“薛心蓝,你别给我装疯扮傻。想要孩子?凭自己的本事出来找啊!洛沁儿自己不能生,还抢走你的孩子。你就不生气?你就不愤怒?你就不仇恨?”说这些话时,季茹雅的头贴在门上,声音压低。
季茹雅的一字一句隔着门传进薛心蓝的耳里,渗进薛心蓝的心里。
“薛心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久久等不到薛心蓝的回应,季茹雅恼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怎么激都没反应。难不成真的彻底放弃了?
“季茹雅,你说我的儿子是记在我的名下好,还是记在她的名下好?”薛心蓝声音有气无力,没了之前的疯癫。
季茹雅被问住。没想到被关了这么久,薛心蓝居然还能想的这么透彻。看来,想借薛心蓝对付洛沁儿是没戏了。
“知道我为何不闹吗?因为我知道我的儿子会过的比谁都好。当然,也会比你的女儿好。洛沁儿当了皇后,自是不会亏待我的儿子。哪怕是个闲散王爷也比前去和亲的公主好,不是吗?”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薛心蓝的声音有些嘶哑。很难听,很刺耳。
季茹雅如吃了黄莲般,张开口,又闭上。再张开,再次闭上。五公主秦诗依即将去凌国和亲的消息早已传开,没想到薛心蓝也会得知。
那般骄傲的公主,自幼受宠,其尊贵乃众位公主中的独一份。就是长公主也曾经被皇上冷落过,唯有五公主一直圣宠在身。谁能想到一张圣旨下来,逃不过的是和亲的宿命。任她再哭再闹,也无济于事。
而今日,正是她的心上人迎娶别的女子的大喜之日。被强行留在宫中备嫁的五公主,是否正以泪洗面,哭天抢地?而这般下场,是否也即将是她女儿的最终下场?红颜薄命,和亲之路何其艰难?洛沁儿,会这样对她的女儿吗?
季茹雅忽然就怕了。她怕洛沁儿当皇后,她怕她的女儿被送去和亲,她怕她的最终下场会比薛心蓝更加的凄凉。
“那又怎样?五公主还不是被记在皇后娘娘的名下?”不想在薛心蓝面前示弱,季茹雅嘴硬道。是啊,皇后娘娘养了五公主这么多年,还不是将五公主给送去和亲。薛心蓝怎么就能保证她的儿子会好命?
“秦诗依是公主,和你女儿一样的公主。记在谁的名下都只是公主。我的儿子会是皇子,会是王爷。”一点也不在意季茹雅的挑拨,薛心蓝的语调轻快了一些。只有公主才会被送去和亲,皇子再不济也将是位闲散王爷。
薛心蓝的儿子会是王爷?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只能是用来和亲的公主,季茹雅恶毒的咒了一句:“就是王爷,也会是短命的王爷。”
“季茹雅,你才短命。你不得好死!”季茹雅此话一出,薛心蓝疯了一般的拍打房门,嘶哑的大喊道。
被薛心蓝话里刻骨的恨意吓着,季茹雅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来找薛心蓝滋事。都说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方小说西可以失去。薛心蓝现在就是什么也没有了,难保她不会发狂。
正如季茹雅所想,皇宫内的秦诗依确实正以泪洗面。不过,秦诗依并没有哭天抢地。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雕凤大床上,喃喃轻语:“我要见父皇,我要见母后,我要见太子哥哥,我要见莫哥哥…”
秦诗依想见的人很多,却注定一个也见不到。两国交好已成定局,必须送一位公主前去和亲。五公主秦诗依是皇后娘娘亲自向皇上保荐的。皇后娘娘说了,五公主这些年来深受圣宠,又记在她的名下,较其他任何一位公主都来的尊贵。送五公主前去和亲,最能表达宣国意欲与凌国交好的诚意。凌国自会心怀感激,进而与宣国友好邦交。于是,皇上龙心大悦,感慨万千,大笔一挥,五公主秦诗依的闺名就这样落在了和亲名单上。
得知此事,秦诗依第一个去求的皇上。御书房内,皇上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此事已成定局,又是皇后娘娘亲口保荐,不得更改。秦诗依大惊,她不敢相信待她亲厚的母后竟会如此对她。于是,她又跑去找皇后娘娘闹。
“记在本宫的名下就真当自己是本宫的亲生女儿?真是可笑!”秦诗依风风火火的闯进皇后寝宫,无意间听到的这句话让她的认知倾刻间地动山摇。
“母后就不怕女儿以死相逼吗?”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秦诗依扯着嗓子和皇后娘娘叫嚣。她不相信一向疼她的母后会这样对她。父皇肯定是骗她的,刚刚那句话也绝不是从她尊敬的母后嘴里说出来的。
“想要寻死?三尺白绫挂上粱,你敢上凳子吗?”皇后绝不允许她的权威被人触犯,何况这个人是她一直握在手中任意搓捏的秦诗依。
秦诗依噎住。是,她不敢。吊死鬼那么难看,她才不要。可是此刻已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她必须要知道个中缘由:“母后,您为什么要将女儿送去和亲?女儿不够听话吗?还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惹母后不高兴了?”
“你什么也没做错。你最大的错误是生在皇家,却没有一个可以护住你的生母。如若你能和长公主那般好命,摊上洛家这样一座大靠山。今日前去和亲的公主绝对不会是你。”说到长公主,说到洛家,皇后娘娘的慈善再也挂不住。事到如今,撕破脸亦无所谓。秦诗依,不过是一颗用来表明她这个皇后深明大义的棋子罢了。
“就是因为女儿不是您亲生的,所以就算您养了女儿再多年,女儿也只是外人,是吗?”曾经的骄傲,曾经的自信,原来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公主之尊,公主殊荣,全部都是虚假。薛幽染下嫁楚家的时候,她躲在皇宫幸灾乐祸,暗暗嘲笑。长公主嫁去薛王府的时候,她一边羡慕一边想着她和莫哥哥成亲那日一定会更加的盛大,更为的隆重。可是如今,一切皆成为幻影。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都能嫁到侯府,为何她却不能?
“本宫承诺过莫家,承诺过辰远,谁都可以嫁到侯府,唯独五公主秦诗依不可。”养在身边这么多年,说一点感情都没有自是不可能。只是,这份微薄的感情还不足以抵上整个莫家。
“任何人都行,唯独女儿不行?若是薛幽染呢?若是嫁到侯府的是薛幽染,母后也不阻止吗?”在秦诗依的心中,长公主高不可攀,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就只有薛王府的刁蛮郡主。问出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证明她不是唯一不行的那一人而已。
“若是薛幽染,母后不会反对。”薛幽染嫁给莫辰远,总比嫁给太子好。她最不能允许的就是薛幽染嫁到太子府。那般刁蛮跋扈的性子,只会将太子府后院搅的鸡犬不宁。还不如庶女薛心蓝来的端庄,来的乖巧,来的懂事。
“母后何以这般偏心?这般偏心...”秦诗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当最后的希望破灭,她已经无力挣扎。皇宫里最读不懂的就是人心,而她却偏偏失了人心。等待她的,只会是渺茫莫测的和亲路。
“楚呆子,秦泽逸不会真想和我们做儿女亲家吧?”回楚家的路上,薛幽染越想越不对劲。她不想再和秦泽逸有牵扯,可也架不住皇室的一道圣旨。
“不会。”楚凌旭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可是...”真的要抗旨?薛幽染开始考虑秦泽逸欠她的那个要求需不需要拿出来派上用场。
“凌国皇上的玉佩。”就是定亲,楚凌旭也绝不会考虑秦家。
“你想借凌国皇上来拒绝秦泽逸?”薛幽染诧异道。凌国皇上是可以随便利用的吗?可千万别赔了夫人还折兵,真的搭上她的小君忆。
“三弟会处理好的。”提及和凌国皇上的交情,自然少不了楚惊哲这个异性兄弟从中周旋。
“三弟?不行,这事你必须跟我说清楚。我可不想我的儿子和秦诗依一样被送去和亲。”薛幽染瞪着楚凌旭,坚持道。楚惊哲就是个闯祸精,根本就靠不住。
听说秦诗依要去和亲时,薛幽染一度以为她听错了,抑或宫里传错话了。就算长公主没有主动请缨,也不至于轮到最受宠的秦诗依啊!宫里待嫁的公主不是没有,每一位都比秦诗依的性子更适合去和亲。皇后娘娘这一招倒是出的妙。为了莫家,竟然直接将秦诗依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就可以眼不见为净,又可以避免多生事端。
犹记得前世,莫辰远和郑倩大喜那一日,她并未前去贺喜。只是后来听说秦诗依想要大闹,却被拦在了侯府外不准其入内。再后来,秦诗依被嫁到了外地。悄无声息的下嫁,并未锣鼓齐鸣,只是一道圣旨送了过去。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说秦诗依的消息了。
“不会。”楚凌旭啼笑皆非。他家小君忆怎么可能被送去和亲?倒是秦诗依,以凌国皇上吃软不吃硬的诡异性子,怕是不会让她好过。若是可以,别说皇宫,王爷也不可能,怕是随便一个大臣就给打发了。楚凌旭甚至可以猜到会是哪一位顽固不化的大皇子余部。
不过秦诗依毕竟是宣国的公主,凌国皇上不可能将宣国的颜面踩至脚下。后宫争斗,没有皇上的宠爱,异族女子怎可那般顺心?秦诗依的日子只会更加的难熬。
见楚凌旭就给“不会”两个字,薛幽染着实不满了。这么明显的敷衍当谁看不出来啊?抢过楚凌旭怀中的楚君忆,掉头就走。
“幽幽,你这是做什么?”幽幽走的方向不是楚家的方向,楚凌旭不解了。
“未免我儿子被送去和亲,还是将他留在薛王府安全。”你不说就以为没事?逼也要逼着你说出来。
楚凌旭愕然。他刚刚明明说的是不会送小君忆去和亲。幽幽是怎么就那般肯定小君忆一定会去和亲?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今天加更哦,嘿嘿
☆、第九十五章
不再理会楚凌旭,薛幽染抱着楚君忆径直向前走。楚凌旭自是连忙跟上。没走几步,薛幽染忽然被楚凌旭拉住。还不待薛幽染说话,楚凌旭便抱过楚君忆,拉着薛幽染走向不远处的小巷子。
被楚凌旭拉着走,薛幽染正准备挣脱楚凌旭的手,却在看到楚凌旭脸上的凝重时转为顺从。
行至巷口处,看着面前的情景,薛幽染惊呼出声:“楚石?”
“暗七。”楚凌旭一声冷喝,楚石终于停下了痛揍地上人的举动。
“怎么回事?”楚石早已回到宣城,只是一直没有露面。楚凌旭这几日正准备找个借口逼楚石出来,却没想到楚石竟然自己出现在了梦雯的面前。
“大哥,大嫂。”被暗一护在一旁的楚梦雯面带惊吓,音含哽咽的跑了过来。
薛幽染上前两步,抱住受惊的楚梦雯,轻声安抚:“不怕不怕,没事了。”
“大嫂,那些人突然冲出来拉住我...”楚梦雯的身子微微颤抖,强忍的泪水在见到楚凌旭和薛幽染这一刻终是落下。
“暗一。”楚凌旭望向应该随时跟在梦雯身边的暗一。
“属下该死。属下不知道是暗七跟在身后,所以暂时离开了一下。”身后有人跟着,他前去一探究竟,这才给了贼人可趁之机。只是没想到,听到四小姐的尖叫声,暗七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看着被暗七打的跪地求饶仍是难逃一死的几人,他选择了护着四小姐站在一边旁观。若不是主子出现,意图对四小姐不轨的贼人定然已被暗七尽数灭掉。
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一众人,楚凌旭眼中寒光毕射。若是他没认错,被打的面目全非的领头富家公子就是城西白家的白佑吧?先是白雪兰,接着是白佑...白家,果真是不知死活。
“白佑?又是你!”薛幽染也认出了白佑,顿时火冒三丈。走了一个白雪兰,再来一个白佑,简直是找死。
“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白佑横躺在地上,抱着头苦苦求饶。他哪能想到美人的身边跟着这样的高手,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白家这是想和我楚家撕破脸?回去告诉楚老爷子,楚家奉陪到底。”楚凌旭冷冷的说完,带着薛幽染和楚梦雯离去。
“楚家?怎么会是楚家?”听到“楚家”两个字,白佑放下护在头上的手,不敢置信的眯着青肿的双眼看着远去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白雪兰,你敢陷害我,我杀了你!”
听到“白雪兰”的名字,薛幽染顿住,转过头:“白雪兰和你说了什么?”
“她骗我,她说我上次看上的美人家道中落,正在客悦楼的厨房做事,辛苦赚银子养家。她说若是我把美人弄到手,美人定会对我感激万分,以身相许。她还说,美人的日子过得不好,肯定会答应嫁进白家的。白雪兰,你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白佑说着说着便扯开嗓子对着苍天大吼了起来。
“家道中落?我倒要看看是我楚家先家道中落,还是你白家先无力回天。”楚凌旭气急反笑。原本只是想找白家些许麻烦,让白雪兰付出代价。现在,即使是个空壳子,他也不会再让白家存活在宣城。
“不是我说的,楚当家饶命啊!你要找就去找白雪兰,都是她唆使我的,她才是罪魁祸首...”意识到事态严重,白佑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求饶,却被楚石一个飞脚踢至墙角,再也爬不起来。
回到楚家,薛幽染将楚梦雯送至房间后才离开。不过,刚出楚梦雯的房门就看见守在外面的楚石正神色紧张的来回踱步。
“楚石,你什么时候回宣城的?”薛幽染挑起眉,望着楚石。
“有些时日了。”楚石搓搓手,有些尴尬的回答。
“有些时日?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现身?”老实憨厚的楚石竟然舍得让梦雯独自苦等这么久?
“我怕她不想见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石的眼中是深深的哀戚。他手沾鲜血,不想吓着她。今日出现是意外,可是见到她以后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想不想见不是你说了算,要梦雯说了才算。”叹了一口气,薛幽染道。
楚石点点头,神情黯然。
“你可知梦雯为何会在客悦楼学做点心?”看到楚石这个样子,薛幽染不得不将话挑明,希望能点醒楚石。
楚石摇头。他一直跟在梦雯的身后,却想不透她为何要这般辛苦。
“若是梦雯嫁给你,你准备拿什么来养梦雯?”薛幽染继续问道。
楚石猛的抬起头。大少夫人这是何意?
“楚石,你养不活梦雯。”这句话虽然残忍,却是事实。薛幽染直直的盯着楚石,“你家阁主能用整个楚家养活我这个宁安公主。你呢?你该拿什么养活楚家四小姐?”
楚石的脸色瞬间苍白。张张嘴,又无力的闭上。
“梦雯可以放下楚家四小姐的身段去客悦楼学点心,想着以后可以过活。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逃避?抑或放弃?”薛幽染步步紧逼,绝不容楚石退缩。这段日子,梦雯真的很苦。楚石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不然她真的会瞧不起楚石。
“我不会放弃。”楚石终于开口,字字如雷,神情坚定。
“好。那就拿出你的诚意。”薛幽染说完便打算举步离开。
“大少夫人。”犹豫再三,楚石出声叫住薛幽染。
薛幽染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楚石。他不会问她什么才够诚意吧?
“要多少...银子才能养活梦雯?我...有...银子。”楚石的脸涨的通红通红,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你有多少银子?”好笑的看着楚石,薛幽染问道。要多少银子才能养活楚家四小姐,她还真不知道。
楚石犹豫了许久,小声问道:“五十万两够吗?”
“五十万两?”薛幽染的声音飙高,不敢相信的看着楚石。他居然有这么多银子?
“不够吗?那一百万两呢?”楚石神情局促,耳朵都红了。
“一百万两?”她一个疑问加了五十万两,倒不知楚石还能再加出几个五十万两来。
“还是不够吗?那...”楚石的眼中呈现出担忧之色,声音越来越低,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大嫂!”房门忽然打开,恼羞成怒的楚梦雯走了出来。什么五十万两,一百万两的?大嫂摆明是在套楚石哥哥的家底。
“梦雯,你家楚石居然是个有钱人?”见到楚梦雯,薛幽染兴冲冲的问道。
楚梦雯没有理会薛幽染,走到楚石面前,抬起头厉色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存的。”楚石偏过头,面色更为窘迫。
“好厉害!楚石,怎么存才能存这么多银子?也说给少夫人我听听。”薛幽染凑过来笑道。
“大嫂,大哥在等你。”楚梦雯第一次赶人,赶的还是她最喜欢的大嫂。
被楚梦雯突来的气势吓到,薛幽染一边走一边摇头:“情郎回来了,就把媒人丢过墙。梦雯也变坏了...”
楚梦雯还准备再反驳,看到含笑的楚石时顿住:“你怎么能存到这么多银子?”
“出任务的赏金。”寒星阁养的是杀手,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世间恩怨情仇,最不缺的就是生意。请的起杀手的人绝不会是穷人,最不会缺的就是银子。寒星阁的任务都是常人绝对做不到的,要的报酬自然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每一次出任务,虽说都是刀剑上舔血,但赏金从不会少。
“一次任务多少银子?”这个答案楚梦雯有些怀疑。出任务有这么多银子?五十万,一百万,楚石说起来根本不带犹豫的。
“不一定。”不想让楚梦雯接触这些黑暗,楚石给出最简短的回答。
“最多的一次多少?”楚梦雯也不为难楚石,只是想心里有个数。
最多的一次就是这次回去出的任务,楚石伸出一根指头。
“一万两?”想着楚石刚刚的报数,再估算一次,楚梦雯尝试着猜到。
“十万。”楚石摇摇头,吐出两个字。
“怎么会这么多?”楚梦雯傻了。她本来还想着学好点心,带着楚石去做小本生意。可是现在...
“正好没人在阁里,我一个人去的。赏金就只给了我一人。”楚石说的是实话。当时确实没有人在,所以才不得不让他一人去。不过楚石没有说,单独任务他不是没做过,不过都是三五万两而已。这次之所以这么多,实在是因为太过危险,几近九死一生。就差一点,他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心有记挂,才不甘心死去,才能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楚石终于回来啦!有钱人啊,嘿嘿
☆、第九十六章
“楚呆子,寒星阁的报酬是不是很高?”一回到房间,薛幽染便拉着楚凌旭悄悄问道。
“为何这么问?”莫非幽幽去盘查了暗七的家底?
“就是楚石啊!他问我五十万两银子够不够养活梦雯。我还没回话,他就又加了五十万两。我本来想继续套套他的家底的,谁知被梦雯打断了。”薛幽染的语气甚是遗憾。多么难得的机会可以套到楚石的家底,谁知梦雯这般小气。
“暗七赚银子很不容易。”楚凌旭没有直接回答薛幽染之前的问题,语带保留的提醒道。
“也是。”想想楚石的身份,薛幽染的热情褪下。赚得越多任务肯定也越危险,还是少赚点好。
楚凌旭笑笑,摸摸幽幽的头,没有说话。幽幽有一颗玲珑心,一点就通。无需多言,就已堪透。
“楚呆子,你身为阁主,有没有赚过银子?”楚呆子一直呆在楚家,没有出过任务。那么之前呢?听说楚呆子离家三年,那三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有过。被师父骗进寒星阁,一心想着离开,就拼命的接任务。那三年,赚下了寒星阁阁主的名号,也赚得了不少银子。”提到那三年刀光剑影的日子,楚凌旭的眼中没有愤慨,却是淡淡的怀念。杀手比商人更直接,没有那般费心费力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寒星阁有寒星阁的规矩,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能杀。虽然身处黑暗,亦有它的原则。所以,寒星阁的杀手不会受良心谴责和质疑,只有任务的成功与失败。那样的日子,也许不甚美好,却让人难以忘怀。
薛幽染闻言愣住。她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想得到这样的答案。楚呆子离家时不过十二岁,那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想着就心疼。薛幽染默默上前,环住楚凌旭。
“都过去了。”不过是想要和幽幽交心,试着将他的曾经摊开给她看,没想到竟引得幽幽的难过。
“楚呆子,你的阁主之位何时隐退?”薛幽染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楚呆子是被他师父骗进寒星阁的,可是楚呆子没有徒弟,只有儿子。也就是说,他家小君忆...
楚凌旭被问住。他没想过收徒弟,本想着找到合适的人便将阁主之位交出去。现在,似乎,一时之间真的找不到人。
“楚凌旭,你不会打我儿子的主意吧?”叫出大名,足见薛幽染的愤怒。
“幽幽,这事还早。”只有寒星阁的人才能理解寒星阁不如外人想的那般没有人情味,否则寒星阁不可能壮大到今时今日。
“不许,我不答应。”一想到小君忆拿着刀剑杀人,薛幽染就胆战心惊的。
“幽幽,这是小君忆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选。”慈母严父,楚凌旭不想楚君忆被娇养。有些经历,或许初时不能接受,却会受益匪浅。
“那你不能诱导他。”薛幽染坚持道。
“好。”楚凌旭应承的爽快。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只要不干涉,善加引导算不得诱导。
楚君忆是否会成为下一任寒星阁阁主暂时不得而知。白家即将面临支离破碎没几日便人尽皆知。
自那日白雪兰在客悦楼得罪一众公子哥后,白家为数不多的生意就已遭受影响,而白佑的举动更是火上浇油。楚凌旭公开放话,楚家和白家断绝一切生意往来。
有些时候,有些话,并不需要摆在明面上说。楚凌旭的放话让本就飘向白家的大火烧的更旺,可谓灭顶之灾。一夜之间,宣城所有的商家都和白家断绝了往来。白家,彻底的完了。
白雪兰和萧雨瑟一同来楚家是薛幽染始料未及的事。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会会这两位前世今生都牵扯甚深的敌人。
“公主殿下,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白家一条生路。”见到薛幽染,白雪兰和萧雨瑟哭喊着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前几日还趾高气扬的站在她的面前和她叫嚣,此刻却以这种方式见面,薛幽染丝毫没有胜利的感觉,只是叹道:“白小姐做的太过了。”
“民女知错,民女再也不敢了。民女只是见家兄甚是喜爱楚小姐,想着佳偶天成,这才鬼迷了心窍。”白雪兰拼命的想着辩解的话语,企图打动薛幽染。
“佳偶天成?这四个字不知白夫人听来是何感觉?”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脸茫然的萧雨瑟,薛幽染问道。
萧雨瑟确实不知所为何事。她只知道白家得罪了楚家,所以她才答应白雪兰的请求一起前来认错求情。可是白雪兰刚刚说什么家兄喜爱楚小姐,还说什么佳偶天成?
