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苏陌微蹙着眉,曾经惨死的苏吟,如今归来?
苏晴用力点头,“是!三姐,大姐真的回来了!原来她没有死。”她又紧接着道:“因为大姐回来了,我……没有完成任务。”
闻言,苏陌沉声道:“擦干眼泪,从头说来。”已死的苏吟重新归来,此事十分诡异!
☆、第五十六章
闻言,苏陌沉声道:“擦干眼泪,从头说来。”已死的苏吟重新归来,此事十分诡异!
苏晴听话的擦干眼泪,可仍旧是止不住哭腔的回道:“真的是大姐!最开始我也难以置信,想不明白为何在我们眼前死去的大姐怎会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世界上应该不会有长的如此相似的人。我试探过,只有我和她的事情她记的非常清楚。她真的是我们的大姐。大姐没有死。”
“她是如何逃出去的?”苏陌眸光微冷的问道。相比较苏晴的激动,因为苏陌未曾见过苏吟,所以对苏吟并没有情感,因此,此时最能够保持冷静的人唯有她。
“那日其实被带进监牢,同时被人侮辱致死的女子并非是大姐,大姐早就已经被人救走了,留下来的是大姐的替身,与大姐长的一模一样的替身。当大姐提起替身时,我才想起来,我们被带走的那天那替身始终未曾言语,在记忆中也只有那不断的惨叫声而已。因为父亲和母亲对大姐寄予了厚望,也怕大姐因为美貌日后会遇到危险,所以为大姐准备了替身。以前我年纪尚小,只是偶然间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但是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见到大姐后才想起来。”苏晴说着说着又掉泪了,苏吟没有因为被人侮辱而惨死,反而如今还会好好的活着!活着回来了!
这几年来,每当她回忆那凄惨的一幕时,总是心痛如绞,大姐死的那般凄惨!而且在后来,她们一直恐惧着,每日最担心的就是遭遇着大姐曾经遭遇过的!
老天真的不是那么的残忍!到了如今,他们虽然没了父母,可兄弟姐妹几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苏陌紧缩的眉头并未舒展。
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当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在眼前的时候,这件事情只有两个可能。一,当年的苏吟真的太过了一劫,这几年一直隐身在其他的地方。二,那就是此苏吟非苏吟,是一场阴谋。
苏晴见苏陌仍旧沉默,又道:“大姐这几年过的一直很悲苦,逃出去后她一直躲在边境,只有边境距离盛京远,无人认识她。她躲躲藏藏,四处打听着父母的消息,想尽办法要就爹娘,可始终没有成功救出来,到了最后爹娘还是去了。她毕竟是一介弱女子,一直想要救我们,却只能是无能为力。三姐,你是有所疑虑吗?相信我,她是大姐。你失去了记忆,对大姐没什么印象,所以才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大姐也是传奇之人,她拥有的不单单是倾城美貌。”
苏陌点了点头,道:“她现在在何处?”
“就在家中,大伯父和苏文勋皆是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正围着大姐问东问西呢。我原本已经要出府前去孟府,查探那晚与孟佳如相见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念秋的哥哥,可没想到大姐的归来,令我没办法分身。三姐,现在大伯父并不相信三姐,说是三姐要是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那就将三姐赶出去。你能不能随我回去,帮帮大姐?”苏晴有些焦急的说道。现在一家人团聚,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苏陌黑眸微动,轻声道:“大哥可曾说了什么?”苏晴年纪尚小,记忆有所错漏是正常,但经历世间万事沧桑的苏弈遇到此事应该会多深思有顾虑。苏吟如果他人假冒,在苏弈面前应该会露出些马脚。
“大哥问了大姐几个问题,大姐皆是对答如流,大哥便是打消了顾虑。三姐,她绝对是大姐。”苏晴斩钉截铁的回道。
“恩,走吧。”苏陌应道。
苏晴立即开心不已的道:“只要三姐回去,大伯父就是想要撵走大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要走出房间,苏晴忽然又想起来她没有完成任务,便沉下了脸,说道:“三姐,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要不,我明日再去孟府可否?”
“不需要了。”苏陌淡淡的回道。孟佳如已经有所防备,晚一日的时间就注定即使前去查探也不会有答案。不过,这一点本就不重要,从一开始她是要锻炼苏晴。
苏晴咬着唇瓣,犹豫了下问道:“三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若是我面对突然发生的事情会再做打算,绝对不会放弃最佳的时机。时机一旦错过,想要再遇时机将是不可能的事情。”苏陌轻声回道。
苏晴面色微白,意识到苏陌说的是对的!她当时只是头脑发热的要去确认大姐是否大姐。可却忘记了另一个同样重要的事情!
……
苏家正厅内。
气氛有些严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容颜倾国倾城的女子身上。
女子今年二十三岁,可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痕迹,反而她比之几年前更加耀眼夺目。
“大伯父是否还有其他疑虑?”苏吟没有一丝惧意,只是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明艳的双眼内闪烁着几分疲惫。
苏志东上上下下的再仔细的打量着苏吟,仍旧是没有看到什么漏洞。他冷声问道:“苏家平反已有一年多,为何现在才回来?”
苏吟叹息一声,虽然不耐,仍旧是回道:“我已经答过这个问题,大伯夫何必再纠结此事?我藏身在村庄中,远在盛京中关于苏家的消息根本无法得知,是我去了镇上偶然听人谈论才得知。若是早就得知,我一年前必定已经回来。”
“任何一个谎言都很容易说的,当年的吟儿惨死且被下葬都有人证明,而你毫无证据证明就妄想混入苏家,是有何所图?”苏志东是断然不会让苏吟重新回到苏家的,否则凭着苏吟的容貌还有曾经令众人侧目的聪敏,必定会坏了他的大事!
苏吟冷眼瞧着苏志东的防备,沉声回道:“我只想回家。若是回家都算得上另有所图的话,那么我的确有所图。不过,大伯父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这里是我的家,我有回家的权力。”
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苏志东,他怒道:“你必定是他人假装!越是强词夺理,越是有所隐瞒!如今我是苏家族长,岂容你在此兴风作浪!来人,将她赶出去!”
“且慢!”苏吟不紧不慢的伸手阻止,接着看着苏志东冷笑道:“大伯父何必如此焦急!在我解释如此清楚的情况下,大伯父仍旧能够扭曲事实,就是不知道大伯父想要隐瞒的是什么?”
“她的确是苏吟。”苏弈在一侧观察着苏吟的一举一动,最终他确定站在面前的人的确是苏吟。既然是苏吟,他是绝对不会让的苏志东撵走她的。
孟佳如一直旁观,虽未曾言语,心中却在腹诽:“这位刚出现的苏吟,也不是个可以小瞧的人,若当真是苏吟,那么这几年在外逃生奔波后,仍旧还能如此机智,实在是令人吃惊。想不到苏家的几位姐妹都是如此厉害之人。我在苏家所要做的事情,怕是越来越难了。”
“谢谢大哥相信我。”苏吟感激的看向苏弈,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虽然苏弈没有多说什么,可却如此相信她!这就是血缘。
“弈儿,你实在是太过容易相信人。现在容貌相似之人如此之多,关于苏家内的事情只要多加打听,用些心思就一定能够伪装的十分相似。她其心不轨,定是对我们有所图谋!你万万不能相信!”苏志东劝着苏弈,如若苏弈执意确定,那么他就是再反对,似乎也不会那么令人信服。
苏弈冷冷的看向苏志东,沉声道:“我自己的妹子,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妹子,自然认识。”
“你……你!”苏志东气的浑身颤抖,这一年来他成为苏家的族长后,实在是处处受制,寸步难行,如今更是如此不顺畅!实在是恨极!
苏文勋走到苏吟的面前,上上下下的仔细看着苏吟,最后目光停在苏吟的耳后,没有见到易容的迹象,同时也看到了苏吟耳后的一颗小黑痣,绝对是一样的位置!站在眼前的女子的确是苏吟。他紧紧皱起眉,就算觉得匪夷所思,也不得不承认!
“当年你是如何避开众人耳目的?”苏文勋寒声质问。如若现在玥儿还活着的话,一定难以相信当年她认为已经被人侮辱致死的苏吟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冰清玉洁的活着!可是到了后来,玥儿却是受了侮辱而死,苏吟还好好的活着!
“够了!一样的疑惑为何还要三番五次的询问?她的确就是苏吟!”苏弈眼中迸发火焰,怒道。苏志东一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苏文勋面色微白,回头看向盛怒的苏弈,“为了保险起见,在询问一次又有何妨?”审问的次数多了,就能够从有些不一样的话语里察觉到一丝把柄。只要能够抓住苏吟的把柄,就能够将苏吟拒之门外!
“既然还想再听一遍,那我就再说一遍。当年突降大祸,父亲已经来不及安置大哥他们,唯有我身边有一直跟随训练的替身,就等着有朝一日为我挡住危险。未免被人看出破绽,我秘密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苏吟再次讲起曾经的经历,当她逃离后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够听见人们在议论,天下第一美人苏吟被人侮辱致死。每当她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总是心痛如刀绞。
还是与刚才一样的说辞,苏文勋总是觉得苏吟有所隐瞒,对于这些年的经历一定有所隐瞒!可是,这只是直觉。
局面一下陷入了僵局。
苏文勋站在原地,没有再言语,应该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下去,该如何反驳苏吟。
苏志东面色沉冷,盯着苏吟的目光是恨不得杀了苏吟一般。
而苏吟则是在僵局之中,斜着眼看向苏志东:“大伯父,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吧?”
“不可以!苏吟已死,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是苏吟!”苏志东打算无论如何绝对不承认,毕竟在世人眼中苏吟已经是入土为安的死人了,现在重新出现在人的面前,肯定是有鬼!
孟佳如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件事情的确太过匪夷所思,你说替你死的人是替身,那么又有何证据证明你不是替身?”
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是绝对掐住要点!
苏志东和苏文勋同时眼前一亮。
“替身是知道苏吟任何事情的,而且必须与主子一模一样。真正的苏吟已死,你一定是替身。”苏文勋冷笑道。
苏弈紧抿着唇。
苏吟再次皱起了眉,她的确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到底是不是替身。她看向了孟佳如,苏志东刚刚迎娶进门的夫人,眼睛竟是厉害!一直没开口,怕是在想着如何来否定她的身份。
“她是大姐!她就是我的大姐!”苏晴飞奔进来,一把抱住了苏吟,朝着苏志东大喊道。
苏志东看过去,苏晴回来了,并且请回来苏陌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是替身。此次回来定是另有所图。”苏文勋寒声道。
苏陌进来后,先是看向了苏吟。而苏吟也看向了苏陌,在看到苏陌的第一眼时,她紧锁的眉又深了一些。
☆、第五十七章 陌生
“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苏晴冷笑望着苏志东,想不到苏志东为了阻止大姐回家,竟是如此匪夷所思!
苏吟收回目光后,对苏陌轻声道:“三妹。”
苏陌勾唇淡笑,轻轻的点了头。
“大伯父想了许久,想到的只有这一个理由吗?”苏吟回过头直视苏志东,目光略微犀利。
苏文勋不满苏吟的态度,他冷声道:“如今苏家不同曾经,自然要谨慎一些。你突然出现,声称是苏吟,怎能令人不起疑?若今日不起疑心,当真放你进苏家,外人知晓,岂不是嘲笑我苏家大门敞开,任意令人进入吗?”
“究竟是谁派你来苏家的?”苏志东声音冷厉的问道。
在这两个时辰里,苏志东这句话已经问了许多次,每一次的态度都非常的冷冽,若是胆小的女子早就已经吓的破了胆子。
可是,在苏吟的眼中,苏志东所言所行都不过是无用的挣扎而已,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夺人眼目的容颜仿佛如曼陀罗花般魅惑耀眼。“大伯父,若想分辨我与替身很容易。”
话落,苏吟又看向了孟佳如,“既然是你提出了疑问,那么就由你提出如何辨别我与替身。”
孟佳如心中震撼,苏家有一个苏陌已经是令她处心积虑了,如今站在眼前的苏吟,显然同样是不容易对付的!她镇定的笑道;“此事全凭老爷做主。”她已经提出了一次的疑问,接下来是苏志东分和苏文勋要做的事情了。况且到了现在的情况,苏陌都已经回来了,再加上苏吟不是个简单的人,结果已经清晰了然了。
“替身与苏吟的不同是替身是个哑巴,从成为苏吟的替身开始,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只学会了如何喊叫和简单的几个字。”
未等苏志东继续刁难苏吟,苏弈已经开口为大家做了解答。在见到苏志东忽然变化的脸色后,苏弈紧接着又道:“还有许多不同,大妹耳后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即使替身与大妹长的再像,耳后也断然不会有同样大小的痣。替身之所以是替身,不能活在阳光下,是因为她一旦在阳光下,就会令人发现她与主子的差别。”
这个道理谁都懂,苏志东当然比谁都清楚,替身始终是替身,怎么可能与主子是一模一样的!
“谢谢大哥。”苏吟感激的望着苏弈,无论到了何时,最维护她的还是大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未曾有所改变。
见状,苏志东和苏文勋皆知,已经没有其他理由来抗拒苏吟进苏家了,相信明天过后,关于苏吟的事情一定会让盛京都炸开了锅,毕竟当年关于苏吟惨死的消息人尽皆知。
如今,曾经名动盛京的苏吟回来了!
苏志东怒气离开,紧接着孟佳如也离开,不过在离开前,停在了苏陌的面前,低声道:“她是真的苏吟,但是她的归来必定不简单。”她知道苏陌是个心思深如大海的人,她想到的,苏陌肯定也已经想到了,不过她还是想要看看苏陌的反应,从刚才到现在,苏陌始终太过平淡了,那份平淡之下,似乎隐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惊涛骇浪。
苏陌淡扫一眼孟佳如,微微一笑。
孟佳如眉头紧蹙,紧抿着唇离开。
半个时辰后。
苏吟回到苏家暂时休息的住处,是苏陌未出嫁前住的院子,因其他的院子并未打扫,所以这两日就在苏陌的院子住下。
下人送上来刚刚煮开的茶。
兄弟姐妹几人在时隔六年后,终于能够相聚。
只不过,再见的兄妹几人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模样了,他们都经历了曾经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想到的磨难,这些磨难足以改变他们。
苏吟紧紧抱住苏泉,“你已经长的这么大了,日后有大姐在,无人再敢欺负你。”关于苏家众人的经历,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并不是什么秘密。苏泉小小年纪,就性格孤僻,不愿意开口讲话,更是可以想见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苏泉一直未曾言语,不过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微红。
“这几年,你是如何在外度过的?”苏弈忽然问道。苏吟在苏志他们面前说的那一番措辞,实在是太过米分饰太平了,一个女子独身在外,所要经历的不比监牢中的少。更何况,今时今日站在面前的苏吟,并未有太过改变,甚至比之前几年更加的妖艳夺目。
“大姐,你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吧?”苏晴含泪问道。一人逃在外面,身边无人相助,只能凭借一己之力生存下去,这几年里,大姐一定很难。
苏吟淡笑点头,似乎这几年的悲苦经历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脸,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离开苏家后,我慌乱中找到了无人之处,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泥巴,然后将身上的衣服扯破,抹上一层的土,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紧接着我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眼睁睁的见到你们分别送入监牢和流放。可是理智告诉我,如若我有一点儿泄露,令人发现了我。那么,我的下场将是悲惨不已,且不能扭转局面。我一路随着人群送爹娘还有大哥你们出城,到了城外后,娘发现了我,即使所有人没有认出我来,可是娘却发现了我。她眼含泪光无声的告诉我,让我逃走,逃到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果真逃走了,一路逃到边疆,然后用尽办法伪装自己,或许是老天对我有所厚爱吧,让一位慈祥的老大娘救了我,她丈夫和儿子都死在了一场恶疾之中,自己独自过活,从此以后,我一边查探关于你们的消息,一边照顾老大娘。”苏吟慢慢的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笑看着她的几位亲人,自嘲的笑道:“几年来,我日日责备自己,为何没有找到丝毫证据,但凡令我找到一个证据,我都会用它去为苏家平反。”
苏晴擦着眼泪,痛哭不止,“老天其实对我们一家人残忍之余也留了余地给我们,让我们有朝一日能够重聚。大姐,你无须自责,无论是谁,这几年一边逃亡一边隐藏身份,哪里还能找到证据?更何况,冤枉爹娘的人早就已经将此事计划的天衣无缝,根本没有证据可以查探到的。”
“当我听闻我的替身在牢中所经历的一切后,心中愤怒至极。若非你们还小,他们岂不是兽心大发,也要毁了你们?”苏吟愤怒的紧握双拳,时至今日,她都无法平复当听见替身遭遇那等残忍的对待时的愤怒和恐惧。每当她听见有人议论时,心中努力压制的愤怒都会喷涌而出。
苏弈轻轻的叹息一声,“这也是为何父亲会为你准备替身。”容貌太过倾国倾城对一名女子而言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苏吟紧紧抿着唇。
苏晴看向苏陌,见到沉默中的苏陌,她忽然想要知道苏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回来后未曾言语?“三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闻言,苏陌浅笑摇头,“无事。”她只是想要探知苏吟这几年的经历,她对苏吟如何逃离盛京的没有兴趣,她是想要知道这六年内,是怎样的经历可以令一个人仍旧如此明艳动人。若在山村,就算是曾经肌肤如水,但几年的风吹日晒和简陋餐食,只会令如水的肌肤渐渐变得枯黄。
眼前的苏吟的确是苏吟,不过是有所隐瞒的苏吟。
对于有所隐瞒的苏吟,她没有亲情重获的喜悦,有的只是……从刚才在正厅时苏吟看她第一眼的冷漠。那冷漠之中,似乎还有着……敌意?
敌意从何而来?
“三妹,你的改变最大,想不到当初那般天真可爱的三妹,如今变得如此沉稳。”苏吟也看向了苏陌,淡笑说道。她直视着苏陌,在她眼中的苏陌,与几年的容貌没有多大的变化,只不过现在五官长的开了一些。苏陌的容颜不会令人惊艳,可是却经得起细看。如今加上苏陌性子彻底的改变,身上似乎加了神秘的色彩,虽不会容貌取胜,却那神秘令人想要探究。
苏陌也看向了苏吟,笑着点头:“无论是谁经历了那么多后都会有所改变。”
“三姐特别厉害,张氏和苏玥儿三番两次的欺负我们,都被三姐轻松应对了。最后苏玥儿自找苦吃,沦落到悲惨死亡的下场。张氏最后也被大伯父休弃,现在可能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若是没有三姐的话,我们只会被欺凌的份,三姐为了我们付出太多了。”苏晴眉宇间的骄傲之色十分明显,她为有一个在她心中如同神一样存在的三姐而自豪。
苏吟回眸时,正好看到了苏晴眉宇间的神色,她微微蹙了眉。曾经在苏家,令二妹和四妹甚至是三妹最崇拜的人是她。而如今,却变成了三妹。她再次看向了苏陌,苏陌的面容上始终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没有过多的情绪。
眼前的人,恍若是个陌生人!
在其身上看不到熟悉的地方!
她忽然起身,走到苏陌的面前。
☆、第五十八章 忽明忽暗
“三妹,你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苏吟虽然是惊愕的口吻,可眼中的迟疑之色却是毫不隐藏的泄露给了苏陌看。
苏陌看着苏吟的神色,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所改变,大姐也改变了很多。”
“是啊,这些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没有改变?我们都变了。”苏晴眼中现出迷茫之色,她想起了多年前的情形,那时候他们被父母保护着,压根就不知道疾苦是什么滋味,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无法想象的人生极苦,再也不会如当初那般天真了,现在的他们为了能够真正夺回苏家,要改变很多很多。
“大妹刚刚回来,先收拾一下,准备准备就休息吧。咱们来日方长。”苏弈开口道。
闻言,苏吟看向了苏弈,紧接着又看向了苏弈的腿,“究竟是谁如此狠毒,伤了大哥的腿?”当她听闻曾经意气风发,日后能够继承苏家的大哥发生意外被废了腿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对苏弈动的手,否则几年来不出事,怎会要回盛京的时候才出事?分明是不想让苏弈日后有机会继承苏家!
出乎预料的是,苏吟没有见到苏弈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反而是露出了浅淡的笑意,看了一眼令他获得重生的三妹,在他眼中,即使现在三妹很少言语,却每一句话都是要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确的。因房中还有下人,苏弈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笑道:“都已经过去了。”再过几日,他会让废去他双腿的人得到报应!
……
明亮的圆月挂在高空,仿佛措手可及。
苏陌从马车上探头看向天空,同时也将手伸了出去。
看似措手可及,可却是穷尽毕生之力,都无法触及!
她若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疑色,今时今日她又将自己置于何处了?
“苏姨娘,到了。”马夫恭敬的对有些失神的苏陌禀报道。
苏陌收回凝视天空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张府大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如若对张辛臣存了疑虑,那么,张府对她而言算是什么?能够轻易脱掉的牢笼?又或者是个未知而不解的区域。
回到房间的时候,张辛臣还未入睡,他靠在床边看着书,烛光摇曳中,他的脸庞忽明忽暗,仿佛他的人一般,忽明忽暗。
忽明忽暗……
苏陌忽然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同时,她眸光微冷的望着张辛臣,也仅是瞬间,便恢复了常态。
“回来了。”他抬起头看向了她,柔声道。
苏陌点头,“苏吟回来了。”就在刚才归来的路上时,她忽然想苏吟归来或许是一件好事情。仅从苏吟今日应对苏志东的轻松随意上就可看出,苏吟是个有手段有心计之人,她在苏家,即使有人想要害苏媛她们,苏吟必定守护。
而她也可真正放手放心离开。
她心中皱起了眉,苏吟归来的太是时候了!
“恩,你心中对她有疑虑?”张辛臣放下了书,轻声问道。
苏陌坐在梳妆台前卸下头上饰品,同时回道:“突然归来之人,必定身有秘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被逼迫还是自愿。”苏吟能够这些年来保持如此好的状态,背后一定有人保护。就是不知,保护苏吟的这个人,要从苏吟身上得到什么?
“日后会有答案的。累了吧?我已经命人为你准备了热水,沐浴过后有助于好眠。”他柔声道。
闻言,苏陌梳发的手停顿了下,回眸看向他,眼睛黑如夜。“谢谢。”
“面对我时,你无需如此防备。”他再次言道,他的眼中只有真诚之色。
苏陌淡淡一笑,转过头继续梳着发。
……
又过两日。
孟佳如回娘家探亲。
这一路甚是风光。
到了家中后与所有亲人们寒暄一阵后,她便回到未出嫁前一直居住的房间里暂时休息。
她有些疲惫的揉着头。
念秋担忧的问道:“小姐是不是乏了?要不今日不要回苏家了?在这里小姐或许能睡的更好一些。”苏志东实在是令人厌恶,这几日晚上总是与小姐亲热,且夜夜折腾到很晚,她是知道小姐心思的,小姐是不愿意伺候苏志东的,可是又没有丝毫办法。
“我正有此意。”孟佳如点头,“一会儿让下人回苏家禀告一下吧。”
“好,一会儿我就去吩咐。”念秋立即点头。
孟佳如叹息一声,极为疲惫,“念秋,我这一步着实走错了。”
闻言,念秋立即知道孟佳如所言是什么意思,她也意识到了前方的路不好走,“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姐,我相信那苏吟身上一定有秘密,只要我们找到了那个秘密,苏吟就不足为惧。”
“不,我害怕的是苏陌,还有苏弈。”孟佳如忽然大睁双眼,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念秋立即惊疑问道:“我知道小姐忌惮苏陌,只是为何会害怕苏弈?”苏弈已经瘫痪了,且就瘫在床上,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只要慢慢的除掉苏家众人,苏家的一切很快就是小姐的了!
“苏陌是深不可测的对手,苏吟同样是不可预测的对手,至于苏弈……我有一种可怕的直觉,或许我忽略了苏弈。今日面对苏志东的时候,苏弈表现的太过镇定。或许……苏弈已经在计划夺回苏家了!”孟佳如紧紧皱着眉说道。
念秋圆瞪双目,极为震惊:“什么?夺回苏家?怎么可能?苏家岂是说能夺回便能轻易夺回的?”
“如今苏家平凡已经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他们或许已经做好准备了!”越是深思孟佳如就越发的觉得这一步走错了!同时也生出了恐惧感,她现在已经是与苏志东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即使她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如何踢掉苏志东,可如今,却生出了无力感。
念秋大惊:“小姐,我们要尽快的离开苏家!”
离开苏家?“时到如今,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并非是我想要离开便能离开的了。”孟佳如皱着眉望着前方,冷声道。
“那该怎么办?”念秋慌了神。在一个月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进了苏家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
孟佳如紧紧抿着唇,“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念秋眼前一亮,“什么方法?”只要能够离开苏家,无论什么方法都不能放过。凭着小姐的聪明,离开苏家后,还能东山再起。否则继续待在苏家,或许没有几日连命都没了!前几日还对小姐有着极大的信心,可在苏吟归来,那日苏弈表现冷静后,她们意识到,苏家的财富不是那么容易谋取到的。
“是会连累我名声的卑劣方法,虽然方法卑劣,可却能够最简单的达到目的。念秋,我是断然不会轻易离开苏家的。我从不做损害自己的事情。”孟佳如沉声道。她自从出生后到现在,从未遇到过不能解决的事情,这一次,也不能意外。
……
前往尚扬的水路上。
清风吹拂着船身,船身在水面上晃晃荡荡。
船头上站立着一名身姿伟岸的男子。
小萱端着一壶茶走了过去,“主子,请用茶。”
祁墨伸手拒绝,“现在不需要。”
“是。”小萱立即退后,而后她看向雾气蒙蒙的前方,到尚扬的话还需要三日的时间,这一路实在是太平静了。
刘景胜站在船身后方,警惕的看向四周。
看似平静的四周,渐渐的凝聚了杀气。
他立即前去见祁墨,沉声禀报道:“主子,有情况。”
几乎是刘景胜的话音刚落,雾气蒙蒙的前方忽然现出了一条船。
仔细看去,那是一艘极大的船,船上站着黑压压的人群。
见此情形,刘景胜立即拔剑防备。而祁墨神色冷峻。小萱皱起了眉。
从船上传来话语。
“请墨王随卑职回盛京!”
……
早膳时,苏吟前去见了苏晴,与苏晴一同用膳。
在用膳的半个时辰里,苏吟询问的皆是有关于苏陌的事情,苏晴自然全数告知。只不过因为苏陌的吩咐,关于苏陌忘却前尘往事之事并未告知苏吟。
苏吟从苏晴的话中很快的确认了苏陌在苏晴以及苏弈心中的地位。没有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里,苏陌转变如此大!曾经最令人无法忌惮的人,如今竟是如此厉害!而且,相比较苏陌,她在苏晴和苏弈的心中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吟面色沉冷。
“大姐怎么了?”苏晴意识到苏吟突然变幻的神色,立即关心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这些日子一直赶路,实在是有些疲乏,无需担心。”苏吟笑道。
苏晴点了点头:“连日赶路肯定累坏了,大姐这几日好好休息吧。”
“好。”苏吟笑着点了点头。
苏晴忽然想到了孟佳如,便对苏吟说起了关于孟佳如的事情。苏吟听后,立即神色一沉,冷声道:“若是如此,此女断然不可留。”
“三姐曾吩咐我做查探关于那名男子的身份,可是我却没能完成,现在还在深深自责。”苏晴神色黯然,只要一想到三姐对她失望,她心里就很难受。她最不像让三姐对她失望,她一直努力的想要成为三姐一样的人,可是她连三姐给她的任务都不能完成,实在是羞愧。
闻言,苏吟面色更是深沉,她冷声道:“此事想要解决不难,交给我。”
“大姐已经想到办法了?是什么办法啊?”苏晴惊喜的追问道。
苏吟扯起嘴角,“我应该知道了那名男子的身份,从那名男子身上入手。”
“三姐说已经晚了,现在孟佳如肯定已经有所防备了。”苏晴立即说道。
苏吟挑眉,“并不晚。只要用对方法,就不晚。”
苏晴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她有些怀疑,真的不晚吗?她对三姐的话深信不疑,可大姐又说不晚,这……
……
早膳过后,苏陌在府中的青石小路上散步。
守门的护卫跑到她的面前后,交给她一封密封的信,一张请柬。
她走进亭子后,令婢女在亭子外等候。
首先打开的是请柬。
在看到请柬上的署名时,苏陌愣了一下,上官云珊?邀请她前去刚刚修葺完成不久的镇南王府叙话饮茶?
接着又打开了信。
当她看到信上简单的几个字后,唇角扬起,晋子安绝对可以信赖。
信上写着,已成,过几日东西会送到她的手上。
☆、第五十九章 按耐不住
镇南王府。
大气磅礴的府邸坐落于眼前,苏陌随着镇南王府的下人一路走了进去。
当今皇帝十分重视镇南王,赐下的府邸修葺的如此奢华大气,令人咋舌。
府中的下人对待来宾时极为尊重。
“郡主就在前面的亭子里,苏姨娘请随奴婢前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名婢女拦在她的面前,对刚才领路的下人吩咐了两句后,就对苏陌说道。
苏陌点头,随婢女朝着花团锦簇的亭子走去。
不过一会儿到了。
上官云珊已在亭子等候,方桌上摆放着诱人精致的点心和水果,还有一壶热茶。
苏陌走进亭子。
“苏小姐过来了,请坐吧。”上官云珊看向了苏陌,淡笑道。
与旁人不同,上官云珊一开口称呼苏陌是苏小姐而非苏姨娘。其实对于世家小姐而言,姨娘二字多少有些刺耳。
苏陌点头,坐在了上官云珊的对面。
“你我还从未如此有机会好好的聊过。”上官云珊轻声道,清丽脱俗的脸容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上官郡主见我所为何事?”苏陌问道。她从不相信表面的和善,表面越是和善,其实越是凶狠。
上官云珊挑起眉,对于苏陌的不近人情并不意外,苏陌该是对她有所防备。她有几次曾暗想着,除掉苏陌才能真正的用除后患,若非她时刻警惕,告知自己,除掉苏陌不代表她是胜利的。“回到盛京到现在,都未曾与你聊过,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对你存了几分好奇。”
这是实话,上官云珊不打算隐瞒,今日叫来苏陌,不过是要聊上几句,这些日子她总是很迷茫,曾经坚定的信仰,渐渐的动摇,这是她未曾有过的现象。
“上官郡主想要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苏陌微笑回道,幽深的眼眸看向上官云珊。
上官云珊看着苏陌,目光并不犀利,但是有着天生的锐利,“为何弃墨王?反而选择了张公子?”为何在苏陌的面前,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显得不那么重要?这个想法偶尔窜进脑海中的时候,她总是有那么片刻的疑惑和迷茫。
其实,上官云珊就算是想破脑袋的猜测也绝对不会得到答案,因为对于苏陌而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曾出手可及,也曾运筹帷幄的毁了曾经坐在那位置的人,将那人送到上面去。结果在这布满血腥的椅子上,她最后惨败。
上辈子因为情和对权力的欲望而毁了自己,这一辈子,苏陌要选择的是一条另外的路。与权力之路全然相反的一条路。
只是,面对上官云珊,苏陌已有另外一套说辞,“因为我中意张公子。”
“别认为你这套说辞能够骗的了我!”上官云珊皱眉声音冷了下来,她直盯着苏陌,沉声道:“你并非会轻易动情之人。”
一个不会轻易动情的人会轻易的动情?而且如此快的将自己交给张辛臣,求的也只是妾位!
苏陌挑起眉,笑望着上官云珊:“若我说,我只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只有张家能够给我,上官郡主可信?”
果真,上官云珊紧紧皱起了眉,显然不信。她沉声道:“我不信。”
“既然不信,又何必问呢。”苏陌似笑非笑的回道。有时候真话不见得有人信,而且说真话的后果是对方不断的猜疑。反而谎话才能安定人心。她知道上官云珊想要知道一个可以安定心的答案。
只是……
她与上官云珊非亲非故,安心这种费心费力的事儿,她没有必要做。
上官云珊紧抿着唇,片刻后,才又开口说道:“墨王对你而言是个好归宿,你可以得到更多。”
“你看重的与我所看重的并不一样。上官郡主,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直言吧。”苏陌并不像浪费时间,今日前来镇南王府只不过是不想与上官云珊表面上不和,但是浪费唇舌显然不是她要的。
面对着她无法掌控的苏陌,上官云珊心底生出无力之感,但是她又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泄露出她的软弱一面,她冷声道:“不选择墨王,不是因为你中意张家,更不是因为张家能够带给你平稳的生活。你所求的是自由。”
苏陌淡淡一笑,并未否定,也并未点头。
上官云珊接着说道:“自由在你眼中比富贵荣华更为重要?”这是她的疑问。
“对我而言,富贵与只有同样重要。但若为富贵抛下一切,我断然不会。”苏陌轻声回道。
从苏陌的神色中,上官云珊感觉到苏陌所说的是真实想法而非搪塞她。原来在苏陌眼中,宁可要的是自由!只是……“当真值得?”
苏陌并未回答。
上官云珊冷笑道:“或许有朝一日你会后悔。发现自由在权力和富贵面前不值得一提。到时候就算你后悔,怕是也再无机会。”她可以容忍祁墨纳了苏陌,就是侧妃她也会同意。毕竟凭着苏陌的才智做一名侧妃实在是绰绰有余,或许还会委屈了苏陌。可是,就在苏陌轻易的选择了远离祁墨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不会再给苏陌机会。
“是吗?”苏陌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上官云珊紧皱着眉,忽然发现今日的谈话没了必要,因苏陌隐藏的太深。不过她却得到了一个讯息,那就是苏陌决意不会与祁墨扯上关系。这对她而言,还真是一件算不得上好事的好事。她自嘲的笑了笑,忽然震惊的发现,心中的疑惑和迷茫没有减少,反而是加深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苏陌口中的是吗两个字,令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荣华富贵,受人敬仰,当真那么重要?
……
盛京的某一处破落院子内,几名终日无所事事的男子将一名少年围在中间,暴打,脚踢。
少年无论这样求饶都未能令几人收手。
直到一阵馨香袭来,几名男子看向了那终于出现的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将一枚金黄色亮眼的金子扔到了他们的面前,“拿着银子,立即消失。”
几名男子是见识过女子厉害的,明明女子的身子窈窕诱人,他们也只能咽着口水不敢靠近,拿着银子立即离开。
被捆成粽子的少年见到忽然出现的女子,立即看到了希望,“这位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救他?
女子走到少年的面前,并未解开捆绑少年的绳子,而是低眸冷冷的看着少年,沉声问道:“你与孟佳如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少年立即防备的盯着女子。
“说!”
在少年沉默和防备的时候,女子已经脚踩在少年的身上,且脚下用力。
少年刚刚被暴打了一顿,本就浑身疼痛,现在女子踩着他,更是令他疼的呲牙咧嘴,他嘴硬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让那几人抓的我?”
少年的话音刚刚落下,女子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连让少年反抗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刺在少年的胳膊上,顿时鲜血如注。
女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该知道孟佳如是谁了吧?”
“我在孟府当差,她是孟府的小姐,我的主子。”少年头冒冷汗,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下手一点儿不含糊!
女子终是轻笑出声,“很好,那么,你与她是否相好过?”
“怎么可能?她是我的主子,而且年纪大我甚多,我怎么可能会与她相好?”少年大叫,深觉不可思议。不过,忽然他又想到前不久他奉命前去苏家与小姐做了一场戏。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她容貌倒是不错,虽然年岁大了一些,可看上去仍旧如少女一般,你动心很正常。”女子又道。
少年意识到不妙,他顾不上疼了,只能不断的摇着头回道:“不!不可能的!”
“我说可能那就是可能。”女子眉头一蹙,声音极寒,同时手上的匕首竟然开始在少年的胳膊上旋转,搅乱着血肉。
少年疼的想要打滚,可女子却死死的踩着他,令他动弹不得。难道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她是不是勾引过你?”女子冷声问道。
“没……”少年挣扎着摇头。
可是女子又在他的肩膀上刺了下去,他顿时眼前一阵黑暗,求生的欲望令他只能点头,“是……”
“若早这么乖的话,何必受这么多的磨难?好,那就说说她是如何勾引你的,又是如何不知廉耻的进了苏家,而你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女子的声音仿佛魔鬼,紧接着少年又听到她说:“若是再不乖,你的母亲怕是受的这两刀了,还有你那对孟佳如忠心耿耿的姐姐,她长的还真是不错,你说是否该卖进青楼?”
刚刚还想着无论如何只要让他逃离就去告知孟佳如的少年,此刻仿佛浑身身处冰窖之中浑身冰冷,他恐惧的望着女子,有风袭来,吹起女子的面巾,他痴楞的望着女子那倾国倾城的面容!
眼前的女子有着绝对倾国倾城的容颜!
可是,却如此心狠手辣!
……
一阵阵的卷着诡异的香风飘进房中。
苏弈已有察觉,却是因为不能在白日随意下床,只能屏住呼吸。
院子的下人这会儿正是各自午休的时候,即使门前有人守着,大概此刻也在打盹,并未发现有人。
身上一阵阵燥热。
突然房门打开,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进来后就走向了苏弈,并且温柔地说道:“我过来瞧瞧你,你大伯父一直担忧你的身子,虽然你的双腿不能行走,但是莫要放弃。总有一日会有神医为你医治。”
孟佳如?苏弈头上冒着冷汗。
孟佳如走到床边,看见了面色通红的苏弈,她扬起唇笑了,不过却是担忧的问道:“苏弈,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红?是不是染病了?”
苏弈紧咬着牙,忍着身体内的热,同时更要忍着渐渐被控制的理智,没想到他后来发现已经防备了仍旧没有什么用!他怎会不知孟佳如要害他!他咬着牙,寒声道:“你找死。”
闻言,孟佳如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回道:“苏弈,你就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只不是作为你的大伯母过来关心一下你而已,你怎能对我如此冷漠?”话落,她紧紧盯着苏弈的面色变化,紧接着,她立即扯开苏弈的衣衫。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苏弈身子更是燥热了几分!
“若不能忍耐,又何必忍耐?”孟佳如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极具诱惑。
苏弈浑身紧绷,他努力控制着理智,让自己不会因为理智被药物控制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他几乎是用出了浑身的力气,怒吼道:“滚!”
结果,苏弈的话音刚刚落下,孟佳如已经抓住他的手,碰触她的某个柔软的地方。
苏弈想要收回手,可此刻他已经控制不住。
可就在苏弈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孟佳如突然将他的手放下。
“是不是控制不住了?若是控制不住,就被忍耐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好不好?就让我们记住这一刻如何?”孟佳如诱惑着。
不……不……苏弈热的满头是汗。
见苏弈仍旧没有乱了理智,孟佳如看了眼外面,不能耽搁了,她立即亲向苏弈,企图令苏弈沉迷。
可孟佳如错估了苏弈的意志。
苏弈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孟佳如推开。
在孟佳如倒地的瞬间,听见苏弈说:“你令我恶心!”
孟佳如脸色煞白,他的话对于她而言无疑是侮辱!她起身,冷笑望着苏弈,“让你恶心?可你也没了选择。”她立即走过去,上了床,骑在了苏弈的身上。
可就在这时,孟佳如忽然感觉到了苏弈的双腿动了!他再一次将她推了出去!
这一次被摔倒的孟佳如震惊的看着苏弈,“你!”
来不及说出质疑的话,门外已经传来了念秋的提醒,“小姐,老爷来了!”
孟佳如惊疑不定的望着苏弈,她心跳如擂鼓,不知是恐惧,还是后悔。
可到了现在,她就算是恐惧或者是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她撕开自己的衣服,开始痛哭。
听闻哭声,院子里刚才还在休息的下人们纷纷从下人房里跑出来,苏志东更是快走了两步进来。
当苏志东和下人们见到了眼前的情景时,顿时愣在当场。
念秋则是适时的惊呼,“苏弈少爷!你竟敢!你竟敢!”
……
刚刚从镇南王府归来,苏陌还未进屋更衣休息,结果一名下人就上前来禀告道:“苏姨娘,苏家来人了,说是有要事。现在正在侧厅里等着呢。”
“哦?可知是苏家何人?”苏陌问道。
下人点头回道:“是苏晴小姐身边的婢女,看样子很是焦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闻言,苏陌眸光微动,立即转身朝着侧厅走过去。
在侧厅内,婢女正焦急等待着,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候了,可是还未等到苏陌,现在还不知道苏家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有大小姐在,应该能够顶上一阵子吧?
“苏姨娘回来了。”下人出声提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婢女。
婢女闻言,立即看向苏陌,几大步跑过去,焦急的禀报道:“三小姐,出事了!大少爷出事了!”
“你先退下。”苏陌侧眸看向下人命令道。
下人退下后,苏陌看向婢女,沉声道:“从头说来。”
“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奴婢只知道大少爷出事了,老爷要处置大少爷!是因为大少爷要侮辱夫人。”婢女立即禀报道。
苏陌神色微动,面色极为沉冷,孟佳如动手了?是因为苏吟的归来,令孟佳如按耐不住了?
“三小姐,现在四小姐肯定焦急等着呢。老爷十分震怒!还有夫人,十分委屈,断断续续的,哽哽咽咽的话也未说清。”婢女又道。
“走吧。”苏陌已转身。
☆、第六十章 本就不堪
苏家。
此刻,苏弈房间内坐满了人,且还能清楚的听见女子委屈的哭泣声。
除此之外,已经过了许久的时间,房间里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不安。
苏弈仍旧坐在床上,刚才还有些衣衫不整,现在已经整理妥当,只是额头上仍旧流着汗,脸容发红,紧紧咬着唇从苏志东出现到现在都未曾言语一句。
苏志东坐在一侧,一脸杀气,今日势必是要处置了苏弈的姿态。
而孟佳如则是坐在苏志东的身侧,不停的抹着眼泪,看上去实在是令人心疼。
苏吟和苏晴在刚才也到了,她们坐在另外一侧,正好对着苏志东和孟佳如。
苏文勋从外刚刚回来,这才进了屋。
几名下人都站在门外守着,不敢进来。实在是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当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主子们自然是不希望被了解的清楚,现在若是耳朵太长,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给你三日的时间准备准备离开苏家!”苏志东面色发青,怒道。他刚刚迎娶进门的妻子,竟然还被苏弈盯上了!可恶至极!见到孟佳如伤心欲绝,他是真的心疼。在他的眼中,孟佳如知书达理,绝对的大家闺秀!
苏文勋看了看床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的苏弈,又看向孟佳如,这事儿不太简单。
“还未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必如此焦急做决定吧?”苏吟冷眼看向苏志东,冷笑道。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苏晴担忧苏弈的情况,她察觉到苏弈似乎正在忍耐着痛苦,她当然不相信苏弈会要侮辱孟佳如!想不到孟佳如下手还真快,竟是将手伸向了大哥!
“事情还不算清楚?我已经亲眼见到!”苏志东双眼一瞪,看向苏吟时目露凶光。走了个苏陌,来了个苏吟,明目张胆的就敢反抗他!
孟佳如适时的又痛哭,“我实在是没脸见人了。老爷,日后我该如何伺候你?我该如何面对府中下人?我不如死了算了?我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大伯母既然如此珍惜自己的身体和名声,那还真是不该再嫁人!别嘴上说不如死了算了,结果却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是被钉在了上面。我若是你啊,这话下来了,戏就做全套,起身直接飞奔撞上这房中唯一的柱子上,一了百了,最后没准还能获得个贞女牌坊。”
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苏文勋回头看去,顿时皱起了眉,苏陌怎么来的如此之快?应该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吧?一路必定是快马飞奔而来,果真,仔细看去,苏陌的头发有些凌乱。
孟佳如面红耳赤,紧咬着唇。苏陌的话对她而言绝对是侮辱!她自然清楚苏陌肯定看穿了她的伎俩。
苏吟则是陷入深思,苏陌的改变实在是天翻地覆,彻彻底底。这一番话若是放在五年前,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出自苏陌口中,可此刻却是由不得她不信。
“你怎么会回来了?”苏志东对苏陌极为防备,三番四次的在苏陌面前没有讨了好,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苏陌得逞!现如今好不如意让他抓住了苏弈的把柄,正好趁此机会处置了苏弈!苏弈在苏家的一天,就是对他的威胁。
“这里是我的娘家,我莫非还不能回来?”苏陌有些好笑的反问。目光从苏志东和孟佳如的身上转向了苏弈,苏弈头上仍旧冒着冷汗,面色微红,她顿时眸子幽深,苏弈是被下了药!孟佳如还真是下了重手。她缓缓看向孟佳如。
苏陌突然又回来的目光令孟佳如瞬间浑身冰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目光!只是令她一看便觉得无比的恐惧。
“已经嫁出去的人,就该在婆家安心度日,伺候好夫君,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岂不是令人笑话?”苏志东冷声呵斥道。
苏陌淡淡一笑,先是坐在了一旁,然后才回道:“若娘家无事自然不会隔三差五归来,况且,我一直很想问大伯父一个问题,为何这是我的家,我归来要让大伯父训斥?还有,大哥暂且没有定下是否犯错,何时轮到大伯父前来驱赶?大伯父,这里,并非是你在县城的院子。而是苏家!”
圣上从未将苏家赏赐给苏志东,给予苏志东的权力也不过是暂时掌管苏家。而苏志东,至始至终都忘记了这一点。
孟佳如面色煞白。
当然,苏志东也是面色巨变,在这么多人面前苏陌竟是如此不给他面子!且还让他找不到话来反击。这里自然是苏家,他将来必定能够坐稳苏家族长之位!“你!竟敢如此不敬!”
苏陌笑着起了身,朝着苏志东福身一礼,语气十分恭敬的回道:“苏陌不敢不敬,大伯父是苏陌的长辈。只不过今日实在是事出有因,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疑问不得不问。”
装腔作势!
好一个装腔作势!
苏志东面色阴沉,十分恐怖。
苏文勋紧皱着眉盯着苏陌,若是没有把握,她应该不会来。现在就要看看她有什么把握,还有孟佳如应该还有其他的应对方法。
“大伯母,为何会突然前来大哥的房间?”苏陌突然又将矛头指向了孟佳如。
孟佳如虽然心中忐忑,可仍旧没有忘记表面上的功夫,她泫然欲泣的回道:“我现在毕竟是你们的大伯母,你们有没有长辈照顾着,所以便向来看看苏弈,他行动不便,性子有些孤僻,我前来关心问候一下,是我这个做大伯母应该做的。可是……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竟然……”
“现在已经知道实情了,还有何话可说?!”苏志东怒问。
苏陌笑了笑,道:“大伯父莫要焦急,此事还未有定论。我现在还不清楚大哥是如何躺在床上侵犯大伯母的。”
“此事又有何不清楚的?很显然,大伯母是前来主动献身的吧?”苏吟忽然起了身,看向孟佳如的眼睛里尽是嘲讽之色。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想要的一切,这事儿在她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孟佳如能够做得出来!
“你!你们!”孟佳如猛地站起了身,怒目瞪向苏陌和苏吟,她们姐妹一唱一和竟是要如此的污蔑她!
苏陌看向了苏吟,淡笑点头。
苏吟也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一脸怒气的孟佳如:“你是对我大哥用了药吧?如此迫不及待的前来献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话落,她也不看孟佳如那怒红的脸,直接就看向了苏志东,质问道:“大伯父,究竟她想要做什么?无赖大哥她会有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顿时苏志东傻了眼,苏文勋也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半天都无法言语。
门外守着的下人听言,个个咋舌不已,同事也都心存疑惑,大少爷双腿不能动,是躺在床上的,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的就侮辱新夫人?不由得,每个人都起了疑心。
苏陌似乎才恍然大悟,惊愕的问向孟佳如:“为何你要勾引我大哥?”
孟佳如紧紧咬着唇,心中翻江倒海,的确是她给苏弈下药,勾引苏弈,让苏弈意乱情迷,可是在众人面前揭穿她,令她日后该如何见人?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她指向苏弈的双腿,冷笑道:“他的腿还能动!”
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且还是紧紧盯着她。
就连苏志东都皱起了眉,他是在前几日亲自试探过的,苏弈的双腿根本就没有知觉!难道真是孟佳如主动勾引苏弈的?为了什么?明知道他一会儿就会过来,难道是要帮着他除掉苏弈?想到这里,苏志东心中极为感动,张氏嫁给他多年,从未真正的为他做过什么,且还不断的为他制造麻烦,想不到孟佳如竟是为他做了这么多!
“你无需害怕,我自会为你做主。他的腿的确是不能动的,但是他能够一手抓住你,令你无法挣脱。你无需因为害怕就慌乱的说谎言,有我在这里,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苏志东柔情的安抚道。
孟佳如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不过心中却已经紧张起来,苏弈的双腿明明是好的,为何在所有人眼中苏弈是残疾?那绝对不是错觉,她十分肯定!只是现在无人相信她,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原来大伯父如此相信大伯母。”苏陌笑道。
“你们无需抹黑于她,她身为女子,没有多少力气,怎么可能会强迫的了苏弈?!休要在胡言乱语!”苏志东寒声道。
苏文勋也适时的开了口,“眼见为实,吟儿,陌儿,你们莫要再强词夺理了,继续纠缠只会令苏弈更加不堪。”今日,他是绝对不能让苏陌和苏吟扳回一城,否则今日之事传出去,他和爹在盛京众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是吗?”苏吟冷笑一声,目光冷厉的看向孟佳如:“大伯母本就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勾引他人已是常态,何须惊讶?”
“苏吟,你莫要信口雌黄。”孟佳如目光阴狠的盯着苏吟。
☆、第六十一章
孟佳如绝对不允许她的名声被毁,也不允许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付之东流!
“若无证据,我怎会胡说,究竟是不是我信口雌黄,很快就会知道答案。”苏吟冷笑,孟佳如的阴狠在她的眼中算不得什么,既然孟佳如对苏弈出手,就该有所准备最后会惨败!
“胡编乱造的证据?苏吟,你刚刚回来,莫要再惹事端。”苏志东寒声道。他的话语中威胁的意味极为明显,他在警告苏吟不可再胡言乱语。
苏吟微低头,面无表情的回道:“请大伯父放心,我虽离开盛京多年,但从未忘记过父母多年的教导,以及大伯父偶尔的教导。自然不会没有证据就惹出事端。”苏弈的双腿,苏媛被侮辱远离家乡,父母惨死,这一笔笔的账她都要与苏志东好好算算!
“你!”苏志东震怒,他弟弟的这几个孩子还真是难以操控!想不到一个个的都要跳出他的手掌心!早知如此,就应该早早的将他们都杀了,一了百了!总好过现在被他们重击!
苏文勋面色微变,仔细观察着苏吟,苏吟不同于苏陌,也不同于苏吟,能够担得起第一美人之称是因为她有容颜,但她从小就与众不同,极为聪颖,既然说出了这话,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在几人对峙中,苏陌已经悄声来到了苏弈的床边,她回眸看了一眼胸有成足的苏吟,在苏吟微低头的那瞬间眼角流出的戾气时她眸光动了一下,然后又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苏弈,轻声问了句:“可好些了?”
苏弈听闻熟悉的声音,心中大安,缓缓在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苏陌,无力的点头。因为欲望得不到解放,他只能凭靠着意志来抵制,早就已经汗水侵湿了衣服,身上没了力气。还好,三妹终于来了。
苏陌放心下来,又无声的用口型问苏弈,“你被发现了?”孟佳如绝不是信口雌黄,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苏弈紧抿着苍白的唇,点头。这是他的疏忽,在那种情况之下,他终究是没有控制住自己。
“与你无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苏陌继续无声的回复着。
得到了苏陌的回应,苏弈刚才还仿佛呼吸困难的喉咙这一刻呼吸顺畅。
二人身后,情况已有转变,苏吟控制住了局面。
孟佳如沉默着。
有一名男子此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慌乱的望着房中众人,最后看到了孟佳如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孟佳如的面前。
当念秋见到男子的时候震惊无比,“弟弟,你怎么来了?”
男子抬头看向吃惊的念秋,痛哭流涕的说道:“姐,我……”他回头看向了一进门就看到的苏吟,立即浑身一颤。
念秋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弟弟面色苍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吟冷盯着男子,而男子也察觉到了背后冷冽的目光,立即咬着牙对着孟佳如就是磕了一头,“对不起,小姐。”
“发生何事?”孟佳如低眸看向男子,眼中没有惊怕之色,反而出奇的镇定。
男子头紧挨着地,悲痛道:“奴才日后都不能在小姐跟前尽忠了!为了小姐的名声,奴才是断然不能活在世上了。”
苏吟缓缓的皱起了眉。
“从头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强逼于你。”孟佳如沉声道,语气一点儿都不急迫。
苏志东和苏文勋都在观察着,等待着绝佳的机会出手。
苏陌暗中递给苏弈一枚棕色的药丸,“吃下去。”她无声的说道。这是她在前来苏家的路上,从药店买的,能够缓解痛处,不会被欲望折磨。苏弈立即拿下,直接放入口中咽下,冰凉的药丸从喉咙到身体,渐渐的,那折磨他良久的感觉终于消散了许多。
苏晴轻轻的拽了下苏吟的手,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听着男子的话实在是不太对劲儿。
苏吟眼中寒光四射,紧握双拳,男子当真要在她的面前耍花样?
“是她!她令人抓住我,然后对我严刑拷打,就是让我污蔑小姐,说,说小姐与我有奸情!我怎么可能陷害小姐!她还抓走了娘,就是为了逼我说谎话,陷害小姐啊!小姐待我们一家不薄,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情来!”男子怒指苏吟,满眼的泪水中是他绝不屈服的倔强。他们一家生为小姐,死为小姐,就是绝对不会做出不利小姐的事情!
话落,男子眼中的坚决之色更为浓烈,他竟然一扭头,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刺向了自己的腹部,鲜血横流时,他口中不断的吐着刺眼鲜红的血,“我要为娘……赔罪。”
“不!弟弟!弟弟!”念秋大惊。她的弟弟!她唯一的亲弟弟!
孟佳如则是脸色发寒的看向苏吟,“这就是你说的证据?你竟然逼死了一条性命!”她当初之所以让念秋的弟弟与她做戏,那是为了有朝一日即使有人想要利用此事找到了念秋弟弟,她也绝对不用担心。所以,在苏吟意有所指的时候,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怕。即使苏吟用尽手段逼迫念秋弟弟,到了最后也断然不会达到目的。
“苏吟,你竟然如此胡闹!”苏志东拍案而起,怒指苏吟。
苏吟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子,面容阴沉,眼神寒冽,竟是被摆了一道!孟佳如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是真的恐惧害怕。
“请夫君为佳如做主。”孟佳如装腔作势的跪在苏志东的面前,抹着眼泪,楚楚可怜。
门外守着的下人们听闻到房间里的动静,个个吃惊不已,眼下当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刚才他们还在心里指着着孟佳如的水性杨花,可现在出现了转机,原来是苏吟诬赖孟佳如啊!想不到刚刚回到苏家的大小姐竟然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为了达到目的,现在逼死了一个无辜的人!那男子真是可怜啊!
“大伯母耍着一出好把戏,打算用一个下人的性命就来陷害我,然后为自己洗清冤屈?”苏吟抬眸看向孟佳如的时候,已经镇定如常,没有丝毫被揭穿真相后的急迫。
显然,在苏吟低估孟佳如的时候,孟佳如也低估了苏吟的应变能力。
苏陌多看了两眼苏吟,暗暗赞叹苏吟的应变,如若此时露了半点儿惊慌之色就会处于下风,但从苏吟的神色上看不到半点儿惊慌,反而多了份镇定。
“还想强词夺理?!虽我只是暂时管理苏家,但只要皇上赋予我管理苏家的权力,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苏志东寒声道,一家之长的威严顿时震慑而出。苏陌和苏吟总是说他并非苏家真正的族长吗?他索性就承认了,他现在就算不是苏家真正的族长,可却可以暂时掌管苏家!
苏吟微微蹙着眉看着苏志东,“大伯父何尝不是强词夺理?从那男子进来到后来自杀,我都未曾多言,谁可以证明我威胁了他?”苏吟冷静的反问。她当时行事是蒙着脸,更何况未曾真正抓走男子的娘,只不过是让那妇人听到假消息离开盛京,这两日机会平安归来,无一处可以找到证据证明她曾威胁过男子。孟佳如有所防备,她当然不会没有后路。不过却暗自后悔,没有听苏晴的劝告,此事真如苏晴所说,并不容易解决。她暗暗想着,若是苏晴所说是真,通过她这两日的了解,三妹似乎比她更为稳妥。
“就是你!我弟弟一向忠厚老实,绝对不会胡言乱语。若非你威胁他,他又怎会寻死?他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现在为了谢罪,竟然不惜自己的性命!你,还我弟弟的命来!”念秋悲痛欲绝,心中对苏吟恨极,若非苏吟,她的弟弟现在还在孟家,怎会如此年轻就死去?都是苏吟!苏吟一定要死!
孟佳如痛哭不止,“为何老天要如此待我?!”
苏志东将孟佳如拥入怀中,不断柔声安抚着:“别怕,无需害怕,我一定为你做主。事实和证据都摆在眼前,容不得她耍赖。”
“请母亲放心,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每个人都看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容不得她无赖。就算是闹到官府中去,也定会给你一个公平。”苏文勋适时开口。
这四人一唱一和,一和一唱,还真是配合的不错。
苏吟冷笑,“大伯父是打算将这顶帽子强行戴在我的头上了?”
“孟佳如,明明是你勾引大哥在先,有用了自家下人的性命来陷害大姐,你的心实在是太狠毒了吧?你是大伯父的妻,大伯父自然会偏袒于你!”苏晴咬牙切齿,扬声道。
“胡言乱语!证据面前,岂容你强词夺理!我向来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人。今日之事是苏弈有错在先,苏吟意图不轨在后,与佳如无关!你们若是对大伯父不满,可以直言提出,何必来害佳如?”苏志东毕竟是老姜,现在这种情况,他刚才可是设想了很多次,早就有了法子应对。
不过,此时,却忽然响起了那冷漠至极的声音。
“是吗?”
众人看去。
是苏陌。
☆、第六十二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你还有何话可说?莫非还想颠倒黑白?”苏志东紧皱着眉寒声问道,刚才苏陌一直未语,定是在筹谋什么,现在见到情况已经被他们所掌控,现在又跳了出来,不是想要拖延时间,就是想要胡搅蛮缠!而且苏陌最会做的就是抓住一点死不放,最后无限放大,真正到最后的时候,往往都是苏陌胜了!
苏吟看向苏陌,忽然意识到苏陌似乎到来后始终未曾多说什么,反而是站在一侧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刻明显苏志东已经占了上风,孟佳如早有所准备,她已经决定要另想法子。结果现在苏陌淡淡的反问了一声是吗,就令苏志东如此恐惧?
究竟,曾经苏陌对苏志东做过什么,竟是令苏志东如此忌惮?忽然想到苏晴偶然间说起过,苏陌与苏志东,张氏还有苏玥儿对峙时,从未落过下风,而且有一次还让苏志东和张氏前去她的坟前认错。
孟佳如心中一紧。
苏文勋冷眼瞧着苏陌。
而苏晴则欣喜的低声唤道:“三姐。”有三姐在,就不怕大伯他们,根本就不用惧怕大伯他们。
“大伯父真是老糊涂了。”苏陌轻叹一声。
然后,这一声轻叹令苏志东面色发黑,“陌儿,虽然你已经嫁了出去,可毕竟也是苏家的人,竟敢如此对大伯不敬!”到了这个年纪,最忌讳的就是被说老糊涂。他现在心中还有欲望,想要成为苏家的族长!怎能因为老而就放弃?
苏陌再次叹息一声,随后将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孟佳如的身上,“大伯父仅凭一时兴趣就娶了孟家女,最后招惹来的却是对苏家的祸害!大伯父若非老糊涂,又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苏陌,你不能如此污蔑我!我一向恪守妇道,怎会是苏家的祸害?”孟佳如冷声反驳道,她直直的盯着苏陌,浑身警备着。苏陌应该是抓到了某个她的把柄,否则不会如此从容的应对此事!若说苏吟的从容是因为对她的低看,那么苏陌的从容就是完全了解她!
苏吟和苏陌,她最怕的始终都是苏陌!她始终都无法看穿苏陌!
这一次,究竟苏陌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无需如此拐弯抹角。”苏志东没有耐心与苏陌周转,与苏陌周转只会听见苏陌更多刺激人的话语,只会令他震怒而无其他好处。不如早早的知道苏陌有什么打算,他不相信苏陌事先早有准备,此事发生的太突然,连他都不知,远在林家的苏陌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到什么应对方法?
现在恐怕就是在装腔作势,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莫非是在等张辛臣前来?
他绝对不会令苏陌如意!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苏弈!还有碍眼的苏吟,回到苏家就弄出这么多事情来,留着她在岂不是日后要日日防着?
“哎,大伯父,你娶回来的孟家女并非是良家女啊。”苏陌又一次叹息。
这一次叹息和话语令孟佳如沉的黑了脸,她怒目瞪着苏陌,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苏陌,你太过分了!同样身为女子,你怎能如此污蔑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此针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真实目的就是想要毁了我?”究竟苏陌知道了什么?她将一切都隐藏的甚好,而且在隐藏的时候也设下了陷阱,虽然苏陌没有跳进来,可是苏吟却跳了进来。本是一箭双雕的好戏码,可此刻却遇到了难关。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苏陌,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不可理喻了!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若不想坏了名声,累极婆家,现在立即离开!现在离开对你没有丝毫坏处,而你在婆家仍旧能够抬起头做人,否则,等你走出苏家再回到张家的时候,你绝对会后悔!”苏志东冷言威胁道,没有一个出嫁的女子不在乎婆家看法的,苏陌终究是女子,应该不会拿此事来搏。
可惜,苏志东,孟佳如皆是打错了算盘,算错了眼前人的心思。
苏吟紧盯着苏陌瞧着,等待着苏陌亮出武器。
苏弈此时忽然咳嗽了几声,从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许久,可他一直都是闭着眼睛,此刻忽然出声,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孟家女,一个残花败柳,值得我用心思侮辱?”苏弈一开口,极为的讽刺和无情,话语如同一道耳光扑面而来。
顿时,孟佳如身形一晃,面色惨白。她的确不是清白的女子,已经嫁过人。可被一个男人如此无情的讽刺,她就算内心再坚强,也一时之间难以忍受。若非她一路走来,总是遇见坎坷,又怎会选择与其他女子不同的道路?
“苏弈少爷,说话不可太过分!”念秋走上前来,维护着孟佳如。
“苏弈!你好大的胆子!若非我早一步到来,岂不是你已经如意?!”苏志东怒道。孟佳如毕竟是他的女人,怎能任由苏弈讽刺侮辱!“来人,现在就将苏弈和苏吟撵出苏家!他们二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愤恨至极!如若不作出惩戒,岂不是告知天下人都可任意行坏事?所以,今日我只能痛心下决定,将二人驱离苏家!从此以后他们二人与苏家再无关系!”
门外下人听闻命令,立即进了屋。
苏陌冷眸看向苏志东,冷笑一声,道:“大伯父何必如此焦急,事情还未明朗,且我还未向大伯父证明孟佳如为何不是两家女,如此焦急做决定,大伯父是想要隐藏什么吗?或者说今日孟家女是受了大伯父的命令前来勾引大哥?如若如此,此事当真要好好的查个清楚!”
“你!”苏志东气的火冒三丈,“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他目光躲闪,虽然事先不知道孟佳如所为,可是在猜到孟佳如所为背后的目的后,他就一心要护着孟佳如,同时也想要利用此次机会除掉苏弈和苏吟,结果心思被苏陌变向的猜出来了,犹如深藏的秘密被人撕开显露于人前的狼狈,他恨极了苏陌。
苏陌笑看着苏志东的愤怒,孟佳如的防备,苏文勋的等待时机,她对门外的下人吩咐道:“请陈少爷入内。”
听闻到陈少爷三个字的时候,孟佳如顿时圆瞪双目,惊恐的看着苏陌,心中不断的喊着,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不可能!而苏志东对这三个字则是皱起了眉,心中升起了妒忌,他是知道陈少爷的,是孟佳如的第一个夫君,也是得到孟佳如处子之身的人!想到他是其他男人共同使用过一个女人,他的心里十分不舒服。这是苏家的事情,陈少爷来此做什么?
陈少爷早在一刻钟前就赶到了,苏陌从张家赶往苏家的时候,命张家的下人快马前去陈家找到陈少爷,并将一封信交予陈少爷,果然如她所料,陈少爷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立即快马赶来。
陈少爷?苏吟微微皱起了眉,心中起了疑惑,究竟苏陌找来陈少爷做什么?她对孟佳如的过去查探过,所以对陈少爷三个字并不陌生,只是苏陌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在陈少爷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后,孟佳如的脸色彻底苍白了,她真的没想到陈少爷会真的来!在她的算计中,从未有过陈少爷!因为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去找到他!
陈少爷进来后,首先开口就是问道:“请问谁是苏陌小姐?”在他极力稳住的声音里有着令人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惧意。
“我是。”苏陌回道。
陈少爷闻声看向了苏陌,再见到苏陌是一个娇瘦的女子时,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没有想到一个娇弱的女子却是查到了那么的事情!他虽心中不愿,却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否则他陈家就会被毁了!一个女子,手段还真是狠辣!
“苏陌,你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苏志东寒声质问道。
苏志东话音刚落,孟佳如忽然站起身看向苏陌,眼睛里是乞求的目光,“苏陌,此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没有必要如此绝决!”她一直告诉自己不可小瞧苏陌,且处处防备着,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小瞧了苏陌!怪不得从一开始出现到现在,苏陌始终未曾言语什么,只是在最后苏吟落败后才出手!其实苏陌是想等着,如若苏吟赢了,苏陌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晚了。”苏陌古井般森冷的眸子扫向孟佳如,淡淡的说道。
孟佳如的异样令苏志东察觉到不妙,难道苏陌抓住了孟佳如的把柄?只是,孟佳如会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他在迎娶孟佳如的时候,暗地里令人查过孟佳如,其实孟佳如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只不过唯一一点就是不能有身孕,所以才会被夫家厌弃。而他迎娶孟佳如,也从未想过再要孩儿,想要孩子纳妾便可,只不过如孟佳如一样知书达理的女子不多。可是此刻,再看孟佳如的惊慌,苏志东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孟佳如一定是被抓住了把柄。
“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孟佳如放低姿态,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她绝对不能令那些事情被揭开。真的不能。
苏陌轻轻一笑,幽深的黑眸看向孟佳如,并未言语。因为失败才会低下头颅,若是今日得逞,他日低下头颅的便是苏弈。孟佳如该明白,既然输了,就要承担输的后果。她已出手,若非是绝对的利益她是绝对不会收手。而孟佳如即使能够提供利益,在她眼中也无用处。
陈少爷见到孟佳如红肿的眼睛,以及惊慌的神色时,只是冷着脸皱了下眉,并未太多表情。
苏志东低声问向孟佳如,“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令他无法掌控?他现在必须要清楚!
苏文勋一直紧盯着刚出现的陈少爷,同样,他又在心中惊疑不定,苏陌究竟是什么时候有所准备的?是从第一次见到孟佳如开始?若是从第一次见到孟佳如开始,那么,苏陌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吟面色微变,轻咬着唇,时至今日,她真的无法与三妹相比了?今日之事她太鲁莽了,而三妹却是如此沉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掌控全局了。
孟佳如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忽然抬头看向了陈少爷:“念在往日夫妻情分上,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闻言,陈少爷冷笑,冷眼望着孟佳如的惊慌:“若非念在夫妻情分,你认为你能安然离开陈家?且陈家帮你守住了秘密?”若今日他还顾念往日情分,那么就是用陈家上下一百来口的性命来成全孟佳如!若是几年前他对孟佳如不了解的话,他或许会这么做,可在了解孟佳如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傻事的!
“佳如在陈家究竟发生过什么已经与我无关,我并不想知道!而且也与今日之事无关!苏陌,你若想耍什么阴招,改日再说。今日是断然不会让你如愿的!”苏志东怎会看不出现在的微妙,立即不敢耽搁企图再一次掌控全局。
而就在苏志东话音落下后,苏文勋来到苏志东的身后,低声提醒道:“爹,此事不妙。”孟佳如如此恐惧,那么被她所隐藏的事情就一定是令人震惊!
苏志东侧眸看了一眼苏文勋,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他当然知道此事不妙!而且是极为不妙!
“不,是有绝对的关系,因为可以证明今日到底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勾引大哥。”苏陌说道。
“苏陌……”孟佳如忽然站起身,走到苏陌的面前,伸手抓住苏陌的衣袖,仅用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你难道真的要逼我至此吗?苏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我从未怕过一个人,却唯独怕了你。也从未在他人手中栽过跟头,却在你的手中栽了跟头。我忽然意识到,远离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今日你肯放过我,我会立即与苏志东和离,然后离开苏家,若你需要,我也会离开盛京,日后再也不踏入盛京半步。”只要她今日不惨败,日后无论到哪里她都会东山再起。但是今日,她必需要承认,她失败了,在苏陌的手中失败的太彻底!
苏陌低眸看向衣袖上孟佳如的手,微微蹙起眉,低声回道:“从你打算对我亲人出手时,就已注定一切回不了头。若今日我不在苏家,落入悲惨境地的就是我的亲人。孟佳如,你认为我会放虎归山?”她不是玻璃心,有人拿着一块抹布擦一擦就明亮透彻,且又能原谅弄脏了她的人。孟佳如这一出放低姿态的戏码,于她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你!”孟佳如身子一颤,猛地退后一步。苏陌的心难道是钢铁铸就?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她将姿态放的如此低,且真心实意的说出承诺,她是真的决定远离苏家!盛京如此之大,她想要重头走来,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苏陌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陈少爷,请说出为何要求休弃孟家女。”苏陌忽然冷眸扫向陈少爷。
孟佳如紧紧闭上眼,心中已经绝望。
念秋立即跪在了陈少爷的面前,“少爷,求您莫要帮助其他人来羞辱小姐啊!她与你毕竟是有夫妻情分的啊!”
陈少爷皱着眉冷扫了一眼念秋,“若你家小姐顾念夫妻情分,就断然不会那般绝情!”
闻言,念秋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往日情形重新在眼前上演,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陈少爷会再一次出现在小姐的面前,而且还要揭开往日的那段不堪事情!
陈少爷看向了苏志东,满眼的嘲讽之色,“苏老爷是被孟佳如的表面温柔而吸引了吧?想不到苏老爷如此见多识广仍旧是被骗了。她绝非你眼中的知书达理的良家女。她所做过的事情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她主主动勾引苏弈,太过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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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昨天事出有因,急事出门忘记公告了。日后若有事情不能更,第一时间一定会发公告告知的。
☆、第六十三章 祁墨归来
陈少爷的一番话令孟佳如身形一晃,更加不稳。同时也是令苏志东大睁双目,惊疑的看向了绝望中的孟佳如。
“她曾认为因为我的关系不能有身孕,所以暗中勾引了他人,三番四次的与人苟且,且最后一次竟是爬到了我亲生弟弟的床上!若非被我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然后孟佳如并未意识到错误,不知用何方法迷惑了我弟弟,将一切过错推到了我弟弟的身上,而我弟弟也未曾反驳。如此,陈家只能休弃孟佳如,而不能让孟佳如受到应有的惩罚!孟佳如离开陈家时,曾威胁过我,如若将此事告知外人,陈家一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而我顾念往日情分,终究没有选择鱼死网破的方法,放了她一条生路。”陈少爷提及往事时,整个脸都是黑色的。毕竟没有任何男子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那般明目张胆的苟且!更何况曾经同床共枕,结果分离之时孟佳如没有意识到错误也就罢了,还敢威胁于陈家。若非陈家不想坏了名声,同时也是顾及与孟家的世交,这种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盛京!
苏陌淡淡笑了,“大伯父可还认为孟家女纯良?”
苏吟吃惊,究竟苏陌是怎么做到的?能够令陈少爷前来苏家在苏志东面前说出这一番过往?由陈少爷亲口所出,又怎能是假的!且陈少爷的一番话绝对是令人震惊!恐怕谁都没有想到孟佳如表面上去清纯可人,可暗地里是如此肮脏!不过,孟佳如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能够在丑事被发现后,还能令陈家无法对她做什么,甚至还要替她隐瞒。
也许,孟佳如怎么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曾经所做过的一切都会被人血粼粼的揭穿。
孟佳如身形不稳,险些跌倒。
念秋面如死灰,却还是想要维护孟佳如的颜面,挣扎的辩驳:“不!不是这样的!陈少爷,你怎能如此污蔑小姐!你不能如此污蔑小姐!究竟苏陌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要帮着苏陌来污蔑小姐啊!”
闻言,陈少爷侧眸看向苏陌,心想:苏陌没有给他什么好处,反而是掐住了陈家的命脉,如若今日他没有说出这一番言语,那么,明日陈家就会被毁!相比较名声而言,命当然才是最重要的!况且,这些话憋在心里许久,早就已经想说出来了!固然孟佳如有陈家把柄,可眼下,孟佳如是惹到了一个她难以对付的人,又怎能有机会再对陈家出手?
“大伯父,这一回你真的是要擦一擦眼睛了!”苏晴冷笑不已。恐怕苏志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千挑万选,以为挑进来的人比张氏强了千倍万倍,可没想到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陈少爷紧接着又道:“孟佳如颇有野心,但是心中绝对不会装下一名男子。苏老爷,她看上的是苏家的钱财和权力。我猜测,只要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然后悄无声息的夺走苏家的钱财。或许苏老爷还不知道吧,孟家早就不同以往了,暗中与交好的世家借银子,表面上与往日无异,可支撑不了多久了!”在他听闻苏志东要迎娶孟佳如的时候,就暗笑苏志东的愚蠢,见惯大风大浪的苏志东竟然会被孟佳如迷惑!简直是太过可笑了!
苏志东大脑嗡嗡作响,原来孟佳如是对他撒了弥天大谎!说是对他一见钟情,知道他对她会很好,所以她一定会用真心对待!结果是因为看上了他苏家的钱财!这一点可以暂且不说,就单单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原来与其苟且的男子不再少数!
可恶!可恶!太过可恨!
不过,苏志东毕竟没有被气晕了头,他盯着孟佳如,寒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他怎能甘心!就在刚才他还感动她所做的一切,认为她是为了他才会勾引苏弈。但是,现在看来,她是为自己!恐怕是她勾引苏弈不成,才会反诬陷苏弈。
孟佳如早就已经没有辩解之心了,她已经知道结果了!她并未回答苏志东。
见孟佳如不言不语,苏志东面色顿时一白,起身,直接走到了孟佳如的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荡妇!不知羞耻!”
孟佳如似乎不知道疼似的,没有躲开,也没有痛呼,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苏志东,冷笑道:“这一巴掌,你我之间扯平了。”本就对苏志东不耻,现在也没有必要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了,实在是苏志东不配!
“爹,此事日后再说。”苏文勋眼看着情况已经不受掌控了,苏陌刚一出手就已经扭转了局面,就算是还有一分的机会也绝对不能让苏陌如意!让苏弈如意!
苏文勋的话顿时提醒了盛怒中的苏志东,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孟佳如后,又移开目光看向苏陌,“这不过是她在陈家的过往,与今日发生的事情无关。”
“我既然已经娶了她,以前她犯过的错就与今日没有关系。”苏志东接着又道。
这就话说的多么的违心,苏吟冷笑。
孟佳如嘲讽的暗笑,难道苏志东还在痴心妄想?认为可以扭转局面?之前她还觉得苏志东是聪明的,能够得到苏家又怎会是等闲之辈。现在看来,苏志东能够得到苏家,那是因为没有碰到苏陌这样的对手!苏陌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笑一言,皆是陷阱。
“不,有很大的关系。”苏陌摇头,她走到窗前,从窗沿上捻起白色的细米分末,笑说:“这意味着是孟家女擅自做主勾引大哥,还是大伯父授意于她。若是她擅自做主,那么,今日她作为苏家的人就必须受罚。若是大伯父授意她,我必须要弄清楚,大伯父如此做的目的,或者如大伯父刚才所言,大伯父是想要将大哥撵出苏家?”
“你!”苏志东震怒,苏陌竟然要反咬一口!
苏陌未多看一眼苏志东,而是看向了孟佳如:“此事涉及太多,你是选择坦白,还是闹到官府?”
“这是苏家的家事,怎能闹到官府?!”苏志东有些慌了,他万万不能让这桩丑事被人知晓!如若盛京的人知道他刚刚娶进门的人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他怎能有脸见人!
“或许我将这些米分末交于大夫查看,便知道今日之事的真相。”苏陌伸手,在她的手指间那白色的米分末尤其刺眼。
孟佳如深吸了一口气,苏陌其实大可以在刚刚到来之时将发现的一切指明,可苏陌偏偏没有,而是选择揭穿她曾经的丑事,令她在苏家难以立足!甚至是今后在盛京都难以立足!她紧紧闭上双目,耳边传来念秋关心的询问,而她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再次睁开眼,看向苏志东,冷声道:“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勾引苏弈不成反诬赖。”她比苏志东看的明白,继续与苏陌纠缠,苏陌还有其他的招数在等着,而且一招比一招狠,还不如现在承认了,在此处终结此事。
苏文勋面色沉黑,该死!又让苏陌得逞了!孟佳如真是愚蠢,竟是如此快的坦白!
苏志东默默无声。
苏陌微微挑起眉,笑道:“看,这不就是真相大白了吗?大伯父从一开始就做错了。若是大伯父耐心点儿,对此事多多了解,又怎会误会了大哥?”
苏志东面色更黑了,他阴狠的看着孟佳如,想到她在他面前一直是惺惺作态,且又想到她水性杨花勾引其他男子,他的心仿佛就被猫给挠了,脸被火烧着,他怒骂道:“贱妇!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收拾东西立刻滚出苏家!不,滚出盛京!否则休怪我无情!”
对于这个结果孟佳如并不意外,她今日彻底惨败!她不是败在了苏志东的手上,而是败在了苏陌的手上。她防备了苏志东,抵抗了苏吟,却到了最后栽在了苏陌的手中!若是老天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鲁莽的进入苏家,与苏陌为敌。她会循序渐进的了解苏陌,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
她终究还是轻敌了。
终究是因为苏陌出嫁而轻敌了!
在苏志东等人落败离开后,苏弈的房间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苏晴一把就抱住了苏陌,“三姐,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他们无论怎样算计我们,我们都不用害怕!三姐都能应对的了!”刚才吓死她了,她差点就认为大哥会被赶出去了,大姐也会被赶出去,他们这一家子又要被迫分离了,还好关键的时候三姐出手了。
“放心,他们不会如愿的。”苏陌轻声安抚着。
苏晴用力点头,她又看向苏弈,关心问道:“大哥,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不?该死的孟佳如,竟是如此害你!居心叵测之人绝对没有好报!孟佳如曾经做的丑事全部被人知晓,而大伯父脸上也彻底的没了光!”
“我已无事,三妹刚刚给了我缓解痛楚的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苏弈笑看着苏晴,低声回道,声音里还是有着难以隐藏的疲惫和无力。
苏吟一直看着眼前三人,见到苏弈和苏晴对苏陌的依赖和信任,她感觉到震惊,甚至内心深处是震撼的。苏陌虽然是身在张家,但是对苏家了若指掌,甚至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孟佳如如若出手,苏陌必定会狠辣反击!而她今日若与苏陌相较,终究是低了一成。
“你是从何开始做了准备?你早就预料到孟佳如会有举动?”苏吟忽然出声。
苏吟有些复杂的目光望着苏陌,明明站在眼前的苏陌是她的三妹,曾经极为亲近的三妹,可不知为何,她想要远离苏陌,且有些妒忌苏陌。
闻言,苏陌看向了苏吟,她幽深的目光似乎有些冷冽,有似乎有着令人恐惧的穿透力,只是静静的望着苏吟,淡淡的声音回应,“自孟佳如踏入苏家开始。”
原来早就有了准备!苏吟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想,若是她也早有准备,那么今日必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以她的能力绝对会让孟佳如失败离开,她也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孟佳如的一切。
苏家府门外。
苏陌刚刚走出苏家大门,从左侧的方向忽然走出两人。
侧目看去,是背着包袱的孟佳如和念秋。
孟佳如面无表情的望着苏陌,心中极为复杂,她向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苏陌的面前。
苏家门前的守卫大概此时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虽然知道的并不全面,可却知道苏志东已经休了孟佳如,便走上前去打算挡在苏陌的面前,不让孟佳如靠近苏陌。
见此情形,孟佳如自嘲一笑。
苏陌对守卫低声吩咐道:“退至一侧,无妨。”
“可否进一步说话?”孟佳如低声道。
苏陌点头。
行至到一侧,四周人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后,孟佳如站住了,回头看向苏陌,低声道:“能够败在你的手里,我不委屈。”若是败在了他人手中,她必定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认输。她自认聪颖,鲜少碰到对手,所以平日里很多时候都是为所欲为,可如今,却摆在了苏陌的手中,她知道她是碰到真正的对手了!
苏陌淡淡一笑。
孟佳如接着又道:“我临走之前你能否告知于我,为何陈少爷会突然前来?”她认为她握住了陈家的把柄,无论如何,陈家都会帮着她保守秘密,可今日,陈少爷来了,而且还无所顾忌的说出了她曾经的丑事,她从苏家离开到现在,始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无权知晓。”苏陌语气极为冷冽的回道。她通过晋子安查探到孟佳如在陈家曾发生的丑事,给予陈家除了威胁以外自然还有好处,陈少爷对孟佳如心中本就有恨,许以好处,加些威胁,此事自然不难。孟佳如错就错在太过自信。
孟佳如愣了一下,她错愕的望着苏陌,“你对敌人都是这般狠的吗?”
苏陌抬眸看向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陌生的热闹,仿佛距离她很远很远,她没有回答孟佳如,是因为孟佳如应该知道答案。她并非真的是冷血无情到极点之人,若非敌人想要害她和亲人性命与财产,她是绝对不会对敌人狠辣无情。小打小闹的她就陪着玩玩,但涉及性命之危,她是绝对不会姑息!
虽然苏陌对她的态度很是冷淡,但是孟佳如仍旧是控制不住自己,说道:“苏陌,从今以后盛京不会再有我的身影,而你将会在盛京毫无对手。我可以预料,无论是谁想要与你为敌,就要做好最后惨败的下场!不过,你当真认为你能保护的了苏家的众人吗?凭你一人,远远不够的。”
闻言,苏陌低眸深深的看着孟佳如。
孟佳如继续笑道:“你的处境不比我好多少。”
苏陌仍旧未语。
孟佳如有些得意,她认为她已经猜到了苏陌的心思,抓住了苏陌的软肋,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继续道:“你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苏弈的秘密早晚会被人知晓!表面上看苏志东时常栽在你的手中,但是他至今还是苏家的族长,就已经说明,他其实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苏弈就算是能够重新站起来又能怎样?”
念秋冷冷的望着苏陌,紧接着孟佳如的话说道:“苏陌小姐,没有人可以一直笑到最后的。”
苏陌望着二人,余光间看见不远处急急而来的众人,她浅笑着望着二人:“是否还有其他话要说?”
从苏陌的浅笑中孟佳如察觉到不对劲儿。
等到孟佳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的来不及了!
蜂拥而至的人群,许多愤怒的妇人和中年男人一下就将孟佳如包围了。
“是你!是你勾引了我儿子!害的我儿子留下血书就自杀了!”
“你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就让人害死了我儿子!”
“我要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孟佳如面色惨变,一回头,就看到了苏陌已经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冷冽如刀,脑海中还回荡着她刚刚询问苏陌的话,对敌人都是这般的狠吗?她已经知道了,可却为何没有想过要尽快的逃离?苏陌是不是早就想到她绝对不会甘心离去?!
所以,刚才就那般淡然的站着,以旁观人的姿态看着她和念秋二人的独角戏?
一拳一拳的挥下。
一脚一脚的踢下。
谩骂中有人提议,“送她见官!就算是不能要她的性命,也要让她下半辈子在监牢度过!”
府门前,苏吟看着眼前情景,眼中闪过骇然之色,三妹何时变得如此阴狠?连一丝退路都不给孟佳如?她眺望过去,苏陌已经坐上马车扬尘而去。论对敌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今日看来,她远远比不上苏陌。
苏陌的狠,究竟对于苏家而言,是不是好事?
……
马车行驶一刻钟后忽然停了下来。
苏陌闭目养神,在马车停下后睁开了眼睛。
车外马车禀报道:“苏姨娘,前面围满了人,暂时无法过去。而起许多马车已经在贴边停靠了。”
“是否能够看到发生何事了?”苏陌低声问道。
马夫回道:“回苏姨娘的话,前面人太多,没办法看到。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回京吧。可又不对劲儿,会是什么大人物回京,这么多人围着啊。”
“走其他的路吧。”苏陌吩咐道。
马夫回头一看,又停了许多的马车和人,已经没办法返回了,就立即禀报道:“苏姨娘,没办法返回了,后面全是马车和人,只能等一会儿那大人物过去后,才能走了。”
苏陌回道:“好。”
马车内略微有些发闷,她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旁边人群在熙熙攘攘中传来了几道清晰的议论声。
“究竟是谁回京啊?怎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你们不知道就跑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说!我们是看好多人围在这里,才跑过来的,更何况大人物难得一见啊!”
“是墨王,你们都听说过墨王吧?就是人称煞王的那位墨王。他在去尚扬的路上被皇上派人给抓回来了!据说是墨王前去尚扬是为了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啊!”
“什么?墨王要谋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是从茶楼里听来的消息!是不是一会儿看看看就知道了!”
就在议论声不断中,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了。
苏陌缓缓皱起眉来,心道:祁墨离开盛京前往尚扬,定是身有要事。而意在那皇位是真的,只不过,祁墨以及他背后的人应该不会有疏漏,令皇上抓到证据。只是,若无证据的前提下,当今圣上那般会掌握人心思的人,会如此轻易出手?
而谋朝篡位的罪名一旦落下,必是死罪。
她微蹙的双眉紧蹙。
在一片安静声。
整齐的军队踏步而来,那一步步的声响令周围的人不敢大声喘息。
而且每一名士兵手中都拿着武器,被磨得发亮的武器射出寒光。
被围在中间的高马之上坐着令许多女子为之疯狂的墨王,唯有墨王那妖媚如妖魔的容颜,才能令天下女子如痴如狂。
只不过,那华美的脸容上布满了冰雪的冷光。
苏陌抬头看去,虽然距离不近,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清楚的看到了他下颌上的黑色的胡茬,以及他冷峻消瘦的颧骨。
忽然,祁墨低下头,看向了她。
那如黑暗地狱的眼眸忽然现出了一抹光亮,他深深的凝望着她。
☆、第六十四章 时机还未到
这一眼似乎要直达苏陌的眼底深处,又似乎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祁墨深深看过一眼后,就已收回了目光,前后方的士兵步伐极快,不允许停留。
很快的,那高马上的身影已经远离,余下的是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背影。
整齐的脚步声,如一道道的惊雷敲在心上,震撼着人心。
“真的是墨王啊!看样子他是真的被压回来的!”
“他不是还有赵家作为靠山吗?皇上是不是吓唬吓唬他?并非真的抓他回来问罪?”
“皇家的事情太诡异了,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看透的了!快别胡乱议论了,否则被官府听见,有你的好果子吃!”
军队消失在视线中后,围观的人渐渐的也都散了,没有多做停留。
苏陌短时间的沉默。
直到马车终于能够前行。
偶尔,能够听见马夫的话语声:“想不到墨王那么嚣张跋扈的人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事情呢!皇上平日里也是纵容的,想不到现在竟然被抓起来了!谋朝篡位的罪名,墨王是推脱不了掉喽!”
一路走过去,因为车水马龙的,走的并不快,外面的议论声仍旧能够传到马车内。
苏陌闻言,低眸沉思:皇上若真正的容不下祁墨,一定会在暗中除掉祁墨,随意安一个暴毙的名就能推脱掉责任。而现在如此大张旗鼓的将祁墨带回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皇上应该知道无法制服墨王,又或者只是想要给墨王一个忠告。
若当真皇上对祁墨是必杀之心,祁墨必定已有准备。
在晃晃悠悠中,苏陌的思绪有些混乱,到了后来终于是有些累了,靠在一侧就浅浅的入睡了。
等到了张家的时候,马夫连着叫了三四次才将苏陌唤醒。
苏陌揉了揉头,刚要下马车就发现天色昏暗,竟是入夜了。
回到房间后,迎面扑来的是饭菜香味。
她探头看过去,张辛臣已经坐在桌子前等候,饭菜还冒着热气,赶路回来的苏陌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此刻闻到饭菜香,更是有些饿了。
“在等我?”苏陌坐了下来,低声问道。
张辛臣微笑点头:“饿了吧?”
