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正较量过,没想到慕容明珺的轻功如此之快,形如闪电,只不过眨眼瞬间,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了罗小冰的去路。
罗小冰暗自惊嘘,赶紧停下步来,望着一脸铁青的他,嘴唇微微一颤,镇定地说道:“皇上,臣妾只想离开一段时日。”
“东荣的皇宫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你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夜风起,狂扯着慕容明珺身上的黑色披风,掀出呼啦啦的声音在空气里叫嚣,那双幽深的眼眸泛起的血红,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皇上——”罗小冰犹豫了。难道说自己去救心姨吗?他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多说无益。
“朕问你,你到底要想干什么?你屡次出宫,朕不问你原因,不是想纵容你。而是想彼此一个相互信任的机会。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呢?你一次次欺骗朕!”慕容明珺的拳头握得好紧,骨节啪啪直响,就好像快要裂开似的,有神的眼眸里再次泛起层层血涌。
“臣妾自认为没有做不起皇上的事。是皇上变了。后宫里的事,你哪一件查清楚过。红梅、白菊的死,柳菌菌的自缢,甚至连风儿中毒,你哪一件事不是囫囵吞枣?让臣妾信任你?让臣妾拿什么信任你?对,臣妾就是要回冰国,臣妾不仅是东荣的皇后,还是冰国的冰主儿!”罗小冰说罢,抿了抿嘴唇,眼眶里闪过一抹失望,慕容明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愈发看不透眼前的帝王,深沉的就像一口黑井。他这样做到底为谁?为了南宫玉儿吗?好,刚好走了,眼不见为净。
慕容明珺顿时无语,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幽眸里流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楚。“你真的要回冰国!”他突然冷冷一问。
“对!”罗小冰回答地很干脆。
“好。”慕容明珺扬袖一甩,喝道:“好,你走!回你的冰国!记得十天之后,我们战场上见!冰国不是东荣的附属,而是东荣的一个都城!”
罗小冰睨他一眼,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袖一划,施展轻功,飘向清冷的大街。
背后是一双深沉的眼眸静静地凝望。夜风吹袭,慕容明珺一阵剧烈的咳嗽。
“皇上——”李安从宫门里急急忙忙地奔了出来,见慕容明珺咳得凶,赶紧递上一块白绢帕,“皇上是染上风寒了,还是赶快回宫吧,龙体要紧。”
慕容明珺接过白绢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的咳液,望一眼空荡荡的夜幕,罗小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上明明知道皇后娘娘要去做什么,为何不阻止?”李安望一眼远方,声音寒彻彻的,脸上泛起忧色。
慕容明珺叹了一口气,长吁一声,道:“你认为朕留得下她吗?她那般倔强,就算朕强行把她带回宫去,她还是会走的。”
“可是皇后娘娘一人去,会不会太危险?皇上应该早跟娘娘把话说清楚的。”李安道。
“朕何偿不担心?!自从大皇兄从北国寄来书信以后,朕就派人去查皇陵查探,开棺检验母妃骸骨的身形体高,果真是相去甚远,母妃很有可能还活着。大皇兄是个阴险之人,不知这些年来他到底干了些什么肮脏之事。当初朕就不该放走他!”慕容明珺的眉宇拧成疙瘩,结成一团一团的,像山峦的起伏,阴鸷极了,额上的青筋不停地颤抖着,接着狠狠一挥拳,砸向厚厚的城墙,他一声低吼,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皇上——”李安颤颤地唤了一声,“皇上该将这些告诉皇后娘娘的——可是为何?”