“雪兰,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萧雨瑟是真心把白雪兰当好姐妹的。
事已至此,萧雨瑟已毫无用处,白雪兰也不想再作假,不屑道:“还不是你没用。连自己的夫君都管不住,让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倒好,癞蛤蟆长了天眼,竟然看上了楚家小姐。无知又愚蠢,犯下大错还做起了缩头乌龟,要我一介女流来认错。”
萧雨瑟蒙了。怎么回事?白佑看上了梦雯?想到梦雯,萧雨瑟稍稍放下心来。梦雯性子单纯,定会原谅他们的。
薛幽染听着白雪兰颠倒是非黑白,再看着萧雨瑟先是糊涂,随即了然,最后放松。将萧雨瑟心中的打算猜了个十之**,薛幽染补充道:“白小姐的话有些出入。据本宫所知,白公子之所以犯下大错,皆因白小姐故意挑唆,恶意隐瞒我家梦雯的真实身份,更拿家道中落的落魄姑娘来蒙骗白公子...”
“雪兰,真的是你?”薛幽染的话还未说完,萧雨瑟已经惊呼出声。
见宁安公主已经知道所有的真相,白雪兰不再嘴硬,讽刺道:“是又怎样?自己没用,还能怪到别人头上来?”
萧雨瑟愣住。从没想过白家唯一对她好的白雪兰会是这样虚伪的人。她假意和她示好,套了她那么多的秘密。表面上同情她,背地里却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她还真是傻,竟然被白雪兰骗了这么久。
“白夫人和白小姐是上楚家来吵架的?”萧雨瑟摆明了不是白雪兰的对手,薛幽染也不想看这两人在她面前对质。
白雪兰猛然反应过来,连忙继续磕头谢罪:“公主,求求您饶了白家吧!民女再也不敢了,民女去和楚四小姐道歉,民女去和楚四小姐磕头认错...”
“白小姐,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磕个头认个错就能算了的。如若我家梦雯身边没有人护着,后果会如何?如若遇到此事的人是你,你待如何?”敢做就要敢承担责任,梦雯这件事不是单单几个磕头、几声道歉就能了事的。别说她不同意,就是楚呆子,也绝不会放过白家。
“公主殿下...”宁安公主油盐不进,白雪兰毫无办法,只得哀求的看着薛幽染。白家倒了,她也跟着完了。至此一生,她都再无希望而言。白佑不会放过她的,白家更不会放过她。她的下场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白夫人和白小姐还是请回吧!这事本宫不会Сhā手。”真正见到这两人的惨状,薛幽染的心中没有升起丝毫的胜利感,反而是无尽的感慨。无论是萧雨瑟、钱圆圆,抑或白雪兰,这一世她都不曾想过主动找她们的麻烦。然而世事难料,一次又一次的碰上,因缘巧合般的纠缠直至今日。她不会伪善的原谅她们,也不想决定她们的命运。对于这两人,薛幽染唯一的告诫只是:自求多福。
宁安公主果真是看她不顺眼,想要借机除掉她。想到此处,白雪兰心下一狠,忽地站起身,扑向薛幽染。
“齐风!”要见白雪兰,薛幽染不可能毫无防备。有些事,傻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是蠢了。
黑影闪过,白雪兰哀叫一声,随即被踢飞至门外。齐风冷然而立,煞气逼人。
“冒犯宁安公主,罪当论处。来人,将这恶妇压至衙门,交由官府做主。”思月冷哼一声,唤来楚家护卫将白雪兰拖了出去。
“雪...”想起白雪兰的虚假恶言,萧雨瑟出口的担忧顿住,瘫坐在地上不再动弹。
“来人,送白夫人出去。”楚家大部分奴仆都认识萧雨瑟,无需薛幽染多言,已然走近,直接将萧雨瑟给架了出去。
被丢至楚家大门外,萧雨瑟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回白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回不了萧家的萧雨瑟唯一的选择便是和白家共存亡。
后来,听说白雪兰被官府打了个半死后丢进了牢房。是否问斩,还需静候上面发落。而白家,不但被官府抄了家,还被逐出了宣城。听说萧雨瑟也跟着离开了宣城。是死是活,再无他人问津。唯一可知的是,白家那群只会吃喝玩乐的人,以后的日子定然会十分之艰辛。
作者有话要说:萧雨瑟和白雪兰终于解决啦!下一章,该是小王爷回来的时候啦!好想小王爷...
☆、第九十七章
宣元十一年,冬月十五,宣国和亲的队伍自宣城出发,前往凌国。
据楚家三公子的可靠消息,凌国皇后为人彪悍,尤擅功夫。此女醋劲十足,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最为重要的是,此皇后乃凌国皇上的心上人。听闻凌国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苦追良久才打败众多皇子,掳获美人芳心。也就是说,凌国皇上的后宫乃真真正正的中宫独大。
当然,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凌国皇后日前喜得龙子凤女。凌国正值太子出生之际,举国上下,欢腾一片。秦诗依的和亲队伍若是加紧脚步,或许能赶上龙子凤女的满月酒。
得知有位凤女的存在,薛幽染拿着凌国皇上送来的玉佩逼问楚凌旭:“这到底是不是定亲信物?”
楚凌旭瞟了一眼正忙着四处张望的楚君忆,暗道:这小子的驸马命似乎早已成了定数。
“我不管。只要我儿子不喜欢,管她是不是凌国凤女,都不准打我儿子的主意。”将手中的玉佩丢开,薛幽染不满的嘟囔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薛幽染本是无意一丢,玉佩却正好落至楚君忆的胸前。楚君忆“咿呀咿呀”张张口,胖乎乎的小手居然紧紧的抓住了玉佩。
望着这幅场景,楚凌旭眼神一闪,含着笑摇摇头。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亦得不到。
半月后,宣国边关传来捷报,洛将军班师回朝。
“嫂嫂,哥哥要回来啦!”一想到薛奇文即将回来,薛幽染激动不已。嫂嫂肚中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哥哥离开也是近八个月,再不回来就见不到孩子的出世了。
“恩,我知道。”秦芊玉的身子重,就斜靠在床上看着薛幽染手舞足蹈。
“嫂嫂送哥哥这么大一个大礼,也不知道哥哥会给嫂嫂带个什么样的回礼?”薛幽染比划着秦芊玉的肚子笑道。
“平安。”她什么回礼也不要,只要他平安归来。
薛幽染的鼻头忽然有些酸。原本想活跃气氛的,谁知反倒引来伤感了。
“你们姑嫂两说什么呢?幽染快过来,小君忆饿了。”薛王妃抱着大哭的楚君忆走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又饿了?小君忆好能吃。”接过楚君忆,薛幽染对着薛王妃叫道。
“什么叫又饿了?小孩子本来就饿的快,你这个做娘的还想饿着孩子不成?能吃不好?能吃才长得壮。”薛王妃立刻维护自家小外孙。
“说说而已,又没说不给吃。”薛幽染嘟着嘴,小声道。
薛王妃不再理会薛幽染,走到床边和秦芊玉说着小话。知道薛奇文要回来,婆媳俩最有共同语言,也最能体会彼此的感受。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心中的担忧终于得知薛奇文将要回来时放下。
薛奇文是在大军抵达宣城的头一日夜里出现在秦芊玉面前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黝黑面孔,秦芊玉的眼泪毫无先兆,犹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你别哭啊!”原本微笑的脸上布满惊慌,薛奇文顿感手脚无措。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才偷偷溜了回来,哪想到竟把她惹哭了。
秦芊玉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定定的望着薛奇文。
薛奇文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幅摸样的秦芊玉。想凑上前去抱住她哄哄,又止步于她的肚子。
似乎终于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幻影,秦芊玉轻叫出声:“夫君?”
听到久违的清冷声音,薛奇文再也顾不上其他,走上前紧紧的搂住秦芊玉。
久别重逢胜新婚。秦芊玉在薛奇文的怀里潸然落泪,压抑良久的情绪在此刻全然宣泄而出。
“我回来了。”知道秦芊玉的委屈,薛奇文心疼不已。他不想和她说对不起,只是不停的在她的耳边重复着他已回来的事实。
听着那一句又一句不间断的安抚,秦芊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连忙抬起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早点看到你和孩子,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小心翼翼的触碰着秦芊玉的肚子,薛奇文语气轻松。
“可是你这是违反军纪。”秦芊玉有些急了。万一军法处置怎么办?
“谁说的?谁看到了?”薛奇文无赖的说道。
“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发现?不行,你马上回去。”秦芊玉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推推薛奇文。
“娘子就不想为夫吗?为夫好不容易突破重重障碍才出现在娘子的面前,娘子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赶为夫走?”薛奇文一脸的受伤,委屈的控诉道。
“军令如山,怎可儿戏?你不能胡闹。”秦芊玉不为所动,坚持道。她自然也想他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可也不能拿军纪不当回事。一旦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为夫哪有胡闹?舅舅知道,几位表哥也知道,就是周征也知道。主将副帅都心知肚明,怎算儿戏?”薛奇文实事求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什么?大家都知道,你还…”秦芊玉失声喊道。
“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嘛!”薛奇文嘿嘿一笑,附在秦芊玉的耳边道,“谁让咱家娘子的面子够大呢?”
秦芊玉的耳朵瞬间就红了,瞪了薛奇文一眼。似怨含嗔,却是没有怒。
薛奇文被秦芊玉瞪的心头一热,忍不住凑上前去一亲芳泽。
“不行…”秦芊玉的反对淹没在薛奇文轻柔的吻里。
甜蜜的滋味蔓延心底,唇齿之间,只听薛奇文低喃:“只是亲亲…”
只是亲亲?秦芊玉羞红着脸,不再抗拒。浓情蜜意,溢满整个房间。
同一时间,郡主阁内,薛幽染惊呼出声:“什么?我哥回来了?”
楚凌旭点点头。刚刚一身盔甲,翻墙而入的男子,除了薛奇文,不做他想。
“你确定?”不是不相信楚呆子,只是太过惊诧。大军明日后才能抵达宣城,她家兄长大人怎么会今夜就出现在薛王府?除非私自离…等等,莫非她家兄长大人真的胆大包天,视军法于不顾,偷溜回来看她家嫂嫂?想到这里,薛幽染的眼中闪过质疑,闪过了然,闪过担忧,闪过佩服。万般情绪涌上心头,甚是复杂。
“恩。”虽然夜色朦胧,薛奇文的面容他却不会看错。
薛幽染猛地坐起身,爬过楚凌旭的身子,意欲下床。
一手揽住薛幽染的腰,楚凌旭笑道:“幽幽不会是想去见兄长大人吧?”
“哥哥回来了,我自是要去看看。楚呆子,放手。”拍拍箍在腰上的大手,薛幽染命令道。
“幽幽,天色已晚,时机不宜。”楚凌旭试着打消薛幽染的念头。
“哥哥回来了,再晚也要去见。”薛幽染语气坚定,直视楚凌旭。
“兄长大人和长公主久别重逢,不宜前去打扰。”手下未松,楚凌旭继续说服薛幽染。
就着被楚呆子箍住的姿势,放松身子趴在楚呆子的身上,薛幽染皱着小脸:“也是。好不容易盼回了哥哥,嫂嫂定有许多话要和哥哥说。”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幽幽,楚凌旭眼中小火苗忽闪忽闪的。
“可是母妃说嫂嫂有了身子不能太过劳累,得赶紧去提醒…啊…”薛幽染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楚凌旭压至了身下。
楚凌旭一个翻身将幽幽压至身下,无奈的说道:“这个不需你操心。”
看见楚凌旭眼中那熟悉的情、欲,薛幽染轻笑出声。伸出手环住楚凌旭的脖子,娇声道:“夫君怎能这般无情?兄长第一次做爹爹,难免有不周到之处。没个人在旁边提点怎么可以?要不夫君去和兄长大人说说?夫君可是做爹爹的人,比兄长有…唔…”
楚凌旭狠狠的吻住薛幽染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她未尽的话语。长公主八个多月的身子,小王爷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能看不到?能不小心翼翼的护着?
自嫁进楚家,薛幽染和楚凌旭之间的情事就没少过。彼此的身子早已熟悉,敏感点也是信手拈来。楚凌旭细心的撩拨着薛幽染的欲念,慢慢吞噬着薛幽染的理智。
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薛幽染的思绪如楚凌旭所想,悠忽飘远。
第二日清早,薛幽染直奔秦芊玉的院子,却没看到薛奇文的人影。一度怀疑是不是楚呆子看错人,随即否决。巴巴的跑到秦芊玉的面前,小声问道:“嫂嫂,我哥呢?”
秦芊玉的脸上微不可见一抹不自在:“你哥?不是今日才回来吗?”
没有放过秦芊玉脸上的不自在,薛幽染四下张望一番后道:“居然就这样走了?太过分了!”
装作没听见薛幽染的话,秦芊玉把头偏向别处。她家夫君天还没亮便赶了回去,今日再随同大军一同进城。幽染要找人,定是找不到的。只是没想到幽染竟会知道她家夫君昨日回来过。很想问其原因,却还是放弃了。与其不打自招,不如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爷终于回来啦!哈哈哈哈...
忘放新文封面了...
☆、第九十八章
薛幽染终于见到薛奇文是在傍晚时分。看着身披盔甲,风尘仆仆却精神饱满的俊朗男子步伐坚定的走过来,薛幽染直接来了一个飞扑。
伸开双手接过薛幽染的身子,薛奇文大笑道:“出嫁的女儿成日里呆在娘家,也不嫌害臊。”
“一出门就不回家的人没资格说我!”薛幽染闷闷的回道。
“怎么说话的?哥哥这是去打战,又不是出去胡混。”轻弹薛幽染的额头,薛奇文训道。
“边关那么远,你就是胡混咱们也不知道。”薛幽染不甘示弱,扬高声音说给门外正缓缓走来的秦芊玉听。
“妹夫,我好好的妹子交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薛奇文口中嫌弃,面上却是暖暖的笑容。
“幽幽是太过思念兄长,有些担心而已。”自家娘子飞扑至别的男子的怀抱,虽说是亲兄长,楚凌旭的心里仍是免不得有些酸。
“担心我在边关胡混?”楚凌旭这话引申意还真长,薛奇文挑起眉斜睨过来。
“此事兄长应该向嫂嫂交待才是。”楚凌旭面色不变,望向薛奇文。
“妹夫这是意图栽赃陷害?”一手揽过薛幽染的肩,薛奇文放低了声音。楚凌旭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他胡闹完了却死不承认。
“不过实事求是而已。”盯着薛奇文放在幽幽肩上的手,楚凌旭面色温和。
“幽染,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哥哥?”收回和楚凌旭相对的视线,薛奇文柔声问薛幽染。
望了望楚呆子,再看看自家哥哥,薛幽染没看出什么问题,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就知道幽染最贴心了,哥哥也甚是想念幽染。”给了楚凌旭一个得意的眼神,薛奇文脸上的笑意更浓。
“兄长的言下之意是旁人都及不上幽幽贴心?还是在兄长的心中只念着幽幽,再无他人?”看了一眼已经走进门来的秦芊玉,楚凌旭凉凉的问道。
被楚凌旭这颇含深意的语气惹的一愣,薛奇文下意识的顺着楚凌旭的视线转过头。然后,他家清冷绝丽的固伦长公主殿下正挺着大肚子站在他的身后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他。
“娘子...”音调陡然加长,薛奇文瞬间便收回了搭在薛幽染肩上的手,搀扶住秦芊玉的胳膊。
视而不见薛奇文脸上的讨好,秦芊玉的表情淡淡的,不发一语的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
“嫂嫂,哥哥刚刚说...”眼光流转,薛幽染坏笑着告状。
“娘子,为夫什么也没有说。你别听幽染瞎说。”想着幽染又要捣乱,薛奇文连忙抢过话头。
“我才没有瞎说。嫂嫂,哥哥刚刚说...”见薛奇文面色紧张,薛幽染的兴味更浓。难得见自家哥哥落下风 ,自是要趁此良机好好整整他。
见幽染还要说下去,薛奇文抬起头看向楚凌旭:“妹夫,小外甥呢?”
“小君忆在母妃那,兄长何不让幽幽把话说完?”楚凌旭不轻不重的反问一句,不准备让薛奇文移开话题。
秦芊玉不说话,盯着薛奇文,无声的谴责。
心中暗骂楚凌旭和幽幽不厚道,薛奇文无奈的转过头,语带警告:“幽染,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是兄长大人你说了什么。”无视薛奇文的威胁,薛幽染对着秦芊玉道,“嫂嫂,哥哥刚刚说…”
“哇…”伴随着楚君忆的哭声,薛王妃和薛王爷一同走了进来。
“父王,母妃。”薛奇文站起身走至两人面前喊道。
“好好,回来了就好。”薛王妃激动不已,薛王爷的眼中则是满满的欣慰。
“这就是小君忆?来,让舅舅抱抱。”薛奇文眉角带笑,心中暗叹这个小外甥出现的真够及时。都说外甥像舅,这不,第一次见面就想着帮舅舅解困了,不愧是他薛奇文的外甥。
“换身衣服再抱。你这一身尘土的,可别沾到小君忆身上了。”看着薛奇文脏兮兮的模样,薛王妃心疼自家小外孙了。
“母妃,小君忆又不是姑娘家,要那么干净作甚?怎么说我也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小君忆要沾也是沾威风凛凛的将领之气。”薛奇文拍拍胸膛,志得意满。
“还将领之气,匪气差不多。”见自家哥哥这般嚣张,薛幽染出声打击。
“不是匪气,是霸气。”楚凌旭提出不同的意见。
“还是妹夫有眼光。”被薛幽染打击到的薛奇文重振精神,瞥了一眼薛幽染。
“恩,是霸气,小霸王之气。”薛幽染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薛奇文萎靡了,哭丧着脸望向秦芊玉:“固伦长公主殿下,您可千万要为小的做主啊…当着您的面,他们都敢欺负小的啊…人心不古啊…世态炎凉啊…”
几个拖长音调的“啊”下来,秦芊玉再也绷不住,被薛奇文的耍宝逗笑。
总算是笑了,薛奇文长舒一口气。偷偷瞪了薛幽染一眼,差点没被你害死。
薛幽染抿嘴一笑,回以一个“活该”的得意眼神。
真是小人得志,薛奇文别过头,继续打楚君忆的主意:“母妃,儿子就这么一个外甥,您还不给抱。”
“给你给你,再不给抱,指不定还怎么编排母妃的不是呢!”薛王妃笑着骂道。
小心翼翼的接过楚君忆,薛奇文乐呵呵和楚君忆大眼瞪小眼:“小外甥,我是舅舅。来,喊一声听听。”
“哥,你要是真能让小君忆喊你一声,你刚刚说的话我就不跟嫂嫂说了,怎么样?”薛幽染“扑哧”一笑,挑衅道。
薛奇文眼角微微上挑,回道:“你说的?”
“兄长,幽幽说的是此时此刻。”在薛幽染回答之前,楚凌旭补充道。
“对,此时此刻。”惊觉自己话中的漏洞,薛幽染郑重声明。
“妹夫心思缜密,佩服佩服。”咬牙切齿的看着楚凌旭,薛奇文甘拜下风。
“兄长深谋远虑,敬仰敬仰。”楚凌旭抬抬手,恭维道。
“好假。”抖抖身子,薛幽染凑到秦芊玉耳边,小声嘀咕。
薛奇文倒是想上前阻拦,无奈手中抱着楚君忆。脚步停下,只得任幽染当着他的面在他家娘子耳边给他下绊子。
望着儿女之间你来我往的拌嘴,薛王爷和薛王妃相视一笑。薛王府好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躲在门外的薛二夫人目露凶光,满腔恨意齐上心头。她的女儿生下皇子却被别人抱了去,薛幽染下嫁商家却夫君疼宠,稚子可爱,和乐美满。凭什么明明是她赢了,得到幸福的仍然是薛王妃?
这大半年,她忍气吞声,受尽委屈,心中无时无刻不忘诅咒薛奇文死在战场再也回不来。没想到他不但活生生的回来了,还好命的荣升大将军。先是娶了长公主,再是夺了兵权。年少得志,富贵荣华。有这样倍受皇室器重的儿子,薛王妃何以下位?既然命运如此不公,那就只能靠自己奋力争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我走着瞧!
黑云即将笼罩薛王府的上空,太子府内则是少有的平静。
太子妃洛沁儿一早便前去请示秦泽逸今日归宁,并会留宿一宿。秦泽逸沉思良久,默默额首。并未在意秦泽逸的不欲随行,洛沁儿心情甚好的坐进轿子直奔洛家。
洛将军一行人面完圣回到府上亦是傍晚时分。众人行过礼后,坐了下来。率先开口的是洛沁儿:“爹爹和诸位兄长可都安好?”
“沁儿是想问兵权之事吧?爹爹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手握兵权这么多年,洛将军并不恋权。
洛沁儿征询的眼神望向一众兄长。爹爹年纪大了不计较,兄长们也毫无想法吗?
“妹妹,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表妹夫又不是外人,兵权交与他也无妨。”同生共死大半年的同袍情是外人无法体会的,何况薛奇文本人确实很有能力。
听到大哥这般说,洛沁儿不再多说什么,放下心来。
“新皇登基,兵权交替,本属情理之中。倒是沁儿,你名下养的小皇子是怎么回事?”洛将军神情极为严肃。有了小皇子,以后就免不了会涉及权位之争。
“只是一个意外,不必忧心。小皇子只会是个闲王,不会继承大统。”想了想,洛沁儿又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也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洛将军面色转缓。若是可以,他希望沁儿永远不要参杂进皇权争斗中。
“爹爹放心,女儿知道分寸。”对于洛将军的担心,洛沁儿心下了然。她自是不会让自己落到皇后娘娘那步田地,劳心伤神不说,争来争去反而困住了自己。洛沁儿并不同情皇后娘娘,只是觉得可悲。身为中宫却不思己过,整日想着争皇位,谋皇权。就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五公主,也能说丢弃就丢弃。这样的皇后,如果不是有秦泽逸这个太子儿子撑着,怎能风光至今?不过,如若真有一日,她和皇后娘娘同处深宫,即使风起云涌她亦不会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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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有亲已经跟过去了,一一很感动,大大的群么一个...