苏陌已经用实际行动来回复张辛臣了,她夹起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几样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慢些吃。”张辛臣柔声嘱咐着,随后他也慢条斯理的用餐。
二人一直无声用餐,等到用餐结束后,房中没有下人伺候了,苏陌才再次开口:“回来时在路上碰见了墨王。”回来路上,她一直在想着祁墨的事情,越是深思越是觉得这水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她看着张辛臣的反应。
张辛臣饮下一口茶,淡笑道:“有赵家的存在,墨王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苏陌笑了笑,没有再言。
“赵臻和赵老太爷已经入宫,很快墨王会重新获得自由。”张辛臣又道。
苏陌轻轻的点了下头,低敛着眼眸,心中淡笑,赵家与皇室的关系盘根错节,皇上一旦对祁墨出手,那么在祁墨背后的赵家必定会牵连,且赵家未免上演苏家悲剧,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届时,盛京内必定是腥风血雨,其他家族也会胆战心惊,怕被殃及。
所以,墨王的存在牵制着皇上,也牵制着赵家。
“时候不早了,我先沐浴。”苏陌起身,打算暂时先离开房间一会儿。有些事情近日在脑海中总是偶尔跳出来,她还未理顺,也还未想的透彻,或许只是她多想。
苏陌刚起身走出两步,身后的张辛臣突然说:“有些事情在你选择离开苏家的时候,就注定你不会牵连其中。我的确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陌儿,在你选择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有所犹豫。”
苏陌身子僵硬,红唇微抿。
……
翌日。
关于墨王的消息仅仅只是一日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昨日墨王进宫后,皇上见到墨王震怒无比,厉声呵斥,最后命人将墨王押入天牢,等候判决!就连赵家的老太爷和赵臻一同进宫为墨王求情,皇上也丝毫没有改变主意。且在今日上早朝的时候,面对文武百官,痛呼墨王无情!
朝中上下人人知晓皇上对墨王的放纵,所以墨王此等行为倒真的是有些无情。
不过,墨王向来总是嚣张,完全不顾忌所惹到的人是谁,今日犯下如此弥天大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多名官员为祁墨求情,声称祁墨自小无人管教,必不可免的犯了大错,只要给予责罚,日后祁墨定不会再犯错。可惜,皇上不为所动。
且在早朝文武百官面前下了圣旨,三日后问斩!
皇上的这一道圣旨几乎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原来皇上是真的要处置墨王啊!不再是以前随意的骂了两句就原谅了,而是这一回是要墨王的命阿!
赵家的人今日未上早朝,即使与赵家交好的几名官员也都用了力,可是,皇上油盐不进,不为所动。
墨王三日后问斩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自然,身在天牢中的祁墨在第一时间知晓。
相比较平民的监牢,天牢内的环境甚是不错,又或者是看管天牢的大人害怕祁墨,所以床褥等物都是用了新的,干净的。时不时的就奉上热茶和精致的饭菜。
乍一听闻圣旨内容,天牢内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特别是当他们看见祁墨得知消息的淡然,更是云里雾里。
这位墨王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怕死吗?难道认为皇上只是开开玩笑?圣旨已经下了,岂会是开开玩笑!
“退下。”牢房外传来一名女子冷冽的命令,无论祁墨处于何种境地,都不是这帮人能够如此无礼打量的!
天牢众人见到如此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女子出现,先是看傻了眼,随即立即知晓了此女的身份,不敢多有停留,立即离开。
上官云珊走进牢房,站在牢房门外望着祁墨,眼中现出迷茫之色,“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明明可以交出证据证明他从未有谋朝篡位之心,是他人诬陷。可是,他偏偏没有任何举动,在皇上下了圣旨后仍旧没有任何举动,泰然的在天牢里待着。
祁墨抬眸看向上官云珊,漆黑的眼眸如同被蒙上了黑雾,一片漆黑,无法令人窥见其中隐藏的秘密,他极为淡然的回道:“时机还未到。”
“难道你就不怕在无人可以保护你的天牢里突然被索去了性命?”上官云珊有些急迫的问道。他不会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或许,皇上等不到三日后,未免夜长梦多,在这三日内就会对他出手,他不会不知道的。
但是,他口中的时机还未到是怎么回事?
祁墨冷笑:“他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杀我,他天生多疑,若非真正的有了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动手。或许此时他已经难以安眠。”在皇位时间久了,就会变得越来越多疑,每走一步都会顾虑甚多。所以他的这个皇帝哥哥,尽管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可却只能是束手束脚。
上官云珊狐疑的盯着祁墨,等了片刻后,她忽然道:“你在等什么?”
祁墨深眸望着上官云珊久久未回应。
……
时至午时,刚刚用过午膳。
张夫人前来寻苏陌说了一会儿话后离开。
紧接着,下人小跑前来禀报,说是苏媛小姐回来了!而且回来盛京后没有先回苏家,而是先来张家了。
苏陌立即命下人请苏媛进来。
姐妹二人有许久未见,苏媛一见到苏陌后,就立即上前抱住苏陌,眼泪如水般狂涌而出,“我的三妹,你受苦了。”从那一次三妹寻死醒来后,三妹所做的一切都是能够为了她们,反而自己受了许多苦。这些日子她越发的冷静了,心也越发的平静了,以前总觉得自己肮脏,夜夜噩梦,对未来总是没有希望。可在山庄的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三妹为她们做了这么多,她若是还如以前一样对日后没有希望,岂不是要辜负了三妹?
三妹明明可以嫁人为妻,可如今却只能为妾。
老天对三妹实在是太过不公平。
“甚至可恢复的好些了?”苏陌轻声问道。
听到苏陌平静的仿佛能够安抚人心的声音,苏媛平静下来,她点头:“郑大哥每日亲自为我熬药,我身子早就已经恢复好了。看看,还整整胖了一圈。”
苏陌仔细一瞧,果真苏媛变化甚大,眉眼间没有愁云,反而多了几分淡然,她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将苏媛送到山庄修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我刚刚得知大姐竟然没有死,当年大姐逃出去了,替代大姐死的是替身。这是真的吗?”苏媛得知消息到现在都是无法相信,她是眼睁睁的见到大姐惨死的场景,而且那场景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是哭着喊着流着泪醒来。
“是,大姐还活着。”苏陌点头。
☆、第六十五章 配不上她
苏媛虽然早就得知了消息,可此刻在确定了消息后,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查证过,的确是大姐。”苏陌再次说道。
“真是老天厚待我苏家!”苏媛热泪盈眶,难以想象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后,竟然还能有奇迹发生!在她眼中如天女般存在的大姐竟然还活着!而且仍旧那般耀眼的活着!“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大伯父定是阻止了吧?不过有你和大哥在,大伯父绝对不会如愿。”她在外面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实在是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曾经耀武扬威的张氏和苏玥儿都不在了,只有苏志东和苏文勋了,他们二人的存在此时在她的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了,迟早有一日,苏家会真正的回到他们的手中。
苏陌笑着点头:“是啊。”在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后,苏家一家人除去父母就都团聚了,当真是厚待了。或许这也算是当今皇帝对于苏家格外的恩赐了吧,毕竟当时的情况,要苏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那是绝对可以的。
她低敛着眼眸,望着茶杯中转着圆圈的茶叶沉思,苏吟的归来对于苏家而言是好事,对于苏弈而言是好事,对于她而言也算是好事。苏吟虽在孟佳如的事情上落了下风,可若是给苏吟时间,而苏吟不再如此急切,对于苏吟而言,对付孟佳如并非难事。日后就算她离开,有苏吟护着苏媛和苏晴,她们二人自然吃不了亏,而苏弈早已经磨练的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她对于苏家的回报,已经够了。
再者,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盛京,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令她想要尽快的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一家人终于又能在一起了。三妹,我真的好高兴。”苏媛激动的握住苏陌的手,眼中还在流着泪。
苏陌轻柔的拍了拍苏媛的手,轻声道:“莫要再哭了,否则回到家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到时候我可是百口莫辩喽!”
闻言,苏媛破涕为笑,娇嗔道:“你怎么还打趣我了!我可是你二姐!”
“郑大哥没有与你一起?”苏陌并未瞧见郑昊。
苏媛一边笑着一边擦着泪点头:“郑大哥说盛京虽繁华可却不是他想要生活的地方,他还是喜欢在山村,平日里为村名看病诊脉极为逍遥。且他现在已经订了亲,哪里会离开那里。不过郑大哥说了,如若我们需要他,只需要让人书信一封,他一定会来的。”
“定亲?”
苏媛点头:“是,是村子里的姑娘,虽然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可是长的甚是跟朵花似的,天真可爱,大娘特别喜欢那姑娘,郑大哥也是喜欢的紧。我走的时候留下了五十两的银子作为他们成亲的贺礼。因为身上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倒是想要给他们多一些的贺礼也不成了。”
“倒是要恭喜郑大哥了。”苏陌笑道。在边境时郑昊被人所害,如今是惧怕了有太多权贵的地方,在山村做一名郎中也算是极好的,衣食住行虽不能与城中相比,却也是吃喝不愁。如今又能娶亲定下来,自然是好事。
“郑大哥在我走时嘱咐我告知你,你受过伤,虽现在表面看不出什么,可毕竟是伤了元气,且你总是难以入眠,有思虑甚多,甚至必定不会复原到最初,最重要的是那几年的牢狱生活终究是伤了身体,你日后务必要好好注意修养。”苏媛认真的转达着郑昊的话,当然其中也有她的关心。
苏陌点头,“二姐放心。”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虽然平日里极为注意饮食,却也明白身子已伤,并非是一年两年便能养好。
“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苏媛放宽了心,她看了眼四周,一路走来张家下人对她甚是尊敬客气,足以看出张家的人对陌儿甚是看重,忽然想到了张辛臣,她低声询问道:“张公子待你可好?”她在得知苏陌嫁进林家不是为妻而是为妾的时候,就无法想明白,为何会如此?!凭着三妹的身份,做张辛臣的妻那是绰绰有余的!可偏偏张辛臣是纳三妹为妾!而三妹竟然还答应了!
“待我很好。”苏陌回道。
苏媛见苏陌神情如常,并非是在糊弄她,她这才安了心,笑着回道:“那就好,那就好!”
“时候差不多了,相信大哥他们已经得知你回来的消息,现在就在家中等着呢。”苏陌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苏媛说道。
苏媛朝着窗外一看,果真时辰不早了!她立即起了身,“我来林家之前已经令人去送了信,现在大哥他们一定在等我。我也有些想念大姐了。你在张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嘱咐着苏陌。
“好。”
……
张府门外。
苏媛坐上了马车后命令马夫要尽快赶来,她希望能够尽快回到苏家。
马车飞速的从张府大门前离去。
一阵灰尘中,从一侧大树后走出两人。
一人是晋子安,另外一人是晋子安的随从。
晋子安深眸凝望着前方已经快要从眼中消失不见的马车,缓缓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终于回来了。
“大人为何不见苏家二小姐?”随从疑惑问道。他跟随大人的时间不长,但是鲜少见到大人对一名女子用心。而且还是一名其实名声已经被毁的女子。且看得出来,苏家二小姐对于大人而言,一定很重要。否则大人不会在听闻她的消息后,立即放下手中事情,直接前来林家,为的不是与苏家二小姐说上两句话,而是能够见一面苏家二小姐。
苏媛刚刚离开不久,又有人前来。苏陌听闻是小萱时,略思片刻后,便命人请小萱进来。
想起小萱,便想到了她的主子祁墨。
在苏媛来之前她刚得到关于祁墨的消息,当今皇帝已经下旨,三日后问斩。据说在朝堂上有许多官员为祁墨求情,皇帝仍旧不为所动,仍旧执意下令。
皇上的决定几乎是令所有人意外,赵家老太爷亲自进宫求情皇帝仍旧未曾动摇,至于谋朝篡位的证据,皇帝称已经全部掌握,明日就会公布天下。
而祁墨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在天牢内十分安静。许多人私下议论,皇上必定已经掌握了墨王难以推翻的证据,所以已经认命了!否则但凡是有一点儿的机会,墨王怎么可能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祁墨,究竟在等什么?
苏陌短暂沉思中,小萱已经到了。
小萱进了门,见到了苏陌后,便跪在了地上,哭着求苏陌:“小姐,求您前去天牢看看主子!”
☆、第六十六章
苏陌低眸看着小萱,低声回道:“我如今已是苏姨娘,与墨王之间已毫无关系。”
这一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踏出去。
“小姐知道主子对你的心意,难道小姐未曾有过心动?如今主子深陷牢笼,还不知是否能平安走出,小姐看在曾经墨王帮助过小姐的份上,就去天牢看他一眼吧。”小萱不死心,继续求道。来时刘景胜对她说,即使苦言相求苏陌小姐仍旧不会有所动摇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苏陌小姐必定不会相信王爷会有事。
其实他们都清楚,王爷有办法挣脱困境,只不过是很危险而已,同时又会失去甚多。
小萱见苏陌神情没有动摇,便又接着说道:“或许没了这次机会,小姐与主子再也不能相见了。”这也是她急切的原因。
苏陌微微蹙起眉。
良久。
苏陌终于开口回应,“不能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什么?!”小萱睁大双眸,难以置信,“小姐当真如此决绝?”
苏陌转过身,背对着小萱,走到桌前拿起刚才还未喝完的茶水,细细的品了一口后,才回道:“小萱,你的主子不知道你来见我吧?”他对她应该有所了解,那日进张家之时,他虽出现,却并未强硬阻止,说明他知晓她的决定和她的性子,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小萱咬着唇,低首点头。她的确未曾请示王爷。
“你此举会令上官郡主不满,小萱,莫要将我推入不堪境地。”苏陌声音极为淡漠的说道。
“难道小姐是因为上官郡主的关系,所以才会远离主子?”小萱诧异,不了解苏陌的想法,上官郡主虽说会嫁给王爷,可并不代表王爷心中没有小姐,相反,他们都看得出来,在王爷的心中小姐的位置比上官郡主更加重要。
小萱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苏陌的笑声,那笑声在不知为何透着冷意。
“尽快回去吧。”苏陌以有撵人之意。
望着苏陌的背影,小萱仍旧心中有疑惑,为何小姐会如此绝决?宁可选择张公子,也要远离王爷?只是因为上官郡主?或许,还有她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原因。正因为一时半刻她想不明白,所以更加不想放弃,她不死心的劝道:“小姐,当真不去吗?”
苏陌回眸。
小萱浑身一颤,立即低头躲避苏陌那凛冽的寒眸。
“小萱告退。”小萱忽然明白,小姐一旦决定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的,小姐能够义无反顾的拒绝王爷转而嫁给了张公子,就已经说明了决心!
在小萱离去后不久,张辛臣归来。
这两日张辛臣时常出去,去向何方,所办何事,苏陌不曾探知,也不想探知。
“墨王的人来过了?”张辛臣轻声问道。此时在他眼中的苏陌,一身深沉冷漠的气息,仿佛将自己包裹在层层的铜墙铁壁中。
苏陌点头,“恩,刚刚来过。”
“墨王如今情况并不乐观。”张辛臣又道。
闻言,苏陌回头看向张辛臣。
张辛臣微笑,并未再说什么,而是让下人将他送到床上,安置好后,令下人退下。他才再看向苏陌,接着说道:“皇上会利用此事消弱墨王暗中的势力,同时将墨王遣送远离盛京,或许旨意是墨王一生都不能踏进盛京半步。陌儿,你心中当真无他吗?”
他凝望着她。
她白皙的脸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半敛的双眸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无论何时,她都会将情绪隐藏的极深,风轻云淡的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令她失去理智。
苏陌再次看向张辛臣,并未给予答案。只是看着张辛臣的目光有些令人无法捉摸。
“你后悔了?”就在张辛臣以为苏陌不会有所回应的时候,结果苏陌忽然开了口。
张辛臣错愕。
苏陌又道:“后悔让我进了张家?”她进了张家的同时,也会令一些目光转而注意到张家。又或者是令祁墨注意到了张家。
“未曾。”张辛臣神色冷肃,极为鲜见的冷肃。
苏陌淡淡一笑,低眸浅思,或许要快一些离开了。苏弈还有几天会有所行动?
张辛臣深深望着苏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转眼又过一日。
金色阳光穿过窄小的窗户落在了整夜无眠的男子背上。
阳光带来的不是温暖,反而是阵阵穿心的冷。
上官云珊再一次来到天牢。
明日就是行刑期,今日若祁墨没有任何应对,那么明日就会难以扭转局面。她是不希望他因为不理智而失去绝佳的机会。毕竟皇上如今的举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虽然早就知道皇帝有除去祁墨的心思,也早就做了打算,但是皇上现在的心思叵测,难以预料。必须早作打算。
“已经查探得知,皇上有意要将你驱离盛京。这对你而言绝对不是好事。”上官云珊语气有些焦急,甚至是有些紧迫。若是祁墨当真被驱离盛京,那么日后再回盛京蒋氏难如登天的事情!如此,父亲或许会另有所图谋,她与他之间的婚事会受到连累!
那泰然稳坐的男子看向了焦急的上官云珊,“是你在焦急,还是镇南王?”
虽然天牢里并不明亮,可仍旧是能够令上官云珊看到了他眼中的那看穿一切的暗光,她低下眼,哑声回道:“皇上对爹多年来防范,始终不让爹回到盛京,同时爹的身边有太多皇上的人。不知某一日皇上会对爹……”
话说到了这里,上官云珊突然停住了,她望着祁墨,紧紧的咬住唇,语气里或许也有她不自知的忐忑和不安,“我相信你不会以性命开玩笑的。”爹不止一次的说过,她日后定是一个让天下人称赞的一国之母,她有许多女子没有的宽容大度,而且她不会因为男女之情而左右了理智,耽误了荣华和富贵。所以,就在祁墨面对困境没有丝毫举动的时候,她害怕了。
“若是本王当真被驱离盛京,镇南王会如何抉择?”祁墨盯着上官云珊的眼眸太过冷厉,如一把利剑,令上官云珊无处藏身。在他面前,她做不到在他人面前那般风轻云淡的隐藏心思,只能将心中所想尽数告知。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骗他。
“会让我们取消婚约。”上官云珊闭上眼,声音有些无力。她了解爹,爹多年来都在做努力,想尽办法来应对皇上哪一日的翻脸无情,所以,他认为祁墨就是他可以利用的机会。但是爹也曾私下说过,如若祁墨不受控制,那么,他将悔棋。在爹的棋局上,从来不缺乏棋子。在边境多年,虽然身边耳目众多,但爹向来不惧,且早就做了准备。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祁墨轻轻一声笑。
虽是笑,却令上官云珊脸色白了。
“在你踏入天牢之时,根据你得到的消息,你便知晓这件事最后会如何结局。云珊,你向来不是自欺欺人之人。”祁墨眸光锐利,可话语更是锐利。
锐利的话语直接到了真相的面前,上官云珊身形一晃,她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虽是天牢,可天牢内的空气仍旧是有些阴森,她心跳的极快,“你应该会有其他的准备。”她在得知消息后就立即赶来,路上一直对自己说,他一定会有法子应对。可刚刚他话中之意,竟是没有应对之法?
祁墨忽然起身,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背后清晨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发丝,每一根发丝都让上官云珊看的清楚,可是正因为如此,她越发的看不清他的容颜,他的表情。
“此事已成定局,明日皇上会再颁圣旨,圣旨内容是将本王驱离盛京,且本王终生都不可再踏入盛京半步。”祁墨望着上官云珊,唇角似乎带笑意说道。
他就这么接受了?
他本该是受世人敬仰臣服的霸者,而因为皇上的突然出击而毫无应对之法就认命了?以后再也不能踏进盛京半步,这是对他绝对的侮辱!难道他也接受?虽说她知道扭转局面的可能性只有两成,甚至是没有,可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们都忽略了皇上。
当年皇上能够坐上龙椅,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在这其中,无论是谁都见证了皇上的手段和心机,还有运筹帷幄的能力!虽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动作,可暗中却在等待时机!
他们可以让皇上不杀祁墨,但是却决定不了皇上最后的决定!
这件事情上,他们落于下风了。
“所以,在即将离开盛京的时候,你最想要做的不是如何扭转困境,而是要见苏陌最后一面?”上官云珊面无表情的看着祁墨,沉声问道。她发现,逐渐的,她看不懂他了。
祁墨重新坐下,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看到的是窗外蓝天白云,再无其他。
上官云珊红着眼,别开眼,看向他处,低声道:“小时候,你很少言语,但是在我哭泣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你的位置。”她并未等他回应,而是直接就说了。虽然爹也说过,就算是他身边环绕着许许多多的莺莺燕燕,终究无人可以撼动她的位置。
气氛有些微妙。
上官云珊感受不到祁墨的情绪变化。
她等了许久,久到她以为等不到他的回复。
☆、第六十七章 各种缘由
她等了许久,久到她以为等不到他的回复。
却在她已经不打算等待后,他开口了:“是,无人可以撼动你的位置。”这是他当年的承诺,自然不会更改。
闻言,上官云珊忽然热泪盈眶,她含泪望着祁墨,“我知道你必定不会毁约!”
祁墨点头,他不是轻易毁约之人。不过,危及他性命的,想要操控他的人,他必定不会心软。有些事情……
“若我爹相助,你是否愿意冒险一次?”上官云珊有些急迫的追问,她屏住呼吸,或许怕她略微沉重的呼吸出卖了她的内心以及她的恐惧。这是一场赌博,她不知道最后自己会不会胜利。因为她实在是不确定,而且她十分清楚自己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意味着她要让他铤而走险!成功了那么他就是万人之上的至尊!失败了他将失去再翻身的可能,长眠于地下!
若非是逼不得已,她不会逼着他做出选择。毕竟,活着才会有机会。
“是镇南王令你前来逼本王做决定?”祁墨声音冷若寒冰,没有半点儿温度。镇南王实在是急不可耐!
上官云珊躲避祁墨的目光,紧紧咬着唇,她眼中已泪光闪闪,“你知道的,现在情况不允许。即使我们能够顺利完婚,可还要等待五年,或者十年,又或者更久的时间。我……还有爹,等不了的。”这些话她本不想说,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说。
“五年,甚至是十年,又或者更久的时间,本王的等得起。云珊,本王做出的承诺不会更改。你的地位仍旧无人可撼动。但……你动摇了。”祁墨邪魅的唇角边扬起轻蔑的冷笑,似乎看穿了上官云珊的心。
无论是上官云珊,还是镇南王,此时已经动摇了。
上官云珊踉跄退后半步,她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若你心中有我,便不会如此畏首畏尾。而且爹年纪大了,他……”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祁墨截了过去,“他等不了了。”
上官云珊紧咬着唇,眼泪从眼中滑落,她十分迷茫和无助,其实内心深处她是明白的,她爹在当初之所以帮助祁墨成长,是为了将来能够操控祁墨。当然,从一开始爹就清楚祁墨不是轻易被人控制之人。只不过爹一直将他的心思隐藏的极好。如今,皇上猛烈的出击,令祁墨暂时不能有所举动,而接下来所要等待的时机,是爹等不了的。
爹筹划了那么多年,养育了她那么多年,是无法再等待的。
“我……我知道,你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上官云珊紧闭上眼睛,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太多。
“回去禀了镇南王,本王明日定会遵旨离开盛京。”祁墨寒声道。
上官云珊再次退后几步,“你若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一定会猜到。”
祁墨紧盯着上官云珊,那双黑眸仅是一眼就看进了上官云珊的内心深处,“你有两条路选择。但,今日你一番言语已经告诉了本王你的选择。”有人看重的是那近在眼前的权力和荣华,渐渐的被这两样东西而迷失了心智,丧失了理智。镇南王将上官云珊教育的很好,上官云珊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但是心中的执念太深,深到看不清前路。
“我别无选择。但是你明明可以选择,可为何还要畏手畏脚?只要你走出天牢,明日天亮之前,你有五成的机会可以主宰一切,但是你若无举动,明日过后,你将是盛京的笑话,且在未来的几年之内被束缚,有可能……有可能再无机会翻身。从小到大,我心心念念的就是成为天下间最令人羡慕和敬仰的女子,每时每刻的都为这个梦想而努力着,克制着。我明知道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可我却不在乎,因为那个位置不需要你的情。明知道你对苏陌用心,我曾有一段时间是妒忌的,甚至想要毁了苏陌,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你日后身边会有无数的女子出现,你今日对苏陌有情,但挨不过时间的流逝,久了,男女之情就会淡了。最长久的是那永恒不变的身份。可是,今日你无情的告知我,你绝对不会踏出这一步。在我面前,从来只有一条路。我不能忤逆父亲。”上官云珊向前走近两步,命令自己直视着祁墨犀利的黑眸,她从没有想过会在他的面前如此真诚,真诚的将心中所想全部告知。
或许……
她从来都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他从来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
也绝对不会做没有万全准备绝对胜利的战斗。
他是要决定的胜利,才会出手,并非他畏手畏脚。
又或者……
这一步就在他的预谋之中,一切仍旧没有逃出他的掌控。
她从来都不了解他。
她最不想承认的是,她不了解他!
上官云珊感觉到头一阵阵的剧痛,苍白的脸色,仿佛在告诉祁墨她此刻的无助。
“云珊,一场戏到了现在,该结束了。”祁墨无情的点出事实。
上官云珊怔楞片刻,随即自嘲笑道:“原来,你早已看穿。”是,她选择将藏在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是为了引起祁墨的同情,又或者激怒祁墨。她孤注一掷,让祁墨更加认清她,她却忽略了祁墨早已经认清了她。
“知晓本王为何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却独独对苏陌用了心?那是因为她看似无情却比任何人都有情。云珊,你看似有情,却心中无情。”祁墨冷声道。上官云珊的性子是镇南王从小调教出来的,一些思想根深蒂固。每行一步目标明确。
“你错了,苏陌无情更胜于我。”上官云珊反驳。苏陌明知道祁墨的心思,却为了斩断祁墨的心思宁可为张辛臣的妾,有何来的有情?
祁墨淡淡一笑,深邃的瞳眸随着一抹笑而越发的幽暗。
“你当真决定了?”上官云珊不想纠结此事,她知道无论如何辩驳,她都无法否认在她心中最重要的还是那让她心心念念多年的尊荣地位。在面对苏陌选择自由时的绝决,她迷茫过,对自己的梦想迟疑过,甚至是质疑了她的父亲!不过也仅是迷茫片刻,迟疑片刻,她比任何人都能看清,究竟她想要的是什么!什么对她而言是重要的!离开了她心心念念的梦想,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从小到大,她都明白将来会做什么,会成为怎样的人。
“镇南王会对你今日举动失望。”祁墨的声音仍旧冰寒,一日既往的冰寒。
以前,上官云珊向来不介意,想要成为霸者,就必须没有那些累赘的情感,可此时此刻,她突然明白了,或许祁墨之所以重视承诺,是因为当年爹对他有过相助之恩。如今之所以不为爹所用,是他从始至终都不会让自己成为棋子,他是自己的主宰,而非他人棋子!
她早就明白,可却从来不想让自己明白。
正如爹眼前对她说过的那般,他们必须有两手准备,因为祁墨不可控。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转告镇南王,现在收手一切还来得及。”祁墨忽然侧卧,躺在了床上。
上官云珊紧紧抿着唇,没有给予回应。
望着祁墨熟悉的背,上官云珊在深深的看过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然后神情绝决,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出了天牢。
此次一别,或许不会再有所牵连。
天牢门前,上官云珊回眸看向天牢幽暗的通道,无声的说道:“彼此珍重。”
……
一个时辰后。
镇南王府。
镇南王早在两日前就已经暗中进了盛京,因皇上不允许镇南王回京,若是祁墨没有忽然发生意外,那么过段时间就是祁墨和上官云珊的成亲之日,届时镇南王必定会到,但前两日已经快要到盛京的镇南王忽然接到皇上的圣旨,命令镇南王立即回到边境。
明面上,镇南王命心腹假扮他回边境,暗地里,镇南王回到盛京。
镇南王府虽然是皇上赐下的,但是在上官云珊住进来后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将全府上下都换成了她的心腹,关于镇南王的消息,全府上下都会封锁严密,绝对不会被人知晓。
上官云珊满怀心事而归,镇南王在见到上官云珊后,即使没有听到上官云珊的答案,镇南王就已经猜出了真相。
“他不会铤而走险对吗?”镇南王冷笑一声,问道。
上官云珊对镇南王点头,“他知道你已经到了盛京,且也知晓是你令我前去逼一逼他。他已经决定了,会离开盛京。”
“懦夫!”镇南王怒喝一声,“为父这些年来辅佐他,想不到如今他竟是如此不受控!”
“爹,或许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在皇上的反击之下,他能够全身而退,只要能够全身而退,他用不了多久就能东山再起。爹,他向来重视承诺,答应日后无人可以撼动我的地位,我们不妨与他一起退出,再等待时机。”上官云珊苦口婆心的劝着,明知道效果微乎甚微,可到了此时,她私心不想要局面太僵,以至于将来想要回头的时候,却无处回头。
镇南王冷眸一扫上官云珊,他从小调教的女儿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么,他鲜少对她狠厉,因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从小宠到大,尽可能成全她想要的。但是,她现在的这一番话着实令他失望!“云珊,你收回这些话。”
上官云珊低下了头。
“为父等了多年,隐忍了多年,不可能再等下去。”镇南王目视前方,眼中浮现令人心惧的野心和霸气。
“何时动手?”上官云珊知晓,从现在开始,她与祁墨再无可能了。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待成功。
镇南王十分满意上官云珊,他清楚这个女儿所有的心思,他神情突然变得狠厉,沉声道:“待墨王离开盛京,皇上放松警惕之时。”
“好。”
……
从天亮到天黑,无论是宫中,大街小巷,各家各户,皆是对墨王一事议论纷纷。
一整日都过去了,墨王仍旧没有半点儿动静,明日可就是处决之日了!还有皇上,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墨王了。
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纵容墨王,无论墨王做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皇上都不会追究,结果现在却是直接就要了墨王的性命了!
今夜,许多人都注定无法入眠了。
赵家,因为墨王一事被牵连,全府上下都谨言慎行,赵家老太爷因为墨王一事急火攻心竟是病了。
赵臻今日再次进宫,与皇上单独在御书房相聊,时间长达半个时辰,从宫中回来后,便去看望老太爷,并无其他消息。
赵家许多人都很清楚,墨王与赵臻一向不和,不过墨王出事,对于赵家而言怎么说都是一件大事,而且牵连甚多,即使不和,赵臻也会顾及赵家上下,施救墨王。
只是很可惜,直到月亮高挂于空,情况仍旧没有扭转。
半夜,赵臻再一次的来到了赵家老太爷的面前。
在赵家众人面前病的无法下床的老太爷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赵臻:“是否已经解决?”
“是。”赵臻点头。
老太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叹息一声,说道:“墨王自小经历甚多,为了保住性命,付出甚多。”那个孩子渴望被亲人爱,可在盛京,他却不能与赵家众人走的太近。以免因他一人而将赵家牵连。实在是令他心痛。
……
苏家。
“明日就是处决墨王之日,不知为何,墨王一事与我苏家并无关联,可我近日来总是心慌难耐。”苏志东一直难以入眠,墨王一事令他突然敏锐的感觉到危险将要来临。
苏文勋笑着劝解,“爹莫要多想,墨王一事与我们苏家无关联。只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也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孟佳如一事,本以为孟佳如是可以用来对对苏陌等人的,以此来让他和爹有更多的时间来巩固地位,却没想到孟佳如隐藏太深,且还是有目的而来。
苏志东摇头,“不,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将有大事发生,最近苏弈变化甚大,有些不同寻常。”
“苏弈……是受了苏陌的影响,不再自暴自弃了吧。说起苏弈,我忽然想起来孟佳如那日说的话,她说苏弈是可以站起来的。”苏文勋皱起眉回想那日情形。
“苏弈是断然不可能再站起来,我曾试探过,很确定。那贱蹄子不过是为自己水性杨花找借口而已。”苏志东满脸恨意,只要想起孟佳如,他就会觉得脸面无光,甚是丢人!一个水性杨花,到处与人苟且的女子与青楼女子有何差别?
这几日,许多同僚看向他的目光都是鄙夷的,嘲笑的,的确,在这件事情上是他瞎了眼!自以为娶的是一个温婉贤良的女子,可实际是个荡妇!
“苏吟的归来,苏弈的改变,都透着几分的不寻常。”苏文勋不想在孟佳如的这件事情浪费心思了,事情已经过去,不值得再想。
苏志东点头,“盯着他们的人是否发现异常?”
苏文勋摇头,很是迷惑,“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盯着苏陌的人,现在都没有消息了,已经被人悄然无声的除掉了。”
“是张辛臣做的?”
“或许是,现如今苏陌毕竟是张辛臣的妾室,张辛臣护着理所应当。只不过苏陌这个人总是令我心中难安,爹,即使她嫁出去了,也万万不能对她掉以轻心。至于苏吟,她的身上一定有秘密。还有苏弈,他就算是残疾了,可毕竟还是明智之人,若是用心法子让皇上信任。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枉费了。”
苏志东点头,“所以,不能再等了。”
“是真的不能再等了,最好设计一个大事件,斩草除根!这一回万不能有所疏漏。”
“着手准备吧!”
“近日我已经暗中做了准备,只需要等待时机。爹放心,此事我定然会处理好。”
“恩!”
……
冷月如钩,深夜的风有些寒。
苏陌刚刚从房中走出,在院子内已经站了片刻,深眸凝望着天空,繁星闪耀,独一轮明月清冷孤傲。
或许是出来太久,也失神太久。
一阵寒风袭来时,顿时清醒。
她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房间。
“近日天气转变,夜晚的时候有些冷,喝一杯热水再躺下吧。”
忽然从床上传来男子关心的话语。
苏陌点头,“谢谢。”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陌儿,帮我拿一下药,就在柜子上的盒子内,有一个瓷瓶。”他的声音仍旧如往常一样轻柔,可是,此时,却多了一些的无力。即使现在光线很暗,但是苏陌似乎能够看到他的神情,他在担忧她,关心她。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她先是取下盒子拿出瓷瓶,然后走过去,低头望着他,轻声询问道:“你病了?”
话落,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真烫手!她蹙眉询问:“何时察觉不适?我去命人请大夫过来。”她刚才起床出去时,并未察觉他的异样,而此刻怎会忽然病的如此厉害?平日,下人照顾他都十分尽心,她自然察觉到他的身体状况不佳。
张辛臣似乎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并不担忧和惊慌,只是笑道:“一些老毛病而已。已经许久未曾发热了,或许今晚突然天气转凉,一时不察着了凉。无需担心,瓷瓶内有药,我服下后很快就好。”
苏陌低眸看向了手中的瓷瓶,虽有疑惑,却仍旧去倒了水,然后让张辛臣服下药。
张辛臣服下药后,情况渐渐的有所好转,虽然额头还是有些发热,却比刚才的烫手要好上许多。
“还能入睡吗?”他柔声问道。
苏陌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天就亮了,她总是少眠,这会儿就是想要睡怕也是碾转反侧不能入睡。她笑着摇头。
“那我们聊聊吧。”
苏陌点头。
张辛臣缓缓说道:“我的双腿与苏弈一样,并非真正的天生残疾。”
闻言,苏陌深深的望着张辛臣,知晓他接下来所说的必定是藏于心底的秘密。
“几个月大的时候被下了毒,本是令我终身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以及痴傻的剧毒,结果因救治及时,且有神医相救,我不至于一生痴傻。不过,这条腿却是毁了,且落下了时常发热的病症。”张辛臣笑着说道。
所以,张辛臣可以泰然的面对双腿被废的结局,因为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没有站起来的权力。
苏陌低声问道:“凶手是谁?”张家一向低调,但是实力不容小觑,想要查出下毒之人,不是难事。
张辛臣沉默片刻。
在他的沉默中,苏陌似乎渐渐的靠近了真相。能够将手伸的如此长,且令张家不能追究凶手的人,这世上只有那个人。
“先皇。”
张辛臣给了答案,可这个答案却令苏陌呼吸一滞。
从先皇开始,就已经容不得各大世家的存在!先皇暗中消弱世家的势力,不惜用尽各种卑鄙手段。苏家被毁,是另一个开始!这场阴谋从二三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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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拉开序幕
“皇上几位兄弟,有皇上除去的,也有先皇驾崩之前命人除去的。无论是先皇,还是皇上,他们想要的是将世家的命脉连根拔起,将天下真正的掌控于手中。”昏黄的光线中,张辛臣的眼眸直视着她,眼睛里似乎在闪烁着某种光芒。
苏陌心思飞快运转,先皇为皇上铺路,为了能够让皇上的帝王之路平坦,不惜除掉自己的几个儿子。同时从先皇在位开始,便已经设下大局,除掉一个又一个世家。
她曾从苏媛对过去的描述中得知,在苏家之前,二十多年前有一个世家,盘根错节的势力比苏家更大,却也是在一夕之间被毁的彻彻底底,在这二三十年间,苏家也不过是几个大家族中的一家而已。
至于皇上为什么除掉了其余兄弟,而唯独留下来祁墨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赵家,又或者赵家早有所知,暗中有所防备。
或许……
祁墨的母妃之所以会难产而死,也是为了让祁墨有机会活下去!
皇帝这个位置,会令许许多多人疯狂,走上那个位置,想要坐稳天下,就要筹谋一切,用手中的权力除掉一个又一个碍眼的障碍,否则,坐在其位,就绝对不会心安。
“而墨王没有其他的选择。”张辛臣接着又道。而墨王身处的环境是他人无法想象的。
苏陌轻轻的点了下头,是,对于祁墨而言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不是死,就是拼搏一把。即使离开盛京,当今皇帝也绝对不会放过祁墨!
短暂的沉默。
就在天边微微泛白的时候,苏陌忽然看向张辛臣,狐疑的问道:“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为何张辛臣会为祁墨说话?他的眼中之意,是在告诉她,祁墨所作所为身不由己。几日来,他的行为太过异常。
张辛臣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然后笑着回道:“有些时候,你需要其他的选择。”
苏陌的心咯噔一声,沉重的响声,令她缓缓皱起了眉,她站起身,回道:“你好好休息,养好病。我想要出去走一走。”
就在苏陌走到门前不远处的时候,张辛臣忽然叫住了她,“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其实曾经认为美好的一切变得不再美好,你会不会恨?”
苏陌回眸,看向他,整个距离正好能够看到他的容颜,或许是因为半夜发热,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睛里闪烁着难解复杂的光芒,她喉间发涩,终究还是开了口回应:“世上太多曾经以为美好的事情结果变得越来越不美好。我不在乎是否美好,在乎的是欺骗和背叛。沾上了这两样,就不是恨如此简单。”
张辛臣深深的眸光渐暗下去,他低敛着眼眸,有些无力的笑道:“多穿一件衣服出去吧。”
“恩。”
行走在青石路的小径上,此时天边刚刚泛白,小径上还没有人走动,她一路朝着前方走过去,清晨的空气清新带着丝丝的凉气,吸入口中时,浑身一震,驱除了不少的困乏之意,人也变得清醒。
走的有些乏了,苏陌便随意的坐在石头上休息。
不过一会儿,听闻了身后有脚步声。
这个时候四周都很静,就连鸟叫的声音几乎没有,那愈发靠近的脚步声极为清晰。
“原来真的是苏姨娘!”
闻声,苏陌回眸看去,“辛馨,这么早起?”
张辛馨坐在了苏陌的身侧,然后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苏陌,“我是有些睡不着了,想着出来走一走。苏姨娘怎么也如此早?是不是与哥有什么事情?”
“并无,与你相同,没有多少睡意,便出来随意的走一走。”苏陌笑着回道。
四周很安静,所以她们说话的时候将声音放的很低,彼此能够听见彼此的声音。
张辛馨抬头望着还没有大亮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息一声道:“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对谁说,苏姨娘,我能对你说吗?”
无论在任何人面前,张辛馨始终都是开朗活泼,无心事的样子,今日的张辛馨有些反常。
“恩。”苏陌点了头。
张辛馨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天空,眼睛里一片迷茫之色,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我有些害怕,昨日娘对我说,要为我安排婚事了。要将我嫁出去,要嫁很远,不是在盛京。离家那么远,我会想家的。而且,离家太远,我若是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苏姨娘,我真的有点儿害怕。”
闻言,苏陌眸光微动,将张辛馨嫁的远离盛京,张夫人其实是在保护张辛馨。她淡笑,柔声回道:“远离盛京对你而言是好事。”
“娘也这么说,我若是进了名门望族,整日里的勾心斗角,各种规矩,会让我变成疯子。我喜欢自由一点儿的,我知道很少有人家是我们家这样的,可是我仍旧心怀希望。只要我真心待人,相信我未来的夫君就一定会真诚待我。”张辛馨望着前方,刚才还是一片雾霾的双眼此刻已经晴空万里,郁闷的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
见状,苏陌不由的一笑,若人人都可以如张辛馨这般开朗活泼,这世上便不会有各种各样的阴谋令人防不胜防。
“对了,苏姨娘,哥平日里就是待人有些冷冰冰的,若是有些地方惹你不高兴了,你千万不要在意。他只不过因为常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心中有苦,却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总是看上去不在意。”张辛馨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见到苏陌一大清早的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与哥生气了。
苏陌笑着点头,“恩,我知道。”
张辛馨搂着苏陌的手臂,很是亲热,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与他人不同,你从来不在意那么多,对我们一家人都好。娘还说,哥狮子啊是不像话,明明可以娶你为妻,却愣是要纳你为妾。不过娘也说了,哥性子清冷,身边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女人了。况且,我发现哥对你特别用心!”
“好了,莫要说我了,说说娘为你定下的婚事。”苏陌岔开话题,她虽名义上是张辛臣的女人,实际上却是在利用张辛臣达到目的。
天色渐渐的大亮了,偶尔有一两名下人从一侧走过,当他们见到了苏陌和张辛馨的时候都不免诧异了一下。
张辛馨没有理会那些路过的下人,而是对苏陌有些羞怯的说道:“是一家富户,娘说,我与未来夫君见过一次面,不过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仔细的回想过,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娘说,他……喜欢我。早就有意要娶我,娘是在暗中许了他的。我对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好。不过我相信娘,娘为我选的夫婿一定不会差的。”
知女莫若母,张夫人了解张辛馨,自然知道能够给张辛馨带来幸福的人会是谁。
开明如张夫人的父母这世上没有几个,凭着张家的地位,想要为张辛馨定下一门高门大户的嫡妻之位,那是绝对轻而易举的。可是张夫人十分了解,在高门大户里,人口众多之下,许多事情是无法控制的,况且,深入其中,就会渐渐的失去自我。张夫人想要让张辛馨幸福,所以宁愿让张辛馨嫁给普通人,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张辛馨生在张家是其之幸!
……
今日早朝。皇上突然改变决定,收回旨意,今日不会问斩祁墨,因他顾念亲情,看重祁墨,一场浓厚的兄弟之情在皇上的演绎之下,令群臣动容。
在即将退朝后,皇上颁下新的旨意,墨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已经做出错事,就必须受到惩罚,曾经无数次纵容墨王,如今才会险些酿成大错,如若今日不惩戒墨王,那么日后墨王定会无法无天,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皇上对着文武百官,唉声叹气,极为不舍的说,兄弟之情难以割舍,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将墨王废除贬为平民,即日起离开时盛京,终生都不可踏入盛京半步!
当皇上的旨意传下来后,许多人都称赞着皇上重视兄弟之情,墨王犯下如此大错,本是必死无疑,皇上却在一念之下,原谅了墨王!如今不过就是做不了王爷,不能养尊处优了,可还有一条命在不是吗?
不过,原本以为曾经受到墨王欺负的人会对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可几乎没有人对此发表意见。
位高权重者,从其中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对于墨王而言,失去了尊贵的王爷身份,日后只是普通的庶民身份,突然之间的身份转变,其实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不少人都在暗中说着,墨王怕是会因此一蹶不振。
消息很快的传遍了盛京。
这件令所有人议论了几日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对权贵之人天生仇恨的人暗地里叫好。
有对墨王痴迷的女子听闻消息,暗自心疼抹泪。
而墨王府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没有慌乱手脚,反而极为迅速的将墨王府上下收拾妥当,等待墨王回归,然后一同离开盛京。
刘景胜与小萱在天牢门前等候。
等到一个时辰后,天牢门前,他们的主子终于出来了。
“主子!”二人奔上前去,一左一右保护祁墨。
刘景胜极为担忧祁墨,“主子,可安好?”
“无事。”祁墨深黑的凤眸目视前方,沉声回道。
小萱立即道:“府中一切准备妥当,用不了一个时辰,宫中就会来人。主子是否趁此时间去办其他事情?我们会在城外等候主子。”
祁墨停下脚步,眼眸深沉寒冽。
“不用。”祁墨寒声回道。
小萱与刘景胜面面相觑,二人心中同时疑问:“难道主子真的对苏陌小姐死心了?”
……
镇南王府。
“圣旨已下,再无回天之力。墨王这一条路,着实走错了!”镇南王愤恨不已的说道。
上官云珊面色苍白,昨日一夜未眠,一直等到现在,或许她是在等奇迹发生。“我以为皇上会将他驱离盛京,让他去封地之处做个闲散王爷,可没想到皇上是要斩断了他的后路,让他从此以后只能做个平民。”
“不,皇上是打算要他的性命!现在放他离开,不过是为了赚取一个好名声罢了。”镇南王冷笑。今日,祁墨可后悔?必是后悔!
上官云珊紧紧咬住唇,“他应该还有其他准备的。”祁墨向来运筹帷幄,皇上此次反击,他绝对不可能没有丝毫动作的承受。可是,如今已经沦为平民,他的那些准备又有何用?她想了一个晚上,都想不明白。
镇南王眼中忽然现出杀光,“若他当真有其他准备,为父必定不能留下祸害。”
“爹!”上官云珊大骇。爹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拿到要对祁墨动手?
镇南王看着上官云珊,有些失望的摇头,“想要成大事,就不能有所顾忌,更不能有太多感情。你放心,为父暂时不会对他出手,他离开盛京后首先要防备的就是皇上。如若他当真能够躲得过,那么,为父日后再处置他也可。”
上官云珊浑身一软,脑中嗡嗡作响,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决定错了?向来明确知道前方道路的她,此刻从未有过的迷茫……
……
早膳过后,苏陌已经得知消息,如张辛臣所说,在行刑之前皇上改变了主意。
不过,情况却急转直下。
皇上将祁墨贬为庶民。
只要皇上在位一天,祁墨便不能回到盛京!
皇上这一招用的着实太妙了!
苏陌抿了两口茶,微苦的茶水在唇齿之间留下味道。即使祁墨离开时盛京,也不代表此事结束,皇上虽然已经达到目的,却为了能够咱草除根,必定会让祁墨活太久……他……应有准备。
“镇南王此时就在盛京。”张辛臣在她静默饮茶时忽然说道。
苏陌眼眸抬起,眼光锐利的望着张辛臣,心中已经快速的有了答案,她又收回目光,望着手中的茶杯,淡笑回道:“身子可好了一些?”
“我没事,老毛病吃了药就会好转。”张辛臣温柔的望着她,眼眸幽深的望着她,脸容还是有些发白,“陌儿,你在担忧我?”
眼前的女子虽然一夜未眠,但是在她的脸容上看不到一丝疲倦。他们同在一个房间,同在一张床上,他知晓她是个浅眠之人,心中藏着太多的事情。
不过,命运如此,她避不开的。
苏陌抬眸望着他,须臾,点头,“恩。”
张辛臣眼中似划过耀眼的星辰,眉宇之间流转着温情愉悦的笑意。
苏陌望着他神情的瞬间变化,立即低下头来。
过了半响,她起身对张辛臣说道:“我需回苏家。”
“去吧,带上几个人,若遇见麻烦,尽可使唤。”张辛臣点头,似早有意料她会有此决定。
苏陌并未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或许是怕他眼中那带着笑意的光芒,会扰乱她的心,乱了她的思绪。
……
苏家。
苏家兄妹几人聚在一起。
因得知了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苏吟、苏媛、苏晴都在早膳之时不约而同的来见苏弈。
“墨王被贬为平民了。”苏媛沉声道。她是清楚墨王与三妹之间的关系的,墨王一直对三妹纠缠不清,就连三妹现在的院子里还有墨王送来的宠物。虽说现在三妹已经嫁到了张家,可她总觉得三妹嫁给张辛臣,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墨王的纠缠。
苏吟看向苏媛,冷笑了一声,“墨王一事,与苏家有关系吗?”她回到苏家,曾听闻过下人议论墨王和苏陌的事情。
苏媛有些奇怪苏吟的反应,诧异道:“大姐,你……”是不是对三妹有敌意?苏媛收住了要说的话,只是奇怪的望着苏吟。
“不,与苏家有极大的关系。”苏弈忽然道。他看着苏吟,眼神有些凌厉。“大妹,我知晓你这几年必定经历了许多事情,也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必定不会做出伤害苏家……我们的事情,对吗?”
闻言,苏吟怔楞住了。
就在苏吟怔楞之时,忽然房门被推开。
他们立即防备的看向突然闯入之人。
房门在被推开后,又被立即关上。
只听苏陌压低的声音传来:“大哥,今夜必须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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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完成~
☆、第六十八章
房门在被推开后,又被立即关上。
只听苏陌压低的声音传来:“大哥,今夜必须动手。”
“为何?”苏弈突然站起。
苏吟惊讶的望着苏弈直起的双腿上,大哥的腿竟然无事?
苏媛见到苏吟诧异的神色,立即明白,大哥应该是没有告诉大姐他的腿已经好了的事情,最近事情太多,她又刚刚回来,到底是没有时间对大姐说清此事。
“三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晴紧张不已,为何会突然提到行动?这些日子无论是苏家还是宫中都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知道三姐口中的行动指的是什么,现在的他们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外面有张家的几名护卫守着,他们兄妹几人的谈话自然不会被人听到。但苏陌仍旧是压低着声音回道:“事出有因。”
“到底有何缘由?大哥,你的腿既然好了,为何不告知于我?”苏吟忽然神色冷冰冰的看向几人,寒声问道。此时此刻,心中仿佛又一股子火袭来,一种不被信任,不被肯定,不被依赖的愤怒,令她呼吸不畅。
“大姐,不是不想告诉于你,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再者,你刚回家,家中一切事情你还未全部得知,也怕打草惊蛇。大姐,你莫要生气。至于是什么缘由,三姐一定有她的道理。”苏晴拉着苏吟的衣袖,小声的劝着苏吟,想让苏吟收收火气,他们一家人本就不容易聚在一起,现如今都能够活着,就该团结一心。
苏媛也低声劝解,“在这院子里满是大伯父的人,大哥是不能让他人知晓的。大姐,你莫要在意,也无需在意。”为何她会觉得几年后再见的大姐,性子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可实际……有些难以捉摸,大姐一定是隐瞒了不少的事情,不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他们自然不能让大姐将心中秘密全部告诉他们。只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似乎大姐对三妹有敌意?
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大姐对三妹很是宠着,如今……
或许也是因为三妹突然转变的性子,令大姐有些不习惯了吧。最初的时候她和晴儿也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三妹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可若是比较起来,他们喜欢现在的三妹,重视他们,为了他们什么险都愿意去涉及,若没有三妹,他们回到苏家只有被欺辱的份,哪里现在还能抬着头做人?
苏弈简洁的回应:“此事并非是重点。大妹,你初回苏家,有许多事情还不清楚。”他现在不担忧苏吟会误会他,他担忧的是苏陌究竟为何会如此急迫的让他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今晚就行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令她有此决定!他不会质疑她的决定。
苏陌深看一眼苏吟后,并未有什么回应,而是来到苏弈的面前,轻声解释:“墨王被废驱离盛京,但本该返回边境的镇南王却忽然出现在了盛京。而当今皇上并不知晓此事。大哥,其中的隐晦你稍想变可得知结果,若不尽快行动,你将失去机会。苏志东是个老狐狸,经历过许多事情后,他与苏文勋二人定是在暗中商定方案来除掉你用除后患,而在这混乱的几日,就是他们可以利用的时机。”
听言,包括苏吟在内都沉默起来。
虽然苏陌并未明说镇南王忤逆圣旨反而偷藏在盛京的目的,可他们多多少少的都能猜到一些,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如若当真是某一段历史重演,那么届时盛京会大乱,即使不会成功,盛京大乱必定会波及许多人,而苏志东趁此机会行卑劣之事是绝对可以想到的。
所以,苏弈今晚必须行动了。
尽早除掉苏志东,斩断苏志东可以伸展的拳脚,他们一家人的性命才能保住。
“此事苏志东暂且不知。”苏陌又道。
苏吟提出心中疑惑:“证据可有?证明苏志东对苏家图谋不轨的证据可有?”若无证据证明苏志东害过苏家,那么,今夜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苏晴紧皱着眉,万分紧张的低声询问道:“三姐,若是大哥进宫,我们去向何处?”
大哥前脚进宫,苏志东必定很快就会得知消息,到了那时,必定会以他们的性命要挟大哥,又或者苏志东会早有准备,没准就等着他们跳入陷阱之中。一直以为这一日来临后,她可以义无反顾,绝对不会害怕,可没想到仍旧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和恐惧。各种可怕的可能都会在脑海中闪现,这种想法,她知道是绝对不能要的。
“四妹,莫怕。”苏媛安抚着苏晴。苏晴年纪尚小,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害怕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她柔声安抚着。说实话,她也有些害怕。若是成功,以后苏家真正的就是他们的家。如若不成功,那么将要承受的或许比之前五年的牢狱生涯还要惨。
但是!
这一步必定要走!
无论怎样的后果,都必须要有勇气接受!
苏晴咬着唇,重重的点了下头。
苏弈沉思片刻后,便对他的几位妹妹目光坚决,语气冷肃的嘱咐道:“早在半年多前我就已经着手准备,同时五年前我随爹娘被流放时,便已经怀疑了大伯父,那几年爹始终不放弃寻找证据,得过爹恩情的人不少,暗中帮助爹的人虽然不多,可也查到许多事情。今晚我入宫见皇上,你们无需担心。你们随三妹前去张家,暂且躲避一夜。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便是我们的重生之日。”
苏陌望着几人,感受到了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情绪,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可怕,相比较皇权争夺,这样的事情对于皇帝而言,只要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且证据充足情况之下,皇帝自然不会做损害自己名声之事。
只不过,身在其中的当局人,怎会不惧?
她心中笑了笑,也许她至始至终都将自己看成了局外之人,可偏偏她认为自己是局外人,可做的却是局中人之事。
……
一个时辰后,苏陌以邀请苏吟等人前去张家做客之名,带走了苏吟几人,因苏弈行动不便,就留在了苏家。
当苏志东听闻此消息后,只冷笑道:“请去张家做客?如此浩浩荡荡,当真以为自己是张家的少夫人?”
下人问用不用盯着点儿时,苏志东摇头,张家附近有暗卫,他的人去监督苏陌,不会探听到任何消息,只会全军覆没,况且不过是去张家做客,不算什么事儿。若当真有什么事儿,苏弈不是还在?
……
街道之上。
苏陌几人乘坐在一辆马车上,苏泉靠着苏陌而坐,对面坐着苏吟三人。
这一路上,他们皆是默默无声。
路过外面时,各种热闹的声音从耳边飘过。
不远处,几人望着张家的马车从面前走过。
小萱询问带着面具的祁墨,“主子,是否去见一面?”在那车上的人中有苏陌,他们在此处已经等候半个时辰左右了。
虽主子未曾说明为何要在此处等待,她和刘景胜却很清楚,主子在等苏陌。
马车的速度不快,从面前经过时到了现在也不过是百米之远。
“主子若是现在不见,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刘景胜低声道。他暗地里不止一次想过,苏陌小姐实在是太心狠了!拒绝主子也罢,急着嫁人也罢,可如今主子陷入如此困境,苏陌小姐仍旧不见!当真不想与主子有半点儿瓜葛?!
祁墨望着前方的马车,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里,眼神似乎积压了万年的寒冰,却在那眼神深处有着莫测的浓郁的情感渐渐的吞噬寒冰,在他敛下眼眸的同时也发出命令,“走。”
“走?”小萱愣了一下,“奴婢立即前去拦住小姐。”
“主子的意思是现在就出城!”刘景胜瞪了一眼小萱,跟在主子的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是在苏家当下人装蠢装的太久了?若是主子想要见苏陌小姐有无数的机会,根本没有必要在半路上拦截!很明显,主子应该是要在离开前,彻底的放下苏陌小姐。
祁墨看向二人,面具下的寒眸寒气逼人,看的刘景胜和小萱同时浑身发颤。
忽然,出乎二人的预料,祁墨竟然笑了。
那笑容看的二人在浑身发颤的同时还起了鸡皮疙瘩,主子现在身处困境,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她越是想要远离爷,就越说明,她心中有爷。”他唇角噙着抹颠倒众生的妖媚笑意,低声说道。
刘景胜自然而然的与小萱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心中浮现了两个字,是吗?
……
行驶缓慢的马车上,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静默。
“三妹,据我所知你与墨王关系匪浅,今日是墨王被驱离盛京之日,而你似乎并不在意?”苏吟忽然目光幽冷紧逼的盯着苏陌。
苏陌闻言,眼眸轻轻的抬起,回视苏吟。
☆、第六十九章
“大姐!此话不可乱讲!他人喜欢乱嚼舌根也就罢了!三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难道还不清楚吗?道听途说的鬼话,大姐怎么还听进心里了?”苏媛紧皱着眉,言语有些冷的问向苏吟。
苏吟见苏媛如此维护苏陌,不由得心中疼了一下,想不到她最温柔的二妹在遇到苏陌的事情时,也能变得如此冷厉!
苏晴也小声道:“大姐,这些话你真的不该说。”
苏吟有些恍惚,她离开的这几年里,有些事情变化的出乎她的预料了。原本二妹她们是最在乎她想法的,也是最听她话的,可如今,在她们心中,显然苏陌更为重要,不在乎是否惹怒了她,只是一心想要维护苏陌。
“墨王与我是何关系,大姐很好奇?”苏陌神情淡淡的问道。但如猎豹敏锐的眼眸,在看似风轻云淡之下,盯着苏吟的神情变化。
“不,我好奇的是为何你有其他选择,却选择嫁给张公子?”苏吟收起一阵恍惚的心虚,沉声问道。
苏媛轻轻咬着唇,看着苏吟,她实在是不解,为何大姐几年后归来,虽然还如以前一样盛气凌人,可为何却独独对三妹不善待?似乎还有许多敌意?她早有所发觉,可是总在心中对自己说,一定是她看错了,大姐怎么可能会对三妹存有敌意?
但是!
当大姐问出那句话后,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大姐对三妹是真真切切的有敌意!
苏陌唇角勾起,浅笑着,望着苏吟的眼中,如深不可测的幽潭,“大姐不妨说说你的猜测。”她似乎在渐渐的靠近真相,苏吟几年来能够安全无忧,背后所依靠的那人,似乎渐渐的清晰了。她是不想知道苏吟在这几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终究是要离开的,日后苏家有着聪慧的苏吟,她是可以放心离去的。
从苏吟踏进苏家,她见到苏吟的第一面时,已从苏吟在看向她时那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敌意中猜到了什么。
妒忌,是会牵连到一个人的理智。
若苏吟能时刻保持理智,那么,现在,身处马车上,姐妹面前,就不该问出这些问题。
不过,既然苏吟想要知道,她便让苏吟看的明白。也算是,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对苏家人尽最大可能的回报吧。
苏陌风轻云淡的模样令苏吟心中疑惑,她是真的看不懂苏陌了,几年时间真的是让苏陌从头到脚的改变了!“很明显,墨王可以带给你更多的荣华,甚至是据我所知的,墨王对你很上心,这对于从来不将莺莺燕燕放在眼中的墨王而言,你是特别的。可是,你却想尽办法远离墨王,不想与墨王有半点儿关系。而张公子其实对你并无意对吗?你与张公子之间,一定隐藏了什么事情。三妹,你到底嫁进张家是有什么目的?”
听着苏吟有条有理的猜测叙述,苏陌笑着点了点头,苏吟的确有足够的洞察力。她靠着马车,闭上眼睛,有些懒洋洋的开口,“继续说。”
“三妹……”苏媛有些担忧苏陌。她心疼三妹,恐怕三妹现在是心痛的吧?为了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可现在大姐刚刚归来,就是对三妹怀着敌意,如此紧逼!
苏晴咬着牙低着头,现在的气氛太令人担心了。
苏吟无视苏媛和苏晴的紧张和担忧,她继续说道:“我猜测不到,你到底进张家所要图谋什么。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你离开苏家,一是躲避墨王的纠缠,二是让大伯父放松警惕。还有……你的变化实在是大,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不是我的三妹,我的三妹是绝对不会有如此多莫测的心思,而你,隐藏的太深,却是令人无法看透。”她是不想猜测太多,毕竟苏陌是她的三妹,可她却是忍不住去猜测,却在一次次的看不懂中,她终究是不想再猜测,既然心存疑惑,不如直接问出!
等了半响。
马车内很安静。
苏媛和苏晴看看苏吟,又看看苏陌。
“苏家曾遭受重击,是因为树大招风,成了他人眼中不得不除的碍眼之物。而墨王看着是一颗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但他何尝不是比苏家更大的大树?经历如此多后,难道你们还认为世人眼中的荣华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这份荣华,愿意放弃一切而去涉险?”苏陌缓缓说道。
苏吟愣了半响。
“大姐,你莫要忘记,今日墨王已经被废除,在盛京中已经没有墨王了。”苏媛轻声提醒道。若是苏家没有出事,她没有经历那么多后,她现在恐怕也如大姐一样,想着嫁给墨王受到所有女子的羡慕,可如今,她却想着,那绝对不是最好的!
苏陌不再言语,对苏吟说的这一番话虽不是她离开苏家最重要的目的,却也是实情。这样的说辞,苏吟应听的进去。
一直到张家,这一路上,姐妹几人都未曾言语。
就连坐在苏陌身边的苏泉也是一路静默,没有说半句话。
不过在到了张家时,苏泉忽然紧紧握住苏陌的手,小声道:“三姐,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苏陌低眸望着苏泉,小小的人儿,可一双眼睛却很是沉静认真。触不及防的,心头一暖,她轻轻的揉了揉苏泉的头,同样小声道:“泉儿,若有可能,心中别有太多恨,多看看天,天很蓝,云很白。”这个孩子年纪还小,不该心中有太多的阴暗,人生路还长,如果现在就有阴暗,那么日后想要开心,将是一件太难的事儿。
闻言,苏泉低下了头,可手仍旧是紧紧的握着苏陌。
张夫人听闻下人的禀报后,知道苏陌带着苏吟几人来做客,就吩咐了下人们用心接待,而且张夫人和张辛馨也都出面了。
张府几乎人人都知道,无论是张夫人还是大少爷都是很看重苏陌的,这怕是其他人家的妾室无法体会到的重视。
在用过一顿丰盛的膳食后,苏陌便带着他们在张家的花园和院子里漫步。
大约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苏陌的住处。
进了院子后,苏陌就被院子里的景象吸引住了。
张辛臣坐在院子中,院子里用心装饰了一番,而且整个院子里都飘着清香迷人的茶香和酒香。
一名下人来到苏陌的面前,低声道:“大少爷可是命人准备了两个时辰!大少爷说,姨娘的家人前来,一定要设宴!”
闻言,苏陌微楞,她察觉到张辛臣看来的目光,她有些迟钝的对张辛臣点了一下头,然后走过去,笑道:“谢谢。”
“这些是我应该做的。”张辛臣柔声回道。他拍了拍身侧的椅子,“坐下吧,你若是不坐下,他们会局促的。”
苏陌坐下,然后对苏吟几人道:“坐下休息一下。”
苏媛笑着合不上嘴,以前还以为张辛臣冷冰冰的,眼里不会有人的,可现在看来,张公子明显对三妹很上心!怪不得三妹会选择嫁给他!只要想到三妹以后都会很幸福的,她就满心欢喜。
苏吟坐下后则是另有所思,张辛臣看着苏陌时那眼中如水的柔情是骗不了人的。
因为他们在一个时辰前刚刚在张夫人设下的宴席上吃了许多,现在是吃不下什么了,幸而现在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些精致的水果还有点心。
气氛很融洽,直到天黑,才散了。
下人早就已经安排了苏吟几人暂时休息的住处。
苏泉毕竟是小孩子,况且苏弈今晚要做的事情他并不知晓,所以在困乏之下早早的就休息了。
而苏媛她们却是难以入眠,也没有心思入睡。
“现在,大哥是不是已经入宫了?”苏媛坐在窗前,望着张家陌生的景色,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
身后传来苏吟的回复,“应该是。”
苏媛回头看向苏吟,有些犹豫,可还是开口说道:“大姐,你不该对三妹说那些话。”
闻言,苏吟扬起了眉,“二妹,在你心中,三妹的位置何时变得比我更重了?”以前,无论是二妹四妹,还是三妹,她们都是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可如今,显然变了!
“大姐,你和三妹在我心中都一样重要,可是,这几年,我,三妹,四妹……我们在监牢里经历了以前从未想过的苦难,亲眼见到彼此的改变!你无法想象,当我们连吃上一顿不馊的饭都是奢侈的如同做梦的时候,你就会想到,我们一起经历了什么。然而,突然有一天,三妹因为被刺激寻死后,她就变了,变得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可她为了我们宁可一人受苦!宁可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她的腹部和后背上还留有触目惊心的伤疤!那是为我留下的!虽然她从来不说那伤口有多疼,可我手指头破了都会疼的落泪,可她是一把剑直接穿透了腹部和背部!如若不是老天怜悯她,她连死都会尸骨无存!三妹,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说她的痛楚,她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无论她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质疑。大姐,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她的改变,更是接受不了我们,那般的依赖她,可那是因为,她为了我们是可以不要了性命!我偶然间得知,她很少能够入眠,即使入眠也是很短的时间,她无法入睡,可在面对我们的时候,她却很少愁眉过,她一直在笑对着我们,让我们面对大伯父和张氏的迫害时,也不再恐惧。”
苏媛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她似乎并未察觉,也并未去擦拭。而是继续说着:“今日在马车上,大姐你的态度仿佛是在面对陌生人那般无情。而三妹并未生气,反而那般风轻云淡的回应,还告知了你原因。我似乎能够看见三妹的心在滴血。大姐,她是变了,那是不得已的改变!是令人心疼的改变!你……能不能对她好些?”
站在苏媛身后的苏吟怔楞住,久久不能言语回应。
而刚刚走来的苏晴,站在门前,她听了苏媛的话后,同样是泪流满面。
三姐……
她的三姐……
门外,苏陌停住了脚步,神情淡漠的她,缓缓的由心一笑。
一整夜,几人皆无眠。
从天黑等到深夜,从深夜等到天亮。
这一夜,看似平静,看似平常极了。
一名公公坐在马车,快速的来到张家。
而此时,苏陌与苏吟几人正一同用着早膳,张辛臣一人用早膳。
“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是否顺利。”苏媛只喝了两口粥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苏晴担忧不已,“千万要顺利,准备了这么久,不会有事的。”
苏陌淡笑着点头,“放心,不会有事。”
“是,不会有事的。”苏吟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苏陌一眼后,点头附和。
突然,一名下人敲响了门,扬声禀告道:“禀告苏姨娘,宫中来人了!皇上要召见您!”
☆、第一章
皇宫。
苏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再进皇宫,虽然此皇宫非前世皇宫,却有着同样的名字,皇宫!深不可测,如同牢笼一样,可以将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改变,或成道貌岸然的王者,或成被逼疯的阶下囚,或是有血有肉的行尸走肉。
皇宫之内,上上下下,所过之处,是她所熟悉的寂静!
一种时时刻刻要防备的寂静。
她乘坐着在一顶轿子内。
即使不去探查四周情形,苏陌却是万分了解。
往事如同潮水般疯狂的涌入脑海,浮现眼前。曾经的她在与这里相同的地方得到了一切,却又在转眼之间失去了一切!
她紧紧抿起唇,将难以控制的回忆收起,紧闭双眼,仅是半刻重新睁开双眼。
现在,她要仔细深思,为何皇上会突然见她,而苏弈此时情形如何。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从公公的口中无法得知情形,公公的守口如瓶更是令此事变得诡异起来,宫外苏家没有半点儿动静。
越是没有动静,就越说明,昨晚早就有所预谋的暴风雨出现了差错。
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为何皇上的目光会落在她的身上?
她轻轻的揉了揉太阳茓,连着两个晚上没有休息,现在的头的有些难以控制的疼痛。
她轻轻的向后靠着,缓缓的闭上眼睛,暂时休息片刻。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轿子外传来了公公特有的尖声,“苏姨娘,已经到了,前方还有一段路是不能乘坐轿子的。还请苏姨娘随着奴才走一段吧。”
苏陌睁开双眼,声音较为清冷的应道:“好。”
一刻钟后,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四周守卫森严,带刀侍卫将御书房保卫的水泄不通,即使是一只苍蝇飞进来的话,也会被察觉。
“苏姨娘请进去吧,切记,莫要无规矩。”公公先是在御书房外扬声禀告了一句后,就对苏陌低声嘱咐道。对于眼前的苏姨娘,公公并不知晓太多,大概也就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子也算是个传奇的人物吧,几年前与赵五公子的事情盛京人尽皆知,不过苏家出事后,在牢中多年,听说过的极其卑微。可今日一见,在她身上可是没有见到半点儿的卑微之色,反而极为的从容。仿佛她十分熟悉宫中的一切,不好奇,不畏惧,令人惊讶的从容不迫。
所以,公公高看了一眼苏陌,提点一两句,对自己而言也算是好事,此女怎么看日后都会不凡。
苏陌低首,走进御书房。
踏进御书房后,苏陌敏锐的察觉到房中只有一人。
而此人就是坐在高位之上,此时用着那一双帝王之威的眼睛扫过来,无形巨大的压迫紧随而至。
苏陌眸光微动,轻轻的扯动了下唇角。
“胆子倒是不小。”居高临下俯视苏陌的皇帝祁坤忽然出声,声音与他的目光一样极具压迫和威仪。
苏陌跪下,扬声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选择忽略了祁坤开口第一句话。
她跪了半刻,没有等到祁坤的免礼二字,反而是听到祁坤冰冷的话语,“苏家有你,是苏家之幸。现在是张家大少爷的妾?”
苏陌低眸回道:“回皇上的话,是。”
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心悸的静默。
苏陌并不着急,帝王之术,她最为了解。现在,眼前的这位皇帝,不过是想要一点一点的瓦解她的外壳,企图让她感到恐惧,进而在他的面前露出马脚和破绽。皇帝有此举动,说明……苏弈无事,又或者可以这么说,苏弈成功了。
对于帝王而言,想要知道原本受到他控制的事情突然之间就不被控制,其中到底有谁参与并不是难事,查到她头上更不是难事。从她回到苏家,与苏志东作对开始,相信皇帝已经有所耳闻。不过,对于一介帝王而言,一个刚从牢狱中走出的小女子并不值得他浪费心思。
不过,皇帝今日见她显然不简简单单是因为这件事情。
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
是因为,祁墨?
又或者张辛臣?
与这两人是否有关?
“抬起头来。”苏陌抬起头,不过,目光却是朝着下方看去,并未直视祁坤,若当真听话直视祁坤,就是对帝王不敬。
“看着朕!”祁坤再次命令。
苏陌听言抬起眼眸,看向祁坤。
如预料般的一样,当今皇帝今年毕竟已经四十来岁,虽然在宫中保养仔细,可还是看出了老态,身边女子太多,即使不是荒淫无度的君主,整日里宠幸嫔妃,也大多不会好到哪里去。再者,身为王者,整日里担心江山被夺,没有一刻安心之时,想要有着四十岁的年龄,二十岁的身体,是梦!
不过,他虽比不上祁墨的妖媚华美之姿,却也是俊朗逼人,除了眼角旁皱纹和略微发白的肌肤出卖了他的年龄,他确实是有令后宫嫔妃争宠痴爱的本领。
祁坤着实意外,眼前的女子没有令他惊讶的傲人美貌,虽肌肤白皙,却在看习惯美人的他眼中,她实在是清秀平凡。
唯一令他想要多看几眼的是,她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是无边的黑夜,竟是令他看进去时,看不到尽头!
身为帝王,身边的人形形色色,心里头想什么,他只要一看眼睛便可得知,后宫女人在他面前耍弄小心思他尽数得知,不过却放任不管,无论什么地方,都需要有点儿手段和阴谋存在,否则岂不是无趣?
原本以为是个有小聪明的女子,他一看便可掌控的,可没想到,竟是个心思极深的!
不过,向来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否则手段阴狠,连亲情都可以不看在眼中的苏志东在她手中连败数次!最后竟然输掉了几年来处心积虑才得到的一切!同时,也是令祁墨另眼相看的女子。还有,从来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张辛臣也因为她而走出张家。
这个女子,倒是值得他多看几眼。
此刻,御书房内静默无声。
别说是一般的人,就是一品大员在皇帝的大量之下,也会生出胆寒之意。可偏偏,祁坤在苏陌的眼中,或者是神情上都没有看到恐惧。
幸而,她是女子!
若是男子!
绝对不能留!
“不好奇苏弈此时身在何处?”据宫人暗中禀报,她至始至终都未曾惊慌,得到传召后就进了宫,一路上安静极了。即使有所疑问,也都是苏家他人询问,她甚少言语。难道不担心苏弈进宫会遭遇不测?其实,最近苏志东行事越来越不令他满意,苏弈昨夜之举,倒是不错。即使令苏弈上位,如今的苏家不足为惧。
苏陌心中冷笑,在她入宫的时候,苏弈必定已经出宫。不过,她仍旧是面露迷茫的回道:“民女不知。”
祁坤笑着点了下头,到底是个女子,虽聪颖,目光终究是短浅了点儿,如此,就会一颗很好的棋子。“苏家之事朕已经知晓,终究是朕被蒙蔽了双眼冤枉了苏家,也错用了苏志东。朕已命令宫人传旨,将苏志东一家押入大牢。”
“皇上圣明!”苏陌低下头,扬声奉承道。
祁坤再次点头,不过,话锋忽然调转,“墨王待你并不一般。”
“回皇上,民女现在是张家的妾,与墨王并不熟识。”苏陌回道。眼底深处精光乍现,果然如她所料,不是因为苏弈,而是因为祁墨!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忌惮祁墨!即使将祁墨驱离盛京,仍旧是如此忌惮!
祁坤眉梢一跳,向后靠了一下,重新打量起苏陌,祁墨看上的女人与他后宫那些心思狡诈的女人倒是没有什么两样。好!很好。他大手一挥,不再多言,“回去吧!”
“民女告退。”
当身后御书房的大门关上后,苏陌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今日宫中一行,令她明确了一个讯息,若不尽早离开,她将没有机会离开!
此时,苏弈应该到了苏家,并且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掌管苏家。
而苏志东如今身在牢笼,或许还处在不可置信当中。
至于镇南王……
她回眸看了一眼御书房,皇帝与镇南王之间,会有一场恶战。她还有时间。
……
再次乘坐着轿子朝着宫门而去。
四周仍旧是静悄悄的。
苏陌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在平稳的轿子里睡着了。
轿子落地时,她忽然清醒,立即睁开双眼,并未急着问向外面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停下。她虽刚才浅睡了片刻,可按照她的习惯,浅睡不会太久,不会超过一刻钟。若是不到一刻钟,现在不会到宫门的!
轿子外传来公公尖尖的声音以及一道雄厚的男声。
“怎么回事?刘侍卫。”公公问。
刘侍卫立即沉声回道:“苏姨娘不能出宫。”
“为什么?”公公诧异,皇上都已经命令他们送苏姨娘出宫了,怎么还会派刘侍卫前来拦路?
刘侍卫仍旧是沉声回道:“皇上还要再召见苏姨娘。”
公公惊愕。
轿子内的苏陌则是神色沉冷,面无表情。
☆、第二章 两个选择
公公迟疑的看了一眼轿子,虽然看不见轿子内女子的神情,可心中却在腹诽,皇上怎么会突然又将苏姨娘召回?这位苏姨娘一看就是知道规矩的,不可能惹怒皇上,若当真惹怒了皇上,皇上就不会让她走出御书房的,那为何又忽然召回?
等了一会儿,轿子内的苏姨娘都未曾有疑惑。
竟是如此沉得住气!
轿子外的人在腹诽,轿子内的苏陌则是气定神闲。
苏陌静默沉思,并不焦急和惊愕,皇上有此举动,说明一点,能够在皇位上稳坐多年,就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或许已经察觉到她并非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小聪明。
公公轻声提醒了一句:“苏姨娘,皇上怕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吩咐,就请苏姨娘再回去一趟吧。”
“恩。”苏陌轻应了一声。
……
折返御书房,御书房外已无人拦着苏陌,直接开了门令苏陌进去。
房间内,这回多了两人。
苏陌余光间瞧见赵臻,还有林梦音。
“苏姨娘,朕的确是小看了你。”
苏陌刚刚跪下再次行礼之时,祁坤忽然言道。
苏陌余光扫过赵臻和林梦音,这二人的到来绝非偶然,赵臻与祁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定不会多言。而林梦音视她为眼中钉,莫非是林梦音所为?
在帝王面前,林梦音将心思极力隐藏,虽心中对苏陌有着滔天的恨意,也努力不要外露。可当她见到苏陌出现在面前,且看上去过的甚是不错的时候,她压制于心底的恨意就会不受控制的吞噬着她的理智。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苏陌在一年多前还是阶下囚,如今却被张公子宠着,被家人依赖着,苏家也逐渐的在恢复,苏弈……苏弈也站起来了,苏家将真正的属于苏弈。然而她呢?一年前,她在盛京中许多女子羡慕,且林家繁荣,可如今,林家落败,爹娘不和,她在赵家处处小心,即使已经心灰意冷,可还是难忍心中疼痛。
只要有苏陌在的地方,她似乎永远不能占上风。就连她认为可以托付终生的赵臻,眼中如今也没有了她的位置。
林梦音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赵臻,他看似如常,心中此时必定起伏,因苏陌的出现而起伏。
赵臻深眸看向苏陌,此刻在他眼中的她从容淡定,即使面对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帝王仍旧可以如此沉着冷静,丝毫没有波澜,他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他都看不透她。
苏陌低眸回道:“民女不解皇上话中之意。”
祁坤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陌,看不到她的神情和眼神,但是却有了与刚才不同的想法,她与后宫那些女子不同!也并非只是拥有小聪明。若非林梦音提醒,他差点错过了一颗极好的棋子!在一盘棋局上,若是没有好棋子可以使用,就等于距离胜利更远了一步,甚至是几步。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先起来吧。”祁坤冷声命令道。
苏陌依言起身。
“你们相识吧?”祁坤脸上忽然现出笑容,问向他们三人。
三人几乎是同声回道:“认识。”
“很好,朕今日有一件忧心之事需要人解决,你们谁能替朕分忧?”祁坤问向三人。
等了半刻,三人皆是未出声。
林梦音轻咬着唇瓣。
赵臻则是看向苏陌。
至于苏陌,一直低敛着眼眸,心思难测。
“都不言语,莫非是怕朕所谓的忧心之事与墨王有关?”祁坤的声音陡然变寒,目光寒冷的盯着三人。
“回禀皇上,草民几人都是平民,皇上尚且忧心之事,草民几人自然更是无法解决。”赵臻声音没有起伏,语气不卑不昂的回道。
林梦音踌躇不前,心中忐忑,可仍旧是开口道:“皇上圣明,皇上所忧心之事,定是天下大事。民妇之事普通女子,实在是无能力为皇上分忧解难。”明显皇上话中有话,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若真是应下来,岂不是为自己找麻烦?
赵臻和林梦音都已经开了口,苏陌自然也要紧接着开了口,她语气颇淡的回道:“民女只是张家妾室,上不得台面,若为皇上做事,只会为皇上招惹来闲言碎语。”
闻言,赵臻与林梦音同时看向苏陌,竟是将自己如此贬低!
祁坤眼中已缓缓燃起怒火。
“大胆!”祁坤怒喝一身!
三人皆是低首跪下。
祁坤盯着三人,冷笑一声:“你们皆是朕的子民,竟是半点儿忧愁都不能为朕解决?”
三人沉默。
当然,即使祁坤想要杀了三人解气,也是可以的。不过,偏偏他是个爱好名声的,若当真用一个小小的理由处置了三人,民间关于他的传闻定会不堪入耳,一代明君的声名毁于一旦。他人若想谋朝篡位会得到百姓的支持。
若想得天下,得百姓心才是最重要。
祁坤自认最懂人心,在试探过后,得到想要知道的一切后,他便忽然笑道:“既然你们都无法替朕解忧,便罢了。不过……”他的目光凌厉的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赵臻的身上,“朕知道赵家对祁墨的呵护,若是以前,朕必定会感谢赵家帮助朕照顾祁墨,可如今,祁墨犯下大错,着实不能再放任和原谅。赵家,可知?”
赵臻半敛着眼眸,听了祁坤的话后,眼皮抬都没抬,仿佛并不在意似的,回道:“是。”
祁坤满意的点头,大手一挥,令赵臻和林梦音离去,“苏陌留下,你们告退吧。”
“是。”
赵臻和林梦音二人离去前,同时疑惑的看向苏陌,皇上为何三番两次的要见苏陌?据他们所知,刚才苏陌已经离去。单单是林梦音的话是不可能令皇上忽然又将苏陌换回。
虽心中有疑惑,二人也只能各自心中腹诽,默默无声离去。
被单独留下的苏陌还跪在地上,冰冷从地砖中缓缓侵入双膝,最后蔓延至整个身体,双膝也渐渐的有些痛了。头顶上那道注视她的目光越发冷厉。
“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条生路,一条死路。”祁坤再次出声,直接便切入主题。
终于来了。
苏陌眸光微动,清声回道:“民女选择生路。”
“好!记住你今日的选择!先回去吧,待过些时日,朕再宣你来见时,你将会知道这条生路该如何走下去!”祁坤十分满意苏陌的选择。聪明的女子虽然不令人喜欢,但是在两难的选择上,聪明的女子绝对不会瞻前顾后,一定会做出令人满意的选择。不得不说,祁墨看上的女子,还算是不错!
……
宫门前。
张辛臣以及苏媛二人已经等待了将近两个时辰。
苏吟和苏晴已经回苏家了,因苏媛担忧苏陌的情况,所以没有回去,而是与张辛臣一同再次等候。
不能距离皇宫太近,他们便在前五十米处的地方等着。
都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
苏媛早就已经在马车内坐不住了,下了马车后又不能太靠近宫门,只能在马车四周来回踱步。张辛臣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坐在马车内等候。
她扬头探去,还是没有看到苏陌的身影。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焦急的问向马车内的张辛臣,“张公子,三妹不会有事的,对吗?”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皇上突然要见三妹!三妹是女子,且还是已经出嫁的女子,为何会被皇上召见?
“她不会有事的,请放心。”从马车内传来张辛臣仿佛能够安稳人心的话语。
苏媛紧咬着唇,微红着眼,又问道:“张公子是否知晓,为何皇上会突然召见三妹吗?”只要知道原因,就会知道三妹的安危。
张辛臣没有回应。
没有得到回应的苏媛心立刻提了起来。
凭着猜测,苏媛试探的问道:“是不是因为墨王?”墨王三番四次的见三妹,皇上虽然日理万机,但是关于墨王的事情,皇上应该会知晓的。如今墨王被驱离盛京,皇上可能仍旧不放心?又或者见三妹,是为了利用三妹吗?
张辛臣对苏媛如此敏锐的反应有些例外,不过转而又释然,苏家的人都很聪明,不过,苏媛显然是猜测,而且凑巧猜对了。
的确是因为祁墨。
“莫要多加猜测,陌儿如今是张家的人,皇上定会有所顾及,不会为难于她。”张辛臣低声回道。
此话不假,祁坤的确是因为苏陌如今是张家人,所以想要利用苏陌,也不能明目张胆起来。
苏媛的心还是没有落下来,只要没有见到三妹安全走出皇宫,她的心是绝对不会放下来的。
就在苏媛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待不住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苏陌的身影!
“三妹!”苏媛奔向苏陌,上下的打量着苏陌,“三妹,皇上有没有为难你?到底是为何事见你?”
瞧见苏媛眼中的焦急之色,还有略微苍白的脸容,苏陌微微一笑,用笑容掩饰一切,“无事,不过是关于苏志东的一些事情。毕竟,苏志东颇受皇上的重用,突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被发现,皇上盛怒之余,也想要知道的更多。放心,今日过后,苏家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真的?”苏媛立即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放心了。
苏陌浅笑点头。
“陌儿,先上马车吧。”张辛臣探头出来,看向苏陌,轻声道。
苏陌闻言,看向了张辛臣。
☆、第三章 如此不放心
“陌儿,先上马车吧。”张辛臣探头出来,看向苏陌,轻声道。
苏陌闻言,看向了张辛臣。
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神秘。
张家也因此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苏陌心中有疑惑,却不是现在解开神秘面纱的时机。
在马车上,苏媛向她讲述了她所知道的苏弈昨晚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苏弈早就在清晨时出宫了,昨晚十分顺利,并未出现什么差错,然而苏弈派人前去张家时得知她被皇帝召见,便立即派人前来探听消息,苏吟和苏晴二人也随着苏家下人回苏家。苏媛留在了这里等待她。
此时苏志东因没有防备还未出手还击就已经深陷牢笼了。
“三妹,当真无事吗?”苏媛还是放不下心来,皇上日理万机,突然要见三妹,绝对是有事!肯定不会像三妹表现出来的如此风轻云淡。
苏陌唇角勾起,笑着点头,“放心,当真无事。”
苏媛狐疑的审视着苏陌半天,最后放弃了,她是没办法看出三妹心思的,三妹若是不想让他人知晓心思,暗示任何人都不会看出来的,她叹了口气,想到了日后是大哥掌管苏家,立即喜上眉梢,“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是啊,苦尽甘来。”苏陌点头,对于苏媛和苏晴而言,苏弈掌管苏家,对她们而言是绝对的好事!她们日后所嫁之人必定会顾及苏家而善待她们,而她们也可面对世人昂头挺胸。
这一切,的确是按照她的计划,看似没有任何偏差的走上正轨了。
可是……
当真如此?
苏陌看向张辛臣,他双眸温柔的看着她,从刚才上马车到现在,他虽少言语,眼中却是有着明显的担忧和关心之意,她心思微动,对他低声道:“我想回苏家一趟,或许明日才能回去。”
“去吧,一切小心。”张辛臣柔声回道。
苏陌点头。
苏媛看了看苏陌,又看了看张辛臣,笑着推了推苏陌,“看张公子多心疼你。”在张家的这一天一夜里,她是真正的了解到张公子对三妹的用心。其实,在她看来,是三妹太过冷情了。若是其他的女子,面对张公子如此柔情,早就已经被感动,甚至是离不开了。可她从三妹的脸上完全看不到这些。
苏陌淡淡一笑。
过了一会儿,张辛臣令马夫停下马车。
“你们先回苏家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马车停下后,张辛臣对二人说道。
“在此下车?”苏媛诧异,张公子毕竟行动不便,竟是要将马车让于她们吗?
苏陌微微挑起眉,“可有马车?”
张辛臣笑着点头,“在宫外等你之时已经命下人又准备了一辆马车。”
“万事小心。”苏陌不再多问。
两名下人搀扶着张辛臣下了马车,张辛臣又向苏陌嘱咐了两句后,就上了后面的马车。
待苏陌的马车远离后,一名下人在马车外问向张辛臣,“大少爷,现在回府吗?”
张辛臣神情莫测,轻声回道:“进宫面圣。”
“是。”
马车立即调转方向,又回往皇宫的方向。
……
“三妹,刚才有张公子在,有些事情我不能追问,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是我的三妹,自从走出牢笼后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危险的。如今我们已不是刚走出监牢时那般迷茫和无措了,你若有事情就告知我们,我们可以为你分担。”苏媛双手握住苏陌的手。
闻言,苏陌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苏媛已经相信了她,没想到苏媛是顾及张辛臣在场,若是没有继续追问,现在张辛臣不在,苏媛没有丝毫顾及,一门心思的想要帮苏陌分担。
苏陌心中一暖,轻轻的拍了拍苏媛的手背,笑道:“二姐,我知你担忧我,也知你为何而担忧我。请你好好听我说,今日皇上召见我,是因为他早就听闻过我,知晓苏志东在我手中栽过几次的跟头,昨晚大哥又突然进宫,将关于苏志东所犯下所有罪的证据都摆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自然心中有所疑虑。再者,我曾经毕竟与赵五公子有几分瓜葛,如今却嫁给了张辛臣为妾。他忌惮世家联姻,召见我是要知道张家的心思,想知道张家在苏家的事情上到底有没有Сhā手,在得知一切后,就没有为难我。你现在见到安全走出皇宫的我,难道还不放心吗?”
苏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原来皇上竟是如此多疑之人,虽然你嫁入张家,可张家怎么可能会参与苏家的事情?幸而大哥早就已经掌握了苏志东罪恶的证据,否则现在还祸及了张家!”
“身为帝王,自然要多疑一些。”苏陌笑道。不过,那般多疑的皇帝,为何却没有对张家起疑?心底暗念:张家……皇帝……张辛臣……祁墨。他们之间,有何联系?
刚才还满怀担忧的苏媛终于可以放心了,她看了一眼马车外的情形,心中算了算距离,“快到家了。”
片刻后。
“苏姨娘,苏二小姐,到了。”马夫禀报道。
苏媛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挺起胸膛,轻轻的说了一句,“到家了。”
苏陌紧随其后下了马车。
府门前,站着两名令苏陌有些意外的人。
这两人,正是在宫中刚刚见过的赵臻和林梦音。
苏媛回头看向苏陌,皱起眉:“他们怎么会忽然前来?”她与张辛臣在宫外等候苏陌的时候,自然见到了赵臻和林梦音入宫和出宫,没想到他们二人没有回赵家,反而来了苏家。
“去看看吧。”苏陌勾起唇角,目光幽深的望向不远处的赵臻和林梦音。
赵臻黑眸中尽是苏陌越走越近的身影,即使见到他和林梦音,她仍旧没有半点儿好奇和惊讶之色流露。
林梦音双手紧握在一起,当她在半路上得知赵臻打算前来苏家的时候,神经一直紧绷着,刚才在宫中与苏陌打过照面后,她的心潮已经难以平静,如今在苏家门前,她的心更是难以平静!