慕容明珺冷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眸眼眯起,道:“大皇兄今日又来信了,信中说要以皇后来交换母妃。朕在冰儿的面前若无其事,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她——”幽眸里又积起一股痛意。
“皇上也不要怪皇后娘娘了。娘娘也是救人心切。”李安劝道。
“她救人心切,朕就不救人心切了吗?她以为她这次回冰国,就可以救出母妃了吗?大皇兄是何等阴险之人,她是防不胜防!”慕容明珺的眉头一皱,狠狠一甩衣袖,气冲冲地朝宫门走去,“宣五王爷进宫!”赤冷的声音飘散开来,留下的只剩下一丝凄凉。
话分两头。
罗小冰离开东荣京都之后,就直往北方冰国奔去。虽然一路上关卡甚多,但是她还是过关斩将,顺利达到了冰国。
冰国地处北方,在这深秋季节,天气异常的寒冷,时而雨声绵绵,时而大雪纷飞,总之是阴少晴多。
再过几日,恐怕就要入冬了。那时,雪花飞舞,更是冰雪连天。
回到冰国的国宫。自然,国宫比不上东荣的皇宫,只与东荣的大户豪宅差不多。
日子过得甚是简单。
救人如救火,一回冰国,罗小冰就派了探子前去附近的北国查访慕容明浩的踪影,可是连连数天,都没有消息。她愈发的等不及了。
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罗小冰倚在窗边,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心中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不知风儿可好?幽兰可好?他呢?他可好?微微闭眸,任凭风吹吹过脸颊,那种感觉竟有一丝的痛。难道对他还是有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了罗小冰的思绪,婢女紫兰匆匆而入,道:“冰主儿,不好了。城外来了一十九骑人马,听闻是东荣国的黑刹十八骑。”
“黑刹十八骑?!”罗小冰眉头一皱,听闻黑刹十八骑是皇上亲自培养的一只精练军队,人数虽少,但杀伤力极强,所到之处更是血腥一片。难道他真想攻下了冰国。可恶!“你刚才说十九骑,还是一人是谁?”
“奴婢不知。听守城的将士说,此人要见冰主儿,不然就血洗冰国!”紫兰丫头低着头,声音都有点颤抖。难道是他!记得当初离开东荣国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十日之内,定要来攻下冰国的?!可是真的。
“好,我马上就去。”罗小冰轻拂衣袖,扫一眼窗外,眸眼眯起,凝成一股恨意。
冰国的城楼。
罗小冰早已轻装而出,上穿窄袖金丝衫,外披一件红色的长袍,着一双黑色皮靴,登上城楼,凝眸一望,果然如紫兰所说,有一十九骑人马,个个人高马大,杀气腾腾。她的视线很快落到为首的那人的身上,健硕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脸颊,还有一双赤冷的幽眸,是他——慕容明珺。他果然是来了!
哼——难道他还真要与她较劲吗?深吸一口气,叫紫兰取了一把弯弓来,再抽一支金羽利箭,拉满弓,对准了为首的他。
“骆冰心!把城门打开!”慕容明珺用内力传送着声音,撕冷撕冷的。
“皇上,冰国早已是你的附属之国,你为何还不罢休?”罗小冰亦同样用“千里传音”之法与之对话,美眸狭眯,手中的满弓已经对准的慕容明珺。
你个傻瓜,你现在来攻打冰国,不是正好给慕容明浩钻了空子。到时心姨救不成,你我恐怕都得成为盘中之餐。
“骆冰心,你打开城门!朕再说一遍。”慕容明珺依然用内力传送着声音,冷厉的目光迎上城楼上的那个娇人女子。
冰儿,你为何就是理解不了朕的苦心?
“黑刹十八骑,可是皇上的杀人武器,我若开了城门,这城中百姓岂不遭殃?”罗小冰手中的弓箭再一次对准慕容明珺,居高临下,这箭一出,恐怕对手可是闪躲不及,“皇上,不要逼臣妾动手。你走!”
“开城门!朕说最后一次,你若不开城门,朕就硬闯。”慕容明珺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指紧紧扣着马僵绳,目光里尽是冷色。须臾,接着他伸手一扬,给身后的十八骑人做了一个指示。
一十八骑人马收到命令,立即布阵开来,直奔向城门。
罗小冰一惊,手指松开,满弓射出,这一箭是瞄准了慕容明珺的。箭已离弦,她才反应过来,心突然揪了起来。
慕容明珺骑在马上,竟没有闪躲,长箭从他的右臂上划过,咝的一声响,白色的衣袍划破,一抹鲜红溢了出来。
雨太大,有风,箭偏了一点。罗小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慕容明珺用手捂住流血的伤口,狠狠瞪着城楼上的罗小冰,不由咒骂道:“骆冰心,你这个女人!朕若是抓到你,一定凌虐你至死。”声音由内力传出。
罗小冰听得一颤,他分明不是动了杀气,而是在生气。他到底要干什么?这时雨越下越大,天空中,已有雪花飘落,天气奇冷。
慕容明珺没有披戴任何的雨具,任由雨水淋湿全身,寒气入体,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急闷,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了出来,他赶紧用手捂住,待到拿开,他竟看到一抹鲜红。
眉头一皱,难道……
临行之前,他把朝政交给五皇弟,连夜赶路,就是为的早点见到她,这黑刹十八骑是对付慕容明浩的。当初说是攻下冰国,不过是与她说得气话。想到这里,心突然好痛。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何总是让他挂心?