那啥,亲们,咱要的是飞扑的效果,性别神马的都是浮云啊...
☆、第九十九章
临近年底,楚凌旭更加的忙。薛幽染也没有空闲,开始为楚梦雯和楚石保驾护航。
“幽染,你说梦雯这丫头过不过分。奶奶和你们娘辛辛苦苦为她打探回来的人家,她一个也看不上。眼界怎么就这么高,也不知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满意。”楚奶奶唉声叹气,楚夫人也是愁眉苦脸。
“这也不能怪梦雯。自家三位兄长在前面站着,外面的那些男子哪比得上。”薛幽染拿好话哄楚奶奶和楚夫人。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比的?”听完薛幽染的话,楚奶奶和楚夫人失笑出声。
“这不是不由自主的拿来比了吗?谁让奶奶和娘都这么会教养。”跟楚家人在一起久了,薛幽染说起恭维话一点也不脸红。
“好了好了,幽染再说下去老婆子都要脸红了。小王爷才是不可多得的俊杰人才,那可不是随便谁都比得上的。”楚奶奶笑呵呵的回道。
“娘,现在可不能叫小王爷了,要称大将军。”楚夫人轻笑着纠正道。
“是是。不是小王爷,是薛大将军。”楚奶奶连连称是。
“奶奶,娘,幽染也承认家兄还算不错。可惜家中已有知书达礼的长公主嫂嫂,梦雯只能另谋良人了。”薛幽染眨眨眼,满脸的惋惜。
“你这孩子打趣奶奶和娘是不是?别说大将军已然成亲,就是没有成亲,咱家梦雯也是攀不上的。就梦雯那单纯性子,哪能管好一大家子的下人?”提及自家孙女的性子,楚奶奶的话里没有半分不满。
“奶奶和娘想为梦雯挑个怎样的夫君?”薛幽染探起了楚奶奶和楚夫人的口风。
“哪有那么多的要求?不过是想着家境殷实,知道疼人就好。”楚夫人接过话,轻叹道。
“若是上无公婆需要服侍,下无弟妹需要照拂,却又如何?”想到楚石孤身一人,薛幽染问道。
“孤身一人吗?倒也不错,可以入赘。”这样梦雯就不用离开楚家了,楚夫人点点头。
“幽染已有人选?”楚奶奶眼睛微眯,认真的询问道。入赘不是不可,只是楚家产业众多,不能落入外人的手中。
“奶奶,不是入赘。那人手中尚有不少存银,就想着讨房媳妇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忆及长公主嫂嫂曾经提过的入赘诸多麻烦,薛幽染解释道。入赘这事梦雯也是极不赞同的。楚石毕竟是楚家下人,突然一跃成为楚家的女婿,总归会有太多的尴尬。
楚奶奶顿时吃了定心丸,放下心来继续问:“人品如何?”
“最好还是先见上一面。”楚夫人跟着提要求。没见到人,怎么也不放心。
薛幽染一笑,卖起了关子:“听说那人已在宣城买了一处宅子。虽说不大,却也够梦雯养养花,赏赏鱼,散散步。届时咱们楚家再陪嫁几个丫头和婆子,梦雯的日子定然不会比在家里差。”
“应该的应该的。家里的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外面再找人怕是没那般称心。”顺着薛幽染的话,楚夫人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幽染,这人听上去确实不错,但也不能直接应下。梦雯那丫头平时倒还好,遇上这一辈子的事,执拗的很。要她应下,难。”楚奶奶则没有楚夫人那般乐观。挑了那么多家都被梦雯否决了,此次哪会这般顺利?
“奶奶,娘,梦雯也不小了,这亲事也不能全凭她的小心思不是?女儿家,时而的口是心非也不是没有的。”薛幽染自然不会说这门亲事是楚梦雯自己求来的。未出嫁的姑娘,闺誉最为重要。就是自家长辈,不能说的仍是需要瞒住。
“那倒是。有好的人家自然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想到前几次梦雯的抗拒,楚奶奶有些头疼。
“若真是好人家,就是梦雯不同意也得嫁。哪能回回都顺她的意,由着她胡闹?”楚夫人也是满腹的不满。这亲事说了好几个月,也拖了好几个月。哪家闺女像她家梦雯一般拖来拖去,挑来挑去的?本也不怕她挑,可挑多了是非也多。整个宣城都知道楚家四小姐不好处,哪家好人家还敢要?
想着梦雯次次的大义凛然,誓死不嫁,薛幽染不厚道的在心中偷笑片刻,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这人选是夫君提的,不过斟酌还是需要奶奶和娘多多考虑。”
“旭小子提的?那人品定是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楚奶奶向来十分信任自家孙子的看人眼光。听说是楚凌旭挑的,连忙打探起那人的家世背景。
“旭儿会提,想必那人是不会差的。幽染,究竟是哪家公子?”楚夫人也是一脸的赞同。
就知道搬出楚呆子来一定会事半功倍,薛幽染语有荣焉:“就是咱们楚家的公子。”
“什么?”楚奶奶和楚夫人大惊失色,满脸震惊。除了楚凌旭三兄弟,楚家哪来的公子?
心知不该打住,薛幽染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安抚道:“夫君说的是楚石。”
楚奶奶和楚夫人同时长舒一口气,受惊的拿手拍拍胸:“幽染,以后不许在关键话头打住。着实吓着奶奶和娘了。”
“幽染知错。”薛幽染连忙表情诚恳,低头认错。这个惊吓确实有些吓人。
被薛幽染这一吓,那人是楚石的震惊反倒不再那么大。楚奶奶和楚夫人沉思许久,斟酌道:“楚石和梦雯?”
“楚石和梦雯认识多年,关系甚密,梦雯嫁过去不会陌生。楚石也算知根知底,倒也不需太过担心他会欺负梦雯。夫君说楚石来楚家以前也曾是一位大家公子,家境殷实。只是后来家逢巨变,机缘巧合遇上了夫君,这才来到楚家的。”薛幽染拿出和楚凌旭商量好的说辞。其实他们并没有说谎,楚石确实曾是大家公子,也确实是家逢巨变,不过这个机缘巧合是在楚石入寒星阁之后。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楚石不如楚白那般待人处事,倒是冷漠的紧。”想想楚石的性子,楚奶奶恍悟。
“是。楚石也不会讨好人,陪笑脸。旭儿也是,怎能让楚石做下人?楚家还养不起一个楚石?”第一次听闻楚石的来历,楚夫人感叹道。
要一个杀手讨好人,陪笑脸?薛幽染不置一词,开口为自家夫君说话:“是楚石自己不想白吃不住。过往种种皆已过去,自食其力才是男子所为不是?”
想着楚石家逢巨变,还沦落到楚家做下人,楚奶奶和楚夫人也没有过多的追究往事。既然选择改名换姓,怕是很大的劫难吧!想到这,两人心中因楚石下人身份的芥蒂随之消散。又想起之前幽染的话,问道:“楚石买宅子了?”
“恩。夫君说楚石之前没有成家的打算,家中留下来的银子一直没动。前段日子离开正是回老家取银子去了。”楚石确实是去取银子,不过这个老家指的是寒星阁。
楚奶奶和楚夫人便不再多问,开始小声嘀咕,计较起得失来。
薛幽染也不着急,静静的听两人商量,时不时的Сhā上一两句。
楚石和楚梦雯之事就这样摊开在了楚家众人面前。恰逢过年,或许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感染了楚奶奶和楚夫人。在得知楚梦雯不如之前那般抗拒时,两人的心趋近默许。楚老爷选择了听之任之。儿女亲事,他一向不如楚奶奶和楚夫人细心,还是不要搀和的好。楚叶展和楚惊哲则是直接去找了楚石。一番交涉之下,两兄弟满意离去,不再Сhā手此事。楚凌旭和薛幽染这对隐形大媒人不发表任何意见,持观望态度。当事人楚梦雯倒是一改之前的愁容,再度欢悦了起来。至于楚石嘛,依旧一张冷脸,不过细看之下却是柔和了少许。
楚家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度过了宣元十一年的除夕夜,迎来了宣元十二年的大年初一。
薛王爷倒下的消息传来时,薛幽染正抱着楚君忆含笑望着楚奶奶和楚夫人为她准备第二日回娘家时需要准备的礼品。身子一颤,整个人僵住。怎么可能?父王正值壮年,身子硬朗,怎么会突然出事?
见幽幽慌了神,楚凌旭连忙将楚君忆接过来交给楚夫人抱着,拉着幽幽就直奔薛王府。
抵达薛王府时,薛王府内以往的平静不复存在,徒留压抑的紧张。等在大门口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孙嬷嬷,薛幽染心中犹存的侥幸轰然崩塌,转为深深的冰冷。
孙嬷嬷向薛幽染和楚凌旭行完礼,领着他们走向薛王妃的院子。路上,孙嬷嬷将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薛王府内除夕夜的年夜饭是王爷、王妃、小王爷和长公主四人吃的。二夫人本就没有资格上桌,自是没有出现。原本和乐融融的温馨却在守夜时的甜汤出现了裂痕。长公主身子重,小王爷早早就陪长公主回了房。甜汤送过来时只有两碗,二夫人亲手端过来的。毕竟是除夕夜,王妃虽说不满,却也没有赶二夫人走,径直将甜汤放在桌上便不再理会。薛王爷不喜甜食,自然也没有马上喝。唯独二夫人不识趣,也不退下,站了良久才离去。两碗汤已经搁凉,王妃便让人撤了下去。
夜已深,王爷和王妃起身回房时,二夫人再度出现,更是端来了宵夜。王妃眼不见为净,一言不发。王爷则是直接开口赶人。谁料二夫人哭哭啼啼,折腾不已。王爷想着打发走了了事,便接过其中一碗宵夜吃了。二夫人不肯罢休,嚷着王妃也要吃。王妃彻底烦了,甩手走人。王爷见此情况,也不理会继续哭闹的二夫人,追了上去。
“然后呢?父王为何会倒下?难道是宵夜?”薛幽染面色惊恐,手脚发凉。若是二夫人下毒,她毒的不只是父王,还有母妃。只是母妃不曾理会于她罢了。
“王爷昨夜歇独自一人在王妃院子里的偏房。清早没见王爷起身,王妃便打发人前去侍候洗漱。谁知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感觉事情不对劲,王妃就让人破门而入。然后就看到王爷面色青黑的躺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见宁安公主脸色苍白,孙嬷嬷宽慰道,“宫里今日当值的太医都赶了过来,正在为王爷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到底是死还是不死咧?纠结中...
☆、第一百章
薛幽染紧紧的抓住楚凌旭的手,眼前发黑,身子发颤。若是父王有个三长两短,母妃该怎么办?薛王府又该怎么办?
“幽幽不怕。父王不会有事的。”不再顾及孙嬷嬷在场,楚凌旭搂住薛幽染,柔声哄道。
“楚呆子,我要见父王。”强撑着意志,薛幽染神色哀伤,浑身发软。
楚凌旭点点头,抱起薛幽染,当着孙嬷嬷的面飞至空中,直奔薛王妃的院子。
孙嬷嬷面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跟着跑了过去。
薛王妃的院子里,偏房内几位太医神色凝重,不容旁人打扰。薛王妃正端直镇定的坐在客厅上位,眼中却难掩焦急和担忧。长公主秦芊玉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坐在下首,依靠在薛奇文的身上,清冷的面色此刻也染上忧色。薛奇文面色坚毅,腰杆挺直,如一根支柱立在那,撑着薛王府内所有人的意志。
薛幽染和楚凌旭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深吸一口气,薛幽染信步上前,走近薛王妃身边:“母妃。”
“放心,你父王不会有事的。”薛王妃伸手拉过薛幽染,轻声说道。
感受到薛王妃手心的湿意,薛幽染回握住那只很凉的手,重重的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楚凌旭走至薛奇文身旁,低声问道。
“昨夜的那两碗甜汤已经交给太医了。”因为太晚,下人将甜汤撤下后没有立即倒掉。至于二夫人后来送过来的另一碗宵夜暂时没有找到下落。
楚凌旭未再说话,静待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
一刻钟后,太医踏出薛王爷的房内,证实薛王爷身中剧毒。
“剧毒?薛王府内哪来的毒?”薛王妃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下去。
“启禀王妃,经查实,两碗甜汤里一碗无毒,一碗有毒。而有毒的那碗里面所下之毒正是王爷身上的毒。”太医额头冷汗直流。此毒甚是霸道,他们素手无策。
“甜汤?来人,立刻把二夫人带过来。”听到“甜汤”二字,薛奇文心下的猜测得到证实。
“太医,此毒可有解法?”发觉太医的不对劲,秦芊玉问道。
太医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长公主饶命。微臣才疏学浅…”
“本宫不想听到这些无用托辞。直接说,为何不能解?”不待秦芊玉说话,薛幽染已经十分恼怒。
“此毒源于凌国,乃一位毒手所制,解药甚是难求。”太医甚至不敢拿袖子擦擦冷汗,只是磕头。
“凌国?”薛幽染眼前一亮,看向楚凌旭。
“依太医所言,解药也并非不可求是吗?”示意幽幽稍安勿躁,楚凌旭问道。
“是。据说那位毒手的弟子曾经私自偷出少许解药进贡皇室,也是至今唯有的解药存在。不过也只是谣传,不可尽信。”太医说的有些心虚,有些战战兢兢。
薛王妃闻言愣住,抓着薛幽染的手下意识的用力。
“母妃不用紧张,有好过无。只要这个世上有解药,咱们就一定能拿到手。”任由薛王妃紧紧的握着,薛幽染轻声安抚。
楚凌旭拍拍薛奇文的肩膀,悄然离去。事关凌国皇上,必须由他家三弟出马。
“可是凌国…”薛王妃有些迟疑。
“凌国又如何?事在人为。”见楚呆子离去,薛幽染一脸的自信,坚定的望着薛王妃。
看到幽染和楚凌旭的互动,薛奇文说不上所以然,仍是感觉其中必有隐情,也就跟着劝道:“幽染说的是。只要有解药,咱们就一定拿得到。”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几人正说着话,口中喃喃自语的薛二夫人被带了进来。
“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见到二夫人,薛幽染很想走过去踹她一脚。
薛二夫人的表情忽然就凶狠了起来,指着薛王妃喊道:“该死的人是你,是你…”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的猜测也都得到证实。薛二夫人想害的是王妃,所以才会一碗有毒,一碗无毒。王爷,算是误中招的。这样一来,那碗不知所踪的宵夜也无需再查,必是无毒。
“这毒从何而来?”薛奇文满脸阴沉,气势慑人。
感觉到小王爷隐含的杀意,薛二夫人的眼中布满惊恐,哆嗦着不肯回答。
“说!”薛奇文一声冷喝,震撼人心。
小王爷看她的眼神如看死人般的寂寥,又想到小王爷上过战场杀过人,薛二夫人吓得死命的往后退,生怕下一刻就会死在小王爷的手上。
“不说?那就请二夫人移步刑部如何?”相信刑部大牢里的手段绝对会让二夫人毕生难忘,立刻交待。
“不要,我不去,我不去…”刑部的酷刑薛二夫人有所耳闻,自是不敢亲身尝试。
“这可由不得二夫人所想。二夫人放心,刑部尚书家的公子是熟人,会好好招待二夫人的。”薛奇文缓和了口气,笑道。
“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薛二夫人已经面如死灰,再无任何念想。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递给王爷的竟是有毒的宵夜。当时她一心想着让王妃吃下宵夜,太过心急才会一时大意。之前的甜汤忍到最后还是没有被喝下,她不得不另辟蹊径,送去了宵夜。王妃没喝,无人中毒,她也就没去理会被下人撤下去的甜汤,没曾想正是那碗有毒的甜汤暴露了她。清早却传来王爷中毒的消息,她顿时慌了。若是王爷出事,她难逃一死。她真的不想死…
接着,在众人的愤怒仇视目光中,薛二夫人讲起了毒药的来处。原来一切不过是纯属巧合。薛二夫人想要毒害王妃却不敢上药铺买药,于是就去找了大街上四下行走的江湖郎中。想着这些人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自是找不到她的身上来。谁能想到江湖郎中见钱眼开,高价卖出了这绝密毒药。薛二夫人不知道这药的厉害,只想着若是王妃有个好歹,她就是不能上位也能解气。所以就狠了狠心,花了大价钱将药给买了回来…
“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样貌?”秦芊玉开口问道。凌国山高路远,若是能就近找到解药再好不过。
薛二夫人猛摇头。她是去买药的,哪会认真看那人。花了大笔银子很是肉痛,拿到药后她便立刻离开了。
“就是记得也找不着人。”薛幽染对此不抱希望。那人摆明了是想趁机捞上一把,肯定早已逃之夭夭。
“就是找着人也不一定有解药。”薛奇文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太医说解药难寻,那人身上是否有解药还是未知数。
“不管怎样,先找。”薛王妃坚持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薛奇文点点头,转身出了门。母妃说的是,必须去找。
“母妃,她呢?”薛幽染指着瘫坐在地上的薛二夫人问道。
望了望秦芊玉的肚子,薛王妃摆摆手:“先关起来,待你父王醒后再做定夺。”
侍卫们立刻将薛二夫人拖了出去,关进了柴房。
让孙嬷嬷将秦芊玉送回房休息,薛幽染陪着薛王妃进了偏房。
几位太医正退至一旁,焦急而又无奈的讨论着对策。床上的薛王爷面色青黑,毫无生气,未曾清醒。
感觉母妃在见到父王的那一刻,浑身的力气如抽干一般无力的倒下,薛幽染连忙上前一步搀住薛王妃:“母妃,没事的。”
置若罔闻薛幽染苍白的劝慰,薛王妃借着薛幽染的搀扶走至床边坐下。那些曾经的过往渐渐在眼前浮现,好的,坏的,无一遗漏。纵有再多的怨恨,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已不再那般重要。
薛王爷一直没有醒过来。太医们整日提心吊胆,试着各种解毒法子,均是一无所获。
薛奇文在十日后找到了那个江湖郎中,细问之下才知那人不过是个江湖术士。毒药是他意外得到的,不过拿来骗骗银子。他连此药究竟为何药都全然不知,更别说解药了。
楚凌旭和楚惊哲已经起身赶往凌国,暂时还未得到消息。
“母妃不必担心。楚家三公子和凌国皇上交情匪浅,解药很快就会拿回来的。”薛幽染安慰着薛王妃,同时也安慰着自己。只是据说,谁也不知道凌国皇宫是否真的有解药。可这,却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太医说再拿不到解药,你父王活不过半月。”此毒霸道却并不马上致命,却是最最折磨人的。
“不会的。皇上不是也下令太医拿最好的药救治父王吗?父王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虽然这个理由完全没有说服力,薛幽染却反反复复的说着。
薛王妃已经无心去辩解这其中的可能性,只是整日整日的守在薛王爷的床榻前。太医说薛王爷情势凶险不能移动,于是薛王爷依旧躺在薛王妃院子的偏房内。仅是一墙之隔,仍是耗尽了薛王妃所有的心力。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一不小心虐到王妃了,偶是罪人...
对了,明天又是新的一个月了。亲们别忘了101章以后评论过25字送积分啊
☆、第一百零一章
这一月,薛王府内沉寂一片,前来探望的人却是不少。秦泽逸和洛沁儿、莫辰远和郑倩、郑凯和赵瑞…楚家则是全体出动,上至楚奶奶,下至楚君忆,来来回回探望了好几次。楚石将寒星阁的独门解毒丹送过来的时候,薛幽染有些意外。
“主子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服用此丹。若是相冲,怕会危及性命。”楚石转告楚凌旭离去前的交待。
点点头,薛幽染伸手接过解毒丹,紧紧的抓在手里。若是相冲,会危及性命。可若是不服用,连不相冲的丁点机会都没有。
薛王府没有处置薛二夫人。一是因为王爷生死未卜,众人无暇理会。二是因为长公主临盆在即,薛王府内不宜‘见血。正如洛沁儿所说,要念着为尚未出世的孩子积德。于是,薛二夫人暂且逃过一死。只是,死罪已免,活罪难逃。在每顿一碗清水,半个窝窝头的煎熬中,薛二夫人终于抓狂了。宁愿饿死,也不愿再苟延残喘。孙嬷嬷将此事禀告薛王妃之时,薛幽染正为了解毒丹之事头疼,当下十分之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死也不能死在薛王府,丢出去。”
说是丢出去,丢在哪就成了一个问题。不管怎么说,薛二夫人是薛王府的人乃事实。任她在继续留在宣城,实在有损薛王府的颜面。于是,孙嬷嬷自作主张,将薛二夫人丢回了薛二夫人的老家。
被丢在村口的薛二夫人身无分文,只得前去投靠两个哥哥。薛二夫人不比于嬷嬷,于嬷嬷至少还带回了一些银子,薛二夫人则是纯粹来吃白食的。摊上这样落魄的妹妹,老家的两个哥哥自是不会理会。直接将其拒之门外。薛二夫人苦苦哀求无用,又无处可去,只得守在门外。无奈哥哥嫂嫂都是势力之人,嫌她碍眼将她赶出了村子。
薛二夫人不敢回宣城,不敢回薛王府,只得徘徊在村外不敢离去。然后,她看到一位眼熟的老妇人衣衫褴褛,弓腰驼背的惦着脚,躲在村外翘首以盼。于嬷嬷?薛二夫人当场傻住。为何于嬷嬷会在此地?而且还是如此的…凄惨?