“不知赵五公子和赵少夫人前来苏家所为何事?”苏媛先开口问向二人。
“可否与苏陌进一步说话?”赵臻锐利的黑眸看向苏陌。
苏陌眸光微动,扫了眼浑身紧绷的林梦音,笑着回道:“赵五公子有什么话尽可直说。”话落下时,她看向了林梦音,目光幽深诡异莫测,“说起来,我还有些话想要对赵少夫人说呢。不过,既然赵五公子先开了口,那么就由赵五公子先说吧。”
林梦音瞳孔微缩,难道苏陌猜到了什么?她在皇上面前不过是透露了一个讯息,是关于苏陌和墨王的讯息。苏陌当时并不在御书房,难道还能猜到?
赵臻沉着脸道:“皇上,究竟见你所为何事?”
闻言,苏陌不由的笑出了声,“赵五公子其实心中已有答案了不是吗?”又何必前来苏家门前质问?
林梦音蹙眉,先是紧紧抿了一下唇,然后冷声道:“不要将所有人都想成了坏人般去防备。今日不同往日,你该知道许多事情不能任性而为。曾经无论有什么恩怨,为了自己,为了家族,我们应该携手合作。”她偶然间得知,当今皇上看上去待人亲厚,可实际上是容不得世家壮大的。苏陌虽然是暗害了林家,可也不至于令林家如此快的衰落。若非赵家上下关系盘根错节,实在难以撼动,或许今时今日的赵家会与当初的苏家没什么两样。
苏陌再次看向了林梦音,浅笑着开口:“赵少夫人在一个时辰前所做的事与现在的一番言论实在是天壤之别。”
话落,她看向赵臻,寒声道:“桥归桥,路归路,赵家与苏家从来不在一条路上。今日赵五公子实在不该失去理智出现在苏家门前。”赵臻出现在苏家,且见了她后,必定有人在暗中盯着苏家的一举一动,同时将这一幕禀告皇上,届时,她将受到的是皇上的质疑!
赵臻与林梦音的话的确是足够迷惑人心!若当真她点头,或者有下一步动作。那么她就会因皇上的质疑,将有性命之忧!
赵家的人,手段还真是够阴毒!怕她会害了祁墨?
苏媛懵然,三妹为何对赵五公子和林梦音如此明显的不友善?她狐疑的打量着赵臻和林梦音,这二人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
无论是怎样的目的,那都是不怀好意!
想到这里,苏媛冷着脸对二人道:“苏家今日事情众多,实在不能招待二位,待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定会亲自上门邀请赵五公子和赵少夫人前来做客,不送了。”接着又对苏陌道:“三妹,我们快进去吧。”
苏陌点头,“好。”
赵臻愣在原地,错愕的盯着苏陌的身影从身前走过去,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她刚才说的话,望着前方因为好奇不断看向这里的人,他心中自嘲的笑了,原来她已经看穿了!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将赵家如此的不放在眼中!”林梦音震怒。
☆、第四章 你到底是谁
“她已经看穿了。”赵臻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此刻的心绪有些之前无法预料的乱,是因为苏陌看穿了一切而躲过一劫,还是因为他今日一行是浪费之举?
林梦音懵了片刻,并未很快的明白赵臻的话,她其实并不知晓赵臻前来见苏陌的目的,原以为是赵臻想要见见苏陌说说话,可此刻听他这番言语,又想到了苏陌刚才无礼的话,顿时想明白了!原来,赵臻并非因为对苏陌有那么几分情就忘记了他的身份!他是想要害死苏陌?是因为今日皇上见了苏陌,同时苏陌与墨王之间又有纠葛。而赵家不希望苏陌成为皇上对付墨王的棋子!
想到这里,林梦音真想放声大笑,她的眼睛似乎忽然间变的凌厉,她这一刻突然看穿赵臻此刻纠结而复杂的内心!
“苏陌是何等聪颖的人,或许在她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想要做什么。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是为苏陌抱不平,她其实并未主动祸害过任何人,可是她就是在那儿站着,也会令某些人觉得碍眼。当然,某些人中也包括我。可又有谁能从她的身上讨到好去?”林梦音冷眼望着赵臻,见到赵臻就想到曾经的自己,不,曾经的自己实在是被情意蒙蔽了双眼,而赵臻并没有!所以她现在很凄惨,处处身不由己!原本以为讽刺赵臻可以令自己痛快,可没想到即使讽刺了赵臻,她现在仍旧是不痛快,反而过去曾发生的一切一下子全部在脑海中炸开,令她悲痛欲绝!
苏家的大门嘎吱一声巨响关上。此刻站在苏家门前的赵臻和林梦音显得格外的突兀。不过显然二人各有心事,并未注意。
在一声巨响后,赵臻回眸扫了一眼紧关的大门。谁又能真正的保证自己永远不被命运控制?谁又能走出一片沼泽?身在其中,就算是满心筹谋要离去,到了最后仍旧是身在其中,没有丝毫改变。
没有得到回应,林梦音一点儿都不生气,她原本就没有期待赵臻会有所回应。她也回头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心想:如若当初她能够保持苏陌的这份冷静,今时今日也不回落到如此地步,更不会连累了林家。她甚至是可以想到日后的处境,没有孩子的她定会令盛京中人而议论纷纷,赵家更是不会将她放在眼中了,她这个赵家少夫人的身份也不过就是个摆设!
赵家,其实是个不容许有真情存在的地方!
……
“回禀小姐,赵五公子和赵少夫人刚刚离去了。”一名下人小跑来到苏陌的面前,恭敬的禀报。
苏陌点头。
苏媛冷笑一声,道:“一直以来虽然赵五公子做了许多无情的事情,可我始终认为他不是无情之人,甚至也不会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去害人的人,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要害你!今日你进宫面圣已经是非常凶险的事情了,可他为了一己私利,竟竟然要害你的性命!”
“不,他不是为一己私利,而是为赵家利益。”站在赵臻的角度上,这件事情做的很对,解决一个威胁对赵家,对他而言都是最重要的。站在不同的角度,苏陌倒是对赵臻所做的事情并不反感,换成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绝对不会允许有一颗无法掌控棋子威胁到苏家。
“三妹,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苏媛眼睛微红,心绪难平。三妹不与人为敌,可偏偏为何总有人为难三妹?
苏陌笑了笑,柔声回道:“二姐莫非还不信我?这些事情对我而言并非难事,你无需担忧。”
“我怎么可能不担忧呢,其实我们姐妹四人,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总是将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不想让我们知道你面对的事情有多难,你又经历了多少我们难以想象的磨难。三妹,答应我,无论何时,你都要顾忌安危,切不可不管不顾。”苏媛轻轻的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又深知即使说再多其实也改变不了苏陌,可她还是想要说。
苏陌闻言,手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她慎重的点了下头,“二姐,我答应你。”
“你一定要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切不可现在答应了,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苏媛又道。
苏陌笑着再次点了头,“恩。”
苏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们一边向前走,一边看向四周,苏媛神情复杂,有些感慨,“虽然家还是那个家,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即使苏志东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苏弈成了苏家的族长,仍旧是换不回曾经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晋子安,二姐可记得?”苏陌轻声问道。
一条小径上,四周的草木散着清新的气息,偶尔从身边路过的下人也都静默。
今日,对于苏家而言,是一场巨变。满府的人恐怕都处在茫然的状态中,毕竟,仅仅一夜,苏家的主人又换人了。
清风微徐,苏媛眸光微动,眼前渐渐地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晋子安?恩,我与他认识。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在苏家出事后,他曾经去监牢探望过我们,那时候还顾念旧情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过,也就在几个月前我得知他与苏玥儿定下婚约,如今的他算是鲤鱼跳龙门,成为盛京的新贵了。”
苏陌笑着点了点头,“是,如今晋子安已经是盛京的新贵了。”从苏媛谈及晋子安时的神情可以看出,在苏媛眼中,晋子安仅是一个曾经认识的熟人,并没有其他的情感。但晋子安对苏媛有的却不简简单单的只是相熟之人的情感。如此看来,对于晋子安而言,想要与苏媛在一起,怕是要用上许多的精力。
又或者,晋子安会突然发现,其实对苏媛或许只是感恩之情后会放弃。
突然,苏陌想到了萧婉珊。萧婉珊是个家世清白,且性子可爱要强的女子。若是真心喜欢上了一名男子,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们三人的路,究竟怎么走,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抉择了。
“三妹怎么会突然提起他?”苏媛疑惑回问。
“关于孟佳如曾在婆家做的那些丑事,几乎所有证据都是晋子安提供的。”苏陌回道。
苏媛诧异,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会突然帮我们对付苏志东?”她在听闻晋子安要迎娶苏玥儿的时候,还一度有些伤心,因为她曾经认为晋子安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苏家落难后没有躲避,反而还前去监牢探望她,但是当她得知晋子安与苏玥儿定亲后,她虽然震惊,但不意外,毕竟很多人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做,他选择娶苏玥儿投靠苏志东,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他为何忽然就帮助他们与苏志东为敌了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苏陌神秘一笑,不打算告知苏媛实情。毕竟苏媛在监牢中经历甚多,怕是很难相信世上会有人真心喜欢她,不介意她的过去。想要让苏媛相信,这条路是非常漫长的。晋子安是个能够沉得住气和有耐心的。
苏媛挑了挑眉,不再多问。她扬头看向前方,忽然有些紧张:“三妹,以后无论我们身处何地,苏家始终是我们的家。”
“恩。”苏陌黑眸一暗,轻轻的点了下头。
……
今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官府士兵就前来将还在睡梦中的苏志东和苏文勋抓走,府中下人全部惊醒,极为慌乱。结果过了一个多时辰后苏弈回来了。
在下人们眼中已经双腿残疾的苏弈重新站起,且成为苏家的族长了!
苏弈用了最短的时间安抚了苏家上下所有人的心,然后又告知了所有人苏志东是为何被官府抓走。
当听闻真相后,下人们都惊掉了下巴。
原来苏志东竟然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人!为了权力不顾家人的性命!
当然,事情还是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有许多人还在发懵。不过,过了今日,苏家上下都会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
苏陌和苏媛见到了正在书房忙于各种事情的苏弈后,苏媛和苏晴回房休息,苏陌准备前去监牢,在刚走到大门的时候,苏吟来了,要与苏陌一同前去监牢。
在前去监牢的路上,苏陌与苏吟皆是无言,一直到了监牢门前时,苏吟首先开了口,“三妹,你离开时,莫要告知二妹他们。”
闻言,苏陌冷眸瞬间幽暗。
“你对我忽然回来定是心有疑惑,不过你始终未曾问过我,但是我知道你已经猜出来了一些事情。然而我也猜到一些事情,你嫁给张公子,一是为了让苏志东掉以轻心,二是彻底抹去苏家三小姐的身份远离盛京。如若你真的离开了,也安全离开了,那么就请你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更不要出现在某些人的面前。在你离开的时候身边会有人跟踪,凭你的心智,想要躲避所有人的跟踪是轻而易举的。还有……”苏吟紧紧盯着苏陌,望着苏陌那双幽暗无底的眼眸,她缓缓皱起眉,“还有,你真的是我的三妹吗?你……到底是谁?”
☆、第五章 背后还有人
“你到底是谁?”苏吟再次问了一句,不过这几个字语气加重。
牢房的几名守卫狱卒见到有人前来,皆是看了过去,打量着。
苏吟的突然质疑有些突兀,不过苏吟不以为意。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苏陌眼中含笑反问。
闻言,苏吟皱起眉。
“有些问题,不要问第二遍。第一遍的时候已经知道答案,何必要问第二遍。大姐,我仍旧是苏陌。”苏陌收起眼中的笑容,淡漠的回道。苏吟背后的那个人,以及口中所说的某个人,她知道是谁了,当那两个字在脑海中响起时,她如预想的那般没有意外。
对!苏吟背后的人就是祁墨!而苏吟最初见她时就怀有的敌意,也是因为祁墨。当年,苏吟能够顺利逃离盛京,同时又能在这五年里无人寻到,也没有泄露行踪,且生活无忧,也是因为祁墨!可以再深思一下,当她第一次见到祁墨时,就对祁墨有怀疑,所以从监牢之后,无论他们在何处相见,她对他心中最深的就是防备。他之所以来监牢,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苏吟。不过,当时的她是没有想到苏吟未死。
苏吟被激怒,她高抬着眼冷笑道:“在我的印象中,我的三妹绝对不会如此有心计,更不会对我如此不敬。你,不是三妹。”
苏陌淡笑,莫测的黑眸盯苏吟高傲的脸容,笑道:“既然不想将我当成三妹,那么就当我是死而复生的鬼魂吧。”
“二妹与四妹向我解释过,你在牢中自杀醒来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性子翻天覆地的改变了。你仅是因为林梦音的刺激就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苏吟怎会不知眼前的人的确是苏陌!不可能不是苏陌。可苏陌的性子和深不可测的性格,与当初的三妹完全不是一人!这也是她在一年前从暗卫的口中得知苏陌的消息时为何难以置信的原因!
可是,这几日她想尽办法证明苏陌并非是她的三妹,结果没有丝毫证据!
苏陌心中赞赏苏吟,或许有许多人曾猜疑过她的身份,可最后也只能得出结论那就是她是苏陌,只不过是受了刺激以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也仅有苏吟有着绝对的警惕,认定了她并非是真正的苏陌!若是能够做到有这份警惕和心机,日后苏家绝对不会有事。
在苏陌的沉默中,苏吟看着牢房的方向,终是叹了口气,“这几日会发生一件大事,你最好的时机就在一片杂乱之中离开。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三妹了。”苏陌是她的三妹又有何妨,日后苏家不能有两个强悍的女子,她在苏家的地位,从几年前到现在,都不能更改。
阴暗的牢房,即使没有走进去,站在门前远处,似乎还会有阵阵寒气扑面而来。苏吟打了个寒战。
苏陌低沉的声音回应道:“照顾好他们。”
苏吟盯着苏陌,唇角扬起嘲弄的冷笑,“有我在,他们绝对不会有事,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有事。”孟佳如一事在她身上不会发生第二次。
一刻钟后。
她们与狱卒走进监牢。
对于监牢的环境,苏陌不陌生。
阴暗,潮湿,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哀嚎,绝望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吟捂住鼻子,这个地方她日后绝对不会来第二次!她回头看了一眼,在身后的苏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看其样子应是对监牢很是熟悉。她眼睛眨了眨,心道:虽然总是质疑,可她的确是三妹。
“再过两个牢房就到了,你们只有两刻钟的时间,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狱卒指着前面的一间牢房,对她们叮嘱道。
苏吟点头,将几个碎银子递给了狱卒。
她们朝着那个牢房走过去。
按照一路上狱卒对她们所说,因为苏志东毕竟不是普通人,所以牢房的环境算是这里面最好的了。
当走到牢房门前。牢房内的情景全部收入眼中。
苏志东和苏文勋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全身卷缩着,都是紧锁眉头,紧闭双眼。
看其样子,虽然是紧闭双眼,但是并未入睡。想必是难以接受突然之间的变化,还有监牢内的环境。
“大伯父,文勋哥哥,我来了。”苏吟居高临下,神色冷傲的看着他们二人,寒声道。
卷缩在角落的二人听闻声音,几乎是同时睁开双眼,在看到苏吟和苏陌的时候,表情立即变得张牙舞爪,狰狞骇人,“你们竟然敢来!想不到你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苏志东怒指二人,不满血丝的眼睛通红,眼下的乌青令他看起来仿佛是病入膏肓之人!
苏文勋站起来,几步走到牢房门前,他盯着苏吟,然后又看向苏陌,冷声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苏弈突然站起来,一定是你找人医好他的!那些证据是你帮苏弈收集的对吗?你先是害死了苏玥儿,又害死了我娘,如今又要害死我和爹!苏陌,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虽然是一名女子,可这手段却比男人还要狠毒!”
“真是后悔,应该听张氏的话早早的将你除去就好了!”苏志东悔不当初!
“你瞻前顾后,看似掌控一切,却是漏洞百出。即使命运翻转,从来一次,大伯父还会有另外一条路?”苏陌面无表情的回道。
苏志东心中怒火燃烧,看着冷面无情的苏陌,他回想这一年多来所发生的一切,这才猛然惊醒,浑身冷汗,的确!从他想要在苏家真正的站稳脚跟开始,他就已经是漏洞百出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苏家的族长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你害死了我的爹娘,害的苏家众人受尽苦难,今日受了这点儿罪算得了什么?大伯父,你早该想到,多行不义不自毙!”苏吟脸上现出仇恨之色,若无苏志东的迫害,她又怎会离家这些年?父母又怎会死?苏家今日的地位又怎会一落千丈?
苏吟恨不得亲手杀了苏志东!
闻言,苏文勋仰头大笑,笑声刺耳,紧接着,他阴笑望着苏吟,“你与苏陌相比,果然是落了下风!今日你是想来刺激我和爹,然后得到报仇的痛快感。可苏陌并不是!你认为几年前单单就是因为我爹贪图权力而谋害亲人?你想的太简单了!”
“何必为自己找借口!我怎会不知指使你们的背后主谋是谁。可你们错就错在,不该成为一把刀!一把残害亲人的刀!若非是你们出手,爹娘怎会没有防备?怎会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刻退下来?文勋哥哥,你想要将身上的一切罪过都推卸的一干二净,那是妄想!”苏吟同样放声大笑,大笑几声过后就揭穿苏文勋直到现在还玩弄的小把戏!他是想激怒她,然后让她与苏陌真正的为敌?
就算是她心中对苏陌有敌意,可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苏陌的事情!无论如何,苏陌毕竟是她的三妹。
苏陌看了一眼苏吟,唇角扬起,她低笑几声,对苏志东道:“大伯父,当年你的确有不甘被压制之心,可真正让你披上狼皮的人绝对不简简单单是那个尊贵的人,应该还有人,那个人是谁?”当她见到祁坤后,就发现了一丝端倪,祁坤是个重视名声的皇帝,即使想要对付苏家,也绝对不会让苏志东有抓住他把柄的机会,所以苏志东的背后还有人。
那个人,是谁呢?
是谁不容许苏家强大?
苏志东目光躲闪,他下意识的反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苏文勋心中也有了疑虑,难道说当年只是父亲背叛苏家的人,并非是皇帝,而是另有其人?怪不得,父亲回到苏家的这一年多来,处处小心,就怕皇帝突然撤销他的苏家族长之位。原来,父亲并非真正的为皇帝所用,而是另有其人!
苏吟收起仇恨之心,狐疑顿起,苏陌来此不是刁难苏志东,原来真的是来寻求一个答案。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苏陌比她看的远。
处理了苏志东,但是真正的仇人还未寻找到!
“你在妄想,会逃过一劫?”苏陌幽暗冷冽的眼眸盯着苏志东。
苏志东猛的低下头,这一刻他才发现苏陌紧紧是一个眼神就是如此的骇人!仿佛她再多看两眼,就能看穿他的心。他低着头,冷笑回道:“别以为你们能够笑到最后,是我疏忽了苏弈!没料到他竟然在暗中医治好了双腿,且又暗中收集了证据!不过,这算不了什么。你当真认为可以要了我的性命?当年,我可以在苏家的灾难中独善其身,那么,如今我也可以扭转乾坤!且等着便是!”
听了苏志东的话,苏吟眉毛抬起,怪不得刚才见到苏志东的时候,苏志东虽然有些憔悴,可没有真正的被打倒的颓废,原来当真还有后招!
苏文勋眼珠子转动,爹此番言语,绝对不是信口雌黄,怪不得在他觉得一片黑暗时,爹会对他说,此事还未到最后,也并非是最后的结局!
苏陌紧盯着苏志东。
☆、第六章 张老爷
“不,你没有机会,你相信的那个人没有机会救你,也不可能去救一颗无用的棋子。又或者,就在你认为手中有那人的把柄,那人绝对会救你出去时,那个人定不会让你活过今夜。”苏陌仍旧盯着苏志东,却是语气忽然一转,没有强硬,反而轻柔的反驳着,令苏志东能够在经历变故还能故作镇定后渐渐的失去心理支撑。
苏吟疑惑,苏陌难道已经知道苏志东背后的人?
苏志东眸光一紧,他眼珠子转了一圈,神色已然有些细微的变化,他也盯着苏陌,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想要让我崩溃?别在痴心妄想了!若想从我口中得知真相,你想都别想!你这个贱丫头,以为在牢中几年变得聪明了,就能将一切都掌控了?”
苏文勋心头疑惑渐深,到底是何人能够让爹如此有自信?不过,苏陌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若那人真能当初帮助爹暗害苏家,那么也有可能为了掩藏证据而尽快的处置了他们。
“这是自然。”苏陌眉毛挑起,心中深处的迷雾因为苏志东的得意忘形而似乎拨开一层。苏志东此番言语,绝对不是对背后人的自信,而是对她的嘲讽。他为何对她嘲讽?
“太过自负!太过自负的后果就是自食恶果!你们尽快离开,我不想在看你们一眼。”苏志东大手一挥,已然不耐烦,他重新回到角落坐下,这回他没有卷缩身体,而是直其背脊。
就在苏志东坐下后,苏文勋却坐立不安了!他紧张的问向苏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若非没有察觉,苏陌绝对不会知道爹背后还有人,而他这几年来一直跟着爹做事,几乎知道爹所有事,可却没有察觉爹背后还有其他人!而那个人才是真正害苏家的罪魁祸首。
苏文勋这一刻更加的觉得苏陌深不可测,虽是女子,却总是能看到他人看不到的,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东西。
苏陌移目看向苏文勋,若非是苏志东教导的关系,今时今日的苏文勋应该不会如今日这般目光短浅,苏志东虽是老奸巨猾,可却面临困境时实在是目光短浅。相反,苏文勋已经察觉到一些端倪了。她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落在苏志东的身上,“爹娘需要你们在九泉之下跪下认错。”
“你!”苏文勋怒极,苏陌答非所问,实在是可恨!且还如此诅咒他们!
苏志东刚刚坐稳,结果听见了苏陌的话,气的一下又站起来了,可又因为没有进食身上无力,结果猛地站起来后又不受控制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一个没站稳脸朝地的跌倒,再踉跄狼狈的爬起来时,一张脸已经全是灰。
此时,苏志东意识到,他已经颜面尽失!为此,他更是震怒,“可恶!可恶至极!”
苏吟扑哧大笑出声,“哈哈哈!大伯父你怎能对我们行如此大礼?虽说你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事儿,可说到底你在名义上还是我们的大伯父,若是令人看见,难免都要闲话两句,知道的人会说大伯父你自知丧失道德陷害亲人是天理不容之事,所以想要下跪认错。可若是不知道的人,就会说大伯父你怎能没有长辈的样子?衣衫不整不说,还要下跪折煞小辈!大伯父,固然你是长辈,可我还是想要劝劝你,这性子一定要改!犯的错也一定要改。否则到了最后你会发现,死的时候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混账东西!”苏志东彻底被震怒,几步疾奔而来,却只能隔在牢房外,距离苏吟太远,根本不能奈何苏吟!“混账东西!暂且就让你得意一时!”
苏吟冷笑,嘲讽的目光如同冷箭一样看着苏志东,“不,大伯父你会错意了。是你得意一时。”如今已经深陷牢笼,想要再走出牢笼,那是痴心妄想!就算苏志东背后的那个人不会动手,她今夜也会动手。
忽然,苏陌眼睛锐利的看向苏吟,低声道:“不可轻举妄动。”
苏吟移目对上苏陌的锐利刺人的眼眸,她眉头蹙起,“你想要干涉我?”
“得不偿失。”苏陌寒声回道。今夜自然会有人对苏志东动手,且手脚必定比他们做的干净,凭着现在的她们想要将此事做的没有痕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苏志东有所顾忌,也许是因为对那人的信任才会有所顾忌,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人让苏志东不敢轻举妄动。无论是哪一点,想要从苏志东口中得知答案,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们只需借刀杀人便可,不必亲自动手!
但是对于苏吟而言,最想要的就是亲自动手解决了苏志东,也只有如此,苏吟才觉得她是真正的为父亲和母亲报仇了!也是为了自己报了仇!这几年来,他们受了太多太多的苦,虽说她能够逃过一劫,可这几年里,她几乎是夜夜噩梦和自责,活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反而苏志东一家却过的如此之好!
那五年,苏志东一家衣食无忧,甚至是还能作威作福,在回到盛京的一年多里,一样是过着许多人羡慕的好日子,踩着苏家众人的头颅上过着好日子!太过可恨!实在是可恨!她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杀了谋害苏家的罪人!
可是……
可是苏陌一句话,却令她不能轻举妄动!仇恨还没有到蒙蔽她双眼的地步。
看着眼前两姐妹低语,听不到她们究竟在说什么的苏志东更是怒火中烧,他怒指二人,哪里还在乎什么颜面,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别指望会得偿所愿!待我出去的那一日,你们会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付出你们难以想象的代价!”
“呵呵。”苏吟冷笑,到了现在苏志东还不没有看清他距离死神越来越近了吗?还在口出狂言?不,他理应如此。一个丧尽天良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的认知!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苏文勋深深的感觉到恐惧了,他恐惧死亡和刑罚!
他紧紧抓着牢房的门,双目瞪大的望着苏陌,“告诉我,到底你知道了什么?为何如此有把握?”他还不想死,他还如此年轻,绝对不能死!这一切都是爹做的,若没有爹的指使他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都是爹害的他做了这么多无法挽回的事儿!
“想知道吗?”苏陌淡笑反问。
苏文勋呼吸略微沉重,他不假思索的点头。“是!快告诉我!”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确切的答案,又或者他是想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是否还能活着走出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就去问问你的好父亲吧。”苏陌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苏志东,果然如她所料,苏志东躲避了她的目光,且神色有些慌张,此时,苏志东应该已经开始恐惧了,刚才的信誓旦旦的神情已经看不到了。
就算是苏志东他们快要死了,也断然不能死的如此轻轻松松,从现在到深夜,每一刻对他们而言都会是战战兢兢,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让他们越来越加深,越来越慌张不知所措,那时候,他们心中的恐惧和煎熬会折磨的他们快要疯掉。
如此,也算是补偿了苏陌的亲人。
苏陌收回目光,监牢内潮湿的空气令她不喜,从监牢出去后,她就很少接触阴冷的东西甚至是环境,因为总会感觉到身上有些乏力。这个身体,是需要时间来好好休养了,她万不能浪费了这一次活着的机会。
“你还有话要对他们说吗?”苏陌问向苏吟。
苏吟看了看苏志东和苏文勋,亲眼所见他们因为苏陌的话而变得不安,恐惧,焦躁起来,心中的火气也因此而消减不少,既然不能出手,又何必在此处多看苏志东和苏文勋?多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走吧。”苏吟点头回道。
她们二人刚走出几步之远,身后就传来苏文勋的呼喊声。
“你们别走!我与你们毕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你们的哥哥。虽然我做错了许多事情,可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们难道就要眼睁睁的见我死吗?”苏文勋是真正的慌了神,他不相信会有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能够从容,面对死亡时,那种他以前无法体会的恐惧,仿佛让他一下子整个人懵了!完完全全的懵了!
闻言,苏吟眼中闪过不屑之色,她回眸看向苏文勋,“不,若是为了你们好,就应该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不!”苏文勋圆瞪着双目,似乎看到了几年前在他眼前被抓走的苏家众人,当时看着那些人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可如今,当要面临死亡的人换成他的时候,他才后悔了!
苏陌并未回头去看一眼苏志东和苏文勋,从苏志东口中得不到答案时,他们二人在她眼中已经如同死人,对待死人无需浪费太多精神。
就在二人要走出监牢的时候,忽然有几名狱卒小心翼翼的送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同时,有狱卒给她们递过去眼神,示意她们尽快离开。
就在苏陌疑惑此人是谁的时候,苏吟忽然在苏陌的耳边低声说道:“他是张老爷,你夫君的父亲。”
☆、第七章 神秘面纱
就在苏陌疑惑此人是谁的时候,苏吟忽然在苏陌的耳边低声说道:“他是张老爷,你夫君的父亲。”
话落,苏吟就回头目光一直随着张老爷看去,张老爷怎会突然前来监牢?据她所知张老爷一直在外执行公务,已经在外两年多未归了,此次突然回来,结果就来了监牢,是探望谁?脑海中闪过三个字,莫非是苏志东?
张老爷与苏志东认识吗?
她再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苏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打量刚才身边经过的张老爷。难道苏陌一点儿都不好奇?
“莫非张老爷是来见大伯父的?”苏吟低声呢喃道,声音很小只能是身边的苏陌听见,其他人是绝对不会听见的。
苏陌侧眸,扫了一眼苏吟,淡淡的说道:“或许是。”
“他是夫君的父亲,你回府后会再次见到他。可想好如何回应他了吗?他必定会有疑心,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苏吟想了想,还是决定嘱咐一下苏陌,毕竟张老爷与那张夫人不是一样的人,张老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且从来不管内宅之事,无论张夫人怎么管理,他都不会Сhā手的。当年,她对盛京一些家族的情况都有所了解,但是对张家的情况却很好奇。毕竟,张老爷算是很纵容张夫人的,这种纵容在盛京中几乎没有。
现在看来,苏志东一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苏陌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吟,笑了笑回道:“不知他会有何疑心?”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苏吟扬眉。
“不过是来看看陷害苏家的罪魁祸首而已,为何会令他有疑心?”苏陌轻笑反问。
苏吟一时语塞,盯着苏陌,脸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她不相信苏陌没有与她刚才一样的疑惑,若是有一样的疑惑,那么苏陌现在的表现有点儿太过冷静了!
走出监牢后,苏陌忽然停下来,她回头看向苏吟。
“这几年来墨王莫非没有告知过你,无论任何时候碰见了什么人什么事儿,尽管无比的匪夷所思,都该冷静自若吗?”
闻言,苏吟吃了一惊,她连着退后了两步,“你!”怎么会!她从未泄露过半点儿,为何苏陌会知晓这几年收留她的人是祁墨?
在苏吟惊讶中,苏陌又浅笑道:“大姐,有些时候你该冷静,要明白,先有苏家才有你,没了苏家,你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祁墨当年收留了苏吟,不是因为苏吟有着令天下男子都为之侧目痴恋的绝美容颜,而是因为她是苏家的嫡长女。
苏家,是祁墨那盘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苏陌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许多人在经过监牢的时候,都会绕远离开,无论是谁,都不想靠近监牢,在监牢中度过余生。
当年苏家遇难,不会是一人所为,而是多人同时谋算,苏家无力招架,才会惨败,更令苏志东这等小人在几年后重新回到盛京耀武扬威。
“你还知道什么?”苏吟并未反驳,慌张一瞬便冷静了下来。
苏陌未语,深深的看了苏吟半刻后,转身再次前行。
苏吟跟在苏陌的身后,也不着急去问苏陌了,因为脑海中那几个苏家令她沉思,忽然觉得脸颊被打了,而且被打的很疼,疼的她鼻子有些发酸。她的心思,其实苏陌都看出来了,她是自私!自私的不容许苏家的女子有比她更加聪慧的,从而夺去所有的光芒,令她成为陪衬。从小到大她都是最耀眼的,也是最受父母看重的,所以无法接受苏陌比她更加聪慧,更加夺人眼目。
所以,她恨不得苏陌尽早离开,离开盛京!
她虽对自己的想法有羞愧,甚至是觉得她的想法对苏陌不公平。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她不后悔。她们姐妹之间已经心有芥蒂,日后绝对不可能亲密无间的。
从监牢门前分为两路,苏陌回张家,苏吟回苏家。
在苏陌和苏吟离去后半个时辰,监牢内的苏文勋渐渐的回过神来,望着阴冷潮湿的牢房,脸色煞白的苏文勋忽然怒瞪苏志东,“都是你!若非是你,今时今日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现在想来,老老实实的在苏家低人一等又有何妨?这是我们的命!可你偏偏不信命,想要的更多!告诉我和玥儿,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才是让我们高人一等的方法!”
苏志东同样是面色惨白,甚至无力的靠在角落里,若是往日,现在苏志东如此不敬,毕竟得到他一个巴掌,可现在的他已然无力!
“我们不可能出去了!再也不可能出去了!无论是谁都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了!外面关于我们的传言一定是不堪入耳的,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臣子而去得罪天下百姓?那些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不是想要推翻就能推翻的。爹!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不,我们怎么能如此糊涂?踩着亲人的血往上爬,最后还能有什么好结果!”苏文勋后悔了,回想起往日的种种,他忽然一阵羞愧,在今日之前他还在认为,只要能够得到权力,踩着亲人的血有能如何?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报应这回事!总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错了!
都错了!
在玥儿害人之后终究害了自己的性命时,他不以为然。在娘惨死街头时,他仍旧不以为然。可现在涉及到自己的性命时,他才忽然明白,多行不义不自毙!
“不,我没有错,我一点儿错都没有!”苏志东神色惊慌,朝着苏文勋怒吼。
苏文勋也红了眼,他爬过去,抓住苏志东的脖子,“若非你从小教导我们,为了得到想要的就该不折手段的话,今时今日玥儿怎会死?我怎会沦落监牢?”
苏志东被苏文勋的双手掐的面色涨红,呼吸困难,他拼命挣扎着,感觉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如此的令他恐惧!杀人害人的时候是痛快的,可面对死亡的时候,那种恐惧的感觉是难以想象的!
今夜……
他们都得死。
他们是见不到明日太阳的。
即使有那份贪心,也只能是贪心!
就在苏志东快要没气儿的时候,苏文勋忽然放开了苏志东,然后苏文勋将脸贴在冰冷的地上,痛哭流涕,“错了!都错了!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我一点儿都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苏志东绝望的紧闭双眼,再也无见到苏陌时的那份自信和伪装的从容。
……
盛京不远处,一处隐秘山庄内。
“苏志东活不过今晚。”
祁墨立于群峰面前,不远处波澜壮阔的风景收入眼中。
刘景胜冷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理应受到报应。主子当真是神算,算准了苏陌小姐他们会选择在昨晚动手。不过探子来报,皇上在今日见了苏陌小姐,而且苏陌小姐在即将出宫离开的时候,结果又被皇上叫回,在赵五公子和其夫人离开后,苏陌小姐才出宫。想来,皇上应该是为难了苏陌小姐。”
“皇上是想要将她当做棋子。”祁墨沉默了片刻后,沉声回道。
“需要做些什么吗?”刘景胜立即追问道。
祁墨摇头,漆黑的眼瞳中暗光流转,“若是其他的女子,或许会因为皇上的威吓而恐惧甚至坐立不安,但对于她,她不会的。皇上什么心思,她很清楚。”
“可是……苏陌小姐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
“也不知镇南王会选择何时动手。”
祁墨收回注视远方的目光,唇角噙着冷笑,“明日夜晚。”
“这么快?!”刘景胜震惊,“难道镇南王不需要筹备一下吗?如此突然,定会失败啊。”在他印象中,镇南王一向是个强势霸道的人,可能够在沙场上几乎是百战百胜,就足以说明镇南王的心思缜密,既然是心思缜密,在谋反一事上,就更应该是谨慎再谨慎的!
“他已筹备了多年……”祁墨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
张家。
苏陌归来时已经将近黄昏。
下人见到她回来后立即去准备晚膳,且禀告她张辛臣在房中一直等着她。
回到房间时,张辛臣正在床上看书,很是闲适悠然。
听闻她回来的脚步声,张辛臣放下了书,抬头看向了她,“回来了?”
苏陌站在距离几步之远看着他,似乎他们之间在这几步之远内放下了帷幔,以至于张辛臣的身影模糊,脸容更模糊,只留下他唇角那淡然的微笑格外清晰。又仿佛是置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忽然间遮住了那笑容,余下一双含着笑却神秘的眼眸。
一些心思,在电光火石间从心头流过。苏陌低下眼眸点了点头,“恩,回来了。”
“苏家是否一切安好?”张辛臣柔声问道。
“安好。”苏陌再次点头,然后又抬眸看向他,道:“在监牢中,我碰见了张老爷。”看眼下的时辰,张老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张辛臣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轻点了下头,“早上我们刚刚离开时,爹便归来。”
☆、第八章 内战开启
“真巧。”苏陌淡笑回道。
张辛臣忽然唇边笑容敛起,“爹与苏志东是旧识。”
这句话算是解释为何张老爷回到盛京后,还未在家中休息一日便赶去监牢探望苏志东的原因?苏陌并未想过张辛臣会如实以告,此事牵连甚广,又大多涉及家族利益,距离真相本就不远。不过,当这层神秘的面纱渐渐的被掀开后,他在她心中存在的那份感激之情似乎也在渐渐的消失。
“恩。”她走至一旁,坐在梳妆台前,她无声的梳着发。
过了良久,身后传来张辛臣的声音,他的声音忽然压的很低,若非房中无人,且又十分安静,苏陌怕是听不见。
“你本就对我无需存有感激,我相助于你固然有一些不能告知于人的目的,可多半是因为我想要帮你。陌儿,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闻言,苏陌放下梳子,她回眸看向张辛臣,唇角缓缓扬起,她淡淡的笑答:“不会。”
张辛臣轻轻的点头,低下眼眸后,笑道:“苏志东活不过今晚,明日是否需要我还你自由?”
若苏志东没有如此早的就被除掉,苏陌要离去怕是还要等待一年多甚至是更久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就是张家的人,以张家妾室的身份做挡箭牌。但,今时今日已经不同,苏志东过往之事败露,苏家已经归还于苏弈手中,且苏吟又已经归来,苏陌已经可以安心放手了。
最初的打算是,苏陌靠着张辛臣的掩护而离开,以彻底消失为宗旨,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经有些出乎预料了。
苏陌深深的凝望着张辛臣,良久,她点了头,“好,我是妾室也无需休书,一会儿我自会离开张家。”她与张老爷不适宜见面。曾记得她将要进张家的时候,曾问过张辛臣关于张老爷,当时张辛臣回过她,张老爷常年在外,已经两年多未曾归家,怕是在几年之内仍旧不会归来。
或许,张老爷归来令张辛臣意外了,也有些措手不及。
“我会吩咐张家下人,对外不可胡乱言语。”张辛臣神色有些复杂,他竟不敢直视苏陌的眼睛,不敢看苏陌现在的神情。
苏陌点头。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苏陌将刚才在外面被吹乱的头发梳的整齐后,她起了身,来到张辛臣的面前,轻声道:“无论如何,谢谢你。”无论张辛臣曾经有什么打算,曾经毕竟相助过,或许这份相助是他意外之举,但是,相助之情她记住了。
张辛臣忽然抬起头,他的脸色仍旧有些发白,或许比之刚才更加惨白,他的唇色极浅淡,在听了苏陌的话后,抬起头的那瞬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片刻后才稳了下来。
“天气渐凉,注意身体。”苏陌眸光微动,此刻在眼中的张辛臣极其的虚弱,那苍白的脸色仿佛是在生死之间徘徊无力的人。心中轻轻一颤,曾有过的疑惑又在心头升起,他的旧疾当真那般简单?只是中毒后没有及时解毒那么简单?
“好,我会注意的。”张辛臣声音有些无力的回道。他刚刚忍住咳嗽,可又在开口之后忍不住又不断的咳嗽。刚刚还苍白的面色,此刻因为不断的咳嗽而不正常的红。
苏陌微蹙着眉,她坐在床边,轻轻的抚着他的背,令他的呼吸能够顺畅一些,“是否需要服药?”
张辛臣有些无力的摇头,“老毛病了,无需服药,一会儿就会好些。”
过了一会儿,见到他的情况的确有些好转后,苏陌才放下心来,“若是身子不适,就令下人唤来大夫看看吧,拖着对身子总是有些不好。”
“恩,我会的。这两日盛京怕是要不太平,你虽聪颖,可毕竟是女子,万事还是要小心一些。如若……如若需要人帮忙,就令人来张府传信便可。陌儿……我不希望你将我当成敌人来防备。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他的声音很低,很飘忽,很无力,可是那语气中的真诚以及怕彻底失去她的恐惧,似乎是来自心底最深处。
苏陌目光幽深,沉默片刻,她轻轻点了头,“好。”
“原以为今年或许能够与你一起守岁,一起度过除夕。结果,还是听从了命运的安排。以后,我们再无机会了。”张辛臣抬起头凝望着苏陌,深深的凝望,仿佛是要将她的容颜都记在脑海深处,刻在骨子中,灵魂里。
苏陌心中突然噔的一声,她低下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交,心底处刚刚令她震惊,以至于一时间来不及回神的想法是,他想隐瞒的难道是……是他的性命?
“我还会活很久,很久……”张辛臣见她无语,一下就猜到了她现在心头的想法,便笑着说道。
闻言,苏陌再一次的点下了头。
也许,只是猜疑而已。
半个时辰后,苏陌从张家离开的时候,只拿了随身的一些东西,来的时候就没有拿太多的东西,如今离开时自然也是没有多少。
张夫人和张辛馨得知消息时,立即赶来寻找苏陌。
在张家大门前,张夫人微红着眼握住苏陌的手,“我去说说臣儿去,他怎能让你走!”原本以为她能等到臣儿和苏陌二人真正的在一起,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梦想幻灭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问大哥,大哥都没有回答我。只说让你离开张家。是不是你和大哥之间有误会啊?”张辛馨焦急的说道。在与苏陌接触几次后,她就已经喜欢上了苏陌,真心想要让苏陌成为她的嫂子,而非是大哥的妾。
可如今,这发生的也太突然了啊!
“你们是不是有误会?”张夫人也疑惑问道。若无误会,就绝对不会如此突然。她忽然想到了老爷就要回府,她眼泪就含了眼圈,在臣儿与苏陌定亲的时候,她就给老爷写了信过去,如今老爷已经回府了,还未与苏陌见面呢!结果苏陌就要离开了!
苏陌笑望着二人,眼前二人的焦急令她心头一暖,她微笑回道:“并无误会,莫要责怪张公子,是我的原因。不过有些事情无法说明,请见谅。”在张家,她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张夫人和张辛馨二人都是至纯至真之人,对待她是用了真心。
“我舍不得你离开。”张辛馨紧抓住苏陌的胳膊不妨,眼泪直冒。
张夫人毕竟是在知道一些原因的,虽然现在有些伤心,可也并非是打击,她看着苏陌,无法再说出挽留的话,只能叹息的说道:“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来张家吧,有我给你做主。”
苏陌反手握住张夫人的手,眼中酸涩,她重重的点了下头,“好。”
“等我出嫁之时,你一定要前来见我一面,好不好?”张辛馨哭着说道。她已经订了亲,没有多少日子就要出嫁了,原本以为日后回娘家的时候能与苏陌再见,如今,怕是想要再见太难了。
苏陌心思微动,眼底深处的暗光闪动,她轻声回道:“若是可以,我一定会来见你。”
张辛馨没有细想苏陌的话,她流着泪点头,“一言为定。”
“现在时辰不早了,张夫人,馨儿,你们快回去用晚膳吧。”苏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看着张老爷就要回来了。
张夫人点头,“路上小心。”终究是臣儿没有那个福气,也终究是她妄想了。陌儿这个姑娘是好,可却无法留在张家。
“路上小心。等过两日我就去苏家找你。”张辛馨不舍苏陌就这么离开了,忽然想到苏陌既然不方便来张家,可是她可以啊!想到这里,张辛馨破涕为笑,“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在苏家好好逛逛,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苏家呢。”
“好。”苏陌笑着应道。
张夫人和张辛馨一同回去。
在张家大门关上之时,苏陌在张家大门前站了片刻,直到远处一辆马车越走越近,她上了马车。
在一刻钟前苏弈得知消息,苏陌已经不是张辛臣的妾了,马上就要回来苏家了。他立即令人将苏陌的院子收拾出来,且告知苏吟命人准备一下晚膳来迎接苏陌回家。
当苏媛和苏晴听闻苏陌回来的消息时,已经按耐不住要去门前等候了!
相对于她们二人的兴高采烈,苏吟则是若有所思。
待苏陌到家后,见到了苏家众人,因为苏家如今是苏弈掌管,苏陌归来,并不会受到下人们以及其他苏家人的议论和难堪。
除了……苏吟。
在宴席上,苏吟鲜少言语,若有所思。
不过,终究,宴席很热闹,几乎是所有人欢迎苏陌的归来。
此时,镇南王府。
王府后院,黑压压的官兵集结。
镇南王站在众人面前。
这院子里的士兵不过两百人,待明日天空燃放信号弹时,将有几万兵马破城而入,让毫无防备的皇帝素手无策!
上官云珊在房中看着院子的士兵们,她紧锁眉头,心头越发不安。
明日就动手了。
☆、第九章 内战开启
夜色朦胧。
一场温馨的家宴结束后,众人皆是带着笑颜离开,回到各自的院落休息。
苏陌站在熟悉的院落门前,她看见已经被蜡烛点亮的房间,有一阵恍惚。
不过一会儿,身后传来一名女子的低声询问,“三妹还不进去休息吗?”
听闻声音,知晓来人。想不到苏吟还会叫她一声三妹。
苏陌收回思绪,转过身看向苏吟,“今晚的空气甚是不错,一会儿再进去休息。”
闻言,苏吟笑了下,然后又点了点头,“今晚的天气确实不错,且月色够亮。”
苏陌笑了笑,苏吟与她的住处相隔虽不远,却并不是一个方向。跟着她一同前来,且还客套了三两句,苏吟想要说的话是有多么的难以启口?
朦胧的夜色中,姐妹二人站立在门前久久未动,有一名下人出现在院子中,看着院门的方向揉了揉眼睛,确定门前是真的站了两个人后立即走过来查看,一看脸容发现是苏陌和苏吟后,立即行了礼,“奴婢见过大小姐,三小姐。”
“你先退下吧,我与三妹想要叙一会儿的话。”苏吟吩咐道。
婢女看了看苏陌,立即退了下去。
苏陌转过身,看向了正对着院门的两颗大树,现如今随着深秋的到来,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不少,夜晚在看时,其中已经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有些孤独。
“三妹,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苏吟轻咬着唇瓣,踌蹴了半天,然后才开口问道。
“今夜,太过平静了。”她漆黑的眼眸从树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苏吟。
在苏陌的目光之下,苏吟竟有些紧张。
苏吟是清楚苏陌为何嫁入张家的,同样也清楚苏陌为何又离开张家的。所以,此时面对平静如常的苏陌,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疑惑。或许,是怕苏陌决定留下,她从心底害怕。“是啊,太过平静就意味着暴风雨就要来了。”
苏陌笑着点头,“暴风雨来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否在暴风雨之下安然无恙。”
苏吟眸光微动,忽然间想到了爹娘,想到了前两日大哥对她语重心长说过的话,当时苏弈说过,他们这些年来都经历了许多的事情,爹娘已死不能再庇佑他们了,所以今后他们只能靠自己了,这世上能够信任的人就是他们兄弟姐妹了,再无他人了。无论有怎样的隔阂,都不该阻碍他们之间的亲情。
几乎是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羞愧一股脑的全部在这一刻袭击了她的心,她别过发红的眼,哑声道:“外面并不容易,三妹不如留下来吧。”
无人知道,苏吟是用了多么大的决心,最后说出了这番话!
苏吟紧接着又有些掩饰的说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三妹。”她对亲人毕竟无法狠下心来,若有一日苏陌在外出了事,到了那时她会内疚,将来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无法安心,更无法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终究是亲人。苏陌心底轻轻的说。她轻声道:“可否讲述一下为何你会投靠墨王?”如今苏吟归来苏家所做之事,多半是为祁墨筹谋。
提及墨王,苏吟就想到此次归来时,她秘密见过祁墨一次,当时祁墨对她的吩咐只有几个字,“守护苏家。”并无其他的命令。这几年来她因祁墨的庇护并未受到任何伤害,暗地里也易容过帮助祁墨不少事情,同时暗中查探关于苏家为何会遭大难的原因,最后才知,这一切太过复杂,牵扯甚多。想要苏家真正的安稳,那么,就只能投靠祁墨。
她这几年在祁墨身边,祁墨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算了解一二分,他绝对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他对待有功之人向来是厚待,所以但凡是他身边追随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她犹豫了下,最后打算对苏陌透漏一二。
“当年,我虽逃了出去,却发现世界之大并无我容身之处。我虽然从小学习甚多,入了深宫大院也能如鱼得水,可我从未逃亡过,所以我在恐惧之中逃离盛京,又因为身上没有通关文碟,只能到处躲藏。过了许多天后,我被墨王的人发现,墨王并未将我交出去,反而将我救了。至此以后,我有了安身之所,不必担心被人察觉。墨王救我,只为有朝一日苏家安定。你也能够猜到,他救我是因为想要苏家记住他的恩情,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逃亡之路,定是慌乱无助的。在苏吟突然出现且对苏志东当时的解释,之所以苏志东会迟疑,苏弈会迟疑,是因为没有通关文碟,一名有姿色的女子想要真正的隐藏好,可以说是梦。虽然苏家父母曾为了苏吟准备了替身,但是应该还没有机会准备一个假的身份给苏吟使用。
今日苏吟一番话,倒不是假话。
苏陌道:“墨王是可以投靠之人。”对于苏家而言,效忠皇帝已经不现实,皇上可以任由苏家落难一次,那么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过……“苏家不可再壮大下去,不可成为任何人的眼中钉,才可长久安稳。”
“三妹说的是,苏家万不能再行旧路。”苏吟点头,苏家之所以当年会遭难,是因为家族发展太快,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且苏家根基不如赵家和张家,所以一旦多人盯上,着实难以安稳。
苏吟忽然察觉到苏陌是在转移话题,她立即又问道:“三妹,可想好了?留下还是离开?”她将自己的经历说给苏陌听,是为了让苏陌知道,在外的日子与在牢中的日子应该差不了多少,特别是一名女子在外行事,实在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苏陌深望着苏吟半响,最后仍旧是没有给予苏吟答案。
此时她们在门前已经站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晚。苏吟见苏陌已经不打算告知她答案,便也不再等待,她若有所思的道:“三妹,在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与苏陌有关的男子有墨王,张公子,赵五公子。他们究竟谁是三妹心仪的?
从她这两日对已经改变的苏陌了解,苏陌是个性子淡漠的,对待男女之事更是冷漠。着实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女心。
闻言,苏陌的眼眸随之一暗,眼前似浮现了记忆深处为那男子动情后所遭受的一切磨难以及到了最后失去所有的情景。
这世间什么是最难以琢磨透的和掌控的,就是男女之情。
“我的心中只有亲人。”苏陌低声回道。经历甚多,那塔尖上的权力,她触摸过,也得到过,却不想再一次去碰触!这一世,她要自由。
苏吟愣住,亲人二字如同火焰一样,烤的她脸颊阵阵发红发热。
过了片刻。
苏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时辰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苏陌笑着回道。
翌日。
晴空万里。
早膳过后,苏陌先是去见了苏媛。
苏媛见到她后,一下就流出了眼泪。
苏陌诧异,问:“怎么回事?”
见到担忧她的苏陌,苏媛又破涕为笑,“昨天晚上我睡的特别安稳,一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一阵恍惚还以为是做梦。结果等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才清醒过来,这一切不是梦!三妹,这一切不是梦啊!”
苏陌笑着点头,握住苏媛的手,柔声道:“绝对不是梦。”
“三妹昨日休息的可好?”苏媛是知道苏陌久不能入眠的习惯,如今回到熟悉的苏家,三妹应该会好一些。
“很好。”苏陌回道。
苏媛仔仔细细的查看着苏陌的神色,最后忍不住斥责道:“你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昨夜恐怕又没有睡上一两个时辰吧?看看你眼下的乌青!等过几日咱们家各种事情都稳定了,我就派人去前去找郑大哥,让他给你开些安神的药,这整日里无法安眠,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好。”苏陌浅笑点头,幽深的眸子望着苏媛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二姐,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恩!我一定照顾好自己不令你担心,当然,我也会照顾好你!”苏媛不停点头。
“二姐,三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苏晴探头看进来,瞧见苏陌和苏媛正在叙话,就立即进来。
苏媛笑着摇头,“在谈论你呢!”
“谈论我什么?”苏晴扬眉,十分好奇。“我最近可是特别听话!”
“以后还要多听二姐的话,莫要再意气用事,凡事一定要冷静处理。”苏陌柔声嘱咐道。
苏晴最是听苏陌的话,听了苏陌的嘱咐,她立即应下:“三姐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一起用事,一定会冷静出事。经历了这么多,我也学到了很多。每每看到三姐能够在困境中扭转乾坤,我都羡慕的不得了!我想只要我努力,日后就算不能与三姐一样厉害,可也绝对不会给三姐丢脸的!”
“你啊!我算是明白了,你是除了三妹的话,其他人的话都不听!”苏媛无奈的笑道。
苏晴撅了撅嘴。
三姐妹又叙话了许久。
苏陌从苏媛处离开后,又去见了苏泉。虽然苏家现在重新属于苏弈了,但是苏泉这个孩子的性子还是如以前一样少言寡语,苏陌算是交代了两句,得到苏泉的应允后,她便去见了苏弈。
书房内,苏弈从今日天还未亮就开始着手处理府上各种事宜,苏志东留下来的烂摊子很多,苏弈又久未处理过这类事宜,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仍旧是怕有所疏漏,便早早的起来做处理。
苏陌进来时,见到的就是正在奋力的苏弈。
她站在旁边等待了片刻。
苏弈终于察觉到房间内有人,抬头看向苏陌,诧异道:“三妹何时来的?怎么不叫大哥一声?”
“见你繁忙,我又无重要之时,等上一会儿也无碍。”苏陌回道。
苏弈笑问:“三妹有何事?”
“苏家经历一大劫后,大哥可明白对于苏家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吗?”苏陌轻声问道。现在时间已经不多,她需要准备的还有很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希望能够让苏弈看清更多。
苏弈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目光坚定的回道:“对于苏家最重要的是蹈光养晦,且不可锋芒过露,唯有如此,苏家才能在任何时候都安稳无忧。”
闻言,苏陌淡淡的笑了。
……
夜,来了。
镇南王府一队人马朝着宫门方向悄声而去,镇南王亲自打头阵。
与此同时,就在宫门方向的天空燃放一个信号弹后,城外数万士兵高喊攻城!
突如其来的攻城和硝烟,令盛京百姓惊惶无措!
未来得及避让的,头身分家!
一阵火光中,苏家宅院立即点亮了灯火。
苏弈命令护卫关进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入,同时让苏吟几人与他一同在大厅。在还未看清情况的时候,不可轻举妄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攻城?”苏媛见到苏弈时,惊慌问道。
苏弈看了一眼苏媛,然后又看了眼四周,他顿时浑身一僵,“三妹呢?!三妹在何处?!”
☆、第十章 归隐
苏弈看了一眼苏媛,然后又看了眼四周,他顿时浑身一僵,“三妹呢?!三妹在何处?!”
房间内,众人赫然发现苏陌不在其中!在苏弈发现异样后就立即命人前去将苏陌等人唤来,结果苏吟和苏媛她们都已经到了,独独缺了苏陌!
“三妹向来浅眠,现在外面动静这么大不可能听不见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苏媛焦急担忧道。
“来人,去看看三妹究竟是否在房中!再探查整府上下!”苏弈忽然觉得不妙,心头阵阵慌乱。三妹在白天的时候还与他见过,一切如常。今晚外面动静如此大,不用探查也可猜出一二原因。三妹与此有何关联?若是三妹不在府中,该当如何?
苏晴惊慌不已,“外面到底发生何事了?三姐为何会不在?”
现在全府上下,因为苏弈足够冷静,所以下人们不会太过惊慌无措,听了苏弈的命令后,开始在府中上下寻找。
“三姐不会有事的。”
苏晴在极力的让自己冷静时,就见到有人拽着她的袖子,低头一看竟是泉儿,她红着眼点头,“三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有事。”
“大哥,若是在府中没有找到三妹,那么就不必再浪费力气了。三妹……不会有事的。”苏吟开口,声音很是冷静,没有半点儿惊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这一幕。
苏弈凝眉,审视着苏吟。
苏吟又轻声道:“三妹,有她的选择。”她看了眼房中众人,现在人多嘴杂,她是不能让他人知道苏陌的事情。她走到苏弈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大哥,与我单独聊一下。”
苏弈神色凝重,轻点了下头。对苏媛和苏晴安抚道:“莫要焦急,待明日天亮,一切都会明朗。至于三妹,她若是有事,也定能逢凶化吉。”
“是,一定可以逢凶化吉。”苏媛紧抿着唇,点下了头。
门外。
“大妹,你知道什么?”苏弈直接问道。
苏吟看了眼四周,并无什么人,不过她仍旧将声音压的很低,“三妹不会有事的,这是她的选择。”最终三妹还是选择离开了,离开了苏家,放弃了苏家三小姐的身份。昨晚并未得到三妹的回应时,她就应该料到三妹是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决定之人。今夜,盛京是一片杂乱和硝烟,她想要趁此机会抹去身份,获得重生,是最佳的机会。
“选择?”苏弈不解。苏陌究竟有什么选择?
苏吟看向远方,低声解疑:“三妹想要自由。身在苏家,她就绝对不会有自由。你与我一样最了解她的处境,她若是继续留在苏家,那么必定会成为某些人的棋子,会活的身不由己。所以,她离开了。远离盛京,远离阴谋诡诈。”
“她……她……”苏弈惊疑不定,用了好一会儿他才想明白!
苏吟又道:“从此以后,苏家再也有没有苏陌了。大哥,想要让苏陌在世间安稳无忧,那么,就帮她解决最后的麻烦吧。”
“是因为墨王?还是因为皇上?”苏弈猛地红了眼,苏家现在已经没有内忧,苏志东解决,再无可以伤害他们兄弟姐妹之人,苏陌本可以享受来之不易的这一切,苏家能够走到今日,其中有许多是苏陌在筹谋!可到了最后,苏陌却有了性命之忧!而且从此以后只能隐姓埋名!
“她离开说到底也是为了我们,只要她离开,苏家众人才可性命无忧。”苏吟再次道。这些话是她刚才在见到漫天火光的时候,突然想明白的。心中是震惊的!苏家能够平反成功,是苏陌在背后筹谋,但是这一切一定会被揭穿,若是皇帝知晓苏陌以一女子之身扭转乾坤,且还与墨王有所纠葛,最后又怎能容苏陌?其他几大世家,又怎会坐视不管?
苏陌,早就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所以,为了苏家太平,苏陌放弃了一切。
苏弈扣住苏吟的双肩,他的双手在颤抖,“若是做了,三妹就会再也无法归家了?我们与三妹今生都无缘再见了!”
苏吟闭上眼睛,心中酸涩,眼睛也红了,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是,从今以后,苏家再无苏陌。”
“还会有其他方法的,不能让三妹一人在外,她虽聪敏,可毕竟是一介女子,一人在外如若遇到危险,身边无人照应,她一人如何解决?我是一家之主,有些事情我可以承担的!怎能全部让三妹来承担?我于心不安啊!我心不安啊!”苏弈难以控制情绪,心口阵阵的剧痛。
远处火光四溅,似乎还能听见一些人的惨叫声。在战争面前,人命从来都是微乎其微的。苏吟有些恍惚,声音很轻,“明日对外告知,苏家三小姐苏陌夜晚外出,欲回林家认错,不料在路上被乱兵杀死。”
“尸骨呢,这个谎言是漏洞百出的,无尸骨,是人不会信,皇上不会信。”苏弈冷静过后,知晓若有办法三妹不会离开,今日三妹见他语重心长的嘱咐,现在想起来,三妹早就已经做了决定,只等待时机离开。
苏吟叹息一声,“今夜乱兵行过之处,必有人伤亡。找一具与三妹身形相似的烧焦尸体便可。”
“如此……可行。”苏弈紧握双拳。他看向府外,从天色中看不到黑色天空,只能看到灼人火光,“乱臣贼子,是谁?”
苏吟扯了下唇,轻声道:“镇南王。”
“镇南王会成功吗?”苏弈问,或许也是在问自己。
苏吟冷笑,“镇南王小瞧了皇上,皇上应是早有准备。明天天亮过后,就会有结果了。”
过了半个时辰,苏家下人将整座府邸上下找了个遍,仍旧是没有找到苏陌。
当下人将此消息禀告苏弈的时候,苏弈因已知原因,便命下人无需再找。
而苏吟则是在苏媛和苏晴都慌乱之时,说道:“今晚我见过三妹,她说她要回一趟林家。原以为她会明日再去,想来应该是今晚就去了。此时三妹应该无碍。”
此话算是暂时安抚了苏媛和苏晴,不过,紧接着又是新的担忧,现在盛京上下乱成一团,三妹会不会在路上突然遭遇危机?
无论有怎样的猜测和担忧,今夜都不会得到答案,只有等到天亮之时,才能知晓一切。
……
从高山望去,盛京的火光和厮杀似乎能够一目了然。
祁墨背手探望。
“现在,她已经趁乱离开了。”祁墨深眸盯着盛京,沉声道。
“已经派人保护苏陌小姐了,不会有事。只不过今晚动静如此之大,不知道镇南王是否会成功。”刘景胜道。
祁墨黑眸冷暗,衣袖随风而舞。
“镇南王不会成功。”
此时。
张家。
张辛臣与其父张老爷正在房中下棋。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但张家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连下人们都很是沉着冷静。
不过,动静实在太大了,就算是想要入眠,也只能是想一想。
“镇南王此举实在是不明智。”张老爷落下一子后,沉声道。
张辛臣抬头看了一眼张老爷,淡笑回道:“皇上将他逼的已无退路,若镇南王不动手,那么最后也只有一死。对镇南王而言,不如尝试一下。况且,镇南王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准备着。只是,镇南王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上早已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掌控着他每一步的棋。”
“等镇南王攻入宫中后就会发现,这不过是瓮中捉鳖。”张老爷冷笑道。当今皇上玩弄着一手好权谋之术,若是毫无理由将镇南王除掉,定会令天下人议论皇上昏庸,将一代保家卫国的忠良将士杀死。而今,镇南王谋反,罪名落实,天下百姓只会议论镇南王贼子野心!
张老爷抬头,略微皱着眉,“你与那苏家女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与苏家扯上干系?”他不在附中的这几年,张辛臣将府中上下管理的甚好,令他极为满意,只是除了苏家女那件事。
闻言,张辛臣先是落下一子,而后竟然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的位置,语气甚是冰冷,“她是无辜的,我不忍她受牵连,丢掉性命。”
张老爷震怒,“混账!你有何权力擅自做主?!不过是一介女流,丢掉性命算什么大事?而你却为了一介女流做出不该做出的事情!”
张辛臣身形略僵,不过却没有泄露更多的情绪,他只冷声回道:“她并未影响什么。”
“虽是一介女流,可苏志东却是在她的手里跌了跟头!”张老爷想到了这名女子,看似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可行事手段竟然比许多男子都还要狠辣和决断!为了这样一个心机叵测的女子而乱了大事的话,那就是咎由自取!
张辛臣回头淡扫一眼张老爷,并未回道。
张老爷继续说道:“到了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苏志东怕是怎么想都想不到的。或许临死之时都在怨恨自己为何会在一个小丫头手上栽了跟头。”
此时,已经是深夜,再有一个多时辰左右天就亮了。外面的声音也不如刚才那般大了,就连火光也灭了许多。
张辛臣双目望着外面天边,久久沉默。
天亮了。
盛京城中在白天还能看到许多处冒着灰烟。无人敢出门,究竟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还未得知。许多百姓是不知晓今日谋朝篡位之人是谁,只知道他们其中有的人被殃及砍杀了,从门缝向外看去,就能看到街道上的惨象。
虽然是在夜晚生事,可在晚上出门的人也不少,多半在碰到乱兵的时候都遭遇了不测。
直到,在天亮的一个时辰后,有官府的人四处高喊传递消息。已经平定了乱军!谋乱之人竟是镇南王!而皇上在镇南王动手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立即备战,果不其然,乱军战败!镇南王虽然没有当场被处决,可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重兵看守。
接着又有官兵挨家挨户的统计着昨夜的伤亡的百姓。
不过是一个上午,昨夜的慌乱都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有条不紊的平定。
对于百姓而言,叫做劫后余生的好事!
但是,此时的苏家,却被悲伤笼罩。
一具烧焦的尸体摆在苏家人的面前。
那是苏家的三小姐苏陌!
这具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黑色焦尸,只有身上佩戴的饰品可以证明她是苏陌!
苏媛在见到尸体的时候,打击太过,当场晕倒!
而苏晴整个人都软了,跪在尸体的一旁。
苏泉也红着眼,紧紧抓着尸体的手,流泪不语。
苏弈和苏吟二人站在一旁,也红了眼,虽然他们都清楚这具尸体不是苏陌,可他们却因为苏陌所做的事情而感动。苏吟也在这一刻,抛下了那可笑的妒忌。
……
昨晚被乱兵杀死的人不少,据统计,一共有上千人之多,其中还有十几人是世家子弟!
关于苏家三小姐苏陌在昨晚被乱兵杀死的消息在这些人面前,对于百姓而言,也算不得上什么大消息,所以议论之人极少。
但有些人得到消息后,是震惊不已,也有人平静如水。
张辛臣听了下人的禀报后,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吩咐下人备车,前去苏家探望。
赵家。
“死了?被一刀砍死,然后又被火烧焦了?”林梦音听闻消息时,懵了,有些恍惚,反复是她听见了一个特别假的消息,苏陌怎么可能死!她亲手刺穿了苏陌都没死,如今竟是如此意外的死了?太难以置信了!
下人点头:“是,苏家已经传出消息了。昨夜苏家三小姐是突然想要回到林家,说是有些事情要与林公子说。可没想到乱军突然进城,结果在路上她就被杀了!别说是她,昨夜伤亡的百姓就有将近千人之多!而且好几名世家子弟在前往烟柳巷的时候被杀了!”
林梦音傻了眼,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她看了看身边的赵臻,赵臻面色微白,低眸看去,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椅子把手。
林梦音眨了眨眼,低下头,心中的震撼仍旧没有消散。苏陌真的死了?那个令她感觉到害怕的苏陌真的死了?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她想笑,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因为她还在害怕,或许苏陌没死。只是,人都被烧焦了,怎么可能没死?苏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条命,一而再再而三的活下来?!
“对了,听说林公子去见了苏家三小姐的尸体,已经确定了是苏家三小姐。”下人似乎察觉到了两位主子的疑惑,又禀报道。
闻言,赵臻眸光骤然变冷。她……真的死了?
林梦音胸口砰砰的跳着,从今以后苏陌再也不会是她的心病了!再也不会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和理智。
苏陌!
死了!
没有九条命的苏陌,再也不会出现了!
……
皇帝在百忙之中听闻苏陌一事,微吃惊,但很快就面无表情,淡笑道:“终归是一名妇人。”
……
从今日开始,苏家再无苏家三小姐!
……
镇南王在昨夜谋反,未成功,最后被关押,皇上第二日在早朝之时与百官商议,镇南王罪不可赦!但念及往日的功劳,赐毒酒一杯。至于其亲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流放!
不过,就在官府赶到镇南王府时,在镇南王府根本就不见上官云珊的身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官兵如何搜查,都没有找到她。
镇南王在牢中服下毒酒之前听闻上官云珊逃离的消息后,才甘心服下毒酒!
成王败寇,一身狼狈的镇南王深懂这个道理!
怎会不后悔!如若再耐心一点儿,听祁墨的劝言,或许过几年再行动,就不会如此惨败!
可惜,世事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
张家。
张辛臣旧疾发作,服下药后正要休息,一名暗卫忽然现身。
“已无苏姨娘的踪影,昨夜探查了一夜,仍旧无消息。”
张辛臣眸光微动,声音有些无力的低声道:“她已经察觉有人跟踪,想要摆脱你们不是难事。命令下去,无需再探查。”
她以后再无机会回盛京了,从此以后远离诡计,畅游江湖。
在盛京的权力欲望,诱惑,几乎很少有人可以走得出来。
而她,却能说舍弃就舍弃。
苏陌,此生最好不要再见。
……
两日后。
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疾步赶来。
刘景胜见状,询问为何事如此急迫,暗卫禀报,刘景胜得知原因,神色大变!他转身进了书房。
祁墨正在悠然看书。
刘景胜面色微白的禀报道:“王爷,苏陌小姐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在昨夜暗卫就发现苏陌小姐无声离开了!探寻一夜,竟没有任何消息!”
书……
沉重落地的声响,在此时,格外震耳。
……
☆、第十一章 程洛
两年后。
今日对于盛京中的苏家而言是个大日子。
苏媛出嫁了!
所嫁之人是晋子安!说起晋子安平民百姓以及官场中许多人都要竖起大拇指,这两年时间内官职是一年比一年高,在官场中已经占有一席之地了!哪一个世家都是无法小瞧晋子安。
可是最近晋子安却是做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与苏家二小姐的婚事!
据说是晋子安亲自去提亲,真诚实意的要娶苏家二小姐。说起这位苏家二小姐,虽然已经过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了,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且那些年在监牢中发生过许多事情,没了女子的清白!难道晋子安不知道?
天下间哪有男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是被人侮辱过的?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和不可置信中,今日就是他们二人的大婚之日!
晋子安并无父母,这两年来想要嫁给晋子安的人数不胜数,说是踏破了晋府的大门也不为过,可晋子安谁都没有看入眼,眼中只有苏家的二小姐一人。
在二人定下亲事的时候,有人恶意在苏家二小姐身上泼脏水,说苏家的二小姐在府外有很多情夫,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后来晋子安得知后,就立即查明此事,原来是曾经爱慕晋子安想要嫁给晋子安的一位小姐在得知梦想无望时,就想出了此计策,意图令晋子安厌恶苏二小姐!
这两年苏家在苏弈的掌管之下,正在渐渐的恢复以前的繁荣,不过极其缓慢,想要与以前的苏家相比,怕是再过个几十年也是不成的。曾经的鼎盛家族,如今也不过就是盛京的中等家族。
此时,苏家,热闹非凡。
天还未亮,苏媛就被苏吟和苏晴叫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装扮。
下人们也都早早的准备。
苏弈是一家之主,今日是苏媛出嫁的重要日子,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刚要打个哈欠,忽然想起来一家之主的威严,今日可是二妹成婚之日!需要让晋子安明白,苏媛是有一个可以为她撑腰的大哥!
他现在可以成为苏家所有人的依靠了!
只是……
他却鞭长莫及。
三妹,如今身在何处?
两年来没有三妹半点儿消息,三妹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一年前,他收到墨王的信,询问三妹行踪。他那时才知道,三妹最初离开的时候身边是有人跟踪的,可三妹却在极短的时间内甩掉了跟踪的所有人,然后彻底的消失。从未给苏家来过一封信。
他知道,如若三妹真的有消息传来,有很大的机会是会泄露行踪的。
可是,天下之大,三妹身在何处,她只是一介女子,是否能够自保?
现在,是否安稳?
她临走的时候只拿走了一部分的银子和珠宝,将所有的银票都留了下来。
这世上,想要找她是难如登天的。
因为她斩断了所有的退路,也将能够泄露她行踪的东西都舍弃了。
“三妹,可安好?”苏弈一阵失神。
心口处酸涩难忍。
“我已成亲,你的嫂嫂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对待大妹他们甚好,而我也已经要成为父亲了。今日是二妹的成亲之日,娶她之人是晋子安。晋子安对我许下诺言,此生不会纳妾。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二妹。二妹如今已经得到幸福,四妹也定亲了。至于大妹,盛京提亲之人许多,可都被她推拒了。三妹,你现在可找到护你一生之人?”
外面的热闹,令在房中的苏弈陷入思绪中不可自拔。
时间过的真快,都过两年了。
几名下人和苏吟还有苏晴手忙脚乱的为苏媛装扮。
苏媛看着镜子中红的如苹果的脸颊,实在是接受不了,“大姐,四妹,我这个脸颊是不是太红了?”
“不红!不红!一点儿都不红!你今日是新娘子,你要嫁人了,这是喜事,脸上怎么可能一点儿胭脂都没有?!二姐,你太好看了!”苏晴仔细看了看,摇着头回道。
苏吟也点头,“你平时总是不抹胭脂也就罢了,今日可是大喜日子,一定要好好装扮一下!二妹,你不知道,刚才我听下人说,大哥一晚上都没睡着,比你起的还早!哈哈!怎么看着他比你还紧张啊!”
苏媛忍不住笑了,“大哥自己成亲的时候也没见怎么紧张,我们姐妹几个才是真的紧张!幸而嫂嫂是真的好!哥哥是有福气的!”
“是啊,嫂嫂也是一晚上没睡,就怕哪里有错漏,说是咱们苏家的小姐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她刚出月子不久,就忙里忙外的,让她休息,她偏不听。”苏晴提到嫂嫂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自从嫂嫂嫁进来后,大哥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
苏媛扬起唇角,望着铜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她就要出嫁了。
忽然,眼前浮现了三妹的身影。
她有些恍惚,眼中闪过泪光。她低声道:“若是三妹还活着的话该多好。”没能让三妹见证她的幸福,是她一生的遗憾,在她对生活无望的时候,三妹曾对她说过,要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一直坚信着,如今等来了,可三妹身在何处?
听言,苏吟眸光一闪,三妹,两年了,她是彻底的了无音讯,无影无踪。
苏晴笑容一敛,紧紧抿着唇,微红着眼,“三姐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高兴的!二姐,三姐一定会高兴的。”
苏媛含泪点头,“一定会的。”
“听!你们听见乐声了吗?二姐夫来了!”苏晴擦了下眼睛,向外探头望去。
果真,就在苏晴的声音落下,那阵阵喜悦的乐声清晰的传来!
今日,是苏家的大喜日子!
……
赵家。
因林梦音多年无所出,赵家顾念与林家的情分,并未休弃林梦音,只不过也就在今日的时候为赵臻纳了两个妾,最初赵臻不接受,不过赵老爷近日来总是病魔缠身,总是放心不下此事,就怕赵家就此断了后,迫的赵臻就算不愿意纳妾,也只能听赵夫人的话纳了两个妾。
林梦音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日,早就看透了,所以也不吵不闹,平静的接受了。
至于林家,这两年是越发的衰落了,相比几年前更是不如,也就仗着林梦音是赵家的少夫人,能够继续在盛京立足。
至于赵臻新纳的两个妾,姿色都是上等,出身也比现在的林梦音高。所以,两人更是不将多年无所出的林梦音放在眼中。林梦音在赵家举步艰难。
渐渐的,林梦音算是看透了,就算是没有苏陌,她在赵家的处境仍旧是不会有改变的!
赵臻对苏陌曾经有的几分情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的淡了。
毕竟苏陌这两个字已经很少能够听见了。
……
张家的大少爷两年来从未踏出张家半步,关于他的消息少之又少。更没有娶妻纳妾。
不,两年多前曾纳过妾,那妾室就是苏家的三小姐,就在两年前乱军进城的被杀了。
除了苏家的这位三小姐,张公子身边再无他人。
……
这两年对于盛京而言没什么变化。
皇上仍旧稳坐龙椅。
除了两年前有了贼子野心的镇南王之外,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至于两年前被驱离盛京的墨王,最近也没什么消息。
所以,总结一句话,现在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幸福。
……
洛城。
洛城四季如春,风景如画,随意走在某一处,皆可看见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也可瞧见温柔如水,肌肤如玉白皙的美貌女子。
此地女子较之盛京女子,少了几分火辣,却多了许多柔情。
民风淳朴,镇上几乎没有恶霸。这也多亏于洛城内有个好父母官,为官清廉,事事为百姓着想,在此父母官还未上任之前,洛城内有不少恶霸,欺男霸女,柳姑娘洛城百姓苦不堪言,可此处距离盛京太远,天高皇帝远的,父母官不清廉,百姓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幸而一年前上任了新的知府,一上任就将许多恶霸的罪名公布,当着百姓的面就处置了。
这一年后,洛城内的百姓算是渐渐的过上了舒心的好日子。
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这岁数最重要的就是定个亲事。
安大娘找了好几个媒人,四处打听谁家的姑娘是个好的,能与她宝贝儿子相配的。
可托的媒人找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是人家没有相中她二字的,就是她二字没有相中人家,到了最后,看了十几户的人家,还是没有定情。
安大娘坐在小院门前,唉声叹气,邻里邻舍的几位大娘都与安大娘交好,纷纷安慰安大娘,最近他们家的事情算是整条街上人家都知道了。
其实安大娘的儿子钟青翔是整条街上都知道的好少年!能吃苦,能干活,还孝顺!不过,安大娘家就是穷了一些。
就在几位大娘有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高时,从安大娘家的隔壁走出一名女子。
女子年纪十七八岁,面容清丽,肌肤甚是白皙,虽然不是一等一的美,却是令人一眼看去时,总是有些移不开眼睛。
此女是几个月前搬来的,身边没有父母,据说父母皆亡。身边跟着一男两女,男的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少言寡语,听说会些腿脚功夫,两名女子皆比女子大,是女子的丫鬟。
嘈杂的声音渐渐的没了。
安大娘看向了女子,立即笑着问道:“程姑娘,这是要出去?”
程洛浅笑点头,“是。”
☆、第十二章 假消息
女子走过去后。
几位老大娘渐渐的也反应了过来。
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这位姑娘看上去真是不错,我也见过咱们洛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可就是气度上与程姑娘相比,实在是相差甚多。我猜测,这位程姑娘一定是出身富贵!可惜了,一定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才会前来咱们洛城。”
“不过,她对咱们邻里邻舍的倒是挺关照的,很好相处。若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哪里能对咱们这般温和有礼啊。”
“安姐姐,你与她最是熟悉,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安大娘笑着摇了摇头,“虽是熟悉,可对她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再说,也不好揭人伤口。”
“的确是,若是问了,总归让人心里头难受。幸而咱们邻里邻舍的甚是和睦,能够帮衬她一些的就帮衬一些。”
几个妇人说着说着,又将话题扯到了安大娘的儿子身上。
“安姐姐,我前两天瞧见青翔与程姑娘说话的时候甚是害羞,会不会青翔瞧不上其他人家的姑娘,是瞧上了程姑娘啊?”一位妇人忽然降低声音猜测道。
虽说是猜测,但也算是有苗头的。自从那位程姑娘来了后,钟青翔就经常帮着才程姑娘做各种事情!只要瞧见程姑娘家有需要帮忙的,就一定会第一个跑过去!刚开始邻里邻舍的都没多想,毕竟那程姑娘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而安大娘的家境算不得上好。
这下,几位妇人更是七嘴八舌了起来。
“是啊,没准青翔是相中了程姑娘!那程姑娘应该还未定亲呢!”
“安大娘,要不你抽空问问程姑娘?”
安大娘连忙摆手,“你们切莫在胡说了!咱还能没点儿自知之明?程姑娘就算是要嫁要定亲,也一定会定一个身份家世都要顶好的!青翔哪里配得上!你们不可再多说了,否则让他人听见了,对程姑娘的闺誉有损!咱们可不能做这种毁人闺誉的事情啊!”
若是那程姑娘是普通人家的,她倒是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可一看程姑娘就不是一般的人,怎敢高攀!况且,她只想让青翔日后找个会持家的女子,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那高攀的事儿,她是短短不能做的。人言可畏,待青翔回来后,她一定要叮嘱青翔,日后不可再随意与程姑娘见面,否则这邻里邻舍的,许多张嘴,会坏了程姑娘的名声。
听了安大娘的话后,几位妇人面面相觑,就不在此事上多说了,因为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若是令有心人听见了,那真是要毁了程姑娘的闺誉。
已经走远的程洛身边两名丫鬟,耳力甚好,听见了身后妇人们的议论,皆是皱起了眉。
“她们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过丰富了。”冷蝶有些无奈,那些妇人聚在一起就会七嘴八舌,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心思想到这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冷春笑道:“小姐说过,无需在意。她们大多心地善良,应该庆幸,她们都是没有心机之人,不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这点儿闲言碎语,无伤大雅。”
程洛弯起唇角淡笑,“今日莫阳楼又推出了一款新菜品,现在去会有位置,再晚一些怕是没位置了。”
姐妹二人同时忍不住笑了,“小姐,你鲜少出门,可每一次出门都是为了吃!”
“人活在世上,不就是衣食住行?”程洛眉毛一挑,现在脑海里都是莫阳楼的各色美食。之所以留在洛城近一年的时间,一是因为有一些事情需要在此处解决,二是,此地的风景美食甚得她意。
冷春点头,“小姐说的是!”
“姐,你说小姐为什么怎么吃都不胖?你我姐妹二人每一回与小姐出去吃了一顿回来后,第二日脸上就见了肉!这一年我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了。”冷蝶撅起嘴,低头看着有些高起来的肚子,一年前,她还是个身姿苗条的,现在就算是每天多练一个时辰的剑,还是瘦不下来!
“回去再多练一个时辰的剑!日以继夜的,吃了那点儿东西也不算什么了。”冷春有些幸灾乐祸的出招。
冷蝶翻白眼,“五十步笑百步,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程洛笑望着姐妹二人斗嘴,慢慢的回忆起这两年来的事情。
当年,镇南王谋反之夜,当天夜里她悄无声息离开了苏家,又在乱军攻破城门之际顺势离开了盛京,她手中握有新的通关文碟,她的身份从那一天开始便不再是苏家的三小姐苏陌,而是程洛。离开盛京后,她简单易容行走于各城镇乡间,离开之时身边有跟踪之人,皆被她甩掉。
最开始的那一年,无拘无束,潇洒逍遥,她一路走着,一路寻找着可以藏身之处。
偶然一次,救了冷春三姐弟。
冷春三姐弟出身镖局,其父母常年走镖,不过在最后一次走镖的时候遇到突袭,所有跟着走镖的镖师全部惨死。紧接着冷春三姐弟的亲人霸占了镖局,将三姐弟赶出镖局。三姐弟只有一身武力,并无勾心斗角的心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往日里亲和的亲人们霸占了镖局。
三姐弟走投无路被追杀时,皆是受了重伤,正巧碰上了乔装成少年的程洛。
在那一瞬间,程洛决定救了他们。
他们从此以后跟随在程洛的身边报恩。
来洛城,是有原因的。
寻找接货之人,从而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冷春三姐弟的父母。
至于冷春三姐弟的那些霸占镖局的亲人们,冷春三姐弟索性不再理会,毕竟是亲人,他们可以无情,冷春三姐弟却做不到冷血无情。
然而,查到的接货之人,不是洛城的大户人家,也不是官府人家,而是安大娘!
安大娘隐藏极深,且在洛城居住十多年,无论从哪一点看着,都只是一名普通至极的民妇,其夫老实本分,在一家粮油店内做掌柜。安大娘一家的生活说不上贫穷,却也算是不用衣食愁苦。
一年的相处,在安大娘的身上,并未察觉到任何端倪。
越是毫无端倪,越是可疑。
冷春三姐弟跟随她身边,这一年来护她安危,一名女子在外,总会遇到些麻烦,但冷春三姐弟后,这些麻烦倒也不用她费心思应对了。至于谋害冷春三姐弟父母的人,必须找到。
姐妹二人走一路,就说一路,等到了莫阳楼的时候,真的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就因为每个月莫阳楼都会出一道新菜品,当天乃至于日后几天都要排着队进去?从早到晚都不一定会有位置!
现在莫阳楼门前,排队的人大概有三四十人之多,她们还是提前过来,竟然还是没来得及!看来今天是品尝不到莫阳楼的新菜品了!
“小姐,看样子,就算是天黑夜也轮不到我们了。”冷蝶呼出一口气,遗憾不已。这哪里是吃饭啊,这是抢钱啊!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眼眸轻扫过莫阳楼门前的黑压压的人群,笑道:“看来今日是没有口福了。”
“小姐,那个……那个……”冷蝶咽了咽口水,目光盯着紧挨着莫阳楼的一家烤鸡店铺,这家店铺烤出来的鸡特别的香,皮脆肉嫩,现在还能闻到香味,一定是刚刚出锅的!
“你个小馋猫!”冷春实在无语,冷蝶天天吵着闹着要减肥,可碰到美食就挪不开步子,一点儿定力也没有。
冷蝶眼巴巴的望着程洛,就等着程洛应允。
在这样渴求的小眼神下,程洛忍不住唇角的笑容加深,点下了头,“去吧。”
“好嘞!小姐等着!我买三只回来!咱们今天中午的饭食有着落了!”冷蝶话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飞到了烤鸡店的门前。
冷春脸上的惊讶都没来得及绽放,“三个?小姐可能连一个鸡腿都吃不下,咱们能吃完三个吗?!再吃!胖死你!”
远远的就听见冷蝶极其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能吃完,一定能吃完!我一个人就能吃一个!”
冷春一脸无奈,看向程洛,“小姐,你总是纵容她!她太能吃了,以后嫁人的话一定会被夫家嫌弃的!”
“正长身体,多吃些无碍。”程洛轻笑回道。既然吃是冷蝶的快乐,又何必剥夺一个人的快乐。
“看!还是小姐对我好!嫌弃我吃得多的夫婿,我还看不上他呢!吃的都没我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冷蝶提着三只鸡,仰着头鼻孔朝天,姿态高傲的反驳冷春。
冷春唇角抽了抽,甚是觉得无奈,她这个妹妹看来是嫁不出了!
程洛轻笑出声,“小蝶,若是找一个比你吃得多的男子,怕是有点儿难度。”
“小姐!你也打趣我!”一跺脚,手中的烤鸡差点落地。
冷春急的用手去接,“被将烤鸡掉地了!”
“小姐你看,我姐其实比我更想吃!”
……
尚扬。
春去秋来。
已是两年。
宅院中,枯黄的落叶刚清扫过后,又在短时间内铺了一层。
敞开的窗户间,袭来阵阵枯叶的味道。
“又是假消息?”一道冰寒入骨的声音传来。
刘景胜心底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是,已经确定了是假消息,苏陌小姐不在洛城。”都已经两年了,两年前得到各种消息,可始终没有真正的找到苏陌小姐。
☆、第十三章 柯瀚
“原来又是假消息。”祁墨黑眸渐渐冷暗。
刘景胜犹豫了下,问道:“就算是苏陌小姐不在洛城,怕是主子也要在一个月后去一次洛城。”
“恩,洛城是该去一趟。”祁墨点头。
刘景胜又道:“皇上最近又派了几波的探子和暗卫此处查探主子的消息,已经都解决了。”都两年了,即使主子没什么动作,皇上仍旧不允许主子活在世上。从主子出生到现在,暗杀从未停止过。主子的路,是无从选择的,想活,就必须兵行险招。
……
程洛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后,刚要准备回去,改日再来品尝也可。
三人说说笑笑间,身后传来了一人的呼唤声。
“三位姑娘!等一下!”
莫阳楼的掌柜小跑追来,对于三人莫阳楼的掌柜倒是不陌生,最近总是来莫阳楼,看上去穿着普通,但是每一回点的菜式都是精致的,价值不菲,可每一次也没有吃过白食。只是,没想到的是,在今天如此忙碌之下,老板竟然让他亲自来请这三位姑娘。
“小姐,有人叫我们,”冷春回头看了一眼,“是莫阳楼的掌柜。”
冷蝶诧异,“他叫住我们作甚?我们又没有进去吃饭不付银子?”她着实看不惯莫阳楼的掌柜,狗眼看人低,若是穿的稍微差些,进去后多半会遭受这位掌柜白眼,而且那一双精明的像是防贼一样的眼睛盯着你就不放开,令人吃一口饭不小心就会噎到。
程洛微笑的眼眸里淡漠的光芒流动,她回头缓缓的看向一路小跑而来的莫阳楼掌柜,轻声回复冷春姐妹,“他背后的主子注意到了我们。”
闻言,冷蝶眼中突然闪现亮光。
“三位姑娘,你们今日前来是不是打算尝尝新菜品?”莫阳楼掌柜周庆丰喘着粗气,一张老脸因为使劲挤着笑,显得格外市侩和阴险,同时满脸皱纹。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冷蝶看了一眼程洛后,挑着眉冷声问向周庆丰,此人一大把年纪了,却令人很是不喜。
周庆祥抹着刚才因为着急一路跑来而留的汗,笑着说:“是不是都无碍,我们家主人请你的小姐前去莫阳楼品尝新菜品。”话落,他就看向了程洛。在他的眼里,这位小姐话语并不多,即使第一次前来他给了些脸子,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怒意,当然,那日他也为自己看走了眼而付出了代价。他不解,为何少爷会突然想要见见这位小姐?
“你的主人?莫阳楼的老板?”冷春沉声问道。
周庆祥点头,“是,小姐每隔几日都来光顾莫阳楼,想来对莫阳楼的菜品很是满意。今日莫阳楼推出新的菜品,主人说让小姐品鉴品鉴。”
品鉴二字是客气了,莫阳楼在洛城经营多年,生意是越来越火爆,哪里需要他人来品尝好不好,少爷说好的就不会有不好的。
冷春和冷蝶同时看向了程洛,等待程洛的回应。
程洛只轻轻的点了下头,“既然莫阳楼的主人盛情邀请,我岂有拒绝之理。”
周庆祥没想过这么顺利,不由得仔细的审视着程洛,答应的如此爽快,莫非此女也是攀附富贵之人?想要借机接近少爷?