再探一下右臂的伤口,觉得一阵幽冷,罗小冰完全把他当作了仇敌——头晕得愈发厉害,视线渐渐模糊,慕容明珺感觉浑身失去了力气,从马上坠了下来。
“皇上——”见他坠马那一刻,罗小冰手中的弯弓咚的一声掉到地上。这时轰隆一声,城楼竟被黑刹十八骑撞开,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黑刹十八领的首领黑羽既然对冰国的守门将士恭敬地拜礼,道:“属下是奉皇上之命,特来胁助冰主儿营救呼延太妃。”
此话一出,罗小冰顿惊,一个飞身跃下,“你们说什么?”女子奔至黑羽面前,急切地问道。
“属下等人是奉皇上之命来助冰主儿营救呼延太妃!”黑刹首领恭敬地回道。
“慕容明珺,你——”罗小冰捏紧了拳头,气气地跺了跺脚,明明是想帮人家,为何还要装得如此强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顿时心如刀绞,早知这样,就不该射刚才的那一箭。
雨水淅沥,她早已奔向雨中,扶起晕倒的慕容明珺。“皇上,你醒一醒。”焦急的声音在颤抖着。
慕容明珺紧紧闭着眸,没有一丝要睁开的意思。
“皇上——”罗小冰再唤一声,雨水和着泪水渗渗而下,视线愈发的模糊,凄美的声音在雨中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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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国的国宫。
一间豪华的居室里,慕容明珺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极了,一点血色都没有。罗小冰一直守在床前,一刻也没有离去,轻轻抚开他额上凌散的发丝,心中极是难受。
“皇上,你越来越让臣妾看不清了。”罗小冰自言自语地说着,手指轻轻抚探着他脸上的每一个棱角,竟觉得好冰,好凄美。
他这到底是何苦呢?轻轻一叹,正欲起身来。
“冰儿——”慕容明珺一阵呓语,额头上积起一根又一根青筋,十分痛苦的样子。
“皇上,臣妾在。”罗小冰心头一颤,不禁握紧他乱动的手,放在脸边,感受着他的温度,哎,真傻,发着高烧,居然还千里迢迢地到冰国来。
慕容明珺的眼帘微微颤了一下,猛得睁开来,那一刻,圆眸怒瞪,倏地坐起,扳正罗小冰的肩头,眸底瞬间通红,道:“冰儿,朕命令你,不许离开朕。不许!”
“皇上冷静一点。”罗小冰试图将慕容明珺的大手从肩上挪开,谁料他是狠狠抓住不放。
“冰儿,朕是来接你回宫的。跟朕回去。”慕容明珺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眸光紧紧盯在罗小冰的脸上,不停地扫描着。
“皇上不要这样。”罗小冰使劲地甩开慕容明珺的束缚,猛得站起身来,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不知为何,多看他一眼,心就会软一分。
慕容明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赶紧别过脸去,用衣袖遮住,重咳过后,手中又是一团血块,他赶紧从衣袖里掏出绢帕,将手擦干净,绢帕亦藏进被子里,顿时坚毅如冰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幽的哀伤。他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轻道:“朕失态了。”
“皇上,你咳得太厉害了。不如臣妾让医女好好为皇上检查一番。”罗小冰回过身去,扫一眼慕容明珺因咳嗽而胀得血红的脸,心中极是难受。
慕容明珺的神色一慌,赶紧摇头,道:“朕没事儿。只不过是染上小风寒而已。”
“皇上总是喜欢逞强。那喝杯水吧。”罗小冰走到圆桌前,端起紫砂茶壶,倒满一杯,小心地递到慕容明珺的跟前。
慕容明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恰好乘此机会一把拉住了罗小冰的手,眸光深沉起来,道:“若有一天,朕死了,冰儿可会难过?”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罗小冰一头雾水,她怔怔地看了两眼慕容明珺,道:“皇上,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朕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慕容明珺的大手愈发的用紧了力气,眸光深得厉害,眼底血红血红的。
罗小冰咧嘴一笑,甩开他的手,道:“那臣妾当然另嫁他人了。”
“另嫁他人?”慕容明珺心中一颤,信以为真。
“难道皇上要臣妾守一辈子寡?”罗小冰挑眉反问一句,然后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回眸淡淡一笑。这话自然是跟他说着玩的。从来没有想到要嫁给别人,她只想回到田园之中,过些逍遥自在的生活。总觉得今天的慕容明珺很不对劲。
慕容明珺的脸阴沉沉的,仿佛挂了一层乌云。“那朕若是死了,冰儿会难过吗?”