显然也没想到薛二夫人会这般模样出现在此地,于嬷嬷也有些发愣。
“我还以为你跑到哪享福去了,没想到竟变成了一个遭人厌弃的脏老婆子。”对于嬷嬷的偷偷离开,薛二夫人一直耿耿于怀。若是于嬷嬷还在薛王府,她不会孤立无援的铤而走险,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你也没好到哪去不是吗?竹篮打水一场空,时隔这么多年,再次会被打回原形的滋味怎么样?”说到恨,于嬷嬷对薛二夫人的怨恨尤其更甚。如果她没有背叛薛王妃转而帮薛二夫人,她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拖着一把老骨头四处受人白眼,忍冻挨饿的祈求别人的施舍。就是过年也不得不一个人东躲西藏在村外,唯一渴盼的不过是那两家杀千刀的人给点吃的。
“我会回去的。”不想认输,薛二夫人昂着头宣告。只要王爷平安无事,她总能找到机会回去继续做她的王府二夫人。
“回去?真是愚蠢。”看着披头散发状如疯子般的薛二夫人,于嬷嬷讽刺不已。这个女人的愚蠢越来越到极致了,事到如今还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
“愚蠢?你真的以为我会就此完了?别忘了,我还有女儿。我女儿嫁进太子府,还生下了小皇子,对皇家功不可没。”薛二夫人笑的得意洋洋。心蓝已经很久没有传信给她了。想着必是因为小皇子记在太子妃名下而心有郁结,她也就没去太子府烦心蓝,只待心蓝自己想通便是。若是心蓝知道她的境况后一定会帮她的。只要太子殿下出面,何愁回不了薛王府?
于嬷嬷怜悯的看了薛二夫人一眼,叹口气,拄着手中的棍子,挪动颤巍巍的步子向远处走去。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她的下场又会好到哪去?
见于嬷嬷离开,薛二夫人想了想,跺跺脚,跟了上去。王爷没醒过来之前,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这一夜,薛二夫人跟着于嬷嬷睡在了废弃的破庙里。肚子饿的咕咕叫,夜里的寒气冻的两人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稻草。浑身颤抖,嘴唇发乌,薛二夫人实在忍不住抱住了身边早已枯瘦如柴的于嬷嬷。心里极度害怕,薛二夫人丝毫不敢放开抱住于嬷嬷的手。
漆黑而又阴森的破庙里,时不时的异响自黑暗中传来。一扇摇摇欲坠的门“哐当哐当”的响了大半夜后,终是抵不住寒风的蹂躏倒在了薛二夫人的面前。树枝刷刷作响,摇晃中道道黑影印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忽近忽远,飘来荡去。风中似乎传来哽咽的啼哭声,时而尖锐,时而凄厉,虚无缥缈,不绝于耳。
饱含惊吓的心上上下下,完全没有章法的乱跳。薛二夫人紧闭眼睛,死死的压下急欲脱口的惊叫。再忍忍,再忍忍,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到了后半夜,冷冽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而来,薛二夫人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手中紧抱着的于嬷嬷的身子则是越来越冰,越来越冰...
迷迷糊糊中,薛二夫人终是挡不住困意,不甚踏实的睡了过去。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薛二夫人怀抱于嬷嬷的手紧了紧,生怕于嬷嬷趁她睡着了偷偷溜走,弃她于不顾。
薛二夫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时隔数日,冬日的暖阳再度悬挂空中,带着暖意的阳光洒在身上,薛二夫人冻僵的身子渐渐回暖。用力推开怀中的于嬷嬷,薛二夫人嫌恶的骂道:“起来找死的去,睡死去啊?”
被薛二夫人推开,于嬷嬷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
“喂,装什么死?快起来。”见于嬷嬷不动,薛二夫人拿脚踢了过去。
被薛二夫人一踢,于嬷嬷的身子动了动,仰面倒在薛二夫人的面前。面色乌青,双眼紧闭,僵硬的趟在那,似乎已经…
薛二夫人心下一寒,猛地的扑了过去。手指哆嗦着探到于嬷嬷的鼻下,竟是毫无声息。刹那间被雷击中,薛二夫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于嬷嬷什么时候死的?她抱着一个死人过了一夜?薛二夫人再也受不了,抱着头惊恐的大喊着冲了出去。
楚凌旭离开宣城的第二十五日,太医所有的诊治均已无劳。薛幽染捏着手中的解毒丸,犹豫再三还是去找了薛奇文。经过一番无奈的沉默,薛奇文接过了解毒丸。
站在薛王爷的床前,望着薛王妃疑惑不解的眼神,薛奇文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母妃,只能博一次了。”
博吗?薛王妃的嘴角泛起绝望的苦笑。是啊,只能博了,再不博,就再也没有希望了。太医说王爷熬不过今夜,就算贤婿拿到解药赶回来,也已回天乏力。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终于还是走到尽头了…
深吸一口气,薛奇文走上前,掰开薛王爷的嘴,将手中的解毒丸递了过去。
“慢着!”青影闪过,满脸疲惫的楚凌旭掠进了偏房,拦下了薛奇文的手。
“楚呆子”“妹夫”“贤婿”…
众人惊呼出声,惊喜的望着仿若从天而降的楚凌旭。
疲惫并未掩盖楚凌旭的坚毅面色,自怀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薛王妃:“母妃,这是解药。”
满怀激动的接过小瓶,薛王妃差点没拿稳。薛幽染连忙上前帮忙握住,笑道:“母妃,父王没事了。”
薛王妃没有说话,低下头的眼中泛起泪光。不待感伤完,又慌忙抬起头,将解药倒出来喂给薛王爷服下。
解药已经服下,薛幽染走至楚凌旭面前哽咽道:“累不累?”
楚凌旭摇摇头,眼神温柔:“没事。”
“妹夫辛苦了,马上休息去。幽染,陪妹夫一起去。”薛奇文回过头,叮嘱道。
“对对,马上休息去。这儿有母妃和你们哥哥看着,不需担心。”薛王妃也跟着劝道。
楚凌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薛幽染抢先了:“好,那我先带夫君回郡主阁休息。”
对着薛王妃和薛奇文点点头,楚凌旭任幽幽拉着离开。
回到郡主阁,薛幽染二话不说,扒掉楚凌旭的外衣后,直接将楚凌旭按在床上:“不许说话,睡觉。”
“幽幽,还没洗澡,也没换衣服。”来回奔波在宣国和凌国之间,两个月的路程生生压至不到一个月,强悍如楚凌旭也着实累着了。楚惊哲更是直接留在凌国,说是要多休息几日再慢慢赶回宣国。
“先睡觉,醒了再洗。”心疼的望着楚凌旭眼中的血丝,薛幽染坚持道。
“好。”没有再争辩,楚凌旭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去争辩。摸摸薛幽染的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拨开散乱在楚凌旭额头上的发丝,爱怜的抚着楚凌旭那依旧俊逸却消瘦不少的憔悴脸庞,薛幽染在楚凌旭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然后是紧闭的双眼,俊挺的鼻梁,最后落在有些苍白的薄唇上。慢慢的啃咬,细细的舔舐,直至楚凌旭的唇变回红色才离开。
悄悄爬上床,侧躺在楚凌旭的身侧,紧抱住楚凌旭的胳膊,薛幽染心满意足的笑了。
楚凌旭这一觉睡的很沉,直至傍晚才醒过来。感觉胳膊被人抱住,侧过脸一看,幽幽正酣睡在他的身侧。嘴角勾起宠溺的微笑,轻轻抽出手,将幽幽挪至怀中。
似乎不满手中紧抱的胳膊被抽走,薛幽染皱了皱眉头,扭了扭身子,在楚凌旭的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看着幽幽撅着嘴在他的怀里扭动,楚凌旭低低的笑出声来。搂着幽幽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含住了幽幽的唇。感觉到幽幽不满的挣扎,楚凌旭幽深的眼神中情、欲更盛,低喃道:“幽幽,暂且放你一马。该补偿给为夫的,为夫会加倍讨回来。”
睡梦中的薛幽染仿佛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小脸在楚凌旭的胸膛上蹭了蹭,随即嘟嚷道:“楚呆子,打。”
打?楚凌旭凝视着薛幽染的睡颜,轻哼道:“幽幽,本来只是加倍,现在可要翻倍了。”
完全不知不经意的一句梦话得罪了楚凌旭,薛幽染正睡得香甜。梦里有她,亦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于嬷嬷算是彻底解决了。薛二夫人嘛,还有后续滴!
幽幽和楚呆子,哎呦,这两人咋都喜欢偷亲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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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薛王爷醒来的时候,薛王妃正低声吩咐王嬷嬷多备些吃的送到长公主的院子。看着那熟悉的温婉面容微带笑意的轻声说着小话,薛王爷忽然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薛王妃。
薛王妃发觉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的人已经醒了之时,并未太大的惊讶。太医来瞧过,说是王爷身上的余毒已经清完,只待转醒便是。当下站起身,走至门边吩咐道:“去厨房端碗小米粥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薛王妃则是转过头对薛王爷说道:“王爷既已醒来,妾身先行离开。长公主那儿得有人看着才行。”
薛王爷看着原本还微带笑意的薛王妃转瞬间便一脸冷淡,也不待他开口便出了门。心下恻然,却也说不出什么。醒来的那一刻,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已经够了。
得知父王已醒,薛幽染拉着楚凌旭就往薛王妃的院子疾奔:“父王…”
“哭什么呢?父王老当益壮,没事的。”说到疼爱薛幽染,薛王爷的纵容绝对是无人可比的。此刻见薛幽染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笑着安慰道。
“父王,我郑重警告你,以后再敢闹出这等事,我就呆在楚家再也不回来了。”薛幽染红着眼怒道。一个多月的担心在看到薛王爷脸上熟悉的慈爱笑容后化作刁蛮的任性警告。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回来,你母妃可就再也不理父王了。”薛王爷躺在床上和薛幽染拌嘴。
“反正母妃本来就不怎么理父王。”薛幽染不甘示弱的顶嘴。
“幽幽,不许胡说。”拉住薛幽染,楚凌旭温声斥责。长辈的事长辈自会解决,晚辈不可Сhā嘴。
薛幽染嘟嘟嘴,不再说话。
“父王这次着实把母妃吓的不轻,赔礼道歉怕是少不了的。”随后赶来的薛奇文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
“父王知道。”被自家儿女说教,薛王爷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恼怒。
“要认错就要拿出诚意。”薛奇文继续道。为人子不该这般对父王不敬,实在是太过心疼母妃这一个多月受的苦。
薛王爷没有回答,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薛王妃没有再出现在薛王爷的面前,薛王爷仍是住在薛王妃院子的偏房。太医说王爷经此大劫,元气大伤,需静心修养一年半载方可完全康复。薛王妃没有赶人,薛王爷也没有提出离开。
还是那两个人,还是那一墙之隔,原本担忧的人安下了心,原本沉睡的人恍惚了心。一个人每日进进出出,忙活着照顾长公主的事宜。另一个人每日躺在床上静养,默默的听着墙另一边的动静。仿佛没有任何交集,又仿佛有一根忽明忽暗的线牵扯着两人。
人说祸福相依,天意似乎永远难测。薛王府在遭遇了一个多月的劫难后,大喜临门。宣元十二年二月,固伦长公主秦芊玉顺利产下一对小公子。
望着并肩躺在摇篮里的两个小人儿,薛王妃笑的分外的灿烂。一举得孙不说,还是两个男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前去宫里报喜的人回来说,龙颜大悦,重重有赏。虽说圣旨还未下,却也是珍贵的殊荣。洛家和太子府更是当日便送来了隆重的贺礼,叮嘱满月酒必须大办。
秦芊玉成了薛王府的大功臣,尊贵瘦弱的身子却也因此变得有些孱弱。薛奇文又是心疼又是懊悔,直接将两个儿子送至薛王妃的院子以便自家娘子好好休息。
秦芊玉的不满被强势镇压,难得的生起了闷气。
“娘子,母妃会照顾好那两个小子的。”薛奇文凑过来陪笑脸。
秦芊玉不说话,翻个身子背对着薛奇文。
“看娘子受苦,为夫着实心疼啊!”薛奇文附在秦芊玉的耳边,柔声说道。
“那是我们的孩子。”秦芊玉闷闷的开了口。
“没错,是我们两人的孩子。可也不能为了那两个臭小子累着娘子不是?”薛奇文继续讨好的说道。
“什么臭小子?那是我儿子。我想看他们。”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在身边没呆上一日就被送走了,秦芊玉想想就觉得委屈。
“对对,不是臭小子。娘子若是想看他们,让孙嬷嬷抱回来看看便是。”薛奇文故作没听懂秦芊玉的话。
“我想自己带孩子。”见薛奇文曲解她的意思,秦芊玉直接坦言。
“等娘子身子好了,什么时候想带都可以。”薛奇文顺答如流。
“我的身子没事。”秦芊玉翻过身,瞪着薛奇文。
薛奇文俯□抵上秦芊玉的额头,深情的注视着秦芊玉眼中的怒意:“娘子,为夫还想要一个女儿。”
“你...”秦芊玉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娘子乖,好好养身子。那两个臭小子母妃每日都会抱过来给娘子看的,但是不能养在咱们房里。”太医说他家娘子的身子娇贵,又在皇陵那种极寒之地呆了三年,底子较弱,不能大意。
“可是...”毕竟是第一胎,初为人母的秦芊玉就是舍不得。
“至少这个月不行。等娘子出了月子,再依太医的吩咐来。”见不得他家娘子半点不开心,薛奇文松了口。
知道薛奇文是为了她好,秦芊玉也不再坚持,轻点了一下头。
洗三这一日,薛王府迎来了赐封圣旨。固伦长公主之子深得圣心,赐名薛亦骞和薛亦霁,特封骞王和霁王。
秦芊玉不能出屋,圣旨由薛奇文接了下来。望着手中的圣旨,再看看父王和母妃怀里的两个臭小子,薛奇文不得不承认,他家儿子的封号尊贵过了他。
秦芊玉听完圣旨内容倒是笑了。父皇这是故意的吧?故意给小外孙加封,却略过女婿,摆明了是为难自家夫君。
“娘子,你怎么可以笑话为夫?为夫现在还顶着小王爷的称号,两个臭小子居然都成了骞王和霁王。父皇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怕引起众怒。”刚出生就这般大的风头,难免遭人妒嫉。
“宣国国法可有规定子之封号不能大过父?历代状元之父可不一定大过状元不是?骞儿和霁儿是父皇的亲外孙,他人抓不得这个把柄。”两个孩子身上留着皇室一半的血,长眼的人都不敢拿此来说事。
好吧!他家娘子说的没错。单凭两个臭小子是皇上的亲外孙这一点,就没人敢生事。罢了罢了,敢当面笑话他的都是熟人,自是不会有恶意。至于那些不相熟的人有何看法,与他何干?
此圣旨一下,确实引来众多不同的反应。
太子府内,秦泽逸挑挑眉,不置一词。父皇向来疼爱长公主,有此圣旨也是意料之中。薛王府本应只有一个王爷,现在变成两个王爷,无甚大事。
洛沁儿喝口茶,嫣然一笑。皇上对表妹的恩典,也是对洛家的恩典。即使洛家没有了兵权,依然有着强势的靠山。
季茹雅虎着脸,七窍生烟。皇上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外孙都能如此看重,长孙和长孙女却视若无睹,无形中又助长了洛沁儿的气焰。
听闻此圣旨,楚家则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抓住楚君忆挥舞的小手捏捏,薛幽染叹道:“这下我家小君忆可要被骞王和霁王比下去咯!”
“嗯?”楚凌旭有些不解。
薛幽染轻笑一声:“有了骞王和霁王,儿女亲家的事就轮不到咱家小君忆了。”
楚凌旭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想了想终是开口:“小君忆的儿女亲家已经定下来了。”
“什么?”猛然回过头,薛幽染惊呼。
“那个...”似乎正忙着斟酌话语,楚凌旭顿住。
“楚呆子,我家小君忆想娶谁就娶谁。你要是胆敢自作主张定下什么儿女亲家,我跟你没完!”楚呆子竟然敢背着她给小君忆定亲,绝不允许。
“父王的解药是小君忆的亲事换回来的。”思量良久,楚凌旭用了最直接明了的说法。
“什么?换?不是说三弟和凌国皇上...那个...兄弟...”薛幽染大惊,吞吞吐吐。
“恩,是兄弟。凌国皇上说,亲兄弟明算账。解药乃皇室瑰宝,要想拿走必须拿更重要的瑰宝来换。”想到凌国皇上说此话时的狐狸笑容,楚凌旭有些无语。
“更重要的瑰宝指的是咱们小君忆?”薛幽染顿感不可思议。她儿子什么时候成瑰宝了?
“是三弟给凌国皇上的信中极力炫耀咱家小君忆才貌双全,独一无二,乃绝世珍宝。”提到这事,楚凌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幽染愣愣的看着正睁大眼睛对着她笑的楚君忆,脑子一片混沌。才貌双全?独一无二?绝世珍宝?
“不管事实如何,反正凌国皇上是信以为真了。”明了幽幽的震撼,楚凌旭说道。
再次确定楚惊哲就是一个闯祸精的事实,薛幽染茫然的看着楚凌旭:“也就是说,小君忆已经被凌国公主定下来了?凌国皇上有没有说是哪位公主?”
“正是那位凤女。”望着小君忆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楚凌旭道出定亲对象。
薛幽染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扯扯小君忆脖子上的玉佩,心中暗暗道歉。拿你的亲事换外公的性命,是爹娘对不住你。
就知道幽幽会胡思乱想,楚凌旭再次爆出惊天内幕:“那位凤女五年后会来咱们家小住。”
“小住?楚呆子,你到底和凌国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全部说完。”薛幽染恼了。先是亲事,再是小住,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这是凌国皇后的意思。凤女五岁时来楚家小住一年,然后小君忆陪凤女回凌国小住一年。以此类推,直到十七岁成亲,凤女随小君忆长住楚家。”见幽幽怒了,楚凌旭不再隐瞒。
“这样未免也太折腾了吧?宣国和凌国一来一回少说都有两个月。两个孩子年纪那么小,来回奔波太过辛苦不说,路上万一再出个什么事...”培养感情薛幽染不反对,这个主意却不甚好。
“皇后说这样叫患难与共。”楚凌旭如实转告。
“若是小君忆不去凌国,会如何?”反正是凤女先过来,大不了将凤女扣在楚家。
“这个皇后也考虑到了。据说皇后会亲自带人攻打宣国,誓死要将小君忆抢去凌国。”想起那位彪悍皇后大手一挥跃跃欲试的情景,楚凌旭毫不怀疑她说的只是笑话。
薛幽染蔫了。不能引起两国交战,更不能让小君忆成为众人唾弃的蓝颜祸水。话说到这个份上,威逼也好,强诱也罢,这门亲事是不应也得应。
楚君忆站起身,走过来环住薛幽染,安抚道:“不用担心。凤女会不会喜欢咱家小君忆还不一定。”
薛幽染无奈的点点头。但愿凤女和小君忆互相看不对眼,但愿凌国皇后只是一时兴起,但愿没有这门亲事...
骞王和霁王满月酒这一日,皇上亲命贴身大总管送来贺礼。一时间,又是羡慕嫉妒声迭起。
秦泽逸和洛沁儿前来恭贺之时,依旧没有带上秦子玄。发生了薛二夫人毒害薛王妃不成反而毒害了薛王爷之事后,薛心蓝于薛王府更是极其厌恶的存在。大喜之日,还是不要惹来不快为好。
围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宝宝,薛幽染和洛沁儿艳羡不已,郑倩则更为眼红。
“小倩,喜欢就自己生一个。”洛沁儿坏笑着说道。
郑倩脸一红,低声道:“这种事哪是想来就来的。”
“郑姐姐,这事应该找小侯爷。”薛幽染对着郑倩挤眉弄眼。
“不许瞎说。”郑倩娇嗔一声后道,“怎么没看到小君忆?”
作者有话要说:每年都要来回奔波,楚君忆是注定做不了寒星阁阁主啦!哎哟,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亲们说的小纨绔,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三章
“被赵大哥抢了去。”他们一进门就被赵瑞堵了个正着,薛幽染便直接将怀中的楚君忆丢给了巴巴望着她的赵瑞。反正有楚呆子在旁边看着,小君忆不会出什么事。
“小君忆真受大家喜爱。”听到薛幽染的回答,郑倩有感而发。
“太多的喜爱也不见得是好事。”薛幽染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先是秦泽逸,再是凌国皇室,都是麻烦中的麻烦。
“恩?讨人喜欢不好吗?”郑倩没听明白薛幽染话中的意味。
“当然好。”回过神,薛幽染点点头。总归还是个驸马不是?说不定那位凤女真的看不上她家小君忆,自行解除这门亲事。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也比就此定下小君忆的一生来的好不是?想到此事,薛幽染的心中喜忧参半。凌国凤女身份高贵,秦泽逸心中的盘算只能作罢。可也正是因为凌国凤女的身份,小君忆若是不喜欢,就很难拒绝。
“怎么?小倩还想着儿女亲家的事?”洛沁儿笑道。
“哪有?我只是觉得小君忆很讨人喜欢。”郑倩红着脸,小小声的辩白毫无力度。
“现在又多了骞王和霁王,小倩可要努力才是。”洛沁儿继续开着玩笑。儿女亲家不过是个说法,这几个孩子以后定是要一起玩大的,感情的事还真是说不准。
“小侯爷看中的是小君忆。”听到洛沁儿的打趣,郑倩一句话脱口而出。
“看来我家小君忆还真是香饽饽。”思绪被拉回,薛幽染跟着笑道。转眼再看到摇篮中的两个小娃娃,薛幽染忽然灵机一动。离凤女来宣国还有五年,三个男娃娃,还不定谁挑谁呢?
“怎么?小侯爷这是看不上咱家骞王和霁王?”长公主悠悠出声,面色清冷。
“不是不是。”郑倩连连摆手,为莫辰远解释道,“小侯爷还没看过骞王和霁王,这才...”