想到这里,周庆祥心中冷笑,不过表面上并没有泄露半分。他走在前方领着路。
穿过莫阳楼门前的人群,程洛几人走进莫阳楼。
此时的莫阳楼,一楼已经坐满了人,饭菜飘香,着实诱人口水。
冷蝶小声嘀咕,“早不邀请,晚不邀请,浪费了三只烤鸡!晚上再吃的话,口感哪里比得了现在吃?”
冷春回头冷扫了眼冷蝶,冷蝶立即闭嘴不再乱语。
莫阳楼的二楼皆是单独的雅间,洛城的许多权贵若想前来用餐,就必须提前定下,否则当天前来是不会有位置的。这是莫阳楼的开业到现在几十年的规矩。
不过,周庆祥带程洛前去的并非是平日用来迎接贵客的雅间,而是莫阳楼现在老板平日里所待之处。
听说,莫阳楼的老板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岁,但是极会做生意,在洛城不仅有莫阳楼,还有许多产业皆是他的。可以说在洛城附近十成屈指可数的富豪。
因产业极多,他不经常前来莫阳楼,行踪也捉摸不定。
说是平日所待之处,也不过是几个月会来一两次而已。
“我家少爷就在里面,请进去吧。”周庆祥突然站住,他指着前面的雅间说道。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
“走吧。”程洛侧头对冷春和冷蝶低声道。
冷春姐妹立即将手不着痕迹的放在腰上。她们平日里看似与普通女子无异,可却是从小练武,腰上有护身的鞭子,隐藏的极好,不会轻易被人看到和察觉。
走进雅间。
就见到了莫阳楼的主人柯瀚。
年纪果然如他人所说,二十岁上下,面目清秀,身着华服,倒不像是个常年混迹于诡诈生意场中的人。
听见声响,瞧她看来时,那张算不得英俊的脸容顿时扬起了有礼的笑容。
“我是莫阳楼的老板柯瀚,不知姑娘芳名?”他先出声问道。
程洛淡笑回道:“程洛。”
“程小姐请入座。”柯瀚道。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眸在程洛落座时,不着痕迹的从程洛的身上一扫而过。
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即使程洛性子冷淡少言,柯瀚倒是都可以让场面不至于太过于尴尬。
几番令人有些不耐烦的客套言语后,终于入了正题。
“程小姐这一年来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前来莫阳楼用餐,实在是莫阳楼之幸。”柯瀚笑道。
程洛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茶后,浅笑着回道:“是我之幸,毕竟在洛城很少能够找到与莫阳楼相比的酒楼。”
“程小姐多奖了。”柯瀚抱拳道了声谢后,将目光放在了程洛身后的冷春和冷蝶身上,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两位一看便知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能够跟随在程小姐身边,怕是程小姐也有些过人之处。”其实经常在莫阳楼用餐的人很多,不过这位程洛小姐吸引他注意是因为有一人提醒了他。
这位程洛小姐,出现在洛城不过一年左右。且身边没有亲人,只有几名下人跟随。不见其有产业,可却似乎并不缺少银子。
第一次前来莫阳楼之时,因为衣着普通,被周庆丰给了些脸子,但周庆丰没想到的是,在用过餐结了账后,这位程洛小姐却是轻描淡写的将一盘还未吃完的菜摆在了周庆丰的面前。
在这盘菜中,竟然有几只苍蝇。
这位程洛小姐不急不慢的等着。
周庆丰见还有许多客人在,怎敢将此事闹大,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竟然在最后出了这一招?他只能硬着头皮,将盘中的剩菜全部吃下,最后满脸堆笑的赔罪。而这位程洛小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话,“我只是等你的道歉。”
闻言,周庆丰整张脸的都绿了!
这只是她第一次出现莫阳楼的一幕,之后每一次前来莫阳楼都未曾有事发生,如此过了几个月。
不过是一个来路有些不明的女子,原不用在意的。
不过。
他将目光落在了程洛身后的姐妹二人身上。
她是有目的而来。
这名女子,有些不同。
程洛抬眸,缓缓看向柯瀚,二人目光相遇,程洛弯弯如月的笑眸中幽冷无底。
柯瀚眸光一闪,立即收回了目光,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恐惧。
一名女子带着笑意的目光中为何会有令人恐惧的东西?
或许,是错觉。
“是啊,有些拳脚功夫。”程洛微笑回道。
“听程小姐的口音,似乎不是洛城人士?”柯瀚又转移了话题。
一点点儿的探查,倒是符合一个生意人的做事方法。
“是。”程洛简单了解的回应。
柯瀚笑着点头,知道不可再问下去,否则一旦再多问,定会令她生疑。便对一侧伺候的店小二吩咐道:“上菜吧。”
吩咐了店小二后,他又接着道:“今日莫阳楼新上的菜品,请程小姐品鉴品鉴,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程洛淡笑不语,点了头。莫阳楼在菜品上的研究和用心,已经超过了许多权贵人家花重金请过去的厨子,这也是她愿意每隔几天就会来的原因。不过说品鉴,不过是柯瀚的客套话罢了。
半个时辰后。
一桌子总共三十多种的菜肴,还有一种今日最新推出的菜品。
说是最新的菜品,不过是同样的菜用了不同的做法做而已,味道口感都有几分不同。
“程小姐可喜欢?”柯瀚见程洛用餐时不语,且用餐礼仪,处处优雅,彰显其出身并非街头小巷的小户人家。不由得,心中更多了一层防备和探查之意。
程洛笑道:“莫阳楼总是不会令人失望,谢柯公子盛情款待。”
“哪里哪里。”柯瀚摇头,“程小姐是品菜之人,在下早就该请程小姐了。”
程洛淡淡一笑,敛下眼眸,她忽然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柯公子是否认识安大娘?”
☆、第四章 惨绝人寰
程洛淡淡一笑,敛下眼眸,她忽然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柯公子是否认识安大娘?”
柯瀚眸光一紧,极快的扫了一眼始终浅笑盈盈的程洛。“安大娘?”
“是。”苏陌点头。
“并不认识,此人与程小姐认识?”柯瀚笑问。
“是我的邻居。原来柯公子与安大娘并不认识。原以为柯公子是认识安大娘的,否则怎会你我未曾见过,竟会请我这一顿餐食。”程洛不动声色的回道。
柯瀚在此时更加慎重的打量起程洛来,此女前来莫阳楼见他,同时又提起安大娘,显然是有所图谋。究竟是有何目的而来?看来,他对程洛还需用心防范,莫要坏了他的大事,面对程洛的质疑,他并未惊慌,生意场上混迹多年,怎会因为对手的试探而乱了手脚,他淡淡一笑,“请程小姐的确是有些目的。”
“哦?”程洛等待柯瀚编造谎言。
“因程小姐第一次光临莫阳楼时,曾与掌柜发生一些不快。但程小姐并未因此而不再光临莫阳楼,反而既往不咎,经常前来。如此看来,程小姐是真正喜欢美食之人。恰巧,在下也是喜欢美食之人。今日正巧前来探查莫阳楼近日来的情况,偶然间听到周掌柜谈论你,所以便请了程小姐上来一同用餐。也算是弥补了程小姐第一次前来莫阳楼受到的一些委屈。”柯瀚极为自然的解释着。
这样的说法倒是也通。
想要知道真相并不急于一时,今日做的已经够多了。她站起身,对柯瀚施了一礼,“谢谢柯公子的盛情款待。”
“程小姐无须客气。”柯瀚也站了起来。
在程洛离开后,柯瀚立即命令他随身的下人,“立即去查探,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她是谁,前来洛城有何目的。她是通过安大娘找到的我,再找人去见安大娘。”
莫阳楼门前。
冷春低声道:“小姐,接下来柯瀚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是不是他命人杀害我父母的?如若是他,我不管他有着怎样的权力和富贵,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父母报仇!”
听到冷春的话,冷蝶的眼泪立即留了下来,“是,爹娘死的那样惨,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可说到法,官府给予她们的答案是有山匪劫镖!可爹娘行镖多年,走的这一条路,山匪与爹娘都是认识的,怎么可能会下如此杀手!
见到两姐妹忽然悲伤的情绪,程洛轻声道:“此刻还在莫阳楼附近,莫要太过情绪外露,经过一年的查探,我们现在已经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莫要功亏一篑。”
“是!”两姐妹立即应道,同时恢复常态。
程洛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冷蝶问道:“小姐怎么了?”
程洛淡笑摇头。“没什么。”今日是二姐的生日,她现在已经嫁给晋子安了吧?晋子安如愿了。这两年来,她刻意避开苏家的消息,从来不去探查,不想引起任何人的疑心。今生,与苏家,再无关系了。
她们走远后,已经相貌娇俏美貌的女子望着程洛的背影。
“柯公子见的就是她?”
“是啊,小姐。”
“去查查她的住处!想要勾引柯公子,也不看看她是谁!敢在洛城做狐狸精,就别怪我饶不了她!”
“是,小姐。”
……
夕阳西下,街上的人流也都开始向着家的方向流动。
一个青年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双手提着满满的东西,看上去,十分高兴。
“青翔啊,买了这么多东西,是有什么人要来吗?”经常和安大娘在一起聊天的一位大娘笑着问道。
“没有的事,谢大娘,”钟青翔老实的回道,“最近,母亲为了我的亲事,忙的够呛,我想着多买些东西,给母亲补补身子。”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快回去吧,晚了的话,安姐姐该等着急了。”
“嗯,谢大娘,我先回去了。”钟青翔回了一声,便推开自家的门,走了进去。看了一眼手中拎着的两只烧鸡,嘴角自然的翘着。
听见动静,安大娘便从屋中走了出来,看见钟青翔手中如此多的东西,微微一愣,问道:“翔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吃不完的话,岂不是要坏掉?”
“娘,您这些日子,一直为了孩儿的婚事奔波,苦了您了,儿子不过买些东西,想给娘您补补身子而已。”钟青翔见母亲要来拎自己手中的重物,轻轻侧身躲过,快走了几步,将重物放在一旁,“娘,这些东西不轻,您还是别拿了,要放在何处,告诉孩儿便可。”
看着孝顺的儿子,安大娘眼神一暖,笑着责怪道:“知道重,还买了如此多。光烧鸡就买了两只。母亲记得翔儿你,似乎没有如此爱吃烧鸡啊?”
“翔儿不爱吃,但是娘您爱吃啊。这家可是新开的铺子,闻起来,味道很是不错。”钟青翔一边整理刚刚放下的东西,一边道。
“那也不用一次买两只啊。咱家虽然不愁衣食,但是也不是容得随意浪费的人家。”安大娘最不喜的就是浪费,钟青翔是她的儿子,也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极少做些浪费的事情来,可是今日……
钟青翔闻言,正在整理东西的手一顿,头也没抬,继续道:“娘吃一只就好,另一只,另一只……”
知子莫若母,钟青翔细微的动作如何瞒得过安大娘,眸色微动,道:“另一只可是给隔壁程姑娘的?”
“啊!娘,您,您怎么知道……”钟青翔听得一惊,手上的动作立刻停止。
“唉,”安大娘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儿子的想法,她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当话从钟青翔口中说出,她的心还是微微一沉,“翔儿,听娘的话,以后不要和程姑娘走的过近。她,并非出自普通人家,不是咱们平民百姓高攀的起的。”
“不会啊,程姑娘对人很是和善,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高傲。”钟青翔闻言一急,立刻辩解道。
听着自家儿子为他人辩解,安大娘如何会不知程姑娘在翔儿心中的位置怕是已经不轻。“程姑娘的为人,自然是不错。只不过,怕是早晚要回到属于她的生活中去,又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更何况嫁为人ℚi?”
钟青翔虽然为人忠厚,却不是蠢笨之人,听了安大娘的话,自然知道所言非虚,一时间竟有些失落,“娘,我想将这些东西拿进屋去。”
说罢,钟青翔便提着东西,逃进了屋子。
看着离开的背影,安大娘微微一叹,眼中闪过不属于寻常百姓的精光,冲着屋子喊道:“翔儿,将一只烧鸡包好,娘现在就拿过去给程姑娘,凉了就不好吃了。”
……
盛京。
一场意外的大火将整座府邸包围。
夜色之下,大火来势凶猛。
无论是宾客,又或者府中主人,下人,都在大火之中无处躲藏,无力躲藏。
他们只能不知是因为饮了太多的酒,还是因为其他,有的趴在桌子上昏睡,有的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无论哪一样,在突然而来的大火前,他们浑然不知的被大火先烧着全身,渐渐的成黑骨白灰。
熊熊烈火之前。
整座府邸内欢声笑语,好不畅快!
今日是晋大人刚刚娶进门不久的妻子苏媛的生辰,苏家兄妹几人前来晋府与苏媛一同庆祝。
晋子安也极为重视苏媛嫁给他后的第一个生辰。所以宴席只请了苏家兄妹,想要让苏媛这一日的生辰过的舒心而快乐。
席间,他们愉快的交谈着,请来助兴的歌姬,以及戏班子,让这一大家子都看的十分愉悦。
上等的好酒也是一壶接着一壶。
渐渐的,在酒香四溢之中,有的人似乎醉了,趴在桌子上就睡。有的人指着趴在桌子上的人就笑,结果自己也晕乎乎的趴在了桌子上。
有些清醒的下人在见到不知哪里忽然起来的大火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即使去打水扑火也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不过就在他们忙着扑火时,数名黑衣人突然闯入,手中提着大刀,朝着他们奔来。
刀过,人死。
无一活口。
疯狂的大火中,无一人幸存。
……
几日过后。
一只信鸽落于小萱的脚边。
小萱刚将信鸽抓起来,刘景胜恰巧从旁经过,见到了小萱手中的信鸽后,道:“又不知是什么消息传来,最近怕是多事之秋了!主子在尚扬待不久了。”
小萱一边取下信鸽上的信件,一边回道:“是啊,这两年看似平静,可实则暗涛汹涌。主子日日都有危险。”
将信件取下来后,小萱叫给了刘景胜,“你去交给主子吧。”
“恩。”
此刻,祁墨正在房中看各地方传来的密件,听见刘景胜进来的声音后,沉声命令道:“两日后启程前往洛城。”
“是。”刘景胜立即应道。随即将信件递交给祁墨,“这是刚刚收到的。”
祁墨接过来,一般飞鸽传书的消息几乎都是一些重要的消息。
信件上的几个字,顿时令祁墨手中一抖。
“主子,怎么了?!”刘景胜立即担忧问道。
祁墨放下信件,缓缓闭上眼睛,“苏弈兄妹惨死于晋子安府中。”
“什么?!”刘景胜大惊。“这是为何?!苏家现在处处小心,根本就没有壮大苏家的想法和作为,怎会突然遭此横祸?此事怎么想都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啊!”
这是令人吃惊意外的消息!
而且还是惨绝人寰的消息!
苏家历经万难才能换得今日的平安,可如今刚过两年平稳的日子,结果……结果……
“大火焚烧,晋府上下无一生者。”祁墨冷沉的声音恍若寒冰。
无一生还!
“能够将此事做的如此严密,且还狠辣的人,只有当今皇上。”祁墨睁开眼睛,幽冷如夜的黑眸内忽然暗光浮现。
刘景胜微白着脸,哀痛道:“苏家这两年一直安分,没有争夺权力之心。皇上为何会突然下此杀手?”
“定有原因。”祁墨手中紧紧攥着信件。
刘景胜忽然想到了苏陌,“苏家出了如此大事,苏陌小姐一定会知晓!她会不会回盛京?她两年未在盛京,如若回到盛京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她该如何应对?”
听闻苏陌二字,祁墨低下了眼眸,“等她得到消息时,或许是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她有心不打听苏家的事情,不泄露行踪,彻底的隐藏于世间,所以得知消息的时间要慢一些。况且,对她而言,得到这样的消息,绝对不是好事。”
“苏陌小姐十分重视苏家兄妹,为了对付苏志东用了许多心力。如今终于能够自由行走于江湖间,可没想到,苏家兄妹竟然遭此横祸!苏陌小姐定会伤心欲绝!主子,我们该做些什么?”刘景胜急问。
祁墨立即命令道:“派人回盛京立即彻查此事!明日就启程前去洛城,待盛京传来消息后立即回盛京。”
“是!”
☆、第十五章 闹事
洛城的规模,比之盛京,无疑要小上许多。
同样,奢华的豪宅,也比盛京的随处可见要少了很多,屈指可数。
而此时,就在这为数不多的几座豪宅之中,有一处花香四溢的院子。院中,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坐在秋千上,脸上却写满了不屑。
“小姐,那贱妇,奴婢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
这二人正是之前出现在莫阳楼门外的主仆二人。
“说吧,”女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敢在我贺婷婷面前勾引柯大哥。”
“小姐的才华和容貌,自然不是旁人能够比肩的。”小丫鬟很顺溜的拍着马屁。
“百灵。”贺婷婷的声音沉了些。显然,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女子的底细。
百灵一直跟在贺婷婷身边,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立刻道:“回小姐的话,那贱妇,名叫程洛,一年之前来到了咱们洛城,住在城西。”
“城西?”贺婷婷眼中划过明显的鄙夷,“住在那个地方,想必是手头没什么银子。不然,谁会住在那个贫民区?不过,也难怪,要来勾引柯大哥。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正是如此,”百灵应道:“不过,这一年来,倒是没见她出去赚过一个铜板,就连她身边的那两女一男,也都是闲人。”
“而且,看那贱妇的举止,倒是像出自富贵人家。”百灵补充道。
“富贵人家?那些名门世家来咱们洛城游山玩水,倒是可能。可是,常住一年,即便是豪门望族,怕也是落魄了的吧。而且,据我所知,似乎没有那个人家是姓程的。”贺婷婷在洛城,虽然不是顶尖的,但也不是随便阿猫阿狗惹得起的。一个外来的狐狸精,即便真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更何况,在她看来,那程洛,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故意想引起柯大哥的注意。
一想到那个骚狐狸勾引柯大哥,贺婷婷就满心的气愤。在洛城,柯大哥只能是她的,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小姐说的是,奴婢愚钝了。”
“无碍,你慢慢学着就是。”贺婷婷摆了摆手,冷笑道:“不过,那贱妇倒是挺有耐性,足足隐忍了一年,没有主动找上柯大哥,而只是时常的去莫阳楼坐坐,倒是有几分心智。”
不过,即便如此,想从她手中抢走柯大哥?痴心妄想!
“还查到什么?”贺婷婷冷声问道。
“回小姐,暂且就查到了这些。”百灵知道小姐问的是什么,“那贱妇的背景,似乎有意隐瞒,奴婢没有查到。”
“隐瞒?”贺婷婷冷眉扬起,看来,程洛必然不是什么豪门出身,不然怎会隐瞒?怕是出自一个不起眼的小家小户吧,不知道用什么肮脏的手段,积攒了些银子而已。又或者,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暗害柯大哥?不行,柯大哥是她的,不论是勾引还是暗害,她都不允许那个贱妇靠近。
“行了,下去吧,还有,那贱妇的背景一定要查清楚。”贺婷婷挥了挥手。那贱妇隐瞒家世,必然会对柯大哥有另一番说辞。待查出真相,看那贱妇还如何在柯大哥面前发骚。
“是,奴婢告退。”
……
深夜,洛城白日的繁华已经落尽,变成寂静的夜。
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安静之下并不带有一丝的恐怖,反而十分祥和。
在距离安大娘家不远处的一个黑暗的角落中,有两道身影藏于其中,不留意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安大娘,你可认识程洛?”其中一道年轻男子的身影,低声问道。
“程姑娘?”安大娘的脸色异常的沉稳冷峻,与往日坊间大娘的身份极不相符,但却完美的融合,没有丝毫突兀。“柯公子为何会有此一问?”
“回答我便可。”柯瀚的声音不冷不热。他是个生意人,利益至上。若非没有必要,他也不会冒着风险,来见安大娘。
安大娘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道:“她一年前凭空出现,来时便是带着这两女一男。一年间,没有丝毫劳作,但是也不缺银子。看举止,并非出自一般的家族,极有可能是来自……”
“盛京?”柯瀚打断了安大娘的话,眸光一冷。
“是,”安大娘继续道:“我和她虽是做了一年的邻居,但了解不深,只是闲话家常而已。”
“那两女一男,你可知是何来历?”
“不知,”安大娘摇头,“不过,他们似乎都是练家子,会些功夫。”
柯瀚不语,眉间微冷。
“可是出了事情?”
“若是有新的发现,用老办法通知我。”柯瀚没有回答,转身离开。程洛这个人,透着种种的不凡。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和他有关。在商场多年,若非直觉,他早已一败涂地。所以,此事,必须尽早解决。尤其,是在眼下。
“柯公子,程姑娘的出现,绝非偶然,若是可以,偃旗息鼓一阵子吧。”安大娘也察觉到一丝异常的气息。
没有回音,没有回答,身影消失……
两日后。
正好过了午膳的时间,冷岸正在打扫院子,冷春和冷蝶也收拾着,程洛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
院子内很是安静,悠然自在。
这一年来,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此悠闲的生活。
程洛在洛城买了两处铺子,铺子全部交由冷春和冷蝶二人处理,她不会出面,只在暗处出谋划策。同时,在暗中查探是何人害死冷春姐弟的父母。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在距离真相如此近的情况下,冷家姐弟稍稍有些沉不住气,毕竟是习武之人,心里头装不了太多的事情,一旦装了太多,就会觉得心慌。
所以,在吃了午饭过后,他们就开始卖力的打扫,偶尔会看看正在休闲晒着太阳的程洛。
程洛察觉到他们不断飘过来的目光,轻声道:“此事中间必定有许多原因,接货人虽然是安大娘,但是真正货物的主人是柯瀚。而货物被劫走,必定与柯瀚有关联,也可以说,或许与柯瀚身边的人有关联。柯瀚的有几个叔父是不是?”
“是。都已经查清楚了,柯瀚一共有三位叔父,不过柯瀚与他们并不亲近。其中有两位叔父算是家底雄厚,在洛城也有颇多产业,不过与柯瀚还是无法相比,毕竟柯瀚其父是嫡子,继承了柯家的大部分产业。所以说,那三位叔父与柯瀚不亲近,甚至是闹得很僵。”冷春禀告道。
程洛点了点头,“从这几位叔父身上用心去查,应该会查到一些端倪。”
“好。”冷春立即应道。
“柯瀚在见到我时一直试探,或许,他也在找那批货物?”程洛缓缓睁开眼睛,低声猜测道。
冷蝶蹙眉诧异问道:“他也在找?”
“恩,若收货人是他,他不必除去你父母。如此大费周章,不适合一个在生意场上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人。”程洛道,在见过柯瀚以后,她更加确定了这一猜测。这一年来,柯瀚应该也没有闲着。
“小姐的意思是,不是柯瀚,那么就是与柯瀚有所关系之人!必定也知道一些柯瀚的事情?”冷春顺着程洛的思路,忽然眼前一亮。
程洛勾起唇角,淡笑点头。
“好!那我和小蝶这几日就去查探一番。”冷春立即觉得先压在心头的困惑和纠结终于消散一些,自从爹娘死后,他们姐弟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可当时天地茫茫,实在是没有头绪,幸而有小姐指引方向!此恩德他们姐弟铭记于心!
程洛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晒着太阳,和煦的阳光洒在脸上,格外的柔和温暖,渐渐地,程洛有些困了,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院门前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就是这里?”贺婷婷一脸冷蔑之色的看着眼前这道又窄又破的门,这一片住的人都是穷苦之人,只要走过来,似乎就可以闻到一些酸臭味。住在这里的女子,也难怪眼高于顶,竟然还妄想要勾引柯瀚!
“是的,小姐,就是这里。”百灵用力点头。
贺婷婷身后跟随着几名下人,都是贺府养的护卫,膀大腰圆,气势汹汹。
“将门踢开!”贺婷婷命令道。
几名大汉闻言,立即走上前来,其中一名大汉道:“小姐请退后,莫要伤了你!”
贺婷婷闻言,退后了几步,然后手拿着锦帕掩着口鼻。从旁经过的人见到贺婷婷一行人,不免多看了两年,因为贺婷婷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个权贵之人,一般权贵之人出现在这里的机会实在是不多。贺婷婷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立即冷眼扫了过去,冷声喝道:“滚!”
打量的几人听言,虽然恼怒,不过见到贺婷婷身边的几名大汉,便打消了理论的想法。
在大汉准备用力踢开大门的时候,忽然大门被打开了。
冷岸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因为从小练武,身子高,且眼神里是天生的杀气,看着不速之客,冷岸寒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他的声音不大,是因为小姐还在院子中休息。
“让程洛出来见我家小姐!”大汉初见冷岸时愣了一下,毕竟也算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自然察觉到冷岸是会功夫的。
冷岸看了一眼大汉身后的贺婷婷,面无表情的低声回道:“小姐暂时不见客。”
“一个穷酸的乡下人,身边竟还有下人?真是好笑!莫不是为了登上枝头做的准备?”贺婷婷怒道。
一名大汉仗着个子高,探头看了进去,见到院子中有三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正在榻上歇着,便立即向贺婷婷禀报道:“小姐,人就在院子里!”
贺婷婷眸子顿时一冷,竟敢将她拒之门外!她立即命令道:“闯进去!”
院中,冷春和冷蝶听闻声响先是看向程洛,见程洛仍旧是闭目养神,她们便走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而就在冷春和冷蝶走到门前的时候,程洛已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大汉听到命令,立即就要闯入。仗着膀大腰圆,浑身有的是力气,就是硬要往里头闯。
可谁都没有想到,堵在门前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一下就将那要闯进来的大汉拦住了,而且一脚踹的大汉踉跄退了好几步!
“滚!”冷岸向来少言寡语,此刻带着怒气出口的话语,添了许多骇人的气息。
冷春走上前来,冷眸看向贺婷婷,一看便知,此女是这些人的主子,她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来此闹事?”他们在洛城虽然有一年时间了,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向来与人交好,从来没有交恶过,今日竟然会有人来闹事!她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中的程洛,此时程洛已经坐起来了。她立即皱起眉来,声响弄的如此大,小姐怎么可能安然休息?!
“叫程洛出来见我!”贺婷婷没有耐心,冷声命令道。
冷蝶闻言,哧的笑出了声,“这位妇人你是何人?我们小姐岂是你想要见就能见的?”
妇人?竟然敢叫她妇人?!贺婷婷怒火中烧,立即命令几名大汉,“抓住她!我要亲自教训一下她!”
☆、第十六章 不会善罢甘休
几名大汉听令,立即朝着冷蝶抓去。
贺婷婷已经气的面色涨红,百灵连忙搀扶着贺婷婷,“小姐,没事儿吧?”百灵担忧的问道。
“抓住她!再将程洛抓住。今日我就在这里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贺婷婷指着院子里的几人就开始蛮横的命令道。在洛城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与她作对!她想要那个人死,那个人就绝对活不过明天!更何况现在眼前的这几人还是她可以随意掐死的贫民!
“小姐教训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百灵立即孙哲贺婷婷说,然后也指着冷春三人,“你们难道没长眼睛?竟敢惹怒我家小姐!你们在洛城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应该听过贺家吧?在洛城,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与贺家做对!你们要是想要继续在洛城待着,现在就叫程洛出来,跪在我们小姐面前认错!小姐大人大量或许还能原谅你们不敬之罪!”
前来洛城一年的时间里,冷春三姐弟自然清楚洛城内的一些消息,同时也清楚眼前的贺婷婷究竟是什么人。在洛城,贺家的确是一个大家族,在洛城的确可以横着走,一般的百姓绝对不敢招惹贺家,又或者与贺家有关系的人。还有一点很重要,贺婷婷突然找上门来,也许与柯瀚有几分关系,这也是唯一能够说明贺婷婷为何前来寻事的原因。
贺婷婷和柯瀚是青梅竹马,在洛城人眼中,贺婷婷迟早是柯瀚的妻子,不过据说柯瀚家中有几名小妾,且其中有两名小妾很受宠。但是有权有财的人家里,哪个当家的没有几个妾的?
想到这里,冷春有些不确定该如何应对贺婷婷,毕竟贺婷婷身份有几分特殊。她回头看向已经起身走来的程洛。她退后两步,走到程洛的面前,低声道:“小姐,此人是贺婷婷,贺家的长女。”
闻言,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恩。”
见到程洛走来,冷蝶和冷岸也后退了一步。
程洛眼眸淡淡的扫向贺婷婷,原来惊扰她睡眠之人是此人。行走于天下间的这两年来,她最在乎的就是睡眠,能睡就睡,而冷春他们是知道她的性子的,所以只要她在睡觉,他们是绝对不会扰她。她的目光落在了贺婷婷的身上,“贺小姐见我所为何事?”
那日贺婷婷见到的是程洛的背影,当时认为背影也不够妖娆,可现在看到程洛的时候,发现程洛虽然容貌并不惊艳,可不知为什么,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程洛身上有一种与许多女子身上不一样的气韵。而且见到眼下情形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她打量程洛的时间里,一直在楞神,等着身边百灵低声唤她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然后寒着脸道:“原来你就是程洛。”
程洛眸光微动。
“可知你做错了什么?!”贺婷婷仰着头,冷声质问。
程洛眉毛轻轻抬起,淡笑反问,“哦?我做错了什么?”无论走到何处,有一种人总是逃避不了,她轻轻的揉着太阳茓,实在是不想在此类人身上浪费半分力气。
见到程洛没有惊怕,更没有认错,反而还问她做错了什么,贺婷婷怒极,“装傻?你别以为装傻就能躲过去!谁给你胆子,让你有胆量去狐媚柯大哥?!”
冷春皱起了眉,贺婷婷确定是出自大家?怎么身上没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说此地的女子大多柔情似水,从贺婷婷的身上倒是没有看到半点儿温柔!反而太过粗鄙!
“贺小姐有何证据证明?”程洛淡笑反问。
贺婷婷想了一下,其实是没什么证据证明程洛勾引柯瀚,毕竟程洛还没有爬上柯瀚的床,不过就是去了莫阳楼吃了几顿的饭,前两日与柯瀚一起吃了饭而已!她因为未曾真正见到程洛狐媚。她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程洛,她从程洛的身上其实没有看到什么狐媚的姿态。
就在贺婷婷迟疑之时,程洛轻笑一声道:“贺小姐,还有其他事吗?”
“你为何要经常去莫阳楼吃饭?!”贺婷婷急问。
冷蝶噗的笑出了声,心中实在是看不上贺婷婷,就这样愚蠢的人柯瀚也看得上?毕竟见过柯瀚的人都会认为柯瀚是个极其聪明之人,与贺婷婷还真是强烈的反差!“当然是因为莫阳楼的菜好吃!若是莫阳楼的菜不好吃,谁又会经常过去?贺小姐,难道认为莫阳楼的菜不美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贺婷婷立即左顾右盼,就怕这话被人听了去,然后被柯瀚知道了。在洛城,谁不知道莫阳楼!有人还天天去莫阳楼呢!
“既然无事,不送了。冷岸,关门。”程洛不想过多的与贺婷婷浪费唇舌,直接命令冷岸。
从来没有受过气的贺婷婷这一会儿连着碰了几个钉子,若是被人知道的话,她这张脸往哪里放?!岂不是要令人笑掉大牙!
“谁敢关门试试!”贺婷婷怒喝一声。几名体型彪悍的大汉立即挡在了门前。
冷岸见状,回头看向程洛,只要程洛一声令下,他定会将他们都打出去。
“看样子贺小姐还有其他的事情?”程洛声音微低,声音中似卷着些寒意。
冷蝶暗怒,这位贺小姐害的暗算没完没了了?!还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厌恶之人!
贺婷婷一项霸道,今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是绝对不会放过程洛的!
“将她抓起来!我要亲自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不将我放在眼里的后果!”贺婷婷命令几名大汉。
几名大汉听到命令,立即冲向程洛。仗着人高马大,妄想走上一步,伸出手就能抓住程洛。可当他们的手伸在半空中时,突然就被人抓住了。
且一阵骨头似乎被捏碎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杀猪般的嘶嚎鬼叫。
冷春姐弟三人护在程洛身侧,在大汉出手时,他们一同回击。
见状,贺婷婷脸吓的白了。她带来的这几名护卫可是家中最好的了,而且还有些伸手的,竟然刚出手还未打起来就被制服了!
“小姐,小姐,他们似乎不简单!小姐,果然如我猜测般,他们一定不简单。”百灵见状,立即对贺婷婷说道,惊恐的望着冷春姐弟,然后又看向那波澜不惊的程洛。这位程小姐,肯定不简单!
贺婷婷就算是心高气傲,总认为别人都比不上她,就算容貌超过她的,家世也一定比不上她,可如今看到程洛身边的这几人,身手如此之好,一般人家就算用重金也请不到的!她紧咬着唇,狠狠的盯着程洛。
而程洛却已经转身,声音淡漠的吩咐冷岸,“关门。”
令下,门关。
几名壮硕的大汉,一脚被踢了出来!又是一阵痛嚎声。
贺婷婷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她红着眼,满眼怒意的盯着那道被紧紧关上的门,心中恨极!她不管程洛是什么人,她一定要让程洛付出代价!否则她还有何颜面在洛城待下去?
这条巷子是贫民所住之处,不停的有人经过,看到眼前一幕都是对她指指点点,这种侮辱,她怎么能受的住!
“小姐,我们快离开吧,等回去了再说。将今日之辱对老爷说,老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百灵看到四周的人看过来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对贺婷婷说道。
贺婷婷紧咬着唇,眼中现出阴冷狠毒的光,她先是训斥了一顿刚刚爬起来的几名大汉,“都是没用的东西!”接着对百灵道:“此事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必惊扰到爹,爹最近有许多事情做,我现在就去见柯大哥!”
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
在走了后,四周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开始纷纷议论。
“程姑娘怕是要惹上麻烦了!那贺小姐可不是好招惹的主。”
“贺小姐向来专横霸道,以前咱们这条街上有一家人无意间挡住了贺小姐的马车,结果那一家人硬生生的被打了一顿鞭子!最后那家人只能离开洛城。”
“程姑娘来洛城不久,怕是不知道那贺小姐是什么人,若是知道惹不得,只要认了错,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可看那贺小姐离开的样子,此事不能善了了!”
“不如咱们去告诉程姑娘,让她赶紧搬离?她一个姑娘家,在洛城举目无亲,贺小姐想要处置她,她也没办法反抗啊。”
院门外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毕竟院里院外距离近,外面的人的议论声院子里的程洛几人都听得很清楚。
冷春有些担忧,“他们话语不假,贺小姐的确是难缠,而且是下手极狠的人!今日,这般对待她,怕是她接下来不会善罢甘休。”
“担忧什么,洛城的父母官是个清官,大不了将事情惹大了,到官府走一圈,还能惧了不成?”冷蝶冷哼一声。
程洛再次躺在榻上,可已经完全了没了睡意。
“小姐,我们用不用搬走?”冷春担忧问道。
“无需,贺婷婷在此处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想必柯瀚已经知晓。接下来就看看他们会做些什么。只要他们动,我们就距离真相更近一步。”程洛缓缓闭上双目,轻声回道。
……
盛京,张宅
张辛臣的屋内,一名黑衣人恭敬的立在一旁。
“查到了什么?”张辛臣面色平淡,只是有一些冷。
“苏家嫡系,并未全部死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四小姐苏晴和小少爷苏泉,偶然间出去玩耍,幸免遇难。”黑衣人垂首道。
“现在,他们二人身在何处?”张辛臣眸色一缓,问道。
“属下无能,出了盛京三十里后,他们似乎发现了属下。属下,跟丢了。”黑衣人躬身。
三十里?倒是已经出了那人短期内的搜索范围。张辛臣眸光一凝,沉声道:“继续查探,务必要找到二人的踪迹。”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就要退去。
“要保证二人的安全。必要的话,”张辛臣说到此,冷眸微眯,顿了下,“可以出手。”
黑衣人闻言一怔,刚要说什么,抬头看见那双冷眸,便住了口,道:“是。”
……
洛城,柯府
“少爷,四老爷来了,要见您。”管家禀报道。
柯瀚挑眉,柯东财?他来做什么?
“让他去偏厅,我马上就来。”柯瀚放下手中的账簿,眉心微皱。
他和他的三位叔父极少见面。一年之间,也唯有年终时,会互相走动一下,不过也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皮笑肉不笑。今日,这位四叔突然造访,会有什么目的?虽然,他分得的家产最少,但是日子过的也并不差,几年间已经做大,隐隐有追上另外两位叔父的迹象。当然,也仅此而已。
偏厅
“四叔,好久不见。这几日,我还在念叨呢,什么时候去拜访四叔,没想到,四叔您就来了。”柯瀚表现的十分热情,丝毫没有生疏之意。混迹于商场多年,这点虚与委蛇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瀚儿,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四叔可是知道,你琐事缠身,不要说去拜访诸位叔父了,就连自己的府宅,怕是也不是每日都能够回来的吧。”柯东财也是商场老人,伪装起自己来,也是信手拈来。
柯瀚自然不会相信柯东财的话,不过,这几日,他确实有手头的要事在忙,有几日没有回来了。也就是昨日深夜,他才刚刚回府。这位四叔一大早就来,倒是真巧。
“多谢四叔体谅,侄儿近日确实被琐事缠身,已经几日没有回府了。昨日深夜刚刚回来,四叔今日就到了,你我叔侄二人还真是有缘啊。”柯瀚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四叔,尝尝这茶,今年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柯东财也不多言,端起茶盏,喝前先闻了闻,眉梢一挑,道:“天洛茶?还是传说中母树上的?”
柯瀚微微一笑,“四叔说对了一半,是天洛不假,不过并非母树,而是第一批种植的子树,而且位置距离母树极近。”
“原来如此,茶香如此浓郁,比之母树天洛,也不遑多让。要知道,母树上的那些天洛茶,可是连盛京中的权贵,也不是能经常喝到的。”柯东财嘴上夸着,嘴角则轻动了动,轻抿了一口,“好茶。”
柯瀚笑而不语。母树天洛?他并非没有,只不过,不会给柯东财拿出来喝而已。
“四叔今日来,不知所为何事?”柯瀚放下茶盏,直奔主题。
“无事,只是近日闲来无事,又听闻瀚儿你似乎被琐事缠身,所以过来看看。”柯东财也放下了茶盏,似乎随口道。母树天洛,他虽没有,但是像这种种植的,家中倒是也有一些。不过,数量不多,且都被他珍藏了起来,断然不会用于招待来客,更是不会用在柯瀚的身上。难道,他柯瀚的产业真的已经大到可以不将这等茶叶看在眼中?还是他刻意如此?
不过,不论是何种情况,这柯家的产业,早晚都会是属于他柯东财的。现在,只是暂且寄存在柯瀚这里而已。
“有劳四叔挂念了,不过是些细碎的事情而已,无妨的。”柯瀚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
“如此最好。”柯东财自然的起身,打量着屋内,“这老宅,也有些年头没有更换布置之物了吧,也该换换了。”
柯瀚闻言挑眉,这语气,似乎有几分以主人自居的意味。心中轻哼了一声,道:“这就不劳四叔挂心了。这老宅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的。”
“嗯,甚好,甚好。”柯东财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笑了笑,道:“处理这点事情,瀚儿你自然是不在话下。生意上的事情,也希望侄儿你有如此能力。四叔我就不打扰了。”
柯瀚闻言眸色凝了一瞬,生意上的事情?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第十七章 迎贵客
刚刚送走了四叔柯东财,柯瀚立刻下令,不准有人打扰。可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便有一名下人拿着一封密函走了过来。
柯瀚本欲开口训斥,但见到下人的容貌后,神色立刻严肃起来,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便从下人手中接过密函。
一回到书房,他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仔细的看了一遍。
看罢,柯瀚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不过很快便被掩饰了过去,随后将信函烧毁。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贺小姐在外面。”
“不见,就说我不在府中。”柯瀚开口。若是在往日,他倒不会对贺婷婷避而不见。毕竟,贺家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由不得他分心。
“少爷,她与四老爷在外面碰到了,知道您……”管家的语气也有些无奈,“此时,已经在府门口有一会儿了。”
柯瀚眸光一动,道:“让她去偏厅吧。”
“是,少爷。”
偏厅
贺婷婷手中的茶,已经喝下两壶了,却还不见柯瀚的身影,不由得心中有些烦躁。莫不是,刚见了那骚狐狸一面,就已经对她贺婷婷开始疏远了?
想法刚一落地,不远处便出现了让她一直念着的身影。
“柯大哥,你怎么才来?婷婷还以为你有了新人,便不想理会于我了。”一见到柯瀚,贺婷婷立刻起身,嘴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她当然不是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单纯女子,既然如此说,自然有她的目的。
“贺小姐可是我柯府的贵宾,怎会不于理会呢?我也是好几日没有回府了,昨夜刚刚回来,实在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些。”柯瀚开口称呼贺小姐,而对方自称婷婷,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习惯了。贺婷婷的心思,他当然清楚。但是,仅限于清楚而已。
对于柯瀚对她的称呼,贺婷婷纵然不满,但是也同样习惯了。往日里,并不会在意什么,因为没有人敢和她抢夺柯府主母的位置。但是,如今来了个骚狐狸,她不得不防。
“也对,柯大哥日理万机,只有时间去请年轻的女子吃饭,自然没有时间见我。”贺婷婷话中的酸意,十分明显。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嗯?”柯瀚挑眉,眸中飞速闪过一丝不悦。他主动邀请程洛,自然有他的目的。这件事并没有秘密,贺婷婷知道也不奇怪。但是,他听着,怎么有一股正妻抓偷情的味道?她贺婷婷也只是贺家的一个小姐,而已。与他柯瀚,并没有什么关系。
贺婷婷也不傻,自然听出了柯瀚的不悦,立刻开口道:“婷婷只是心中嫉妒,一时说错了话,请柯大哥不要怪罪。”
柯瀚抿了口茶,道:“那位程姑娘常来我莫阳楼,几乎每有新菜式,她都会来。恰巧那日刚好又有新菜式,她来的晚了些,刚好没了位置。所以,我才让人给她特意安排了一桌。毕竟,多一个老顾客,对莫阳楼并没有什么坏处。尤其是这种,家境殷实的老顾客。”
“家境殷实?”贺婷婷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叫程洛,来洛城一年了,可以说是凭空出现。一年来,从未经营任何店铺,也从未打过散工赚些铜板,却能每每来莫阳楼品尝新菜式,出手也很阔绰,家境确实‘殷实’的很。”
“可是,柯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贺婷婷继续道:“来洛城一年,程洛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打过交道,唯独来莫阳楼品菜,不奇怪吗?不夸张的说,她和邻里见面的次数,都比来莫阳楼的次数少。”
这一点,柯瀚如何会不知道。只是,她贺婷婷也调查的如此细致,似乎,他可以轻松一点了。
“也许,她只是喜好美食,刚好遇到了莫阳楼,便想多住些日子罢了。”柯瀚故意说道。
听着柯瀚为程洛辩解,贺婷婷心中本就不快,此时更是对程洛升起了一丝恨意。不过就见了一面,那骚狐狸不过是有几分姿色而已,应该不会入了柯大哥的眼,可她究竟用了什么狐媚的招数,竟然能让柯大哥帮她说话?!
“柯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个程洛迷惑了。她来了洛城一年,什么也不做,只是去莫阳楼品菜,为的不就是柯大哥你么?我看她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柯家是有钱人家,来骗钱财的。或者,她就是想嫁进柯家,霸占柯家的家产!”贺婷婷声色俱厉,一副处处为柯家着想的样子。
“谋财?”柯瀚轻笑一声,“那程姑娘,举止得体,一言一行都有几分雅意,出身应该非比寻常,岂会看得上我一个商贾?”
“柯大哥,她可是有备而来,自然会将各方面准备的妥妥当当。”贺婷婷见柯瀚不信,自然不会死心,继续道:“我看她不一定在暗地里偷偷的练习了多久呢,才敢出来去见柯大哥你。而且,她的那几个仆人,都是练家子,武功甚好。柯大哥,你见哪家的大家闺秀出来带的都是些能打的?依我看,她不一定是哪一个山头的山匪恶霸,出来骗银子来了。”
“武功甚好?”柯瀚挑眉,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一看就是高手!”贺婷婷的语气十分肯定,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脸色一时红一时白,煞是好看。“不瞒柯大哥,我已经见过她了。”
跟着,贺婷婷便将她上门被辱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她不会说是自己主动挑事,只说是因为担心柯瀚,去见程洛了解一下,没想到程洛态度强硬不讲道理,直接将她赶了出来。
在洛城,柯瀚能够在商场屹立多年不倒,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今日,即便贺婷婷不说,他也同样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未点破,只是点头故作沉思,“嗯,原来是这样。”
“是啊!所以,那个姓程的必是图谋不轨,柯大哥你可一定要小心啊。”贺婷婷准备趁热打铁,继续道。
“嗯。”柯瀚点头,面色严肃了些,道:“贺小姐可还有其他事情,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我还有要事处理。”
贺婷婷本来还要说些什么,可看见了柯瀚的脸色后,便又将话咽了回去,道:“那柯大哥你忙吧,我先走了。”
此时的贺婷婷,心情还算不错,并没有因为柯瀚的疏离有任何的滴落。反而,看样子,柯大哥似乎没有被那个狐媚子迷倒,倒是让她有几分高兴。柯大哥只能是她的,谁也休想抢走!
送走了贺婷婷,柯瀚看向远处,眸光微凝,向着外面道:“管家,将明日的事情暂且推掉,我明日要去见一个人。”
……
第二日。
小院又迎来一位不请之客。
不过,因为要进来之人语气客气,且又带上了丰厚的礼品,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况且,此人前几日还请过程洛一顿丰盛的午餐。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些,重要的是这个人对于他们而言,很有用。
柯瀚进了院子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院子中的情况。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院子,就连院子内的摆设也很是普通,唯一可以令人多注目的就是眼前的一张藤椅。藤椅并非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藤椅上平铺的皮毛是一种珍贵的狐皮,若是买下来会需要一笔重金。
“是在下为程小姐惹了麻烦,不过在下可以保证,日后贺小姐不会再来寻事。”柯瀚见到程洛后,开口便是先道歉,态度极为诚恳。
面对迎面就是笑脸之人,自然要态度温和相对。
程洛微笑回道:“柯公子无需在意,不过是误会而已。”
“幸而程小姐未受到伤害,否则在下必定难辞其咎。”柯瀚又道。
冷春姐弟一直紧紧盯着柯瀚,注意着柯瀚的一举一动,现在还未确定柯瀚是否是杀父母之人,但也不能够掉以轻心,让小姐为他们筹谋已经令他们觉得心中有愧了,若是不能再保护小姐安危,他们何以为人?
察觉到冷春姐弟对他的防备,柯瀚也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冷家姐弟,忽然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冷春姐弟就是保镖之人的子女,前来洛城,一定是想来查清其父母是被谁所害。不过,他重新看向程洛,关于冷家姐弟的消息他一查便已得知,可这位程小姐,却极为神秘,过去是个谜!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消息!唯一可以得到的就是这一年来在洛城,其中最有用的消息也不过就是喜欢去莫阳楼。
越是过去是谜,就越是难以捉摸。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单纯的帮助冷家姐弟?
柯瀚忽然间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柯公子,还有其他事吗?”程洛轻声问道,似没有发现柯瀚在暗中观察她和冷春姐弟。
柯瀚收起心思,笑着点头,“确定程小姐安好便是最重要的事情,既然程小姐安好,在下不便多加打扰,他日程小姐再来莫阳楼时,在下定会好好招待赔罪。”
“柯公子客气了。”程洛低眸回道。柯瀚今日前来探望是假,探查是真。贺婷婷向来高傲成习惯,又怎会轻易放弃?此时贺婷婷必定在想着该如何才能万无一失的对付她吧?她勾起唇角淡笑,这两年来的确太过风顺和逍遥,发生点儿事来解决,也是不错。
柯瀚离开后,就立即回到府上,然后命令下人做好准备,将府中上下一切都整顿,在几日之后将有贵客来临。
这位贵客,对于柯瀚而言,极为重要!是改变柯家以及他命运最重要之人!
洛城这个地方,从来不是柯瀚真正想要待下去的地方!他的目光更远!
……
盛京外,四五十里的一个镇子。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街道上鲜有人影。
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在狼狈的奔跑。身后有近十名黑衣人疯狂追赶,个个手持利刃,借着月光,泛着慑人的寒光。
那两道身影正是苏家唯一剩下的嫡系,在晋府逃过一劫的苏晴和苏泉。
离开盛京后,他们慌不择路,随意挑了一个方向便逃了出来。索性,苏晴比之前在牢里时,成长了许多,一路上也在刻意的隐藏踪迹,并没有出现什么危机。
远远看去,只以为这姐弟二人是哪家农夫的孩子,浑身麻布的衣服已经有不少的破洞,头发乱蓬蓬的,只是简单的梳理了几下,脸上和手上更是沾满了灰尘泥土,让人辨不出样子。只有偶然间露出细嫩的小臂,让人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就这样,苏晴和苏泉一路逃出了几日,并没有被发现。今日,苏晴本打算趁着夜色,进到镇子中,然后给苏泉和她寻些吃的。要知道,在外面的这些日子,他们身无分文。逃离追兵是一大难题,不被饿死却也另一大难题。
然而,让苏晴没想到的是,刚进了镇子没多久,身后便突然出现了这群黑衣人。
☆、第十八章 逃亡
在寂静无人的夜里,苏晴拉着苏泉一路狂奔,慌不择路地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就逃了下去。
二人身后的那群黑衣人个个紧追不舍,手上的兵刃泛着嗜血的寒光。
苏家姐妹二人虽不是娇生惯养,但是也毕竟只是普通人,哪里会比得上那些有武功在身的黑衣人?尽管,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在跑,但是那致命的距离却仍在一点一点的拉近。
之前,苏晴和苏泉能够屡次逃脱,虽然里面有苏晴渐渐成长的功劳,但是也有很大的运气的成分在。
如今,那逼人的寒光越来越近,苏晴的脸上的绝望也是越来越浓。
难道,今日真的要葬身在此了吗?不!她不能死!苏家惨遭灭门,大仇未报,甚至连幕后之人是谁都还未得知!她不能死!
苏晴此时脸色煞白,嘴唇也泛着青紫色,也唯有眸光还带着几分坚定之色。逃!一定要逃!
可是,要如何逃?身后渐渐逼近的寒光,让她不得不承认现实。若是如此继续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死!
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追的更近了,那慑人的寒光似乎都已经能够刺破衣衫直抵脊背。苏晴的脸,蓦然又白了几分。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苏晴眉间闪过一抹狠绝。与其两人必死无疑,不如牺牲她,来换取苏泉更多生的希望!
“小弟,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回头看,只要一直跑!记住,千万别停下!”苏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苏泉猛地向前推去。此消彼长之下,她的身子同时停在了原地,而目光依旧落在苏泉的身上,带着希望,带着决绝……
但是,几乎瞬间,那目光就变成了绝望!绝到没有一丝希望!惨白的脸色,圆睁的双眸,颤抖的身躯,绝望的眼神!
苏泉此时也明白了苏晴的用意,但是还是在前冲了几步后,站在了原地,停了下来!
因为,在街巷的另一侧,出现了同样打扮的黑衣人!而且,数量只多不少!
天要亡我苏家!
苏晴见状,心神巨震,瞬间便浑身无力,瘫坐在了地上。她已经带着苏泉逃了这么久,逃了这么远,终究还是要命丧于此吗?!
苏泉也被眼前的情况吓的手足无措,抖如筛糠,不住的后退,噗通一声跌倒在苏晴的身边。他的心智虽然远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如何能面对如此场面。
那群黑衣人见状,竟然毫不犹豫,眼中冷光一闪,不发一言,提刀便朝着二人砍去,呼呼的风声似乎能刮破人的脸颊。动作流畅自如,没有丝毫泄滞,远非一般的江湖刺客可比,其精锐程度,可见一斑。
泛着寒气的刀光,仿若死神的镰刀,眨眼间便到了苏晴和苏泉的近前,只需再眨眼的功夫,二人便会人头落地。
苏晴紧紧的将苏泉抱在怀中,浑身不可遏止的颤抖。苏泉将头深深埋起,不敢去看。
“叮当!”金属撞击的声音意外响起。
那抹慑人的寒光随之倒飞而出,“嗡”的一声,Сhā在不远处的地上,随之飘落的还有苏晴的一缕青丝。
听见响声,苏晴下意识的瞬间将苏泉抱的更紧了些,似乎想要抵抗死神。
但是,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喷溅,没有预想中的头身分离,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这是……
不敢置信的睁眼,只见眼前站着一名同样的黑衣人。不同的是,他手中拿的并不是刀,而是一柄剑,而且是面向外面,背对着他们二人。
这人是来救他们的?
与此同时,那群黑衣人也从瞬间的怔楞中醒来,眼中嗜血的寒意直逼刀光,毫不犹豫的攻向那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而那柄剑,也突然动了,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在群刀之间,飞速穿梭。
三个呼吸!只是三个呼吸!
那些刀和剑瞬间都不动了。随后,“哐当!噗通!”之声响起。场中便只有那把剑和那最后出现的黑衣人。
“快走。”那黑衣人扔下两个字,便瞬间没了踪影,如他出现一般,毫无预兆。
苏晴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苏晴多想。拉起苏泉,快速的向着一个方向隐了下去……
……
洛城,柯东财府宅
一名下人单膝跪地,面色严肃,“禀老爷,属下查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说。”
“属下查到,那冷氏姐弟早已到了洛城,以仆人的身份跟在一位姓程的姑娘身边。”
“嗯?”柯东财面色一正,“他们来了多久?”
“近一年。”
柯东财闻言,深吸了口气,眸光闪动,“去查查,看他们都知道了些什么?然后……”
说着,柯东财眸色一冷,用手在项间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属下遵命。只是……”
“还有何事?”
“柯瀚少爷已经去了,此时想必正在那里。”
闻言,柯东财面色更冷,眼中杀机隐现,“去吧,此事须尽快解决,切记,下手干净些。”
“是。”
……
柯瀚自程洛住处回府后,便直接去了书房,眸光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等什么。
此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少爷。”
“进来。”柯瀚闻言,这才收敛的目光,期间偶有精光跳过。
“是,”屋外的人走了进来,躬身道:“禀少爷,事情已经办妥。四老爷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想必马上就会有动静。”
“好。”柯瀚微微一笑,眼光微凝,“我倒是要看看,被劫的那支镖,与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柯东财那边,你盯紧一些,尽量早日解决这件事。墨王殿下不日便会来到洛城,切不可让这件小事横生枝节!”提起墨王,柯瀚的脸色严肃了几分,慎重嘱咐道。
“是,属下明白。”
待下人离开,柯瀚一双冷眸望向虚处,其中布满算计。他柯家未来兴盛与否,靠此一举!
……
夜色如墨。
空气中,漂流着一丝丝的血腥味。
不过,很快,被风吹离后,血腥味又消失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冷岸浑身是血的进了房间,紧接着冷春和冷蝶也进了房间。
“全部都是杀手,不过未免也太小瞧了我们,找来的杀手只会些三角猫的功夫,我们姐弟刚刚出手不过几招,就都没了命!依照小姐的吩咐,已经将他们的尸体扔到了东阳巷。”冷蝶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嘲讽的笑道。
东阳巷经常有一些地痞流氓在一起打架,甚至也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乞丐也会在此处争地盘,经常死人,所以死几个人不足为奇。况且,这几人还是亡命天涯的杀手。
“他们虽然并未透露出是被谁所收买,但是收买他们的人已经暴露了。”程洛抿了一小口略凉的茶水,说道。
“是谁?”冷春立即问道。未从杀手口中得知消息,她从刚才到现在都十分懊恼。如今听到了程洛的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程洛微微一笑,“与柯瀚的四叔有关。”这两日,冷岸一直盯着与柯瀚有关系的几位叔伯,而冷蝶也暗中查探着与柯瀚在生意场上有过节的人,一步步查下来,发现了柯东财。虽说,柯东财是一只老狐狸,并未露出什么马脚,
“柯瀚的四叔?”冷春凝眉深思,忽然眼前一亮,“劫镖之人与柯瀚必定有所关系,而已经得手的人必定会以此来要挟柯瀚。这里面的东西极为重要,所以柯瀚十分重视,才会请小姐用餐,又前来探望。而他前来见小姐,就意味着向其四叔泄露了行踪!这是柯瀚有意而为之,意图用小姐来引出劫镖之人!”
闻言,程洛点了点头,冷春虽从小习武,但是性格稳重。“恩,你分析的极对,这条蛇已经引出来了。接下来,坐山观虎斗,我们左手渔翁之利便可。”
“坐收渔翁之利?小姐是想要看他们叔侄二人内斗?”冷蝶眨了眨眼,这一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再出手?到那时,我们对再对柯东财出手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冷岸紧抿着唇,想不到有一日他们距离仇人能够如此之近!这一年来在洛城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步步诱敌查探,终于柯瀚出手,真正谋害父母的人也出现了!
“柯瀚用我们来诱敌,就已经想好了让我们来对付柯东财。他是将我们当成了一把剑,一把可以不让他双手沾染血腥的剑。”程洛轻轻的说道,低眸望着双手的指甲,紧接着道:“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柯瀚等不了太久的,柯东财忍了一年不可能再等下去。我们只需要每日如常,悠然度日便可。”
“柯瀚还真是个阴险小人!果然能够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果然阴险!”冷蝶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程洛浅笑,柔声安抚着冷春姐弟三人,“已经等待了漫长的一年时间,如今再等待几日,无妨。”
“恩!都听小姐的!这几日我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若是还有杀手过来,来一个杀一个!”冷岸冷声开口道。
程洛忍不住笑了,“第一次行动失败了,柯东财不会再轻举妄动。他会反应过来中了柯瀚的计。”眸光微动,她又低声道:“或许柯瀚也估算失误,他低估了你们,高估了柯东财。”柯东财认为冷家姐弟未曾在江湖上走过镖,定是比不上其父母,所以寻来的杀手也不会是高手。而柯瀚心中柯东财老谋深算,定不会如此草率。偏偏,在洛城的这些人,眼高于顶,眼中无人,天高皇帝远,在洛城这个地方,他们的确有资格可以无视一切。
只不过……
程洛忽然对被柯东财劫走的东西感兴趣了,究竟那是什么东西,令柯东财藏了一年?令柯瀚如此忌惮?
已入深夜,渐渐的,程洛感觉到了困意,也睡着了。
三姐弟悄声的离开了房间,让程洛能够安然入睡。
走出房间后,在门前,冷春低声吩咐冷岸:“小姐虽说我们接下来就是如同往常一样悠然便可,可我心里头总是不踏实,我们为报仇失去性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小姐受到危险。”
“恩!”
……
距离洛城几百里的镇子上。
客栈内。
漆黑的夜晚,没有星辰和月亮。
刚在客栈里落脚,还未歇下,小萱端进来一盆热水,“主子,用热水洗洗脸吧。”话落,她看向了窗外,“黑压压的,怕是这两天要下雨了。”
“两日内务必赶到洛城,现在可有盛京的消息?”祁墨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小萱,沉声问道。
小萱摇头,“现在还未有。”她看着祁墨深沉的脸容,心中暗想,究竟苏陌小姐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苏陌小姐何时会得到苏家兄妹已死的消息,命运多舛的苏家兄妹啊!
祁墨幽深暗冷的眼眸又重新看向窗外,此处可以一览整个镇子,现在小镇子上的人都已经是熟睡,所有房间几乎都已经熄了灯。
突然,心底冒出一个声音。
她是否就在这座城内?
☆、第十九章 故人
夜已深,且静的可怕
柯东财书房的灯,此时应该早已熄灭。
而今夜,柯东财却仍在书房中,手中随意的翻着些东西,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不过,事与愿违。柯东财这样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柯东财眉心紧缩。按照往常的情况,不超半个时辰,就该有回音了。而现在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即便失败了,也该有回音才对。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柯东财的耐心将尽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了就等的声音。“老爷。”
“进来。”闻言,柯东财的心松了些,但是那不详的预感却愈发的强烈。“说罢,怎么回事?”
“禀老爷,我们小瞧了那冷氏姐弟。请来的几名杀手无一生还,尸首皆被扔在东阳巷。属下见久久没有回音,便出去寻找,结果在东阳巷找到了。”来人面色严峻,躬身道。
“啪!”柯东财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怒拍桌案。竟然如此废物,这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
也不过是瞬间,柯东财便冷静了下来,缓缓坐下,脸上阴云密布,冷眸转动。
阴谋!
柯东财能将往日分得的小份产业,发展至今日,心思必然不会简单。稍一分析,便有了答案。
他这是被人利用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小辈!
柯瀚,四叔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漂亮,不过可惜,你休想再坐收渔翁之利!
“去,命人盯着那冷氏姐弟!对了,还有那个程洛,也要小心应对。冷氏姐弟功夫再强,也不会预料到今夜的事情。必然是那个程洛在后面出谋划策。”柯东财沉声吩咐道。
“遵命。”
“那冷氏姐弟不可小觑,盯的时候,务必小心。”
“是。”
“柯瀚那边有何动静?”柯东财眸中寒光乍现。被人摆了一道,他自然不会甘心。
“禀老爷,柯瀚那边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动。只是,近日忽然大肆准备起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而且,自那些准备之物来看,来人对他应该十分重要,而且来人的身份怕是会高不可攀,十之八九是来自盛京。”
“盛京?”柯东财嘴角闪过冷笑,“那便更好,带我好好准备准备,到时给他送一份大礼!”
……
翌日,东阳巷
一大早便有人发现了那些突然出现的尸体。不过,索性此地常发生地痞流氓打斗之事,常有伤亡。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至于,官府会如何查,便和平民百姓没有多大关系了。
与此同时,贺府,贺婷婷的闺房内,正有人在密谋些什么。
“禀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不日便会有结果。”百灵福了福身子,说完后,嘴角闪过一抹阴险的笑。
“嗯,那人答应的可算痛快?”贺婷婷眼中的阴狠,比之百灵更甚。自昨晚,得知了柯大哥竟然登门给那个骚狐狸致歉时,她便对程洛动了狠心。柯大哥竟然主动给那个骚狐狸道歉?她也配?!那件事,她贺婷婷并没有做错。不论是谁勾引柯大哥,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柯大哥只能是她的!
“答应的十分痛快。”说起这个,百灵的脸上浮现得意之色,“那人是个惯犯,平日里干的,就是这些轻薄女子,与人通奸的勾当。如今,有女子主动上门,他高兴都来不及,更何况,还有银子拿。”
“那就好。”贺婷婷点头,“只是,那骚狐狸手下的三个仆人,并不简单。那人可有把握?”
“小姐放心。那人最常做的,就是此事,神不知鬼不觉。莫说是那三姐弟,即便再多上三人,怕是也没有影响。”百灵自信道。
“好,那便等着好消息上门了。”贺婷婷勾唇冷笑,“记得,到时要第一时间将此事传开,本小姐要让那个骚狐狸身败名裂,再也没脸去勾引柯大哥!还有,同时通知官府,将那男子一并拿了。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是。”
……
入夜,风起
似是由于近日回暖的缘故,风吹在脸上,并没有人让人拉紧衣裳,反而有一丝暖意拂面。
在月光照不进的阴影里。
“安大娘,找我何事?”今夜之行,让柯瀚有些奇怪。在他与安大娘打交道的多年中,对方极少主动找他。即便找他,也都是因为有极为重大的事情。可是,近几日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他也未做其他事情。安大娘找他,究竟何事?
“柯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小姐来到洛城,也许有她要办的事情,对你我并无恶意。”安大娘虽然表面上看,只是一个坊间的大娘。但并非如此,贺婷婷带人硬闯和柯瀚的登门道歉,就连杀手的暗杀,她都看在眼中。尽管,程洛突然出现,并住在她的旁边,必有所图,而且其方向也曾隐隐的指向她和柯瀚,但是,她能感觉得出,程洛对她和柯瀚,并无杀心,甚至连恶意都无,只是在为了某件事情调查而已。当然,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也不会去想主动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更习惯现在的生活,不想惹事,只想安安生生地过完下半辈子。
“嗯?”柯瀚对安大娘所说的话,有些意外,道:“安大娘莫要忘了,你我可是在同一条船上。那程洛突然出现,哪里不住,偏偏成了你的邻居,而且又常来莫阳楼,这其中的缘由,相信不用我说吧。”
“我自然知道。程姑娘出现足有一年,我与之交谈不多,但是以我的阅历,能够断定,程姑娘绝非恶人。若是无事招惹到她的头上,她断然不会迁怒于你。况且此事与冷家姐弟有关,程姑娘是局外人。”安大娘看的清楚,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皆是旁人主动上门,而程洛只是被动应对而已。
“那我若是主动招惹到她的头上呢?”柯瀚不动神色的反问。被劫的镖物,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追查此事,但却毫无结果。如今,似乎能够从程洛的身上发现疑似的线索,他岂能轻易放弃?得罪了一个程洛,又如何?在洛城,他还不在乎这些。用程洛和冷春几人引出四叔,是最简单而有效的方法。
安大娘闻言一怔,旋即想起柯瀚在洛城的地位,轻叹了一声:“我观程姑娘的举止,绝非普通人。洛城虽天高皇帝远,但终究是天子之所属。柯公子不可过傲。”
过傲?柯瀚心中不屑。他柯家,不会局限于区区洛城,盛京才是他的目标。所以,程洛不是普通人又如何?等他进了盛京,连程洛的家族也要看他脸色。
“此事不必再说。我自由分寸。”柯瀚沉声道。
闻言,安大娘心中一叹,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开口。只不过,她似乎也需要为将来准备些什么了。
……
晚膳刚过,天色还未暗下来,正是黄昏最美时。
程洛与冷春姐弟三人在院子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赏景聊天。
不过一会儿,有人敲响了门。
冷岸去开了门后,见到来人是钟青翔。
“程姑娘在吗?”钟青翔手中拿着东西,踌躇不前,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敲响了门,可当他见到开门的面无表情的冷岸时就一阵紧张。其实,程姑娘对人很是温和的。
“在。”冷岸点了下头,然后就侧了一下身子。
钟青翔看见了程洛,羞涩的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将手中拿着的一串腊肉送了过去,“这是我娘刚刚做好的腊肉,娘让我给程姑娘送来。”
冷春走过来接过了腊肉,立即笑着对钟青翔道:“真香啊,安大娘的手艺就是好。”
程洛站了起来,来到了钟青翔的慢前,笑道:“谢谢安大娘。”
“程姑娘不必客气。”钟青翔挠了挠头顶,满脸涨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洛,只要见到程洛他就不受控制的脸红心跳。不过,他比谁都明白,他根本就配不上程姑娘。
“青翔哥尝尝这个点心,很可口。”冷蝶端着点心过来,示意钟青翔尝一尝。
钟青翔正局促,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幸而冷蝶解了围,他立即拿起一块点心,囫囵吞枣的吞了下去,口中只有淡淡的甜味,根本就没有尝到什么味道。不过他仍旧是用力的点头,“特别好吃!谢谢。”
见到钟青翔一口就将点心咽下了,然后还脸称好吃的样子,冷蝶忍不住大笑:“青翔哥,你尝出这是什么味道了么?”
钟青翔脸又涨红了,他看了一眼程洛后,挠着头傻笑道:“没尝出来。”
“要不要再吃一块?”冷蝶问道。
钟青翔连忙摇头,“我还要回去扫院子,先走了。”
“等一下。”程洛叫住了焦急离去的钟青翔,然后对冷春吩咐道:“厨房还有两只烤鸭,拿来送给青翔。”做腊肉要用许多肉,而且洛城猪肉的价格不便宜,安大娘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心中过意不去。
钟青翔闻言,立即摆手,“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
“拿去留着明日吃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烤鸭。”程洛淡笑回道。
钟青翔刚要点头说他是最喜欢吃烤鸭的,可刚要点头就立即摇头。
“我们小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若是不拿回去,你今天晚上肯定流口水。”冷蝶揶揄道。
钟青翔从冷春手中接过烤鸭后,拔腿就跑。
看着钟青翔一溜烟就从眼前消失了,冷蝶噗嗤笑出声,“他在怕什么?”
冷春看向程洛,钟青翔性子老实忠厚,他那点儿心思怕是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小姐日后不会在洛城久待,更重要的是,小姐似乎对男女之情并不无意。这一年来,在洛城对小姐表白心意的男子不少,可小姐从未对哪一个人动过心。
其实,知道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小姐究竟是谁,来自何方。
在冷岸要关上院门的时候,程洛见到了门前的安大娘,她心思微动,走上前去,“安大娘可是有事?”
安大娘其实一直在院门外,等着钟青翔回了家后,她才出现。这几日她总是心不安,几番思量决定来找程洛谈一谈。她点头:“要耽误程姑娘一些时间了。”
“安大娘无需客气,进来吧,我们进屋谈。”程洛温声回道。想来安大娘也该来见她了,安大娘能够忍耐了这么多日,怕是日日难熬。说起来,她某一些地方与安大娘有几分相似,她们都希望得到简单而自由的生活,在生活中不要再有尔虞我诈。
到了房间后,安大娘坐了下来。
“先喝杯茶吧,刚刚泡好的,味道不错。”程洛轻声道。
安大娘点头,喝了一口后,抬起头看向程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冷春姐弟是何人,为何会在洛城,但是我不知道程姑娘是何人。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程姑娘是个好人,所以程姑娘究竟是何人并不重要。”
安大娘又低下头来继续说:“冷春姐弟的父母之死与柯少爷并无关系,是另有他人。”
“我知道。”程洛浅笑回道。
安大娘再次抬起头,直视着程洛,望着程洛浅笑温和的脸容,她轻轻的叹息一声,“程姑娘是个聪明人,从你成为我的邻居开始,怕是知道了我与柯家的关联。我既然来见程姑娘,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
程洛静默不语。
安大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徐徐道来:“二十年前我是一名杀手,为一个杀手组织卖命。后来别派去暗杀柯老爷,柯老爷身边有高手保护,我自然刺杀失败了。不过柯老爷并没有为难我,且还救了我,并帮我脱离了控制,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柯老爷一生为善,救了我后也未曾要求过报答。后来我留在了洛城,嫁了人。当然,留在洛城,一是因为洛城是相当于我重生的地方。二是因为只要我身在洛城,只要柯老爷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可以万死不辞的相助。”
“所以柯瀚用你的名义接收一样重要的东西,你没有犹豫就应了?但是你没有想到那东西被人劫走了,而冷春姐弟的父母也被殃及。冷家父母之死的确不是柯瀚所为,但的确与柯瀚有所瓜葛。安大娘可直说,来见我真正的目的。”程洛听了安大娘的表述后,立即沉声道。
“是,我来见程姑娘的真实目的,不是述说我的过去。我的这些过去,程姑娘肯定也早就猜出来了。我今日见程姑娘的目的时,希望程姑娘可以搬离此处。如今程姑娘和冷春姐弟定是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留在此处也无用处了,不是吗?”安大娘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话落,她看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程洛更为紧张。
程洛的眼眸如深渊,静静的凝望着安大娘半响,淡淡一笑,“安大娘是在怕什么?”
“我……”安大娘咬着唇,半响后回道:“青翔那个孩子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准的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年来,他眼里只有程姑娘,我知道那都是青翔一人胡思乱想,而他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若是继续下去,怕是难以定下亲事。程姑娘,这是我无理的要求。我不强求程姑娘搬走。可时……”
“可是,只要我在,你就难以安下心来?你更怕接下来会有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你的过往就会被人知晓,你不想改变现在的一切。”程洛沉声道。
安大娘立即低下头,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就代表着答案。
程洛放下茶杯,不再看安大娘,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安大娘还是回去吧。”
安大娘立即看向程洛,“程姑娘,我……”
“这一年来安大娘对我颇为照顾,既然安大娘开了口,我自然不会不答应。不过,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安大娘将再无对我开口的权力。”程洛低敛着眼眸,缓缓的回道。
安大娘面色微变,咬了咬牙,点头,“谢谢程姑娘。”
话落,她疾步离去。
安大娘离去后,冷春走进来。
“安大娘如此急冲冲离去,而且神色不对。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令小姐不快的话?”冷春担忧的问道。
闻言,程洛看了一眼住了一年的房间,淡笑回道:“明日去看房子吧,这两日我们就搬走吧。”
“什么?”冷春瞪大眼,十分意外,“前两日小姐不是说不必搬家吗?怎么安大娘来了后小姐就要搬家?是安大娘让我们搬家?她凭什么让我们搬家?!她的那点儿心思,以为别人看不懂?”
冷春极为激动,在得知安大娘与爹娘之死有那么一些关系后,她其实对安大娘多少有些隔阂,所以得知安大娘来见小姐,且还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后,甚是愤怒!
“的确是她提出,不过,我在等她开口。我早有意搬离。”程洛半阖着眼眸,低声回道。
冷春诧异,“小姐是何意?”
“日后你会知晓。”程洛回道。她低敛着眼眸,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厌恶之色,是对自己的厌恶,有些东西还真是如影随形,即使喜欢简单而自由的生活。可只要一动心思,就会不受控制的将利益最大化。这几日她一直在等着安大娘出现。
为的是。
安大娘会因此而有愧疚之心。
这份愧疚之心,或许有朝一日会有用。
……
第二日。
冷春和冷蝶二人一早就出去找房子了,既然要搬离,就彻底搬离这附近。
索性洛城的房子并不难找,不过,想要找到合心意的,就会有些难度。
冷春知道程洛喜欢什么样的院子,院子不需要大,但是一定要整洁有些景致。
所以用了整个上午的时间,看了好几处后,终于选了两处地方,两个地反距离很近,就等着程洛最后定下。
从第一个院子走出来后,她们便向第二个院子走去。
“小姐对这间院子可满意?”冷春问道。
程洛笑着点头:“你们用心寻找的住处,自然极好。”
“小姐再去看看下一个,下一个肯定会让小姐喜欢。我特别喜欢那个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冷蝶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院子,兴奋的对程洛说道。
程洛点头,“好。”
三人身后,走来两人。一主一仆。
妇人已经盯着程洛的背影半响,紧锁着眉头,不停的说:“不可能,是不是我看错了?”
“小姐,怎么了?”念秋见孟佳如失神已久,而且还在自言自语,便担忧问道。
孟佳如指向前方已经渐渐走远的程洛,问道:“念秋,可觉得那女子有些熟悉?”
念秋顺着孟佳如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摇了摇头,“奴婢从来记不得人的身姿样貌,除非特别熟悉的人。小姐难道认识那女子?在洛城莫非还有我们相熟之人?”
“应该算的上是熟识之人,若非她我绝对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是我看错了?不,我要去看仔细!念秋,咱们走快一些,追上她。”孟佳如心头疑惑渐深,明知苏陌已死,可仍旧是不死心。
☆、第二十章 到洛城
“小姐,有人在跟踪我们。”
冷春察觉到身后有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跟踪她们,立即提醒程洛。
“原以为是巧合,但是我一直留意,后面果真有两人在跟踪我们。”冷蝶低声道。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并未回头去看跟随之人,且命令冷春和冷蝶,“前方有拐弯处,走过去后,带着我坐上墙头。”她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跟踪她,是柯瀚的人?又或者柯瀚四叔的人?又或者……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是故人?
“是。”
三人如同刚才一样,没有特意加快步伐,而是自然的走到了一个拐弯处。
而紧随其后跟踪的孟佳如在见到程洛三人已经拐弯了,没有想太多,直接就跟了上去,结果到了地方,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那三人竟然没了影!她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街道上行走着几人,可没有一个人的身影是熟悉的!
她看错了?绝对不可能看错!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姐,那三人怎么忽然间不见了?”念秋诧异,只有几步之遥,那三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啊!这条街上,几乎没几家店铺,更不可能是进了店铺。
孟佳如咬着唇,思虑半刻,“莫非是我认错人了?其实不过是一个身姿非常相像的两个人?”的确是有三人从这里经过,不过是她跟丢了。还有,苏陌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洛城?此处相隔盛京甚远啊!
“小姐,许是认错人了。”念秋点头。洛城甚大,而且距离盛京很远,怎么可能会遇见故人。
“是啊,许是认错人了。”孟佳如有些失神。
念秋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焦急的提醒道:“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今日出来好久了,若是回去晚了,必定会被夫人责骂。”
闻言,孟佳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总有一日,我会令她失去所有!这段日子就让她快活一阵,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孟佳如即使落魄,也绝对不会让人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将她当成奴才般训斥辱骂。
“奴婢相信小姐,用不了多久,小姐就会除去夫人。”念秋立即点头,眼中也燃起了希望之光。在洛城的半年多来,其实已经稳定了不少,最起码不必在外颠簸,一路上也多亏小姐机智,她们虽然是两名女子可隐姓埋名后也不会受人为难,只不过就是没有在盛京时那般风光和富裕。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墙头上的程洛见到了孟佳如和念秋时,也颇为意外。天大地大,没想到竟然能够在洛城突然相遇!这……有些不妙。
“小姐认识她们?”冷蝶见程洛若有所思,好奇问道。
程洛点头,“算是相识。”孟佳如颇为聪颖,只不过见到了她的背影就对她起了疑心。
“看样子,应该与小姐有些过节吧?”冷蝶又道。
程洛赞赏的看向冷蝶,“对。有些过节。”
“小姐,用不用我跟上去?看看她们究竟身在何处?以免日后再相遇时小姐处于下风?”冷春低声询问道。
“恩,将她们现在的处境查探清楚。”程洛点头,她还需要在洛城待一段时间,孟佳如这个人不得不防。孟佳如两年多前声名狼藉一无所有的离开盛京,对于孟佳如而言,那是措手不及的,所以必定不会有所准备。在离开盛京的两年里,孟佳如似乎并不狼狈。
也对,凭着孟佳如的心机谋来一份安然的生活绰绰有余。
“小姐,咱们还去看下一个房子吗?”冷春离开后,冷蝶问向程洛。
程洛微挑着眉,轻笑道:“当然要看。”一个孟佳如还不足以令她改变决定。即使孟佳如发现了她也无妨?此处是洛城,而非盛京。她是程洛,而非苏陌。
……
柯府。
柯瀚刚午睡休息醒来。
忽然,有一名下人从外面小跑了进来。
柯瀚见状,沉声道:“何事惊慌?”
“禀少爷,今日会有客到。”那下人立刻回禀,语气中也有着藏不住的紧张。
“有客来,去好生准备便是,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禀少爷,是贵客。”下人的紧张丝毫不减,若是有外人看见也会觉得奇怪。柯府在洛城绝非小户人家,府中管教甚严,从未出现过因为有客,便会如此失态的情况。
闻言,柯瀚手上的动作随之一顿。这位客人,他终于知道是谁了,正是他等了很久的墨王。而贵客,则是他和下人约定的暗语。
因为墨王曾命人嘱咐他,他的行踪要对外保密,而墨王本身也是暗中来的洛城。
只是,不是预定后日才到吗?怎么足足提前了两日?
“是预计后日会到的那位贵客?怎么今日便到了?”柯瀚心中有些不确定。毕竟,路上的时间一共不过五日左右而已,如今足足提前了两日……莫非墨王还有其他急事?
“是的,少爷。正是那位贵客。”
“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柯瀚心中一动,果然。幸好,他早已提前做了准备,不然还真会措手不及。
“回少爷,早已准备妥当。”
“好,贵客几时进城?”柯瀚双眸转动,口中问着下人,脑中同时飞快的思索。
“应该晚上便会进城。”下人恭敬的道。身上的紧张虽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是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出。
“好,下去吧,命下面的人好好准备。若无错处,日后我会重重有赏。”
“是,少爷。”下人转身退下。
待那下人退去,柯瀚命人唤来了管家,让其将自己今日的事情全部推了。同时,又命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
柯东财府宅。
柯东财刚刚用过午膳,还没等去忙手上的事情,便得到了下人的禀报。
“老爷,柯瀚那边刚刚传过来一个消息,柯府今日要来贵客。”下人躬身,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若是一旁有人走过,也未必听到到。
“贵客?洛城还有他柯瀚眼中的贵客?”柯东财起初并未在意,继续朝着书房走去。
那下人则跟了上来,悄声道:“老爷,那贵客便是柯瀚一直着手准备要迎接的人。近日来,随着属下的调查发现,柯瀚的准备虽然明面上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暗中的手笔之大,物品之奢华,即便是以柯府的财力,怕是也要伤筋动骨的。”
柯东财挑眉,眸光一凝,道:“随我来书房。”
“是。”
片刻后,书房。
“说吧,具体怎么回事?”柯东财知晓柯瀚最近一直在暗中准备的事情,似乎是要迎接一位身份极不一般之人。不然的话,以柯府的财力都要伤筋动骨,若是计算起来,单是所需银两的数目便会吓人一跳,不要说是迎接人了,即便是买下几座奢华的府宅当作礼物都足以。
“是,老爷。”下人躬身,继续道:“刚才午膳刚过,柯瀚接到消息,贵客晚上到。他便匆匆的命令下人推去今日一切事宜,然后立即去沐浴更衣。”
“以柯瀚的习惯,极少会在午膳之后便沐浴,再加上那些之前在暗中筹备之人也都活跃了起来,所以属下认为,今日来人便是柯瀚一直等待之人。”
“可查清那人的身份?”柯东财暗中点头,来人必是柯瀚所等待的无疑。只是,那人究竟是谁?竟让柯瀚如此重视?
转念一想,柯东财嘴角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对他柯瀚重要的人,对于他柯东财可也会有很大的用处。若是运用得当,就算是柯府,他柯瀚也得乖乖的交出来。
“回老爷,属下曾派人全力查过,但是仍没有任何结果。对方显然刻意隐藏了身份,属下无能。”
“无妨。”柯东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但是心中更加重视。这个下人是他的心腹,几乎能够调动他一大半的力量,居然没有丝毫收获,来人的背景果然不一般。不过,这样也好。只有如此,到时柯瀚才会更没有反抗之力。
……
晚膳之时,冷春回来了。
用过晚膳后,冷春将查探到的消息告知程洛。
或许世上当真有巧合之事,孟佳如在洛城又嫁人了,在几个月前嫁给了柯东财为妾,不过柯东财虽然年纪大,但一直好色,家中小妾甚多。而孟佳如毕竟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青嫩少女,被柯东财看上并且纳为妾,是令府上众人都为之惊讶的。最初的两三个月孟佳如颇受宠爱,可不过三两个月柯东财就没了最初的新鲜感了,孟佳如自然而然的失宠了,柯东财的结发妻子是妒忌心极强的,不过因忌惮柯东财,从未阻止过柯东财纳妾,但是当妾室不受宠后,柯东财的发妻便开始将怨气都撒在了众多小妾身上。
难怪今日会听到孟佳如和念秋二人的那般对话。
孟佳如现在已经开始谋算该如何暗害柯东财的发妻了吧?
“小姐,如此看来此人心机甚重,若是当真与小姐有过节,就万万不能放任。今日偶遇一次,难保还会有下一次。”冷春深锁眉头。
☆、第二十一章 上官云珊
下一次若是碰上了,那么小姐定会被认出!
冷春的担忧有道理,不过,冷春对于孟佳如并不了解,若非设计周全,就会被孟佳如寻到错漏之处反击。最重要的是,此时在孟佳如眼中,程洛不过就是身形与苏陌相似,然而已经在两年前被乱军杀死。
“此事暂且放下,莫要打草惊蛇。她能够成为柯东财的妾室,其中或许还另有隐情。若打草惊蛇,对追查你父母真正死因有害无利。”程洛沉声道。
闻言,冷春紧紧的皱起眉,“当真无碍吗?小姐?我总觉得此人太过阴险,连当家主母都害的人,心思极为歹毒。”
程洛淡淡一笑,眼中光芒深远,“无碍,在世人眼中我是一个死人。不过是与那位死人长的有些相似而已。日后我会稍微修饰一下面容。”
冷春姐弟虽然未曾问过程洛的过去,但是这一年来的接触,大概也都知道了小姐的过去是个秘密,是个不能被提及的秘密。所以,他们才会因为在此处碰见了小姐的故人后有所担忧。不过,他们忽然想起了小姐是会几分易容之术的,可以略微修改一下面容。
这次搬走,这一年来所认识的人日后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所以小姐改变一下面容,自然不会有人认出。
“明日我们就要搬过去吗?”冷春问道。
“恩,明日一早搬过去吧。”程洛点头。
冷蝶看了一眼已经住了一年的房子,突然有些不舍,在洛城的这一年里,他们每一日都很随意逍遥,闲时练武,偶尔与小姐学学练字看书,实在是潇洒。可如今,却要搬走了,她微红着双眼,轻轻的叹息一声:“真的就要离开这里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离开洛城了。”
洛城的确是个好地方。
只不过,正因为是个好地方,所以不能久待。
……
“少爷!贵客到了!”一名下人一路奔跑而来,见柯瀚早就已经在大厅等候,立即禀报道。
柯瀚立即起身,“走!”他定要亲自迎接。
两人立即快步来到院门前。
走到面前时,柯瀚见到了祁墨,祁墨身后跟随着一男一女,而祁墨则是面带斗笠,遮住了面容。身后的一男一女皆是带了斗笠。
因为祁墨这两年来隐藏身份,同时在世人眼中他已不是墨王,所以柯瀚先是行了礼,然后恭敬的说道:“请。”
祁墨轻点了下头,便与柯瀚一同向内走去。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正厅,柯瀚立即命令全部退下,并令心腹守在门前,不准任何人靠近房间。
在确定不会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柯瀚立即跪下,“草民参见墨王!”
“无需多礼,起身吧。无需废话,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发生详细说来。”祁墨声音森寒。
柯瀚头皮一阵发紧,面色微变,他虽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且可以将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此刻面对墨王时,他是不由自主的臣服尊敬,同样,更多的是惧意。“是。”
……
翌日,清晨,早膳刚过。
冷春姐弟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东西不多,所以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收拾妥当了,只用了一辆马车便能将所用的东西装上。
当他们将要上马车的时候,一直在自家门口踌蹴不前的钟青翔走过来。
他面色稍微有些白,可仍旧是鼓足了勇气问向程洛,“程姑娘,你们是要搬家还是要离开洛城?”
程洛余光间看见了安大娘,她点了下头,回道:“是要搬家。”
钟青翔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挽留程姑娘?他没那个资格,更没有那个勇气,他知道日后再见程姑娘的机会不多了,他有些笨拙的问:“我可以帮忙,我帮你们搬家吧。”
在其身后的安大娘见状,想要上来阻止,可又停在了原地,她知道程洛不会让青翔帮忙的,既然程姑娘答应了搬家,就足以说明程姑娘不会让青翔在胡思乱想了。
“不必麻烦,东西不多,冷岸一人就可以了,日后有机会再见。”程洛淡笑回道。然后就上了马车。
钟青翔一项不善言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扬尘而去,他站在原地半天。
突然身后传来安大娘的声音,“青翔,回来吧。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程姑娘与我们不是一样的人。”过几日一定要为青翔定下亲事,只要成了亲,才会收了心,才不会再胡思乱想。
“娘,那天晚上你是去见了程姑娘对吗?”钟青翔忽然转过身,脸上从未有过的沉重。
安大娘忽然有些不忍,但她又十分清楚青翔的脾气性子,所以就点了头,“是,只要她住在这里,你的心就难以安定下来。青翔,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钟青翔眼眶微红,他微微有些哽咽的点了头,“好。”
其实,娘无需此举,他虽然愚钝,可也是明白的,从未有过妄想之心,不过娘是为他好,他又怎能反驳娘?他心中苦笑。
……
今日的午膳,是莫阳楼的大厨入府亲自掌厨的,柯瀚知晓莫阳楼虽然令洛城的百姓捧上了天,但是对于吃尽天下山珍海味的墨王而言,莫阳楼或许只是一般。
柯府的厨子手艺不差,但是与莫阳楼的大厨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午膳时,柯瀚坐在了下侧,而祁墨自然是主位。
“过两日本王就会回盛京。”祁墨沉声道。
柯瀚立即起身,低首恭敬回道:“这两日草民一定可以解决。如今草民的四叔已经入了局。那封信他留在手中一年时间都未曾动过,就是想要以此来威胁草民。不过,因为他一直不清楚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冷家姐弟的出现,已经令他乱了手脚。这两日草民定会将信取回来。”
“恩。”祁墨冷淡的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又沉声命令道:“此事不可令太多人知晓,斩草除根。”
柯瀚心头一震,怎会不明白祁墨的话中之意,祁墨的意思是冷家姐弟如若坏事,最好除掉!
只是……
“冷家姐弟身边有人维护,而且维护他们的人怕是有几分来头,身份神秘,怕是不易解决。”柯瀚犹豫了下后,禀报道。除去柯东财他自然有把握,既然如今柯东财不顾亲情yu要谋他的家产,那么就不要怪他冷血无情!但是,那位程小姐,高深莫测,总觉得有些来头,不宜对付,未免当真最后出了差错,不如此刻向墨王坦诚。
祁墨神色不变,仍旧淡漠冰冷,且更有几分无情,“无论是谁,误事除之!”
得到祁墨的回应后,柯瀚终于放下心来,就算程洛来历颇大,他也不必畏手畏脚。若程洛来头大,但又怎能大的过墨王?此事已算解决,紧接着柯瀚又道:“请墨王放心,草民以有分寸,定会让墨王带着那封信回到盛京。”
只要墨王回到盛京!重新获得墨王的身份!他柯家进入盛京,日后或许与赵家都有可能并肩!柯家有朝一日必定会成为天下人皆知的名门望族!
“此事绝对不可拖过本王离开洛城之日。”祁墨寒声命令道。
“是!”