罗小冰摇了摇头,又重新走至床前,坐到床沿之上,抬手抚了抚慕容明珺的额头,道:“皇上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怎么竟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臣妾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明明说不相信呼延德妃活着,这会儿又亲自来此外说要胁助臣妾救出呼延德妃,看来皇上可真是深沉的厉害。”
“朕只是不想你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没想到——”慕容明珺冷冷瞪一眼罗小冰,脸上浮起气愤之色。
“没想到臣妾一人跑出皇宫,还回了冰国?原来皇上早料到臣妾会去营救呼延德妃的,不,应该说是呼延太妃了。”罗小冰一边说一边托起香腮,淡淡瞄一眼窗外,此时已是大雪纷飞,雪花掩盖了雨水的痕迹,突然觉得心里有几分郁结。
慕容明珺轻叹一声,大手轻轻移上罗小冰的肩头,扳正她的小脸,让她的视线与他对视,眸光深情一片,道:“冰儿,朕真的不想你有事。只是那晚,你硬是要走。朕想过,即使拦下你,你也会想办法逃出宫去的。”
“看来皇上对臣妾甚是理解。”罗小冰抿唇一笑。
“冰儿——”慕容明珺的眼中深情流动,忍不住唤她一声。
“嗯。”罗小冰应声侧过脸来,恰在此时,一抹温热迎上她的薄唇。
“唔——皇上——”罗小冰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她猛得一使力,挣开他的束缚,眼睛瞪得好大,“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她抹去嘴角的汁液,忿忿地晲他一气。
“冰儿,朕真的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朕?”慕容明珺的大手一揽,将她狠狠拥入怀中,不管她怎么挣扎,一刻也不肯松手。
“没有。臣妾在想风儿。”罗小冰靠在他的肩头上,唇角一弯,甜甜一笑,想他么?问自己的心,其实除了风儿、幽兰之外,她的心总是牵挂着什么,是他么?
“不行。以后只许想朕,其他任何人都不可想。”慕容胆珺的大手愈发的用紧了力气。
“不,臣妾以后只想风儿,任何人都不想。”罗小冰靠在他的肩膀上,顿时觉得一股温暖流入心房。他真的是变了!为什么不试着给他,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你——”慕容明珺推开罗小冰的身体,眸子里射出一股愠火,再道:“朕说了,只许想朕,不许想风儿。”
“风儿可是皇上的儿子。欢道连他的醋也要吃?”罗小冰眉头一皱,瞅他一眼,盈盈含笑。
慕容明珺的大手一挥,一把握紧了罗小冰的皓腕,幽眸睁大,坚定如山的气势压了过来,道:“朕说了,冰儿的心里只能有朕一人!”
“皇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霸道。”罗小冰厥了厥嘴,清秀的眉间掠过一丝的痛意。
“对,朕是霸道。朕只想霸道地拥有你。”慕容明珺握在罗小冰皓腕上的手力气愈发的加大,罗小冰亦运气于掌心,与之暗暗对抗,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是霸气,而她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倔强。
慕容明珺的脸胀得赤红,突然又是一个霸道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啃噬,捉住不放。
罗小冰反抗,胳膊肘儿搁在胸前竭力地抵抗着对方身躯的袭近。谁料慕容明珺用力一拉她的手腕,十指相扣,丝丝入骨,热吻尽情在她的唇瓣游走。突然一抹情涌从心头涌出,她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的舌头伸入她的口中,竟把她带到另一种境界当中,她甚至有些想放肆。难道对他真的还有情?情到底有多深呢?她从来不敢问自己。一旦跌入感情的旋涡当中,就很难以自拔。
“冰儿,你爱朕吗?”慕容明珺突然将唇吻移开,落到她的耳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