“看过了也不许肖想。”长公主冷冷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玩笑之意。太医说她的身子还需调养,不宜太累。薛奇文只答应每月把两个孩子放在她房里十日,她可不想再有人惦记两个孩子。
郑倩疑惑的望向洛沁儿,洛沁儿和薛幽染则是相视一笑。
四人随意的闲聊着,直到王妃过来抱两个孩子出去见客。
这一日的薛王府热闹异常,比以往多了众位战场归来的将领们。一群豪爽的大老爷们凑在一起逗弄两个小娃娃,玩的不亦乐乎。最后还是洛将军不干了,将孩子抢过来,一手托着一个,哈哈大笑。
薛王妃见此情景惊吓不已,就怕洛将军一个松手把两个娃娃摔了。实在放心不下的薛王妃狠推了薛王爷一把。
被推的薛王爷摸摸鼻子,会意的走了过去:“将军威猛。”
洛将军笑笑,客套道:“哪里哪里。”
薛王爷正准备继续说话,洛将军双手一湿,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两个娃娃:“尿了。”
看着面色僵硬的洛将军,众人想笑却不敢笑。薛王爷连忙伸手抱过骞王交给跟过来的薛王妃,再抱过霁王交给一旁的薛幽染,一本正经的开口:“该换尿布了。”
洛将军却是第一个笑出声的:“好小子,不错不错。”
洛将军笑了,其他众人自是无需再忍,狂笑出声。
两个孩子被抱了下去,洛将军被请去净手。众位宾客则是畅声高谈,兴致高昂。薛王府这顿满月酒可谓人声鼎沸,宾客尽欢。
就在众人尽情吃喝之时,一个下人悄悄来到薛王爷的身边:“王爷,外面有个讨饭的疯婆子嚷着她是二夫人,怎么赶也赶不走。”
薛王爷神色凝住:“出去看看。”听孙嬷嬷说已经将二夫人送回老家,此刻又怎会在薛王府外发疯?回来的正好,他倒要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想耍什么手段。
薛王府外,巍峨雄壮的两只石狮子上绑着两朵大红花。薛二夫人披头散发的扒在石狮上,揪着大红花不放,口中不停的高呼:“我是薛王府的二夫人,我是薛王府的二夫人...”
守门侍卫想要扯开薛二夫人却被她突然之间的凄厉叫喊吓住。一时间竟束手无策,无奈至极。
围观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停驻不前。
薛王爷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般滑稽却也丢人的场面,当下大喝一声:“哪来的疯婆子在我薛王府外撒泼?赶走!”
听到薛王爷的声音,薛二夫人放开石狮,扑了过来:“王爷,妾身回来了。”
粗哑的嗓子一起,薛王爷的身子差点没站稳。嘴角抽搐了一下,面上勉强维持镇定。二夫人是这般模样?打死他也不承认。
身旁的侍卫刀剑出鞘,拦在了薛二夫人的面前,止住了她继续往前扑的意图。
“王爷...”看不清面容的薛二夫人凄厉的哭喊一声,诉说着薛王爷的无情。
“闭嘴!”薛王爷实在受不了这女人的声音,转身离去前交待身边的侍卫,“给些银子打发了。”再多的仇恨在见到这个女人的凄惨模样后化作深深的叹息。离了薛王府,这个女人竟是只能发疯卖傻了。
“王爷!”不敢置信的声音带着痛诉的嗓调,薛二夫人双手抓住拦在身前的刀刃,不顾鲜血直流,执意向前。
被疯婆子的不要命惊住,薛王爷不想在王府门外闹出人命,更何况今日是两个小孙子的满月酒大喜,只得停下脚步怒声喊道:“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此刻方觉薛王爷尚未认出自己,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仪容,薛二夫人连忙胡乱的扒开遮住脸的油腻头发,两只手在满是污垢的脸上抹上一番后,露出自以为最美的笑容:“王爷,妾身回来了。”
红色的血稠稠的粘在黑色的污垢上,红中泛黑,黑中泛红。骇人的面容抖上几抖,做作的扭曲着,着实令人作呕。大病初愈的薛王爷贵体欠安,直接捂住嘴巴跑至一旁的大树下干呕了起来。薛王府外众侍卫直感胃里翻腾,全部偏过了头。
“王爷...”犹不知自己的面容非但没让薛王爷认出来,反而令其作呕,薛二夫人茫然的转过头,吓住一大片路人。
“把她给我丢出宣城。”薛王爷一边吐一边挥手。
一个新来的侍卫在众人的威逼之下,百感无奈的领命上前,拿出绳子捆住令人作呕的疯婆子,嫌弃的扯过另一端飞快的上马狂奔。行至城门口,手一扬,疯婆子连人带绳飞至城门外。完成任务的侍卫大呼一口气,策马离去前不忘对着守城门的小兵们吆喝一声:“薛王爷有命,这个疯婆子不得再入宣城。”
“遵命!”小兵们昂头挺胸,气势恢弘,虎视眈眈的瞪向城门外倒地不起的疯婆子。
薛二夫人真的很委屈。那一日于嬷嬷死在她的怀里,她吓得再也睡不着觉。每次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黑暗阴森的破庙里,于嬷嬷冰冷的身子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的画面。她去找过两位哥哥,却怎么也进不得家门,还被乱棒打了一顿。她也回过破庙,等着她的是倒在地上无人理会的于嬷嬷冰冷的尸体。她再也不敢呆在破庙里,只得担惊受怕的夜宿野外。没得吃,她就去偷。可是每次都被狗追着咬,还被人撵着打。最后,遍体鳞伤的她离开了村子。
回宣城是无奈之举,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个世上,除了薛心蓝这个女儿,她再也找不到其他出路。村子离宣城很远,没银子找马车,就是牛车也不给她搭,她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来。脚下全是水泡,一动就疼,可她还是很庆幸饥寒交迫的她居然有命走回了宣城。
进入宣城,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子府。可太子府门卫太过森严,她还未走近就被赶走。守在后门想托人传个口信,却被当成小偷打了一顿。这段日子她经常被打,她知道护住头就不会死,所以她活了下来。躲在太子府后门的脏桶旁,她能找到厨房的剩饭剩菜。馊水泡过的不好吃,却也能饱肚子。蹲在太子府后墙的狗洞旁,每日看着狗钻进钻出。她也想钻,可身子太大卡在了中间,还被愤怒的狗咬了好几口。
她一直不敢打探薛王府的消息,却无意间听说太子和太子妃要去薛王府恭贺。然后她知道了长公主生了两个儿子,她知道了王爷已经醒了过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去了薛王府。可是,她没想到王爷会这样对她。被马拖在地上,全身都很疼,可怎么也比不上她心中的绝望。
瘫软的趴在城门外,听着侍卫的命令,薛二夫人再也无力挣扎。大大的睁着眼睛,空洞无神的痴望着宣城的城门。至此一生,她还有何念?
作者有话要说:偶承认,偶是故意想要恶心薛王爷滴!吐死你,哼哼
☆、第一百零四章
骞王和霁王的满月酒那日之后,薛王爷开始食不下咽,寝不能寐。看见吃的东西眼前浮现的是那令人作呕的面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令人作呕的面容。太医说是受了惊吓,需要喝些养神汤定定心。不过养神汤对薛王爷根本无用。他只是每日坐在薛王妃房门前的石凳上,死死的盯着薛王妃的房门。一旦看到薛王妃的身影马上精神抖擞,一旦房门关上立刻眼神黯淡。
薛幽染和薛奇文静观其变,只做不知此事。薛王妃则是完全不管不顾,径自哄着薛亦骞和薛亦霁。
薛二夫人在城门外躺了三日,闭上眼睛看着于嬷嬷的死容静待死亡的那一刻,终于有人来接她了。
心中再起波澜,双眼发亮的被人抬上了简陋的马车。本以为会看到期待中的王爷,没想到竟是长久不见的薛心蓝。
“心蓝,是你吗?”薛心蓝那娇艳的姣好面容失去了早日的光彩,眼神阴沉,带着死一般的寂静。一眼望过去,薛二夫人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薛心蓝。
薛心蓝没有说话,嫌弃的望着被丢上车的疯婆子,身子向后退了退。
“心蓝,你不认识娘了?是娘啊!”以为薛心蓝如薛王爷那般没有认出她,薛二夫人急声说道。本已生无可念,哪想到老天眷顾竟能让她再见到心蓝。
薛心蓝依旧没有说话,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薛二夫人良久后吐出一个字:“脏!”
“心蓝,娘是因为…”薛二夫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目前的境况。随着马车的行进,浑身的疼痛愈发的明显,无法忍耐的叫了起来。
“闭嘴!”薛心蓝阴冷的声音吓住了薛二夫人的喊叫。
“心蓝,你?”薛二夫人觉得眼前的薛心蓝似乎变了一个人,想要问却又无从问起。心中浓浓的疑惑在发觉薛心蓝身上的衣衫不再是绫罗绸缎,而是随处可见的粗衣布衫之后化为深深的恐惧,“心蓝,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回太子府吗?”
“太子府?呵…”薛心蓝阴沉的脸终于出现了别的表情,转为蔑视和讽刺,“薛王府你都进不去,还想进太子府?”
“那…”薛二夫人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盛。不是回太子府,那是去哪?还有,心蓝为何会出现在此?
直直的看了薛二夫人良久,薛心蓝猛然抬起脚,冲着薛二夫人踹了过去:“都是你害的…”
没提防薛心蓝会这样对她,薛二夫人挡也没挡,被踹了个正着。胸口闷闷的生疼,后背重重的撞在了马车厢上。
“你为什么要毒害薛王爷?毒害了为什么不躲远点?你以为你是谁?还敢闹上薛王府?若不是你愚蠢至极,我会被太子殿下抓住把柄赶出太子府?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越说越愤怒,薛心蓝不再避讳薛二夫人身上的肮脏,直接扑过去拳打脚踢。
第一次被薛心蓝踹中是因为毫无防备,此刻薛二夫人又怎会坐以待毙?这段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加上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皆化为满腔无法发泄的愤怒。毫不留情的还手抓向薛心蓝的脸,死命的扯住薛心蓝的头发。
同样虚弱的身子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火焰,薛心蓝和薛二夫人如疯狗般互相撕咬,无所不用其极。
充耳不闻马车内的打斗,马夫面无表情的甩着手中的鞭子,马车继续向前行进。
三日后,穿过蜿蜒崎岖的小道直上山顶。抵达目的地的马夫转过身,伸出手将车内不知何时再次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拖出马车丢至地上,头也不回的扬鞭离去。
摔在地上的两人此刻方发觉不对劲,想要开口叫住马车早已来不及。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一扭头就看见牌匾上的“尼姑庵”三个大字。当然,薛二夫人是不识字的。于是她大力推攘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的薛心蓝,怒骂道:“不孝女,看什么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薛心蓝脑子都要炸了,掐住薛二夫人的脖子,阴阴的回道:“尼姑庵,这里是尼姑庵。”
薛心蓝的头发早已被薛二夫人抓的乱七八糟,脸上也挂着长长的指甲抓痕。狰狞的面容,阴森的声音,薛二夫人被吓得心惊肉跳,同样伸出手掐住薛心蓝的脖子不肯撒手。
两人已不知多少次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放手,谁也不肯先让步。谁也没有注意到尼姑庵的牌匾早已褪色,角落处甚至挂上了密密的蜘蛛网,木门因为常年失修也已岌岌可危。即使吵嚷了半天,尼姑庵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处为何处,此山为何山,薛心蓝和薛二夫人并不知晓。她们也并不知晓?二人即将在这个空落已久的尼姑庵内相依为命,共度余生。夕阳斜照,纠缠的身影被拉长。或许她们并不会寂寞,也或许某一日会有人找过来,谁知道呢…
玄元十三年春,宣国皇上甍,太子秦泽逸即位,尊先后为太后,封太子妃为皇后。
洛沁儿入主中宫第二日,一岁多的大皇子秦子玄被太后抱走。洛沁儿不动声色,摸着已有三月身孕的肚子默然叹息。
“母后,您这是干什么?”得到消息后,秦泽逸直接赶往太后寝宫。
“干什么?哀家亲自抚养大皇子不行吗?”太后声音拔高,面上难看了起来。
“大皇子一直交由皇后抚养,并未生任何岔子。您这般举动有些冒进了。”面前的女人是他的亲娘,秦泽逸试着与其讲道理。
“冒进?皇后抢别人的儿子就不冒进?”太后沉着脸讽刺道。
“母后,大皇子是儿臣禀明父皇后才记在皇后名下的,当时您也是极力赞同的。”听到太后的指鹿为马,秦泽逸不得不提起以往。
“此一时彼一时。薛心蓝早已不在。大皇子交给皇后,哀家不放心。”太后并不打算松口,强辩道。
“母后,此事不合礼仪。”一直放在皇后身边抚养的大皇子无缘无故被太后抱走,皇后如何立威?
“合不合礼仪,哀家说了算。”苦熬多年终于成为尊贵无比的太后,皇后却是洛家人,她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秦泽逸语塞,头疼不已。早就想到母后会为难皇后,却没料到母后动作这么快,还直Сhā重心。他刚刚登基,尚有一大堆国事等着他去处理,实在无暇顾及后宫争斗。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扯他后腿的人竟会是他的亲娘。
“皇上这般维护皇后,该不会是对皇后生情了吧?”太后的声音低了下来,郁积的怒火几欲呼啸而出。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喜欢上洛家的女儿,她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不想再和太后继续无谓的争执,秦泽逸转身去找洛沁儿。
凝神望着皱着眉头的秦泽逸,洛沁儿并未就秦子玄之事多做计较。原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她无权和太后争。
“母后这事做的太过了,朕代她向你道歉。”面对洛沁儿,低头之于秦泽逸似乎不是那般困难。
“皇上言重。大皇子养在太后身边,确实比养在臣妾身边好。”眼下的情况她不欲告诉秦泽逸,反正太医早晚会禀报。
秦泽逸想再说些什么,却有些词穷。他和洛沁儿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纱,很淡很薄,却怎么也戳不破。沉默的气氛再次压上心头,秦泽逸选择了离开。
洛沁儿没有拦,也不会拦。秦泽逸的想法抑或举动都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相比皇宫内的压抑,楚家的其乐融融愈加的明显。
“妹妹。”楚君忆迈着蹒跚的步子跑到摇篮旁,对着摇篮里的小娃娃喊道。
听到楚君忆的声音,摇篮里的楚念想“啊啊”的给予回应。
“小君忆,你慢点。妹妹又不会跑,摔着了可怎么办?”楚梦雯跟在身后不放心的念叨着。
“梦雯,小君忆已经走的很稳当了。”楚石一贯木着的脸柔和了少许。
“那也要小心点。”楚梦雯想也没想的回道。
“恩。”楚石不再辩解,轻声应道。
“幽染,你家小君忆什么时候变成瓷娃娃了?”听着楚梦雯和楚石的对话,薛奇文打趣道。
“比不上你家骞王和霁王。”薛幽染和长公主一人怀抱一娃娃,口中不忘回薛奇文一句。
薛奇文的脸色黑了黑,望向秦芊玉:“娘子,臭小子都满一岁了,不需要抱着了。让他自己走就好。”
“不要,母妃抱。”薛亦骞紧搂住秦芊玉的脖子,小脑袋埋在秦芊玉的肩上。
“抱什么抱?累着你母妃了怎么办?给父王下来自己走。”臭小子一撒娇,薛奇文一声吼。
“母妃…”薛亦骞吧嗒吧嗒,眼泪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哭?不许哭!”薛奇文再接再厉,继续吼。
“夫君。”秦芊玉扬起头,清冷的脸上浮现丝丝怒意。跟自家儿子置气,他这个父王还真够称职的。
“为夫什么也没说。”薛奇文讨好的笑笑,俊朗的脸上阳光明媚。
秦芊玉不再理会薛奇文,拍拍薛亦骞的背,走在了前面。
薛奇文一抬眼就对上薛亦骞得意的炫耀笑脸,气得挥起拳头。薛亦骞立刻害怕的紧了紧手,口中直嚷着“怕”。秦芊玉脚下一顿,明了一切的愤怒眼神回视过来,薛奇文狗腿的再次附上笑脸。然后,耳边传来不屑的稚嫩声音:“笨蛋。”
“薛亦霁!”不敢大声引来秦芊玉的注意力,薛奇文低声恐吓薛幽染怀中的臭小子。
薛亦霁清冷的脸上无甚表情,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屑。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俨然曾经的长公主。
薛奇文顿时败下阵来,让开路:“霁王殿下,您请先走。”
薛亦霁没有理会薛奇文,靠在薛幽染的怀里闭目养神。
薛奇文差点抓狂。这两个臭小子,一个狡诈的日日和他作对,一个清冷的时时鄙视他,简直是他的克星!
“扑哧”薛幽染很是不厚道的笑了。自从两位小王爷能说话以来,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和自家兄长作对。抢嫂嫂的注意力是一大两小乐此不疲的事情。显然,两位小王爷又一次占了上风。对此境况,薛幽染一点也不同情自家兄长。谁让他之前老是将两位小王爷丢至母妃的屋里,一人霸占长公主的?这下好了,两位小王爷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觉得,薛心蓝和薛二夫人还是互相折磨彼此去吧!
王爷就老老实实的盼着王妃心软吧!
秦泽逸开始头疼自家老娘和自己皇后之间的斗争了。这个貌似最难解决,嘿嘿
两位小王爷加油!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五章
“幽染,不带你这样笑话自家哥哥的。”薛奇文哀怨道。
“还不是你把两个孩子丢在母妃那惹的祸?”可能是因为没有时时养在长公主身边,薛亦骞最会说的一句话就是“母妃抱”,“不要”二字还是近几日不断和薛奇文抗战中学会的。薛亦骞很粘长公主。无奈薛奇文这个无良爹爹老是爱吓他,久了薛亦骞就更粘长公主了。走哪都要抱,偏偏还最爱在薛奇文的面前撒娇。而薛亦霁,就“笨蛋”二字说的最顺溜。其原因不言而喻,薛王妃念叨起薛王爷时就只有这两个字。听的多了,小霁王也就会了。
“母妃骂父王笨蛋又没骂错。倒是这臭小子,好的不学就只学会了这两个字。”薛奇文不满的又瞪了一眼薛亦霁。
“哥,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没看到小霁王困了吗?整日拿你那一套大人的想法想孩子,委实冤枉了两个孩子。”实在看不下去的薛幽染维护起两位小王爷。明明是粉嫩的两个小娃娃,自家哥哥却老爱说小骞王奸诈,小霁王冷清。
薛奇文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他就是看这两个小子不顺眼,不自觉的将他们当成小敌人了。
一直旁观的楚凌旭笑着开口:“小霁王说笨蛋二字时,倒还真像位小王爷。”
“跟他母妃学的。”薛奇文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薛亦骞喜欢嚷着他母妃抱,几乎寸步不离。薛亦霁则更喜欢学他母妃的表情,还一学一个准。
“学长公主不好吗?做个尊贵的小王爷。”薛幽染一边说一边抱着薛亦霁走进里屋。
楚凌旭拍拍薛奇文的肩,无声的安慰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落在最后的薛奇文耸耸肩,有些懊恼却没有生气。只要两个小子不抢他家娘子,他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屋内,楚君忆的手正伸向楚念想的脸蛋。已有四个月大的楚念想不哭不闹,睁大眼睛望着楚君忆,不时的胡乱挥挥小手。楚梦雯和楚石颇感有趣的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俩的互动。
见着楚念想,薛亦骞眼珠滴溜滴溜转,紧搂秦芊玉的手松开,小身子倾向摇篮。
秦芊玉眼中闪过笑意,将薛亦骞放在楚君忆的身旁靠着摇篮站好。
脱离秦芊玉的怀抱,薛亦骞破天荒的没哭。整个人趴在摇篮上,好奇的看着摇篮里的楚念想。
薛幽染走进来的时候,怀里的薛亦霁已经昏昏欲睡。正准备将其放至一旁的床上,却被薛亦骞的叫声唤醒了薛亦霁。
薛亦霁怏怏的睁开眼睛,扫视一周后定格在摇篮里的小娃娃身上。
薛幽染也不多话,直接将薛亦霁也放在了摇篮旁边站好。暗笑一声自家女儿还真受欢迎。
“妹…”看了一会,薛亦骞学着楚君忆的喊声冲楚念想喊道。
“什么妹?臭小子,这是你表妹。”走近的薛奇文趁机轻拍薛亦骞的小脑袋。
“妹…”没理会父王,薛亦骞坚持自己的称呼。
薛奇文也不纠正,转过头望向薛幽染:“幽染,你家闺女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
“那是。”薛幽染得意的仰起头,一点也不谦虚的应道。
“以后怕是要引来众家公子的争相追逐。”薛奇文跟着又加了一句,“指不定和小君忆一样,再定个儿女亲家。”
提到儿女亲家,薛幽染自然而然想起了凌国皇后和小凤女。这一年,凌国皇后时有来信,指名道姓写于她的。两人虽未见面,却大有惺惺相惜之意。凌国皇后更是扬言,待小凤女五岁时,她将亲自来楚家走上一遭。
薛幽染啼笑皆非的看完信,哀怨的对楚凌旭道:“楚呆子,我有预感,咱家小君忆跑不掉了。”
见识过凌国皇后彪悍之风的楚凌旭一点也不意外的点点头:“确实难缠。”
薛幽染哀叹完,收敛情绪,转身告诫楚君忆一定要坚持住,遇强更要强。
彼时,楚君忆含住手指,茫然的看着薛幽染,没有回应。
想也知道小君忆听不懂,薛幽染叹口气,求助的看向楚凌旭。
楚凌旭一脸正色,给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憋着这样的心态至今,再次听到儿女亲家之事,薛幽染冷哼一声:“甭想!”
薛奇文对于小君忆和凌国凤女之事也有所耳闻,好笑道:“凌国小凤女身份高贵,哪配不上你家小君忆了?”
“行啊!让你家小骞王和小霁王代劳,如何?”薛幽染脸上是诡异的笑。
“那也要人家看得上咱家臭小子不是?”就是他家两个臭小子看上人家小凤女,凌国还不定答应呢!