午膳过后,祁墨去午休。而柯瀚立即行动起来,时间紧迫,他绝对不能误了墨王的事!
下午,柯瀚命令心腹拿着地契开始一家家的收回店铺,而所收的店铺皆是柯东财的铺子,当年分家之时,柯东财所拿走的几间铺子,明面上是给了地契,可实际上,真正的地契握在柯瀚父亲的府中,柯东财贪得无厌,父亲早就有所准备。若有朝一日柯东财不受控制时,这些地契就是反击柯东财做有效的武器。
今夜,柯东财怕是彻底无眠了吧!
至于程洛,为何明知道柯东财是真正凶手的时候,反而没有半点儿动静?安大娘禀报称,她已经搬家了。
并非是秘密搬家,搬到何处派人一查便知。
究竟,程洛有什么打算?
原本以为冷家姐弟会有动作,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拿回那封信,可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等,只能先出手了!
……
搬到了新住处,自然要庆祝一番。
冷蝶和冷岸在院子中忙乎。
新住处院子颇大,而且风景甚好,现在晚上不会很凉,所以坐在院子里涮着锅子最是舒服。
屋子很是干净,基本不用怎么收拾,所以也就简单的打扫了一下。
等一切都收拾了妥当后,程洛和冷春才从房中出来。
而这时,冷岸和冷蝶已经点起了火炭,和清洗好了菜肉。只等待程洛和冷春入座了。
“小姐,姐,你们快坐下吧!咱们就能开始吃了!收拾了一下午,我胳膊都酸了,肚子也一早就咕咕叫了!”冷蝶捂着肚子,一副迫不及待要吃的样子。
冷春怎会不知冷蝶的性子,天生爱吃!这会儿那里是饿了,那是馋了!便是揶揄道:“咱们搬家的时候带了一盒子的点心,若是真的饿了,就先吃几块点心填填肚子,这会儿还要等水开,等菜熟,怎么都要等上一会儿的。”
“姐!小姐你看,她欺负我!”冷蝶的心思被揭穿,立即寻求支援,而往往也只有程洛能替她说两句话,至于冷岸,少言寡语的,只能点头和摇头了!谁让冷春最是了解她的心思,总是戳破她的心思,她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程洛忍不住笑了,坐下来后,对冷春道:“若是吃了点心,怎么还能有肚子吃锅子?小蝶做的很对。”
“哼!看看,小姐都站在我这边了!”冷蝶坐下后对冷春摆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的对程洛道:“小姐对我最好了!”
“小姐,你总是护着她。”冷春跺了跺脚,若非小姐护着小蝶,她也不至于大多数的时候落于下风。
闻言,冷蝶立即起身来到冷春的身边,忍不住笑道:“姐,你就别生气了,生气就长皱纹了!小姐护着我,是因为我可爱啊!因为我可爱小姐才护着我。”
“你!”听了冷蝶的话,冷春一下就笑出来了,“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程洛见她们姐妹二人斗嘴,笑着摇了摇头,一年来这样的场景总是上演,独自在外的那一年,身边无人相陪稍显冷情,如今有了冷春姐弟,俨然热闹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姐弟之情,令她偶尔也会失神,想起了苏媛,苏晴,苏弈,苏泉,还有苏吟。
刚在监牢睁开眼睛面对陌生的一切时,她有那么一瞬间是迷茫的,但苏媛和苏晴对她的维护和亲情却让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如今,他们可好?
想来,是安好的。
她不能主动探知苏家消息,但有时候会从来往路过的人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苏弈成亲了,所娶之人贤良,且已经有了孩儿。
苏媛必定嫁给了晋子安。
至于苏晴,也该定亲了。
泉儿,在苏家稳定后,性子应该会有些改变。
至于苏吟,应该会在苏家帮助苏弈。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愿他们幸福,安康。
一切,足以。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菜已经好了!”冷蝶轻轻的推了一下程洛。
程洛回过神来,微笑看向冷春姐弟,举起酒杯,“庆祝我们搬了新家。”
“庆祝搬新家!”
今夜,月圆,温暖。
……
窗前,圆月之下。
祁墨背手而立,已望月许久。
刘景胜探查消息归来。
“事情的确如柯公子所说,信就在柯东财手中,但柯东财始终没有找到办法观看信件。主子放心,柯公子应有把握处理此事。”刘景胜禀告道。
“此事你不必Сhā手,柯瀚有能力处理。”祁墨沉声吩咐道。
刘景胜立即应道:“是。刚才又得之一事,此事与上官郡主有关。”
两年前,镇南王谋朝篡位失败后,皇上曾派出数名暗卫寻找上官郡主的消息,但已经过了两年,上官郡主与苏陌小姐一样,似乎人间蒸发了般!
“说。”
刘景胜低首道:“上官郡主此刻身在洛城!且命人传信于奴才,上官郡主想要见主子。”
☆、第二十二章
刘景胜低首道:“上官郡主此刻身在洛城!且命人传信于奴才,上官郡主想要见主子。”
“告知传信之人,既然她现在已经隐藏于世,那么,就不该再现身。至于镇南王曾对本王所做的一切,都已过去。”祁墨静默半响后,吩咐道。
“此时的确不适合与上官郡主相见。”刘景胜点头,先不论镇南王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如今上官云珊是出逃犯人,此时与主子相见,只会有目的。上官郡主本就不是心思单纯之人,竟然知晓主子在洛城!或许,上官郡主令有所图谋!
祁墨并未再语,而是再开口的时候,却是令刘景胜也沉默了。
“她究竟身在何处?”
是啊!寻了两年,苏陌小姐究竟身在何处?当初主子成全了苏陌小姐,眼睁睁的看着苏陌小姐嫁给张辛臣,为的就是成全苏陌小姐所寻求的自由。
如今,过了两年,没想到的是,主子仍旧是没有忘记苏陌小姐。
若是,在十年内,甚至是几十年内都找不到苏陌小姐呢?
苏陌小姐是打定了主意,消失于世间了。
苏陌小姐与上官郡主最大的不同是,苏陌小姐淡泊名利,而上官郡主却将名利看重,且胜过一切。在名利面前,镇南王已疯癫,且不顾后果的出手。而上官云珊是深受镇南王的影响,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在沉默半响后,刘景胜恭敬回道:“请主子放心,一定会尽快寻到苏陌小姐的消息。”
“盛京可有消息传回?”祁墨点了下头,想到了苏家一家人的死,为何如今已经不会成为任何人威胁的苏家,会突然遭遇劫难?
刘景胜点头,“已有消息传回,的确是皇上派人做的,原因与苏陌小姐有关。不知是谁透露了苏陌小姐还活着的消息,皇上因为被蒙骗而一怒之下命令暗卫将苏家连根拔起!企图以此来逼苏陌小姐现身。”当今皇帝,实在是手段残忍!太狠!
“原来如此!彻查是谁透露!”祁墨黑眸幽暗,煞气逼人,厉声命令道。
……
那日,在坊间,孟佳如在偶然看见了程洛的背影之后,脑海之中便一直有些情景,挥之不去。
尽管,她并没有办法确认,那一定是苏陌。
眼力和记忆力,向来是孟佳如引以为豪的。所以,在她看见那个背影的一刻,她就已经认定了那就是苏陌。
可是,在盛京早已传开,苏陌死于镇南王叛变的兵乱之中。不单单是苏家,就连皇上都已经承认此事,又岂会有假?!
这两件互相矛盾的事情,自孟佳如看见那背影的一刻起,就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盘旋,碰撞。
直到深夜……
孟佳如的脑子已经一刻不歇的转了整整一日,到得晚间虽然有些头疼,但是竟十分轻易地入眠了。可是……
屋外夜深,万籁俱寂。
屋内床上的孟佳如,却是猛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布满了惊恐和惧意。
因为,就在她的面前,坐着一个人,正是苏陌。
“你……你,是人是鬼?”孟佳如城府极深,那惊恐和惧意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出现了一瞬,旋即便冷静了下来,谨慎的盯着苏陌。
“啧啧!你说我是人是鬼?”此时的苏陌和往常有些异样,笑得竟然很是恐怖,与平日的样子相去甚远。
“你不必装神弄鬼!想要借此吓到我孟佳如?你打错了算盘。”孟佳如此刻已经冷静如常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里并不是在盛京,也不是在苏府,而是在洛城,在她孟佳如的屋内。苏陌若是敢有所动作,
她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让苏陌再次入狱,身败名裂!当然,若是入狱,便没有再出来的可能!此刻,她倒是有些期盼苏陌会动手了。
夜深人静又如何?眼下柯东财的宅子并不算大,只凭她一声‘救命’,便足以引来所有人。
“呵呵!”苏陌又怪笑了两声,让人脊背有些发麻,“你敢算计我苏家,我岂会轻饶与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动手,自会有人愿意动手。”
“大家,都进来吧。”苏陌对着外面道。
孟佳如心中一沉,随即看向门口。此刻的她,面对苏陌,虽然表面冷静,但是心中却免不了的紧张,紧张到没有注意到苏陌的声音和动作都与往日不符。
随着苏陌的话音落地,门外猛然冲进了几十号人,所有人都是女子,只是年纪有老,有少。
“是你!是你勾引了我儿子!害的我儿子留下血书就自杀了!”
“你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就让人害死了我儿子!”
“我要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她们的声音并不小,几十号人的声音加在一起,更是有些震耳。但奇怪的是,周围的院子中并没有任何的动静,静的可怕。
孟佳如对于这些声音再耳熟不过了。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是她一生之中,最不堪,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因为这些人,就是在她离开苏府之时,突然出现围上来对她拳打脚踢,甚至要拉送官府的人。这些人,正是苏陌找来的!如今,她又将她们找来了吗?不!不可能!时隔两年,她怎么可能在洛城,又将这些人找来?不!她不要再入大牢!绝不!
“啊!”孟佳如被这些人刺激的近乎疯狂!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这间小小的屋子,是如何能够装下那几十号人的。
孟佳如被吓的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来不及拿,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那群女子见孟佳如逃跑,也都立刻冲出了屋子,紧追不舍,嘈杂之声更大了,但同样没有引来任何的回应。
若是孟佳如此时回头去看,定会发现,那群女子的妆扮,甚至手中拿的物件,都与当日完全相同,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诡异。
但是,此时的孟佳如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会回头,随便找了一条路,拼了命的跑了下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孟佳如忽然发现自己跑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四周荒芜人烟,仿佛已经跑离洛城很远一般。
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见四周没人追上来,便打算靠在一棵树旁休息。
“跑累了吗?那边纳命来吧!”忽然从孟佳如背后原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孟佳如吓得心中一凉,回头看去,竟然是苏陌?!她是什么时候追过来的?
然而,更让给她心惊的是,此时苏陌的手上正拿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宝剑,朝着她的心口刺来。而她,竟然连躲都来不及…
“啊!”孟佳如一声尖叫,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捂住心口位置,一身的冷汗。
转动双眸,扫过周围仍旧寂静的夜,她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
念秋猛然冲了进来,见孟佳如坐在床上,神态有些不对,立刻关切的问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孟佳如深吸了口气,随后吐出,慢慢恢复了往日里冷静的状态,道:“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
念秋闻言,也松了口气,“小姐定时平日里过于劳心了,才会导致夜里歇息不好。奴婢明日便去后厨,让他们做一碗安神汤。”
“不必了。以我在府中如今的地位,即便是你去说了,也无人会听的。”
“那小姐再继续睡一会儿吧。现在刚到丑时,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世间。”念秋自知失言,立刻道。
“做了一场噩梦,我已无困意。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孟佳如被这么一折腾,此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若是不出去走走,怕是会瞪着眼睛,知道天明。
“是,小姐。”
片刻之后,从院中走出两个身影,漫无目的的缓缓走去。
主仆二人,一边轻声交谈,一边向前。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院子外面。让二人有一丝惊讶的是,这漫漫长夜之中,并未只有她二人无法安眠,因为那屋内的灯,依然亮着。
“小姐,那是老爷的书房,难道老爷此事还未入睡?”她们主仆已经进到柯东财的府宅很久,念秋对府中院落自然一清二楚。
“嗯。”孟佳如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一丝疑惑。柯东财忙于商铺之事,晚睡是常有的,但也多半到了子时就睡了。但刚刚出来之前,念秋就说刚进丑时。而如今,她们应该走了有近半个时辰,也就是丑时将尽。究竟是何事,让柯东财此事还未入睡?
“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念秋轻声问道。老爷此时仍未歇息,手上必然有要紧的事情,若是,小姐能够帮上些忙。那么,在府中的地位便会得到提升。
孟佳如如何会不知念秋心中所想,沉吟了下,道:“走,过去给老爷请安。”此时柯东财还未入睡,颇为少见,必定是有事。
而此时柯东财手中拿着一张洁白的纸,上下的打量着,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后,令孟佳如进来。
当孟佳如看到柯东财手中的纸时,就温柔的笑着问道:“老爷这么晚不睡,是有烦心之事吗?”
柯东财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眸立即盯着孟佳如,忽然想到他的这位小妾与其他妾室不同的一点就是聪明!这也是为何他会将她纳进府的原因。小妾他从来不缺,但是聪明的小妾他身边没有几个。今日,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令他要乱了阵脚的大事!柯瀚动手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被他当成宝贝一样放在家中暗格中的那些地契都是假的!柯瀚以为他会乱了阵脚?虽然被收走了许多铺子,可他手中还有这些年来在其他地方置下的产业,绝对不会一无所有!
可是,他绝对不会令柯瀚继续得意下去!
这一年来,他对这封信一直研究,可总是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来!现如今被逼到如此境地,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柯瀚会令他一无所有!
大半个晚上了,他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反击!该如何利用这封他无法解开迷的信!
所以,柯东财在打量了孟佳如半响后,决定听听孟佳如的想法,便将这封信的来历告诉了孟佳如。孟佳如是他的女人,他倒不怕孟佳如会泄露出去什么。
当孟佳如了解了来龙去脉后,沉思半刻,最后突然反问道:“老爷不是说冷家姐弟就在洛城吗?既然此信无法看透,不如去见见冷家的姐弟,威逼利诱一番,便能知晓是何人命冷家送这封信的,只要知道了是何人,那么老爷就能顺藤摸瓜,得到答案。”
听了孟佳如的话后,柯东财果然眼前一亮!心中大喜!立即将孟佳如搂在怀中,在她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紧接着,孟佳如又道:“我可以与老爷一同前去,到时候由我来劝说,想必定会事半功倍。”
“好!”柯东财立即点头,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冷家姐弟拳脚功夫甚是厉害,这一回要去见他们,必定要多带人手!一定要将来冷家姐弟制服!
孟佳如低首,眼中划过一抹狠厉之色,先慢慢的让柯东财对她依赖信任,然后这期间处置了夫人,到了最后,再将柯东财除去!如此,日后她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只管自己任意行事!
想到这里,孟佳如温柔的抬起头,“老爷,还是早点儿休息吧,明日才能有精神去处理大事。”
“好好好!”柯东财立即抱起孟佳如走出了书房……
……
一处宅院内。
飞鸽落于窗前。
上官云珊抓住飞鸽,取出信件。
信上两个大字。不见!
上官云珊面无表情,忽然笑了。
“即使不想见,很快也会见到的。”
……
翌日。
昨晚,几个人吃着锅子,喝了点儿酒一直到深夜才入睡,第二日睡的很沉。
第一个醒来的人仍旧是冷岸,不过今日的冷岸并非是自然醒,而是被人叫醒。
门被敲的很响,在第一个敲门声响起时,冷岸就已经警觉的站起。
门外,柯东财与孟佳如二人以及数名下人和护卫跟随。
他们,就这么的大摇大摆的来了。
孟佳如看了眼身后的数人,心中有些无奈,若真的想要一个人为自己所用,武力并非能够解决一切。
☆、第二十三章 认出
宅内,冷岸沉思半刻,并未开门。
而柯东财已经等待了片刻没有耐心,命令下人直接将门撞开。
在大门被撞开之时,冷岸一身冷意的看向来人。
来人冷岸认识!
柯东财,他自然认得。只不过并非见过面,而是通过这几日的调查认得,更是知道,柯东财极有可能就是劫镖杀人的幕后主使,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冷岸心中恨不得立刻将柯东财碎尸万段。但是,他也深知这么做的后果。他们三兄妹倒是不怕什么,亡命天涯也在所不惜。但是,却不能因此连累了程小姐。所以,冷岸忍住了,眼下并不是报仇的最佳机会。
“你们是何人?”冷岸的脸色与寻常的府宅下人并无二致,装作不认得柯东财等人,故意问道。语气,寒气逼人。
“瞎了你的狗眼!柯家四老爷,你都不认得?快滚开,别挡了我家老爷的路。”柯东财边上的一个下人立刻站出来,对着冷岸高声训斥道。
当然,这是在孟佳如刻意授意的情况下。目的,就是造成一种压迫的气势,如此更容易让人产生压迫感,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柯东财显然也知道,背手不语。
也不等冷岸有所反应,一行人便直接闯了进去。
其实,冷岸并非是没有反应过来。若是动手,这些人无人时他的对手。只不过,这新换的宅子的大门,怕是要全部重新换过才行了。而且,难免会脏了院子。小姐是个十分爱干净整洁之人。最重要的是,这一年多来,跟在小姐身边,让他渐渐的学会了冷静,学会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靠武力来解决。有时,智取才是最省力,最有效的办法。
所以,柯东财一行人很顺利就冲到了院内。
冷春和冷蝶听到动静,很快也出现在了院内。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冷春冷声问道。
“你们就是冷家三姐弟吧?”孟佳如向前一步,看向这一男两女,笑着问道。
“你是何人?”冷岸故意意外道,同时身子摆出提防的姿势,此女竟然与柯东财同时出现!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姐还在房中,并未出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必紧张,”孟佳如见状,脸上笑得更浓了,似乎人畜无害一般。“你们父母所押之镖,本应是要送到我们手中的。”
“安大娘?你就是安大娘?”说谎也不打打草稿!他们这一年来与安大娘为邻,怎会不知真正接镖之人是谁!此女竟以此来糊弄她们姐妹,当真是将她们姐弟当成了愚蠢之人?冷蝶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却装作惊讶的样子。
闻言,孟佳如险些暴怒。尽管,她嫁过两次人,年岁也是不小了,但是自认保养的非常好,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老。
“不,不是。”孟佳如忍下怒气,耐着性子回道:“安大娘只是帮忙,其实镖物是送来给我们的。这位,便是柯家的四老爷,是那支镖真正的主人。”在柯东财对她的描述中,冷家姐弟知晓的并不多,所以,她在其中就冒险做了文章,争取骗取冷家姐弟的信任。当然,就算冷家姐弟知晓真正接镖之人是柯瀚也无碍,她也另有准备可以应对。
柯东财高昂着头,傲气尽显。
“如今,镖物被劫,我们老爷想要知道……”孟佳如见冷氏三兄妹虽未完全相信,但是身上的警惕已经松了不少,不由得嘴角微翘。可是,那抹笑意还未等出现,便僵在了她的嘴角。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不,也有可能是一个鬼!尽管面容有些陌生,但是那神态,身姿,是她绝对不会看错的,认错的!
昨夜的噩梦,一瞬间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苏陌!是苏陌!竟然是苏陌!
孟佳如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柯东财见孟佳如有异状,心中疑惑,低声问道:“发生何事?”
此时,程洛从屋中缓步而出,走到了冷春姐弟的前面,面色淡然。“何事吵闹?”
“小姐。”冷春三人立即恭敬的唤了一声。
而孟佳如,也被柯东财的声音唤醒,随之反应了过来。不对!此时正是早晨,虽说不是一日之中阳气最重之时,但也觉不是鬼物能够横行的。
孟佳如并不笨,相反,还十分的聪明,当下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苏陌没死!不但没死,反而改名换姓来到了洛城,身边也置了几个下人,看样子是想要在此处安度余生?
想到此,孟佳如心中的恐惧散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嘴角冷冷的笑意。
“原来是程姑娘,没想到你也来了洛城,你我真是有缘啊。”孟佳如眼中的算计毫不隐瞒。她知道,苏陌的心计远胜于她,隐瞒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写在明处,因为,不论如何,苏陌都必须要受她的牵制。除非,苏陌想回到盛京,面对皇上。要知道,欺君之罪,非同小可。
至于,眼前之人,是否真的就是苏陌,她孟佳如毫不怀疑。虽然,眼前之人的容貌与苏陌并不是完全相同。但是,她所表现出来的神态气质,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而且,早在苏府之时,她孟佳如就早已将苏陌的一切深记于心。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有机会复仇!将她所受的那些非人的耻辱,十倍百倍的全部奉还!纵然,这样的机会十分的渺茫,但是还是让她等到了。就是今日!
只要,苏陌还在洛城一日,她便无惧。当然,若是苏陌妄想反抗,她不介意不小心将苏陌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京城,传入皇上的耳朵里。
想到此处,孟佳如脸上的笑,愈发的浓了。
“你认错人了。我在洛城,并没有相熟之人。”程洛脸上的表情,一丝都未变过,语气同样的冷淡。“无事的话,请便吧。冷岸,送客。”
“是,小姐。”冷岸躬身道。
“洛城并无相熟之人,那么盛京呢?”孟佳如见苏陌装作不认识自己,嘴角的冷笑更冷,继续道。
“我家小姐与你并不相识,请回吧。”冷岸站在孟佳如面前,语气平静。
程洛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无波。若是不知情的人,必然会认为她真的不认识孟佳如。
见苏陌如此冷静,孟佳如心中暗道,这苏陌变笨了吗?难道那次大难不死,但是却伤了脑子?还是,她故意不承认,想要暗中派人刺杀?
想到此,孟佳如心下冷哼,刺杀?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既然如此,她便不急着逼苏陌承认,先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反正,她的时间,很多。
“慢着,”孟佳如对冷岸沉声道,“如今,你父母所押之镖已经丢失,可还记得,当初是受何人所托?”
“不知。”冷岸回应的简短。无人看到,他眼底一闪即过的冷意。
“不知?”孟佳如冷笑,“如今镖物丢失,而你父母有下落不明,而你又说不知是受何人所托?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若不想说,那便去官府说罢。”
孟佳如当然知道冷氏三人的父母已经死了,也知道镖是被何人所劫。这番话,是她故意如此的。
原本,出发之前,她已经订好了今日的计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遇到了苏陌,苏陌竟然没死!而她后面的那些计策,在苏陌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临时改变了计策。
“你!”冷岸目光中的冷意彻骨。对方明显知道真相,却偏偏来故作不知,还借故污蔑他的父母,真是该死!他恨不得立刻出手,将面前之人杀了,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一旁的冷春和冷蝶双眸之中也染着赤红,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而程洛,就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只是平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竟然还仿佛有一丝淡然的笑意。
孟佳如愣了一瞬,她竟然在笑?她竟然还有心情笑?
下意识的擦了下眼睛,待她再看过去的时候,那抹笑意早已无影无踪。
几乎同时,柯东财带来的那些随从是侍卫,一下子冲到了前面,将柯东财和孟佳如二人护在中间。
双方的情势,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不远处,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屋脊上,似乎有一个身影。
此人赫然就是墨王身边的亲随,刘景胜。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乃是为了调查劫镖一事。
只因墨王一行刚到洛城,柯瀚便第一时间向墨王禀报了镖物被劫一事,墨王虽信任柯瀚,但柯瀚为保万无一失,求刘景胜相助。
刘景胜正好无事,便应了柯瀚的请求,前来此处探一探。
此时,在刘景胜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喜。对,就是惊喜。他和苏陌的接触,不可谓不少。远处那女子,虽然容貌上并不完全和苏陌相同,但是周身的气质却是几乎无二。
苏陌小姐行走于世间,定会有所隐藏。
只不过,此时的刘景胜心中,还有几分不确定。因欣喜若狂,他差一点儿就要一跃而下,冲到苏陌面前询问。但理智令他更为谨慎。当务之急,便是立刻回去禀报。其他事情,日后再做打算!
想到此,刘景胜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屋脊。
☆、第二十四章
“哦?当真要闹到官府去?我也认为该好好的解决此事。我更想知道究竟接货的人是谁。”程洛微笑望着孟佳如,慢条斯理的反问。
闻言,孟佳如愣住了。她差点忘记了,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是苏陌!虽然现在隐姓埋名唤作程洛,面容也与以前不同,但是苏陌的手段,她至今记忆犹深!
昨夜柯东财对她说起冷家姐弟事情时,提及到程洛,当时她不以为意,可没想到程洛就是苏陌!原本之前的打算是,冷家姐弟是习武之人,必定没有那么的心计,只要威逼利诱,定能成功!可他们身后有苏陌!
笑话!怎能将此事当真闹到官府上去!各地镖局都有一个规定,那就是绝对不会泄露托镖和收货的人。孟佳如感觉到此事极为棘手!并不容易解决。
“柯老爷擅闯民宅,莫非也是法理之中?”冷春满面冰霜,寒声问道。柯东财太过胆大妄为!
柯东财冷笑道:“是何人亲眼瞧见我擅闯民宅了?在洛城,还从来没有人胆敢与我明目张胆的对着干!你们若不想在洛城无声无息的死去,就识时务一些!快些告知我,究竟是何人托镖!”
孟佳如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洛,对程洛有着根深蒂固的防备,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那些来时早就已经想好的各种应对计策,此刻皆是用不上了。在还未有十足的把握时,对上苏陌就肯定会一败涂地!
“柯老爷对是谁托镖如此在乎,莫非劫镖之人就是柯老爷?杀害我父母的人就是你!”冷春高喝一声,最后意不是质问,而是口气确定!
见冷春已经猜到了真相,柯东财愣了一下后,就恢复如常,厚着脸皮的反驳道:“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就莫要信口雌黄!”
冷蝶怒极,几乎就要冲上去,她要亲手杀了柯东财!明明害人性命了却还能如此狡辩!可恶!太过可恶!“若柯老爷今日没有前来寻事,或许你的强词夺理会有几分令人信服,可柯老爷今日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前来告知真相!现在反驳,又有何用?!”
“天理昭昭,你跑不了的!”冷春握住冷蝶的手腕,暗中用了力,走到了今日,万不能意气用事!
柯东财是彻底的被激怒了,冷春姐弟的父母的确是他找人杀的,不过是两条贱命,他根本就没有看入眼过,死了就死了,算什么大事!现在冷春姐弟不长眼的强硬,着实令他恼怒!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又何必怕了这几人!
无论如何,今日他都要知道答案!
明日以后,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柯瀚的把柄!
“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柯东财道。
冷春姐弟三人皆无回应。
程洛清冷无底的眼眸看向柯东财,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柯老爷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托镖之人,莫非是现在受人牵制?柯老爷劫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此事与你无关,你若Сhā手,就莫要后悔!”柯东财看向程洛,不耐的说道。
柯东财一直没有注意到孟佳如提醒他的眼神,而是命令身后的人,“将此女拖走!随意的发卖了!”
随意发卖?!
程洛眼眸深处眸光陡然间幽暗,唇角的浅笑加深。
孟佳如见到程洛唇角诡异的笑容时,浑身一颤,心底深处的惊惧几乎是一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心。
“谁敢!”冷岸站在程洛身侧,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眸看过去,刚要走过来的几名膀大腰圆的下人皆是察觉到头皮一阵发紧。
程洛掩着红唇,低笑出声。
柯东财察觉到诡异之处,那就是眼前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被他看在眼中的女子,似乎不简单!这会儿他也察觉到了孟佳如的提醒。他立即正眼打量起程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不知为何那双眼睛里仿佛隐藏了锋利的刀剑,只用眼睛就能杀人一般。
还有,她怎么看似乎都不像是出身小家小户的,反而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显然,柯老爷是敢的。”程洛微微挑着眉,轻笑道。紧接着她又缓缓地看向柯东财,“我似乎很久没有碰到敢发卖我之人了。柯老爷,你很荣幸,是这几年来的第一人。”
“你到底是谁?”柯震东听了程洛的话,不由得心底生了恐惧,这一点令他极为诧异,区区一名女子,为何会让他心生了恐惧?而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对了!
一是她的眼神!在她的眼神中,他似乎极为渺小,不值得一提,更不值得她出手!
二是她说话的神态!
曾经有幸见过盛京的权贵,那些权贵在面对他们这些渺小的人时,就是这样的神态!因为他们想要他的性命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他们是不屑出手的!
这些记忆是很久远的,他一直以为不会再遇见那些令他低微到尘埃里的贵人。
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只是一番言语,一记眼神就令他心生了恐惧。更令他警觉到,或许惹了不该惹得人。对了!他的妾室孟如肯定知晓她是何人!所以才会突然间变得忌惮了起来!难道就要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怪不得冷春姐弟如此有恃无恐的出现在洛城,原来是找了个护身符!
今日不动手,明日过后他就会失去所有!更是失去了先机!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一谈。”柯东财毕竟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很快的就收起了气焰,他当然不会仅靠直觉就放弃,或许这只是对方的计谋而已!
程洛忽然看向了冷春,笑容明媚的问道:“冷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害我父母性命之人的性命!”冷春冷声回道。
程洛轻轻的点了头,“他害你双亲性命,要他一人性命,会不会亏了?”
冷春冷笑一声:“我并非冷血无情之人,绝对不会连累无辜,谁杀了我父母,我就要谁的性命。”
“柯老爷可听到了?”程洛看向柯东财,微笑问道。
柯东财在听见程洛和冷春的话时,面色已经沉黑的吓人了,她这是戏耍他!当真以为他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已经走到了今日这番地步,他只能拼一把!
可就在他要下令将程洛几人抓走时,程洛突然又道:“柯老爷手中拿到的东西,对于柯老爷而言,是无用的吧?不如让我看看,或许你能得到答案呢?”
苏陌在打什么主意?孟佳如谨慎的盯着程洛。
柯东财也是紧盯着程洛,她怎会得知他手中的那封信现在对于他而言是无用的?她到底知道什么?
“柯老爷可以好好想想。冷春,我饿了,去煮四碗面条吧。”程洛先是对柯东财说道,然后又吩咐了冷春。
就这样,在孟佳如防备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程洛几人进了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了柯东财一行人。
柯东财忽然看向孟佳如,“孟如,你为何会认识程洛?她究竟是何人?”
孟佳如眸光闪动,她的过去是绝对不能让柯东财知晓的,但是又不能轻易地将苏陌的身份对他说,否则他听了后会以为她疯了,所以,孟佳如只能几番思量后,给出了答案:“她来自盛京,是盛京的贵人,我与她有一些仇怨。老爷,绝对不能小瞧了她。今日之事,若是可以延后,那么就回府再做打算。”
果然是来自盛京!
柯东财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是一圈,最后他咬了咬牙,“今日出来,我便没有打算回去!”他暗暗的摸了摸腰间的信,程洛肯定知道些什么!
孟佳如一时语塞,蹙紧了眉。
“我再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柯东财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仔细深思。
与此同时,院门外不远处,柯瀚已经等了许久,等到时机再出手,可等到现在都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刘景胜刚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知会一声就离开了,到现在都未曾归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能再等了!
柯东财之所以现在还未动手,必定是被程洛拖住了。
程洛那个女子,的确是聪明,想必已经看出些什么了。
“少爷,还要继续等吗?”一名下人问向柯瀚。
柯瀚看了眼四周,不见刘景胜的身影,他皱了下眉后,沉声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
院子内,程洛几人已经吃过了面条后走了出来。
程洛笑问柯东财:“可想好了,柯老爷?”
柯东财疑惑的盯着程洛半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洛淡笑不语,身边换来冷岸低声的禀报:“小姐,人来了。”
孟佳如盯着程洛扮相,最后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抓住柯东财的衣袖,焦急道:“老爷,她是在拖延时间!她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人!”
闻言,程洛唇边笑容收起,目光淡漠的望着孟佳如,“嗯,我在等人。”
话音落。
又一群人出现。
柯瀚为首。
程洛看向柯瀚,淡笑道:“柯公子终于来了。”
一场好戏,人齐了才有意思。
但是,程洛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广阔的世间,她竟然会因为自己设下的局,毫无准备的见到了祁墨。
☆、第二十五章 相隔两年的相见
柯瀚的到来,令院子中的柯东财顿时紧张起来了。
而孟佳如的神色更是惨变,到了今日,难道她仍旧是算计不过苏陌?她不甘心!她完完全全的真的不甘心!原以为她抓住了苏陌的把柄,只要她将苏陌还活着的消息告知盛京众人,苏陌必定会遭遇麻烦。不过这个想法在刚才也就是在脑海中闪烁了一下而已,她无法回盛京了!更何况现在苏陌如此冷静,就已说明苏陌根本就不怕她会说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苏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的容貌改变了许多!就连她在初次见到的时候也会为之诧异。
柯瀚见到院子中安静的场面时,微微愣了一下。情况的确有些出乎预料,柯东财怎会如此冷静?他将狐疑的目光落在了程洛的身上,这名女子总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诡异的令他在此刻都有一些犹豫,是不是该对她下手!
“柯瀚,你怎会来此?!”柯东财寒声问道,他先是看一眼程洛,然后又是看一眼柯瀚,这二人是不是商量好了?打算来个瓮中捉鳖?怪不得程洛一直在拖延时间,原来是为了等柯瀚出现!他突然背脊发凉,难道他被逼的无计可施,只能前来见冷家姐弟,都是柯瀚意料之中的?他这个侄儿向来心思深,一步步的将他逼到如此境地,不就是让他无路可走!
柯瀚笑了,“四叔都能来此,我又如何不能来?况且,我知晓四叔夺走了我一件重要的东西,如今听闻四叔前来为难保镖之人的子女,自然要前来好好瞧瞧,以此来确定四叔是否如传言般都走了我的东西。不过,若是四叔将东西交出来,我必定不会为难四叔。”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柯瀚,柯东财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该在前段时间因为实在是坐不住了,就去见了柯瀚!一定是那一次见面让柯瀚起了疑心!然后今日又出现在这里。他这几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中了柯瀚的陷阱!太过可恶!
“勿要听信他人的传言,我今日不过是陪着孟如来探望程小姐。”柯东财也不是容易糊弄和吓唬住的人,虽然肠子都悔青了,可还是稳定了心绪,面色如常的应对着。
见状,柯瀚也不着急,而是挑着眉问:“当真?”
柯东财也开始皮笑肉不笑了,“四叔何时骗过你,柯瀚,你也真是的,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怎能背着四叔在背后听信了那些闲言碎语?而且还做出了那般冷血无情的举动?你的父母在天之灵,绝对不会安息!”
“劳烦四叔担忧了,若我当真毫无举动,现如今四叔必定已经坐在莫阳楼上,品着茶,笑看着侄儿落魄呢。届时,爹娘又怎能安息?”柯瀚毫不留情面的反击。
柯东财脸上的笑容顿时难看极了,他怒骂道:“该死的混账!对待你四叔就是如此不敬的态度?!”
柯瀚轻轻一笑。
而此时,孟佳如回过神来,她并未去打量刚刚出现的柯瀚,她在洛城半年,自然知道柯瀚是谁,到底是怎样的人,她现在关心的是苏陌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柯瀚和柯东财二人剑拔弩张,但是,苏陌却是坐在了门前,悠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仿佛她是局外人!
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一个在操控着整个棋局的局外人!
冷春低声道:“小姐,看他们斗到何时?”
程洛半眯着双眸,浅笑,“斗到想起我们时。”
柯东财俨然知道再怎么装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撕破脸皮!在短暂的时间里,柯东财衡量了眼下的情况,情况虽然不容乐观,可也不是不可能!他与柯瀚所带来的人,他的人数明显占了上风,况且此处外面的街道上时常经过人,柯瀚不敢太过张扬!
所以,他冷笑望着柯瀚,“说吧,你设计我来此到底意欲何为!是想要我性命?”他手中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还给柯瀚的!他拿着这封信,就相当于抓住了柯瀚的命脉!柯瀚越是如此重视,就越说明那封信绝对不是一张白纸那么简单!他只要继续等,继续琢磨,或者从柯瀚的口中就能得知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我想要什么,四叔不知?四叔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与四叔拐弯抹角,今日若是四叔不将东西交出来,那么今日,就别想轻易走出这件院子。”柯瀚忽然压低了声音,可声音的大小却能让近距离的柯东财能够听见。
柯东财并不恐惧,反而仰头大笑。“你是痴人说梦!”
柯瀚淡笑不语。
这四周都已经被他的人戒严,绝对不会有人前来。
未免被他人知晓今日的事情,也为了能够在明日墨王离开洛城之前将信交给墨王,今日他必须要斩草除根!
这院子里的人,除却他的心腹,一个都不能活!他想要让几个活人在洛城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无人追查,绝非难事!
程洛捕捉到柯瀚眼中一闪而过的杀绝狠意,眼眸沉暗幽冷。
柯东财面色微变,他退后了两步,重新审视起柯瀚,他从未小瞧过柯瀚,所以柯瀚能够如此胸有成竹,必定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因为四周静悄悄的。
他突然意识到可怕的一点。
那就是外面无人走动!也无人说话!
他竟然忽视了柯瀚在洛城的能力!
在洛城,虽然是父母官为大,但是柯瀚在洛城暗中的势力那可是无人能及!况且,这几年柯瀚四处发展,其势力已经不可小觑。
所以……
柯东财虽然老谋深算,可眼前就是败在了柯瀚父亲的手中,如今竟然又要败在柯瀚的手中!
柯东财面如死灰,手颤抖的指向柯瀚,“你……你……”
孟佳如突然意识到情况诡异,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杀气,她忽然抓住柯东财的胳膊,面色煞白的提醒道:“老爷,莫要惊慌。此处是程洛的住处,你且看她,如此沉着镇定。”她观察了半天也没办法确定苏陌究竟是否与柯瀚合谋!总觉得有些诡异,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柯东财立即看向程洛,在看到程洛不知何时坐了下来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若非她故意拖延时间,他现在定是已经成了事!他怒道:“无论你是什么人,我今日就算是无法离开此处,我也要你赔命!”
柯瀚突然注意到了程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没有与程洛合谋!所以,此刻程洛如此冷静,是为何?难道,她早有所料?
“终于想起我来了。”程洛坐着未动,眼眸淡淡的看向众人,微笑道:“你们似乎忘记了,此处是我的家。”
“小姐,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冷春冷眼扫向柯瀚等人,笑着应和着。
冷蝶也大笑道:“在他人家的地盘上如此撒野!真是不知羞耻!”
孟佳如眼睛一转,忽然意识到苏陌与柯瀚并非是一起的!她连忙对柯东财道:“不,老爷,不是你一人被算计了,而是我们都被柯瀚算计了。”
话落。
孟佳如又皱起了眉,不……她不是他们被柯瀚算计了。
或许是,他们被苏陌算计了!
“柯公子,犹记得前些日子在莫阳楼你还与我谈笑风生,今日,就带着数名武功高手光临我家,目的是要从柯老爷手中取回东西的同时,将我们斩草除根?柯公子,还真心狠手辣。就没想过,利用他人得到了利益的时候,应该要善待被利用之人?”程洛笑的轻柔极了,语气也是极其轻缓的,从语气中是绝对听不出来她的怒意。
柯瀚皱着眉,已然动了怒气。
孟佳如眼皮陡然一跳,果然!如她所料!这里面的人没有人比她更加熟悉苏陌!当初她认为占据了上风,且已经令苏吟再无反驳之地,可没想到当时那般云淡风轻的苏陌,只是轻而易举的就让她彻底的惨败!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苏陌的笑容!
那绝对不是令人轻视的笑容!
若是轻视,反而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柯东财忽然瞧见了希望,原来这一切都是柯瀚的算计!突然,他想到了不久前程洛对他说的话。既然柯瀚已经得罪了程洛,那么东西交给程洛,他暂且能够避过一劫!当然还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程洛是来自盛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交给程洛,现在的情形的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他没有与孟佳如商量,直接就走向程洛,将一封信交到程洛的手中,“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秘密,记得,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程洛低眸看着手中的信,然后抬眸看向了柯东财,勾唇淡笑,她何时说过他们是通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所谋的,等待的,只是这一刻。
见到那封信落入了程洛的手中,柯瀚神色一暗,立即命令身后的数名高手,“夺信!无需在乎性命!”
柯东财大惊,“你真的敢动手?”
程洛抬眸,看向了冷岸,示意冷岸动手。
但冷岸还未来得及动手时。
忽然院子中突然跃入二人。
一人脸上带着诡异的面具。
一人蒙着面。
柯瀚见到来人时,神色突变。
而带着面具的男子,则是傲然立于众人之间,只看向那悠然坐着的女子。
☆、第二十六章 这一次绝不放手了
虽然二人蒙着面,可是柯瀚却一眼认出了这两人!因为二人身着衣服还是今日在府中见过的那一套!墨王怎会突然来此?刘景胜刚才未曾知会一声便离开,难道是去通知墨王了?
难道,刘景胜前去叫墨王,是因为不信任他?认为他不能解决此事?
他对今日的行动早就已经做了打算,且十分周密,无论程洛做了什么样的打算,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可是,很快柯瀚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为何,墨王一出现眼中无他人?虽然带着面具,可那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只看着一人!
那人就是程洛!
显然,墨王的出现令程洛刚才流转于唇角间的笑容消失,见到祁墨和刘景胜之时,她忽然身形微微一动。
他……
怎么会来?
程洛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今非昔比,她现如今已不是苏陌,而是程洛。
她收回目光。
似眼前之人,不是与她曾经有过众多牵扯的墨王。
短暂的时间内,院子里都处于令人诧异的寂静之中。
这份寂静不是因为柯瀚下了必杀的命令,而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人!
更是因为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只露在外面的寒剑般的眼眸!
此人,刚出现,不用言语一句,便可用气势威震众人!
他究竟是谁?
孟佳如已从程洛算计之中回过神来,面色仍旧苍白着,她并未多看一眼墨王二人,而是敏锐的察觉到,她可以趁着此机会或许可以逃出去!她可不奢望苏陌能够保护她。或许苏陌为了能够保守秘密而此时借刀杀了她!
想到这里,孟佳如不管柯东财了,柯东财的死活本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可以利用之处,她也没必要救他!他太过愚蠢,竟然中了苏陌的圈套!现在护身符在苏陌的手中,他想要靠着苏陌保命,那是痴心妄想!
为此,孟佳如也不去看柯东财现在吃惊的表情了,而是专注的盯着情形的转变,她猜测这两人的到来一定会改变局面!虽然她现在还未知晓这两人究竟是谁,但看柯瀚的神色,似乎对这二人颇为忌惮?
究竟是何人令柯瀚如此忌惮?
气氛仍旧是诡异的寂静着。
祁墨一双冷冽的黑眸紧盯着那张熟悉中透着陌生的脸容,即使有些陌生,可在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分确定她就是苏陌!就是两年多前他放任她自由,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张家,又眼睁睁的见她离开盛京,最后没有了音讯。
她消失了整整两年!
而此刻见到他时,竟是如此冷静!恍若见到陌生人一般的冷静!
她以为她能再次逃走?
不可能!
从今以后都不可能。她想要自由,他给。她想要独宠,他给。
但,她不能了无音讯!
这个女人!着实可恨!太过可恨!
长袖下的双手,渐渐握成拳。
他想要将她搂入怀中,抚摸着她如今光滑如绸缎的黑发,先是对她述说着思念,紧接着再狠狠的校训她!拍肿她的ρi股,令她Сhā翅难逃!
可种种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之中,不再平静。
她太不听话!
可他偏偏对不听话的女人用了心,也用了情。
这一次她别想再逃!
此刻,谁也不敢开口讲话,柯瀚不敢,柯东财连眼下情况都没整明白更是不敢了。而程洛是在等待着。短暂的时间里,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转变着。
程洛猜测着,柯瀚因祁墨的到来而停下了行动,那么,柯瀚是与祁墨认识的!柯瀚是为祁墨办事?她低眸看向手中的信,那么,这封信是属于祁墨的?这两年祁墨虽然名义上是庶民,但是暗中一直在扩建势力,这封信,关乎太多。她低眸沉思着。
冷春三姐弟面对此情形,皆是不解,为什么柯瀚会忽然不动手了?他们在搬来这里后就一直做准备,根本就不用对柯瀚动手有丝毫惧意。小姐早就已经料准了,只要柯东财出现,用不了多久柯瀚就一定会出现。果然如此!
只是,突然出现的二人是谁?
刘景胜内心无比激动,他等待了半响也没见到主子有什么举动,他直到现在可都是清楚的记得,刚才将苏陌小姐的消息告知主子的时候,主子的表情!激动,惊喜,错愕,多种情绪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脸上表现!
可此刻,主子是不是太平静了?
又或者是他认错人了?
可他怎么看,都没有认错人!
眼下的情况,究竟如何解决,对于柯瀚而言,是个难题!绝对的难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刻!众人已经受不了的寂静之下,祁墨忽然向程洛走去。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未曾移开过。
而就在即将走到程洛的面前时,冷春姐弟忽然挡在了程洛的面前,“你是谁?!意欲何为!”
程洛对祁墨有几分了解,同样了解祁墨身后的刘景胜,无需祁墨出手,刘景胜数招之内就可取冷春姐弟性命,她低声命令三人,“在一侧守着,无需拦他。”
闻言,祁墨面具下的唇角弯起,她是苏陌!是那个在牢房中面对他的调戏仍旧能够冷静谋划的小囚犯!只不过,今时今日的小囚犯,眼中俨然已经无了他!多少次他提醒她,莫要忘记了他,可惜,她始终都没有记在心里。
冷春姐弟犹豫了下,但在程洛的命令下,他们都退了几步,然后守在苏陌的身后,警觉的盯着祁墨和刘景胜。
柯瀚忽然生了一身的冷汗!难道,程洛与墨王果然认识?
所有人都等待着命令。
而就在此时,孟佳如忽然寻到了机会,她悄然后退,刚才仔细打量,她发现这间院子有个后院,而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了刚出现的二人和苏陌的身上,她现在若是不离开,何时离开!更何况,柯瀚主要想要除掉的人,是柯东财,而非她!她绝对不能做任何人的替死鬼!
“程洛?”他低沉的嗓音轻轻的唤着这两个字,她的新名字,程洛。
程洛眸光微动。
他又唤了一次,“程洛。”这次,看似冰冷的语气中,却不知为何,有着浓浓的热意。
程洛心口一颤,她低敛着眼眸,回道:“是,我是程洛。”
“如今可好?可还记得爷?”祁墨又问。而他又走近了,且还一下就将程洛抱在了怀中。
程洛依旧一如既往的没有挣扎,而是乖乖的被他抱在怀中。
祁墨眼中闪过一抹轻柔的笑意,其实,聪明的女子不错。
“放开小姐!”冷岸剑指祁墨。
但剑还未到祁墨面前,就已经被李京盛两指夹住,刘景胜念在冷岸是保护苏陌小姐的人,便没有出手,而是冷声提醒道:“你家小姐都没拒绝,你有何可担心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祁墨轻笑出声,他轻柔的抚摸着程璐乌黑柔顺的头发,一下,又一下,似极其的贪恋着发丝间带来的暖意和真实,除此之外,他并无其他的举动。
柯瀚紧紧抿起唇,程洛竟然是与墨王相识!而且瞧着墨王的样子,似乎程洛在墨王的心中很重要!
程洛心中叹息,离开两年,竟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两次别离,都能相遇。她又怎会认为这点儿伪装能够瞒得过他!她低声回道:“我是程洛。”从两年前开始,这世上就没有苏陌了,有的只是一心想要寻求简单生活的程洛。
可这命运,又或者她天生的心性使然,她从未简单的生活过,那种尔虞我诈的日子,她似乎也从未真正的离开过。
上辈子的程洛直到死都没有逃开过。
这辈子的苏陌挣扎了两年,还是没有逃开。
她还真是厌恶透了心性不纯真的自己!
“是啊,你是程洛。”他轻声应道。可是,手臂又是用了力气,将她禁锢在怀中。她发丝间的清香传入鼻间,他半阖着双眸,接着道:“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爷都不放手了。”
程洛蹙起眉。
柯东财此时竟突然张口,“原来程小姐有救兵!怪不得不怕柯瀚!既然你我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么就立即除去柯瀚吧!他若是活着,程小姐就别想能够安然的离开洛城!”他一定要掌握先机!一定要让柯瀚付出代价!
刘景胜立即瞪向柯东财,虽然现在蒙着面,可气势着实骇人,他怒道:“你也配与苏……程小姐一条绳上的蚂蚱?!就凭你将程小姐喻为蚂蚱,你也该死!”
柯东财骇的连连退了几步,惊恐的望着刘景胜,然后又看向被祁墨紧紧抱在怀中的程洛,“程小姐,你绝对不能言而无信啊!”
祁墨眼中笑容邪魅,问向程洛:“你何时与他人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程洛抬眸终于看向了他,与他的眼眸相视,当见到他眼眸中邪魅的笑意间流转的炙热情意时,她神色微变。
于此同时,祁墨向柯瀚下了命令,“此人过于碍眼。”
得到命令后,柯瀚来不及想太多,立即命令身后的数名高手,“先擒住柯东财!稍后再做打算!”
柯东财惊骇,“你别想谋害我!”
“放开我。”程洛缓缓的收回目光,低声道。
祁墨笑容一敛,放开?
☆、第二十七章 得知苏家惨事
祁墨笑容一敛,放开?
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再松开手!
程洛与祁墨僵持着。
而院子里也在片刻间混乱成一团了。
柯东财躲在后面,可惜他带来的护卫与柯瀚的人相比,实在是不堪一击,不过一会儿,他所带来的护卫都倒下了,紧接着有一人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一跃而起,重重的摔在了柯瀚的面前,紧接着柯东财还未来得及惊呼高喊求救,就被罩上了麻袋。
这一切,不过是转眼之间发生的。
柯东财恐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胸有成竹的前来,幻想着一切都能够如愿,就是刚才他仍旧还是胸有成竹的,可结果却是落得这般下场!着实可恨!着实不可置信!嘴里塞着东西,他就是想要喊叫,想要辱骂柯瀚,都是不可能的!原来,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作战,只有他一个人会落得悲惨的下场!只有他一个人!
冷春环顾四周,在一场乱局之中,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孟佳如竟然不在!孟佳如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刚才所有的注意都在小姐和刚出现的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孟佳如离开!她立即想要禀报小姐,可结果看到那男子将小姐紧紧的抱在怀中,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柯瀚很快的将局面掌控,柯东财以及他带来的人都被柯瀚的人制服,转眼之间,又被清离院子。
院子内,只剩下几人。
很是安静。
柯瀚站在一侧,管擦着祁墨和程洛。若是到现在他都猜不出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就是他眼睛瞎了!想不到程洛竟是墨王心中之人!若非墨王心中之人,墨王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紧抱着不放?显然二人许久未见。
接下来该如何?
信在程洛手中,他应该无需担心。可他与程洛也算是结下了恩怨,是否会耽误他的前程?想到这里,柯瀚在心中摇了摇头,墨王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这一点他无需担心。至于与程洛之间,索性没有什么过大的仇怨,不过是他为了能够尽快的让柯东财交出信而对她用了些手段而已。
背脊上的冷汗随着他的深思也渐渐的干了。
此时,墨王不开口,谁敢开口?
相信没有人有那个胆子的!
“走吧。”祁墨在程洛的耳边轻声道。
程洛眸光微动,“去向何处?”
“柯府。”祁墨贪恋着她柔软的发丝,一直轻轻的抚摸着。
程洛思虑片刻,声音微冷的回道:“这里是我的家。”她不会离开。她若出现在人前,所带来的麻烦,将是苏家无法承受的!
最重要的是……
她不能依附一男子而生存,为一男子而失去神智。
“在外两年,还不够吗?”他的手停在的她的头上,语气微沉。
程洛将声音低到他能够听见,“如今我是程洛,并非苏陌。墨王早已经知道我的抉择,又何必相逼?今时今日非同往日,墨王想要谋算的事情还有许多,何必因为一女子而耽误了大事?”
明知,有些话他听进去,可她却不能不说。
她的语气中,有着无奈。
他自然是听得出来。
但两年来的分离,到近日渐渐的寻找到她的机会渺茫时,有些决定就在心底生了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皆不可能心软放手。
他的手忽然下滑,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还是有些凉。
“无论你是苏陌还是程洛,我都不会放手了。”祁墨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强硬霸道的低声说着,“你,终究是我的,这是命运安排,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
闻言,程洛沉默了。
他意已决,她即使再反抗,结果也是无奈。
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二人皆是低语,旁人并不会听见。只不过二人举止亲密,且又过了这么久还未有松开的迹象,着实令院子里的几人看的云里雾里。
冷春姐弟更是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
刘景胜暗笑,瞧瞧!主子一见到苏陌小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现在更是抱着就不放了!他刚才可是清楚的听见苏陌小姐说放开了,可主子就是不放!其实不放是对的,否则苏陌小姐太聪明,若是放了,没准下一刻就不知踪影了!
“柯瀚。”祁墨突然唤道。
柯瀚立即低头应道:“是。”
“先去处理其他事宜。”祁墨沉声命令道。
柯瀚心有疑惑,却明白墨王的事情不是轻易就可以探知的,便立即应下离开。
柯瀚离开后,祁墨放开了程洛。
终于能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了,程洛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然后看向了冷春姐弟,“孟佳如逃离,现在不知去向何处,你们先去探一下吧。”
冷春有所顾忌的看了一眼祁墨,然后在程洛点了一下头后才放心离去。
院子中终于只剩下了祁墨和程洛。
刘景胜已经跳上墙头,盯着四周的动静了。
程洛看了一眼身后的椅子,重新坐下,然后对祁墨道:“椅子就在屋中,劳烦墨王亲自去搬一把吧。”
祁墨抬眸,揶揄笑问:“为何不去房中?”
程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在人前时墨王就无所顾忌,进了房间与进了狼窝有什么区别?”
呦!还真是个浑身长了刺的刺猬!
祁墨心情大好,进了屋搬出了一把椅子,然后直接就放在了程洛的身侧,紧紧的挨着程洛。
见状,程洛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茓,安抚着略微不稳的心绪,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些无奈,越是想要远离,就越是无法远离。
“区区简单的易容,也想蒙骗了爷,苏陌,你胆子太大!两年来毫无音讯,胆子的确太大!见到爷后冷若冰霜,实在是胆大!”祁墨又靠近了几分,长臂一伸就搂住了程洛的肩。
程洛低声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的矫正着:“苏陌已死,现如今在墨王面前的女子是程洛。墨王还是唤我程洛吧。”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令他收了心思?或者说,她该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的离开?或许,不太可能了。
“程洛?这个名字很是悦耳。”祁墨点了下头,然后又用着他性感而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念了两遍,接着又道:“不如爷唤你洛儿如何?”
闻言,程洛的面色陡然间阴暗。
前世,那个害她家破人亡最后惨死的人就是用着温柔的嗓音唤她洛儿,一遍又一遍的蛊惑着她的心!让她距离万劫不复之地越来越近,越来越不能逃离!
程洛冷声回道:“墨王还是唤民女程洛吧。”
祁墨察觉到了程洛的异样,便顺了她的意,“程洛,说说吧,为何要突然销声匿迹?”
“因为……”程洛低下眼眸,没过一会儿她又抬起了头,直视祁墨,“因为我想要找一个可以不会与墨王相见的地方,可惜,我们又相见了。”
出乎预料的,祁墨并没有生气,反而极为温和的看着她,并且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笑道:“刚才我已说,无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绝对不会再放手。放你进了张家,与张辛臣朝夕相处,已经是我的极限。如今,你想要逃,已是不可能了。”
程洛唇角微抿,抓住了他在她脸上的手,微蹙着眉,少有的生气外露,“别碰我!”
祁墨立即爽朗大笑,“哈哈哈!”
他还从未见过她生气,这小性子还真是可爱!她时时刻刻都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镇定从容的面对任何变故,恐怕这一次她是看的明白,也清清楚楚的明白她不可能再从他的身边离开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在一个时辰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与他再见的,如若知道他现如今在洛城,怕是她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惜,命运使然,她逃不开的。
“后日,爷就会回盛京,你与爷一同回盛京吧。到时候会为你安排另外一个身份。苏家,你回不去了。”祁墨忽然收起笑声,神色有些莫测的说道,言语之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更似乎有些不忍心。
程洛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她盯着祁墨,寒声问道:“苏家有何事?”若无意外,苏家应该如她前两天猜测的那般幸福安乐。但在祁墨的你回不去了的五个字的中,她的心忽然多跳了一下。
祁墨深眸望着程洛,见她在面对苏家事情时的紧张和重视,他的心中忽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不回盛京,就此浪迹天涯。
对她而言,是好事。
她若得知苏家惨事,将无人能够阻止她回盛京的脚步。
但,她总会得知。
即使今日无法与她相逢,在苏家出事时,他就知道只要回到盛京,几个月内就会见到她。
于她而言,他将要开口所说的消息,太过残忍!
在祁墨的沉默中,程洛的心渐渐下沉。“苏家究竟有何事?”
“一个多月前,苏家众人前往晋府为晋夫人庆祝生辰,但当夜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大火,无一人幸免。”长久的沉默过后,祁墨压低声音说道。
程洛身形一僵,脸容煞白。
☆、第二十八章 重大打击
当夜无一人幸免!
当夜无一人幸免!
最后几个字如一道惊雷般不断在大脑中轰隆作响。
仿佛这句话,是遥远在天边的话。
不真切!
一点儿都不真切!
两年前,苏家在她离开时,刚到苏弈手中不久,且两年来在苏弈的掌控下,很是平稳。每个人几乎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但,今日,此刻,从他口中得知的消息,竟是苏家众人惨死!
苏弈,苏媛,苏晴,苏泉,苏吟,都在那一夜之间惨死!
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而今,她竟然还未知晓!
两年来,她刻意不去探知苏家消息,为的是泄露了行踪,也给苏家带去麻烦。
可如今,在她无法控制章,他们竟然一夜之间彻底的离开了她!
是谁?
是谁放了那一把大火!是谁能够让他们在一场大火之下,竟然无一人生还?火势未大时,他们绝对有机会可以逃离,就算不能全部逃出来,可逃出一人两人还是可以的!
是有人蓄谋!令他们无法逃脱!
如今的苏家,不可能是他人的眼中钉!也不值得他人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处置!
她身体紧绷着,大脑也紧绷着。
无数的想法在同一时间内占据了她整个大脑,只要轻轻一动,就能令她的大脑崩溃。
犹记得刚刚清醒来时,苏媛和苏晴的呵护,唯一干净的馒头在怀中揣热了给她,用着微弱的能力来护着她,为她流泪。苏泉那个孩子,一直用沉默的态度来伪装着他敏感而脆弱的心。苏弈一步步的从失去双腿中获得希望,希望能够站起来保护她们。苏吟虽对她防备,却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所有回忆的情景,似乎在同一时间内在脑海中闪烁。争先恐后的令她回忆,令她无限的悲伤。
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那般的熟悉。
是因为她!
因为她,他们一夜之间失去了性命!
在盛京,能够如此声势浩大的解决苏家人和晋子安性命的人,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当今皇帝!
两年来苏家皆是平安无事,为何突然之间就被皇帝下了杀令?是皇帝知道了她的假死的消息?是谁告知皇帝的?
脑袋越发的疼痛,面色越发的苍白。
所有的想法也不过就是这一瞬。
祁墨黑眸深若深渊,却在见到她坚强无比的支撑着,胸口突然之间疼的仿佛有人在撕扯着。
他竟无法见到她如此伤心!
她越是平静的可怕,就越说明她的心,已经伤的,疼的千疮百孔。
他想要搂着她,可刚一伸手,她猛地站了起来。且目光冰冷的望着他,没有一丝波澜,也看不到她眼中那可以重击她的心千疮百孔的疼痛,有的只是令人心颤的寒意,“是皇上,对么?”
“是。”
程洛紧接着又问,“可知是谁告知皇上关于我的消息?”
“暂时还未得知。”祁墨沉声回道。行事之人倒是神秘,将消息是透漏给了一位公公,且还未泄露自己的身份。找到是谁透漏消息之人,并不难,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与墨王回京。”面色苍白的程洛声音淡漠的说道。
祁墨缓缓站起,凝望着她幽冷的眼眸,低声说道:“苏晴和苏泉还活着,他们当夜出府玩耍逃过了一劫。”
闻言,程洛的眼中忽然现出了一道光,眼底似有湿意,“他们……可好……”
“在被追杀的途中得救。在得知苏家消息时,虽一时之间没有你的消息,但我知道你会回到盛京。所以只是命人护着他们逃离,待有你消息的时候将他们带回盛京。你想见他们吗?”祁墨柔声的问道。
他询问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暖意,似乎能够在此时能够温暖着她,让她明白,他就在她的身边。
但,当他问出你想见他们时,程洛身形忽然猛的晃了一下。
程洛眼前一阵暗黑。
犹若无边的地狱,仿佛四周皆是漆暗的云雾,恐怖,阴森。
苏家众人因她而死,她又怎有脸面见他们?
获得重生,本是生无可恋,可她苟活至今,在内心的深处,是因为她不敢轻易去死!一旦死,即意味着她要去见那些因她而惨死的亲人!
她从未害怕什么,可是在漫长而折磨的岁月中,她不害怕死亡,却害怕见到亲人!无比的害怕!
每个深夜里,她难以安眠,是因为那些亲人的欢声笑语,悲苦求饶的声音和样貌总是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如今,苏家众人因她而死,因她选择离开而死,因她自私而死,因她谋算不够而惨死,她有何脸面,有何勇气见他们!
“不……”
“等到仇人皆死之时……”
她才能放心的将他们接回盛京,才能心稍安的见他们。
祁墨不忍,不忍她一人面对,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接下来的路,我陪你。”
程洛紧闭双眸,无数锥心刺痛的情景,如同刀子般刺向她的心。
这一次,她不能退缩,也不可退缩。
原来,走过了一生,在这一世,最适合她的还是那条布满荆棘的路。
原来,最适合她的还是,阴诡算计。
原来,如此。
……
孟佳如侥幸逃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见四下无人,孟佳如那颗狂跳的心这才有了平稳的趋势。
刚刚的情况太过于危险,若非是那突然出现的二人,给了她逃跑的机会。此时,即便没有人头落地,怕是也要被人关押起来,性命堪忧。
说起来,这都要怪那个该死的苏陌!既然已经大难不死逃出了盛京,便找个地方安稳的度过余生便好,又何必跑来洛城,搅进了这趟浑水。若是没有苏陌,今日的事情,她必能帮柯东财办好,然后备得宠信,除掉柯东财的夫人则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在柯东财府上,她的话,还有谁敢不听?有了柯家的财产,她的下半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原本,这一切都可以顺利实现的!
该死!都是那个该死的苏陌!否则,她又岂会不但没有机会入住柯家,更是落得个逃命的下场?!
孟佳如的眼中划过深深的恨意!当初在盛京,便是因为她,如今在洛城又是如此!该死!真是该死!
若非,她见势的快……
等等,她似乎漏过了什么?!
孟佳如脑中一道亮光闪过。
她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逃出来,正是因为那突然出现的二人。其中为首之人头戴面具,自从出现似乎就一直盯着程洛不放,并没有看其他人一眼。而柯瀚对此,竟然并没有任何异议,或者说,他不敢有任何异议!
从柯东财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认识那位头戴面具之人,所以,那人必然不是柯东财一方的。
从柯瀚的态度来看,那人似乎必是柯瀚一方无疑,而且,地位甚高。因为,柯瀚眼中的敬畏之意,并不难以发觉。
只是,那人却自始至终一直看着程洛,必然是认识程洛,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认识。
至于程洛,她一直看不透。因为对方的表情太过于平淡,冷静,冷静的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过,她能够确定的是,程洛不但认出那头戴面具的男子,更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因为,她悄悄逃离的时候,程洛并没有注意到她。因为,程洛的注意力还在那男子的身上。
当然,她可不会认为程洛会故意放她离开。当初在盛京,她对程洛的做事风格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败涂地。
想到此,孟佳如心中隐隐的感觉到,那男子的身份绝不寻常,而这一点,似乎能保住她的一条性命。
据她所知,程洛来洛城一年,并没有与任何人有较多的交集,所以也没有什么新认识的人。那么,那男子必定是程洛来洛城之前认识的。而程洛之前诈死,到出现在洛城,期间最多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而从那男子的情况看,二人认识的时间绝然不断。所以,那男子必然出身盛京!
是张辛臣?或是赵臻?还是,墨王?
张辛臣身有残疾,不能站立,排除!
赵臻身为赵家家主,必然备受瞩目,轻易之间怕是难以离开盛京,排除!
墨王,身份同样尊贵,同样的备受瞩目。只不过,许久之前已经被贬为庶民,行踪自由,鲜少有人会刻意的留意他。而且,以墨王的能力,以及如今的身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某个地方,并不难。
竟是墨王?!
孟佳如给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刚刚那个男子竟然是墨王?墨王竟然会出现在洛城?
转念一想,孟佳如的思绪也就平定了。历朝历代,几乎没有一个皇子是省油的灯。墨王虽然被贬,但是身上的皇族血统是改变不了的。而且,从柯瀚敬畏的态度,便能看出,墨王,也没有闲着。
……
某处,深夜。
月光洒落大地,却有几分孤寂的意味。
一处不起眼的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在最黑暗的角落,立着一位黑衣人,和这夜融为一体。
“禀小姐,墨王殿下今日下去将一名叫做程洛的女子带进了柯府。”黑衣人恭敬的禀报。
☆、第二十九章 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可怕
程洛?上官云姗那绝美的眸子轻轻动了动。祁墨绝对不会轻易对一名女子用心!
这世上能够让祁墨如此用心的女子。
只有苏陌!
猛然,上官云姗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莫非程洛就是苏陌!
两年前,苏陌死于乱军的事情,她自然知晓。但两年来,她心中一直有所疑惑。苏陌是个极其聪明和富有心机的女子,怎会令自己轻易死于乱军之下?
如今,祁墨又忽然对一名女子如此用心……
“可查清程洛的身份?是否与苏陌有所瓜葛?”上官云姗眸色未变,开口问道。
“那程洛与苏陌应该没什么关系,二人容貌不同。不过属下查了她的身份,发现她过去成谜。所以属下不敢妄言。”
容貌不同,过去成谜……
上官云珊敛目沉思。
能够让祁墨如此行事急切,且还突然现身于人前,除却苏陌,这天底下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她突然自嘲的笑了,她与祁墨之间,虽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其中掺杂了许多的阴暗计谋和利益。所以,祁墨对她是亲情多过于男女之情。
程洛应是苏陌。
改变容貌,是简单之事。
但过去成谜,天下之间应该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苏陌还活着!
且如今已被祁墨寻到。
越想,上官云姗越是心惊。
“去,飞鸽传书给墨王,就说我要见他。”上官云姗面色依旧,只是袖中的玉拳紧攥,指甲已经勒出血痕而不自知。
“是。”
……
冷春姐弟此刻身在柯府,有些迷茫,不过却安心在柯府中待着。
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回到家中后,瞧见了与往日不一样的小姐,小姐神情冰冷,面色也极为苍白,只是对他们简单的吩咐了一句,收拾东西前去柯府,然后再无其他的话。他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姐似乎遭受了打击。
但是,在他们眼中的小姐,似乎是铜墙铁壁,而且小姐总是运筹帷幄,能够将很多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及人的心里揣摩的准确,而后做出防备的举动,但是今日,小姐似乎极其悲伤!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们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名男子是谁,可看得出来,男子身份必定不简单,与小姐如此亲密,而小姐未曾推拒,他们是相识的,且关系匪浅。所以,男子应该不会伤害小姐的!那小姐究竟得知了何事,遇到了何事?
他们坐在繁花似锦的柯府内,难以安下心来。
如今也算是报仇了。柯东财被柯瀚抓住,柯瀚必定不会放过柯东财。
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似乎早就因为料到了结果而没有多么的高兴。
他们清楚为何会现在有些迷茫,是因为小姐仿佛突然间变了另外一个人,更因为突然出现的男子!同时男子与柯瀚之间似乎有几分牵扯!否则,在洛城可以呼风唤雨的柯瀚,怎会在面对男子的时候,那般的恭敬和小心翼翼!
“姐,我很担心小姐。我们跟随小姐已有一年的时间了,所见到的小姐总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可刚才我们回来时,小姐的脸上再无笑意,直到现在身在柯府,小姐似乎也很悲伤。我们究竟能够为小姐做些什么?我有一点儿害怕,怕小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冷蝶虽然平日里咋咋呼呼,但是有时候心思很细腻,怎会没有察觉到程洛的异样。即使小姐没有面对他们流泪,甚至表情极为悲伤,可他们是能够感受到的。
小姐为他们能够报仇筹谋了一年,如今终于报仇了,小姐却又遇见了麻烦。
冷春点头,“小姐是个心智刚强之人,绝对不会轻易被打击。所以,小姐现在必定是预见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
“无论小姐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跟随小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若是一年前我们没有被小姐相救,现在早就是荒山中的一堆白骨了,又怎能在今日亲眼见到仇人受到报应?”鲜少言语的冷岸此刻面容冷峻寒声道。
“是,无论是上刀山还是小火海,我们都不惧!”冷春和冷蝶同时说道。
三姐弟面面相觑,眼中同时浮现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忠诚之光。
“对了,关于柯东财的那位小妾,该如何处置?”冷蝶忽然想到了孟佳如,此人与小姐曾经有过仇怨,且看得出来,此人绝对是个心机甚重之人,定会对小姐不利。
冷春皱起了眉,“待小姐心情有所缓和之时,再向小姐禀报。”
“也好,弟弟这两日盯着她的举动便可。”冷蝶点头,冷蝶忽然想到了害死爹娘的凶手柯东财,“不知柯瀚会如何处置柯东财。”现在想起来,爹娘死的太过冤枉,竟是被柯东财这样的小人害死了性命!
冷春冷笑,“柯瀚与柯东财并无亲情情分,若是都顾念那点儿亲情的话,柯东财就绝对不会去夺镖,而柯瀚更不会设下今日的局。柯东财应该活不过今夜。正好不用我们姐弟出手,省的脏了我们的手。”在今日之前,他们所想的是能够亲手杀了柯东财,可如今,冷静下来后,才发觉报仇又何必亲自动手!
“是啊,为了这样一个卑鄙小人脏了手实在是不值得!”冷蝶也冷笑一声,紧接着她又疑惑的问向冷春,“姐,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人?因为他的出现,小姐才会突然间有了转变。”
闻言,冷春摇头,“或许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大人物。不过,他应该不会伤害小姐。你我都清楚,小姐并不是普通人。”
“是啊,那位公子一定不是简单的人。身边跟随的护卫武功高深莫测,绝非我们姐弟三人能够相提并论的。或许与之对招,在几招之内我们就会败下阵来。”冷蝶点头,回忆起当时那护卫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感觉到了对方的强悍。
冷岸紧抿着唇,暗下决心,他日夜练武,总有一日可以超过那护卫!日后再无人能够伤害小姐!
此时已经入了夜,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柯府的下人前来告知,让他们前去与小姐一同用晚膳。自从一个时辰前进了柯府,到了现在他们都未曾见到小姐。那位公子一直与小姐在一起。
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与小姐一直寸步不离!
这样的疑惑整个下午都围绕着冷春姐弟,直到他们见到了那位容颜惊人,一个眼神就可令人轻易臣服的公子时极为震惊!
原来面具之下的容颜,竟是如此的华美Ъ人!一身与生俱来的尊贵,令人屏气,不敢造次。
冷春姐弟僵着身子站在门前。
祁墨冷眸扫向了冷春姐弟,语气淡漠的吩咐道:“进来吧。”
得到命令,冷春姐弟才敢走过来,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才静了下来,紧接着,他们同时看向了程洛。
“坐下吧。”程洛看向他们,低声吩咐道。
冷春姐弟坐了下来。
坐了下来后,他们三人都不敢吱声,只不过都是关心的看着程洛,等待着程洛开口。
见到三人关心而担忧的目光后,程洛冰冷的心微微传来一些暖意,她唇角轻轻勾起,一如往日般轻柔温和,此刻已经见不到她在下午时的沉冷如冰的神情,“先用晚膳吧,晚膳过后我有事与你们说。”
程洛唇角勾起的笑容,令祁墨心口突然间传来一阵疼痛。她习惯性的带着面具,一张可以欺骗世人的面具,一张伪装千疮百孔脸容的面具。当她带上面具时,是将那蚀骨的剧痛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仿佛,她不会痛,也不会悲伤。
她将那可以吞噬心智的悲伤压制着,外人眼中的铜墙铁壁内,是她那千疮百孔的心!
“好。”
三人应下后,便默默无声的用着晚膳。
都说柯府内的膳食聚集了山珍海味,在洛城即使是富贵人家,也难以能够品尝的到。有幸来柯府做客的人,每每从柯府离开后都会在他人面前炫耀着,炫耀着柯府内那令人称赞的美食。
冷春姐弟也都是爱好美食之人,若是以往,今日必定会对眼前的数道美食赞不绝口,可此刻无论怎样美味的菜在口中都味同嚼蜡般。
余光间,他们看见了那位尊贵的公子亲自体贴的为小姐夹菜,而且言语间也极是温柔。
一刻钟后,下人前来撤下了剩下的饭菜,接着又送上了水果。
祁墨用过水果后,就离开了。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了他们姐弟还有程洛。
在房门关上的那瞬间,冷蝶红了眼,立即站起来走到程洛的面前,蹲在程洛的身侧,“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了?是不是有人为难你?小姐,无论发生了何事,我们都会跟随你身边,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会与小姐一起面对!”
冷春也红了眼。
冷岸紧紧抿着唇。
程洛望着三姐弟,然后低眸看向了冷蝶,淡淡的笑道:“或许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可怕呢。”那个地方,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随时来临的死亡,究竟是何种方式的!
☆、第三十章 她可以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程洛望着三姐弟,然后低眸看向了冷蝶,淡淡的笑道:“或许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可怕呢。”那个地方,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随时来临的死亡,究竟是何种方式的!
上刀山下火海,最起码是明白要经历的是怎样的刀割和火烧。
他们三姐弟,有着最纯真的情感和人性。尔虞我诈的盛京,如同一个不知深浅的黑洞,何必将他们带入进去。
此次她回去,是为复仇。与他们三姐弟无关。
“如今你们大仇得报,该回去了,镖局是你们父母的心血,回去后好好经营。至于那些抢夺镖局的亲人,你们狠不下心来处置,也无碍,但日后要多加防备。”程洛一一的看向三人,虽然与他们相处短短三年,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却在这一年内似乎如同亲人般,对她,他们是真诚相待,从未有过隐藏。相反,她却是一个习惯隐藏的人,一个习惯隐藏了心思阴沉的人。
“即使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加可怕,我们也不怕!小姐,刚才在用晚膳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你是不是想要抛下我们?小姐,你千万不能抛下我们!一年前,从小姐救下我们开始,我们姐弟三人就已经决定跟随于你!”冷春立即站起来,紧接着又跪在了程洛的面前。
冷岸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也随着冷春跪了下去。
“是啊,就算比上刀山下火海可怕又有何妨?!小姐都不怕,我们又岂会怕!无论小姐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的!小姐,你身边需要有可以信得过的人,也可以用来差遣之人。如今,我们已经为爹娘报仇了,而且是小姐帮着我们谋划,若是没有小姐,我们想要寻到仇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即使寻到了仇人,如今怕是已经被那老奸巨猾的柯东财害的没了性命。如今小姐遇到了困难,我们又怎能离去!若是当真害怕危险而离去,这辈子我们都将难以安眠!有一日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爹娘!”冷蝶红着眼,有些焦急的说道。
刚才的感觉果然没错!小姐是想让他们离开!不想让他们遭遇危险!
“小姐你怎能如此自私?我们在一起一年,难道我们姐弟是怎样性情,难道小姐不知吗?今日若真是因为恐惧未来之路而离开,我们不仅难以有脸面见爹娘,更不是简单的难以安眠,而是日日都要受着良心的谴责!我们有难,小姐处心积虑的为我们谋算着,如今小姐有难,我们又岂能逃跑?小姐,无论你接下来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的!”冷春低着头,态度坚决的沉声说道。
他们姐弟,虽然不喜欢读书,喜欢整日练武,但是他们都是有着赤子之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姐,你别抛下我们!”冷蝶紧抱着程洛的腰,哭着求道。
冷春和冷岸有所动容,微红的双眼中,热泪盈眶。
程洛望着姐弟三人,心情复杂。
“你们先站起来,坐下来听我说。”程洛先是扶起了冷蝶,然后又去扶起了冷春和冷岸。
当程洛重新坐下来后,首先看到的是他们那微红的眼睛,泪光闪闪委屈的望着她。
她微愣片刻。
回过神后,低声道:“我来自盛京,在盛京人眼中我是已死之人。我曾所处的境地,极为复杂。所以已死来逃脱。如今,因为我的关系,众多亲人被人所害惨死。而我,已无理由在外逍遥。冷春,你向来沉稳,鲜少意气用事。有些事情我无法一一告知你们,但其中的危险你只要深想便可得知。我回到盛京所面对的敌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我一无所有,相当于以卵击石。若走错一步,将万劫不复。我可以万劫不复,因我亏欠那些深爱我的亲人。而你们,不能牵扯进来。可知?”
冷春闻言,急于表明,但又被程洛截下。“我深知你们的心思,莫要觉得良心不安,也莫要觉得亏欠于我。跟随我一年,你们深知我的个性,对于可以利用之人,我定会有所利用。你们若与我回到盛京,日后会成为我的软肋。我,不需要软肋。可知?”
“小姐,我们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没有人可以用我们来威胁小姐!虽然我们不了解小姐所处的那个危险境地,可我们明白,小姐现在所说的话,就是为了让我们离开,怕我们日后会遇到危险!小姐,我们绝对不会是你的软肋。若是有人想要利用我们来威胁小姐,我们左右不过就是一条命!一条性命而已,没了还有来生!但是现在选择离开小姐,我们枉为人!小姐,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的。除非……除非,让我们现在就死!”冷春沉思半刻,眼眶比之刚才更红,眼泪也要夺眶而出。她倔强的回应着苏陌。
冷蝶痛哭,“小姐,我们不走!我们绝对不走!既然你要回到盛京,而且要面临那么多危险的事情,我们怎能离开!小姐失去亲人,现在定是十分痛苦,可小姐为了顾忌我们姐弟安危,忍着痛苦劝着我们离开,小姐你的心太狠了!我们担心小姐啊!若真的今天听而来小姐的话离开了,我们将会痛苦万分!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无论盛京的路多么的艰险,我们都誓死陪着小姐!”
“小姐若强行比我们离开,那么离开的也将是我的尸体。”冷岸抬头,直视程洛,语气坚决道。
闻言,程洛眸光闪动,心绪复杂。他们的坚持与眼泪,恍若一道热流流入心中。
她该如何拒绝他们?
又怎能拒绝他们。
……
洛城,柯府,暗牢。
柯东财头发散乱,颇有几分狼狈,坐在墙边。双手双脚皆被绑上了沉重的锁链,即便是天牢的重犯,也不过如此。
柯瀚从外面走来,看见柯东财的狼狈相,微微一笑,道:“四叔,这地方住的可还算舒服?”
“哼!”柯东财冷哼一声,“四叔?你这个畜生!你不配如此称呼我!”
柯瀚眼底的怒意一闪而逝,嘴角笑得愈发浓,“不配?是了,你身为四叔,却命人去劫我的镖物,你确实不配我的这一声四叔。”
“畜生!你……”柯东财一时语塞,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柯瀚摆了摆手,“罢了,你既然已经落得这步田地,我便原谅你了。还有什么遗言,说吧。”
“你……”柯东财本想再骂,却忽然颓废的跌坐在地。柯瀚说的没错。他输了,输的十分彻底。“祸不及妻儿,希望你放了她们。”
柯瀚闻言,心中冷笑,道:“斩草除根,这个道理相信四叔也明白。不过,她们毕竟也是我柯家之人,若是放过,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柯东财知道,此时的他没有选择,只能相信柯瀚。
“你为何要劫那支镖?”柯瀚缓缓开口,双眸紧盯着柯东财的脸,一瞬不瞬。
“为何?”柯东财自嘲一笑,“你平日虽然做事谨慎,但是在这支镖的事情上,却尤为的小心,可见那封信对于你的重要程度。若是事成,我便能趁机入住柯家,可惜……”
柯瀚盯着柯东财,见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假,眸底闪过一丝放松,冷声道:“来人,给他一丈白绫,事后扔与乱坟岗。”
言罢,柯瀚转身离开。
走出去很远,柯瀚再没听到柯东财的声音,眼中的放松之色才彻底蔓延开来。
柯东财被抓,已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柯瀚此时还来见他,自然有他的目的。
被劫的那封信,对他来说,事关重大。而见过这封信的人,除了他的人之外,就只剩下柯东财了。而从柯东财的表现来看,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不然的话,柯东财不会在将死之时,还没有任何的反击!
既然柯东财不知道信中的内容,那么接下来就容易办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不能留!
至于柯东财的妻儿,他说了会放过,自然会放过。区区孤儿寡母,已无家产傍身,即使有心寻仇,又有何惧?
……
盛京,张府
张辛臣一边品着今年刚送过来的新茶,一边望着窗外。
两年了,他原本以为,这两年对他而言会过的十分缓慢。
回头看来,似乎过的并不慢。
两年了,还是没有苏陌的丝毫音讯。不过想想,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
苏家满门惨死,这样重大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必然不会慢。
想起苏陌,张辛臣心中轻叹一声,缓缓放下茶盏。
随之,一道模糊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屋内的暗处。
“主人,墨王去了洛城。”
“洛城?”张辛臣淡淡一笑,“地处偏远,信息隐蔽,风景怡人,不错。”
再次抬眸看向窗外,张辛臣眸子微闪。
两年了,墨王似乎也该回来了。他也算准了苏陌会因为苏家出事而即将归来吧。苏陌得知苏家之事,又怎会不归来?她的性子,看似冷漠,却极看重亲人。
心下轻叹一声,看来,这盛京的天,要变了。
☆、第三十一章 关于他的故事
夜,凉如水。
不过,此时此刻,程洛并非一人面对冰冷之夜。
伴在她身旁的人,或许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今生还会再相遇,又或者总是能够再分离过后相遇的祁墨。
漆黑的夜色下,柯府上下极为的安静,或许是柯瀚刻意吩咐了,亭子外的两侧小道上并无下人来回走动。
“冷家三姐弟可以为你所用,虽并非高手,却对你十分忠心。”祁墨凝望着她清秀白皙的侧脸,轻声道。
程洛怎会不知忠诚的重要性。
只是,冷春姐弟心性纯善,在镖局时被父母保护,从未接触过尔虞我诈的权力漩涡,盛京对他们而言,处处存在危险,他们或许还不清楚,她回到盛京后所面对的局面。
还有。
她知道自己再怕什么。
怕日后他们会渐渐的发现她,手段残忍,心机深重。
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令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她更加明白的是,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并非她三言两语而能拒绝。
她半眯着眼眸,凝望着前方。
前方被黑夜笼罩,根本就看不清,那里究竟有什么。
“恩。”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动作无比自然的搂住了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在他的手碰到她头发的时候,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抹柔情的笑意,“我为你安排了一个身份。想知道是谁什么身份吗?”
闻言,程洛侧头看向了他,莫测的眼眸审视着祁墨。
祁墨笑了,“你确定回到盛京不用恢复苏陌的身份?”
“墨王是准备了一个陷阱等待着我跳下去?”程洛微微挑起眉。
夜幕之下,女子的黑眸格外的闪亮,且眼角间还流转着令祁墨有些神魂颠倒的笑容。
此刻,祁墨才注意到,她的眼睛似乎是天生就带着笑意,即使不笑的时候,也会有些弯度。
“是啊,爷准备了个陷阱,等待你随时跳进来。”祁墨声音轻柔的回道。
程洛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去凝望着前方,笑道:“无论是不是陷阱,如今我都必须义无反顾的跳进去。”她要亲眼看着那无情杀害无辜苏家众人的皇帝狼狈的走下龙椅,她不要他的忏悔,她要他悲惨的结局!
只不过……
从今开始,她将要与身边野心勃勃的祁墨牵扯不清了吗?
终究还是要牵扯不清。
盛京,离开了两次的地方,她最终还是要回去。
“你的新身份是墨王妃,爷的正妻。”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忽然神情一正,慎重说道。
程洛的心咯噔一声。
这个陷阱……真的要无法避免的跳进去了。
“你的父亲和母亲舍命救了爷,为了报恩,爷就以身相许。对你的新身份可满意?”他妖媚的眼眸里流转着潋滟的笑意。
程洛并未回应。
似乎是在沉思凝想。
祁墨耐心等着。
这一次,他断然不会放手了。
而聪明的她,又怎会不知。
他的心思,这般明显。
过了许久,终于听到程洛回应他。
“很好。”她压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轻柔的风吹来,颊边的碎发随风而舞,虽然她的唇紧抿着透着她的心似乎坚固而无人能攻克,可是她微白的脸容却令祁墨突然心口抽了一下。
疼痛,毫无预料的袭来。
“想听个故事吗?”
他搂着她,属于他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儿的温暖着她冰冻三尺的心。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
祁墨缓缓道来。
属于一个尘封许久的故事。
这世间,除了他和皇帝,再也无人知晓的秘密。
“历朝历代,皇帝后宫大多佳丽三千,美人无数。鲜少有嫔妃能够在美女成群的后宫中盛宠不衰。短暂的宠爱带来的不仅有荣耀还有无数的算计。一名出身世家的女子无法避免的入了宫受了宠,当她以为可以成为皇帝心中挚爱之时,被糖衣包裹的谎言终于揭穿了,她不过是用来笼络世家的棋子而已。皇帝中意的接班人不是她腹中之子,而是另有其人。在她生产之日,有两个选择。”
突然,程洛看向他。
这个故事,与他有关。
与当年祁坤如何登上皇位有关。
越是轻描淡写的描述,其中的刀光剑影越是令人难以想象。
是啊,他能够活到现在,其中的艰辛和危险,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一是她活,孩子死。二是孩子活,她死。她已生无可恋,若非为了腹中之子断然不会支撑下去。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死。第二日,宫中上下皆知她是死于难产。紧随而来的是一场皇位争夺,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便遭遇了数次谋杀,不过因其母家是大族,暗地里的保护令那杀红了眼的谋权者暂时放弃刺杀。接下来的二十年内,那个孩子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最后学会隐藏,直到现在,仍旧还活着。他以为这辈子都会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权力至上,他从有意识后,就为权力二字而筹谋。却未想到,出现了一个比他还惨的女子,一个渺小到他可以一脚就踩死的女子。偏偏这个女子没有容貌,身姿也不够婀娜。却在不知不觉间,乱了他的棋局。”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程洛怎会没有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
只是……
她必须避而不见。
夜渐渐的深了。
偶尔吹来的风,都带着些冰雪般的冷意。
可奇异的是,她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冷。
“夜深了,休息吧。”她低声道。
祁墨淡笑点头,“好,休息吧,后日启程。”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又何惧什么。等待,是轻而易举之事。
程洛先行离开后,柯瀚出现了。
“禀告墨王,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柯东财已死。”柯瀚恭敬的禀报道。他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的疑惑,他到现在仍旧不知程洛的身份,程洛究竟是谁?他刚刚站在远处,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墨王对程洛的重视。
这对他而言,或许不是好事。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与程洛为敌,是否会影响日后他的仕途?
后日他们就要离开,在此期间,他要找程洛谈一谈。
“恩,办得好。”祁墨点头称赞。
柯瀚立即回道:“这都是柯某应该做的。”
“还有一事需你去办。”祁墨道。
“请墨王吩咐。”
祁墨抬眸看向程洛刚才离去的路上,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在柯府内置办一场婚礼。”
……
刘景胜在路上碰见了要回房休息的程洛,立即跑上前来。
“苏……程小姐!”刘景胜很激动,已经两年多未见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再见到!这些年来,他除了敬重墨王以外,第二个令他另眼相看和敬重的人就只有苏陌小姐了!不对,现在应该叫程小姐了。
突然迎面来一人,身着黑衣,急冲冲奔来,手上拿着的剑在夜色下寒光闪闪,若此人未开口,程洛定会将此人认为是刺客。
刘景胜到了面前,有些笨拙的安慰道:“程小姐,关于苏家的事情你千万不要伤心。”
见到有些莽撞的刘景胜后,紧接着又听见他更为笨重的劝说,程洛沉重的心情竟稍微缓解了些。她唇角勾起,点了下头。
“程小姐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刘景胜又道。现如今她终于能够与主子在一起了!以后他再也不用四处去打探消息了!
突然,程洛身后疾步走来一人,听到了刘景胜的话后,便冷声道:“小姐身边有我可以差遣,就不必麻烦你了。”
“你?”刘景胜上下打量了两眼冷岸。虽然武功不错,可要想追上他,没有个十年八年苦心练习,那都是做梦!
冷岸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刘景胜,“今日我无法与你相比,但终有一日我会追上你!”
“不如现在先过两招?”刘景胜抬着眉有些挑衅的说道。
冷岸紧握着剑,毕竟是年轻,哪里受得了挑衅,立即点头应下挑战:“好!”
二人话音落下后,就飞跃而上,直接跳上了一侧的大树上。
程洛抬头看了一眼二人,心知刘景胜有分寸,必定不会伤了冷岸,便又继续前行。
……
盛京,锦绣皇宫。
御书房内,祁坤仍旧在批阅奏章。
近日来,各地方均是暴雨连连,受灾严重。同时,也有几桩大案,需要他来定夺。
当然,两年来最令祁坤寝食难安的就是如今行踪不定的祁墨。
两年来派出去的杀手无数,皆是被处置。
及时如今祁墨不再是墨王,更是被驱离盛京,他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反而要更加忌惮!
终于将所有奏章批阅完毕,祁坤令暗卫出现。
暗卫早就等候多时。
“可有消息?”祁坤沉声问道。近日来他总是心绪不宁,无形之中的威胁渐渐的令他不能再放任。
暗卫跪下禀报,“现在还未有消息。”
“苏家的那位三小姐到现在仍无踪影?”祁坤声音十分平静的问道。
暗卫头上冒了冷汗,“回皇上,苏家三小姐隐姓埋名,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寻到踪迹。”
祁坤眼光阴冷,片刻后,沉声命令道:“令寻找苏家三小姐的人回来,暂时无需去找。全力刺杀祁墨!”如今看来,苏陌是个极有心计的女子,隐姓埋名多年,从未回来盛京泄露过行踪,不是与苏家无情,就是极其看重苏家!
所以,她很快就会出现。
☆、第三十二章 婚礼与女子
魔鬼光临的夜晚,鲜血流尽的场面,亲人面临死亡绝望的脸庞,一一的上演,逃不掉,也避不开。
“馒头还是热的呢。”
“三姐,我以后一定要像你一样。”
“日后我就是你们的依靠。”
“洛儿,安心离去,下辈子朕定会补偿你。”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场景,同时在脑海中涌现。
头,疼欲裂。
程洛猛地睁开双眼,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房间。
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汗水而湿透了,身上阵阵发寒。
睡意尽失,起身披上件衣服,来到窗前,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她喜欢在床边放放上一把椅子,每当夜里无法入睡的时候,就坐在上面,打开窗户,深深的呼吸几次,然后再喝一杯热水。
一如既往,今夜仍旧是难以安眠。
只是沉沉的睡了片刻,便是无法避免的陷入了噩梦之中。
梦中,苏媛他们的音容样貌还是无比的清晰。
如今,天人永隔。
程洛拿着杯子的手轻颤了下,或许是杯中的水有些热。
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亲人惨死。
可命运捉弄人。
与她有所关系的人,莫非都要遭遇磨难?
自嘲的笑了笑后,她低声自问:“莫非是做了太多坏事,遭了报应?”
是啊,也该有报应。前生为了帮助那个人登上皇位,死在她手中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诅咒她,一个人的诅咒没有效果,那么,那么多人的诅咒,她又怎能逃掉。
冷春从窗前路过,见到了房间内面色苍白有些失神的程洛,不过并不意外,这一年来经常如此。
“小姐,水还热吗?”冷春问道。她经常在晚上小姐要入睡的时候,在房间里给放上一壶热水,这段时间天气渐凉,水怕是这时候就冷了,原本她是忽然换了地方睡不着想要过来看看,没想到小姐也没有入睡。
闻声,程洛看向窗外的冷春,淡笑回道:“还热着,怎么还未睡?”
“忽然间搬了家,换了地方,今天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刚刚躺下却又睡的不安稳。原本想要出来走走,想不到小姐竟然还醒着。”冷春说着,就来到了窗前,二人说话声音压的低,外面听不见。
程洛抬头看了眼天色,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这个时候醒来,的确很难再入眠。“外面凉,进来坐吧。”
冷春正有此意,她想要找小姐聊一聊。
正要入睡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一直闪烁着小姐的事情,虽然小姐有所解释,可是小姐是不是正一个人毒理承受着什么?
进了房间后,冷春看到程洛双肩上披着的单薄外衣,皱了下眉,走向柜子旁,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厚一点儿的披风,一边为程洛披上,一边叹气道:“以后夜里醒来,要披厚一点儿的披风了,日后会越来越凉,小姐要注意点儿身子。莫非小姐忘记了几个月前,你突然感染风寒,当时睡了三天三夜都没有醒来,大夫来看过后,说你身子太差,若不能长年累月的调养,怕是活不过几年。而且,你时常难以入眠,更是伤身。”
“好,我日后一定会注意的。”程洛点头应道,她回眸看向冷春,接着道:“坐下吧。”
冷春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姐,你就是令人担心,以后万不可如此不重视自己的身子了。你的身边怎么都要有人照顾,将我撵走了,小姐日后肯定会后悔。”直到现在她仍旧心有余悸,以为小姐真的是说到做到要让他们离开。
程洛淡笑,点头回道:“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小姐总是答应的爽快,可就是记性不太好。”冷春有些生气的回道。她和冷蝶多少次提醒小姐了,可小姐好似从来没有听见耳中。
其实有些话她和冷蝶从来没有告诉过小姐,那时候大夫为小姐诊脉,一直在摇着头,说小姐身子骨太差了!并非长年累月的好好调养就能调理好。大夫说小姐以前必定受过极苦,否则不可能这样的花样年纪身子骨就伤成了这样。
小姐,身子伤的太深,怕是……
冷春眸光一闪,将语气又缓了下来,柔声问道:“小姐,饿吗?若是饿了,我去厨房做两碗粥来。”
“好。”程洛愣了一下,听到了饿字才察觉到有些饿了。
冷春离开时,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程洛,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一声,无论如何,他们姐弟都会跟随小姐报恩!
天色渐渐的亮了。
冷春打了个哈欠,“小姐,天亮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程洛并无睡意,摇头,“无需,陪我出去走走吧。”
“昨晚蝶儿在入睡的时候,说咱们明日就要启程上路了,她今日下午的时候去买一些小姐喜欢吃的点心,还有烤鸡带上。”冷春扶着程洛起身,一边笑道。
“如此甚好,蝶儿想的很周到。”程洛点头。
就在二人要走出房间之际,柯府的几名婢女忽然进来。
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些东西。
又大红色的喜服,金色的凤冠,胭脂水米分等等。
“怎么回事?”冷春看向程洛,吃惊疑惑道。
程洛漆黑的眼眸略暗。
其中一名婢女恭敬的回道:“今日是程小姐的大喜之日,奴婢们奉命前来为程小姐梳妆打扮。”
“大喜之日?!”冷春大为震惊,她日日跟随小姐,怎么不知道小姐今日要嫁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冷春想到了与小姐关系匪浅的那名男子,莫非,是他今日要娶小姐?
程洛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有些耀眼的红色喜服,还有那泛着金光的凤冠,片刻后,她点了头。
今日过后,她将是祁墨的正妻。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苏陌。有的只是程洛。世人眼中,盛京人眼中,祁墨的正妻!
“这样的婚礼,未免有些草率。”冷春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低声对程洛道。
程洛轻轻的拍了下冷春的手,“此事已成定局,婚礼是否草率已经不重要了。”
冷春不懂程洛口中的此事已成定局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既然小姐没有异议,她也就没有再有异议,而是帮着那些婢女一起收拾起来。
与此同时,祁墨已经起了身。
这一夜,祁墨一直未曾入睡。
直到天亮之时,柯瀚亲自送来喜服后,他才恍若初醒。
仿佛这一切还是梦!
触不及防的与她相逢。
下手极快的要绑了她一生。
这一夜,趁机打劫四个字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这是一个机会,让她名正言顺且没有机会逃避的嫁了他。
趁机打劫,的确不光明,却是他唯一的选择。
“主子下手真快!昨天才与程小姐相遇,今日就要娶程小姐了!要是被张公子知道肯定要气疯了!”刘景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祁墨回眸冷扫了一眼刘景胜。
刘景胜浑身一颤,主子的眼神太吓人!
又说错话了?
“日后在爷面前不可再提及张辛臣。”祁墨冷声命令道。
刘景胜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立即应道:“是!”真是一不注意就说错了话!在主子的心里,张辛臣就是个禁忌!两年多前,张公子可是占了先机先纳程小姐!过一些时日,他们就要回到盛京,到时候无法避免的要与张公子相见了!
咳咳!
主子的醋意可真是大啊!
“这样可好?”祁墨看向一人高的铜镜中有些模糊的身影,问道。
刘景胜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开始拍马屁,“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男子能够与主子相比了!程小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否则怎么可能会令主子如此在意?这墨王妃的位置可是天下间的女子抢破头都想要得到的位置啊!”
话落,刘景胜已经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些话可千万不要被人听见,否则影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命人前去看看,她是否已经准备好了。”祁墨十分满意刘景胜的回答。
刘景胜立即脚下生风,极快的离开了房间。
祁墨重新看向铜镜,虽然镜像模糊,但是那耀眼的红色,映入眼中的时候,却是不知为何,令他心旷神怡,难以想象的愉悦。
……
柯府门前。
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了门前。
从马车上走下一名面纱蒙着脸的女子。
虽然女子没有露出面容,可身姿却是婀娜多姿,令人移不开眼目。
女子抬头望着柯府牌匾上的红绸,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他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吗?初相见不过一日,今日就迫不及待的要让苏陌名正言顺了?
轻轻的笑了一声后,女子走向那看的痴了的守卫,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麻烦通报一声,我要见柯公子。”
守卫见到女子已经在走到了跟前,更是看的痴了,好久都移不开目光,更是反应不过来,等着女子再次说了一遍后,守卫才反应过来,刚想要应下,忽然想到了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少爷吩咐下来,今日不见任何人!虽然有些不忍,但守卫仍旧是拒绝了。
女子闻言并不失望,反而不知为何笑了。
☆、第三十三章 迟疑
女子闻言并不失望,反而不知为何笑了。
只不过女子带着面纱,即使笑了,守卫也看不真切,只不过,女子露在外面的眼睛好看极了,更何况女子的肌肤,雪白无瑕疵。
“告知柯公子,我府中的一名贵客关系匪浅,他若不见我,绝对会后悔。”上官云珊笑道。声音仍旧是轻轻柔柔的,绝对不会令人生了厌恶和防备之心。
守卫迟疑。
上官云珊抬眸看向牌匾上红的有些刺眼的红绸,缓缓的扬起唇,接着道:“今日不是柯公子的大婚之日吧?告诉柯公子,我与那位新娘子是熟识多年的故人。”
闻言,守卫想了下后,就立即让上官云珊稍等片刻,他立即进府禀报。
上官云珊在门前耐心的等待着。
时隔两年,终究祁墨找到了苏陌,且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在今日迎娶苏陌!
大红色,可是迎娶正妻的礼。
他未曾迟疑,即使是因为苏陌而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越来越艰辛,他也不惧啊。
“祁墨,到底苏陌在你心中有多重要呢?”上官云珊眯着眼眸望着眼前两道紧关的门,喃喃自语。
另外一侧的守卫听见上官云珊喃喃自语,以为在与他说话,便问了句,“请问小姐在说什么?”
上官云珊看向守卫,深眸内冷光流转,她摇头,“无事。”
两年多前,这些下人是绝对不会如此不将她放在眼中,如此不敬的询问着她。
那权力和身份……如今想来,甚是怀念。曾经的迟疑,如今的确定。她上官云珊从出生起就注定无法离开权力和尊荣的地位。
从柯府门前来往路过的人在见到上官云珊的时候,皆是愣住了。
在洛城,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即使容貌看不真切,可那身姿,只是看一眼就移不开眼!
等回过神来后,一看此女是站在柯府门前,即使对女子有些想法的人,也都打了退堂鼓,在洛城想要与柯府拼财力,那纯属是在痴心妄想!
如此美人,果然还是属于大权贵啊!
等了很久,府门终于随着沉重的吱呀一声打开了。
守卫跟在柯瀚的身后走出来,见到了上官云珊后,指了指上官云珊对柯瀚低声的禀报着。
柯瀚闻言,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上官云珊,当见到上官云珊时,他神色一怔,原本以为是个胆大妄为贪慕虚荣的女子,以为得到了一些小消息就前来寻求好处的女子,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出尘绝艳。
且此女看向他时,神色镇定,露在外的眼睛里有着令他疑惑的从容。
此女说与程洛是故人?
当真是故人那么简单?
柯瀚命令守卫将上官云珊请了进来。
当身后的大门关上后,上官云珊看向柯瀚,等待柯瀚开口询问。
“你是何人?”柯瀚沉声问道。
上官云珊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容。
柯瀚愣了一下,心中吃惊,他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女子,各种姿色的也都见过,可却没有一人如同眼前的女子般夺人眼目!脱俗如仙子,魅惑如妖精。足可令天下男子如痴如狂。
不过,片刻间,柯瀚冷静了。
“你究竟是何人?”柯瀚再次沉声问道,对上官云珊更是防备。此女绝对非同一般!
上官云珊环顾四周,全府上下都有所布置,及时时间紧迫,仍旧是喜气的令人心生向往,她笑着回道:“带我去见墨王。”
柯瀚惊骇!
她竟然知道墨王在府中!
她不仅认识程洛,更认识墨王!
柯瀚警惕的盯着上官云珊的一举一动,今日是墨王和程洛的重要日子,若是在他这里出了差错,将追悔莫及!
“说,你到底是谁!”柯瀚声音陡然转寒,走近两步,逼问道。
上官云珊不以为意,而是轻松的笑了,“府中上下,唯一可令我忌惮的高手只有刘景胜。”
此言一出,更是令柯瀚忌惮!此女究竟是谁?!
见柯瀚如此忌惮,上官云珊笑容加深,走近柯瀚,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你与程小姐之间有许多不快。若是她如此顺利的嫁给墨王,难道你不怕多年来筹谋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柯瀚身形一僵。
上官云珊继续笑道:“你与程小姐相识不过几日,并不了解程小姐的为人,在我眼中,她是有仇必报之人。柯公子现在不妨好好想想,是否曾经危及过她的性命!如若曾危及过,柯公子现在就该开始坐立不安了。她现在不是手下留情,而是还未有时间来时应对你。墨王对她的确用心,用心程度绝非你想象。”
“你到底想说什么?!”柯瀚怒目瞪向上官云珊。发觉眼前的这名女子看似容貌胜似天仙,可所做之事却极其凶狠。三言两语便能轻而易举的就乱了他的心!着实令他震惊!更是令他在此刻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的确,在他知晓程洛与墨王关系匪浅之时是犹豫的,担忧的,此刻再由此女一言击中,更是疑心又加深!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面临日后程小姐的反击。二是帮助我日后可以获得更多。柯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上官云珊说道。
柯瀚疑惑的盯着上官云珊,盯着半响后,柯瀚放声带笑,突然压低声音猜测道:“你是上官郡主?!”他曾听闻过上官郡主,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更是曾经就要嫁给墨王。不过因为两年前镇南王谋反,墨王被废,她随即消失,两年来毫无踪影。
上官云珊唇边笑容敛起。
当柯瀚见到上官云珊忽然变换的脸色,便知他的猜测是对的!
对于柯瀚而言,如若此女是上官郡主,那么就是他的希望!他立即就明白了为何上官云珊今日会出现!
只不过……
柯瀚忽然想到了程洛,他知道上官云珊的身份,却是不知道程洛!若非程洛是令人极为忌惮的人,上官云珊就不会说出那一番话,可见,上官云珊或许比他更加忌惮程洛!
“若上官郡主想要见墨王,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柯瀚是个极其会审时度势之人,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明白什么选择才是对他而言最正确的。
上官云珊半眯着眼望着柯瀚,暗衬:果然是被祁墨选中而重用的人,竟是如此快的猜到了她的身份。“何条件?”
“告诉我程小姐究竟是何人。”他才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待程洛。
上官云珊没有犹豫,立即点了头,“好!”苏陌两度经历死亡,两度活了下来。如今,终究不再逃避了?终于决定追随祁墨?她眸光陡然间暗沉。
……
再过一刻,就是拜堂的时间。
程洛已经装扮好,在起身之前,她仔细的看了一眼镜子中浓妆艳抹的脸容。有些陌生,却并不突兀。或许是身上穿了大红色的嫁衣,即使脸上的妆容再浓烈,也不会觉得太过浓烈。
“小姐太美了!”冷蝶在为程洛覆上红盖头前,忍不住称赞。
“小姐从来不喜欢浓妆艳抹,今日出嫁总算是好好的装扮了一回,实在是令人吃惊!真的是太美了!”冷春称赞不已。
冷蝶眼眶微红,“想不到今日就是小姐的出嫁之日了,小姐以后一定要幸幸福福的。”在今日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想到小姐会嫁的如此匆忙。
这两日,发生太多事情了!
还来不及深思太多,事情就发生了!
门外的婢女恭敬道:“程小姐,轿子就候在门前了,请程小姐入轿。”
程洛眸光微动,盖头下的她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之色,当真要前行?迟疑不过一瞬,她便轻轻的笑了。何时,她竟会迟疑了?既然已经决定,就绝对不能迟疑后退。“走吧。”
……
刘景胜小跑一路飞跃而归,进来后立即向祁墨禀报道:“程小姐已经装扮妥当了,现在已经上了轿,正向柯府的大厅而去。主子,咱们快去吧。”
祁墨放下茶杯,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无人知晓他在听见程小姐已经装扮妥当上了轿时,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他缓缓起身,再次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中,男子容颜俊朗华美,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柔情似水的笑容。
“走吧。”
走出房门不过几步,迎面走来两人,拦住了祁墨前行的路。
见到来人,刘景胜圆瞪双目,震惊喊道:“上官郡主!”
上官郡主怎么会突然前来柯府?!
祁墨冷眸看向上官云珊。
上官云珊望着祁墨身上的大红色的喜服,笑容僵在唇边,面色也渐渐的苍白,她微抿起唇。她两次三番的要见他,却被他无一例外的推拒。
此刻见到她,他是否震惊,是否气愤?
柯瀚低着头掩饰着他心中的慌张,他抱起的双手有些颤抖,在刚才的那一瞬,他清楚的瞧见墨王并不希望见到上官云珊,且上官云珊的出现令墨王不喜。来不及想是不是他抉择错误,他只能低头禀报道:“此女声称与墨王和程小姐相识。”
☆、第三十四章 我也可以有个新身份
紧接着柯瀚又道:“柯某不敢耽搁,便将此女带来,若是墨王不想见她,柯某立即让她离去。”传言毕竟是传言,瞧现在的情形,墨王根本就不想见到上官郡主。
最重要的是上官郡主现在是属于乱臣之女,是仍旧被通缉的罪犯,到了现在,洛城官府的通缉公告上还有上官郡主的画像!当然,画像与本人相差甚远,否则刚才见面时,他不会认不出上官云珊来。
上官云珊冷扫一眼柯瀚,不愧是个有野心的人,见风使舵的功夫倒是挺深。
柯瀚紧低着头,已察觉到上官云珊看过来的森冷目光。上官云珊刚才的话的确令他动摇了!不过,最关键的是他要看墨王的心思。
“墨王殿下如此不想见我吗?”上官云珊朝前走近了两步,直盯着柯瀚,笑着问道。她两次求见,皆是被他回拒,今日冒着风险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她别无选择了。
若今日不出现,他日后就会彻底的与她毫无瓜葛。
她所求的,将会难如登天。
刘景胜眨了眨眼,上官郡主怎会不请自来?两年前,当镇南王不顾一切的要谋反的时候,镇南王府就与王爷再无瓜葛了!更何况他人不知晓,可他却是知晓的,镇南王这些年来究竟做了什么!不过,上官郡主毕竟与王爷是有些情分在的,所以今日之事,看来并不容易解决了。
祁墨神色冷峻,深眸盯着上官云珊,冷声回道:“你不该出现。”
上官云珊的心猛地被刺痛了,她以笑来掩饰,瞳眸闪动,“今日是你成亲之日,我怎能不前来恭贺。只是……”她忽然看向天空,天空碧蓝,几朵白云点缀,美丽极了,真的不可挽回了吗?“只是,我还想要知道一件事。不知道墨王可否抽出半刻的时间?”
柯瀚暗地里打量着上官云珊。
“上官郡主,再有一刻钟就是主子和程小姐拜堂了,怕是主子现在没有时间了。”刘景胜低声提醒道。其实他明白上官郡主的心思,不就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墨王妃的位置即将属于其他人了吗?
这一切,其实都是有关于自己的抉择。
两年多前,上官郡主对主子太过不信任,与镇南王一同逼迫主子。
若无两年多前的事情,今时今日,或许就不是这番境地。墨王妃之位也只有上官郡主了。至于程小姐……即使与主子相遇,怕是主子也不会逼迫。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上官云珊眼眸寒光射向刘景胜,压低的声音格外的冰寒,“刘景胜,有些话你不该说!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
当年,祁墨在边境,刘景胜曾是镇南王府的人,不过因为被祁墨看上,后来就跟随在祁墨身边。如今不过十多年,竟是忘记了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刘景胜也想起此事,立即皱起了眉,毕竟上官云珊也算是他曾经的主子。他沉默片刻后,回道:“当年奴才因顶撞了郡主身边的丫鬟,被郡主赏了三十大板,后来是墨王救了奴才。从那以后,在奴才心中,只有墨王一个主子。”
闻言,上官云珊眸子闪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做的不对,当时并未听刘景胜的解释直接就惩罚了。这十几年来她是清楚刘景胜对她的防备,所以她也有意想要让祁墨将刘景胜派出去办事,莫要留在身边做贴身护卫。只不过,祁墨从未听过。
沉默半响的祁墨在上官云珊神色变幻莫测之际终于开口了,“柯瀚,送客。”
上官云珊神色惊变,走上前抓住祁墨的手臂,微白的面色以及她有些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思。“还未曾听我说这件事,真的决定现在让我离开?”
气氛陡然间紧张。
祁墨冷眸审视着上官云珊。
上官云珊虽然不是十分了解祁墨,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与他做着相同的事情,自然还是有几分了解他的,就在祁墨迟疑之时,她抓住了机会,贴近祁墨,轻声道:“我身上有一个东西,是你寻了多年都没有找到的。”
闻言,祁墨冷冽的眸死盯着上官云珊,眼底闪动着莫名的暗光。
“我不喜骗人。”上官云珊怕他疑惑,紧接着又道。然后右手放在祁墨的面前。掌心之间的东西只能令祁墨看到。
祁墨半阖着眼眸,寒声道:“你想要什么?”
上官云珊低首望着她手中的东西,有意躲避祁墨锐利的黑眸,语气略微沉冷的回道:“能否让他们先退下。接下来的话我只想对你说。”
刘景胜紧皱着眉,上官郡主今日是来闹事的?!
柯瀚一直低着头,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心思也随着飞速的转着。
……
轿子上,程洛低眸静思。
一路经过,柯府上下很是安静。
毕竟不可太过声张,自然没有乐声。
在这份寂静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距离柯府正厅的距离不远,不到半刻中的时间。
冷岸身影急匆匆而来,看了一眼大红色的轿子后,冷岸面色沉重的对冷春耳语了几句。
冷春也面色为之一变,变得沉重了些,要不要告诉小姐?她看向前方,前面就是正厅了,可未见到那位公子。冷岸带来的消息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是与小姐有些关系。
“小姐。”仅是想了一下,冷春便决定告知小姐。现在还未拜堂,一切还来得及。
程洛睁开双眼,眼前红盖头的颜色晃了一下眼睛,她勾起唇,轻轻的笑了。“恩。”
“有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在柯公子的带领下前去见了小姐的夫婿。且冷岸在暗中看到,此女与小姐的夫婿举止亲密,似乎关系匪浅。还有,此女容色逼人倾国倾城,又身怀武功。”冷春如实禀报道。就连冷岸都无法探得那女子究竟是武功如何,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冷岸与之不是对手。
“恩。”程洛重新闭上了眼睛,轻应了一声。
冷春有些焦急,“小姐不去看看吗?若是……若是……”
“无论那名女子是谁,她今日见的并非是我。”程洛语气淡漠的回道。
冷春愣了一下。随即冷静了下来,是啊,无论那女子是谁,现在不是没有对小姐不利吗?何必自乱阵脚?
紧接着,冷春又听到程洛的声音,“我与那女子是旧识。”
“小姐认识?”冷春惊讶。
“恩,原以为一生都不会相见,想不到最近碰见的故人真多。”程洛淡笑回道。曾经以为都不会再见的人一个个的出现,她曾还在蒙蔽自己的想着那一片从来不会属于她的简单自由的天空。
故人。
上官云珊。
消失了两年,上官云珊的确该出现了。
两年的时间里,上官云珊若非一直在暗中盯着祁墨的一举一动,今日便不会出现在洛城,出现在柯府。对于上官云珊而言,最重要的是权力,一个可以令众人俯首的权力。
所以,上官云珊出现了。
“与小姐也是故人?与小姐是曾为敌还是为友?”冷春看了眼四周的柯府下人,便秘密传音进去。
是敌是友?
程洛认真回忆了下与上官云珊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非敌非友。”
得到回应后,冷春松了口气。既然是非敌非友,小姐又如此不在意,看来也没必要堤防什么。
当轿子在此前行的时候,忽然听见程洛的命令,“去花园绕上一圈。”短时间内祁墨是不会到正厅的,不如在柯府内走上一圈。就在刚才,她突然有了些睡意。
或许……
能睡上一会儿。
“这?”一名婢女诧异,眼看着正厅就近在眼前了,怎么还要去花园绕上一圈。
冷春对迟疑的婢女沉声道:“劳烦前去花园绕上一圈。”
……
刘景胜和柯瀚都退了下去。
上官云珊不再掩饰,望着祁墨熟悉的容颜,她突然红了眼眶。
“两年来,我四处躲藏。祁坤派的暗卫各个是高手,有几次我险些死在他们的手中。你知道,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最害怕什么吗?我不害怕死亡,不害怕会横尸山野,我唯独害怕的是如此寂寥落魄的死了!在世人的嘲笑中死了。”
在他面前,她鲜少隐藏她的野心。
“当宫门关上,爹从未踏出宫门之时,我就知道失败了。这是一次重击!是令我这一生都很难再爬起来的重击。祁墨,你最了解我,知晓我最看重什么。其实,你从未言说过对皇位的觊觎和欲望。但是,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渴望得到一切,必定会与我一样恐惧。我们都不想最后落寞的死去!”
上官云珊越说越激动,一滴泪顺着她绝美的脸颊流落。
她想要伸手抱住他。
却没料到他侧身躲了过去。
她怔楞的望着他漆黑无底的瞳眸,嘴唇颤抖,她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那就是,她与他其实并不一样!两年前,她迟疑且背叛了他,那是对他的不信任。而他从始至终都情形的骇人。
“我不甘心,祁墨,今日该嫁给你的人是我。苏陌可以有新的身份。而我也可以有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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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个诅咒
“我不甘心,祁墨,今日该嫁给你的人是我。苏陌可以有新的身份。而我也可以有新的身份。”上官云珊急切的说道。苏陌可以变成程洛,那么,她也可以变成他人。
不过,当她脱口而出这有些疯狂的话后,非常后悔!
她从来不会如此没有理智。
祁墨决定的事情怎会轻易更改。
“我后悔了,祁墨。”她面色苍白的说道。若是两年前她选择相信他,即使他突然被废了,她也该相信他是绝对可以扭转局面的。可她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她知道爹如若谋反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两年内,她无比的后悔,时至今日她都无法忘怀那日的情形!是她弃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上官云珊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重新看向祁墨,她伸出右手,“它是否可以抹去一切恩怨?”刚才的那些话实在是突兀,即使后悔也收不回了。不过,当看到了祁墨的反应后,她也就释然了。若是不问,她不会甘心。“有了它,你才能顺利回到盛京。我知道,即使我不给你,你也会有很多方法得到,毕竟这世上并非只有一枚。”
当她见到祁墨不为所动时,上官云珊心咯噔一声,“你早就已经找到了?”
祁墨走向一侧,背对着上官云珊,望着远处的花园,似乎有一道红色的影子经过,他侧眸扫了一眼上官云珊,而后冷声道:“两年半前本王就已寻到。”
闻言,上官云珊如雷重击,身子猛地一颤!其实,两年前他并非是懦弱选择逃避,而是他早就有所打算!他根本就不惧离开盛京!或许,祁坤的一举一动都都在他的计谋之中!
“当年本王第一次出现在边境的时候,镇南王三次刺杀本王。最后一次险些要了本王的性命。”祁墨提及往昔。
而这段往昔,是上官云珊知晓的!且在她知晓后,就立即将这段往昔放于心底,一辈子都不想摆在明年上!因为她一旦摆在明面上,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及的青梅竹马的情分就会幻化成泡影!
想不到他竟然都知道!原以为他不知道!就连爹都认为他是不知情的!爹当年派人刺杀他,是想要用他来向祁坤邀功。
“镇南王之所以收手,是因为收到了一封盛京传来的密信。密信所指祁坤下一步要除掉的人就是镇南王。”祁墨转过身来,直视着上官云珊。
上官云珊又退了一步,摇着头,有些难以置信:“那封信是你……”当年他不过几岁,就能如此深谋远虑?!他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可在这些年来却没有泄露丝毫破绽!
真相忽然揭穿,上官云珊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祁墨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云珊,然后起身前往正厅。
上官云珊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爹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从来就没打算养虎为患!两年前你的谋乱就已经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还真是绝情!
那么,他曾许诺给她的正妻之位难道也是在算计之中?
或许,正妃之位于他而言也是可以拿来换取利益的!
只是,因为苏陌的出现,乱了他的计划。
若苏陌没有出现,那么,今时今日又如何?
她仰天大笑!
她自认为为了荣华可以冷心绝情,不在乎情,也可以抛下一切。可与祁墨相比,她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祁墨,我恨你。”
有人出现在身后,相隔几十步之远时,上官云珊擦掉脸上的泪,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柯瀚。
柯瀚向上官云珊行了一礼,有些惋惜道:“看来上官郡主与墨王无缘,就让柯某送上官郡主吧。”从墨王的神色上,就更加可以肯定了,在墨王心中只有程洛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柯瀚叹息,今日将让上官云珊前来见墨王实在是不该有的举动。
上官云珊走向柯瀚,冷眼将柯瀚的神情收入眼中,冷笑道:“你认为低着头掩饰了神情就可以瞒天过海?”
“柯府内下人众多,上官郡主莫要再多言,否则会泄露了身份。”柯瀚脸色一冷,面无表情的回道。
上官云珊轻笑出声,笑了几声后,低声道:“在他眼中除了苏陌,其他人都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你认为一颗不受控制的棋子,他真的会重用?”
“上官郡主有时间挑拨离间,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离开洛城。上官郡主如今的身份如此招摇绝非好事。”柯瀚冷声道。
上官云珊挑眉,轻蔑的笑了,“你会后悔的。待你后悔之日,或许会再次见到我。届时,你将只有一个选择。”祁墨认为她会从此落寞,从此再无希望?
不!
她右手紧握。
柯瀚紧皱着眉。“上官郡主,请吧。”
上官云珊不再多言,直接走了。
不过,当走到柯府大门前时,上官云珊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向柯瀚,说道:“此次前来太过匆忙忘记备上厚礼了,柯公子有时间替我向程小姐转告一句话。”
柯瀚防备。
上官云珊冷笑,“你不必如此忌惮,日后你不会后悔今日的举动。告知程小姐,他日有缘再见。”
……
祁墨牵着程洛的手完成了简单的拜堂。
虽简单,可每一步祁墨都做的极其认真。有些事情他这一生都不会告知她,以前有些模糊从不被他看重的记忆今日越发的清晰,有人诅咒他一生都无法得到挚爱,将会孤老终生!
诅咒,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从未在意过。
但是,当他踏入正厅,见到她时,诅咒的话语突然响起。
他已经牵着她拜堂了,从今日开始,她将是他的妻。
那诅咒,很可笑。
他紧紧握住程洛的手。用力握住的那瞬间,清楚的能够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她真真实实的就在身边。
“程洛,从现在开始信任我。”
程洛的手轻轻的颤了下。
祁墨用力握住,清楚感受到她的迟疑。“别怀疑,永远都不要怀疑我。”他可以卑鄙算计任何人,却从未后悔害怕过。为了达到目的,卑鄙一些,手段残忍一些,冷血无情一些,皆是必行之。
但是……
“以后,别再离开我了。”
孤老终生的诅咒,永远都会是一场笑话!
程洛沉默。
礼成,送入洞房。
“恭喜小姐。”冷春姐弟红着眼异口同声道。小姐真的嫁人了!
程洛回眸,可惜头上盖着东西看不到冷春姐弟,她轻轻的点了下头。
于她而言,今日意味着重新开始。
新房布置极其精美,祁墨牵着程洛一步步的深入。
最后,当程洛坐在床上时,祁墨伸手掀开了盖头。
望着浓妆艳抹的她,祁墨忍不住笑了。
笑声有些刺耳,程洛面无表情。
“很喜庆,今日是你与爷的大喜日子,该如此隆重的打扮一番。两年多未见,你长大了。”祁墨修长如玉的手自然去抚向程洛的头发,轻柔宠溺,“现在是白天,爷该不该碰你?”
他口中的长大二字实在是寓意太深!
初见时,她干瘦如柴,发育不良。即使隔了一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如今,两年未见,她似乎有了许大的改变。
闻言,程洛猛地站起了身,躲开祁墨的碰触,“墨王想太多了。”
祁墨眉毛抬了抬,邪魅的笑了,他坐在床上姿态慵懒的望着程洛,“如今你已经是爷的人了,爷等了你几年,不差再等几年。”
“好,一言为定。”程洛唇角弯起。
祁墨眉毛跳了一下,他是不是失言了?如今她已经嫁给了他,他竟然还要放她几年?放在身边几年不碰?!这话传出去,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
程洛坐到梳妆台前,准备卸下沉重的饰品还有浓厚的妆。
望着程洛的举动,祁墨坐直,盯着她窈窕的背影,心突然痒痒的。
“墨王是正人君子。”程洛从铜镜中看到床上的男子忽然背脊停止,且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祁墨失笑,“爷是正人君子,这句话你也信?”若是盛京的人听见了她的话,就不是笑掉大牙那么简单了!而且正人君子四个字听起来,着实有些刺耳。
程洛唇边笑容加深,不予回应。
铜镜中女子唇边的笑容有些模糊,因为铜镜的关系,她的笑容有些神秘。即使没有回应,这笑容就算是给了答案!
她是不相信的!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她都不相信,还拿来糊弄他?!
罢了,本就不打算在洛城如此简单的婚礼之中与她同房,现在本就不是时候。不过,瞧着她躲他如猫躲老鼠的样子,令他实在是喜悦的心情一落千丈。
或许,不该如此轻饶了她。
逃了两年,他寻了两年。就真的这么轻易的放了他?
……
柯府门外。
戴着斗笠的孟佳如装作只是从门前经过的样子,不过在经过柯府大门时,抬头看向柯府的牌匾,刚刚绑上的红绸,宣告着柯府内现在正办着喜事。不过声势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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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穷途末路
柯府门外。
戴着斗笠的孟佳如装作只是从门前经过的样子,不过在经过柯府大门时,抬头看向柯府的牌匾,刚刚绑上的红绸,宣告着柯府内现在正办着喜事。不过声势并不大。
柯府内成亲的人绝对不是柯瀚,若柯瀚成亲,盛世必定会浩大。
孟佳如心思玲珑,听到一些风声的时候就已经想的明白了,柯府的确是有喜事,如此低调是因为成亲之人是墨王和苏陌!墨王身份不同以往,苏陌名义上又是个已死之人,二人成亲自然不会声势浩大。
仅是一日的时间,二人就成亲了!他们倒是双宿双飞,幸福快乐!
不过,苏陌现在应该知道了盛京内发生的一些事情了吧?苏家可是发生了巨变!虽然不知道苏家得罪了什么人,可那一场大火说是意外谁会相信呢?就算是意外,怎么着也会有几个人逃出来吧?
可是苏家现在水深火热中没多久,苏陌现在就如此逍遥!心可真狠啊!
念秋发现柯府的守卫在看着他们,立即提醒孟佳如,“小姐,我们快走吧,我们在这里打量时间久了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她们现在还是四处躲藏,若是柯府的人认出来了,她们的下场就与柯东财一样,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而且柯东财的家人也不过是一日的时间就已经流落街头了!
孟佳如点头,“恩。”
临走时,孟佳如又看了一眼柯府的大门,柯府守卫森严,想要闯进去实在是痴心妄想,不过不急,苏陌和墨王就算很快会离开盛京也无碍,她只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好好想想该如何来对付苏陌!
这一回,她绝对不会再逃避!原本以为离开盛京落脚洛城,她可以任意为之了,可没想到命运又安排了她与苏陌相遇!结果再一次落败!
虽然现在没有离开盛京时的那么狼狈,可这一回却令她又前功尽弃了!原本若无意外,她可以顺利的夺取柯东财的家产,可如今她竟然只能东躲西藏。
“苏陌,下一次交锋,我绝对不会再失败。”孟佳如目露凶狠之光,阴声道。
念秋欲言又止,想要劝说孟佳如,可见到孟佳如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就打消了想法。心底里也生出了一丝希望,或许这一次小姐不会再失败了,虽然小姐在苏陌面前从未胜利过,但是小姐想要胜过苏陌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回,应该可以。
……
翌日。
刚刚用过晚膳,天还未彻底暗下来。明日就要启程回盛京了。今日冷春姐弟已经将路上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不过,就在晚膳刚过后,冷春焦急的前来见程洛。
此时程洛正在散步。
“小姐!出事了!”冷春焦急的来到程洛面前,先是看了眼四周,见只有冷蝶跟随着程洛,便放下心来。
冷蝶急问:“怎么了?你不是去交接店铺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因为明天他们就要离开洛城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到洛城了,所以冷春今日午膳过后就去处理店铺事宜了。
程洛神色微沉,“慢慢说,无需焦急。”在洛城所经营的铺子都是暗里经营,她从未出面处理过,只有冷春会暗中见见掌柜。会出什么样的事情令冷春如此焦急?
“是这样的!小姐,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打算卖掉的那几家铺子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他人家的铺子,掌柜的也口口声声说她从未见过我,就连我手中的地契等物经过官府鉴定都成了假的了!那几家铺子不是小姐的了!”冷春从未遇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昨日是小姐和姑爷的大婚之日,她并未前去铺子做交接等事,也不过就是一夜之间,那铺子竟然就不是小姐的了!
“怎么会?!地契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冷蝶震惊,难以置信。
冷春又紧接着急道:“小姐命我存在钱庄的银票也不翼而飞了,钱庄声称我们手中的票据是伪造的!一夜之间,小姐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到底是谁做了这些事情?小姐,怎么办?我刚才去官府报案,官府听到我的叙述后。直接就断定了是我们想要欺诈店铺和钱庄!到现在我都是懵的,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令人不可置信啊!”
“荒唐!太荒唐了!铺子里的掌柜的和钱庄怎么会如此信口雌黄!不是说洛城的官府都是清廉的吗?不是会明察秋毫吗?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肯定其中有所漏洞的!只要好好查一下就会有结果。姐,我陪你再去看看,我就不相信不能让他们开口说真话!”冷蝶急道。
在听了冷春的话后,程洛沉思片刻,叫住了急冲冲就要去理论的冷蝶和冷春,“不用去了,即使找到了证据也改变不了结果。”
“不去?小姐,若是不去,日后我们该如何生活啊?!”冷春诧异,这个消息无疑是个巨大的坏消息,可看上去小姐似乎并不着急,反而很是镇定。
程洛淡淡一笑,“钱财乃身外之物,日后还会再有的。”
“可是……小姐难道不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如此暗算我们吗?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竟然卷走了我们所有的家产!”冷春现在想起来一身的冷汗,这个人十分可怕,在段时间内就能收买了这些人,做的如此天衣无缝!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想要小姐一无所有?
冷蝶一脸的怒气,“我一定要抓到那个人!”
“会不会是柯东财的那个小妾?与小姐相识的那个人!始终看着她不像是个好人,总觉得她会做对小姐不利的事情。又或者是昨日突然出现在姑爷面前的那个女人,她突然出现,一定是有所谋!”冷春开始猜测,联想着与程洛有关的所有人。
“对!也许就是她们两人!我去好好查查她们,一定能够找到答案!”冷蝶话落就要起身飞奔而去。
但是正要拔腿离开时,又被程洛拦住了,程洛丝毫不急切,她看了眼繁华的柯府,又看了眼这两日所住的地方,暗暗摇了摇头,祁墨将她逼入穷途末路,是要斩断了她的后路?还是说另有所谋?
“我知晓是谁动的手。这个人,你们不是对手。就连我……”程洛淡淡的笑了,“就连我都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手。”
“小姐知道是谁?小姐放心,我们姐弟三人就是拼了命都会保护你!那个人无论是谁,我们都不怕!”冷春立即道。
程洛忍不住深笑,“放心,此人不会要我的性命。”
冷春姐妹二人面面相觑,小姐如此不着急,莫非心中已有数?
“无需担忧,即使回到盛京,我们也无需怕什么。钱财还会再有的。”程洛淡淡的说道。她会让祁墨后悔今日所为,吃了她多少,就双倍吐出来。她这个人,看似不为钱财所动,其实,钱财于她而言,极为重要,他算是招惹到她了。
冷春忽然瞧见程洛眼中的一抹笑容,犹豫了下,问道:“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方法反击?”每回小姐要对付的人的时候,似乎眼中的笑容都会有几分明媚。
“来日方长。”程洛轻笑回道。
冷春与冷蝶对视,心中同时涌现了一个想法,究竟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恐怕很快就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小姐看似柔柔弱弱的,其实不是个好欺负的人!谁要是欺负小姐,就要有心理准备最后的结果。
既然小姐不担忧,冷春和冷蝶虽然有些心疼,却也只能不了了之。
天色渐暗,程洛散步过后就回房了。此时,祁墨并不在房中。
她刚要清洗沐浴时,门外传来刘景胜的声音,“王妃,主子说这间房实在是太小了,已经搬往其他房间了。”
程洛闻言,眉毛抬了抬,“恩,王爷既然觉得此处有些小,搬走也是好的,告知王爷,明日再见。”
门外的而刘景胜闻言,嘿嘿笑了两声,紧接着说道:“王爷让奴才前来接王妃。”
程洛略思片刻。
刘景胜紧接着又道:“王妃难道没有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换洗的衣物了吗?”主子的心思,他就算是笨都看出来了!不就是想要与王妃亲热?
真是想不到,短短一两日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刻钟后。
“来了?”
“是。”
“暖床。”
程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片刻后,端着一盆火炭直接放置在床上,接着看向将惊愕掩藏于眼里的他,笑说:“想要多暖就有多暖。”
“爷表明的不明白?”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气儿。
她挑了挑眉。
“陪爷一夜,黄金百两。”抛下诱饵,现在的她穷途末路,最需要的应该就是银子。
可惜,她两颊上酒窝更深了些,笑的魅惑极了,但话语实在是歹毒,“区区一点儿炭火,百两黄金实在是多,只是盛情难却,民女勉为其难就收了吧。”
☆、第三十七章 没必要的解释
费尽心思的夺走了她的财物,紧接着又搬来新的住处,他的心思还真是明显,丝毫不加隐藏!用此招来对付她,此人的确是阴险。
不过,若不阴险,又怎会做出夺人财物之事?
祁墨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程洛会如此回应他!用炭火换百两黄金,她还真是说的脸部红心不跳啊!他挑了挑眉,轻咳了一声,掩饰着他被拒绝过后的尴尬,霸道的宣告着:“你躲不了太久。”
程洛收回目光,躲避了祁墨炙热灼人的目光。他向来如此,丝毫不加隐藏着他的情和欲。如今再次相见,没有动手动脚已是例外。
或许她久不处在阴谋圈中,也忘记了带上面具隐藏,他竟然看到了她眼中之色,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朝着她走近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火炭,这个床还真是暖了!“你的心思什么时候能变得笨一些?”想要让她乖乖的心中只有他,这条路实在是比他这辈子所走过的路都要艰难。
“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程洛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面对她,他总是有着难以想象的耐心,“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是爷所为,爷也瞒你,的确是爷命人做的。”即使她在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是他还不放心。
她是不受掌控的,这一路上,他怕她又生了其他的想法。
毕竟,在柯府的这场婚礼实在是简单,有的只是柯府的人做个见证,她若是在来个金蝉脱壳,又换了一个身份,他若是还想将她困在身边,实在是痴心妄想。
“墨王实在是多此一举。”程洛沉声道。苏家的血海深仇她必须报,她要亲眼见到仇人失去一切,惨死!否则她将有何脸面见苏媛等人?前世没有机会亲自报仇,今世她既然有机会有怎会轻易放过!
只不过,他的心思她或许今生今世都难以接受。“金银财宝与血海深仇相比,实在是卑微!我在意的是如何能够复仇。墨王,你了解我的心思。”
祁墨愣住了,他金抿着唇,半响后点着头回道:“是啊,爷的确了解你的心思,知道你知道苏家的事情后一定会回盛京。就算是没有爷,你也一定会想到办法回到盛京,然后开启你的复仇之路,只是,程洛你有没有想过,爷在意的是什么?”
他神色专注的凝望着她,黑色的瞳眸似乎一瞬间就看进了她的心里,用着最为强硬的方式闯入,这是他一贯的方式。
程洛下意识的躲避。
祁墨不允许她逃避,双手霸道而强势的扣住她的双肩,目光专注而火热的盯着她莫测的眼眸,“你不是无情之人。你若是无情之人,不会因为苏家人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你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苏家人。你心中对爷有情,只是为何你要一直抗拒?无论你是苏陌,还是程洛,你都逃不出爷的手掌心,爷认定了你。”
她不是无情之人。
程洛面色渐渐的变白了。
肩上的双手特别的热,灼烧着她略微冰冷的肌肤。
陌生的感觉触不及防的渐渐接近。
她猛地后退,神情从未有过的慌张。
床上,火炭还在燃烧着。
“我还没有困意,墨王先休息吧。”说完,程洛疾步离开。
望着程洛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身影,祁墨双唇紧抿着。她依旧抗拒他。
究竟是为什么?
有些落荒而逃的程洛顺着青石小路一路疾走。
略凉的风从耳边过,她的心随之渐渐的平静了。
刚才为何那般慌张?为何要逃?
头有些痛。
她站在原地,望着小路两旁的景色,脚下的青似乎也散发着冷意。
她伸手拢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才发现额头上有些汗。
心猛的一跳。
她之所以如此快的离开,原来不是因为她没有情,而是因为她恐惧,一直被她封存于心底深处的恐惧!世间最脆弱的就是男女之间缥缈的情,没有人能够自信的掌控,她在其中是失败者,所以恐惧!
“王妃?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名男子惊讶的询问声。
闻言,程洛回头看向了男子。
是柯瀚。
怎么会是他?他所住的地方不是在此处,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有一些话想要说吧?程洛心思动了动,暂且看看柯瀚想说什么,或者说想要知道什么。
“明日就要离开洛城,一时之间没有睡意出来走走。”程洛神色如常的回道。
程洛如常的面色令柯瀚一阵糊涂,程洛的态度很是平和,面对他时没有防备和恨意,莫非她根本就不在意?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柯瀚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后,立即又否定了,虽然她与程洛并不算是熟识,可也交手过几次,她本就是高深莫测,心思很难拿捏,更何况那日他暗算了她,她当然是知晓的,而且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若非是墨王突然出现,他最后究竟有几成的成功都不一定,今日想起那日的情形时,不免流冷汗,这个女人的心思太深沉!而且怎会将事情想的如此透彻,竟然早就算出了他的心思!
有如此心机的女子,会如此轻易的原谅他?毕竟当时他想要可是她的性命啊!且这两日他一直在等着她前来询问,可她从未责难他,仿佛他们之间从未结过仇。
越是如此,越是让他不得不防。
隐下心思后,柯瀚微笑着回道:“原来如此,在下也是没办法入睡,原想出来走一走或许会有些睡意,没想到在此遇见了王妃。”
程洛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真巧。”
与程洛的目光碰上,柯瀚眸光一闪,下意识的低下头,继续道:“在下与王妃之间有些误会,原本想要找机会向王妃解释解释,只不过这两日实在是有许多的事情处理,便搁置了。想不到现在与王妃偶遇,那么,在下就趁此机会向王妃解释一二。”
路两侧的灯笼不是很亮,在晕黄的灯光下,柯瀚很好的掩饰着表情。
程洛对柯瀚有几分好奇,不是对他为何跟随祁墨而好奇,他跟随祁墨自然是有野心之人想要获得更多的荣耀。她好奇的是,他为何能够为上官云珊引路面见柯瀚。她淡笑点头,“有些误会的确是要解释一番才能够清清楚楚。”
柯瀚心中一喜,只要程洛肯听他的解释,他有把握让程洛心中消除芥蒂。仔细在心中过了一遍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解释说辞,“那日算计王妃实属是逼不得已,王爷即将回盛京,而那封信是能够助王爷回盛京最重要的信件,落入他人之手,若是被人参透了其中的奥妙,定会为在下招来杀身之祸。没想到的是王妃与冷家姐弟牵连进此事,为了能够尽快夺回信,只能出此下策,以王妃和冷家姐弟为诱饵。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若早一刻知道王妃与王爷相识,在下定会寻到其他的法子。希望王妃能够不计前嫌,原谅在下的莽撞。”
解释的确是合情合理。
程洛平静无波的眼眸望着柯瀚半响,最后微笑回道:“这也算不得什么误会,你算计了我,而我也算计了你。既然如今真相大白,你无需再介意。”
如此简单?!
柯瀚傻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程洛会为难他,可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在意?
可能吗?
此事若是放在他身上,他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原谅,毕竟此事关乎于性命啊!他抬头审视打量着程洛,可就在打量着程洛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升起一阵凉气。
因为他打量程洛的时候,程洛也在打量着他!而且那眼神看的他一阵发寒。实在是她的眼眸太过深暗,也太过平静,仿佛不知深浅的古井,第一眼看去不以为意,只要深看,就会由心产生恐惧。
“还有其他事吗?”程洛唇角勾起,微笑问道。
柯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就退下吧。”程洛命令道。
柯瀚嗡了嗡嘴,欲言又止,看了眼天色,又最后看了眼程洛,没有打量她之前他其实已经放下了心,可在打量过后,他的心又提起来了,比之前更加的疑心重。
柯瀚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的隐没在黑夜之中。
仍旧在原地的程洛双眸半眯起,心中冷笑,柯瀚是个疑心重之人,此事若是放在他人身上,但凡是一个性子诚恳之人,就绝对不会前来找她来解释。
有些解释越描越黑。其中原因参与进此事的每个人都很清楚,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没有对错。而柯瀚急于撇清,只能说明,柯瀚疑心重。
而这份疑心对于柯瀚而言,绝非好事。
于她还有祁墨而言,绝非好事。
她转过身,欲要回去见祁墨谈论一下柯瀚此人,可刚走出两步后,她就停下了。
原地沉思了半响。
最后,她还是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快步走回去。
柯瀚一事,不能耽搁。
她不允许回盛京一事中有隐患存在!
☆、第三十八章 锒铛入狱
深夜,二更的锣声落下,整个洛城,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仍旧清醒着。
孟佳如,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她,脑中没有一丝的困意。自从前几日的噩梦开始,她就再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灯虽然熄了,但孟佳如的双眼依旧睁着,看向窗外,借着月光,隐约可见其中几条细细的血丝,让人感觉有几分惊悚。
明日,最晚明日,她必须离开洛城。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她一丝的犹豫。心中不甘的,唯有没有将程洛踩在脚下!
两次交锋,两次失败!这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此仇必报!
孟佳如双眸泛着冷光,此前两次,她都败在没有准备上。若是有所准备,她有信心,一击必胜!
只可惜,她必须马上离开洛城,不然的话……
想到此,孟佳如忽然眼中一亮。她如今落败,程洛必然以为她没有还手之力。若是此时设计,程洛必中!
银牙轻咬,孟佳如眼中的冷意渐渐浓了起来。她需要仔细的想一个万全之策,一旦程洛踏入,便再无翻身之时!
只可惜,如今的洛城,柯瀚已经可以一手遮天了,若是要在此算计程洛,难度极大。
回想起之前路过柯府时,府门上张贴的喜字。孟佳如嘴边荡过阴冷的笑。
既然,程洛已经有了在盛京出现的新身份,那她不妨去做个揭露谎言的善人。相信,到时候的盛京,又会是一团糟了。她不信,到了那般地步,程洛还能安然无恙!
“小姐?”屋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孟佳如一跳。这几日,她因为噩梦的事情,一直害怕的睡不着。刚刚想着如何算计程洛,又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自然吓得不轻。
不过,也只是吓了一下而已。因为,她听出来,那声音便是她的丫鬟。
“进来吧,念秋。”孟佳如道。
“是,小姐。”念秋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可还是无法安睡?”念秋见小姐坐在床边,没有丝毫睡意,不由得有些担心道。
“嗯。”孟佳如应了一声,心中想着等到了盛京,该如何准备。
“小姐,我们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到时,去到一个再也不会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可好?”念秋知道,小姐得的是心病,若是能够远离程洛,这病自然不药而愈。
“不,我们去盛京。”孟佳如低声道。
“盛京?”念秋闻言一惊。小姐竟然要回盛京?
转念一想,念秋便明白了小姐的意图,立刻开口道:“小姐,不要!”
“不必多说,我心已决。”孟佳如双眸微冷,打断了念秋的话。
“小姐!不可!”念秋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跪倒在地,继续恳求道:“那程洛的城府本就深不可测,如今又有墨王殿下的保护,绝非一般人可以算计。而且,盛京之中,小姐的敌人亦不在少数。若是稍有不慎,怕是……”
“念秋!”孟佳如冷声站起,“你若还认我是你的小姐,就闭嘴!”
“可是,小姐……”念秋一把抱住了孟佳如。从小就跟在孟佳如的身边,早就把孟佳如当作她的亲人一般。去盛京如此危险的事情,她自然不希望孟佳如去做。
“啪!”孟佳如摔了念秋一个响亮的耳光,没有再说话,只是那目光已经冷的吓人。
念秋被打了一巴掌,本还要劝说什么,可当她对上孟佳如那冰冷的目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双手也随之颓然地松开。
“记住!此去盛京,我志在必行,劝阻的话不准再说。你若愿意,便随我去盛京,铲除程洛那个贱人,否则。”如今,孟佳如的眼中,只有如何打败程洛,出此之外再无其它。“便领些银两,离开吧。”
说完,孟佳如抽出之前被念秋抱住的腿,迈步向外面走去。
可是,打开了房门,她却愣了一瞬。
同时,外面传来了女子带有几分嘲笑的声音,“你已经落到了如此田地,还妄想着去盛京算计我家小姐吗?既然,你那么想见我家小姐,那现在便带你去,如何?”
外面来的,正是冷家姐弟三人,开口的则是冷蝶。之前,被孟佳如逃脱,他们一直记着。因为,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个孟佳如绝非易与之辈,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她和小姐又是旧仇,若是放了孟佳如离开,日后必然会给小姐带来麻烦。所以,他们姐弟三人才会追踪至此。小姐帮了他们那么多,如今他们也终于有能帮到小姐的地方了。
孟佳如自然认得眼前三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找到这里。仅仅是愣了短暂的一瞬之后,她立刻狠狠的关上门,朝着屋内跑去,同时口中喊道:“念秋,快帮我拦住他们。”
念秋见小姐有难,立刻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朝着门口就跑了过去。
而孟佳如来到窗前,一用力就跳了出去,然后轻车熟路的几步,就没了影子。当晚入住的时候,她便仔细查看了附近的地形,这是她每到一个新地方,必做的功课。今夜,就派上了用场。
冷家姐弟三人,都有武功在身,念秋也就阻挡了几个呼吸而已。但是,等冷家姐弟进到屋内,却发现,孟佳如已经没了踪迹。
“分开,搜!”冷春沉声道。看来,他们还是大意了,若是之前不废话,直接动手,此时已经押着孟佳如去见小姐了。看来,他们必须尽快提升自己,在盛京,绝不能再让小姐照顾他们!
“是。”三道身影,立刻散开。
与此同时,孟佳如正在不远的阴暗角落,蹑手蹑脚的准备逃离。此处距离房间太近,此时又是寂静的深夜,若是不慎发出响动,怕是极易被人发现。
逃出了一段距离,孟佳如这才深呼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是,还没等她加速离开,就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孟佳如心中一惊,并没有离开转身逃跑。因为,之前冷家姐弟穿的是普通衣服,并非夜行衣。不论眼前之人意欲何为,只要不将她抓去程洛那里,就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没等孟佳如的心放下,那人的一句话就将她的心彻底的提起。
“孟小姐,跟我走吧。”黑衣人冷声道。
孟佳如大惊,立刻抬头看去,对方虽然身穿夜行衣,但是并未用黑巾遮面。接着月光,对方的容貌一清二楚。
“刘,刘侍卫……”孟佳如一下就认出了对方,同时也无力的瘫坐在地。
来人正是刘景胜。
而孟佳如能够从刘景胜手中逃脱的机会几乎为零。
“你要带我去哪?去见程洛?”孟佳如虽然放弃了抵抗,却未放弃逃跑的心思。
刘景胜没有开口,而是一掌劈晕了孟佳如,直接带走。
等孟佳如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牢中,而且还是官府的大牢。
待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孟佳如这回彻底的绝望了!
官府的大牢绝非一般人家的暗牢。若是逃出去,也是逃犯,会被官府通缉。若是不逃,也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刘景胜既然出现,显然是墨王的意思,想必她的罪名早就已经定好了……
想到此,孟佳如颓然的靠在墙上,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顺着墙,缓缓地下滑,最重瘫坐在墙角,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
与此同时,在洛城另一侧的某个屋内。
“上官郡主,你应该明白,以你我的身份,并不适合见面。”柯瀚从袖中取出晚膳之前收到的密函,扔在桌上。
上官云姗看着还是出现了的柯瀚,完美的嘴角勾起,道:“柯公子,听闻你们商人利益至上,所以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相信,我出的价格,柯公子会满意的。”
柯瀚闻言,眉心动了动,没有说话。他当初把宝压在墨王身上,就是赌墨王回京,事成之后,柯家有七成的把握可以顺理成章的入驻盛京,并且成为豪门望族,达成他最重的愿望。但是,同时他也明白,这就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那七成的胜算。若是剩下的三成成了真,那柯家便会不复存在。这也是他今天来见上官云姗的原因。他希望将胜算提高。
他知道,上官云姗是罪人之女。但是,他也知道,一个罪人之女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了两年,并且有自己的势力,绝不简单。能够靠一己之力找上行踪隐秘的墨王,就是证明。
至于,墨王对上官云姗的态度,他能看出来。但是,他还是来见上官云姗了,因为,他不确定那态度会不会有所改变。
“上官郡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忠于墨王,程小姐如今已经是墨王妃。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柯瀚凝眸,看着窗外。
“既然你忠于墨王,那墨王妃的话,你可会听?若是她想要你的命,你又怎么办?不要忘了,在这洛城,你是否的罪过程洛。”上官云姗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柯瀚的冷淡,有任何变化,只是眸色似乎沉了些,“而且,程洛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柯瀚不语。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他曾经对程洛有过杀心。而程洛是否会报复他,他并不清楚。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早就下手了。可是,程洛偏偏成了墨王妃。他可以对程洛动手,但是他却承受不起墨王的怒火。
这几日来,他的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最重要的是,程洛的城府,他看不清。所以,他更不敢妄动。
见柯瀚不说话,上官云姗美眸染上一丝笑意,继续道:“在回京的路上,你若是可以帮我除掉程洛,那么我就是墨王妃。你应该知道,以我和墨王之间的关系,这并不难。当然,这件事情并不是白做的。”
“没有了性命之忧,又有利可图,不正好符合你们商人的准则吗?还是一箭双雕。”上官云姗眼角的笑意浓了几分,继续道。她之前命人给柯瀚送信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如今,柯瀚来了,她的胜算更大了。她不怕他提条件,就怕他不提条件。所以,她并没有说清楚事成之后的许诺。
“上官郡主可知,墨王妃在墨王殿下心中的地位?”柯瀚将看向窗外的目光移回,落在那张倾国绝艳的脸上,心中波澜不惊。他知道眼前的女子虽然绝美,但是心思也绝非一般人可比,他大意不得。“若是墨王殿下震怒,怕是上官郡主也承受不了吧。”
闻言,上官云珊不怒,反而轻笑了下,柯瀚这么说,就代表这件事,有得谈。
“柯公子多虑了。若是被墨王知道,我也参与其中,即便不杀我,也不会让我坐上墨王妃之位。那我岂不是白忙一场?而柯公子你……”上官云珊故意顿了下,笑道:“可若是墨王不知呢?”
不知?柯瀚心中一动。目光又重新望向窗外,其中隐有光芒闪过。
“此事,容我回去考虑一下。”柯瀚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上官云珊也没有开口阻拦,她不怕柯瀚考虑,多久都可以。当然,时间有限,这一点她很清楚,不过,柯瀚也十分清楚。
当柯瀚的身影彻底消失,上官云珊嘴角的笑意也随之消失,美眸看向远处,低声自语道:“程洛,我来了……”
☆、第三十九章 离开洛城
“娘,程姑娘当真成亲了?”钟青翔难以置信。程姑娘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男子,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就成亲了?娘一定是为了让他死心!
程姑娘搬家离开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可以死心。可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忘记不了程姑娘。隔壁已经搬来了新的人家,可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在出门的时候看过去,可每每看到的都是令他失望的面孔。
他是真的没办法放下。
这些日子安大娘为钟青翔安排了许多次的相亲,想要让他看看其他人家老实本分的姑娘,可他一个都看不上,而且总是漫不经心的,安大娘怎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也是十分无奈。青翔和程姑娘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她原本以为程姑娘死了,是在柯少爷的算计之下死了,可没想到程姑娘无事,出事的是柯东财一家。
今日又从柯府的人口中得知程姑娘竟然成亲了!而且还是柯少爷亲自操办的。
她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将此事告知青翔,本意是让青翔打消心思,可没想到青翔根本就不死心。
“此事是柯府传出来的,做不得假。青翔,听娘的话,彻底的死心吧。程姑娘这两日就会离开洛城,你与程姑娘日后都不会再相见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彻底的死了吧。”安大娘唉声叹气,青翔是她的儿子,她一直以来都想让他简简单单的娶个贤妻,不要参与进太多复杂的事情,可他却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钟青翔顿时红了眼,“我原本就没有奢望过,娘,总有一天我会想明白的,你别再逼我可以吗?”
安大娘怒从心起,“你当真认为那程姑娘是个好人?她若是想要一个人的性命,绝对不眨眼睛的所取!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你天性老实忠厚,原本不是什么坏事,可偏偏如此倔强!”
“不管她是什么人,娘,我心里只有她!其他的女子就是再好我也不喜欢!娘,你何必逼我!这类昂日我已经想明白了,既然我配不上她,也忘记不了她,这辈子我不娶妻了!娘你放心,我会孝顺你和爹。只是,娘别再逼着我娶妻可好?”钟青翔不轻易流泪,可这一刻,他忍不住将心理的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他要让娘明白,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他人的!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可只要接近其他的女子,他就是一阵恶心和抗拒。
安大娘吓到了,压根就没有想到钟青翔会存了这样的心思。她愤怒的打了一下钟青翔,“你个不孝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若是不娶妻,钟家岂不是要断后了!青翔,你怎么如此死脑筋啊!程姑娘现在或许已经忘记了你!你再程姑娘眼里不过就是个萍水相逢的邻居而已!最重要的是程姑娘现在已经成亲了!”
安大娘是彻底的被吓到了,她原以为青翔虽然喜欢程姑娘,可还没有到痴恋的地步,用不了多久就能忘记程姑娘的,在得知程姑娘已经成亲的消息后,他就能死心。可是……可是……
“娘!我……我……我心里只有程姑娘!在见到程姑娘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她那么高贵,可对我时却很是温柔,一点儿都没有那些富贵人家小姐的高傲,她待人平和,一笑一语间都令我喜欢。娘安排的那些女子,不是不好,是我心里只有程姑娘啊!”钟青翔泪流满面,心中升起了无力感。
安大娘扬手用力扇过去,希望能够让钟青翔清醒些,钟青翔哪里躲得过,生生的受了。“你在程姑娘眼中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乡野村夫!”
钟青翔捂着脸颊,强忍着不继续流泪,他目光坚定的说道:“娘,你说我在程姑娘眼中什么都不是,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是!我只能做个店小二,每个月只能赚几个碎银子,如何能够让程姑娘高看我一眼!娘,即使程姑娘已经成亲了,即使我与程姑娘不可能,我也不会死心。这辈子我不奢望程姑娘多看我一眼!我求的是能在想看到程姑娘的时候看她一眼,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能保护她。如此就足够了!娘,对不起,儿子不孝!日后有所成后再归来行孝!”
话落,钟青翔捂着脸快跑出去。
安大娘愣住了,刚才……青翔说什么?
等安大娘反应过来追出去后,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钟青翔的身影!安大娘大惊。
现在已经是夜里了,青翔能到哪里去?
难道去找程姑娘了?
安大娘立即连忙赶去柯府。
到了柯府后,柯府的大门紧关,她一直在暗处等待着,她是用轻功赶来,只要青翔出现,她就立即带着青翔回去。
只是,一直等了半个时辰,都未曾见到钟青翔的身影。
不过一会儿,只见到冷家姐弟和另外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子进入柯府。
时间渐渐的流逝,安大娘又见到了柯瀚。疑惑道:“柯少爷怎会如此晚的归来?”她本想上前询问关于程姑娘的是穷,可看到现在已晚,她所问之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能放弃。
一直到天亮,安大娘始终未见青翔出现。
更是等到程洛和祁墨一行人出了柯府上马车要离开之际,安大娘仍旧未见青翔,才慌了神!她这辈子都是为了青翔活着,若是青翔出了事,她日后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程洛一行人就要离开了,安大娘为了钟青翔只能不管不顾了。几步冲上前去,挡在了程洛的面前。
程洛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安大娘,微蹙着眉,“安大娘。”
柯瀚见到安大娘十分惊讶,安大娘究竟有什么事情,为何如此莽撞的出现?
“程姑娘,青翔昨夜走了!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他说要来找程小姐,可我从昨夜等到现在都未曾见到他。”安大娘神色不安的对飞程洛说道。
程洛眉毛抬起,微蹙的两眉微微皱紧,“钟大哥已成年,若因与安大娘有口角而离开,想必是负气而走,安大娘在此处等了一夜,怎会知晓他现在是否已归家?”
“安大娘,钟大哥不见了,你来找小姐有何用?”冷蝶皱着眉没好气的说道。自从安大娘找上门来让小姐搬家后,她就对安大娘没什么好想法。
冷春相比较冷蝶语气温和了些,“若是安大娘今日还是找不到钟大哥的话,就报官吧。不过,我建议安大娘现在回家看看,或许钟大哥现已经回家了。”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程小姐,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的,青翔是为了你离家出走的!”安大娘一直盯着程洛。
柯瀚见状,呵斥道:“安大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已经先一步进了轿子的祁墨,听到外面的声响,眉毛挑了挑,钟大哥?与她有关系?这两年来,看似在她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钟大哥三个字念的还真是熟稔。祁墨眼中闪过一抹醋意。
安大娘此刻稍稍清醒一些,她微红着眼看向柯瀚,“柯少爷,青翔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绝对不能让他出事。”柯家对她的确有恩,她这些年来暗地里也帮了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情,恩情早就已经还了。
程洛深眸望着安大娘,沉声问道:“有话直说吧。”
安大娘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红着眼几欲流泪,她噗通一声跪在程洛的面前,“请程姑娘放过青翔吧!我就他一个儿子啊!我不能失去他啊!”
冷春和冷蝶共同去扶起安大娘,冷春皱着眉冷声道:“安大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姐何时为难过你还有钟大哥?何谈放过?小姐如今已经成亲,你不明不白的说这些话,意欲何为?!”
“安大娘,平日里看你是个极好的人,可为何现在要说如此荒唐至极的话?!”冷蝶怒道。现在姑爷就在马车里,听到了安大娘的这些话会怎么想?
安大娘愣了一下,也觉得刚才失言了,便立即道:“是我失言了!我……我只是……”
“你曾经提出一个要求,我已经答应了,答应你时说过绝对不会有下一回。安大娘,若是你仍旧清醒,现在就该离去。”程洛寒声道。
安大娘怔楞住。
程洛上了马车。
冷春和冷蝶坐在了马车外,冷春毕竟是念旧的人,念及着安大娘这一年来的照顾沉声道:“安大娘可曾想过,你们家的事情与小姐本就毫无关系?至于钟大哥,他是什么样的人安大娘不清楚,他若是真的是负气离开,相信很快就会消气归来。若是安大娘不放心,尽可报官,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钟大哥。”
冷蝶冷冷的扫了一眼安大娘:“也许现在钟大哥已经归家了。安大娘,我现在还是记得你的曾对我们的好,被让我们日后再见面只能成仇敌。”
柯瀚皱着眉寒声训斥安大娘,“你今日不该来!”
话落,柯瀚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安大娘身子一软,瘫在地上,青翔真的会消气归家?她今日的确不该来啊,青翔离开与程小姐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章 醋意
“钟大哥?”祁墨轻声的念着这三个字。
程洛抬眸看向祁墨。他念这三个字所为何意?
祁墨盯着程洛半响,最后语气酸酸的道:“似乎在面对除了爷的人,你都能够柔和待之。那位安大娘之所以来寻你,是因她的儿子对你有意?”
望着程洛亮如星辰的眼眸时,祁墨心口突然剧烈的跳了一下,这两年来她其实变化甚大,不只只是长大了那么简单,而是她的气质又有了变化,神秘而高贵。
怪不得,会有男子为了她离家出走。
不对,当年在盛京,张辛臣为了她不惜隐瞒其父将她纳入张家,张辛臣对她也是用了心的。如此想来,她似乎比他更招人喜欢!
想到这里,祁墨忽然伸手握住了程洛的手,“以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至于洛城的人和事都忘了。”每每想到她随时都可能离开他,消失在眼前,他的心就不由得阵阵疼痛。
程洛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望着手背上他灼热的手,笑道:“墨王的意思是让我将你也一并忘记了?”如此霸道,实在是令人不喜。
祁墨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忘不忘皆无所谓,爷相信,爷在你心中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位置!就算是你想忘记,怕是也难以忘记!不过,就算是你忘记了也无妨,爷有很多办法让你想起来。”
闻言,程洛嘴角一抽,闭上双眼索性不看他。
这一路,就是一月之余,要时时刻刻的面对他,对她而言,着实是一项挑战。
突然,肩上落下一个重重的臂膀。即使不睁眼,程洛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墨搂着程洛,在她的耳边呵着热气,语气极为性感的道:“无论是谁别想将你从爷身边抢走,唉,也不知爷上辈子倒了什么霉,这辈子竟然眼睛不好使的看上了你,哎,算了,爷也看开了,这辈子就认准你了。”
程洛呼吸顿时不畅,紧皱着眉睁开眼瞪向祁墨,“回到盛京还是找大夫看看眼睛吧,眼睛不好是病需要好好治治。”
祁墨大笑,“爷就喜欢病着。”
程洛抿着唇,与此没脸没皮的人着实没什么可说的。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只是……
“墨王,莫要得寸进尺。”头发又被他抓住缠绕于指尖把弄。
墨王保持得寸进尺的心态,笑着回道:“当年你的头发如稻草般干枯,现在倒是顺滑如绸缎,爷喜欢。”
程洛深深的吸一口气,头一回有些后悔,为什么她从有记忆时就不喜欢练武,如若练武现在何必被他欺负?!偏偏他跟你玩的竟是没脸没皮,以她不擅长的来压制她!
着实可恶!
马车外赶马车的刘景胜耳力极好,听见了马车内的动静,想要忍住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王爷其实拿王妃没办法,只能用些下三滥的方法来对付王妃,果然,王妃不是王爷的对手。
冷春和冷蝶面面相觑,那个,那个,姑爷对小姐,怎么像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平时看着姑爷对谁都是满脸冰霜的,怎么对小姐却是这般……这般无赖?
小姐嫁他,难道是错的?
她们两个现在仿佛能够看到小姐无奈至极的表情。
城外。
马车上了官道,一路前行。
城门口,钟青翔望着前方快速行驶的两辆马车,表情决然,似乎是下了所有的决心,“程姑娘,我知与你今生无缘,不过我断然不会再做无用之人,他日再见,程姑娘你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
转眼之间,一晃即过半月。
从洛城到盛京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况且此次出行多是马车,所以速度会慢一些,不过祁墨有意令马车速度降慢,毕竟程洛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太过艰苦。
源于在途中程洛突然一睡不醒,竟是连睡了两日,在镇子上的大夫多是平庸,诊脉过后也不过就是说一路奔波累到了,再者她身子骨差等等,紧接着祁墨又从冷春口中得知,她时常难以入眠,身子不是说差,而是非常差!若是不好好调养的话,谁也说不准程洛日后会如何。祁墨听了后,立即命令刘景胜日后赶路不可急切。
在等待程洛清醒的两日里,祁墨极其焦急。程洛起床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祁墨,祁墨在床边已经睡着了。她向窗外探望去,现在竟然是深夜,她自然知道不可能只睡了三两个时辰,怕是因为这一路不停赶路身子有些受不住,一直昏睡到现在。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活一次,结果身子骨还是不好,前世是她为了帮助那个人而折腾自己,现如今是不想折腾,结果身子骨还是糟烂透了。低眸看向床边的祁墨,他趴在床边睡着了,若非是累极了,绝对不会睡得如此沉,她眸光微微闪动。他对她是真心?突然,祁墨身子动了一下,好似呢喃了一句。程洛愣了一下。他忽然顺其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用了下力,似乎在安抚着她。程洛猛地心跳一滞。
祁墨缓缓睁开双眼,抬头间见到坐起的程洛,略微惊讶了下,紧接着四处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醒来的?”
“不过一会儿,怎么没有回房休息?”在祁墨抬头看向她时,她才看到祁墨脸颊上的胡须,不由得,她的语气轻柔了些许。
祁墨轻轻的揉了揉眼睛,困意消去了大半,黑眸也清明了许多,他直接就坐在了床上,顺势搂着程洛,“饿了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程洛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程洛心中一叹,想要掩饰一番都不可能了,肚子实在是太真诚了。
祁墨愉悦的笑了,“你昏睡了两日也该饿了。”话落,他起身走到门前,对在门外守着的冷岸吩咐了两句。
冷岸听到程洛已经醒了,眼中立即闪过喜色,连忙就下了楼去客栈的厨房,亲自熬粥。
祁墨回过身来,走过来时,在桌子前停下,倒了两杯的热水,先端过去给程洛,“喝些热水。”他从未照顾过人,更何况亲自照顾一名女子,所以动作有些笨拙,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再加上,他绝美的容颜略有些憔悴,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令程洛忍俊不住的笑出了声。
“有些烫。”程洛有意捉弄他,吞了她的财,今后想要米分饰太平,是绝对不可能的。
祁墨先是因为程洛忽然笑了有些吃惊,所以在她说水有些烫的时候,几乎是同时的,他就低头轻柔的吹着风杯中的水。
夜色下,房间内的烛火姿态婀娜的摇曳着。
不知是因为水的温度还是因为人的温度,房间内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现在可以了。”
他将杯子递过去,让她尝试着喝一口。
程洛愣了一下,杯中的水还在晃动着,似乎水中参了他的气息,她犹豫着。
祁墨以为程洛沉默,是因为想要让他喂她,便更是笨拙的扶着她的背,然后坐在一侧就准备喂她喝水。
当水杯近在眼前时,程洛愣住了,侧眸看向他,今夜的他与往日太过不同,见惯了他为了得到而霸道,无所顾忌的样子,而此刻,他却极其柔情和善解人意。
或许,是刚醒来,有些不太清醒。
“怎么还不喝?莫非还是太烫了?”祁墨疑问。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接着耐心的吹着,未免程洛再次拒绝喝水,他先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不烫口也不会凉。
程洛将水杯拿过来,道:“我自己可以。”
祁墨挑着眉,“爷亲自伺候你,连个投怀送抱的意思都没有?”他小心翼翼了半天,其实心底里是十分想要亲自喂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关心她的时候,他心里的满足和快乐有点儿令他有些陌生的高兴。这种高兴,是让他留恋的,心悦的,还想日后皆如此。
想不到,他堂堂尊贵的墨王,无论走在何处都会令人胆战心惊的墨王,如今体贴起来人,竟是连自己都惊讶!
不过,她还真是铁石心肠,半点儿冰山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程洛喝下了一口水,水温的确舒适,她抬眸看向了他,忍不住笑道:“谢谢。”
祁墨还想要再得寸进尺一些,不过能够亲耳听见她说谢谢两字,他心窝子暖意洋洋,不计较她只是用谢谢二字来米分饰他所说的投怀送抱四字。
从现在开始,还有许久许久,未来日子还长,他会慢慢的走近她的心,她看似冰冷无情,其实并非是个无情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好好想想,日后该如何令她高枕无忧,不必时时刻刻的忧心。已经在外两年,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似乎深入了灵魂,即使四周平稳安全,她仍旧心中难安?
究竟,在她身上经历过什么?是什么样的经历令她无论对任何人都防备极深?
“为何如此看我?莫非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程洛将整杯水都喝了后,抬头就看见祁墨若有所思的神情。几乎没有深思脱口问道。
祁墨愣了一下,看向程洛,深深的凝望着。
最后,他缓缓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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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对于舒歌而言是多事之秋,不请求谅解,但我也需解释一下,许多事情发生的让我曾经以为不会遇到的都遇到了。因为事情太多造成状态不太好,我尽量调整。更新不会断,会尽量每日更新,但字数恐怕不能太多了。谢谢一路以来支持的亲们。下个月开始事情还会多,基本文都是后台存稿发上来了。亲们的留言我都看了,抱歉不能一一回复,实在是没有时间。希望能够谅解。
☆、第四十一章 宠溺
最后,他缓缓的笑了。
“还想再喝一杯吗?”他神情宠溺,声音极为的柔和。
程洛望着他,神情复杂,却是摇了摇头。
这时,冷岸敲响了门,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粥熬好了,小姐现在就用吗?”
闻声,程洛回道:“端进来吧。”
冷岸走进来后,见到程洛已经坐起了身,而祁墨站在一侧,他立即将粥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程洛说道:“刚刚熬好的,会有些烫,小姐要小心用。”
“嗯,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无需在门外守着。”程洛点头,烛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冷岸的脸色有些憔悴。想来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姐弟三人应该是没有怎么休息吧。
冷岸见程洛神色无恙才放下心来,应了一声后就退了出去。
一共端来两碗粥,还有几样小菜,粥是青菜粥,是程洛喜欢的粥,不会没有味道,而且清清香香的,每日清晨的时候她都喜欢喝上一碗。一看就是冷岸的手艺,他习惯早起,所以基本早膳都是他做的,在这一年里,他也曾对冷春表达不满过,不过冷春多半都是随意的三言两语就能够令冷岸每日早上做早膳。
虽说是习武之人,但是冷岸心细,粥熬的时辰火候十分到位,所以口感甚好。
闻着粥香味,程洛更是饿了。
回头看向祁墨,问道:“一起吃吧,冷岸做了两碗,还有几样小菜,你刚睡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有些饿了。”
祁墨等的就是程洛的邀请,不过是一直维持着威仪,区区一碗粥他也没办法屈尊去问程洛。此刻,程洛已经开口了,他没有多言直接就走了过来,坐在了程洛的身侧。
刚刚一坐下,粥的香气扑面而来,祁墨感觉到饥肠辘辘。猛地想起来,这两日因为她在沉睡,他也不过就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并未吃什么东西。
听到一阵咕噜噜地肚子叫唤声,程洛有些吃惊的问道:“莫非你没有用晚膳?”瞧着现在的时辰应该还为到深夜,可听了他肚子的叫声似乎是饿了许久。
祁墨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端起碗也不过就是吃了两口粥,然后才抬头看向程洛,回道:“客栈的膳食难以下咽,着实不想吃。”
程洛深深的看了一眼祁墨,目光落在他的下巴的胡须上,难道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用膳?
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就是在脑海中闪烁了一下而已。
她低下头默默的吃着粥,掩饰着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
今夜,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做的很好,想不到冷岸手艺倒是不错。”祁墨夸赞道。
“他擅长熬粥,掌握的时辰很准确。”程洛低着眼眸轻声回道。
“冷家姐弟不分昼夜在门前,又时刻准备了最新鲜的蔬菜,等待着你醒来。”
程洛点了点头,这一年来她虽说为冷家三姐弟复仇一事出谋划策,但很多时候是冷家三姐弟在保护着她,守着她。若非有他们,或许她不会放心的让自己沉睡。
每隔一段时间,她夜晚睡不着的时候皆会偶尔沉沉的睡上两三日,而这两三日冷家三姐弟一直在守着。
这一年来,已经形成了习惯。
吃过晚膳后,程洛已经没有了睡意,但是祁墨却是倒在床上直接就沉沉的睡去了。
房间内传来祁墨的呼吸声。
程洛坐在窗前,从半开的窗户间向外看去。
入了夜的小镇子十分宁静,路两旁的柳树随风而动,似乎在随着乐声有节奏的摇摆着。纤细的柳枝如女子的腰身般婀娜。
看着看着,程洛就入了神。
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想起了盛京。
比较小镇,盛京是处处繁华,即便是夜里,街道上仍旧是行走着人,也有个别的几家客栈酒家开着,烟柳巷中更是歌舞一片。
只不过在这片繁华之下,藏尽了肮脏和阴谋。
即使到了盛京,一时半刻也不能进去。祁墨另有准备。
复仇一事不能急于一时。
毁了苏家众人性命的皇帝,想要逍遥一生,想得美!她程洛只要活一日,就处心积虑的要毁掉他的一切!
气息忽然间有些乱,她稳了稳心思。
此时没有人烟的路上忽然走过两人,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明显女子脚步略快一些。而男子在后面一路追着。
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怒问男子:“别再跟着我了,你骗了我!你不是说只要我与你私奔,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也绝对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的吗?可是不过一年的时间,你竟然忘记了誓言,想要纳妾!我带走了爹娘全部的家产,原以为能换来你全心的对待,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换来的竟然是你的欺骗和辜负!我瞎了眼!我真的瞎了眼!你别再妄想能够操控我了,我已经明白了,这世上能够真心待我的人只有爹娘二人!早在昨日我就已经服下了堕胎药,我绝对不能生下你的孩子!我恨你!”
即使程洛看不到女子的神情,可已然能够从女子的话语之中听到了女子的绝望。彻彻底底的绝望,没有半点儿的留恋!
男子一听,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女子:“你怎能如此绝情?!我虽然会纳妾,可你还是我的妻,在我眼里任何女子都比不上你的!你竟然做的如此决绝!”
女子闻言,对男子如此胡搅蛮缠,十分的不可思议,世上竟有人可以如此颠倒黑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人的身上!女子不想再与男子废话,只能面无表情的回道:“是我瞎了眼,不怪老天,不怪命运,就怪我一双眼睛瞎了!不过我已经遭受到了报应。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女子话语异常决绝,显然不想与男子日后再有瓜葛,连丝动容之色都无,会很显然,男子在她心中已经没有了地位!
男子完全没有预料到女子会对他如此绝情!他一路认错和许下诺言都未能让女子打消恨意,眼见着女子要拿走所有的家产离开了,他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狠辣的望着女子:“我今日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你若是放下家产离去,我会留你一命,若你现在带着家产离去,那么就别奢望我会放了你!”
闻言,女子倒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盯着男子,“你想干什么?”
程洛眉头微蹙,暗暗叹息女子一旦用情,便是真正的用了情,为了这份情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就是米分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份真心诚意在男子的眼中如同粪土一般,根本就不值得浪费太多精神。
本就如此,在男女之情上,男人始终多无情。
前世她又何尝不是在情字一事上栽了跟头,一个重重的跟头,一个完全没有反击之力的跟头!
她有些失神,楼下女子现在所处的境地的确遭人同情。
“看什么呢?如此入神?”祁墨忽然出现在身后。
程洛身子一颤,回头看向祁墨,低声回道:“楼下一男一女,是他们的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祁墨摇头,眸光幽深的望着她,笑道:“床上太冷,一人睡更冷。”
程洛唇角微动,没有回应。低眸看向楼下。
就在她和祁墨二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内,女子已经被男子制服,男子原来随身带着绳子,女子天生力气小,哪里能反抗,只能任由着男子将她绑了,将她身上的包袱拿下。
男子声音降低了不少,不过耳力极佳的祁墨听到了男人的话,然后转述给程洛,“男子说,他也要将女子沉江,到时候对认识女子的人说她是与人苟且,红杏出墙所以才会被沉江。”
程洛眸子顿时暗了下去,“还真是冷血无情!”那男子的行径,着实令人不齿!
“放心,你现在身无分文,爷仍旧会对你一心一意。”祁墨忽然楼着她,十分肉麻的表白着。
程洛低眸望着他坚实的手臂,没好气的回道:“错了,我身上还有百万黄金。”他为了那日让她暖床,还真是什么卑鄙的方法都使了出来!
祁墨挑了挑眉,“回到盛京,你想要多少给你多少。不过就是一些黄灿灿的金银珠宝而已,爷从来不看在眼中。”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是王爷的赏赐,我自然收着。”程洛眸光微动,直接点头应道。低头间,看见那男子一脚脚的揣向女子,而女子身子娇小,没有力气,压根就无法躲藏,只能在地上来回的躲避着。
男子是打红了眼,一副要将女子彻底打死的架势。
祁墨见到程洛似乎很是关注楼下的二人,若是以往,此等他人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管的,更不会有半点儿怜悯之心,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都是天注定的。
不过,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管了一件小事而已。
程洛已经起了身,不再看向楼下的情形。
而祁墨则是来到门外,找来刘景胜,命令他下了楼。
当祁墨回到房间时,见到她看着杯中的水有些失神,立即问道:“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下毒
当祁墨回到房间时,见到她看着杯中的水有些失神,立即问道:“怎么了?”
水中有何物?会令她神色忽然间变得冷冽?
闻言,程洛抬眸看了一眼祁墨,然后重新盯着杯中清澈的茶水,声音微冷的回道:“这是在半个时辰前店小二送来的新的茶水,在你入睡前我倒出来一些凉着未喝,热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异样,只不过现在凉了,有了异样。”
“异样?”
程洛点头,她轻轻的晃动着茶杯,清澈的茶水仍旧没有什么异样,飘溢而出的茶香味中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一丝异味。
称之为异味,不是因为难闻,相反,这种味道与茶香味极其相似,若是不仔细的辨别,是绝对不能分辨出来的,特别是在茶水热的时候,更是难以察觉。
若是刚才在刚倒出茶水就饮用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而她不喜欢喝刚刚烧开滚烫的茶水,所以一般都会要等上一会儿再喝。若是刚才她趁热喝了,现在怕是已经中了毒,且浑然不觉的。小镇地处偏僻,镇子上的大夫医术相对差些,草药更是不足,她定会死在这里。
当然,此药对深有内力之人应该没有太大的伤害,运功逼毒就可,但是对于身子骨差且没有内力支撑的她而言,在毒入口的那瞬间,就注定了死。
是谁如此想要她的命?
她看向祁墨,沉声道:“有人想要我的性命。”
祁墨深眸顿时暗下来,冷冽幽暗。
他们两人在看着对方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涌现了一人。
此行之中,唯一有动机想要她性命的人只有一人。她身边的冷家姐弟绝对不会害她,刘景胜更不可能。客栈的店小二更不可能。
不过,柯瀚为何突然之间如此胆大妄为?
“是上官云姗想要我的性命。”
沉思片刻,程洛寒声道。在洛城虽然与上官云姗并未相见,但是上官云姗如今并非天之骄女,想要得到的越来越远,自然要寻求其他的路。
只不过,上官云姗想要寻求其他的路,是想要从她的身上踏过去?
上官云姗想的真是不错!柯瀚的确是个可以利用之人,也是上官云姗唯一能够选择的人。只是,柯瀚太糊涂。
程洛深深的望着祁墨,祁墨神情莫测,身上似有冰雪冷意,她知晓祁墨与上官云珊的关系,二人青梅竹马。
而今,上官云姗不是算计她吃些小亏,而是要她的命!
此事,不必牵扯祁墨,只是她一人之事。
想到这里,程洛起了身,走到窗前,当她走到窗前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没有了那一男一女的身影。
沉默了片刻,程洛开口道:“柯瀚暂时还有用,可以过些日子处置。至于这茶水,不必惊动他。”此次回京,柯瀚一路跟着前来,这一路的确可以利用一些,四处是柯瀚的产业,他们一行住进客栈酒楼皆可以不必担心泄露行踪。
想要柯瀚的性命,随时都可以取,不急于一时。
她有耐心。
祁墨眸光阴寒,视线落在茶水上,神色间尽显肃杀之色。
“至于上官云姗……”程洛静默稍许,后接着道:“至于上官云姗,此乃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与墨王并无瓜葛,最后无论是我死还是她死,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也请墨王莫要参与进此事。”
祁墨看向她,黑眸中光芒莫测。
……
柯瀚在房中等待许久,仍旧未见程洛房中有动静,照理说程洛已经醒来,醒来后应该会喝些茶水,喝下茶水后定会有些动静,他将替罪羊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任凭墨王再严刑拷打也无需害怕替罪羊会将此事供出与他有关。
只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消息,难道已有其他的变故?程洛根本就没有喝下那杯茶?
他等了半个月,也想了半个月才等来这个机会,难道就此错过了?