“幽幽,此事不如就交给小君忆和小凤女自己决定。”眼见薛幽染乱点鸳鸯谱,楚凌旭开口说道。
薛幽染嘟嘟嘴,不再说话。
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楚梦雯和楚石彼此对望一眼,流露出同样的笑意。这件事楚家人都知道,不过都不是很在意。小凤女虽然离的远了点,可没见到人之前,大家都不予置评。所有人都知道薛幽染并非针对小凤女,只是不喜欢这么早就为小君忆定下亲事而已。毕竟世事多变,意外太多。
小凤女和楚君忆的事就此打住,谁也没再开口。几人一致望着三个男娃娃围着摇篮里的女娃娃,目光不经意间便柔和了下来。还有四年,何必过早的担忧太多呢?也许小凤女正是小君忆的命定之人也说不定不是?
洛沁儿有孕的消息终是没有瞒住。不过半日,便已传遍皇宫。
御书房内,秦泽逸惊讶万分,手中的奏折落下亦未发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愣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猛的站起身,奔向皇后寝宫。
太后寝宫内,太后难得好心情的捏着手中的点心喂大皇子。脸上霎那间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大皇子秦子玄疑惑的望着皇祖母手中的点心被捏碎,瘪瘪嘴,“哇”的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愤愤的瞪着秦子玄,太后的怒火全部发在了尚不懂事的秦子玄身上。
娇生惯养受人宠的秦子玄哪曾被人吼过?当场吓得更加卖力的大哭了起来,撕裂般的稚嫩嗓音着实有些惹人疼。
洛沁儿还没走进太后寝宫就听到秦子玄的哭声,脚下一顿,还是踏了进来。终究是在她身边养了一年多的孩子,哪可能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臣妾给太后请安。”洛沁儿恭敬有礼的福身。
锋利的眼神直射洛沁儿的肚子,太后没有应答,任洛沁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着。
“母后…”太后不动,哭闹中的秦子玄却是委屈不已的扑了过去。他不要跟皇祖母住在一起,他要跟母后一起住。
洛沁儿抱住秦子玄,顺势站起了身,轻声询问怎么回事。
“吃…”指指太后手中被捏碎的点心,秦子玄埋在洛沁儿的颈脖里。
顺着秦子玄的视线望见太后手中的点心,洛沁儿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何事。轻轻拍拍秦子玄的背,静默不语。
“皇后这是何意?大皇子在哀家这受了委屈?”太后最看不惯的就是洛沁儿这不冷不淡的样子,仿若谁也不放在眼里一般。
“臣妾不敢。”怀里抱着秦子玄,行礼自是不可能,洛沁儿微微低下头。
“不敢?依哀家看,皇后的胆子倒是蛮大。”拿起手帕擦拭掉手中的点心,太后讽刺道。
洛沁儿没有回话,顾自拍着秦子玄的小身子以示安抚。
被洛沁儿淡定的举动激怒,太后大力一拍桌子,怒吼道:“皇后可有将哀家放在眼里?”
洛沁儿轻拍秦子玄的手快速的移至秦子玄的耳朵上,秦子玄却仍是受了惊吓。小小的身子大力颤抖一下,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洛沁儿的衣服,再次扯开了嗓子。
面前是厌恶的憎恨嘴脸,耳边是不断的扰人哭声,洛沁儿心下烦躁,依然挺直着脊背迎接太后的怒火。
在皇后寝宫扑了空的秦泽逸远远就听见太后寝宫传来的哭声,虽然头疼却免不得前来一探究竟。一进门就看见背对自己站着的洛沁儿正抱着秦子玄和太后对视,剑拔弩张也不过如此。
此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是秦泽逸以往还做做表面功夫,稍稍偏向太后的话,在得知洛沁儿有喜之后心中早已倾斜的天平更是一面倒。步伐矫健的走至洛沁儿身旁站定:“怎么回事?大皇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洛沁儿偏过头,扫了一眼秦泽逸,低声道:“臣妾也不知。臣妾来时,大皇子已经哭了。”
“皇后是说哀家欺负了大皇子?”太后当即火了。洛家没一个好东西,最会的就是虚伪做作。以前是洛紫妍,现在是洛沁儿,简直是成心和她作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偶今天又晚了。白天出去了,加紧码出来的三千字啊!嫡女都更不了了,哎
☆、第一百零六章
“母后,皇后不是这个意思。”太后这种欲加之罪连秦泽逸都看不下去了。
“皇上这是想要偏袒皇后?”太后震惊的看着秦泽逸。她可是他的亲娘!他居然偏帮洛沁儿?
“母后,儿臣没有偏袒皇后,只是就事论事。皇后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最受不了太后的无理取闹,秦泽逸有些烦躁。
“什么事实?事实是身为亲子,皇上为了皇后指责哀家的不是。”从未想过倾力培养的亲生儿子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太后的理智临近崩溃的边缘。
似乎已经百口莫辩,秦泽逸不欲再和太后争执,转向洛沁儿:“有了身子就呆在寝宫好好歇着,先回去吧!”
洛沁儿刚准备点头,太后又Сhā了进来:“皇上这是擅自免了皇后向哀家的请安?”
秦泽逸真的很不想和自己的亲娘起冲突,只是眼下似乎无法避免。暗叹一口气,秦泽逸上前挡住洛沁儿:“母后,儿臣并无此意。皇后现在有了身子,不得太过辛劳。”
“有了身子就能公然蔑视哀家?皇后的面子倒是大的哀家都不得不折服。”秦泽逸越是维护洛沁儿,太后越是愤怒。之前,为了洛家的兵权,皇上又有此意,她不得不答应洛沁儿做太子妃。将季茹雅封为侧妃同时嫁到太子府是她的坚持,本以为季茹雅能拖住秦泽逸的心,没想到还是被洛沁儿给挤了下去。还有薛心蓝,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有何用?根本无法把握住秦泽逸的心,简直是无用之极。
“臣妾不敢。”抱着秦子玄站在秦泽逸的身后,洛沁儿一如既往的冷静。太后的发难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却从未想过要去忍让。
“瞧瞧,这都是什么态度?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太后怎么看洛沁儿怎么觉得不顺眼。就算是低头,洛沁儿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惹人厌。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让太后极度的不舒服。记忆中,洛紫妍也是这般的态度。明明是侧妃,却总是端着高高的架子,无时无刻不挑衅着她这个太子正妃的权威。
“母后,皇后是诚心跟您认错的。”秦泽逸想,如若眼前站着的不是他的生母,他一定会马上带洛沁儿离开此地。太后的找茬太过明显,自皇后入主中宫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从一开始的争夺大皇子,到后来的请安,再到今日的争执,秦泽逸很想置身事外的。可是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皇后,他不得不深陷其中,两面为难。
“皇上!”眼前的面容和记忆中的面容混合在一起,太后失声尖叫。曾经,那个傲气冲天的太子殿下挡在洛紫妍的身前,眼神冷漠的对她说,“太子妃,侧妃是诚心跟你认错的。”那时的她无从辩解,只得退让。如今的她权势压人,却只得面对。
“母后,皇后怀有龙种,站不得。”沉默片刻,秦泽逸这么说了一句。
太后浑身的气力一瞬间全部被抽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亲生儿子坚定的维护洛家的女人。
秦泽逸没再开口,转身接过秦子玄放在地上,拉着洛沁儿就走。
“母后…”见洛沁儿离开,秦子玄哭喊道。
洛沁儿的身子顿了一下,眼中有犹豫,有复杂,最终化为寂静无波。不再停留,继续向外走去。
秦泽逸则是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洛沁儿纤弱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秦子玄哭泣的小脸。阴着脸走了回来,抱起秦子玄就走。
“皇上这是想要和哀家抢大皇子吗?”实在无法容忍秦泽逸的一再对战,太后的面色阴鸷万分。
“母后,大皇子还小,想皇后乃人之常情。母后仁慈,姑且让她们呣子俩处上几日。稍后儿臣会亲自将大皇子送过来。”秦泽逸的话没有征询,不过是告知。
眼睁睁的看着秦泽逸和洛沁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太后退后两步,跌坐在凳子上。洛紫妍,你抢去我的夫君还不够吗?为何还要让洛沁儿来争夺我的儿子?
空旷的宫殿里,宫女太监低头静站,宣国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失魂落魄的注视着远方。威严的面容倦意横生,一霎那间仿佛平白老了数十岁。这就是后宫女子的悲哀,就算尊为太后又如何?新旧交替,她终是败了,败给了皇后,败给了她的儿媳,败给了…洛紫妍。
第一次被父皇抱着走,秦子玄的身子有些僵硬。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向与父皇并肩而走的母妃,寄望母妃能抱抱他。
“母后那,以后还是不要去了。”斟酌良久,秦泽逸下了决定。
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秦泽逸,洛沁儿回道:“宫中规矩,每日清早需去给太后请安。”
“请安也无不可,只怕会累着皇后。”秦泽逸的眼神趋向柔和。
没有再去看秦泽逸,洛沁儿只是轻微摇头:“宫中规矩还是要谨守的。”不能让太后抓着把柄,也不能让季茹雅借题发挥。说到季茹雅,下月的后宫选妃也该开始了。太后早有此意,她亦不曾反对。眼下她怀有身孕,挑选的事情就交由季茹雅协同太后去做吧!想必季茹雅也会很高兴这份差事。
秦泽逸有些挫败,随即叮嘱道:“皇后有了身子,不宜动怒,小心为妙。”
洛沁儿自顾自的向前走,轻应了一声。秦泽逸该不会是想打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吧?想起小君忆,想起那句儿女亲家,洛沁儿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泽逸将洛沁儿和秦子玄送到皇后寝宫,本想进屋小坐,想起太后,还是绕道回了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太后和洛家,太多的恩怨也说不清道不明。斯人已逝,留下来的人记挂着那些过去,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身边的人。他没有立场去评判他的生母做的不对,却也不得不被同时困住。
自楚石和楚梦雯的事摊开在楚家众人面前,时隔一年,楚家四小姐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嫁了出去。正如薛幽染所说,楚石新买的宅子不算大,胜在怡静。适逢楚家二公子楚叶展科举高中,楚家双喜临门,各得其所。
对于楚叶展的仕途,薛幽染拉着楚凌旭低语:“要不要跟莫宰相说说?”
秦泽逸登基后,洛家正式退出权力之争。洛宰相告了老,洛将军卸了权。两父子整日闲在家中,下棋怡情,耍棒练身,颇为悠闲。当然,少不得上薛王府探探小骞王和小霁王。两人都极其喜爱两位小王爷,逗乐开怀。正如前世一般,莫辰远封了宰相,如若楚叶展入朝为官,理应与莫辰远打好关系。
楚凌旭挑起眉,淡笑道:“把小君忆送过去,此事定成。”
薛幽染一愣,撇撇嘴:“要不,把小骞王和小霁王送一位过去?”
“那你可要先去郑尚书家解释一番。”楚凌旭提醒道。
薛幽染大窘,居然把郑凯给忘了。正如莫辰远家的闺女相中了她家小君忆,郑凯家五个月大的闺女也早早就定下了小骞王和小霁王中的一位,郑凯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家闺女一位,还有一位留给赵瑞家的闺女。赵瑞闻言大怒,扬言必须他家闺女先挑。此话换来众人的一致白眼,你家连闺女都没有,挑什么挑?
说起赵瑞的亲事,倒也乐呵。郑凯大婚之后,周征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娶回了美娇娘。不满众兄弟弃他而去,赵瑞憋在家中半月,足不出户。见自家儿子收了心,赵夫人忙活着为赵瑞定下了一位芳名在外的世家小姐。
起先赵瑞十分之不乐意,唯恐躲之而不及。其后某一日,正欲躲开的赵瑞被清新脱俗的世家小姐温柔的堵在了房门口。世家小姐也不多话,开门见山的质问赵瑞对其有何不满。赵瑞东瞅瞅,西望望,眼神飞来飞去,飘远飘进,最终落在了世家小姐的俏脸上:“那个,我们不熟。”
世家小姐闻言倒是淡定了:“不熟?那我今日才认识?”
“我…”赵瑞语塞。他和此女子确实早已认识,此女子还是他情窦初开时喜欢的第一人。当时赵瑞都打算让他娘去提亲了,却意外听到那女子和其丫鬟抱怨“纨绔子弟也敢痴心妄想”。年少的赵瑞伤心了,发了狠再也不去探听那女子的任何事。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的悲伤早已化为淡淡的痕迹,不曾提起,仿似忘记。哪知今时今日,阴差阳错的重遇,心中隐埋的情绪再次被勾起,赵瑞慌了手脚。
“赵瑞,有话就直说。这几年,你躲我躲的还不够?”女子一脸的坦然,话中隐约带着丝丝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亲们需要实体书么?肉肉神马的,还是放在定制书里面吧!要是有需要,偶就开定制哈!
☆、第一百零七章
赵瑞憋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句无头里的话:“反正我就是纨绔子弟。”
女子显然愣住,不明就里的问道:“你不是吗?”
“是是,我就是。所以我不敢痴心妄想,也请您千万别屈就。”赵瑞火的连敬称都用上了。
“赵瑞,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痴心妄想?什么屈就?”女子的脸上现出薄怒,锲而不舍的追问。
赵瑞闭上了嘴巴,打算绕过女子离去。他的自尊容不得他的尊严再次被践踏。
“赵瑞,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吞吞吐吐的丢不丢人?”伸出手拦住赵瑞,女子不准备就此任赵瑞走人。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这个纨绔子弟不敢痴心妄想您这样的世家小姐。”赵瑞愤愤然,甩袖而去。
拦住赵瑞的手僵在半空,女子默然。
“小姐,赵公子说的是不是大姑爷啊?”小丫鬟想来想去都觉得这句话甚是耳熟,琢磨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她家小姐曾经批判过大姑爷是纨绔子弟。
女子闻言沉思一会,翩然转身,直奔赵夫人的院子。
赵瑞得知婚期已定的时候,一切已经没有挽回余地。气愤难当之下,约上薛奇文借酒消愁。都说酒后吐真言,听完赵瑞絮絮叨叨的述说,薛奇文无奈的翻翻白眼。仅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赵瑞便自动带入,避而远之。这个误会似乎太大了点。想想那位世家小姐的举动,薛奇文坏心眼的不点明,只作旁观。
两月后,赵瑞成了亲。洞房花烛夜,挑开盖头,新娘子的涟涟美目对上赵瑞的喜忧参半:“赵瑞,本小姐愿意屈就。”
时至今日,赵瑞提及他家娘子总是欲言又止,看的众人忍俊不禁。尽管如此,提及儿女亲家之时,赵瑞仍是力求争先。
想到这,薛幽染偷笑不已:“楚呆子,你说赵大哥的娘子万一生个儿子怎么办?这样小骞王和小霁王,他就一个也捞不着了。”
楚凌旭怒其不争的敲了一下薛幽染的头:“你想咱家念想也被人惦记吗?”
薛幽染顿悟,连忙摇头,心中默默祈祷赵瑞的娘子一定要生个女儿。
望着摇篮中熟睡的楚念想及一旁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的楚君忆,薛幽染和楚凌旭悠哉的闲聊。
“楚呆子,嫂嫂说皇后有喜了。”薛幽染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那又如何?”楚凌旭不以为意。对于有关秦泽逸的任何事,他都不感兴趣。
“太后似乎不喜欢皇后,连大皇子都被抢了去。”薛心蓝被送走的事暗一早已禀报,楚凌旭和薛幽染心照不宣,今日方第一次提及。
“秦泽逸喜欢不就行了?”楚凌旭扭过身子去逗楚君忆。
“啊?你说秦泽逸喜欢洛沁儿?”薛幽染大感惊讶。长公主嫂嫂前几日说起皇后有喜之时,还透露大选在即,不少新人即将入宫。
楚凌旭便不再说话了。暗一来报,秦泽逸对洛沁儿似乎有所不同。但是秦泽逸的御书房的暗格内放着的美人画像上的女子却并非洛沁儿。想起此事,楚凌旭的眼神冷如寒冰,怒火中烧。
“不过也不奇怪。洛沁儿不但貌美,气势更甚,和秦泽逸倒也相配。”在薛幽染的心中,秦泽逸早已是路人。此刻提起他和洛沁儿,毫不避讳。
“大皇子不可能继承大统。皇后若是生下皇子,定会是太子。”秦泽逸对洛沁儿的重视是在得知洛沁儿有喜之后,另眼相待也不无可能只是因为洛沁儿肚中的皇子。
薛幽染一愣。仅是为了皇子?转念一想,秦泽逸似乎也确实是这种人。不再多想,凑上前去和楚凌旭一起逗楚君忆玩。
秦泽逸的心思外人不会得知,洛沁儿的尊贵却是如今皇宫中的头一份。大皇子在皇后寝宫住了小半月后,太后亲自前来接人。彼时秦泽逸并不在场,洛沁儿没有与太后起争执,任太后抱走了哭闹不休的秦子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抱竟是洛沁儿和秦子玄的最后一次相见。
几日后,秦子玄在太后寝宫出了水痘。秦泽逸得知此事后大惊,想着洛沁儿有身子,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于是,太后和秦泽逸都未张扬,只是将秦子玄送去了偏殿。
水痘会传染,旁人不敢接近,小小的人儿身边只剩下两个不情不愿随身伺候的小丫头。无休止的哭闹换来的是一室的沉默。空寂的偏殿,黯淡的烛光,秦子玄死死的睁大眼睛,期待的望着紧闭的门窗,心中默念着皇祖母,父皇,母后…
太后亲自开口免了皇后的请安,洛沁儿并未在意,依言不再踏出皇后寝宫。
皇宫内一片宁静,忽然之间仿佛再也没有了剑拔弩张的硝烟。每日清早,太后就会急匆匆的带着宫女嬷嬷们前去主持秀女大选。随行的季茹雅受宠若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借机讨得太后欢心的大事上。
秦泽逸日日都会召来太医询问大皇子的病势,却是越来越糟糕,直到太医跪在地上磕头求罪。秦泽逸掀了御书房的书桌,砸了上好的青瓷大瓶,奔至太后寝宫的偏殿,最终止步于紧闭的门窗。
屋内传来小孩子嘶哑的哭音,不如以往的响亮,反而微弱的彷若幻觉。依靠在门外的柱子上,秦泽逸的心如针扎般的疼。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的亲娘是薛心蓝,更因为他的姨母是幽染。这个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弃幽染而去,选择心肠毒辣的薛心蓝,是他一辈子的污点。将薛心蓝送走不过是为了彻底绝了薛心蓝的念头。他从未想过去关怀这个孩子,只想着以后给他一个闲散王爷做已经仁至义尽。然而,就在今时今日,隔着一扇门,这个孩子随时都可能消失在这个世上…
“皇上,你怎么可以站在这里?”打发走阿谀奉承的季茹雅,太后刚踏进寝宫大门就看见秦泽逸站在秦子玄的门外。
父皇?太后的声音过大,屋内的秦子玄被吵醒,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的继续大哭了起来。
秦泽逸迈出的脚顿住,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来人,送皇上回宫。”太后一声冷喝,唤回了秦泽逸的理智。
艰难的转过身,伴随着嘶哑的哭声,秦泽逸再也没有回头。
听着皇祖母的声音,听着父皇离去的脚步声,听着外面的嘈杂转为宁静,秦子玄的眼中积满斗大的泪珠,压抑着再也不肯出声。
暗一传来消息时,楚凌旭手中的笔一划,桌上的账簿立刻被画花。之所以再派暗一潜入皇宫,不过是为了监视刚刚登基的秦泽逸有何动向,未料想会得到这么一个秘辛。思忖再三,楚凌旭还是将此事告知了薛幽染。秦子玄不是薛心蓝,就算他有那么一个不靠谱的娘,却也罪不至死,更不应小小年纪便承受如此多的人情淡薄。
听完楚凌旭的话,薛幽染有那么一霎那的恍惚,迷茫的眼神对上楚凌旭眼中的坚定,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弟弟。”一旁玩闹的楚君忆忽然抬起头对着楚凌旭和薛幽染喊了一声。
“小君忆想要弟弟?”薛幽染蹲□,温和的看着楚君忆。
“弟弟,大马。”楚君忆扬着灿烂的笑脸,两只小手毫无章法的挥舞。
“小君忆想要弟弟陪你骑大马?”薛幽染还未听明白,楚凌旭已帮忙解释。
“爹爹,骑大马。”楚君忆向楚凌旭伸出手,咯咯的笑。
薛幽染的心没来由的一酸,眼中泛起湿意。秦子玄比小君忆还小上两个多月,一个人被关在宫殿里该是多么的害怕。秦泽逸,就是你的亲生子,你也能这般狠心吗?