若是今夜错过了,接下来就是到盛京都没有机会了。
得他命令下毒的人是他曾经施以援手相救的,早就已经想好了有朝一日将命还给他。
半个月来,他偶尔会在入住客栈的时候收到上官云姗的信,每当他收到一封的时候,心中的疑惑和恐惧就会更加深了一层,他对程洛实在是防备甚深,他无法保证程洛日后会如何待他!当他没有丝毫可利用的时候就必定成为了一颗弃子!届时,他多年来筹谋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可上官云姗不一样,能够许给他的是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最想要的!甚至他认为上官云姗是最了解他的,所以才会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犹犹豫豫半个月后,在只能最后动手的一站,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立即做了决定,那就是与上官云姗合作!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程洛似乎并无事!
按理说程洛身子骨差,喝下茶水后的中毒要比其他服用此毒的人还要深,还要回天乏术!
只不过,程洛直到现在都无碍。
是她有所发现?
不该。
此毒无色,且味道与茶叶的味道极其相似,就算是对毒药甚是了解的人也断然不会察觉到什么。
一直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柯瀚都在床上躺着,可始终无法闭上双眼休息,心中越发忐忑!
若是他此举被墨王发现,那么他的后果定会很惨!
这段时间他是亲眼看到墨王对程洛的在乎程度!特别是程洛这两日昏迷,墨王一直守在一侧。以前他得到的有关墨王的消息是,他对任何女子都无情,甚至是不会多看一眼,就算是对青梅竹马的上官云姗,也从未有过太深的情感。
可是,墨王对程洛的情感却是令人在震惊的同时,有些不可思议。
恐惧逐渐的在心中加深,一直天亮了。整个客栈内都是静悄悄的。
程洛的房中仍旧没有动静。
直到客栈的店小二偷偷来禀报,原来昨天夜里程洛和墨王并未用茶,二十等着想要用茶的时候发现茶水凉了,又命店小二重新换了茶水。
只不过,那毒药因为怕被人发现,从而寻找到蛛丝马迹,所以只有一份,用过后不会再有。
柯瀚头上猛地留下了一滴冷汗,当真是茶水凉了?这么巧合?
可若是程洛发现茶水有异样,有更是不可能。
这件事,莫非他做的有些鲁莽了?
店小二退下后,柯瀚安排了客栈做了一些清淡的早膳。
当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同时走出房门的程洛和祁墨。
三人的目光相撞。
祁墨神色如常仍旧是冷面冰霜,程洛淡淡一笑,她随时随地无论面对任何人都会面露微笑。
而柯瀚也努力维持着往日的状态,一切看似太平。
因程洛已经醒了,而且状态也甚是不错,所以在早膳过后,就又继续启程了。
在无人时,程洛暗中吩咐冷春,暗中防备柯瀚。
冷春闻言虽然有些懵,不过很快在程洛的目光下有所了解,所以立即不动声色的在暗中盯着柯瀚的一举一动。谨防柯瀚在途中继续谋害小姐。
……
此时已经在两天之内将祁墨一行人远远落下的上官云姗在路上的凉茶铺子中休息。
官道上来来往往许多人,行色匆匆,偶尔也有人停下来坐在铺子里喝喝凉茶,休息片刻。
上官云姗蒙着脸容,目光看向四周。
四周除了停下来歇脚的人的议论声便可无其他了。
这一路上,她急着赶路,泄露了一些风声,许多杀手闻声而来,开始一路追杀于她。她虽看似一人,但是身边暗中也有不少人保护。
她看了一眼时辰,现在是刚刚天亮,她已经快马连着赶路了两天,祁墨一行人早就已经被她落下许多,就是在十天之内坐着马车的祁墨一行人也难以追赶上她。
此时此刻,柯瀚应该已经得手了。
柯瀚是个聪明人,做事应该不会有所错漏,即使祁墨心中有疑惑,断然也不会深想太多。程洛的死对他而言是个打击。
想到程洛,上官云姗眸子忽然暗了下来,程洛的存在从一开始就被她认为是一个障碍。想到了如今,她液晶丝毫没有疑心了,程洛的存在的的确确阻碍了她!
若非有程洛的存在,祁墨定会与她联合起来一起对付皇帝!即使祁墨心中有隔阂,也无碍他们之间的合作。
直到现在想起那日祁墨的话,她仍旧是心有余悸。原来他就知道一切了!原来爹后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祁墨的掌控之中!
“苏陌,你不能怨我心狠手辣,你我虽然无多少仇怨,可你的存在令我感觉到绝对的危机!不得不除!”
至于柯瀚的生死,她不看在眼中,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她看向盛京的方向,双眸眯起,眸光阴暗冰冷,“盛京,我回来了。”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该如何筹谋!
紧接着,她又低下眼眸,心中暗道:祁墨,到了最后,究竟是你赢还是我赢呢?爹输的太彻底,而我,绝对不会走爹曾走过的路!我会成功。会站在高高的地方,等着你踏入盛京!
☆、第四十三章 戏耍
不,程洛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因为刘景胜还在。刘景胜是墨王的心腹,有刘景胜在,程洛岂会轻易对他下手!毕竟,他是墨王重用的人,他日墨王上位,他将是有功之臣!他对墨王绝对忠心!况且,程洛想要轻而易举的除掉他,是痴心妄想!他身边同样也有人保护。否则他岂能安心陪同墨王来盛京。想到这里,柯瀚就决定见程洛,既然不怕程洛除掉他,又何惧去见她!房中,冷春见柯瀚还未前来,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小姐,柯瀚敢来吗?”小姐说柯瀚是个聪明人,这一路应该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吧?程洛笑着回道:“他会来的。”对于柯瀚而言,她不敢对他下手,他有足够的把握,她不会对他怎么样!不过,程洛眸光顿时幽暗沉冷。
柯瀚和上官云珊要的是她的性命!她怎能就此放过!回到盛京后她的身边绝对不能有柯瀚和上官云珊的迫害!这些麻烦,趁早解决于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重要的是柯瀚现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用处的了。
就在程洛沉默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冷蝶禀报道:“小姐,柯公子来了。”
冷春轻声笑道:“果然如小姐所料,他来了。”柯瀚定是有十足把握小姐不会对他如何,所以才敢前来!还真是嚣张霸道!在半路对小姐下了那般狠毒的毒药,现在还妄想能够全身而退?痴心妄想!
程洛瞳眸内寒光乍现,“请柯公子进来吧。”
话音落下后,柯瀚走入。
走进来的柯瀚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程洛,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经常相见,不过很少说上两句话。柯瀚忐忑许久,也暗中揣摩程洛的心思,可揣摩了半天仍旧没有掌控程洛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见到程洛后,柯瀚的心稍微安定了许多。因为程洛很是沉静,从其眼中和神色上没有丝毫异样。或许,是他多想了。
柯瀚走近,站在几米远处站下,恭敬的行了礼,“参见王妃。”
程洛微笑,“柯公子无需多礼。”
冷春姐弟这一路走来,自然知晓祁墨的身份,初得知时是震惊的,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姐所嫁之人竟然是墨王!虽然说现在民间传言墨王已经被废,可只要跟随小姐越久,见到墨王次数越多,就越发现墨王绝对是个可以称霸天下的霸者!此次回盛京,定会重新恢复墨王身份!
同时,冷春更加明白小姐回到盛京面临的将是什么,小姐的敌人必定不是普通人,怪不得小姐曾经想要让他们离去!不过,他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算小姐的敌人是苍天,他们也不会有悔意的!
此刻听到柯瀚恭敬的唤小姐为墨王妃,冷春心中冷笑,柯瀚此人表面尊敬,实际心思歹毒!
接下来,就不知道他还能否如此装模作样!
“坐下吧。”程洛示意柯瀚坐下。
柯瀚犹豫了下,仍旧是坐了下来。
冷春为柯瀚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刚刚倒出来时还冒着热气。
柯瀚微微蹙了下眉头,心中忌惮狐疑,程洛的态度看似平和,可总觉得有些诡异!他低眸望着茶水,难道这茶水里面有文章?他盯着茶水半响没有动作。
“柯公子莫非是怕我在茶水中下毒?”程洛含笑的眼眸轻轻的落在柯瀚的身上,语气很轻的问道。
柯瀚眼中防备之色更浓,他抬起头看向程洛,可触及到她含笑的眼眸时,不知为何,她明明态度温和,可他的心仍旧是跳了一下,防备更深,面前的这杯茶水更是不敢喝。
程洛轻笑,她先举起杯小小的喝了一口,“柯公子果然是怕我在茶水中下毒。”
“并非如此,在下刚在房中有些渴便引用了一茶壶的水,现在腹中发胀,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还望王妃谅解。”这茶水中定有毒!否则程洛不会如此想要让他喝下去!不过就是冒着几分不敬他也不能喝下。
“原来如此。”程洛眸光微动,轻轻的点了下头,手指的指尖轻轻的扣了两下桌子。声音不大,两道声音传入了柯瀚的耳中。
柯瀚略微紧张,目光落在程洛那纤细白皙的手上。“不知王妃有何事?”此刻,一个极其不妙的想法涌入脑海中,她定是知道了他下毒一事!
那件事情没有不了了之!
那么,为何这段日子会如此平静?
程洛笑着指向柯瀚面前的那杯茶,“不如柯公子还是小尝一口茶吧,这是冷春刚刚出去买来的新茶,味道很是不错。”
柯瀚头皮一阵发麻,明知道茶水中有毒他又怎能喝下!可程洛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品茶,他若是再拒绝,她定会寻机震怒,以此来惩罚他!
可就算是冒着被惩罚的危险,他也绝对不能喝下。
所以,柯瀚并未深思,也并非去真正的再次揣摩程洛的心思,直接回绝道:“谢王妃的好意,在下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忽然,程洛的眸子陡然间阴暗。
气氛也降至冰点。
时间也在冰冷的气氛中,缓缓的过去。
每一刻都令柯瀚身处煎熬之中。
柯瀚此时心中想着各种可能,惹怒程洛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但是,令柯瀚没有想到的是,在长久的寂静过去后,程洛忽然勾起唇角,轻声笑道:“既然柯公子实在是喝不下去,我又怎能勉强。只是可惜了这一杯好茶。既然柯公子不引用,那么冷蝶你就代替柯公子品尝一下吧。”
闻言,冷蝶没有丝毫犹豫的端起茶杯仰头一口灌下。
茶杯中没有剩下一滴茶水。
冷蝶放下茶杯后,嘲讽的看了一眼柯瀚。
而柯瀚正好看到了这一眼,他甚至猛地颤了一下,额头冒出冷汗,似乎……似乎他刚才做错了!
果然!如他所想。
冷蝶并无异样,而是恭敬的向程洛回道:“此茶的确是好茶,那商家并未骗我。”
程洛点了点头,柔声回道:“好。”
话落,程洛看向已经满头冷汗的柯瀚,尽管柯瀚极力的在掩饰,可仍旧是被程洛看出了他眼中的惊慌之色。“柯公子怎么了?为何满头大汗?”
柯瀚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确定了刚才程洛是在试探他!又或者是在一步步的瓦解他的自信!虽然面前的女子态度和蔼,可看在他眼中,却是一道道催命符!
因为柯瀚有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那就是今日他若想要安稳度过去,似乎是痴心妄想!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在赶路,如今休息下来,反倒是身子发虚了,流些汗正常。”柯瀚沉声回道。他闪躲着程洛的目光,心中猜测着程洛究竟意欲何为,为何茶中会无毒?莫非是想戏耍他?
柯瀚的面色渐渐的难看起来。
程洛似信了柯瀚的解释,轻轻的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就在柯瀚稍微心安定些许时,结果就听到程洛忽然话锋一转,寒声道:“柯公子表面尊敬,可胆子实在是太大!”
☆、第四十四章惩治柯瀚
柯瀚抬眸,目露寒光,心底极其不满意程洛现在玩弄的手段。他越是冷静越是想的明白程洛企图一步步的瓦解他的自信,令他渐渐的恐惧起来。
对!
她意图令他恐惧!
真是想不到,区区一名女子竟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越想柯瀚的心思就越沉。
“不知王妃为何忽然有此一言,在下为王爷做事确确实实尊敬,对王妃更是有礼,何来胆子太大一说?”柯瀚语气微冷的辩驳道。
程洛并未震怒,反而面带微笑回道:“柯公子如此急切的辩驳,莫非心中有鬼?”柯瀚此刻心中必定忐忑,各种猜测。
柯瀚紧皱着眉,“实在是不知王妃究竟何意!”
“一个月前,我昏迷两日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当时客栈送来一壶热茶,可惜茶水太烫,而我注意全部在街道上的一男一女身上,等到回神时茶水已经凉了。”程洛已不准备继续与柯瀚虚以为蛇,直接开门见山。
而柯瀚在听见程洛提及一个月前的事情时,神色陡然间巨变。
“是,王妃的确是昏迷了两日。”柯瀚点头,同时也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惊涛骇浪。果然如他所料!程洛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程洛一路上都没有显露分毫?
对!
就是等待着今日!
柯瀚已然坐不住,程洛的胆子心机绝对是超出他的想象!绝非他能够猜测得出来。
“是啊,难道柯公子不好奇那茶水之中有什么吗?”程洛眼中笑容加深,虽然眼中有笑,可笑意之下却藏着冰雪般冷冽的杀气。
气氛更是变得沉冷。
柯瀚紧紧抿着唇,并未回应。
程洛笑道:“茶水中被下了毒药,毒药很是歹毒,与茶水的味道相差无几,若非对天下毒物特别了解之人怕是难以分辨茶水中的毒药。下毒之人是想要了我的性命啊!究竟是谁有了如此歹毒之心?柯公子,可知晓?”
柯瀚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
程洛将柯瀚极力隐藏的慌张收入眼中,轻笑道:“据我所知,柯公子与上官郡主关系匪浅,在暗中见过几次面,对么?”
柯瀚不可思议的盯着程洛,他一项行踪隐秘,不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他的行踪,她怎会知晓?
此时的柯瀚因为从一开始就对程洛所说的每一句话猜疑,现在程洛不过是简单的试探,在柯瀚的眼中因为猜疑而断定了程洛深不可测,竟是能够掌控他的行踪和一举一动!
“不知王妃究竟想要说什么,在下与上官郡主并不相识,怎会暗中相见。”柯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他绝对不会让程洛称心如意!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安全的走出去!
程洛笑出了声,示意冷春为柯瀚又倒了一杯茶,“现在柯公子该能喝下茶了吧?”
柯瀚望着眼前满杯的茶水,纠结着是否喝下去。刚才已经拒绝了一次,显然刚才的说辞已经不能让程洛轻易放过他了,他看了一眼冷春手中的茶壶,仍旧是刚才的茶壶,杯子仍旧是刚才的杯子。他皱着眉,虽然心中有几分不甘,可仍旧是喝了下去。
冷春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上官郡主究竟许给了你什么?能够令你如此死心塌地的听她命令对我下毒?”程洛轻声问道。她举起茶杯,轻啄了一小口。
柯瀚见状,心中安定,程洛是不会在茶水中下毒的。不过,程洛心机实在是深沉,竟然能够猜到是上官云珊命令他下毒。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真相!
或许有朝一日他有机会能够说出真相,但绝对不是现在!而是在上官云珊能够保证他不受到任何人威胁的情况之下!前两日他收到上官云珊的信了,信中表明她已经得偿所愿了!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杀了程洛!
必须在进入盛京前杀了程洛!
却未想到,程洛先一步出手了!他还未寻找到下手的好时机。
“既然柯公子惜字如金,那么就由我来说说柯公子与上官郡主之间的事情吧。”程洛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冷春拿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指着宣纸接续道:“柯公子不妨好好描述一下与上官郡主之间的奸情吧。”
“什么?!”柯瀚大惊,猛地站起,“在下与上官郡主并无奸情!”他怎么可能会与上官郡主有奸情!在上官云珊眼中他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而他更加明白他与上官云珊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奸情!程洛提及奸情二字,定有所谋!
程洛轻柔的笑道:“柯公子莫要如此着急。”眸光微闪动,笑容更柔和,“柯公子如此焦急,更会说明一个问题,上官郡主果然与柯公子二人情投意合。”
柯瀚的面色彻底的阴沉了下来,耐心在程洛莫名的算计之中渐渐的消耗了甚多,他沉声回道:“在下与上官郡主从未私下相见过,所以不知王妃究竟何意。”
“是吗?”程洛唇角上的笑容敛起。“可柯公子所说的与我说知晓的实在是差了太多。”
“不如王妃直接就说,想要让在下做什么吧!”柯瀚冷声道。他仍旧是站着。
程洛轻轻的点了头,“既然柯公子口口声声说对王爷忠心,不如柯公子就表一下忠心吧。上官郡主与王爷如今是水火不容,为了防止日后上官郡主对王爷做下不利之事,恐怕要暂时委屈柯公子了。”
柯瀚紧皱着眉,防备的盯着程洛。
“好好描述一下你与上官郡主之间的情爱之事。”程洛盯着柯瀚缓缓言道。
柯瀚圆瞪双目,难以置信的盯着程洛,“王妃!”
“怎么?柯公子对王爷的忠心连这点儿事都做不了吗?”程洛目露寒光,冷声问道。
“子虚乌有的事情在下做不出来。况且在下与上官郡主实在是不相识,又何来情爱一事?请王妃莫要强人所难。”柯瀚拒绝道。他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程洛了,究竟程洛想要做什么?或者说程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就在柯瀚再一次拒绝后,程洛眸光忽然间肃冷,“柯公子对王爷果然无忠心,既然柯公子与上官郡主并无瓜葛,又何必惧怕写下莫须有的事情?这封信虽对于上官郡主而言是污蔑清白的,但是对于王爷而言就会成为一把利剑!柯公子莫非不想相助王爷?”
柯瀚额头再一次冒着冷汗,程洛所言所语皆是令他心神难定,莫非程洛今日不是要他的性命?她是忌惮王爷的,必定因为王爷的关系而无法对他下手,所以才会想法设法的定下一个他对墨王不够忠心的罪名?只要墨王相信了她的话,那么就会任由程洛对他下手!
想到这里,柯瀚紧紧抿着唇,沉思半刻后,提起笔开写。既然程洛想要证明他对墨王无忠心,那么,他就证明给墨王看看,他为了墨王这等诬陷他人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不是要他与上官郡主的奸情描述吗?好,他写!
在柯瀚落笔的那一瞬间,程洛的眼中闪过一抹莫测的笑容。
冷春眼中寒光更甚!
很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柯瀚已经完成。
而程洛示意柯瀚在信上盖上印章,专属于柯瀚的印章,又添了手印。
柯瀚全部按照程洛的命令做了。
程洛大概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柯瀚不愧是聪明之人,瞬间就明白了要写些什么,所描述的与上官云珊如何相识,如何心意相通皆是极其自然,若非她知晓此事是假,定会相信柯瀚所言是真。
“王妃现在满意了吗?在下可以离开了吗?”柯瀚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落,他作势就要离开。
程洛示意冷春拦住了他。
“有些好事情还未结束,柯公子何必如此焦急离开。”程洛笑道。
柯瀚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低头看向程洛,难道她不打算放他离开?究竟还想做什么?
“柯公子与谋逆罪臣之女勾结,此罪甚大,难道柯公子认为可以全身而退吗?”程洛声音清冷淡漠,目光只在手中的茶杯上。
当柯瀚听见程洛所言时,眼前突然一黑,身形不稳的晃动了两下。“王妃,你!”竟然如此算计他!一步步的算计着让他跳入火坑!原来,她并非是算计他失去墨王的信任,可是算计他得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那信上面有他的印章和手印,就算是他在官府面前巧言狡辩,也是没有丝毫能够逃脱的可能!这就是他的罪证!是他亲手交到程洛手中的罪证!从未如此被人算计的柯瀚,此时悔恨不已!喉间不断的有血腥上涌,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难道他真的就要如此惨败?失去一切了吗?
“王妃为何要如此陷害我!莫非就不怕王爷怪罪于你?!”柯瀚咬牙切齿,眼睛阴冷的盯着程洛,狠声问道。
☆、第四十五章 步步为营
“柯公子此言差矣,王妃根本未曾陷害过柯公子。是柯公子良心发现,所以才会供出事实。谁知柯公子刚刚供出事实,结果又突然间反悔。”冷春望着柯瀚冷笑,沉声道。
听闻冷春的话后,柯瀚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中计!
这一个月来,程洛肯定想尽了各种办法来陷害他。
柯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盯着程洛,冷声道:“王妃以为区区小小的算计就能抹杀在下对墨王所做的一切吗?”他效忠墨王,这几年来一直处心积虑的协助墨王,而他相信墨王绝对不会任由程洛如此害他!况且,程洛是用如此卑鄙的方法害他!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墨王的身上,他相信墨王不会任由程洛如此胡闹!
虽柯瀚不断的告诉自己程洛一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可他仍旧是心中难以安定。程洛心思如此深沉,会不会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压根就不在乎墨王的想法?
应该说,柯瀚高估了他在墨王心中的地位,一个不够忠心的追随者留在身边,对祁墨而言是一个随时存在的危险,不如趁早除去!
而柯瀚脑海中突然冒出上官云珊四个字!上官云珊与墨王显然将要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而他帮助上官云珊除掉程洛,俨然已经没有了退路,相当于他背叛了墨王!
突然,柯瀚背脊发凉!猛地清醒了!这段日子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当真认为上官云珊能够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他仅仅因为上官云珊的挑拨,对程洛起了疑心,担心程洛有朝一日会毁了他所做的一切,竟然要谋害程洛的性命!他从未想过墨王会得知一切。他认为只不过是帮助上官云珊除掉了程洛,可他没有想过除掉程洛在墨王眼中就意味着他背叛了!
怪不得程洛会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早就已经看穿了!
所以,今日他是不可能安稳的离开了!
柯瀚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
程洛冷眼望着柯瀚渐渐的慌乱,她淡笑道:“柯公子若非多疑,断然不会成为上官郡主手中的棋子。”上官云珊怕是在第一次见到柯瀚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柯瀚多疑的性子,所以才会将柯瀚视为棋子。
“王妃真是好手段!”柯瀚语气僵硬道。他心中闪过各种想法,他绝对不相信自己会毫无生机!程洛只是一介女子,断然聪慧,也绝对不可能编织出如此巨大的网!
柯瀚脑海中忽然闪过上官云珊对他的劝告,上官云珊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若是对程洛第一次下手失败,那么就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第二次行动必定要小心至极,且这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所行之事!她说程洛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想要谁的性命,那么那个人就绝对没有机会能够逃开!当时,他之时觉得有些可笑,区区一介女子,即使再聪慧,再有手段,哪里能够做到运筹帷幄!可此刻,柯瀚原本坚信的信念渐渐的有些动摇。
程洛晃动着手中的茶杯,茶水在晃动下渐渐的晃成一个圈,“上官云珊许给你什么好处了?许给你繁花似锦的前程?”上官云珊如今身在何处?所要谋的事情是什么?心中闪过疑问。
“无论上官云珊许给了你什么,都是给了你理由背叛王爷。”程洛紧接着又道。
被揭穿了想法的柯瀚甚至再次晃动了一下,他惨白着面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成果,冷声问道:“不论王妃今日如何处置我,我都不会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王妃的手段真是高!”
“柯公子何必装成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柯公子所做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是?柯公子,当你命人下毒时,可曾想过会被人发现?”冷春冷眼望着柯瀚。对于如此装模作样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若非此人对小姐还有最后的利用之处,她是绝对不会到现在都不动手的!
柯瀚紧蹙着眉,在他眼中冷春不过就是个下人,竟是如此对他不敬!若非现在特殊,他定会寻找机会除掉她!
“柯公子不如坐下来再喝一杯茶,有些话还需要好好说。”程洛轻声道。
柯瀚已经被磨的耐心全无,再坐下来而一杯茶怎么可能!“不必了。”他绝决的语气极为生硬。
程洛挑起眉,眼中带笑的望着柯瀚,笑道:“柯公子不仅背叛王爷,如今对我时又是如此不敬。柯公子,莫非不想扭转局面?”
“你究竟还想做什么?”柯瀚防备的盯着程洛,她都已经得偿所愿的得到了他亲手画押的假证词,难道还不满足?
程洛从柯瀚不耐烦和防备的神色中看到了他的想法,她淡笑道:“柯公子若是有几分耐心,便坐下来慢慢知晓。莫非柯公子不想等着王爷出现?不打算向王爷好好解释一番?”
向墨王好好解释一番?柯瀚神色一僵,他若是现在还猜不出来那就是傻了!今日墨王虽然离开了,但是还留下了刘景胜,刘景胜就在门外!想必墨王也知晓了他所做的事情,今日不过是将他留下交给程洛处置而已!无论怎么向墨王解释,怕也是无用之举!
程洛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柯公子真是糊涂啊!”
“说吧,会如何处置我。”柯瀚声音僵硬的问道。虽然表面好似已经接受了现状,但心中在衡量着,他若是逃的话能有几分可能。他对墨王有所了解,虽然现在住在客栈内,但是客栈四周定有隐藏的暗卫!再加上武功高深莫测的刘景胜,就算是有人知晓了他们的行踪,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的人,因为怕被发现,一直藏在远处,即使现在放了信号弹,怕是也难以将他救出去!他虽今日之前有所防备,但是从未想过程洛会如此明目张胆!更未想过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程洛掌控了。同时,又被墨王知晓!若是墨王不知晓,他尚有几分把握让墨王信了他,可现在……
“柯公子在想着被你隐藏在暗中的暗卫是否会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前来将你救出去,对么?”冷春忽然问道。
柯瀚猛地看向冷春。
冷春先是看了一眼程洛,见程洛没有其他吩咐,紧接着对柯瀚又道:“若是柯公子有所希望那些人能够出现救你的话,怕是要让柯公子失望了,在柯公子拒绝喝下第一杯茶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被处置了。柯公子,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柯瀚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所有的希望在这一瞬间都被瓦解了!
空气中渐渐的传来绝望的气息。
柯瀚一言不发,面色发青,过了许久后似乎才反应过来,又重新走过去坐了下来。
在坐下来后,柯瀚看向对面的程洛,先是灌了一杯茶水,“王妃究竟是如何猜到的?”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再多的辩解也是无用。程洛想要他的性命,他就算是死不承认,也断然没有丝毫用处,索性就承认了!他倒是要看看接下来程洛会如何处置他!
“猜到是你不难。”程洛微笑回道。
柯瀚两眉皱的更紧,他不可思议的盯着程洛:“为何?”
“当你将上官郡主带入柯府时,当你心有顾忌的对我解释时,就已经泄露了你的心思。你若是光明磊落之人,断然不会害怕我会报复于你,在我眼中还未危及到性命便不算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可惜,你被上官云珊利用了。”程洛缓缓说道。
柯瀚面色又是一变,“你早就有所防备!那杯茶你怎会知晓有毒!明明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你怎会察觉出来!”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甘,在做的如此天衣无缝之下,她竟然还能有所察觉和防备!
程洛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于柯瀚的疑问她是不会浪费唇舌解释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在程洛起身的时候,柯瀚的目光仍旧是没有移开,还是盯着程洛,他知道程洛是不会解释的,他心中愤恨不已,紧紧抿着唇,沉声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上官郡主的眼中,莫非王妃认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
闻言,程洛令冷春将那张供词在柯瀚的面前摇了两下。
她唇角轻轻勾起,淡笑道:“若是上官郡主当真派人来救你,那么此物就有了用途。柯公子,你在上官郡主的眼中还不足以令她冒险。”
柯瀚也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盯着程洛半响,最后沉声道:“真是好计策!”从他踏入这间房开始,就注定了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程洛的算计之中!
话音刚刚落下,柯瀚忽然感觉胃部一阵抽痛,头上再一次冒出冷汗,这次冷汗绝非因恐惧而生,而是因为胃部突然剧痛!紧接着,疼痛蔓延。
他强忍着剧痛望着程洛,“你下毒了!”
程洛眸光微动,点了头,“这是你曾用来想要谋害我性命的毒药,感觉如何?此毒药就算是有解药也无法解毒,里面换了两种毒物。”
她是从何时下毒的?!他一直有所防备,怎会没有发现她下毒?!
☆、第四十六章 再遇故人
柯瀚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水上,眼睛越睁越大,是茶水中有毒!一定是茶水中有毒!可刚才冷春喝了,并无异样啊!
“是,茶水中的确有毒。第一杯茶水无毒,第二杯也无毒,是最后一杯有毒。”冷春解疑。第一杯第二杯皆是无毒,若是柯瀚不信,她自然还会将茶水喝下。
第三杯是在柯瀚毫无防备之时下的毒,而当时的柯瀚已经完全没有忌惮和防备了,因为在柯瀚的心中茶水中根本就没有毒!
柯瀚满头汗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害的没了命!随着全身的疼痛最令他恐惧的是程洛的算计!每一步都如此精准!将他的心思拿捏的如此准确!
算准了他多疑,算准了他在真相一步步被揭穿后会稍微放下些戒心,喝下茶水!
“如你所想,这些证词或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你对上官云珊而言很有用。她身边虽有人护着,可却少了你这般为她所用的棋子,今日王爷不在,你若求救,她的人定会救你。”程洛缓缓说道。若无上官云珊干涉,今日就不必如此费心处置柯瀚。此地距离盛京甚近,若有太大动静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如此处置柯瀚,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柯瀚震惊,若说刚才他还在吃惊于程洛的算计,那么此刻他是在震惊于程洛心思慎密!完全令人找不到丝毫的漏洞!她是绝对不会给他机会逃脱!
他想,他是逃脱不了了。身上越来越痛,痛的都快没有了知觉。
但是身上的痛也万分不及他此刻深深的悔意!
若早知今日,早知程洛是何种心思的人,他断然不会与程洛为敌!任由上官云珊利用!现在向来,他是被上官云珊利用了,上官云珊对程洛都无法,更何况是他!
“你……你……”柯瀚猛地倒在地上,惨白的面色,满脸的汗水,渐渐有些迷失的神智,他凭着坚强的支撑,用力的抬头看向程洛,“救我……我日后再也不会不忠。”
程洛低眸望着柯瀚的挣扎和求饶,深眸内无丝毫动容之色,若今日她不出手,那么有一日她就会死在他的手中,一切自有因果。“在你下毒之时就该有胆量承担后果。”
柯瀚第一次如此恐惧,更是在面临死亡时,他竟然毫无办法!同样,他也是第一次知晓毒药竟是如此令人折磨,浑身上下全部都在疼痛,死亡越来越近,越来越不由得他控制。
“小姐,该如何处置他?”冷春见柯瀚的气息渐渐的若了下来,立即问向程洛。
程洛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深深的呼吸了两次,然后声音沉冷的命令道:“这段日子我们一路走来十分平静,其中有他的功劳。拖出去找个好地方安葬了吧。”
冷春应了后,立即拖着已经没了气息,万般不甘死去的柯瀚出去。
一个时辰后,冷春回来了。
“已经安葬了,如小姐所料,一路之上的确有人跟着。”冷春禀报道。
程洛点了点头,上官云珊的人果然在四周探查消息。既然上官云珊的人在这四周,那么,上官云珊如今身在……盛京?
“小姐?”冷春见程洛似乎在失神,立即担忧询问。
程洛收回思绪看向冷春,沉声问道:“王爷回来了吗?”当程洛问出此话后,眉头立即蹙起,她竟担忧起祁墨的安危了!若是他当真归来,定会前来见她,而她竟是想都没有想的问向冷春,眉头蹙的更深。
冷春并未多想,直接回道:“还没有。”
程洛眸光微动,心思略沉,祁墨悄声进京,几日内应该不会归来。或许只是她有些多思了。上官云珊即使身在盛京也无大碍。
柯瀚突然的消失令跟随柯瀚的几名下人惊慌失措了一整日,纷纷暗中猜测着柯瀚如今身在何处,为何突然间就没了身影。就在几名下人慌张无助,甚至终于忍耐不住找到程洛面前时,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柯瀚在两个时辰前突然自行离去,结果被发现时已经身中剧毒死了!
几名下人听闻此消息后,震惊之余,甚是无措。他们可都是大老远的跟随柯瀚前来此处的啊!而且他们都是柯府的死契奴才,是没有自由的,如今主子死了,他们该何去何从?
就在他们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走下去时,程洛命冷岸交给了他们卖身契,放了他们的自由。
得到自由后,几个下人虽然心中有几分疑虑,可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的下人,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可不傻!既然主人已经没了,他们又获得了自由,当然要尽快离开。
未免几人中有谁会泄漏风声,冷岸和冷蝶分别跟着有两个可疑的,结果,出乎预料的,这些人对于柯瀚的死都并未深思,反而朝着洛城的方向回去。
几名下人自然无需在意。
时至深夜。
镇子上格外宁静,往来并无几人。
她习惯深夜里无法安眠,便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此处距离盛京只有几里的距离,可偏偏她只能在此处遥望盛京。
曾经,在盛京内有她思念的苏家众位亲人,而如今,那些亲人除去苏晴和苏泉,已无他人。
命运就是如此可笑。
与她有所关系的亲人,似乎都会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太阳茓微微有些疼痛,她轻轻的揉了几下后,关上了窗户,重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以前无法入睡的时候,总是逼着自己能够入睡,却仍旧越是闭着眼睛越是清醒。此刻她躺在床上,仍旧一如既往的无睡意,可她已经没有了曾经渴望入睡的焦急感,反而坦然接受。
甚至是利用夜深人静,好好的深思。、
渐渐的,有那么一丝睡意。
她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之际,隐约间听见客栈外面传来的声响。
“青儿,快随娘回去,你哥必定会无事。”
“娘,你和嫂子先回去,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哥出事的时候我不能帮忙,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哥就是太老实了,总是对人真心实意,可这世上歹人太多!”
“青弟,你听娘的话先回去,你和娘都回去。我自己就能解决此事。你哥哥若非是为了护着我,怎能现在受着苦?”
“嫂子!你不能去!刘员外什么心思我们都清楚,他实在是心思歹毒!”
“是啊,雪佳,你万万不能过去,郑家万万不能对不起你!”
“可是,娘,青弟,夫君现在不知如何,刘员外命人给我递了话,说是若我不去,他就将夫君随意处置了!”
“他敢!虽说他家财万贯,可也没有那个只手遮天的本事!想要任意处置我哥,他是痴心妄想!以前苏姐姐对我说过,遇事千万不能轻易妥协,一定要用心寻找办法!只要用心寻找办法就一定可以成功!现在还不到绝境,嫂子,娘,你们无需害怕!”
女子望着郑青不停的流着泪,虽说郑青聪明,可毕竟只有十岁!能救出夫君的可能实在是不可能啊。她嫁入郑家时,就时常听他们提及一位苏小姐,说她极其聪明,而且对他们郑家有恩。可是,那位苏小姐虽然话说的不错,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啊!
在这里,刘员外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刘员外的两个儿子都在盛京为官,而且官位还不低。
“娘,嫂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现在不是去找刘员外,我是去城门等着,等着天亮城门开了后就立即前往盛京!只要到了盛京,我就去见大官,一定会有清廉的大人为我们做主!”
“这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青弟即使你去见了大官,又能如何?那些大人都有许多事情忙着,哪里会管这些事情。”
“是啊,青儿,回去吧,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他们的声音不算大,甚至是在街道上刻意压低了声音。
若是此时客栈内的人都熟睡了的话,是不会被他们的对话声吵醒。
可是,偏偏程洛是刚刚浅睡,而且睡的并不踏实,往日外面有什么动静,在房中的她也会警醒醒来,况且,她刚才在关窗的时候,并未将窗户关严。
所以,外面的声音有些模糊的传了进来。
其中有一名妇人的声音对于程洛而言有些熟悉,那位小少年的声音有些陌生但是也有些熟悉。特别是在小少年提及苏姐姐的时候,程洛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微微蹙着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错觉,她起身走到窗前,轻轻的推开了窗户。
月光下,路上的三人收入眼中。
当她见到郑大娘和郑青时,神色微变。
脑海中闪过刚才他们之间的谈话,郑昊遇险了?
疑问刚从脑海中闪过,程洛立即唤了一声,“冷岸。”
冷岸听闻程洛的声音,立即推门而入,“小姐!”他打量四周,确认四周并无威胁时放下心来。
程洛望着楼下的郑大娘和郑青,对冷岸吩咐道:“去探查一下客栈外的三人究竟遇到何事,莫要惊扰到他们。”
☆、第四十七章 出手相助
程洛望着楼下的郑大娘和郑青,对冷岸吩咐道:“去探查一下客栈外的三人究竟遇到何事,莫要惊扰到他们。”
她如今已非苏陌,在他们眼中苏陌必定已死,所以,她若非必要是不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
“是。”
冷岸得到命令后立即走了出去。
她站在窗前望着郑大娘三人,他们仍旧是在争论着,目光落在郑青的身上,几年未见,他长大了,如小时候一样机灵古怪,且变得更为聪明,知晓遇事要谨慎寻法。
郑昊一生光明磊落待人真诚,却难免被人算计。
不过,通过他们的对话中,她大概能猜到一些。郑昊遇难应该是与郑昊的妻子有关。
她最后目光落在郑昊的妻子身上,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仍旧是身材苗条,夜色下看不清容颜,不过应该是容貌不错,否则刘员外不会费心思逼迫。
又过了一会儿,郑青终于被郑大娘劝服了,然后三人很快的消失在了客栈外。
冷岸紧接着跟了上去。
天亮早膳之时冷岸归来。
将郑昊所遇之事细细说明。
事情是这样的,刘员外前些日子去四周村庄游玩了一圈,其实是想到处看看能否买一些土地,结果无意间见到了在家中晒草药的郑昊妻子宁雪佳,刘员外今年将近六十了,虽然年纪大,可家中小妾甚多,甚是爱好女色,见到宁雪佳后就惦记了几日。原本想要将宁雪佳强抢回去,可谁知宁雪佳的丈夫郑昊在邻里几个村子中极有声望。
刘员外毕竟在此处从未遇到过想要得到的女子没有得到过的时候,对于宁雪佳更是难以忘怀,打定主意要得到宁雪佳!完全不在乎里宁雪佳已经嫁了人。
后来用计让家中一名妾室装作染病,派人将郑昊请来,郑昊最初是不愿意前来,这几年来郑昊从未为达官贵人看过病诊过脉,只是为村民治病,收取极少的药费而已。在达官贵人身上吃过亏的郑昊百般拒绝,最初几次都拒绝了。但是刘员外依旧是不死心,继续派人前去请郑昊!
连着许多次的相邀郑昊都拒绝后,刘员外没了耐心,直接就让下人在郑昊前去为人看病的途中劫了过去!
刘员外命人殴打了郑昊一天一夜后,让郑昊写下休书。郑昊与宁雪佳二人夫妻恩爱,郑昊怎么可能会写下休书!忍着浑身的疼痛拒绝了刘员外!
刘员外怒极之下又命人找到了宁雪佳,声称只要宁雪佳甘愿为他的妾,他就放了郑昊。
接下来就是程洛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了。
“小姐与他们一家相识?”冷蝶听了冷岸查探回来的事情经过后,问向程洛。
程洛点了点头,“恩,他们一家曾救过我的性命。”
“原来是如此大恩!现在那位郑大夫正在刘员外的家中,要不要冷岸前去救他出来?”冷春闻言,略微吃惊,没想到那一家人对小姐竟是如此大恩,此恩如此重,怎能不去相救!
冷岸又起了身,准备前去刘员外家中救出郑昊。
但是,程洛摇头,看向冷岸,吩咐道:“这两日你去保护郑大娘一家。”
冷岸犹豫了下,“那小姐身边……”
“有我在,你怕什么?!”刘景胜忽然出现在冷岸身后,手看似无力的拍了拍冷岸的肩。
冷岸面色微变,肩上传来一阵疼痛,他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景胜,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胜过刘景胜!的确,有刘景胜保护小姐,他无需担忧什么。
程洛略思片刻,“刘员外一家在此处称霸多年,即使冷岸将郑昊救出,也断然无法阻止日后刘员外寻仇。”郑昊一家已经举家搬离过一次,若非有刘员外寻事,郑昊一家现在虽然说不上家财万贯,可却简单幸福,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守在一起。断然不能再举家逃离一次。
“小姐的意思是……除掉刘员外?”冷春眼中闪过一道光,猜到了程洛心中所想。
程洛点头。刘员外存在一日,郑昊一家必定危险一日。
“按照冷岸描述,刘员外实在是作恶多端,此地的人多受他的欺负,若是除去,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冷蝶不停点头,习武之人本就是嫉恶如仇,听到如此做尽坏事之人如今活蹦乱跳的,还仍旧做坏事,冷蝶真想亲自处置了此人!都多大年龄了,还整日迷恋女色强抢民女,简直令人恶心至极!
冷春点头,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年近六十,行事如此嚣张,若是不除,郑大夫一家就难以安稳。”
“刘员外如今仍旧如此有恃无恐,一是有两子在盛京为官,官职高过此处的官府,所以刘员外有恃无恐。既然如此,要想除掉刘员外,先处理他的两个儿子。蝶,你尽快收集刘员外罪证。冷春,你明日前往盛京查出刘员外的两子是何人,将刘员外的罪证交给他们的政敌。务必要交到真正与刘员外两子为敌的人手中。”程洛略思片刻后就吩咐了冷春姐妹。
紧接着,程洛将目光落在了刘景胜身上。
刘景胜这两日正闲的有些无聊,况且他十分愿意为程洛做事,所以当程洛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后,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自荐道:“王妃尽管命令!”
程洛忍不住轻笑出声,“此事的确只有你能做。”
刘景胜眼睛发亮,“请王妃吩咐,定不辱命!”只有他能做的事情,定是不一般的事情!哈哈哈哈!总是找到了令他有兴趣去做的事情了!太好了!
冷春冷蝶从未见过刘景胜如此……如此……,姐妹二人一时之间还真是找不到词汇来描述刘景胜在听闻有事情做后的贼贼的表情。
午膳过后。
一件大事在小镇子上传开!
每个人见面几乎都是在谈论此事!
镇子本就很小,就算是不用添油加醋的传播,所有人都知道了!从此镇子上路过的人,但凡是稍微落脚片刻,就知晓此事。
所有人听到此事时,先是不可思议,然后忍不住的大笑!
此事与刘员外有关。来往路过的人或许不知刘员外是何人,但是再镇子上或者四周的村子上的人皆知晓刘员外是何人!
“都说刘员外喜好女色,也不管有没有嫁人的妇人,都要抢回去!这么大的年龄了,偶尔还在青楼流连忘返!坏事都被他做尽了,难怪他会受到报应!”
“实在是太好笑了!刘员外大白天的去青楼,结果……结果……”
话说到这里,男人眼中闪过耻笑,女人则是遮面掩饰通红的脸!实在是刘员外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
客栈楼上,程洛午膳过后小歇了片刻,刘景胜等到程洛醒来后,立即前来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他用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所做的事情!
此事,刘景胜说的眉飞色舞,兴致高昂!
刚刚收集证据归来的冷蝶还有收拾包袱准备离开的冷春听了刘景胜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刘景胜平日里看不出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偏偏会做出如此……如此令人咋舌和无耻卑鄙的事情来?她们明明记得小姐只是吩咐刘景胜收拾一下刘员外,令他几日内无精神去折磨郑大夫。
压根就没想到刘景胜竟然这么无耻!刘员外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宁雪佳,可又得不到宁雪佳,不知为何突然起意去青楼寻欢,刘员外一向喜欢白天去青楼,所以如往常一样在青楼中找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伺候,可谁知事后他有些累了睡着后,突然觉得命根子疼痛难忍,结果一看,顿时嚎啕大哭。
那是因为刘景胜在刘员外熟睡后,拿着剑柄硬生生的敲断了刘员外的那处!因为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但是那处用肉眼一看就能看的出来断了!
这事儿,他们姐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况且就是逼不得已能够做出来也断然不会如此不要脸的向人炫耀!
刘景胜津津乐道,“啧啧,刘员外现在还在家中翻来覆去的哭嚎着呢!命根子断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强抢民女!”
再看程洛,面色如常,她们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刘景胜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儿?怎么在小姐面前什么都说?!
还好小姐向来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
昨日一夜郑大娘一家都未能入睡,三个人商量了许久都未能商量出结果来。
也想了许多办法,可总是在办法想出来后就否决了。
郑青冷静过后,觉得鲁莽的前去盛京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就在娘和大嫂二人不断的想法设法时,他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收集刘员外的罪证,刘员外不是有两个儿子在盛京做官吗?做官的最怕有丑闻,只要他将这些证据想方设法的交到一位清廉的官府大人手中,定能如愿!
就在郑青要出门的时候,听到外面人的议论,吃惊不已!莫非是老天都在帮他们?竟然让刘员外遭遇如此横祸!
郑青将听来的消息告知郑大娘和宁雪佳后。
顿时阴霾过去!她们欣喜若狂。
而郑青则是心有疑惑,当真如此巧合?
☆、第四十八章 祁墨遇险
按照外面传的消息,刘员外是在青楼遭遇横祸!青楼的女子应该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绝对不是老天爷的惩罚,若是老天爷惩罚刘员外,那么早就该让刘员外断子绝孙,而不是让刘员外这些年来如此作威作福!更是害的他大哥现在还不知是何种情形。
是有人对刘员外出手?
对刘员外出手的人是谁?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同样和刘员外有仇的人突然在今日出手了?
疑惑在郑青的心中越来越深,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刘员外现在自身难保,肯定在想着怎么医治,一时半刻不会对大哥怎么样的!
或许,很快大哥就会被放出来。
不过,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尽快想到办法将大哥救出来!
“这是老天长眼啊!”郑大娘擦着眼角的泪水,心中感慨万千。
“是啊,连老天都在帮我们,让刘员外遭遇如此天谴!”宁雪佳抹着眼泪,忍耐不住的哭道。这些日子,她内心煎熬,原以为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不会结束,结果没有想到得老天帮助,让刘员外遭遇如此横祸!
郑大娘不停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声道:“刘员外日后不可能再有心思强抢民女了,未免被人嘲笑,过两日应该就会放了昊儿。青儿,你莫要再擅自做主离去了,你哥很快就会归来的。这几日许多得你哥救治的人都集中在了官府门前,为你哥讨公道,我们怎能在家中好生待着?一同前去官府,碍于压力,刘员外就是有心想要为难你哥,也只能就此作罢。”
“娘说的是,我去准备准备,这就去官府。”宁雪佳闻言,立即擦干了泪,连忙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带上了些干粮,若是下午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填补一下。
郑青心中有疑虑,望着欣喜若狂的娘和嫂子,他欲言又止,刚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现在想起来实在是有些疯狂,苏姐姐在两年多前已经死了,再过几个月就是三年了,苏姐姐若是活着当真发现了他们现在所遇的险境,怎会不出现?所以,应该是与刘员外有仇的那人出手。
将不切实际的心思收了收后,郑青立即随着郑大娘和宁雪佳前往官府大门。这几年来大哥救治的百姓极多,多数都是将大哥当成救命恩人,在得知大哥出事后,他们根本就不顾及刘员外,几人成群,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在这两日聚集在官府门前。
恐怕现在那位大人必定在头疼,以往刘员外强抢民女即使有人来报官,也断然不会有如此大的麻烦。所以,这位大人整整一夜未睡,头是越来越疼了。
刘府中,因为刘员外突然遭遇横祸,更是乱成了一团。
府中刘员外的小妾可是多到的三十多人,乍听到刘员外受了那种伤,个个眼前一阵发黑,日后她们该如何啊!
在刘员外回府后的一个时辰内,府中请来了许多的大夫。
最开始刘员外还有几分希望,认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没想到一个个的大夫在看过他那处后,没有一个是点头说能医治好的,皆是摇头叹息,称没有救了,都在劝着刘员外要想开一些。
刘员外一生最是爱好女色,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想得开!
他无意之间听到了两个大夫的对话,都说他是遭受了报应!说他抢夺人妇,而且还将其妇的夫君关在府中,他们都听说了,那位妇人的夫君是个人人称赞的好人,救了许多百姓!医治的人大多是平日里看不起大夫的村民,那些村民只需要给几个铜板或者用东西交换药物便可。此等好人世上难见,兴许就是刘员外惹怒了天,才会受如此天谴!实在是那处伤的太重了!就算是大罗神仙出现,也断然救不了他!
刘员外听闻外面的议论,极其愤怒,命下人将那些嘴碎的大夫撵出去后,就在床上唉声叹气,痛苦哀嚎,命令下人立刻快马加鞭赶往盛京,让他的那两个儿子想想办法,最好能够让盛京有名的神医前来为他看看!
一名下人大着胆子问向刘员外,现在该如何处置郑大夫,刘员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郑昊的死活,立即大骂道:“关起来!一日三餐的鞭子伺候!一定是此人的霉运让我遇到如此险境,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下人犹犹豫豫的想要说说外面的情形,可见到刘员外如此震怒后,也不敢再言语。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就到了第二日。
冷春早在昨日下午就起程前往盛京,用不了两日应该会将事情办妥归来。
而刘员外府中的一举一动皆在冷岸的监视中,为了防止郑昊再受皮肉之苦,冷岸将看押郑昊的下人收买威胁,在接下来的几日内郑昊应该不会再受皮肉之苦。
刘景胜从昨日到现在心情极好,偶尔缠着程洛,希望程洛再给他一些任务去完成,不过,眼下还真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刘景胜去做的,刘景胜也只能失望的一次次的叹气,实在是无英雄用武之地啊!
冷蝶将官府门前众多人为郑昊抱打不平的情景告知程洛,其实冷蝶在知晓此事时,十分惊讶,没有想到郑昊竟是如此心肠慈悲之人,所救之人如此众多!也难怪小姐会为他谋划。
程洛闻言,笑了笑,“这是他的天性。”天性如此,所以郑昊活的比她所见的任何人都光敏磊落。
按照时间推算,冷春应该今日晚上就会归来,结果又过了一日直到伴晚,仍旧不见冷春身影。
冷蝶担忧不已,“是不是在途中遇到什么事情了?”冷春的身手除非遇到刘景胜一般的高手,否则绝对不会有事。
程洛面色虽如常,心中却已有疑虑。
第二日午膳过后,一件大事发生了!
刘员外府外集中了数名的官兵,这对于镇子上的人而言简直是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刘员外在意外遭遇横祸后,竟然又遇险事!不知刘员外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从盛京来了官兵,根本没听刘员外的质问,直接就包围了刘员外府外。
后来才知消息,原来刘员外这些年来在镇子上做尽的坏事终于被盛京的高官知晓了!
尽管刘员外的两个儿子都在盛京身居要职,可是其老子所走的事情实在是惹了民怒,被人收集了无数的证据直接就在早朝时递交给皇上看了!
听说皇上看到此奏章时,极其震怒!立即下令严查此事!
直到这个时候,镇子上的百姓才真正的确定了刘员外是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险境了!他的那两个字官职再大,怕是也难以保护他了!
不少围在刘府门外的百姓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了恶名昭彰已经年近六十的刘员外。
被两名官兵推出来的刘员外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威风,身着一件里衣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刘员外受了伤的那处,只见刘员外走路踉跄不稳,腿大开的走着。
那张布满邹纹的老脸,如今半点儿血色也没有,惨白惨白的!怕是也知道了日后他再也不能行恶事了!
这两日刘员外身上发生的事情令镇子上的百姓简直是难以置信,甚至还以为是在做梦!谁能想到刘员外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啊!
刘员外被官员押走后,不少被刘员外强占的妇人慌慌张张拿着包袱跑了出来,经过官兵查证,确定是被刘员外抢来的,都被放走了!
其人数,令早就知道刘员外恶名的百姓都震惊!
刘员外不受天谴,谁会受天谴?!
多名妇人被放走后,一名面色憔悴的男子被官兵给搀扶了出来,有认识此人的人高呼一声:“是郑大夫!”
“该死的刘员外,郑大夫这么好的人竟然被折磨的这般没了人形!”
刚才还围观的百姓,许多人这两日听了不少郑大夫的事情,对于如此好人,他们怎能围观,立即蜂拥而上,从官兵的手中接过郑大夫,一人一言的询问着,“郑大夫,你现在可好?你身上有伤,前面不远处有医馆,送你些先去包扎一下,然后我们去通知你家人。”
郑昊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光亮,放下了心后,立即晕了过去。
……
一直到晚膳时冷春仍旧未归,今日下午刘员外的罪行已经被公告而出,这应该是冷春前往盛京后所为。事情已经结束,冷春应该在今日下午刘员外事发之前赶回,可直到晚上时仍旧未归。众人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一个时辰后。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冷春忽然出现,她直接推开房门闯入,见到程洛时,眼中闪烁惊慌之色,沉声禀报道:“王爷遇险了!”
“怎么回事?!”刘景胜猛地朝着冷春的方向走了两步,寒声追问道。
程洛面色沉着冷静,将冷春的惊慌失措收入眼中,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慢慢说来。”
☆、第四十九章 情形严峻
冷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她所知的消息全部说出:“事情是这样的,我按照小姐的吩咐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就要归来,可没想到偶然间我要离开时,从路过的两位宫中出门办事的公公口中得知王爷竟然被皇上关押进天牢了!而且就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听说皇上这一回是绝对不会放走王爷的,决定要处置王爷了!”
虽说冷春是第一次前去盛京,之前不了解墨王事情,但是到了盛京后,得知墨王遇险,紧接着关于墨王的事情她就算是不去探查,从他人口中也得知不少,在知晓墨王的事情后,她极其明白,现在墨王是处于危难之中!
再次被关入天牢!
程洛眸光幽暗。
刘景胜立即就要冲出去,“我要去救主子!”主子不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吗?怎会遇难?究竟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一定是出了差错!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冷蝶看了看惊慌的冷春,然后又看了一眼就要冲出去的刘景胜,立即问向程洛。
程洛神色沉凝,先是对就要冲出去的刘景胜命令道:“回来。”紧接着又对冷岸吩咐道:“你先行前去盛京,寻找一处宅院。”
冷岸立即应下,紧接着就离开了。
刘景胜极其担忧祁墨安危,他焦急的等待着程洛的命令,他相信她一定能够想到办法救主子!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暗害主子,他绝对不会轻饶了那人!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冷春,冷蝶,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我们前往盛京。”程洛吩咐道。
冷春冷蝶立即不敢耽搁,当下就开始收拾东西。
最后,程洛的目光落在了刘景胜的身上,她目光深沉,神情严肃,“他可吩咐过你,若是出了意外该如何处理?”祁墨做事向来周全,许多事情都是掌控手中,但是他离别时曾说过,绝对不会有丝毫意外!因为他为了能够距离结果更近一步,所付出的心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既然如此,冷春带回来的消息,怕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刘景胜摇头,神色间有些迷茫,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主子会出事!虽然这几年不在盛京,可盛京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此次主子进盛京,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出意外!“没有。直到现在盛京仍旧没有消息传给我,一定是某个地方出了差错。”
“怕是有人设了局等待着我们跳进去。”程洛微蹙着眉沉声道。究竟是何人设局?是何人突然出现在祁墨谋划已久的棋局之中?
“王妃,现在情况不明,若当真是有人设局想要你跳进去,还望王妃三思!营救主子的任务可以完全交给我,盛京中有众多探子可为我所用,无需王妃去涉险。又或者……又或者,这是王爷设下的局,一切还是掌控在王爷的手中,正因王爷已经全部掌控,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若非冷蝶前去盛京,怕是现在我们仍旧不知。”刘景胜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想到了几分可能,或许是他们多思了!
程洛轻轻的点了点头,神色间闪过一抹异色,她低敛着眼眸,轻声道:“或许如你所说。若如你所说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两日来心头时常浮现的不安,此刻在心中越发的浓烈些。
她回头,看向窗外,双眼朦胧间,似乎看到了熟悉的盛京。她不能等,也不能冒险等。她必须亲自走向那片无硝烟的战场!
那片战场,正等待着她一步步踏入。
“刘景胜,随我一同进盛京。”程洛眸光冷暗,低声道。
身后的刘景胜愣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的点了头,“是!”现在消息不明确留在此处仍旧是免不了的担忧,不如尽快的前去盛京查清情况!
半个时辰后。
所有一切全部妥当,客栈门前停放着一辆马车。
冷春进了房间,对着站在窗前已经凝思许久的程洛禀报道:“小姐,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可以走了。”
“恩。”程洛转过身来,看向冷春,“郑大夫一家如今可还有事?”
冷春回道:“未免小姐担忧,冷蝶前去看了一眼,郑大夫一家如今已经团聚,刘员外已经成为不了威胁了。小姐放心。”那郑大夫能够与小姐相识,实在是其有幸,到了这个时候小姐仍旧担心郑大夫一家。
程洛点头,“很好。”此次进盛京,日后恐怕再无与郑昊一家相遇可能,希望郑昊日后可以一切顺意,莫要再被人任意宰割。不过,有郑青在,即使郑昊仍旧是改不了脾气,也无大碍。
此事算是了结,在这个镇子上对程洛而言已无牵挂。
客栈门前。
程洛几人纷纷上了马车启程赶来。距离盛京几十里的路,用不了多久就会到的。
不远处,郑青凝神望着客栈门前的那辆马车,他皱着眉,纳闷道:“刚才上马车的那女子有些熟悉,怎么与苏姐姐那般像!”
马车已经在尘土中渐渐远去。
郑青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世上相似之人太多,不足为奇。不过……”他心思似乎有个声音十分肯定的说,那就是苏姐姐!
“怎么了,青弟?”宁雪佳见郑青停留在原地,而且还喃喃自语,担忧问道。夫君现在正在医馆,还昏迷着呢,受伤虽然眼中一些,但是并无大碍,他们一家人的心算是终于放下来了,这一会儿她和青弟出来买一些东西,准备等着郑昊醒来就离开镇子回到村子去。
谁知,郑青盯着前面已经没了影的马车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在马车的那女子很熟悉,就是我曾与嫂子说过的苏姐姐。”郑青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宁雪佳眨了眨眼,吃惊道:“你们不是说苏小姐在几年前的一场乱军叛乱中不幸惨死了吗?世上相似之人极多,应该只是有些相似而已,青弟还是莫要多想了。”
郑青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苏姐姐没有死,苏姐姐那般神奇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死了?这几年来,虽然再也没有苏姐姐的消息了,她似乎是真的死了,可我就是有一种直觉,苏姐姐绝对不会死的。”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是奇怪,特别是这两日,他更是觉得苏姐姐还活着,是苏姐姐再帮着他们!
宁雪佳嫁给郑昊几年,在这几年时间里了解到那位苏小姐对于郑家而言有多么的重要,按照郑昊所说,当年若是无苏小姐相帮,怕是他们一家都要死在边境,根本不可能还活着。特别是郑青,记住了苏小姐说过的所有的话,一直告诉自己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所以宁雪佳也就没有再反驳郑青的话了,而是笑着点头:“若是苍天有眼,苏小姐现在一定还活着。青弟,若是她还活着,你一定能够再见到她的。”
闻言,郑青眼睛微红,用力的点头,苏姐姐一定还活着,只要苏姐姐还活着,他日后就一定能够再见到苏姐姐!
郑青就要转身和宁雪佳去买东西的时候,忽然目光落在那家客栈的门前。
猛地眼睛睁大,他指着客栈,“嫂子!可还记得那家客栈!那天晚上,你和娘出来寻我,后来就是在那家客栈门前找到我,然后劝服我。”
宁雪佳看了一眼客栈,蹙眉想了一下,毕竟当时没有特意记住四周有什么,此刻听到郑青忽然提及,所以认真的想了想后,点头:“是啊,就是在那里我和娘拦住了你,青弟,怎么了?”
郑青激动万分,指着前方马车消失的方向,激动道:“那么刚才一定不是我的错觉!那名女子就是苏姐姐!是苏姐姐救了大哥!一定是苏姐姐!”一定是苏姐姐在那天晚上听到了他们说的话,然后在暗中帮了他们!一定是这样的!
“你是说……”宁雪佳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郑青用力点头,“一定是苏姐姐,也只有苏姐姐才会救我们。我就说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只是……”宁雪佳收了收神,有些疑惑,“她若真的是苏小姐的话,为何不出现?”
郑青也略微疑惑,不过紧接着他就回道:“苏姐姐一定是有事不能现身!”这世上本就没有巧合之事,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苏姐姐还活着!
苏姐姐又一次的帮了他们!
这世上再也没有苏姐姐这般好的人了!
夜色降临。
在城门即将关上之时,一辆马车快速的到了城门前。
一路上,程洛已经将容貌改变甚多,进城之时,果然有士兵拿着一张画像每一个女子面前都对比一下。
无意外,程洛几人被放了行,顺利的进入了盛京。
“好险,他们手中竟然拿着小姐的画像!”冷蝶抚了抚胸口,城门口围着众多的官兵,每个官兵手中都拿着画像,那画像画的极其传神,若小姐没有在路上将容貌改变些,否则现在必定会被人认出!
☆、第五十章 身不由己
“好险,他们手中竟然拿着小姐的画像!”冷蝶抚了抚胸口,城门口围着众多的官兵,每个官兵手中都拿着画像,那画像画的极其传神,没有小姐没有再路上将容貌改变些,否则现在必定会被人认出!
其后果不堪设想!回想起刚才的那场面,现在一身冷汗。
刘景胜冷笑道:“如王妃所说,盛京内果然设下了天罗地网!”如此更加证明王爷正在危难之中!
“岂止是天罗地网!”冷春咬着唇,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看样子,他们不抓到小姐绝不罢休的架势!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安全进城后,程洛并未打量外面情形,而是闭目沉思。她缓缓睁开双眼,回道:“既然已经进了盛京,接下来所行之事只会更难。先去与冷岸会和,暂时安定下来,待消息全部查探准确后,从长计议。”
“好!”
两日后。
出去探查消息整一日的刘景胜终于带回来消息。
这个消息令在场的几人皆是浑身一颤,面色巨变!
“皇上果然将主子关押在了天牢!这几日再无其他消息流出,在天牢看押主子的侍卫众多,严防紧守,即使有心营救,怕是也无能为力。还有一个准确消息,皇上要明日秘密处决主子!即使主子死去,天下间也绝对不会有人知晓主子是被皇上所杀!”
“秘密处置?皇上怎会如此行事?王爷就算是触犯法规,可也要公告天下,让天下人知晓啊!”冷春震惊。
冷岸紧紧皱着眉,看向程洛,“小姐,让我与刘大哥硬闯天牢吧!但凡有一点儿希望,我们都要拼死救出王爷!”
刘景胜红了眼,紧握着剑,咬着牙道:“王妃,在盛京的暗卫,竟然无一人能够联系的上,怕是……怕是都被人秘密处决了!主子此次所遇陷阱比以往更加可怕!”
程洛面色冷凝,低敛着眼眸,看上去极为镇定从容,即使此刻情况极为险峻,她仍旧是能够做到异常冷静,没有一丝慌张。
房间内的几人都在等待着程洛的吩咐,程洛就算是下令让他们死,他们也断然不会反抗!虽然盛京中那些暗卫皆不知去向,但是他们身边还有十多名暗卫,人数虽少,却也能拼死完成任务!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天色越来越暗。
这一日,又要过去。
“刘景胜,明日随我进宫面圣。”程洛目光坚决,无一丝惧意。时到如今,她不得不改变主意,复仇大计还未开始,她绝对不能让祁墨有事。若祁墨没有出事,那么她将会让自己尽可能的在暗中出手,而不是如此快的出现在仇人面前!
不过,眼下不是该叹息之时,最重要的是能够救出祁墨!
“进宫?!万万不可,皇上现在到处寻找王妃,王妃进宫,岂不是自投罗网?!固然现在王爷有难,可也断然不能让王妃去涉险!主子是何等运筹帷幄之人,他定会想到办法出来,到时候若知道王妃为了他自投罗网,而我没有阻止王妃,届时主子定会指责我!”刘景胜想都没想立即拒绝。
“小姐,你不能入宫!”冷春姐弟异口同声道。他们姐弟之人虽然没有进过皇宫,可也知晓皇宫究竟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小姐若是进去,是否能够或者回来都是未知!更何况他们也大概清楚小姐的仇人是谁!因此,他们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走向死亡的路啊!
望着几人激动而担忧的脸容,程洛心口传来暖意,她浅笑回道:“我不做无把握的事情,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安然的从皇宫走出。”她很了解皇宫,虽然此皇宫非彼皇宫,但是其中的阴谋诡计却是一样的。
她曾无比厌恶皇宫,甚至是盛京,疑心谋划着远离,越远越好,可却到最后发现,远离与靠近所带来的后果是一样的!那就是失去重要的亲人!
这一次,她不要靠近,也不要远离,她要身在其中!
“跟随小姐许久,怎会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性子?小姐就算是遇到极大的危险,也能够淡笑对之!小姐,我们绝对不能让你进宫啊!”冷春红着眼睛,抹掉脸上的泪水后,直接拒绝了程洛。
就算小姐恨他们,他们也不能让小姐去送死!
刘景胜目光坚决,“主子将王妃交给我保护,我断然不能让王妃去涉险!王妃,我们另想他法吧!”
冷蝶抓住成程洛的衣袖,声音哽咽道:“小姐,你千万不能进宫。在来盛京的那个晚上,小姐不是说外面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吗?在天罗地网之下,小姐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怕是……”痴心妄想四个字冷蝶怎么都说不出口。
程洛轻轻的叹息一声,在他们坚决反对的目光下,她轻笑一声,道:“苏家的血海深仇我还未报,又怎能轻易让自己送入虎口?宫中之人等待的是我的出现。我若不出现,王爷必死无疑。我若出现,另有生机。”
“冷春,你与刘景胜一同随我入宫。冷蝶,冷岸,你们留在这里。”程洛沉声吩咐道。
他们见到程洛已经做了决定,而且没有一丝更改的可能,纷纷的低下了头。
刘景胜紧紧的抿起了唇,沉声道:“若小姐遇险,我定会挡在小姐的身前,替小姐死!”若是不能保护小姐安全出宫,他无脸再见主子!他将自尽谢罪!
冷春听到程洛带入宫后,稍微放心一些,只要小姐让她跟随,她一定能够助小姐。皇宫就算是龙潭虎茓之地,也绝对没有丝毫恐惧!
程洛望着几人,浅笑道:“我的仇人就在那座皇宫内。”
几人同时点头,他们都知道,如非为了报仇,她本该在世间逍遥,每日过的朴实而轻松,绝非是现在这般时刻面临着危险,如此的身不由己!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陪着我,看着那仇人受到报应。所以,我会没事的。”程洛再一次的说着她会无事。他们几人在她心中如同亲人般的存在,他们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以命相交的情分,她深深的记在心里。
刘景胜眼眶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此刻他是震撼的!深深的震撼!难怪王爷会对王妃如此真心!为了王妃宁可改变计划,宁可走一些弯路,因为王妃是值得的!更是值得他用性命保护!
冷蝶一下就抱住了程洛,嚎啕大哭,“小姐,你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我和冷岸在家中准备美食,等待着小姐和刘大哥回来!都是小姐喜欢吃的!”
“恩。”程洛黑眸若深渊,但是她的唇角却轻轻的勾起,“我相信你和冷岸的厨艺。”
冷岸神色冷峻,紧紧抿着唇,终于用了些力气说道:“小姐一定要平安归来。”
……
夜色渐暗,冷月如钩。
微寒的风阵阵的袭来。
风吹打着窗户,阵阵声响,如同一下下的敲打着心。
张辛臣在烛光下看着书,手中拿着书,但是视线却在窗户上。
虽然窗户被关严了,可仍旧是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今夜如同平日有风的每个夜晚,极为品尝。
此时大概已经是深夜了。
门外传来下人的询问声,“大少爷,现在休息吗?”
“不,先退下去吧。”张辛臣沉声回道。
下人听到命令后立即退下。
张辛臣放下手中的书,看到门前已经没了下人的身影后,他抬起了双腿。
久坐之下,这一双腿倒是渐渐的没了力。只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才有机会活动双腿。
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
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有十多年之久。
他自嘲的笑了笑,低声道:“真是可笑。”祁墨的人生身不由己,他又岂能自作主张。这一切,是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视线缓缓落在摇曳的烛光之上,祁墨现如今深陷困境之中,想要挣脱而出,定要需要一番力气和筹谋。他绝对不相信祁墨的性命会在明日被了结。
明日皇上秘密处决祁墨。对于皇上而言,祁墨是他眼中唯一的眼中钉,必定除之!
只是,祁墨背后的赵家不会没有丝毫举动。
张辛臣半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探究之色,这一次祁墨该如何挣脱困境?
他忽然睁开双眸,眼底内浅浅的轻易流转,低声道:“她是否已经归来?”
口中的她指的是苏陌。
皇上设下天罗地网等待她自投罗网,若是有可能,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不过,她又岂是放任仇恨亡命天涯之人!
“苏陌,或许这一次,我不能再好好的护着你了。”张辛臣神色间极为复杂的说道。
他从许久许久以前,就已经身不由己,所能做的极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下人的询问声:“大少爷,时辰不早了,该熄灯休息了,否则夫人问起,奴才担当不起啊。”
张辛臣收起思绪,轻声回道:“进来吧。”
下人进了房间后,熄了灯,扶着张辛臣上床休息。
☆、第五十一章 与张家有关
下人出去后将门关严,张辛臣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
目光深沉的盯着上方,房间外的四周的动静都收入了耳中。在无任何声响后,他忽然在床上坐起了身。
房中并无烛光,他站起来行走也不会令人发现。
随意的走了两步,又走回来走在了床前。
窗外极快的飘过一人的身影,张辛臣眼中闪过冰雪般的冷光,冷笑一声。竟对他如此不放心!
不过一会儿,窗户动了一下,紧接着关紧的窗户被推开,走进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张辛臣竟然是坐在床上的,愣了一下,随即行了礼,“参见张公子。”
“是谁派你来的?有何事?”张辛臣寒声问道。
黑衣人撕下了脸上的面纱,一张令张辛臣并不陌生的脸容现在眼前。
张辛臣略微惊讶,“怎么会是你?”此人出现,令他有些意外。
“我是替人前来送一封信,相信张公子看过后,便知我究竟是为谁而来。”黑衣人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上前两步交到了张辛臣的手中。
张辛臣愣了一下,望着手中的信,蹙眉问道:“墨王可有方法脱困?”
“有王妃在,一切都能够解决,张公子看过此信后再回复吧。”张辛臣听到王妃二字时愣了一下,祁墨成亲了?所娶之人是……
带着心中有些震惊的疑惑,他立即拆开了信。
当看到上面有些熟悉的笔迹时,张辛臣忽然眼前一暗,拿着信的手轻颤。
如他猜测,写信之人真的是苏陌!竟然是她!
他闭着双眼缓了半刻后,沉声问道:“他们是何时成亲的?”祁墨竟然真的最先找到了她!而她竟然心甘情愿的嫁给了祁墨!莫非是因为知晓苏家惨事后,选择了依靠祁墨?
她难道不知,若是当真选择了祁墨,日后若想要自由,是绝对不可能的吗?
她做此决定之时,是否犹豫过?
是否……
心中闪过他的身影?
她此刻来信是因为想要救祁墨。她要去涉险救祁墨!
几个呼吸间略有几分急促,不过又过了一会儿后,张辛臣的呼吸顺畅了许多,他心底深处深深的叹息一声,紧接着看向了信。
信中所问,竟是墨王是如何泄露了行踪。
他苦笑,其实她都知道,她那般敏智的人,有所察觉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一次轻轻的叹息一声后,他将信递出,“信收回后毁了吧。”
刘景胜点头,此信自然是要毁。
张辛臣沉默了半刻后,终于开口回道:“她来问我,就说明她已经猜到了。此事虽与我无关,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能Сhā手管。不过……她既然已开口问我,那么就转告于她,如她所想与张家有关。不过,她若是入宫,首先遇到的敌人或许不是皇上。”
“不是皇上,那是谁?”刘景胜立即急问。同时更加防备的盯着张辛臣,原来主子遇险竟然与张家有关!张公子还算是光明磊落,竟然诚实告知!如此,王妃也可准备充足一些。
张辛臣轻轻的摇了下头,“此事,我还未知晓。”
刘景胜犹豫了下,问道:“张公子是否得知现在王爷的情形?”他用了很多的方法去探知主子闲杂究竟是何情形,可始终没有消息,未免被皇上的人察觉,他只能捶胸顿足,极其焦急。
张辛臣闻言,笑了笑,“你的主子,不会有事。”祁墨那样深不可测的人,怎么可能会令自己毫无一线生机?!将苏陌绑在了身边,就已说明,他能够活下来不会是难如登天之事。
刘景胜已经得知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不再多言,他离去前,轻声道:“还望张公子莫要泄露王妃一事,王妃如今已经不是苏家三小姐了。”
张辛臣愣了一下,轻声回道:“放心。”
刘景胜如来时一般无声响,离去时也无声响。
只有窗户随着外面的风开开合合,声音极大。
在隔壁伺候的下人听到声响后跑了出来,看到窗户竟然被风吹开,立即走上前关上,他探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形,虽然窗户开合的声音很大声,幸好大少爷没有被吵醒。
关上窗户后,下人轻声嘀咕道:“幸好没有吵醒大少爷。窗户明明关的很严,怎们会突然就被风吹开了呢?实在是有些奇怪。”下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回到下人房休息。
张辛臣睁开双眼,看向棚顶,这一次他没有坐起来,而是就这么躺着,睁着眼睛想着事情。
她,真的回来了!而且为了救祁墨义无反顾。
她心中果然只有墨王。
他叹息一声,在夜色下,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心口渐渐有些疼痛。
从今日开始,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护着她了……
赵家。
赵臻与赵家的老太爷密聊了大半夜,直到夜深赵老太爷实在是支撑不住入睡,赵臻才从赵老太爷的住处走了出来。
月光之下,赵臻脚步略有些沉重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身后跟随着保护他的护卫文宏。
赵臻一路沉默,眉头紧锁。
“主子如此愁眉不展,是因为墨王一事?”文宏是赵臻的心腹,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文宏自然知晓。在外人眼中赵臻与墨王二人从小不和,不过他却清楚那不过是老太爷令他们伪装给世人看的而已。
其实,墨王的命运关乎于赵家的命运!此次墨王落难,赵家必须用尽方法营救。
赵臻停下脚步,目视前方,此时这一条路上无一人身影,赵家上下很是安宁,无人发现有一朵巨大的黑云罩在赵家的上空,随时准备着吞噬整个赵家。
为了赵家几百口人的性命,还有赵家几百年来的所累积下来的名声,万万不能毁在他的手中。
他紧锁着眉头,沉声回道:“此事不可令他人知晓。”明日天未亮,他就必须前去天牢一趟,无论用何种方法都必须见到祁墨!
原本若无意外,今时今日祁墨已经回到墨王府,可如今,却是突然生了变故!
文宏立即应道:“是!主子放心。”
赵臻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墨王在被困之时曾透漏过只言片语,他已经在洛城娶妻,若他无法脱困,他的妻子就会营救于她,届时赵家定要协助于他妻。他竟然在洛城悄无声息的娶了妻,所娶之人究竟是谁?”
“墨王所看上的女子定不一般,会不会是上官郡主?”文宏忽然靠近一步,低声询问道。墨王脾气怪异,以前墨王府虽然美人众多,时常有人送没人进去,可无一人能够令墨王看得上眼,真正令墨王有心要娶的人是上官郡主。
最重要的是上官郡主可是比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苏吟还要美上几分,同时又与墨王青梅竹马,这样的情感是无人能够比得上的。在镇南王谋反失败后,上官郡主便已经没了身影,或许就是与墨王一同隐藏起来了。
其实,文宏的猜测赵臻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转眼间就被他否决了。祁墨娶的人应该不是上官云珊。那么,会是谁呢?赵臻略微皱起眉,紧接着又舒展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至于祁墨娶的人的是谁相信他很快就会知晓。
“近日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对一名新册立的妃子极其宠爱,宫中的探子查探了这名妃子,可是没有查到半点儿消息。此人极其神秘,宫中能够见到此人的宫人极少。”又走了一段路后,文宏想起来近日忽然得到的宫中消息,立即禀报道。
赵臻点头,“命令探子继续探查,此人出现的时候有些诡异。现在想来,皇上册立妃子原本不是一件大事,但是所册立的妃子鲜少有如此神秘的,怕是有所图谋之人。”F
“是,已经吩咐下去了。”文宏立即回道。
赵臻点头,前面不远处就是他的院子了。
文宏停在原地。
院子内,有一个房间内还是亮着的。
文宏见赵臻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低着头禀报道:“在房中等待伺候主子的是杨姨娘。是夫人吩咐的。”
赵臻眉头再一次蹙起,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子嗣,母亲是越发的着急了,竟是每隔两三个月就会给他纳一个妾。如今他整个院子内,都是女子的脂米分味。
对于那些庸脂俗米分,他极其厌恶。
“送出去。”赵臻命令道。如今各种事情缠身,岂有心思男女之情?!
文宏听令后立即先行几步,进了院子进了房间,将那杨姨娘带出。
杨姨娘哭喊着。
夜里,杨姨娘哭喊的声音乍听上去楚楚可怜,可仔细听去,却极为的慎人,有些过于凄惨。
文宏一听便知,杨姨娘是伪装的,哪里有这么伤心欲绝!也难怪不入主子的眼!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些,赵臻脚步沉重的进了房间。
就在他推门进房间时,隔壁的另外一间房窗前站了一人。
在姨娘痛哭之时,林梦音就已经醒了。
这几年来,她在赵家过的极其小心翼翼,当初的风光早就已经令她彻底遗忘了,明明与赵臻同在一个院子内,可他们竟然有三个月的时间未见一面。
☆、第五十二章 步入天罗地网
三个月的时间,其实不长,只不过是不见面而已。
他们大概有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吧?即使见面,也不过是出去参加一些必不可免的宴请而已。
她看了一眼被文宏拉走的杨姨娘,杨姨娘今年只有十六岁,正是最美貌之时,可他仍旧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几日她看得出来,应该是有事情发生了。
有人暗中谈论过,似乎是关于墨王?
尽管被人下了封口令,有些消息没有流露出来,但是有些消息还是如透了风的墙泄露而出。
林梦音面色略微阴沉,不再看向窗外,也不再去想赵臻,转过身回到床上。
此时,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洒在林梦音的后背,越发的显得她异常消瘦。
一年复一年,年年如此,日日如此,于她而言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她是越来越老了。
渐渐的,那些不平不甘的心思也都烟消云散了。
若是她早一步看清,或许现在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这一切都是命!这生不如死的生活是我千方百计得来的,就该承受着。”林梦音躺在床上,自嘲,冷笑一番。
……
阴森天牢。
天牢四周重兵把守,时刻防备着有人前来劫牢。
天牢外几个时辰换一次士兵,即使深夜,每个士兵也都是精神饱满。
即使有人在深夜劫牢,也半点儿讨不到好处。
漆黑的天牢内,关押着多名重犯。其中有一名重犯,其身份被皇上下令不可泄露出去,但是士兵们皆是在私下讨论此人。
“你们说,这位墨王怎么会突然就被关入天牢?这两三年内,咱们可是未曾听说过墨王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啊!瞧着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要秘密处决了墨王?”
“墨王是何等人物,怎会轻易就被处决!只是,瞧着皇上的样子,似乎是要秘而不宣的处决墨王?”
士兵们都是低声议论,此时又是深夜,自然不会有人听见前来责罚他们,所以也就大着胆子谈论着。
“墨王已经被关在这里有四日的时间了吧?听说去送饭菜的人看到墨王很是平静,没有半点儿被关押起来的恐惧之色。”
“墨王是何等人物,怎会轻易对人露出恐惧之色?或许墨王现在也不知晓皇上会如何处决他吧?若是秘而不宣的话,对墨王是在是有失公平。毕竟如此无缘无故,默默无名的被处决了,天下人还以为墨王仍旧活在世上呢。”
“嘘!你们都别胡说,若是被大人听见了,小心你们的脑袋!难道忘记大人的吩咐了?这是上面的事儿,我们听令安心守卫便可,上面的事儿也是我们能够议论的?若是继续胆大包天的议论,小心命没了!”
其中有一名士兵走过来时听见了他们的议论,立即出声提醒道。
几名士兵顿时浑身冒起冷汗,也猛地惊醒过来,若是当真被大人听见了,他们难保没了性命!此时是机密之事,哪能私下议论?
不过,仍旧有不服的士兵,低声辩驳道:“即使我们能够守得住秘密,怕是宫中其他人也会泄露出去一些。”F
此士兵话说的没错,若非是宫中有两名工人出宫办事,路上对此事议论,又怎会被冷春知晓!有些事情,即使藏的再隐秘,也会泄露出去一些,就算是想要隐藏,也只能是徒劳。就算是平民百姓没有人议论此事,可权贵之人是最容易得到消息的,自然多少会知道一些,私下定会议论纷纷。
“你不要命了?!”旁边一名士兵推了一下那狡辩的士兵。
顿时,四下无声。
再也无人议论墨王一事。
天牢内极为安静。
关押着重要犯人的天牢自然环境要好许多。
这是墨王第二次出现在天牢。
牢房门前,有两名狱卒守卫着。
他们二人时而看向牢房内的墨王,他们这几日一直暗中观察着墨王的一举一动,好向大人禀报,出乎预料的,墨王实在是太过镇定了!半点儿惊慌之色都没有!
听说有人会来劫天牢,所以天牢四周都是重兵把守,就算是有一只苍蝇飞进来都会被抓住的。
可是等到了现在,仍旧没有见到一个人!
看来,应该没有人会来劫天牢的!
他们还真是没有见过比墨王在天牢内更加沉着冷静的人了!
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就睡,半点儿不受影响。
他们私下议论,或许墨王会如上一次一样,虽然身在天牢,虽然眼看着就要被砍头,可峰回路转又无事了!
“墨王现在已经熟睡了,我们应该不用担心了,外面还有重兵把守,我们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一名狱卒看了一眼牢房内的祁墨,小声道。
另外一名狱卒犹豫了下,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先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再来。”
两人刚要离开,突然管理天牢的大人出现,这位大人是新官上任不足一年,虽然是刚刚上任不足一年,可是手腕极硬,这一年天牢在他的管制之下,已然是另外一番景象!好吃懒做的狱卒一旦被发现,一定会被重罚。
幸而,二人刚刚挪动了下脚步就看见了大人。
秦大人渐渐的走近,看了一眼两名狱卒,沉声吩咐道:“退下去。”
两名狱卒立即退下,同时心中欢喜,他们早就已经困乏不已,现在退下去正好能够小睡片刻。
狱卒退下后,在床上熟睡的祁墨立即睁开了眼。
祁墨悄声走到牢房门前。
秦大人担忧的审视了一番祁墨,见到祁墨无事后,立即低声恭敬的说道:“现在外面是重兵把守,下官有心向外传消息也是徒劳。不过请王爷放心,即使明日皇上要秘密处决王爷,下官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替身已经准备好了。”
“本王在盛京的暗卫少数被处决,其余全部隐藏起来了,想要营救本王出去不是难事。不过……”若是他此次当真被救出去,那么多年来所谋划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秦大人也是痛惜不已,“王爷身边的暗卫每一个都是有本事之人,虽然被除去的不多,可也着实痛惜。不过幸而王爷无事。此事是下官思虑不周,竟然没有察觉有人暗中出手。”
祁墨幽深的眸子内寒光闪过,摇头回道:“此事与你无关,本王虽早有防备,却算错了一招,落入此局是在所难免的。”隐藏在暗处的其他暗卫皆是蛰伏不动,即使刘景胜发出消息传见,也绝对不会有暗卫出现。只有如此,才能令祁坤忌惮,越是忌惮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秦大人仍旧是自责不已,“下官这几日一直苦思冥想,不知该如何帮助王爷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天牢。”
“此事即使你有心Сhā手,怕是也难以有出手的机会。你的身份需隐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莫要泄露身份。明日应该会有转机。”祁墨半眯着双眸,沉声道。
“会有人救王爷?”秦大人立即追问道。
祁墨眼底深处缓缓浮现一抹柔情之色,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她会出现的。”这一次是他对不住她,竟令她要亲自涉险!此仇他铭记于心!她将要受的侮辱,他更是铭记于心,他日定要那些人十倍百倍的奉还!
“她?”秦大人愣了一下。
祁墨淡淡一笑,“是一个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之人。”世上也只有她,才能不惧死亡迎面而上!其实她的心中是有他的,一定是有他的,若无他,她必定不会冒险。虽然其中有其他原因促使她必须救他,但是,他宁愿深信,她心中有一个位置,是属于他的。
不知不觉间,他的眼中已经被柔情之色覆盖。
秦大人察觉到了些端倪,有些惊讶,难道墨王所说的可以化腐朽为传奇的人是一名女子?
“下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祁墨收回思绪,沉声命令道。
秦大人点头,“是。”
在秦大人离去后不久,两名狱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继续守着。
祁墨此时虽然闭目,却没有睡意。
他侧过身,看向冰冷的墙面,此时的她是否也难以安眠?不,这些日子的日日相伴,他越发的了解她,她极少能够深睡,即使在夜里有那么一丝的动静都能够令她惊醒防备。
等这一切都过去后,无论她是否拒绝,他都要将她抱在怀中给予她可以依赖放心的依靠。
即使天牢内阴冷黑暗,可祁墨的心却是出奇的暖。
深陷牢笼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无所依!
如今,他心中始终有着一大片的地方,是暖的,是令他依恋的。
缓缓闭上双眼,虽无睡意,可也转了心思,开始算计着祁坤的心。
脑海中也浮现了另外一名女子的身影,而这名女子便是祁坤今日最为宠爱的新晋妃子,淑妃!不仅是因为张家的缘故,同样也是因为此人的缘故!虽未曾见面,不过,他心中已有答案。
翌日,清晨。天未亮,程洛就在刘景胜和冷春的陪同下前往皇宫,走入那正等待着她的天罗地网。
☆、第五十三章 原来是她!
翌日,清晨,天未亮,程洛就在刘景胜和冷春的陪同下前往皇宫,走入那正等待着她的天罗地网。
一路上,偌大的盛京街道上很是安静。
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清楚的传入耳中。
冷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看着程洛,轻轻咬着唇,终是忍不住的问道:“小姐,有把握吗?”昨晚刘景胜出去一趟归来后,小姐的神色就忽然间变得沉冷,她知道小姐昨夜又是整夜没有入睡。
程洛眼中极为平静,淡笑回道:“恩,放心。”刘景胜前去见过张辛臣后带回来的消息是令她略微惊讶的,此事与张家脱不了干系她是早就已经猜到的,只是张辛臣口中的那名新册立的妃子究竟是谁?
是谁与祁墨有着深仇?竟然与张家合谋一同暗害祁墨?
瞧着程洛又默默无声,冷春知道程洛应该是在沉思,便不再多问。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天色已经亮了,马车也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刘景胜的声音,“王妃,到了。”
程洛点头,不过在还未下马车时,对刘景胜低声吩咐道:“进宫后,唤我夫人。”
刘景胜点头,是他疏忽了,平日里叫王妃或许没有错,但是如今在盛京人的眼中,主子早就已经不是墨王,又何来王妃一说?唤做夫人是最稳妥的。
下了马车后,程洛在宫门前停顿了半刻。
冷春第一次见到皇宫的宫门,仅是宫门便是如此令人生畏,一种恐惧从心底缓缓而起。
刘景胜走上前去,守宫门的守卫统领是刘景胜认识的。
当守卫统领见到刘景胜时,一脸震惊之色,以往二人也算是交好的,立即压低声音问道:“刘大哥,你怎么会来?难道你不知……”剩下的话守卫统领压了下去,现在情形特殊,已经不是几年前了!
刘景胜神色冷然,并未回应侍卫统领的疑问,而是直接说道:“我们夫人要面见皇上。”
“你们夫人?”守卫统领惊愣,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刘景胜称之为夫人的人,莫非是……,守卫统领猛地睁大眼睛,“是墨……祁公子的夫人?”
刘景胜黑眸一暗,眼中闪过怒气,主子的名讳岂是他人可以直呼的!不过,今日非同往日,他必须沉下气,点头道:“是。”
守卫统领探头望过去,见到程洛时,他愣了一下,竟然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想不到墨王被驱离盛京后,如此落魄,即便是娶妻,也娶的如此普通,他眼中很快的闪过了一抹不屑之色,对刘景胜道:“今时非同往日,就算是我去禀报皇上,怕是皇上也不会见你们夫人。刘大哥,我劝你尽快带着你们夫人离去,否则入了宫后谁也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危。”
就在守卫统领拒绝通传时,一名公公忽然小跑前来。
见到这位公公,守卫统领立刻眉开眼笑,“孔公公,这是要出宫办事吗?”
孔公公喘息几次后,终于能够平稳些了,看向守卫统领,态度有几分高傲的回道:“皇上有令,让他们几人入宫。你们不必阻拦。”
闻言,守卫统领神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刘景胜,当他见到刘景胜眼中的寒芒时,背脊发凉,他刚才的确是存了欺压刘景胜的心思,只因为以前他们都是仰望着刘景胜的,而且刘景胜因为跟在墨王身边,行事乖张,从来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如今墨王已经落难,他见不到刘景胜还是一如往常般的高傲。可现在……他是不是做错了?刘景胜可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啊!
来不及想太多,刘景胜已经守护着程洛进了宫。
孔公公前方带路,看都没有看一眼程洛几人。
就在一个拐弯处时,刘景胜和程洛同时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要走的路绝对不是去见皇上的方向!而是后宫的方向!程洛虽然没有去过后宫,但是去过御书房。
身后程洛三人忽然停下脚步,孔公公转过身来,一脸不耐的看向程洛,质问道:“怎么忽然停下来了?”他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虽然不是总管之位,可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可没想到他亲自带路之下,眼前的几人竟然忽然停下来了!