“幽幽,我小时候也出过水痘,是师父救了我。师父说过,出过水痘的人不会被传染。”抱起楚君忆,楚凌旭很小声的说道。
“真的吗?”水痘的厉害薛幽染不会不知,不确定的问道。
“千真万确。”楚凌旭一字一顿,势必让薛幽染放下心来。
“那…”薛幽染本以为说出这句话会很难,事实却是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救那孩子。”不管她和薛心蓝曾经有多大的恩怨都不能见死不救。她希望有朝一日,如若小君忆和小念想遇到危险,也有人可以伸出援助之手。不管这个人是有友,还是敌…
似乎早已料到薛幽染的决定,楚凌旭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轻轻点点头,道:“我今晚进宫看看。”
是夜,寂静的夜空下,一道黑影飞速的穿梭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内苑。不一会儿,又一道黑影自宫内蹿出,引着前一人顺利的来到太后寝宫。
作者有话要说:定制的封面效果图已经出来了,偶的文还没完结。哦,天啊,偶要加油码字,加油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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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楚凌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暗一则守在了门外。屋内,腐败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床上的被褥早已发黄,一走近便能闻到尿骚味。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秦子玄,楚凌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暗火。只要秦子玄还没死,他就是宣国的大皇子。太后不重视,秦泽逸漠视,就是那两个势利眼的小丫头都敢不用心照顾。为何她们就不想想若是秦子玄痊愈,她们也可鸡犬升天?趁着没人欺上瞒下的躲出去有何用?以她们现在的身份,一旦被别人瞧见,除了死还是死。皇宫,全是些心肠硬如磐石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人接近,秦子玄睁开了那对原本灵动此刻却无神的眼睛。脸上的水痘因为小手的乱抓已经破了不少,怕是会留下痕迹。红润的脸蛋因为长时间的不见天日显得分外的惨白,更因这些日子的甚少进食消瘦不已。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从未见过的楚凌旭,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太多的病痛和无助让这个孩子过早的放弃了生机,楚凌旭眼前浮现出小君忆胖乎乎的可爱模样。自认强硬的心就这样崩塌在秦子玄身上负载的沉重之下:“叔叔叫楚凌旭,小子玄愿意让叔叔救你吗?”秦子玄不为所动,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看着秦子玄此般模样,楚凌旭不再试图与其沟通。走上前搭上秦子玄的脉搏,发现他的情况竟是出人意外的糟糕,连忙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秦子玄的身子缩了缩,头动了动却没躲开。清凉的感觉自额头传来,丝丝沁入他的心底,舒服而安心。“你发热了,必须马上医治。”触手的额头令人不敢想象的烫,这孩子不能再不管不顾下去了。否则,早晚会死在这黑暗的宫殿里。或许是楚凌旭的语气太过温和,或许是沁凉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心,秦子玄张张小嘴,嘶哑的嗓音破碎的叫道:“门...出...想...”“小子玄想出这道门?”整日和楚君忆相处的楚凌旭不费心思便猜到了秦子玄的意思,拿出对待楚君忆的宽容望着秦子玄。点点头,秦子玄的眼中出现了向往之色。一瞬间,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些许光彩。“小子玄要出这道门简单,可这里是皇宫,你的身子...”楚凌旭有些不忍心告诉秦子玄,他的皇祖母和父皇是不会允许得病的他在皇宫内肆意行走。“出宫。”这两个字秦子玄咬的特别的清晰,听的楚凌旭为之一颤。“小子玄想要离开皇宫?可是这样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皇祖母、父皇,还有母后。”楚凌旭自是有能力带秦子玄离开。可是这样的话,大皇子秦子玄怕是再也不能回宫了。“嗯。”秦子玄其实也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只是想离开,迫切的想离开这张床,这个屋子,这个宫殿。楚凌旭沉默了一会,叹道:“叔叔也不知道带你出去是对是错。可是现今的叔叔无法兼顾你的身子继续呆在这里无人照顾。既然如此,那就离开吧!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秦子玄的水痘已经十分之凶险,再也拖不得了。离开,或许能让他更好的活下去。被楚凌旭抱起来的那一刻,秦子玄没有挣扎,只是身子僵硬,尽量不靠在楚凌旭的身上。照顾他的两个小丫头说,谁碰他谁就会死。摸摸秦子玄的小脑袋,楚凌旭声音温和:“乖,没事的。叔叔小时候也得过水痘,现在不是照样长的高高的?”温和的安抚让秦子玄的身子渐渐的软化,小心翼翼的搂住楚凌旭的脖子,小脑袋试探性的靠在楚凌旭的肩上。“小子玄真懂事,叔叔这就带你离开。你要是觉得累,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叔叔已经把你带出去了。”楚凌旭边说边向外走去。房门开启,暗一没有质疑阁主的举动。站在外面的他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这个孩子不应该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楚凌旭身子一点,快的大内侍卫只以为晃花了眼。秦子玄没有闭上眼睛,他只是默默的将黑暗中的巍峨皇宫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或许他分不清善恶,却能凭心去感受旁人对他的好坏。这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让无助的他感受到了皇宫的冷漠,也感受到了这位陌生叔叔的善意。楚凌旭没有将秦子玄带回楚家,而是直接送去了寒星阁分舵。秦子玄的身份不适宜出现在楚家,否则会麻烦不断。将秦子玄带进独属于寒星阁阁主的屋子,让人准备热水亲自为其洗澡,再轻手轻脚的为其涂好药。他的房间里自然没有小孩子的衣衫,只能找来他未穿过的内衣先将秦子玄包裹住。好在他的衣衫都是楚衣阁的上好丝绸,连秦诗依都不舍得弃之不穿的楚衣阁出品定然不会太差。如没有知觉般任楚凌旭折腾,秦子玄瘦的巴掌般大的脸衬托出一对大大的眼睛,没有害怕,唯有信任和依赖。“涂了药就不会痒了,小子玄的身子需要好好诊治,不能胡闹知道吗?衣衫就先穿叔叔的,明日叔叔就找人为小子玄赶制新衣。不过穿叔叔的也好,够大,不会碰到水痘。小子玄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好不好?这儿是叔叔的地盘,这个屋子也是叔叔的屋子。外面还有几位功夫厉害的叔叔守着,小子玄不必害怕被人欺负。若是夜里怕黑,就直接喊一声。外面的叔叔会进来陪你...”楚凌旭的耐性甚好,一点一点化去秦子玄初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叔叔?”秦子玄似乎感觉到楚凌旭即将离开,有些瑟瑟发抖的望着楚凌旭。“小子玄想让叔叔在这陪你?”楚凌旭柔声问道。秦子玄低下头,不再说话。“好。只要小子玄乖乖的睡觉,叔叔就在这陪你,好不好?”摸摸秦子玄的头,楚凌旭是真的起了怜惜之心。无关乎他的爹娘,只因这个小小的孩子值得更多的疼爱。秦子玄猛的抬起头,欢喜的用力点头。“好好,叔叔知道小子玄听到了。不用这么用力,乖乖睡觉。”将秦子玄按倒在床上,楚凌旭和衣躺在他的身侧。小手怯怯的抓住楚凌旭的衣角,疲惫的秦子玄很快就沉睡了过去。不同以往的是,今夜的秦子玄再也没有皱着眉头,再也没有独自流泪。一炷香后,悄悄点了秦子玄的睡|茓,楚凌旭起身出了门。倒不是不守承诺,只是幽幽还在家等着他。“你是说你把那孩子带出来了?”薛幽染不敢置信的望着楚凌旭。怎么说秦子玄也是大皇子,这偷皇子之罪,非同小可。“不带出来,他就只能等死了。”听出幽幽的话里没有怒意,楚凌旭如实说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师父,令他老人家尽快赶来宣城。小子玄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皇宫,真的会死人。”薛幽染呐呐的点点头。皇宫的黑暗和丑陋,皇室的冷酷和无情,前世的她早已看得比谁都透彻,只是没想到秦子玄竟然也成了牺牲品。“幽幽,就让小子玄呆在寒星阁怎么样?”楚凌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寒星阁是秦子玄最好的去处。有了寒星阁的庇佑,就是秦泽逸也拿他没辙。“寒星阁的人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吗?”想到暗一和楚石,薛幽染很不看好楚凌旭的这个决定。“寒星阁内还有比小子玄更小的孩子,只是不在宣城而已。”楚凌旭淡笑道。寒星阁内不乏刚出生的婴儿,寒星阁内不乏擅长照顾孩子的杀手,只是这些人比较隐蔽罢了。“那就好。”薛幽染叹息一声,放下心来。看着这样的幽幽,楚凌旭一夜的愤怒被绕指柔情化散。他的幽幽无论何时都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子,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善良是怎么掩也盖不掉的。这个世上贪生怕死的人从来都不会少。随身照顾秦子玄的两个小丫头愣是将秦子玄神秘失踪的事给瞒了下来。好在现今的皇宫内,太医的磕头谢罪致使秦子玄不再受人关注,两个小丫头愣是将这件事瞒了两个月。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没有踏出寝宫,洛沁儿终是得知了秦子玄出水痘的事。出水痘有多么的凶险洛沁儿不想理会,她只想知道太后和秦泽逸为何那般狠心的将秦子玄关在偏殿。“皇后娘娘,臣妾也是无意间听说了大皇子的事,这才紧赶慢赶的给您送信来了。那么小的年纪,真是可怜见的。”季茹雅装模作样的拿起手帕擦着完全不存在的眼泪。无暇顾及季茹雅的做戏,心中明了季茹雅的盘算,洛沁儿却再也顾不得是否中计,拖着六个多月的肚子赶往了太后寝宫。早已得到消息的秦泽逸则是先一步堵在了太后寝宫的门口:“皇后,你不能进去。”“不能?皇上难道忘了里面的大皇子记在臣妾的名下?”洛沁儿冷冷的看着秦泽逸。“大皇子的水痘连太医都素手无策,皇后怀着身孕怎可以身犯险?”失去一个大皇子,不能再失去二皇子。“臣妾可以不进屋,但是必须亲眼看到大皇子安然无恙的躺在偏殿的床上。”偏殿是何种地方洛沁儿不愿深想,她只想知道没了太后和皇上的庇护,孤苦无依的大皇子是否依然安好。“这...”安然无恙自是不可能,秦泽逸可以想象屋内的秦子玄必然不是很好。“皇上,臣妾是大皇子的母后。”洛沁儿上前一步,怒瞪秦泽逸。听者外面的动静,屋内的两个小丫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皇后娘娘坚持要见大皇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大皇子已经失踪?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下了决定。被洛沁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镇住,秦泽逸正打算让步,却被随后出来的太后制止:“皇后是大皇子的母后,哀家何尝不是大皇子的皇祖母?皇后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找上门来,是想问谁的罪?皇上的,还是哀家的?”“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担心大皇子,想要亲眼看看而已。”洛沁儿丝毫没有退让。今日,她必须见到秦子玄。“来人,送皇后回宫。”效仿之前对皇上的驱赶,太后故伎重施。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以洛沁儿的架势,太后和皇上都不能好过了,哈哈
☆、第一百零九章
“臣妾不过想看看大皇子,这样也不行吗?大皇子是我宣国皇子,这样被关在偏殿不见天日,臣民怕是也不会同意。”洛沁儿的脸上带上了淡淡的讽刺。大皇子不仅是太后的孙子,更是宣国的皇子,皇家子孙也不是这般容易说圈禁就圈禁的。更何况大皇子不过两岁,无过无失。
“皇后这是在威胁哀家?”太后的眼睛眯了眯,脸色沉了下来。拿臣民压人,皇后未免太过放肆。
“臣妾只是据理以争。太后以为臣妾整日呆在寝宫是何以知道此事的?悠悠众口,太后关的了大皇子,却堵不住所有人的嘴。”洛沁儿将话挑明,直视着恼怒的太后。
“哀家只是不想为了一个大皇子闹得人心惶惶,宫中再无宁日。”太后的心里忽然就惊慌了起来。皇后未出宫就能知道此事,可见此事已经藏不住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各路探子层出不穷,指不定众位老臣已经得到消息。就算是水痘,将大皇子秘密关起来实为不妥。
“人心惶惶不是为了水痘,而是为了太后的刻意隐瞒。若是大皇子已得水痘数月仍然处在宫中的消息传开,宫人的恐惧只会更甚。若是太后担心大皇子的病传染给他人,可直接将大皇子送去宫外的园子。洛家不介意代为照看。”洛沁儿已然不相信太后的人,第一次当众搬出了洛家。
听到洛家二字,太后的脸色青了黑,黑了青。胸口气愤难平,身子几近倒下。
离得最近的秦泽逸眼明手快的扶住太后的身子,斥责的眼神望向洛沁儿。提什么不好,偏偏提洛家。明知道太后最不喜的就是洛家,这不是故意惹太后生气吗?
“太后若是不想洛家照顾大皇子,薛王府也不无不可。臣妾可与固伦长公主说说,此事必不成问题。”挑衅的看了一眼秦泽逸,洛沁儿转了对象。太后不喜洛家众所周知,固伦长公主却是太后绝对不能公然反对的。
“你...”靠在秦泽逸的身上,太后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对秦芊玉的厌恶绝对不亚于对洛紫妍的仇恨。经年累月不得发泄的怨恨早已全部转移到先皇疼之若宝的秦芊玉身上。得知秦芊玉嫁到薛王府,她气得差点砸了她的寝宫。薛奇文去边关时,她甚至在心中暗咒他再也回不来。知道秦芊玉一举产下两子,她恨的一日未进食。现在洛沁儿居然还敢拿秦芊玉来刺激她,简直是罪不可赦。
“固伦长公主乃先帝亲赐封号,又深得人心,定不会亏待大皇子,不是吗?更何况,就算记在臣妾的名下,大皇子和薛王府仍然有着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不是吗?先不说薛大将军,薛王爷也绝对不会乐见大皇子受到如此待遇,不是吗?大皇子的身份如此之尊贵,太后却全然不顾,如何服人心?”一想到大皇子被无声无息的关在偏殿三个多月,洛沁儿心中对太后的最后一丝尊敬全然消失。
洛沁儿的反问砸的太后满脸铁青,头晕眼花。狠狠的抓住秦泽逸的手,太后只得寄望她的亲生儿子为她出头。
母后做的再不对,也容不得皇后指着鼻子骂。秦泽逸眼中早已阴霾一片,低声警告道:“皇后,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正在和谁说话。”
“皇上,臣妾真的很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是臣妾实在是忍不住了。归根到底,大皇子并不是臣妾的孩子,可也是皇上的亲生子不是吗?”说道这时,洛沁儿顿了一下,冷凝道,“如若皇上小时候也如大皇子这般命运躲舛,如若先帝和太后也如对待大皇子这般冷漠对待皇上,倒不知皇上会做何感想?伤心流泪,还是感激涕零?”
“放肆!”秦泽逸的怒火一起,气势立刻压倒已备受打击的太后。
洛沁儿显然没被镇住,冷笑一声:“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说错了,大可让刑部拿出宣国条例,逐一对上臣妾的举动。但凡皇上能挑出让臣妾心服口服的罪责,臣妾自当领罪。”
秦泽逸被洛沁儿堵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也不是,咽也不是。洛沁儿的嚣张让他无所适从,更拿不出合理的借口去继续斥责洛沁儿的放肆。
“反了反了,就凭皇后对哀家和皇上不敬,哀家和皇上就可以废了你。”太后似乎终于抓到洛沁儿的把柄,挺直着身子走到洛沁儿面前嚷道。
“太后似乎忘了,宣国条例后宫第一条,生了皇子的皇后不可废。也就是说,在臣妾肚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之前,臣妾这个皇后废不得。”洛沁儿面不改色的讥讽着太后的威胁,随后更是补上几句,“如若臣妾生下的是位公主,大皇子就是宣国唯一的皇子。也就是说,在下一位皇子出世之前,大皇子不得出任何意外。否则,太后如何对我宣国臣民交待?又该如何对皇家列祖列宗交待?”
太后面色青的发紫,指向洛沁儿的手抖啊抖,终是颓然落下:“皇上,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好皇后。还真是好,好的哀家无话可说。”
看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二十年年的母后,秦泽逸心中百般滋味齐上心头,复杂的眼神对上洛沁儿的坚定,一时无言。
“皇上,大皇子养在臣妾身边一年多,太后说抱走就抱走,臣妾说过一句不是吗?臣妾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是想打开房门让臣妾看看大皇子。这样也不可以吗?”身怀六甲,洛沁儿的身子经不起她继续抗战下去。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洛沁儿低下了头。太后的态度,秦泽逸的纵容,大皇子的下场是否也将是她肚中孩儿的先兆?
“开门。”看着洛沁儿低下头望着肚子,秦泽逸妥协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皇后的位置换人坐,洛沁儿绝对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宫中的老嬷嬷立即找来丝帕给众人遮住口鼻,偏殿的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伴随着缓缓开启的大门,屋梁上悬挂的两具女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太后的惊骇,秦泽逸的变色,洛沁儿的不安,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再也顾不得其他,洛沁儿急走几步,意欲进屋一探究竟。
秦泽逸长手一伸,牢牢的抱住了洛沁儿:“你不能进去。”
“皇上,这就是你不敢让臣妾看大皇子的原因吗?”洛沁儿从不知道她的声音也可以这么的尖锐,此刻的她竟生出了暴虐的情绪。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情急之下,秦泽逸连自称“朕”都忘了。
“不知道?不知道大皇子屋里为何会出现两个寻死之人?还是不知道大皇子和两具女尸同处一个屋子已有几日?”洛沁儿再也冷静不下来,开始拼命的挣扎。她第一次恨一个人恨的这么的通彻,恨的这么的纯粹。
“洛沁儿,你镇定点,别忘了你的肚里还有孩子。”发觉洛沁儿的不对劲,秦泽逸想要制止洛沁儿的过激举动,又怕不小心伤了洛沁儿。
“孩子?呵...你还会在乎孩子吗?你可以这样对待大皇子,难道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孩子?秦泽逸,你真的好可怕。”不再挣扎的洛沁儿平静的有些异常。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失去理智,她只要马上见到大皇子就好。
秦泽逸有些愣神,洛沁儿的最后一句话就这样深深的Сhā进了他的心。
趁着秦泽逸的愣神,洛沁儿挣开了秦泽逸的怀抱,冷冷的看了一眼震惊不动的太后,冷笑着建议道:“太后,大皇子可是您的长孙。不如让臣妾扶着太后一起进去,亲眼看看您的长孙在您的寝宫过着何种好日子?”
太后动也不敢动,不想进去却被洛沁儿紧紧的拽住了。手臂被挽住的那一霎那,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洛沁儿,视线忽然就落到了洛沁儿的肚子上。太后终是被动的随着洛沁儿踏进了被封三个多月的偏殿。一直刻意的遗忘在此时此刻变得那般的真实,里面住的不是别人,是她的孙子,亲孙子。
洛沁儿没有再说话,憋着火拉着太后踏进了门。腐败恶臭的气味夹杂着不知名的香囊香气,异常的难闻。洛沁儿只觉恶心,胃里翻腾。强撑着走到床边,看着鼓起的被子,洛沁儿试着将声音放至最柔:“大皇子,母后来看你了。”
床上一片寂静,被子下的鼓起没有任何的动静,洛沁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猛的伸出手掀开了发黄的被子。然后,几个枕头夹着小孩子的衣服出现在洛沁儿的眼前。
“怎么会这样?”太后失声尖叫。大皇子呢?大皇子为何不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太后不觉得这句话最不该问出口的就是您老人家吗?”抓着被子的手无法遏制的颤抖了起来,洛沁儿的怒火倾泻而出。“大皇子是您的亲孙子,是皇上的亲儿子,您怎么就可以这么的狠心?您真的是太后吗?是曾经的一国之母吗?您的宽容呢?你的大度呢?您的仁慈呢?就因为大皇子挂在臣妾的名下,就因为臣妾是洛家的人,您就可以这样的毒辣吗?”
“洛沁儿,住口!”秦泽逸阴沉的语气仿若山雨欲来。
“住口?皇上可曾忘了这个屋里本来应该关着您唯一的儿子?人呢?您能告诉我,大皇子人去哪了吗?是死是活,皇上不该给臣妾一个解释吗?”就是翻了天,洛沁儿也定要得到一个交待。
太后已经整个身子呆住,直愣愣的望着床上的枕头和衣服。是啊,大皇子呢?大皇子在她的寝宫丢了,她却毫不知情。完了,彻底完了,她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她该如何面对宣国上上下下的朝臣百姓?由心底生出的寒冷慢慢延至四肢,所向披靡的太后此刻如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大皇子失踪之事,朕会立刻派人调查。皇后现在需要做的是走出这个屋子,回寝宫好好歇着。朕一定会给皇后一个满意的答复。”事情一团糟,秦泽逸只得先把洛沁儿稳住。
“满意的答复?三日还是五日?”洛沁儿微扬起头,冷若寒霜。
洛沁儿的步步逼近让秦泽逸不得不给出答案:“七日!七日后,朕定会给皇后一个交待。”
“皇上似乎忘了,大皇子不只是记在臣妾名下的孩子。要说交待,皇上和太后都更应该向列祖列宗交待,向朝臣百姓交待!一个皇子或许算不得什么,唯一的皇子可就不一样了不是吗?七日后,臣妾等着皇上的交待。”洛沁儿说完便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码字,加油码字。还没存完稿,还需努力
☆、第一百一十章
洛沁儿离去,偏殿静的让人心慌。秦泽逸面色难看的将偏殿所有的角落都寻了一遍过来,不得不面对秦子玄真的不在偏殿的事实。深吸一口气,秦泽逸看向呆立的太后:“母后,大皇子呢?”
“皇上这是在质问哀家?”被秦泽逸的声音唤醒,太后绷着脸问道。
“母后,大皇子到底在哪?您应该知道,这事闹大了不仅是您和皇后的矛盾,也不仅是儿臣和皇后的矛盾,是必须向列祖列宗交待,更甚者向朝中大臣还有黎民百姓交待的大事。宫中无子嗣可以再生,可是宫中唯一的子嗣秘密的被处理掉,这种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之所以没有反驳洛沁儿,正是因为秦泽逸比谁都清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唯一的一个皇子都可以被处理掉,朝臣和百姓怎能相信他这个皇上是明君?怎敢相信他这个皇上是明君?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洛沁儿这般说她可以装作没有听见,皇上也这般说,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惹下了弥天大祸。
“您怎么能说您不知道?大皇子在您的寝宫,在您的偏殿,您居然说您不知道?”一直以为太后是故意针对洛沁儿才不肯说,秦泽逸不相信太后会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问了。”太后气急败坏的走出偏殿,正对上宫人将两个上吊自尽的丫头抬出去。心下一惊,脚步顿住,脸色极差。
“母后,您不能只是一句不知道就置身事外。大皇子究竟身在何处,您必须给儿臣一个交代。就是死,也必须让儿臣看到尸身。”跟在太后身后的秦泽逸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着秦泽逸提死,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尸身,太后再也忍不住,急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用力的拍上了门。
秦泽逸无法,只好立即着手查探起此事。真正查起来他才知道秦子玄这段时间过得是何种日子。他憎恨自己的漠视,再多的愧疚也只能埋在心底。他必须尽快找到秦子玄。
七日之期,折磨的不仅是焦虑的洛沁儿,抑或愧疚的秦泽逸,更是恐惧的太后。一想到大皇子在她的偏殿消失,一想到两个小丫头在她的偏殿上吊,她简直坐立难安。尽管她已下令封掉偏殿,仍是无法抹杀既存的事实。大皇子的事情不胫而走,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朝臣也开始颇有微词。若不是碍于皇上的七日之期,怕是早已闹起来了。太后真的后悔了,原本只是一个水痘,哪怕大皇子死在偏殿,她也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大皇子竟然失踪了?这简直是荒谬之极。
七日后,洛沁儿再度来到太后寝宫。她始终坚信大皇子是在太后寝宫丢的,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大皇子的去向。要找到大皇子,就必须找太后。
秦泽逸还没有来,太后依然高高在上,坐在主位。洛沁儿怀着身子,不再理会太后的横眉冷眼,自行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皇后想要交代可去找皇上,来哀家这却是为何?”太后的面色再镇定,仍是遮不去她眼中的慌乱。
“为何?难道太后忘了大皇子是在您的寝宫丢的?”洛沁儿的语气带着嘲弄,带着讽刺。
太后被堵的一口气卡在喉咙,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太后可要多多保重才是。大皇子还等着他的皇祖母找回他后精心呵护呢!”洛沁儿身子未动,状若关怀道。
“洛沁儿,你给哀家闭嘴!”太后心中认定大皇子已死,否则那两个小丫头不可能上吊。至于大皇子的尸身在哪,却是一个难解的谜。而洛沁儿这般说,摆明了就是咒她死
“臣妾可以不说,朝臣是否也可不说?百姓是否也可不议论?大皇子出水痘被关偏殿却生死不明的消失,太后以为单凭您一句闭嘴就能了事?这几日宫中人心惶惶,朝中怕是也已处处隐患,太后还是尽早说出大皇子下落为好。否则,众朝臣弹劾太后,这将是宣国开国以来最大的讽刺不是?”不得不说洛沁儿的心中并没有她表面上的淡定。正是因为担心,所以才会失礼,甚至连做出威胁太后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在所不惜。
“他们敢!”太后的色厉内荏让她的声音偏高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祖母害亲孙,就是寻常百姓家也容不得的祸事。太后身为曾经的一国之母,如今的一国之太后,竟能如此罔顾伦常,心狠手辣。做得说不得吗?那就要看太后有无能耐堵住全天下人的抱打不平!”这七日,洛沁儿压抑着不安、压抑着狂躁、压抑着怒火。所有的压抑在见到太后的不知悔改和毫无愧疚后全部迸发。
“皇后!”秦泽逸一进门就听到洛沁儿的指责,再看到太后脸上的恐惧,出声呵斥道。
“皇上,七日之期已到,臣妾要的交代呢?”没有在意秦泽逸的呵斥,洛沁儿挺直脊背问道。
秦泽逸沉默了。这几日,皇宫被翻了一个遍,大皇子却行踪全无。
“皇上,大皇子到底在哪?”见秦泽逸不说话,洛沁儿心中的不安达到极致。那个小小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秦泽逸又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皇后节哀。”一个不过两岁的孩子消失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除了死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心中的不安得到证实,洛沁儿惨然一笑。怪不得两个小丫头选择了上吊,怪不得太后怎么也不肯说出大皇子的下落。
就是太后,在听到秦泽逸这句话时也为之一震。真的死了?因为死了,所以两个小丫头不敢上报,私下处理了?谁给她们的胆子?简直是胆大妄为,该灭九族!
没有放过太后的震惊,秦泽逸却是苦笑不已。大皇子出水痘而死本不是大事,母后选择隐瞒怕是为了遮掩这段日子对大皇子的不管不顾。可是母后此举真的错了。大皇子可以死,但绝不能失踪。否则,皇后不会同意,朝臣不会同意,黎民百姓同样不会同意。
“大皇子可已入皇陵?”洛沁儿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秦泽逸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深吸一口气,道:“是,已入皇陵。”
“真的吗?若是已入皇陵,太后为何隐瞒?”听到秦泽逸的话,洛沁儿质疑道。
“水痘会传染。太后只是不想大皇子死后还被人厌弃。”不管怎样必须先稳住洛沁儿。大皇子是决计回不来了,洛沁儿肚中的孩子绝不能再出事。
“大皇子,是何时去的?”摸着肚子,洛沁儿继续问道。
一个谎言必须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秦泽逸琢磨着洛沁儿的心思,低声道:“不过几日。”
洛沁儿没有再追问,恍惚的眼神在对上太后的失神后变为清明:“都说人死了不会马上离开,不知大皇子是否正站在太后的背后看着太后呢?若真是这样,烦请太后代臣妾跟大皇子问个好。”
太后整个身子吓得一哆嗦,背后开始阴风阵阵:“皇后,你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大皇子最后呆的地方正是太后的寝宫,留恋人世的他定然还未离去。太后可有听到大皇子正在喊您?若是听到了,太后可一定要应一声。大皇子生前就没受到太后的喜爱,生后断断不能再被太后厌弃才好。”洛沁儿的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狠厉。大皇子真的入皇陵了,还是已经被太后处理掉了,大家心知肚明。秦泽逸以为他的几句话就能将大皇子之死遮掩掉?昭告天下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
似乎真的听到背后有个男孩的凄厉嗓音哭着在喊“皇祖母”,太后吓得面容失色,嘴唇发抖,惊骇的看着秦泽逸:“皇上,让她出去,让她出去。”
“臣妾可以出去,只要太后的良心得安,后半生会很太平的。”不等秦泽逸开口,洛沁儿起身走人。
“母后。”没有阻止洛沁儿的离去,秦泽逸走近太后,伸出手想要安抚一下她。
太后如受惊般的尖叫:“不是我害死他的,真的不是我。”
秦泽逸愣住。看着太后如此受惊的模样,他甚至开始怀疑大皇子真的是死于水痘吗?完全查不到大皇子离宫的任何蛛丝马迹,太后是否另有心腹势力?而这个心腹势力已经大到连他也无法触及的地步?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越来越觉得内有蹊跷。秦泽逸没有再安抚太后,他必须尽快查到太后的隐藏势力。皇宫内可以有心怀叵测的后妃,但不能有不知名却足以威胁皇上的势力。
从这一日开始,秦泽逸和太后呣子之间的隔阂突然就生成了,并且越来越大。越是查不出越是生疑,越是生疑越是不安,越是不安越是煎熬,越是煎熬越是...憎恨。
秦泽逸忙着调查潜藏的神秘势力之时,太后却每日都处在担惊受怕,惴惴不安之中。洛沁儿再度开始每日前来请安,从不提及大皇子之事,只是以淡漠的眼神和恭敬的态度提醒着她的存在。
太后完全招架不住,连下几道懿旨免去皇后的请安。洛沁儿却依然故我的继续前往太后寝宫。每一日,她都会在偏殿外小站一会。不说话,只是静站,仿若追忆,仿若告别。洛沁儿的这般举动更加刺激太后的心。明明都已经封了偏殿,皇后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洛沁儿并未想过对谁苦苦相逼,她只是心中无法忘怀她忽视大皇子的芥蒂。记在她的名下,她就应该对这个孩子负责。可她一直想着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选择了置身事外,选择了冷眼旁观。明知道这孩子不喜欢太后,却没有阻拦太后将他抱走。明明撞上了他在太后寝宫哭的嘶哑,却在抱走他之后再次任他回到了这里。
因为心中无法介怀,她才会那般强硬的要求太后和秦泽逸给她一个交代。其实就算真的有个交代又能如何?若不是她这段日子窝在皇后寝宫悠哉的过着养胎的日子,忽视了大皇子的存在。大皇子何以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哪怕她多问一句,哪怕她派人过来探望一眼,大皇子至少不会被私下处理掉,大皇子至少可以风风光光的入皇陵。是她欠下了这个孩子...
洛沁儿的愧疚太后自然不会得知。在她眼里,洛沁儿就是摆明了不想让她好过。她去找过皇上,皇上却一脸无奈的请她多多忍让,说是皇后怀有皇子,不能冒犯。提起皇子就想到大皇子,太后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动作,只得任由洛沁儿在太后寝宫嚣张放肆。
几日后,秦泽逸下了圣旨:大皇子病逝,入皇陵。朝臣们终究还是不满了。大皇子出水痘的消息他们全然不知,突然告知他们大皇子已死,太过突然的消息让他们感觉恐惧。前几日明明听说大皇子是失踪,为何突然就死了?就是死,为何没见到尸身?皇上这是想要偏袒太后,纵容太后谋害皇家子嗣吗?
众怒之下,果真如洛沁儿所说,朝臣们联名弹劾了太后。莫辰远想要制止却被薛奇文拖住了,薛奇文只说了一句话:“大皇子只是一个孩子,不该经受这般命运。”
莫辰远妥协了。如若大皇子是自家孩子,这般悄无声息不明不白的死去,任谁都无法接受。
秦泽逸焦头烂额的将几个心腹兄弟召进了御书房:“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是兄弟就被给兄弟添乱!”
“皇上,大皇子的生母是薛王府的人不是吗?就算再不想承认,大皇子还是要叫微臣一声舅舅的。亲外甥就这样被处理掉了,你让我怎么心服?”第一个开口的是薛奇文。
“那你们几个呢?”薛奇文的话秦泽逸反驳不了,只好转向其他人。
望了一眼秦泽逸,莫辰远的面色很是为难:“表哥,都是做爹的人,你真的无法体会咱们几个的感受吗?”
赵瑞、郑凯和周征同时点点头。他们并不想和秦泽逸做对,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内心对一个孩子的悲悯。哪怕是权位相争,哪怕是宫妃后斗,他们都能接受。唯独接受不了的是,大皇子死在太后寝宫。太后此种行为,已经超过了他们能接受的底线。所以,他们可以不联名,却不能阻止其他朝臣联名。
“那你们要我怎么办?太后是我的母后,难道你们要我办了她?”已经精疲力竭的秦泽逸无奈的喊道。太后手中不知名的势力他根本查不到,一旦惹怒太后,后宫是否依旧安生?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自然不能处置太后。天理伦常,众臣只是希望太后以后不要再Сhā手任何后宫之事。宣国再也容不得下一位皇子出事。此次大皇子之事,皇后功不可没,皇上也应赏罚分明。”说完这些话,薛奇文看向秦泽逸。
秦泽逸面色难辨,淡淡的问道:“这是固伦长公主的意思?”
薛奇文没有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秦泽逸苦笑道:“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固伦长公主没有拿出先皇御赐金牌来鞭策我的无能?”
“长公主并不想干涉皇上的任何作为。只是太后这一次,真的太过了。长公主说,如若她再不站出来,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薛奇文也不想将秦泽逸逼到这个地步。先帝的御赐金牌,他本以为长公主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拿出来。谁能想到太后竟会做出这等没有人性之事,入皇陵?说的好听,入皇陵的只是一个牌位,连尸身都找不到。皇上想要护住太后无可厚非,但绝对不能继续纵容太后危害皇家子嗣。
作者有话要说:用来两章才勉强解决掉太后,下一章最后的一击。然后就是小包子们啦!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秦泽逸没有再说话,手指不由自主的敲起了桌子。失去权力的母后将会怎样他不敢过多的想象,眼下却由不得他和母后抉择。朝臣相逼,情势所迫,母后不得不退居寝宫,安度余生。
自此,宣国后宫的大权全部交予皇后洛沁儿手上,太后不得再干预后宫之事。
这道圣旨平息了众臣的不满,却激起了太后的怒火。没有了权势,她何以在后宫立足?皇上是她的亲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那一日傍晚,太后大闹御书房,誓要秦泽逸收回成命。
“母后,众怒难犯。”秦泽逸不想和太后决裂,于是他给出理由。
“大皇子不是哀家害死的。”太后尤自挣扎。即使心虚,她也绝不承认。
“是与不是,自在人心。”见太后至今仍不认错,秦泽逸语气加重,“来人,送母后回宫。”
太后如遭雷击。皇上竟敢如此对她?她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是宣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母后,放手吧!您这一生想要争的东西太多,可是真正得到的又有多少?父皇对洛贵妃的情,您无法接受,所以您仇恨洛家,仇恨长公主,仇恨皇后。如今父皇已经追随洛贵妃而去,您的仇恨难道还不该终止?长公主手拿父皇御赐金牌,即便是朕,也不能奈她何。皇后身怀龙子,深受朝臣爱戴,又手握后宫大权,您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伤人害己?母后,你输了,真的输了。”这些话秦泽逸原本不想说,事实总是太过伤人。一旦说出,太后定会被击垮。只是时至今日,不想说也必须说。太后手中的势力是隐患,就是拿不到手也必须彻底压住太后的野心。
太后猛的拿双手捂住耳朵,拼命的喊叫:“你胡说,胡说。哀家没有输,哀家也绝不会输。你和你父皇一样被洛家的女人迷了心智,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来人,送太后回宫。”秦泽逸不欲多说,再次重复道。
“哀家不走,不走。皇上,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伴随着太后的语无伦次,几位嬷嬷将其送回了寝宫。
一阵无用的狂喊怒骂,太后精疲力竭的坐在凳子上吼出了最后一句话:“皇后怎么还没来向哀家请安?”
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想着太后已经气糊涂了,身旁的嬷嬷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禀:“启禀太后,皇上说皇后娘娘这几日忧思甚重,需要好好修养,以后就不来向您请安了。”
即使早已精疲力竭,听到这句话后,太后仍是再度跳了起来,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就向回话的嬷嬷砸了过去。
嬷嬷大惊,下意识的躲开了。
见嬷嬷竟然敢躲,太后更是恼怒,拿起花瓶就丢了过来。
这回嬷嬷倒是反应过来了,不敢再躲。好在太后把头没准,居然没砸中。
见又一次没砸中,太后彻底发狂了。只要是看得到的东西,全部拿起来往嬷嬷身上砸。心中的怒火不得平息,她根本无法度日。
再不要命也不敢继续呆下去,嬷嬷身子一闪,快步跑出了寝宫。其他嬷嬷、宫女和太监见此,咬咬牙都跟着跑了出去。大门闭上的那一霎那,太后被关在了一室冷寂中。
空荡荡的宫殿里,太后毫无知觉的将所有的东西砸了一遍过来。待发觉宫殿只剩她一人时,耳边却不断响起了洛沁儿的话。大皇子是不是正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大皇子是不是正在喊她?太后不敢回头,踉跄着想要跑出寝宫却脚下一绊,扑倒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头狠狠的磕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瓷片刺进身子的疼痛却让她万般清醒,昏迷不得。张口想要喊人,却再也无力狂喊,细碎的低喃声根本传不到门外。想要移动身子爬起来,全身的疼痛却刻骨般的经不起任何动弹。红烛蜡泪越来越多,烛火的亮光越来越小。一片黑暗中,疼痛和晕沉交织的太后在冰凉的地上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就在皇宫为了秦子玄闹的天翻地覆之时,寒星阁分舵内,秦子玄正和楚君忆玩的不可开交。或许真的是天命,秦子玄出皇宫第二日,楚君忆竟然也得了水痘。薛幽染一度怀疑是楚凌旭抱完秦子玄后传染给小君忆的。楚凌旭大呼冤枉,一再声明他也是两岁多出的水痘,这一点楚家上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薛幽染可不管作不作证,楚君忆得了水痘是事实。正值担忧之际,楚凌旭那位擅长坑蒙拐骗的师父寒离终于赶来楚家。看到出水痘的楚君忆,寒离二话不说,抱着楚君忆就飞走了。薛幽染听楚凌旭讲过这位师父的丰功伟绩,连忙命楚凌旭追了出去。
寒离此次还算靠谱,将楚君忆带至寒星阁的分舵,顺便诊治了秦子玄。水痘不好治,静养更是麻烦。好在楚家不缺银子,寒星阁不缺可以照料两个孩子的人。一番疗养下来,楚君忆很快好转,而秦子玄却因拖得太久需要大费功夫。
有了玩伴,秦子玄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寒离说这对于秦子玄的康复极为重要,这个孩子心上受的伤害显然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加严重。楚凌旭闻言默默点头,回去和薛幽染商量了一夜,举手发誓绝不让楚君忆加入寒星阁,最终说服了薛幽染答应将楚君忆暂时放在寒星阁分舵。
有寒离在,秦子玄性命无忧。可惜这人太过无良,偷偷给两个孩子吃下了不少灵丹妙药,愣是将两个孩子的身体调成了练武奇骨。楚凌旭发现此事时已为时已晚,第一次起了欺师灭祖的念头。面对楚凌旭的滔天怒火,寒离痛哭流涕。
彼时,他是这般解释的:“乖徒弟啊,小君忆明明是你的儿子,能和你一样两岁多出水痘,为何就不如你一般是个练武奇才?你知不知道花这么多药材为师也很心疼的啊!最重要的是,奇骨不是奇才,这两孩子还是比不上当年的你啊!乖徒弟啊,你说师父怎么办啊?你都不收徒弟的,师父现在不帮你看着点,寒星阁阁主后继无人啊!你让师父怎么向师父的师父交待啊?”
这哪是解释?分明是借口!楚凌旭手起剑落,差点削下寒离的脑袋。
双手护着脖子,寒离哭丧着脸大骂道:“楚凌旭,你欺师灭祖!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凌旭冷然一笑:“师父,不如我们来算算当日您骗我入寒星阁的账?”
寒离立刻没了底气,狗腿的跑过来准备搭上楚凌旭的肩膀:“那啥,乖徒弟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知道的,师父最疼的人就是你。”
身子一震,弹开寒离的手,楚凌旭冷声道:“小君忆不能入寒星阁。”
“什么嘛!师父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小子的身体调好,你居然不让小君忆入...好好,你别瞪我。各退一步,小君忆还给你,小子玄送给我。怎么样?”寒离忍痛割爱,做出最大让步。
“小子玄的事以后再说,你我都不能为他做决定。”楚凌旭反对道。
“怎么这样?那我不是一个都没落上?徒弟,你不能这样对师父啊!师父无颜面对师父的师父...”寒离又开始鬼哭狼嚎。
“师父,人各有命,强求不得。”楚凌旭打断寒离的喊叫。
“谁说强求不得?你的命不就是师父我强...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我去看看小君忆和小子玄的药好没好...”一时口快说溜了嘴,寒离飞快的转身,拔腿就跑。乖乖啊,徒弟脸上的表情好恐怖。
楚凌旭没有把此事告知薛幽染,倒是带薛幽染来寒星阁分舵见过几次小君忆和小子玄。每回来,薛幽染都被裹的严严实实以防传染。似乎和秦子玄相处久了,楚君忆也知道得病不是好事。薛幽染来时,也不哭闹,就巴巴的望着薛幽染特地让楚梦雯做好的点心。
楚梦雯嫁人后,开始伙着楚石在自家做点心。她现在的手艺虽然没有好过客悦楼的厨子,却也开始自己学着研制新的品种送到客悦楼。没想到新点心一出,大受客人欢迎。楚凌旭便将客悦楼的盈利分了一半给楚梦雯,让楚梦雯接手客悦楼最为重要的点心品种。
楚君忆最喜欢楚梦雯做的一种香香软软的糕点,薛幽染带过来不少。楚君忆倒是挺大方,分出一半给秦子玄。
薛幽染见状,笑着夸小君忆爱护弟弟。谁知楚君忆板着小脸回了一句:“带弟弟打战。”
薛幽染愣愣的看着秦子玄摇晃着小脑袋拼命的点头,实在想不明白呆在寒星阁这种地方,两个孩子怎么就念上打战了。
对于这个问题,楚凌旭笑而不谈。虽然这些日子大将军的故事收效颇大,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师父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指不定会使出什么阴招。
洛沁儿真的再也没去向太后请安,这段日子的心力交瘁让她开始体力不支。在众太医的全副精力之下,宣国第二位公主出生,母女平安。
听闻皇后生女,秦泽逸呆住。不是皇子?灭顶的失望涌上心头,失去了大皇子,又没了二皇子,这就是报应?
听闻皇后生女,太后吓住。不是皇子?深深的绝望浮在眼中,已死的大皇子真的成了皇室唯一的皇子,她的苦难何时才能到头?
听闻皇后生女,季茹雅狂笑。不是皇子?洛沁儿就是掌权又如何?早晚有一日她能生下皇子,荣宠后宫。
听闻皇后生女,朝臣惊住。不是皇子?宣国失去了唯一的皇子,何时才能迎来第二位皇子?
洛沁儿本人却是很满意生了一位公主。大皇子刚走,她不想立刻出现一位二皇子来遮盖住那些丑陋的黑暗。正是因为是公主,大皇子的弥足珍贵才能更深的刻在所有人的心中。皇上的失望,太后的绝望,那都是他们应得的。正如朝臣们会更加记住大皇子死在太后寝宫的事实,大皇子不该这么轻易的被遗忘。
彼时,秦子玄的身子已经大好。薛幽染温柔的看着和楚君忆玩闹的秦子玄:“楚呆子,就这样让小子玄离开皇宫?”
“他记得皇宫,也记得他是大皇子。”关于大皇子入皇陵的圣旨楚凌旭没有告诉秦子玄。他总觉得这个孩子隐隐记得曾经的遭遇,过多的伤害对这个孩子以后的成长不好。
“总有一日,他会知道,其实他的母后从不曾放弃他。”对于洛沁儿在宫中的举动,薛幽染亦有所耳闻。秦子玄,并不是被所有人都遗弃的孩子。
“放弃抑或没放弃,至于现在的小子玄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亲眼见证秦子玄在皇宫的遭遇,楚凌旭对于皇宫的那些人不予置评。
明了楚呆子的想法,薛幽染笑笑,转移话题:“小子玄似乎更喜欢有个哥哥。”
“他也会喜欢有个妹妹。”挑眉一笑,楚凌旭揽住薛幽染的肩。
倚靠在楚凌旭的身上,薛幽染望着眼前奋力交战的楚君忆和秦子玄,点点头:“那下回咱们把小念想也带过来。”
“好啊!”楚凌旭轻笑出声,顺着幽幽的视线望过去。那两个小人正一人手拿一把小木剑,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相携而站的伉俪身影,逗趣玩闹的兄弟二人,温馨而又美好。
此时此刻,就是那正张扬舞爪奔过来的老头身影也显得可爱了许多:“乖乖徒弟啊,分一个娃给师父吧?师父必须要跟师父的师父交待啊!”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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