“此处是去向何处?”程洛平静无波的如同深渊的眼眸直视孙公公。
孔公公愣了一下,再看程洛,他忽然不知为何从程洛身上看到了只有皇上皇后才有的那种天生的威仪,仅是看他一眼,就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此女会被墨王迎娶!
孔公公立即收起轻视之心,回道:“皇上虽有令让你进宫,不过现在皇上正在早朝直上,无暇见夫人。一会儿要见夫人的是淑妃娘娘。夫人还是莫要耽误时间了。”
刘景胜向程洛轻点了一下头,此路的确是向后宫之路。
程洛眸光微动,立即无言跟着。
她低下眼眸,暗衬:淑妃娘娘,祁坤最新册立的妃子。淑妃要见她,她并不意外。能够得到多疑的祁坤宠爱,淑妃定不一般,先见过淑妃也是好事,她会更有几分把握。
还有,皇上并不急着见她,恐怕是十分顾忌祁墨!即使现在将祁墨关押在天牢,暗中除掉了祁墨安排在盛京内的众多暗卫,他仍旧是心有忌惮!
而她的出现,定会令他更为多虑忌惮!
这便是她今日出现在皇宫的原因!
眼中寒芒闪过,今日一行,她势必要在皇宫内翻起一阵风雨!
冷春谨记程洛教诲,一路之上只用耳朵听四周动静,绝对不抬头张望四周。不过越走越是心惊,皇宫内守卫太过森严,偶然从身边经过的侍卫,每一个人都有武功,而且个个不低。皇宫,果然是龙潭虎茓之地!她悄悄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道:“拼死也要保护小姐!”
皇宫之大,走到后宫竟然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冷春暗暗地担忧程洛的身子,这几日小姐休息不佳,此刻又走的如此快,而且还走了半个时辰,小姐身子是否能够受的住?!她刚要伸手去扶小姐,结果程洛侧眸看向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立即低下头,眼睛微红。小姐什么样的身子她比谁都清楚!刚才她看到有人抬着轿子进后宫,明明可以做轿子的,可却愣是要小姐步行,这是那位淑妃娘娘给小姐的下马威吗?!
刘景胜暗暗紧握成拳,他会记住今日给王妃难堪的所有人!给他难堪不要紧,但是给王妃难堪,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他一定会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后悔!他望着程洛的背影,十分担忧,王妃身子不好,走了这么久一定是强坚持着。
还好……
快到了。
近日以来,最受皇上宠爱,以及让宫人议论纷纷的人就是淑妃!虽然刚被册立封妃没有几日,可真正见过淑妃的人却是极少!淑妃并非是以前就在宫中的,而是刚刚进宫没有几日的。
短短几日的时间,淑妃在宫中地位就已经是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皇上赐下的宫殿距离皇上寝宫最近,而且最为富丽堂皇。
“请稍等片刻。”孔公公走了进去。
程洛三人站在门前等候。
从宫殿内时常走出一两人,皆是步履匆匆,没有看程洛几人一眼分神。
不过片刻,孔公公从宫殿内走出,对程洛开口时语气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傲慢,而是带了些敬意,“夫人请跟着咱家进去,你们两人在门外等着吧。”
冷春和刘景胜刚要进去,结果就被孔公公拦在了外面。
程洛回头看向二人,低声吩咐道:“安心等候片刻。”今日这皇宫之内,任何人都要不了她的性命!
“小姐。”
“夫人。”
二人怎能放心她一人进去。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二人站在门前,不放心的看着程洛进入了这富丽堂皇的殿宇内。
缓缓走入殿中,程洛低眸间看见不远处汝子华贵衣服的裙角,她清楚感觉到女子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她。
她神色如常,姿态自然的行礼,“民妇参见淑妃娘娘。”
话音落下后,久久没有等到女子的回应,不过程洛却清楚感觉到身上的目光极为的冰冷,甚至还流转着几分杀气。
这样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一些熟悉。程洛隐下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好奇之心。身在对面的淑妃怕是对她更为好奇,既然没有回应,她也无需焦急,耐心等着便是。
又过了一会儿,淑妃终于开口了,声音有几分冷冽,“起来吧。”
程洛眸子微动,心中响起四个字,上官云珊!从昨晚到刚才,她心中有几分猜测,脑海中闪过上官云珊的名字,却在此时仍旧是震惊!上官云珊竟然为了能够得到权力,如此放下尊敬,屈身于杀父仇人!
上官云珊果然是个可以对自己狠下心之人。
难怪!
难怪上官云珊虽然被封为淑妃,可仍旧是没有几人见过!
“苏陌,抬起头来看本宫。”上官云珊冷声命令道。
上官云珊很清楚,在她开口的那瞬间,又或者更早的时候程洛就已经猜到了淑妃是谁,或许不是那么确定,可也是猜到了几分,所以她在苏陌面前无需隐藏。
☆、第五十四章 真想要了你的命!
只不过,苏陌总是令她出乎预料!在得知淑妃就是她的时候没有半分惊讶。
难道苏陌就不好奇她为何忽然成为了淑妃?为何与他人合作要毁掉祁墨?
不,苏陌会好奇的,即使现在隐藏的甚好,她也会让苏陌的伪装渐渐的崩溃。
程洛低敛着眼眸,语气看似十分恭敬的回道:“民妇不知淑妃娘娘所唤的是何人,民妇名唤程洛。”那份震惊极快的消失,转而代之的是更为从容冷静。
上官云珊怪异的笑了两声,瞧着程洛低眉顺眼的模样立即震怒道:“苏陌,在我面前你何须伪装?!难道因为改变了容貌,我就认不出你了吗?无论怎样说,我们都是故人不是?只不过,在几年前,怕是我们谁都不会想到有一日再见时,会是眼下的这番景象。”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语气忽然平和了。
其实,上官云珊明白,她与苏陌之间并无多少恩怨。不过在她利用柯瀚下毒时,她与苏陌之间就算是结下了血海深仇!苏陌现在看似平静,恐怕心中已开始想方法来对付她了吧!
程洛仍旧是态度恭敬的回道:“请淑妃娘娘恕罪,民妇实在是不知苏陌是何人,民妇的的确确是叫程洛。”上官云珊能够抛下一切成为祁坤的妃子,所行之事定不简单。不是简简单单毁了祁墨那么简单。她略有所疑的是,祁坤是个多疑之人,怎会将上官云珊留在身边,而且还给予了盛宠?
某一方面来讲,上官云珊要比她更狠!她可以以命来博,却不能以清白来博。屈身于仇人,此等事于她而言,除非前方是万丈深渊,没有其他路可走的情况下,否则,她绝对不会如此牺牲!
上官云珊紧咬着唇,面色难看的望着程洛。
殿内只有她们二人,所以上官云珊并不忌惮会被人听见她与苏陌之间的对话。
“苏陌,你今日入宫是为了救祁墨吧?想不到你对他竟有如此情意。只不过,你认为我会轻易的让你救走他吗?皇上会轻易的放了他吗?不如,苏陌,你求本宫吧,或许本宫会突然改变主意。”上官云珊低头望着程洛,说话间她的神色有些恍惚,面色也越发的白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可以变得如此……难以想象。
只不过,她并未让苏陌看出她的异样,她转过身掩饰了神色。即使她清楚苏陌是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色变化,可她仍旧是忍不住的转过去身。
或许这就是下意识对苏陌的防备,这种防备已经令她浑然不觉了。
程洛低敛着眼眸轻声回道:“民妇恳求淑妃娘娘救夫君。”
上官云珊闻言,彻底被震怒,“你!你还如此装腔作势!就算你不承认是苏陌又有何妨!夫君?呵……”她最后轻轻的念了这两个字,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苏陌将这两个字叫的还真是顺口。
如此装腔作势的确是苏陌风格!且做的如此顺其自然滴水不漏!
程洛心中冷笑一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如同刚才一般不解的神情,“民妇实在是不知淑妃娘娘是何意,苏陌是何人?”
上官云珊盯着程洛半响,见程洛仍旧是在装模作样,索性也不在苏陌二字上太过浪费时间,苏陌既然已经绝对换了身份,那么就算是用更多办法来逼迫,苏陌也断然不会承认,还不如转移话题。
不过,上官云珊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苏陌,她沉声道;“若你并非是苏陌,今日出现在皇宫,怕是难以安然无恙的从宫中离开。”
程洛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低敛着眼眸,并未回应。
偌大的殿内,突然静下来了。
属于皇宫内的富丽堂皇,处处金光闪耀,表面有多么的繁华,内里就有多么的肮脏。上官云珊所求的就是不惜放下一切得到眼前的这些?程洛心底轻轻的笑了一声。不止上官云珊,许许多多的人,都在飞蛾扑火般的扑上来。
“柯瀚死了?”上官云珊忽然想到了被她当成棋子一样利用的柯瀚,原以为柯瀚可以受到祁墨的重用,应该是可以被她信任和重用的,没想到一次出手竟是以失败是收场,且这两日完全没了柯瀚的消息。
程洛心思微动,回道:“回淑妃娘娘的话,柯公子在路上突然恶疾,没来得及救治人就没了。”
上官云珊心中发寒,在路上突发恶疾?此说法还真是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编造而出的!不过,对于她而言,柯瀚不过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若无能耐保证自己的性命,是他无能,并不会让她太过在意。况且,柯瀚能够死在苏陌的手中也算是他死的其所了。毕竟,苏陌这个人,从她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是一直心有顾忌,直到现在顾忌越来越深,她从未轻看过苏陌!
“原来是突发恶疾,倒是浪费了。”上官云珊冷笑道。
程洛点头,“的确是可惜了。”柯瀚若是一心一意效忠墨王,从未有过疑心或者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断然不会是以死来收场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你起来吧。”上官云珊见程洛仍旧跪着,眉头轻蹙,不打算再试探了。想要从苏陌的口中听到她想要的,只能是痴人说梦,程洛心思深沉,处处小心谨慎,断然不会给自己留下细缝钻进去。
程洛起身,由于跪的时间稍微有些长,所以膝盖发软,再加上几日来没有休息好,双腿更是有些无力。不过身子只是轻轻的颤了一下,她便稳稳的站直。
上官云珊从柯瀚传递给她的消息中得知,苏陌身子骨极差,如今仔细观察,确实发现了苏陌的面色略有几分苍白,以前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应该是身子差所致。想必是那几年的牢狱生涯落了病根。
“程洛?”上官云珊轻声念着苏陌的新名字。既然苏陌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是苏陌,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叫她程洛吧。
“是。”程洛低声应道。
上官云珊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洛,然后转身走到首位坐了下来。
“你只身前来,难道不怕?”上官云珊极其佩服程洛,在知晓祁墨的情况后,竟然是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进了宫!
程洛神情淡然,漠然回道:“前来救夫君,民妇无所惧。”
“好一个无所惧!”上官云珊手下用力,紧紧的抓着椅子把手,心中的情绪翻江倒海。程洛是在对她表明对祁墨的爱吗?往日情景一幕幕现在眼前,若是这几年没有变故,如今的她会在祁墨的身边。而非现在为了能够重新来到盛京,住在她梦想了许久的皇宫内,她断然不会让自己成为这所谓的淑妃!
淑妃二字,耻辱一般的烙印在了她的身上!就算是百年之后,她的墓碑上也只会刻上淑妃二字,并无其他。
“程洛,你改变不了结果的,本宫不能让祁墨离开天牢。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上官云珊几个呼吸间就已经让自己心神稳定,残存在心中的那些情感也都烟消云散。
“淑妃娘娘此言尚且太早。”程洛抬眸,在这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是她第一次抬头看向上官云珊,她目中寒光凛冽。此时,上官云珊的面容映入眼中。上官云珊容颜倾城,单单是此倾城倾国的容颜的确可以宠冠后宫。
只不过,上官云珊是如何令祁坤放下戒心的?竟然当真许给了上官云珊令人仰望的身份!
“以你一人之力想要扭转乾坤,程洛,你是在痴心妄想。”上官云珊唇角勾起,冷笑浮现。
程洛微微挑起眉,“淑妃娘娘错了,民妇并非是一人之力。淑妃娘娘应该比民妇更加了解夫君,他是绝对不会没有丝毫后路,直到现在仍旧是没有丝毫举动,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民妇光明正大的走入皇宫,面见淑妃娘娘,面见皇上,就是在告知盛京众人,夫君如今在盛京。这就是民妇要给夫君的契机!”
闻言,上官云珊神情惊变。程洛冒险进宫,就是为了传递这个契机!
直到现在,上官云珊才意识到程洛的可怕!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能果断出手!浑然不怕身在皇宫会面临怎样的危机!或许在程洛眼中,这样的危机算不得什么。
上官云珊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感觉,程洛是天生不怕死的人!是天生喜欢拿命来赌博的人!偏偏总是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程洛有着常人无法相比的决断狠辣!这是出乎她预料的,也是出乎皇上预料的!
若非程洛亲口所出,她和皇上都不会察觉!
早知程洛是如此目的,程洛就是在宫门口用处各种办法,他们断然不会让程洛进宫!上官云珊用了半响才将面色缓和,她紧盯着程洛,“果然,够诡计多端!”
☆、第五十五章 气吐血
早知程洛是如此目的,程洛就是在宫门口用出各种办法,他们断然不会让程洛进宫!上官云珊用了半响才将面色缓和,她紧盯着程洛,“果然,够诡计多端!”
心中越发的骇然,不……程洛能够无所顾忌的进宫,浑然不怕走不出去,并非如此简单,程洛定还有其他计策!
程洛低着眼眸,微笑回道:“民妇不敢。”
“你究竟还有何计策?”上官云珊阴声质问。
程洛淡淡的笑了。
这一笑看在上官云珊的眼中更显诡异,心中防备堆积成墙,太可怕了!此时程洛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明明没有身在权力顶尖,却似乎可以在权力顶尖中玩弄权术!似乎,程洛这一笑间看透了她!
上官云珊紧紧的抿起唇,在不知不觉间,短短的言语交锋,竟是让她在程洛的面前落了下风!
“装腔作势。”上官云珊收回目光,寒声道。这定是程洛的心理战术!是,程洛最擅长的不就是四两拨千斤?
这是程洛的心里战术!让她忌惮!上官云珊心中对自己说道。但是,她所了解的祁墨,绝对不是个没有准备就行动的人,他能够回到盛京定然想过各种可能,即使这一次是她和皇上联手给了祁墨一个措手不及,他应该也还有所准备!
逼程洛现身,意在试探祁墨。可上官云珊没有想到,程洛现身了,她心中的惊疑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上官云珊毕竟是经历风风雨雨的人,从小所学就不是寻常女子学到的权术和算计,极快的就冷静了下来。既然决定走这一条路,她就必须全力以赴。若非无路可走,她断然不会让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祁墨……必须死。
“想不想知道本宫是如何进宫,如何成为淑妃的?”上官云珊忽然转了话题,灿笑道。
程洛眸光微动,也明媚的笑了,“淑妃娘娘的事情,民妇无权知晓。”
“本宫在这偌大的皇宫内没有熟悉的人,如今见到你,倒是想要倾述一番。”上官云珊眼内闪过异光,望着程洛完全没有刚才的防备和针对。
突然的转变,有些诡异。
程洛心思微动。
上官云珊望着程洛,缓缓言道:“若有选择,本宫断然不会现在进宫。若是世上无你,或许一切都不会改变,本宫会耐心等待着,因为那一日不会太遥远。可惜,你出现了。”
出现的如此突然,如此令她毫无防备!因为程洛的出现,一切都在悄然改变着。祁墨渐渐的有了从未有过的情感,竟是狠心将他自己都算计在内,为的就是改变棋局容纳程洛的出现!
若是祁墨这辈子都无情,她在不久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非是现在的淑妃!淑妃二字在许多人眼中是尊荣,可在她的心中却是一根刺!这根刺她还必须让它长久的长在心中,不能除去!这根刺让她变得超乎想象的肮脏。
这一切,是因为程洛的出现,祁墨的改变!
上官云珊眼中的笑容渐渐的转冷,杀气凝结,椅子上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怕自己失去了理智杀了程洛!
程洛并未回应,而是幽深的眼眸望着上官云珊,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上官云珊的恨和无奈!在刚才见到上官云珊时,她就明白了,为何上官云珊会选择入宫侍奉祁坤,那是因为对于上官云珊而言,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祁墨没有给予上官云珊希望。对于上官云珊而言,一生执念便是进宫,坐在这富丽堂皇的殿宇内,指点他人的人生,受世人尊敬。而祁坤成为了上官云珊唯一的选择。
上官云珊忽然沉默了,激动的情绪渐渐的平复,手放开了。她望着程洛,仿佛就看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更清楚的看到了她现在不堪,在她进入皇宫见到祁坤之时,她是义无反顾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她清楚,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可是,当她听到程洛叫祁墨夫君之时,她心底深处突然不断的涌现着一丝丝的酸涩。这些年来,她强压着懵懂的少女心,不断的告诉自己,她与祁墨只能相濡以沫,但是绝对不能有乱了心智的情。
可这丝酸涩却让她有些崩溃的意识到,她对祁墨有情!
“淑妃娘娘心中若还有故人,怕是要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程洛敏锐的扑捉到了上官云珊眼中一闪而过的细微的情动和迷茫。她由心佩服上官云珊,目标明确,即使知晓万劫不复,仍旧是没有留后路。
上官云珊心口起伏,呼吸有些急促,她冷冷的望着程洛。这几日,她脑海中总是闪过祁墨的身影,竟然有些动摇,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当真要祁墨死吗?不!祁墨不死,她就会失去一切。
果然,程洛的心思如同一把刀!
一把锋利的骇人的刀!专往人的弱处刺!
程洛紧接着笑道:“民妇初次见淑妃娘娘并未准备厚礼,不过想必淑妃娘娘必定不会在意。民妇忠心祝福淑妃娘娘能够荣宠一生,早日怀有皇上的子嗣。”为了所谓的梦想,上官云珊不顾血海深仇,那么,荣宠和子嗣四字定会是上官云珊心中的一根刺!
上官云珊目露冷光,眼睛微红,杀气浓烈。喉间不断的涌冒腥甜之气,她立即别过脸,唇角流出刺目鲜红的血,她紧抿着唇,慢慢的擦去了唇角流出的血。她竟是因为程洛的几番言语受了刺激而吐血!极其可恨!若非她有弱处被程洛寻到,怎会令程洛称心如意!
“好!好!你这份祝福本宫收到了。”上官云珊回头再看向程洛时,神色已经恢复。
程洛眼中闪烁着清冷的笑意,她低眸回道:“淑妃娘娘莫要嫌弃,民妇自小长于乡野,并不懂得说太多祝福的话,刚才一番言语是民妇的真心诚意。”
“本宫已知晓,刚才你所言的确是真心实意。”上官云珊声音极寒。
程洛仍旧面带笑容,恍若没有察觉到上官云珊突然转变的语气,话锋一转:“民妇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夫君了,一番寻找之下,民妇听说夫君竟然被关押在了天牢!自从几年前夫君被遣出盛京后,一直不曾踏入盛京半步,怎会突然被人掳来盛京?又被关押在天牢?淑妃娘娘今日能够召见民妇,足以说明淑妃娘娘与夫君相识,请淑妃娘娘相救!”
这番装模作样,更是令上官云珊气怒不已!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祁墨有后路,这一会儿竟是话锋一转,祁墨成了无辜的受害人!程洛如此颠倒黑白的功夫还真是……无耻之极!
“程洛,收起你的伪装,此处只有你与本宫。”上官云珊忽然觉得疲惫不已,程洛心思转变的太快,而且言语多了只会让程洛发现更多端倪。
程洛低着眼眸说出了一句令上官云珊气极的话,“民妇惦念夫君,若是言语冲撞了淑妃娘娘,请淑妃娘娘恕罪。民妇实在是不知淑妃娘娘是何意,民妇从头至尾皆是真诚,发自于心。”
“你!”上官云珊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喉间的腥甜之气似乎又上涌了。
程洛低着眼眸,“民妇在。”
上官云珊面色越发的阴冷,“好一个苏陌!好一个程洛!”今日她算是真正认识到了程洛!
“夫君曾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之时搂着民妇说,民妇很好。看来夫君的确没有骗民妇。”程洛低着头,似乎极其羞涩。
此一幕看在上官云珊的眼中,刺眼无比!理智渐渐有些不受控制,她沉声道:“程洛,若当真如你所言,祁墨是被人所害。那么在祁墨被放出后,本宫会送你一份大礼,此大礼定会让你今生难忘,定会令你与祁墨更加相濡以沫,白首终老!”程洛当真认为她毫无准备就回盛京了吗?
这一切只是开始。祁墨有后路,她又怎会没有后招?谋事在人!
程洛双眸半眯,光芒内敛,她弯身行了一礼,“民妇先行谢过淑妃娘娘。”起身抬眸再看向上官云珊,程洛唇角笑容深了几分,“原来夫君真的被关在了天牢。请淑妃娘娘做主!定要查出是谁如此大的胆子将夫君掳来盛京!此人心思太过歹毒!”
上官云珊猛地站起,程洛激怒她,就是为了让她亲口承认祁墨被关在天牢!
好一个贼喊捉贼!
几道掌声从上官云珊身后的屏风处传来,紧接着走出来一人。
此人一系明黄色的龙袍。
程洛在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了祁坤的脸容,与几年前相比,祁坤老了。
也该老了!
“的确是好一个苏陌!”祁坤声音极淡,但是压人的威严却随着这几个字而出。
程洛似乎并无察觉,而是跪下行了个绝对标准的大礼,“民妇参见皇上。”早在上官云珊最初反常的不冷静表现时,她便察觉到了异样,而后,上官云珊有过顾忌,若非有过顾忌,断然不会被她抓住弱处。如此只能说明,在殿内,有一个令上官云珊忌惮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这座皇宫内如今真正的主宰者,祁坤!
☆、第五十六章 层出不穷的诡计
此时上官云珊必定无奈,因为祁坤对上官云珊防备甚深,即使上官云珊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对上官云珊怕是一生都不会放心。
当然程洛心中还有一疑惑,祁坤多疑,又怎会在深深防备上官云珊的同时,让上官云珊留在了身边?而且还封了上官云珊为淑妃,这其中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你今日不能活着出去!”祁坤眼中寒光乍现,望着程洛,就如同站在眼前的程洛不过就是个渺小的蝼蚁一般,他只需要手指轻轻一点,就可让程洛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死去。
程洛面无惧色,如古井般冷幽无底的目光看向祁坤,唇角浮现淡淡的笑容,“民妇斗胆问一句,民妇有何罪?”她是程洛,而非苏陌!就算她现在仍旧是苏陌,那么苏家无罪,她又怎会有罪?但是偏偏无罪的苏家竟因为祁坤的愤怒而被毁!因帝王地位被危及,她可以原谅祁坤第一次算计苏家,但第二次……
程洛眼底深处光芒若万年寒冰般冰冷。苏弈,你们耐心的等着,我必会让你们瞑目。
……
天牢门前。
赵臻在得知祁墨被关押在此处后,第一次前来。
四周果然是重兵把守!就算是有心想要劫牢,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皇上竟是如此忌惮祁墨?
“赵五公子,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可进入天牢,违令者斩!”一名将士拦在了赵臻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回道。
在盛京,任何人见到赵五公子都要给几分薄面,若是以往赵五公子想要前来天牢探望人,谁都不会阻拦!可如今情况特殊,就算是冒着得罪赵家的危险,也断然不能让赵五公子进了天牢。
赵臻并未要真正的闯入天牢,今日前来,不过是在天牢门前站一站。他笑着回道:“你们且放心,我不会硬闯天牢。”
众人听到赵臻的话后,皆是松了一口气。其实赵家养在暗处的暗卫极多,今日若真是鱼死网破的劫牢,他们这些人怕是也难以抵挡。最后就算是能够苟活下来,也定会被皇上定罪!
可是,就在他们以为赵臻会离开时,只见赵臻竟然走到不远处后,就坐了下来,且摆放着一张矮桌,开始悠然喝茶,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众人傻了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五公子既然不强求进天牢,怎么还不走?
“赵五公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赵五公子没有强行进天牢,可是守在那里也不行啊。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又不能前去将赵五公子撵走。就这么看着吧,总觉得有些诡异,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可是担不起罪责的。
赵五公子身边的护卫文宏走来,对几名议论的士兵道:“若是你们实在是担忧,主子吩咐了,他可以再远一些。主子今日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在此处喝喝茶而已。”
只是临时起意想要喝喝茶?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话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哪里只是简单的喝喝茶那么简单?他们可是清楚这里面关的人是谁!赵家可是与天牢里面的那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啊!赵家能放任那人被处死?
“放心,主子只是在此处喝茶,绝无他意。”文宏又说了一句后,立即离开,走向赵臻的身边。
士兵们看到文宏对赵臻耳语了几句后,赵臻仍旧继续喝茶,眼中似乎无他物,浑然不觉天牢这个地方晦气!
士兵们头皮发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眼下这个状况。
其中一名将领略微沉吟后,就立即向后方走去。
在这位将领转身离开的时候,赵臻抬眸看了此人背影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茶。
当这位将领再次出现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人。
此人辨是管理天牢的秦大人!
秦大人走出来时,远远的就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的赵臻,当看到赵臻身边桌子上还冒着热气茶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眼瞎这个时候除了墨王冷静的令人折服外,就是眼前的这位赵五公子了!果然名不虚传,竟有如此定力和心机!整了这么一幕,为的就是让他出来见他吧。
秦大人对那位将领说道:“请将军在此处守着吧,本官去会一会赵五公子,他在此处旁若无人的喝茶,若是被他人知晓,岂不是会笑话本官?更是传到了皇上耳中,定会责罚将军与本官。”
“好。”将领点头。
不远处,文宏看到走来的秦大人对赵臻禀报道:“主子,秦大人来了。”
赵臻轻轻的点了下头,“恩。”
不过一会儿,秦大人近在眼前。
此处距离天牢门前有一小段,又有文宏监视,四周不会有人听到秦大人和赵臻的对话。
“墨王无碍。”秦大人低声道。
赵臻点头,天牢有秦大人在他自然不必担心祁墨的安危。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够让祁墨光明正大出现在盛京人的眼中!且令皇上暂时打消杀祁墨之心!
“墨王已成亲,此事赵五公子应该知晓吧?”秦大人又道。
赵臻再一次点头,“我已知晓。”
“墨王妃如今应该身在宫中,赵五公子无需担忧墨王,若皇上当真出手了,本官定会保护墨王。”秦大人沉声道。
赵臻立即明白了秦大人之意,他起身向秦大人道:“有劳秦大人了。”
“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秦大人低声回道。他目无惧色,完全不在乎他协助墨王会招惹来杀身之祸,墨王对他的恩德,他还之区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赵臻走远后,文宏问道:“主子,接下来去何处?”
“进宫面圣。”赵臻回道,他神情微动,紧接着又道:“救墨王妃。”他忽然有些好奇心,究竟这位墨王妃是何人,竟令祁墨如此在意。宁可无需他守在天牢,反而令他前去宫中助墨王妃。
天牢门前,那位将领对秦大人抱拳谢道:“秦大人果然厉害,区区一番言语就能够让赵五公子离去!”
秦大人笑道:“本官并未说什么,也许是赵五公子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处理,也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将领大笑道:“不管怎么说,赵五公子离开了,我们才能松口气。”
秦大人眼睛一闪,笑道:“是啊。”
……
牢房内。
祁墨抬眸望着墙壁上的小窗,从小窗上透进来缕缕阳光。
整个牢房内也只有祁墨此刻站着地方能照到阳光。
他半阖起黑眸,一言不发的盯着那扇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名狱卒暗暗打量,究竟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墨王在想些什么?他们暗自猜测:莫非墨王已经猜到了他怕是难以支撑过今日,所以看似冷静,其实心中也是惧怕的是吗?
毕竟是曾经名动天下的墨王!就算是恐惧死亡,也断然不会失了理智!
此时祁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若今日苏陌受辱,他定要那些给予她侮辱的人以死谢罪!此刻,她应该是见到祁坤了吧?
……
“你有何罪?”祁坤冷眸盯着程洛,若是往日她如此看一人,定会让那人心神俱颤,心生恐惧,颤栗的跪下请求恕罪。
但是!
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却丝毫没有异样,反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上官云珊见到程洛如此镇定,多少也心生佩服,这些日子陪伴在祁坤身边,多多少少的明白祁坤是一个怎样的人!引起了祁坤怒意的人,极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她在面对祁坤时,时时刻刻的小心提防。如程洛所说,她的确要想法设法的有身孕!
“斗胆质问朕的这一句话,便可让你没了命。”祁坤虽然在笑,可是眼中的杀意却极深。丝毫不加掩藏的令程洛感觉到。
程洛心中冷笑,面上却极是恭敬的回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掌控天下苍生,自然可以不问缘由处死民妇,若是如此,民妇欣然赴死,只要皇上心悦便可。”
闻言,祁坤眼中的狐疑之色又浓了几分,本就对祁墨的疑惑也深了许多,同时更对程洛有了疑心。从刚才程洛出现到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祁墨定时还有后招!即使这次出手令祁墨防不胜防,祁墨仍旧是有所准备!祁墨现在没有丝毫举动,越是没有动作越是可疑!还有眼前的程洛,当年能够抛下一切以死来伪装,这些年来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足以说明不是简单的女子!
以前是他低看了此女!
“与祁墨成亲了?”祁坤忽然话锋一转。
程洛语气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民妇与夫君已成亲三个月了。”突然,她眼睛红了,泪水滚落,“求皇上为夫君做主!夫君是被贼人所害!此贼人心思歹毒,天理难容!若非此人,夫君怎会现在被关押在天牢!夫君是冤枉的,他从未想过回盛京,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挑拨皇上与夫君之间的兄弟情谊!”
☆、第五十七章 谋心
上官云珊盯着程洛眼中不断滚落的泪水,嘴角一阵阵的抽搐,她自认伪装心思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程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现在殿内只有他们三人,他们三人之间彼此是什么心思,想必各自都是十分清楚的。结果程洛愣是能让自己处身事外!看似一点儿都不知情的样子!
显然,祁坤也极其意外,他冷冷的盯着程洛半响,做惯了他人眼中的明事理的明君,程洛这一番话就是抓住了他的心思而说。他略微蹙眉问道:“究竟是何人告知祁墨被关在天牢的?”祁墨被秘密关在天牢一事断然不能让天下人知晓,否则他便失去这一次秘密处决祁墨的机会。
程洛诧异道:“是淑妃娘娘说的啊!”
祁坤冷扫了一眼上官云珊,从小被镇南王教导,竟是比不上一个被关在牢中几年无人管的小女子!心思如此不够沉着!不过,因为如此,他对程洛深看了几眼。
上官云珊面色一沉,紧皱着眉,没有言语。
“一派胡言!”祁坤怒喝一声。
程洛眨了眨眼,道:“夫君当真没有被关押在天牢?若是没在天牢那么民妇就放心了!多谢皇上告知民妇,民妇今日贸然进宫,望皇上莫要责怪。”
闻言,祁坤顿时甚是防备的盯着程洛,心中暗道:此女心思莫测,刚才还不停的要印证祁墨在天牢,可此刻在他否认后,立即就接受了!莫非是早就有此打算,想要听他亲口承认祁墨不在天牢?
祁墨不在天牢……祁坤猛地心一颤,祁墨绝对有能力从天牢离开,那么为什么不离开?反而安心待在牢中?还有此女,应该不是莽撞之人,却无所顾忌的进了宫!即使听见他要杀了她,她也无丝毫恐惧之色!
程洛面色如常的望着祁坤,等待祁坤的回应。无人能够窥探到她此刻的内心,她其实心中忐忑,却仍旧是要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为的就是让祁坤的疑心扩展到最大!祁坤越是多疑,对于祁墨而言机会就越大。对于她而言,能够走出这座皇宫并非难事。
祁坤盯着程洛半响,心中越发惊疑。究竟祁墨还隐藏了什么?以前他就对祁墨无法了解透彻,如今因为程洛的出现,他更是对祁墨充满了疑惑。
不过,祁坤毕竟是皇帝,在位多年,以及在未曾登基之时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令常人难以想象的!虽然心中多疑,可神色却无异样,疑惑毕竟是疑惑,祁坤朗笑三声,“好一个苏陌!”
程洛低下眼眸,回道:“回皇上的话,民妇并不是苏陌。或许有可能在面容上与苏陌有几分相似,但民妇名唤程洛。”
祁坤怎会听信程洛的辩解,一个名字而已,无需他太过在意,他在意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心思竟是如此的深沉!此刻仔细想来,从他在屏风后面到现在,所听到的皆是她滴水不漏和暗藏玄机的回应!这样一个女子留下来是祸害!他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出宫!否则此女定会成为祁墨的左膀右臂!祁墨一人便是深不可测,在加上一个同样无法看穿的女子相助,岂不是会危及他的帝王之位!
“无论你是苏陌还是程洛,今日已然已经入宫,那么,就将性命留在宫中吧。”祁坤已经做了决定,就算是心中有疑,他最为防备的只是祁墨,所以并不会因为对祁墨的怀疑而放过程洛,侧头看向深思的上官云珊,吩咐道:“既然此女是来向你请安的,那么就由你来处置吧。”
上官云珊回过神来,错愕之下有些犹豫,她知道祁坤心存疑虑,或许在他心中她处心积虑的进宫是为了在宫中与祁墨里应外合,正是因为这一点儿疑虑,所以他将她留在了宫中,目的是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当然,在许久以前,祁坤觊觎她的容貌,两种原因结合,她只需要动了一点儿心思,就如愿的留在了宫中!
在她犹豫间,猛然见到祁坤眼中的厉色,她立即收起心思,低眸回道:“请皇上放心,臣妾定会好好处理。”
话落,她看向了面临死亡仍旧是面不改色的程洛,暗道:在此殿内,程洛没有主动权,就算是诡计再多,也难以有机会离开。快刀斩乱麻,今日就将程洛处置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今日她若是不处置了程洛,那么祁坤对她的防备就不会减少,更不会给她还有子嗣的机会!只要杀了程洛,那么祁坤才会放心!心中冷笑一声,祁坤所想定是要她因为杀了程洛而与祁墨彻底敌对!就算是她有心在宫中与祁墨里应外合,祁墨也断然不会!
祁坤的心思,还真是够阴毒!利用程洛一箭双雕!除掉程洛是除去了日后的一个麻烦,更能让她与祁墨结仇!
程洛并未求饶反抗,反而欣然的笑了,目露几分恰到好处的释然之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民妇只是一介普通民妇,皇上想要民妇的性命,自然易如反掌!民妇欣然接受。”
话落她又将目光落在了上官云珊的身上,笑道:“淑妃娘娘与夫君是熟识,请淑妃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赐给民妇一个痛快吧。”
上官云珊刚想着她若亲自处置程洛,定能够让祁坤打消对她的一些防备,可没想到程洛一席话,令上官云珊险些再一次呕血!程洛还真是诡计多端,就算是临死,心思也如此之多!就算是程洛不说此番言语,她也不会对程洛太过残忍,毕竟她心中是敬佩程洛的。
可眼下,她改变主意了!实在是程洛心思太过歹毒!
“你不怕死?!”祁坤原本已近站起来准备离开了,可见到了程洛如此泰然赴死,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妙,若真是让此女称心如意死了,或许会发生他无法预测到的事情。实在是此女的表现太过诡异!
程洛微笑看向祁坤,点头道:“民妇怕死。”
“哦?”祁坤疑心大起。
“不过民妇是因为担忧夫君安危惹来杀身之祸,民女是为夫君而死,死得其所,死而无憾。”话落,程洛目光坦然的看向上官云珊,“请淑妃娘娘动手吧。”
上官云珊紧抿着唇,并未动,也并未向门外的宫人们下令,而是看向了祁坤,从刚才祁坤开口询问程洛是否怕死时,她就明白,今日程洛不会死!
真是想不到,程洛竟是将祁坤的心思琢磨的如此透彻!走进入这里开始,程洛就是一步步的布局!凤几番言语竟生生的扭转了乾坤!
不过,上官云珊更加清楚,她即使明明猜到了程洛是在玩弄诡计,可她也断然不能开口!因为祁坤不信她?!若她开口,结果定然不是她想要见到的!
“不怕死倒也是个奇女子。”祁坤若有所思的说道。
程洛面色如常,浅笑从容,实则心如擂鼓。今日入宫走的每一步都极为凶险!现在还不够,祁坤的疑心还不够!她心思飞速转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宫人的禀报令程洛换过从黑暗中看到了阳光!
“禀报皇上,赵五公子求见!”公公奸细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上官云珊闭了闭眼,心中叹息一声,今日若程洛安然出宫,那么就等同于放虎归山。心底渐升无力之感,却是无能为力。赵臻来了,程洛已不是孤军奋战了。
祁坤眉头一蹙,赵臻来了?他深深的看过神色坦然的程洛一眼后,沉声命令道:“让他前来此处吧。”
“是!”
祁坤盯着程洛,忽然低笑道:“你早就知晓赵臻会来?如此无所顾忌的求死?”当赵臻出现见到已死的程洛后,定会大做文章。当然,程洛欣然赴死是因为她有足够把握,祁墨会为苏家众人报仇,也算是了结了她的心愿。
此女,若是男子,定会成就一番事业!若当真是男子,他定会收为己用!可惜,可惜生成了女子!
也可惜了今日不能处置了她已决后患!
程洛眼中闪过一抹似乎不易被人察觉且极力掩藏的慌乱,恰到好处的又低下了头,“民妇不知。”她的确不知赵臻会出现,不过在听到赵臻前来后,她已知晓是祁墨所为。暂且装一装样子吧。
祁坤在见到程洛眼中那抹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慌乱时,更是肯定了猜测。看着程洛冷声道:“朕今日就暂且原谅了你的不敬之罪,今日,你性命无忧。”
程洛面上神色更是多露出了一分慌乱之色。
而上官云珊见到此幕后,心中又是叹息一声,其实她在心中不止一次的叹息,若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都不希望与程洛为敌。可惜……就在她暗叹之时,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皇上,赵五公子到了。”
☆、第五十八章 出宫
“让他进来吧。”祁坤沉声命令道。
话音落下后,祁坤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坐下时,他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上官云珊。
程洛心中大定,知晓今日定然会安然无忧。
下一刻,宫人推开了门。
门外的阳光突然洒进殿中,虽然背对着阳光,可刹那间的温暖,仿佛驱散了殿内的凉薄的杀气,程洛缓缓微笑。
赵臻进来时,垂首而入。余光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女子,此女子衣着普通,不是宫中之人,他立即晓得此女是谁,是祁墨在洛城所娶之人。
不过……
赵臻心中暗暗惊奇,为何他会觉得此女有些熟悉?
就在这份熟悉之下,赵臻的余光不免多看了几眼。
女子就站在他的前方,他应该从未见过,可这种熟悉感令他惊奇不已,难道他见过此女?
虽然心中此刻存有众多疑惑,不过赵臻神色如常,朝着祁坤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起来吧,赵臻。无需多礼。”祁坤语气十分柔和。
赵臻起身,此时仍旧未曾侧目一眼去打量身旁的女子,他视线只在前方。
“怎会今日突然进宫?面见朕有何要事?”祁坤虽然是疑问,不过依旧如同刚才一样态度柔和。
赵臻面无异色,回道:“草民进宫是为她而来。”他伸手指了一下身侧的程洛。
祁坤眸子眯了一下,笑道:“为她?”想不到赵臻还真是没有隐藏,直接就开门见山了!的确,赵臻有这个资格和本事。赵家更是有这个能力!赵臻不能光明正大的前去天牢带走祁墨,却能光明正大的将程洛带走!
“是,她是祁墨之妻,那么便是赵家之人。今日莽撞入宫,还望皇上恕罪。”赵臻道。
祁坤轻笑,目光反而不在赵臻身上,而是盯着程洛,见她低首沉思,眼里寒光闪过,他点头道:“恩,带走吧。”
赵臻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祁坤如何轻易的就放过了!这一路上,他已经想到了几种方法来应对,无论祁坤怎样为难,他都会有方法,可却没有想到祁坤竟然会如此轻易放过!
此时的赵臻仍旧是没有认出程洛,未免令祁坤生疑,他从未去正眼看过程洛,所以自然不知道站在旁边的女子是程洛!如若他知道是成落的话,心中定不会有此疑惑,而是认为理所应当。
祁坤因为心中浓郁的猜疑,自然不会在今日要了程洛的性命!程洛死在宫中,此刻对祁坤而言,将是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程洛低垂的眼眸中一抹明媚的笑容闪过,心道:祁墨,我已安然无忧。
“爱妃,她毕竟是祁墨的妻子,与你也算有几分渊源。”祁坤忽然看向了若有所思的上官云珊,他对于上官云珊是时刻防备。此言,是试探之意。
上官云珊有些疲惫,与程洛的交锋已让她的心疲惫不已,面对祁坤的试探,上官云珊神情颇淡的道:“就算没有祁墨,她与臣妾也有渊源,既然她今日入了宫见了皇上和臣妾,臣妾就赐她一件玉如意吧。”
玉如意?
事事如意?程洛唇角扬起。上官云珊怎会当真让她事事如意!不过是赐了一件物品,以此来告知她,日后她绝对不会事事如意!
果然,祁坤满意的笑了,然后又对程洛道:“日后好好伺候祁墨吧。”
“是,民妇日后定会好好伺候夫君,请皇上放心。不过,民妇出宫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尽快在各街道张贴告示,希望尽快能够找到夫君。”程洛极为恭敬的回道。不是不承认祁墨在天牢么?既然将她放出宫去,那么她第一件事就是让盛京百姓都知道祁墨失踪!第二件事就是让祁墨真正的回到盛京!
祁坤闻言,神色顿时冷暗。暗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臻浑身一僵,这个声音……许久未曾听到,曾偶尔回想时,会有几分印象,最近他已经忘记了。可此时再听见,恍若隔世!虽然她有些隐藏,将声音略微压低,可仍旧是让他听出来了!
世上会有声音如此相似之人?
这并不足为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更何况是声音相似之人,此事发生在他人身上,他定会相信人有相似之说,可此事发生在了祁墨的身上!他便不由的多思,疑惑。
不过,此刻在祁坤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是有众多的疑惑,他也只能收起疑惑。不急于一时。
“他毕竟是朕的弟弟,就算是做了众多错事,也抹杀不了这个事实,朕虽对他有些失望,不过,朕仍旧会看在兄弟情分上,命人暗中查探他的消息,你且放心吧。”祁坤沉声道。
程洛看似感恩戴德的谢恩,“民妇叩谢皇上!皇上英明!”
“与赵臻一同出宫吧。”祁坤挥了挥手,不想见到程洛的装模作样。
程洛立即应下。
临走时,上官云珊盯着程洛,心中暗道:此次放了程洛,如同放虎归山。皇上,你会因为多疑而后悔的!多么可笑,只是因为多疑!皇上认为他掌控了全部,也察觉到了程洛的心思,可这一切表象不过是程洛的诡计而已。
在赵臻和程洛离开后,祁坤一下就搂住了上官云珊,手游走在上官云珊的身上。
上官云珊大惊,她立即低下头,有些娇羞道:“皇上,此时是白日。”此话一出口,她忽然感觉自己心被扯了一下。她知晓自己的容貌的确可以让祁坤有欲望,可祁坤将她当成了什么?杀了她的父亲,且对于她的投靠深深怀疑,半点儿不信任她的同时却在享受她的身体!
祁坤实在是令她觉得恶心!
祁坤抬起她的下颚,低声道:“若你真心服侍朕,朕会渐渐对你放下戒心。”
上官云珊心中更是震惊,她将心思隐藏的极好,却被他看穿了!不过,她压下心中的对于他的碰触的厌恶,同样低着声音回道:“日久见人心,日后皇上定会知晓臣妾的心思。”
闻言,祁坤扬声笑道:“日久见人心!好!爱妃,你说的好!日后就让朕好好看看你的心!”
上官云珊靠在祁坤的怀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堕落吧!只有堕落了才不会有悔意!
唇上突然一热,上官云珊刚想要拒绝,他已侵入。她闭着眼睛,心道:祁坤既然你如此不将我放在心上,且将我当成了卑贱的婢女般随意索要,那么,就莫怪我无情。
……
出宫的一路上,赵臻皆是走在前方,未曾回头看一眼程洛。虽然表面看似无丝毫异样,可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般的泛着巨浪。因为他所意识到的是他不敢相信的,难以置信的!
程洛身边的刘景胜和冷春在见到程洛安然无恙的走出时,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时间也许只有一个时辰左右,可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还好安然无恙!
冷春偶尔看向走在前面的赵臻,她是听说过赵家的!赵五公子更是如雷贯耳,即使是距离盛京很远的地方,关于赵五公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也都听闻过,没想到赵五公子如此俊雅!冷春缓缓收回了目光。
“皇上可曾为难夫人了?”刘景胜压着声音,沉声问道。皇上那般多疑的性子,为难王妃是肯定的了!不过,幸而王妃没有受伤!否则,他怎么向主子交代!
程洛轻轻的摇了下头。
刘景胜紧抿着唇,他眼中闪过一抹阴暗之色,这段日子他跟在她的身边,更加了解了她的性子,即便是有事,她也不会说的!她看上去有时候有些冷漠,可对于他们是极好的!很多时候还会考虑他们安危!
甚至李京盛有一种感觉,她是将他们当成了亲人!主子曾说过一句话,看似无情者有情,看似有情者多无情。王妃应该就是属于看似无情,其实是有情之人!今日入宫涉险,为的不就是救主子!
宫外。
确认已无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后,赵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程洛!
当看到程洛有些陌生的脸容时,他诧异暗道:不是苏陌?
他略微蹙了一下眉,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的触及到她的眼睛!顿时,他身子僵硬,面色微变。
见到突然转过身的赵臻,程洛并不意外。她虽然能够稍微改变一下容貌,伪装一下声音,可对于熟悉她的人而言,或者说,在面对赵臻这样心智极高的人,她的伪装若非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应该是瞒不了他们的。更何况,再猜测一番,有很多联系会泄露了她的身份。
赵臻心中惊疑,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还活着?!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或许只是相似之人!可只要一想到祁墨,他便知道真相是他所猜到的那样!因为是她,所以祁墨才会娶,所以祁墨才会放心!因为她有那个能力进了皇宫后,又能安然走出!
若是他今日不出现,她也会安然从皇宫走出!
“苏陌。”他看似极为冷静的道。
☆、第五十九章 累极
“赵五公子叫我程洛吧。”程洛回视赵臻,目光极为平静,并未否认她是苏陌,但也并未承认。
即使程洛没有承认,赵臻心中已有答案,他收起心中的震惊,但与此同时,疑惑又起,她当年为何要伪装死亡?起疑的瞬间,赵臻似乎已经想到为什么了。
当年祁墨被遣盛京后,紧接着祁坤召见了她,祁坤是怀有怎样的目的一想便知,如此,她利用假死来金蝉脱壳。然而几个月前苏家再一次遭难,此事当时他立即察觉到一些端倪,与祁坤有关。
而苏陌如今归来,怕是因为此事!她嫁给祁墨,莫非也是因为此事?若非苏家出事,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盛京。
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时间,赵臻就已经将一些疑惑给理清了。
他轻轻的点了下头,“程洛。”改名换姓的回到盛京,她可知将要面临的不再是以前的那么简单的对手了?她将要面对的敌人和仇人,是如今掌管着天下的王者!
赵臻清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比他所想象的要坚决。
确定了她的身份和想法后,赵臻忽然心思有些复杂。他与她之间纠葛甚多,几乎皆是仇怨。可如今,却要不得已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命运就是如此,如此的不可思议。
“走吧。”程洛也轻点了下头回应赵臻,然后回头对刘景胜和冷春吩咐道。
在此处,分为两路。
赵臻看着程洛上了马车,她的表现太过于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没有半分波浪。几年未见,她似乎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深沉莫测。
冷春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赵臻,轻咬了下嘴唇后,进了马车。
刘景胜驾驶马车从赵臻身边经过的时候,刘景胜对赵臻沉声道:“希望赵五公子下回再见到夫人的时候,所唤的是夫人而不是名字。”
赵臻略微吃惊,想不到刘景胜对苏陌竟是如此忠心!他所了解的刘景胜只对祁墨一人忠心耿耿,眼中绝对没有其他人!可看此情形,刘景胜似乎对程洛极为忠心!其效忠程度与对祁墨相差不了多少。
站在原地半响,赵臻终是无奈的笑了:“想不到时隔几年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不是原点,物是人非,已不是原点。而是一场对于盛京人而言巨大的暴风雨要来了。
文宏遥望着尘土中远走的马车,疑惑道:“苏小姐?她当真是苏小姐吗?”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赵臻眸色幽暗,沉声道。
马车渐行渐远,渐渐的消失于眼前。
马车内,程洛原本挺直着背脊,忽然间倾倒,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了冷春的怀中。
冷春大惊,“小姐!小姐!”
冷春不敢用力,轻轻的摇晃着程洛的身子,可程洛似乎已经昏迷,压根就叫不醒。冷春焦急的喊道:“小姐!”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忽然晕了过去?冷春立即掀开马车帘子,红着眼睛对着刘景胜道:“刘大哥,快点儿!小姐晕过去了!”这几日小姐难以入眠,刚才在宫中肯定情形极为惊险,小姐定是强忍着才不至于在宫中晕倒。
刘景胜立即将马车停下,然后看向马车内的程洛,只见她呼吸平稳,面色如常,稍微松了下心,对冷春道:“夫人定是累了,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夫人悬着的心也松了。我马车慢一些,让夫人好好睡上一会儿。”
冷春此刻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下,发现的确如刘景胜所说,小姐是累极才会如此。“好。”
程洛沉沉睡去,在信任的刘景胜和冷春面前,她无需防备和警惕。
听着程洛平稳的呼吸声,冷春眼睛微红,小姐真的是太累了,此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哪里能够如此从容不迫?
……
午后,天牢。
秦大人再次前来天牢巡查。
路过被两名狱卒看守的牢房门前,秦大人对着牢房内的祁墨轻轻点了下头。
祁墨黑眸闪动,心中大石落地。
于此同时,张家。
张辛臣用过午膳过后,收到一封密信。信中内容直指祁墨之妻入宫一事。原因为这是苏陌入宫寻死之日,但是她安然离开皇宫。此事看在有些人的眼中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昨夜刘景胜出现时,他便已经知道她即使是进了皇宫,也定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皇上将她放出宫,日后定会后悔!
就在张辛臣思程洛一事时,下人禀报老爷来了。
张辛臣并未收起探子送来的信件,而是直接就放在了桌子上。
张老爷进了房间,目光扫过张辛臣后落在了那封信件上,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否猜到了祁墨所娶之人是何人?”
闻言,张辛臣沉吟片刻。
但是张老爷并未等张辛臣回应,而是又紧接着说道:“宫中传信过来,绝对不能让苏家那女子久活,要尽快杀了以除后患。”
张辛臣眸光一闪,对张老爷的话并不意外,苏陌的存在定会让某些人心中不安,下令斩除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命令下达的如此快,莫非皇上已经反应过来了?
不,皇上向来多疑,只要存有疑虑就断然不会他轻易出手。
那么是上官云珊?!
张老爷深深的打量着张辛臣,见到张辛臣一言不发,皱眉道:“你心中还有那苏家女?”
“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请爹放心。”张辛臣冷声回道,即便此刻张老爷没有说什么,他也大概张老爷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张老爷在沉默半响过后,寒声命令道:“此事交由你处置吧,定要做的无声无息,便可被祁墨察觉。”
张辛臣眉头轻蹙。
紧接着,张老爷又道:“你与苏家女毕竟曾经有过情分,她与你有过牵扯又与祁墨有牵扯,定是朝三暮四之女,此女若是除之,定要抓住其软肋,你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张辛臣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张老爷,点头应道:“是,爹放心吧。”
张老爷很满意张辛臣的回应,他点了下头,“再过一段时间,等着彻底除掉祁墨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了。”对于这个儿子,其实他并无多少情感,与他之间隔阂太深,的确,他能瞒得了夫人,却瞒不了这个儿子。但是,血缘是改变不了的,张辛臣是嫡子。
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张辛臣低下眼眸望着一双腿,有没有这双腿于他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无法行走的生活。
张老爷见张辛臣神情冷漠,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父子之情也散去了大半,面无表情的说道:“记住你是张家人,身为张家的少主人,就该承受常人所无法承受的。以为你的那点儿心思我没看出来?若非对那苏家女有情,你会当年帮她?不过是男女之情而已,没有资格令你失去理智,可明白?”
“是。”张辛臣半敛着眼眸,心思深沉。
听到回应后,张老爷满意的点头:“一直以来你做的都很好。这两日好好想想如何能够处置了苏家女吧。至于祁墨,天牢关不了他几日。”张老爷眼中闪过寒光,“过几日,曾经令盛京中许多人恐惧墨王会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辛臣神色微动,心道:“区区一座看似坚固的天牢,就妄想取祁墨性命,实在是不自量力。祁墨隐藏极深,我已忌惮多年。这么多年来祁墨仍旧安然无恙,早就已经说明问题。呵呵……张家人的本分……”
“过些日子,我会让你的两个弟弟回来。”张老爷忽然想到了另外两个儿子,皆是他心爱女人所生,这几年来一直跟他在外生活在一起,父子之情极其浓厚,如今他已经渐渐的年纪大了,自然要将他的那两个儿子好好安排一下。
张辛臣神色陡然间冰寒如雪,铺满冷意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张老爷。现如今连表面的假象竟然都不想维持了!他沉声道:“娘这些年来一直尽心操持着府中上下的事情,从未让爹担忧操心过。娘并不知爹在外面养有外室,在娘眼中,爹极为重要。爹可做好打算?将外室之子带入家中的后果?”娘是个普通的妇人,一心只想家庭和睦,最重要的是,在娘的心中,爹是将她看的极其重要的,否则怎会身边没有妾室?不仅是娘,在外人眼中,爹也是个至情至圣之人。不过,在他眼中,爹是极其自私无情之人!
现如今,为了外室之子,竟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吗?
张老爷面色一沉,“将他们以义子身份安排进府,不会有任何后果。此事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他自然想过公开两子身份的后果,所以并未想过再短时间内公开身份,不过还是要让两子在盛京尽快熟悉一切。
☆、第六十章 一切不一样了
“他们是你的弟弟,日后张家事情还需要他们替你分担,你不可为难于他们!”张老爷对张辛臣极不放心,在他眼中张辛臣心思太过深沉,难保为了让其母不伤心而做出一些心狠手辣之事。
张辛臣冷笑道:“爹是担忧我对他们下手?他们有爹时刻保护着,就算是我有心想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怕是也难以得逞。”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众人眼中对娘一心一意的人,却在与娘成亲当年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几年前被他发现后,爹竟然解释称,他与那外室是早就相识,若非是那外室身份低微,他是绝对娶娘的。
后来,怕他对那外室出手,爹暗中派人保护外室一家,同样,也将外室隐藏的极好。他在得知此事时,的确动过心思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几人千刀万剐!
不过,最应该千刀万剐之人,是眼前道貌岸然的张老爷!众人尊敬的张老爷!
“你说什么?!”张老爷几步走近,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张辛臣。
张辛臣转眼之间阴沉的面色消失,紧接着却是极为温和的笑道:“放心爹,我不会做傻事的。他们毕竟是张家人。”张家人?可笑!体内留着的是爹的血,而非他的血!
张老爷心中防备极深,盯着半响,神色间才稍微有些缓和,“记住你说的话,他们同样是张家人!且又是庶出,绝对不会成为你的阻碍。更不会伤害任何人。此事,绝对不能被你娘知晓。”毕竟是夫妻多年,虽然他对张夫人没有太多感情,却也了解张夫人的性子,得知此事后,定会闹上许久!
气氛突然有些压抑,不过张辛臣却笑的极为轻柔温和,“放心,我定不会让娘知晓。”他会在娘知晓这一切之前,将此事彻底的解决。
见状,张老爷的心又是一沉,他紧紧盯着程洛,半响后沉声道:“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张辛臣淡淡一笑。
张老爷不愿意与张辛臣多待半刻,这个孩子在几年前开始就浑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完全的令他看不透,也渐渐的难以掌控了!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两个外室之子回到张家,只有回到这里,日后才能有机会接管张家!
走到门前,张老爷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辛臣,只见张辛臣神色莫测,他心头咯噔一声,剧烈的跳了一下,或许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他难以掌控的!
他面色发寒,冷声道:“莫要忘记最重要的事,近期定要除去程洛!”
张辛臣似笑非笑的的回望着张老爷,也极快的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变成了张辛臣最长用的亲和笑容,“放心。”
张老爷沉着脸推开了门离去。
张辛臣缓缓闭上眼睛,沉思许久许久……
……
程洛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之时。
刚刚醒来就闻到了阵阵扑鼻的饭菜香。
她揉着有一些发疼的太阳茓下了床,还未走出房间,冷蝶就推门而入。
见到程洛已经醒了,冷蝶关心的问道:“小姐,现在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找个大夫来看看?”
程洛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睡了多久?”刚从宫中出来后,她就忍不住疲惫和困意,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睡的有些沉,不过确让她精神焕发。
“从宫中回来的路上就睡了,一直到现在,也就几个时辰!小姐,你饿了吗?我和冷岸准备了很多菜,都是小姐喜欢吃的,刚刚做好的!小姐肯定是闻到了香味才起来的。”冷蝶笑嘻嘻的回道。
“是啊,我是闻到了饭菜香才醒的。走吧,的确是有些饿了。”程洛笑着回道,摸了摸肚子,紧接着就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早膳的时候因为她心中有事,吃的很少,结果现在感觉甚是饥饿。
晚膳过后,程洛让他们几人都去休息休息,几日来她鲜少休息,他们也同样陪着,从宫中回来后她休息时,他们仍旧是忙着。刚刚用过晚膳,就见他们几人都打着哈欠。
此时,夜色渐暗,睡了整整一日的她此刻没有睡意。
星空璀璨,景色甚是醉人。
四周极其安静。
从厨房倒了一杯酒后,她坐在院子中,一边望着星辰,一边饮酒。
明日又是新的开始了。
……
天牢。
此时天牢中来了一位极其尊贵之人。
此人一出现,天牢外重兵严守。
且牢房内几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就连关押在牢房内的犯人除去祁墨之外的其他人,皆被带了出去。
偌大的天牢内,静的十分可怕。
“皇兄终于来了。”
当脚步声到牢房门前停止时,祁墨抬眸看过去,略微深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
祁坤目光阴沉的盯着牢房内的祁墨,须臾,沉声道:“你不该回来。”
祁墨放声大笑,笑声在阴森的牢房内回响,更为骇人。
“哈哈哈哈……”
“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即离开盛京。二,将命留在天牢。”祁坤盯着邪魅张狂的祁墨,他这一生遇见敌人甚多,可从未有一人像祁墨一样令他忌惮如此!留之,极大的危险,除去,却没有机会下手!
就比如此刻,明明祁墨已经身在天牢内,四周无人保护,但是他偏偏不能动!只因祁墨有后路的选择!
祁墨收起笑声,锐利如鹰的眼眸看着满眼防备的祁坤,冷声道:“皇兄既然来到了天牢,就已说明皇兄知晓我既然回了盛京就断然不会再离开。”
祁坤立即皱起眉,眼中寒光四射。
祁墨浑然不在意,他站起身,走到门前,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够抓住祁坤。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令祁坤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不过,他并未出手,而是莫测的笑道:“皇兄再服用了莫升丸后果然神清气爽许多,淑妃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不过据臣弟所知,莫升丸世上还有两粒。”
二十年前祁坤刚刚登基之时,突发一次恶疾,险些暴毙之时,其中一名太医拿出了一粒莫升丸给祁坤服用,差点死去的祁坤服用过后立即清醒,且没有几日的时间身子恢复如常。
不过,莫升丸虽然可以在性命危及之时用以救命,却有极大的弊端,那就是五年之后身体越来越差,就算是用心调养也不过是可以再活几年。
莫升丸乃是一位神医耗尽毕生所学,在临死前一个月所制,莫升丸的药方成谜,至今为止众多御医研究也未曾得到答案。而莫升丸只有六粒。
六粒被神医送给了不同的人。
当年那位御医手中也不过就是两粒莫升丸。
早在几年前祁坤就命人到处寻找,结果一无所获。前不久上官云珊带回来一粒,他服用后果然精神百倍,死亡的感觉也因此越来越远。
祁坤失神的瞬间,祁墨忽然伸出了手,一粒莫升丸在手中。
祁坤对于莫升丸极为了解,无论是颜色,大小,味道都极为熟悉,所以在见到祁墨手中的莫升丸时,他神色一怔,“你从何处寻到的?”
闻言,祁墨淡笑道:“皇兄无需知晓臣弟是从何处寻来此物,皇兄需要知道的是,莫升丸臣弟除此一粒后,还有一粒。而这两粒是世上最后两粒。”
祁坤圆瞪双目,盯着祁墨。
“不知此物可否换来臣弟光明正大回盛京的机会?”祁墨紧握双手,莫升丸握在手心之中。接着又道:“如今皇兄的选择没有臣弟多,只要明日天亮之时,臣弟仍旧身在天牢之中,那么,关于臣弟的消息将会铺天盖地的瞬间席卷整个盛京,与此同时,各地官府的官员会收到一封信,是臣弟亲手所写!至于会发生何种后果,相信皇兄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封信?
信中内容祁坤无需问,祁墨无需说,祁坤自然知晓,相信各地官员看到此信后,一定会引起一阵风波!此风波虽然不会影响到他的帝位,但是所引起的风波将是难以想象的!这几年祁墨可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二人面面相觑,祁坤一是无言。没有任何人比他还想要活着!更没有任何人比他想要掌控天下!
这是一场交易。
更是一场威胁之下的交易。
……
程洛喝了整整一杯的酒后,渐渐的又有睡意袭来。
望着天空明月和璀璨的繁星,多日以来累积的阴郁气息似乎消散了许多,吐着酒气,低声说道:“天是一样的天,地是一样的地。似乎一切都是一样的。”
看似一样的,可却又是不一样。
因为,那些人……那些让她开心,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不存在了。
夜幕月光之下,女子背影孤寂苍凉,笑声中隐藏着无尽的孤独冷意。
不知过了的多久,睡意竟然渐浓,她轻轻的揉了下眼睛,放下了酒杯,准备回房休息。
就在她起身要转身时,肩膀忽然出现了一人的手!
顿时,睡意全消。
她侧眸看去,肩膀上的手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
☆、第六十一章 张辛臣来访
且并未用力,而是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其意不是要害她,而是要告知她他的来临。收起防备,收起防备,程洛抬眸看向来人。
顿时,眼中闪过惊愕之色。
他!
视线下移,缓缓落在他的双腿上。
挺直站立!
并非坐在椅子上,也并非是用任何东西支撑而站立。
“嘘!让我们好好说说话。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至于你所疑惑的,我一会儿定会告知你。”张辛臣轻声道。他望着她眼中的惊愕之色苦笑了一下,若说他隐瞒最多的,也就是他能够站立的这件事情!他与苏弈不同的是,苏弈是后天被人生生断了腿而无法站立,那么,他就是彻头彻尾的伪装。
程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好。”
就在二人的身后不远处的房顶上,刘景胜的身影隐秘的望着下方的情形,在张辛臣出现的那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以为是有人杀手闯了进来,可当他看到来人是张辛臣的时候,就稍微放心了,张辛臣应该不会明知道他就在暗处的情况下伤了王妃。
夜色,仍旧是那么的静。
张辛臣坐下后,看到了面前空的酒杯,笑问:“喝酒了?”
程洛也笑了,点了下头,“夜色醉人,品上一杯酒应景。”他来此见她,且暴漏了他多年来隐藏的秘密,有何目的?心底涌上一丝无奈的笑,在盛京这个地方,谁没有点儿秘密?不足为奇。只不过,有时候利益不冲突的时候他们是朋友,但利益冲突的时候却又不得已成为了敌人,这便是无奈的命运安排。
“的确应景。”张辛臣柔声笑着回道,他看了眼四周,不大的小院子收拾的很干净整洁,隐藏于闹市之中,的确不易被人发现。她向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繁华荣耀,所以从不要求身边之物奢华,这便是她,一个整日里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却很是简单的女子。
简单二字,所求者不多,却很难有人能够做到,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的时候却是想要的越来越多,永远不会满足。
程洛起身,“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话落,程洛就走去了厨房。
张辛臣望着程洛的背影有些发呆,虽然几年未见,但再相见时,仍旧是没有陌生感。只不过,她变了。变的是容貌,一个略有几分陌生的容貌。
不过一会儿,她再次归来,手中拿着一个杯子。
“这酒是从洛阳带来了,自酿的酒,口感甚是不错,张公子可以品尝品尝。”程洛将酒杯放在张辛臣的面前,微笑轻声道。
张辛臣点头,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拿起了酒杯喝下了一口。
程洛眸光闪动,他不怕她在酒中下毒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程洛的心思,张辛臣轻轻一笑,笑的有些无奈和悲凉,“尽管你我之间回不到从前,但你不会对我下毒。”她是一个极其念恩的女子,他为她不过做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但她记在心里。
再有几个时辰或者是更短的时间,祁墨就会归来。届时,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只能是远远的,再无可能。
“是啊,我不会对你下毒。”程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的确是不会下毒,即使明知道他们日后会对立,或许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可此刻,她绝对不会下毒。他对她曾有恩。念于恩情,她做不到冷血无情。或许,这一步她做错了。
张辛臣心中的疼痛渐渐的扩散,抬头又喝下了一大口,酒香弥漫在喉间,口中,久久回味。他深深的望着程洛,抬头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黑暗中的刘景胜,紧接着又收回了目光。“有人命我尽快除去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又似乎蕴藏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闻言,程洛并不意外,她能够从宫中安然走出,但是不代表着她能够在宫外安然活着,她出现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一根钉子!一根不得不拔的钉子!
只不过,这样的差事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打算如何杀我?”程洛低眸并未看张辛臣的神色变化,轻声问道。
女子神色极为平静,看在张辛臣的眼中不知为何竟是有些难以控制的心痛,他想如同几年前一样,有机会抚摸着她的脸,即便是在她熟睡之时也好。
他眸光闪动,心中的酸涩疼痛在四肢百骸中弥漫,他怎会杀她,也不可能杀她。
不过……
“我分身乏术,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算是来偿还曾经我对你的恩情。”他忽然提出要求。
程洛抬眸,冷眸盯着张辛臣,他是想让他们日后成为陌路吗?对彼此下手再也不必有所顾忌?
就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张辛臣紧紧的握住酒杯,昏暗的余光遮挡住了他此刻略微苍白的面色,同时,他点了下头。
程洛静默半刻,然后淡笑问道:“何事?”
“帮我除去三人。”张辛臣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程洛并未急着追问是哪三人,而是没有犹豫的应了,“好。”
张辛臣抬眸,望着天空明月和璀璨星辰,今夜的景色真是好极了,他从未在深夜之下如此赏景,能够与她一起在夜下赏景,或许今生只有这一回了。
“现在,我该告诉你为何我能够站起来,却隐瞒多年。”张辛臣收回目光,低着眼眸,手中晃动着酒杯,仅剩半杯的酒水偶尔会晃动出来,而他似乎并未有所察觉。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并未拒绝张辛臣的告知。
“当年我的确中了毒,不过下毒之人并非外人,而是我的父亲。在最初的几年我的确是无法站起,且神智有些不清,但是后来渐渐的,我恢复了神智,也能够站起来,可我还未来得及庆祝,就被父亲告知日后我必须除了在他面前可以任意行走,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行走,包括母亲。”张辛臣说起往事时,神情有些冷漠。
听言,程洛胸口猛地被击了一下!她知道将有一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秘密会揭露!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慈善的张夫人,善良纯真的张辛馨。
“若我在人前泄露分毫,将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危险。为了能够让他们安然无恙,我只能伪装,伪装时间久了,也渐渐的习惯了。因为这就是身为张家人的我必须去做的,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利。”张辛臣神情渐渐的有些冷漠,陷入回忆中的他是冷漠无情的。
曾经在程洛眼中,张家是幸福的,而且这种幸福是她羡慕的!但是她却真的没有想到,她所羡慕的幸福背后,是由张辛臣一人承担痛苦而换来的!
而张辛臣想要让她做的,她似乎已有有了答案。
“父亲人情至情至圣,与母亲伉俪情深,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多年在外其中养了个外室。过几日,他会让外室之子回张家,意图让那两子渐渐的谋取张家一切,取代我的位置,更要取代娘的位置。”张辛臣眼中寒芒更深,爹的心思以为他不清楚?几年之前在得知爹在外养了外室后,便已彻底明白爹的虚伪和无情。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迷茫的,无措的,伤心的,可渐渐的这些情绪都消失了,他越来越平静。
从那一刻他明白,张家历年来所走的路不代表是他将要走的路!
“所要你杀之人,便是那外室一家。”张辛臣声音极为冷冽。
张辛臣将过往说的极为简单,说了许多阴暗的事情,却唯独没有说他一人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何等的无助和孤独。
程洛轻轻叹息一声,原来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而这些过往却让人渐渐的迷失了,渐渐的不知所措,也有人会在其中明确未来之路。
他们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迷失。
程洛应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她的回应,张辛臣忽然心中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距离她越来越远,即便是立即伸手去抓,也断然什么都抓不到。可这又是他必须做的决定!
没有其他选择的决定!
夜色越来越深,四周也越来越静。
程洛一个眨眼之间,张辛臣已消失离开。
刘景胜从房顶跳跃而下,直接跳到了程洛的面前。
“王妃,此事交给我去做吧。”他已习惯杀人,杀几个人对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事儿。若是让冷春姐弟三人去做,怕是会让他们偶尔做噩梦。况且,张公子的这件事情也必须完成,只有完成了,日后王妃才能真正的与张公子完全没有瓜葛了!对于王爷而言,这绝对算的上一件极好的事情!
程洛看向刘景胜,轻轻的点了下头,“恩,手段干净一些,嫁祸他人便可。”
刘景胜扬眉,“王妃放心,嫁祸他人的事情这些年来我做的不少,驾轻就熟。况且只要再世为人,就不可能没有一两个作对的人,一定不会让人察觉到是王妃或者是张公子做的。”
☆、第六十二章 夫妻相聚
将处置外室的事情交给刘景胜去做后,程洛便回房休息了。许是喝了一些酒,竟是有睡意袭来。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出现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很多情景。
每一个情景都仿佛是真切的,不是梦境中的那般虚幻。
她睡的极沉,恍若那梦境中发生的一幕幕都是此刻她在经历的。
断头台上,父母惨死,死前唤着:“洛儿,洛儿。”
他们无一人埋怨她。
所埋怨的只是那个人无情。
眼泪不断的滚落,她轻轻的抽噎着,在梦境之中抽噎着,无助着。
“爹,娘……我……”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看错了人,信错人了,算错了路,是我的错,我罪孽深重,该不得好死。所以老天让我重活一事,可却仍旧逃不开命运的安排,再一次的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
“我错了。”
泪水决堤,也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够肆无忌惮的流泪,无所畏惧的流泪。
忽然,脸上的泪水突然被一双手轻柔的拭去。
比梦境更为真实的触感。
指腹传来的温暖,那般的真实。
可她却看不到此人的手。
猛然间,她睁开了双眼。
房间内已有浅淡的日光照射进来,天色还没有大亮。
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一人的手,而那人的手上还有泪光闪耀。
她身子僵了。
抬眸,看到的是一张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的脸容。
“怎么看到爷就像看到了鬼一样?啧啧,瞧瞧,见到爷这么激动?知道你对爷用情至深,不过是几日未见,就如此朝思暮想,怪不得爷这几日在牢中总是睡的不安稳,原来都是你太想爷了。”祁墨黑眸深深的凝望着她,口中虽然说着揶揄的话,可眼中却泛起浓郁的柔情之色,以及隐藏最深的心痛之色。
她竟然睡的如此不安稳,究竟是什么样的梦竟然让她痛苦流泪?她从未如此无助过,无论面度任何人,她都是无懈可击的。可是,在睡梦之中,她卸去防备后,变得无助和痛苦。
曾有许多次想要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如此痛苦。
但他清楚,每个人都有一些秘密,而这个秘密一旦揭穿,只会更痛,绝对不会因为告知他人而缓解半丝。
他已归来半刻的时间,当他坐在床前见到她脸色苍白,无助而痛苦的喊着她错了的时候,他与她似乎同时经历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你回来了!”程洛佯装惊讶。现在的情形有些诡异,她立即意识到刚才做梦了,她时常陷入噩梦中不能自拔,但是没有一次如今日这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泪流满面!而且还被他发现了!他的手上还有她的泪水。
这样的情景是她从未预料到的。
诡异。
陌生的诡异感。
祁墨并未追问她为何事而如此伤心欲绝,他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笑着回道:“是,我回来了。”
他本就容颜妖媚逼人,此刻却因为这温柔的笑容顿时更为华丽震慑。
程洛心口一跳。
眼睛眨了眨。
错愕之中,心中有个声音说:“他是在勾人。”
他是魅惑她?
今日的牢中生活,丝毫没有让他落魄憔悴,反而衣着整洁,就连头发都是顺滑黑亮的,身上没有半点儿牢房中的阴森潮湿的味道,反而有着一丝洁净的清香味道。
他在天牢内过的挺好的?
“再直勾勾的看爷,爷可是真的忍不住要将你扑倒了!”祁墨朗笑一声,大手一伸,霸道的将程洛抱在了怀中,习惯了她的不挣扎,直接就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紧接着又轻轻的叹息一声,“这头发怎么还没有爷的顺滑?”
程洛不知为何有些心乱如麻,不过在祁墨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还在嫌弃的品头论足时,她立即怒道:“王爷的姿色绝美,头发更是柔滑如丝,哪里是我能比的。”
姿色?绝美?将他比喻成女人?!
此女太胆大妄为了!
应该好好教训一番!
他立即抓住她的下颚,更为清楚的见到她眼中慧黠的笑意,他心中一荡,原本就打着要教训她一番的心思,此刻见到她如此迷人,更是难以支撑得住,一口亲下!
柔软的唇。
柔软的身子。
醉人的亲吻。
渐渐大亮的天色,照射进来金色的阳光。
程洛阵阵恍惚,恍若身在梦境之中。笔尖传来浓郁的他的味道。
祁墨心神荡漾,心中情感柔软的不可思议。
仿佛,这就是他一直梦想的幸福。
程洛忽然忘了将他推开,或者伺机推开。
就在温情将二人全部包围之时,忽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几人!
门只是轻轻的被推开了。
冷春和冷蝶走进来,原本是要进来看看程洛是否醒了。
结果……
看到的竟是眼前火辣辣的一幕!
二人僵在原地。
因为祁墨是背对着二人!二人对祁墨又不是那么熟悉,平日里哪里敢多加打量祁墨,一时之间根本就认不出来!结果……
冷蝶啊的一声大叫!冷春忽然一阵风一般的冲到祁墨和程洛二人的面前,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轻薄小姐!找死!”
冷蝶立即反应过来,也冲了上来,怒喊着:“刘景胜,你快过来,有人欺负小姐!抓住他!剥了他的皮!”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刘景胜就出现在了房间。
人还未到房间的时候,就听见刘景胜那杀气腾腾的声音,“是谁?!”
冷岸也紧随而至,一身的杀气。
当刘景胜出现在房间时,看到了那热情亲吻还来不及分开的二人,他眼睛用力的眨了下,看到他最为熟悉的主子,顿时瞪大双眼,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冲口而出,“主子,你回来了?!你们……你们……你们……继续……”
当冷春姐弟听见刘景胜叫那男子为主子的时候,也睁大了双眼,什么?!竟是墨王?
冷春和冷蝶满脸通红,她们竟然无意之间撞到这一幕!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儿太不好意思了!冷春向来稳重,可眼下这个时候,也是难以镇定,只能搜刮着脑子里所有的词汇,焦急不已的说道:“呃……我们走错房间了……”
话落,这一帮子人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程洛眨了眨眼,即使她素来遇事冷静,可此刻也着实冷静不下来,满脸涨红!实在是,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紧紧贴着她的祁墨!
而祁墨的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就这么放大在眼前!
还有唇上的触感。
真实而灼热!
程洛的大脑轰鸣作响,难以运作。
而祁墨却是在她的唇上呵着热气提醒,“闭眼。”
这个小Сhā曲不重要。
在祁墨的眼中就跟没发生一样,压根就不会让他在意。他想要做的事儿没有谁能阻拦,他现在就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体会她的存在。
嘿嘿,是体会!
体会!
程洛愣住。
紧接着外面冷春几人的对话声传了进来。
“真没想到王爷竟然回来了!而且……这也不过就是几日的时间,这一大早的就……”刘景胜压着极大的好奇心贼溜溜的说道。
冷春冷冷的瞪了一眼刘景胜,“闭嘴!”
刘景胜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的,冷春让他闭嘴,他偏偏不闭嘴,反而说道:“王爷和王妃是一如不见如隔三秋!”
房中,程洛猛地推开了祁墨。心中暗骂刘景胜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她与祁墨之间绝对没有男女之情,既然没有男女之情,哪里来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祁墨摸了摸唇,唇上的温度实在是灼人,就连指腹都有些热了,他眼中含着丝毫没有掩藏的情意,“原来你如此想念爷。你的心意爷明白了。放心,爷定不会辜负你。”
程洛闻言,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红。心中暗道:“一大早的就遇邪了?”心思竟是如此难以自控。
她缓缓的皱起了眉。
见她皱起了眉,心知她在纠结。越是了解她,就越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是要抗拒男女之情!祁墨深眸微动,柔声道:“承认你心中有爷,或许是一件极其艰难之事,不过爷会慢慢等你承认接受,你我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很长的路要走。”
闻言,程洛微晃神,他此番言语实在是出乎了她的预料,她未曾想过,他会如此一本正经的说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很长的路要走。
如此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
程洛面色微变,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紧紧抿着唇,沉思许久后,沉声道:“等到成功的那一日,我会离开。”
此话,她说的甚是无情,也甚是冷漠。
她没有看着他,或许是无法迎视他的目光。
又或者还有其他,而这其他是她不愿意多思,也不能多的。
忽然,祁墨眸子一暗,刚才还在二人之间流转的温情脉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怒意,对于她一再的回避,一再的抗拒,一再的冷漠,他可以不在意,但唯独在意的是她口中的离开二字!
☆、第六十三章 走出第一步
狂风暴雨将至。
程洛察觉到他的怒意,错愕的望着他。
“日后在我面前莫要再提离开二字。程洛,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祁墨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在他的大手之下她的手显得很小,全部被他抓在手中。
手上传来的力度,清楚的告知了他的想法。
他要让她彻底的记住,从今以后她都绝对不可能,也绝对没有机会离开他!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
程洛深深的呼吸了两次,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眼下的情况。
见到她的沉默,祁墨轻轻叹息一声,似有几分无奈的说道:“你会慢慢的明白,我不会让你离开,也绝对不可能让你离开。”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慢慢的打消防备之心,会与他一起面临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与他共同享受那得之不易的一切。
只是在这段时间内,她绝对不能生了离开他的心思。
程洛靠在他的胸前,久久沉默。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门外传来冷春压低的询问声:“小姐,现在用早膳吗?”刚刚刘景胜就去收拾其他东西了,说是今日就会离开这里,然后回到墨王府的,也不知道刘景胜哪里来的自信,当真就能回墨王府了?虽然她猜不出来究竟王爷是怎么从天牢出来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雨过天晴了!实在是太好了!
房间内传出程洛的回复:“恩。”
听到程洛的回应后,冷春立即前去忙乎着,开始张罗着准备早膳。
房间内,程洛下了床,碍于祁墨在,她就随意的找了件衣服穿上,然后又快速的梳洗,只希望能够尽快的走出房间,距离祁墨稍微远一些。
或许是因为睡的太多,所以才会有些反应迟钝,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她会有着不可思议的慌张,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瞧着程洛想要尽快避开他的样子,祁墨初时极其不满,可心思一转,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顿时甜如蜜糖,瞅着程洛佯装镇定的梳洗装扮着,眼中更是电光闪动,眼波潋滟。
程洛正在梳发,结果从铜镜中见到祁墨那潋滟的眸光时,嘴角一抽,他又在抽什么风!
铜镜中她的神情忽然一怔,祁墨唇角笑容更加魅惑,颇有几分自恋的喃喃自语,“爷的确是风华绝代,你若动心实属正常,何必隐藏。大多女子喜欢东躲西藏,程洛,你应该不是这个性子。”
这是挑衅!
梳洗过后程洛已经清醒大半,反应当然不会像刚才那般缓慢,任由他欺负。
她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祁墨,视线落在他潋滟的眼眸上,笑道:“王爷的确是风华绝代。我在街房间听见不少人讨论嫣红楼的头牌绝对的风华绝代,艳冠天下。”
将他再次喻成女子?眼下祁墨心情甚好,无论程洛说什么,他都喜欢听,眯着眼睛望着程洛窈窕的背影,笑道:“即便那嫣红楼的头牌如何的风华绝代美艳无双,在爷的眼里只有程洛一人举世无双。”瞧瞧,这话儿说的够令人心动了吧!
程洛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祁墨天牢一行,竟是变得如此令人难以言喻!不过,他似乎向来如此。
不再与他斗嘴,快速的将头发梳好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去用早膳吧。”
谁料,祁墨竟是一脸的感动之色,作势要将她再次搂入怀中,“爷娶了个极好的女子,如此挂心爷的身子。走吧,爷未免你担忧,与你一同去用膳。”
程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身上似乎又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走在前面,快走了两步,希望能够与祁墨拉开一段距离。
早膳过后,祁墨就吩咐了刘景胜和冷春几人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下午回墨王府,而他则需要进宫。
临离开时,祁墨对程洛低声嘱咐道:“等我归来。”
程洛眸光微动,在他的目光下轻轻的点了下头。
院门关上,祁墨离开后,冷春来到程洛的面前,问道:“小姐,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要回到墨王府,应该为小姐添置几件衣服。”以前小姐随性,不在意身上所穿衣服是否精贵,但是要回墨王府了,将要面临墨王府众人,且小姐贵为墨王妃,应该要多多注意一些,如此才能不会让一些有心人低看。
闻言,程洛点头,冷春的确够稳重,竟能够想到这一点。“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后,再去购置吧。”她低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的确有些随意,应该要购置一些衣物饰品。由着性子随意的日子只适合在盛京外。
“好。”冷春立即应道,跑过去指使着冷蝶和冷岸收拾。至于刘景胜,已经与王爷进宫了,否则这个时候真应该找一些琐碎的活儿让他做,算他好运!
等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冷蝶一边擦着汗,一边跑过来,亲热的揽住程洛的手臂,笑嘻嘻的问道:“小姐,王爷现在平安归来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原以为小姐是被迫嫁给王爷的,可看王爷对小姐关心和亲热的样子,就看的出来王爷是真心对小姐的!而小姐总是一副巨人于千里的样子,这样可不行,要是日后回到墨王府了,王爷能够遇到的莺莺燕燕也多了,眼中没有小姐了可不行!到时候小姐在墨王府的日子岂不是难过了?
程洛扫了一眼心思古灵精怪的冷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道:“恩,高兴”
冷蝶眼中精光闪烁,轻咳了几声,语重心长的劝道:“小姐,你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对王爷太冷漠了些。小姐,这一点你一定要改啊!”
“小蝶,莫要多言!小姐事情莫要干涉,小姐自由主张。”冷春走过来时听见冷蝶话后,立即厉声训道。小姐和王爷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她们可以干涉的,更何况,小姐有着自己的打算。最重要的是,王爷那个人并非是普通人,而小姐也并非是普通人。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她们不知情。
冷蝶撅了撅嘴,朝着程洛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道:“我可能没有姐那么聪明,但是小姐,我有一双眼睛能够看得到,希望小姐能够珍惜眼前的幸福。”
“去忙吧。”程洛神色微动,眼眸莫测,并未对冷蝶的话有所回应。
冷蝶一溜烟跑走了,冷春走了过来,“小姐莫要听小蝶胡言乱语,她一向天真,从不细思一件事情,所以才会劝小姐。小姐,你只需要按照心走就可,莫要将他人言语太过放在心中。”
程洛笑着点头,“恩,我知道。”他们三姐弟无怨无悔的跟随在她的身边,所做之事,所言之语皆是为她着想,她自然清楚,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只是,她与祁墨之间的事情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也并非是简简单单的知晓他心中有她就可。
未来,挡在他们之间的阻碍会越来越多。
那越来越多的阻碍会渐渐的将人改变。
还有那让人彻底改变的权力。
她很清楚那权力所带来的后果。
所以,她绝对不能放任自己动心,更绝对不能让自己再走曾经走过的路!那条路,错的太过离谱。
……
“娘娘,刚才孔公公派人传信,说是墨王殿下进宫了。”一名宫女向上官云珊禀报道。
此宫女虽然是刚刚选入上官云珊身边伺候的,不过却是镇南王安Сhā在宫中的探子,对上官云珊绝对忠心,甚至那孔公公也是镇南王的探子。
上官云珊进入皇宫,是多年来的打算,宫中安Сhā人也是早作筹谋,如今倒是真的用上了。
“看来,盛京将要不太平了。”上官云珊若有所思,轻声自语。
原来,祁墨真的能够重新回到盛京,虽然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但是她相信他并没有浪费这三年的时间!或许在他的计划里,早就有了这三年时间的算计!
她浑身柔弱无骨的躺在贵妃椅上,心底竟升起浓烈的悔意。是她当年选择失误,若是对他再信任一分,哪怕只有一分,今日情形必定不会一样。
日后,她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他!如今越来越让她迷惑震惊的他!同时让她只要想起当年的决定,就会后悔不已。
可惜,世上没有回头路。
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想要回头已是做梦!
她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片刻后睁开眼睛了自己吩咐道:“去准备一件丰厚的大礼,两日后我本宫亲自前往墨王府。”她将要送给程洛一个大礼,一件绝对会让程洛不得不接,不得拒绝的大礼。
“是!”
……
临近黄昏时,祁墨归来。
院子内所有东西已经装上了马车。
祁墨见到渐渐走近的程洛,黑眸闪烁耀眼夺目的辉光,“已走出第一步。”
☆、第六十四章 回家了
“已走出第一步。”
程洛眼眸深邃,凝望着祁墨,轻点头,是啊,他们已经走出回到盛京后的第一步。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要比第一步凶险。
不过,她有绝对的信心,他们不会失败而归,绝对不会失败而归。
“走,与爷回墨王府!”祁墨在她深思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语气很是柔和。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不是与爷回墨王府,而是与爷回家。
程洛只是心中一动,并未深思,回道:“好。”
得到了程洛的回应,祁墨眼中闪烁着闪亮的笑意。
刘景胜来到冷春和冷蝶二人的身边,眉宇间甚是高傲,“墨王府绝对比这里大,绝对会让你们吃惊,也会让你们喜欢。”
闻言,冷春和冷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冷蝶忍不住笑道:“刘大哥,这些皆乃身外之物,大与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让我们感觉到快乐的地方才是好地方。”待到了墨王府后,他们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小院子里一样毫无规矩。
刘景胜愣了一下,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原本还想勾起她们姐妹的期待之心,想不到二人竟是视钱财如粪土,压根就不在乎宅院大不大!转念一想,他们姐弟三人对待王妃忠心耿耿,看的不是钱财而是王妃这个人,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下尴尬。
一个时辰后。
墨王府。
虽然墨王府几年内都没有主人,不过,墨王府上下仍旧是打扫整洁,只有少部分下人离开,还有许多下人守在墨王府等待着祁墨归来。
此时此刻,盛京上下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墨王已经归来了!而且是立功归来!
原来,为了祁墨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盛京,祁坤极其不甘心的为祁墨寻了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立功!以功劳抵罪过,祁墨重新归来定不会引起太多人的疑心,只会说墨王这一生经历甚多啊!大起大落,如今能够重回盛京,确实是令人甚是惊讶啊!
此时虽是已经黄昏了,但是盛京上下因为墨王的归来,处处都在议论。而祁墨等人已经回到了墨王府。
对于祁墨而言,墨王府不过就是个可以居住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家的概念,但如今这里因为有了程洛,而成为了他的家。
“回家了。”在踏进墨王府的那瞬间,祁墨轻轻的说道。
在他身侧的程洛正好听见了,她抬眸望着他,心中一阵彷徨,她无法控制的彷徨。
……
张家。
张老爷再次前来见张辛臣。
两父子见面,没有半分父子之情,有的只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化解开的寒冰。
张辛臣面无表情的看向张老爷。
“今日祁墨已经回墨王府了。”张老爷面色极其阴冷的说道。
“虽然此处是我们的府邸,但是难保没有他人的耳朵,爹还是叫墨王吧。”张辛臣冷声提醒道。祁墨如今能够重新出现在盛京众人面前,其运筹帷幄的能力是他又或者是皇上都无法相比的。对于这样一个可怕的人,若还是自以为是的张狂,那么绝对是自寻死路!
张老爷怒目瞪向张辛臣,寒声道:“对待你的父亲就是如此态度?!”近几年他发现张辛臣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越来越不听话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极其防备张辛臣,就怕张辛臣哪一日真的不顾及父子之情而反噬!
“我是为爹着想,不过爹若是喜欢如此,那便是我多嘴。”张辛臣冷漠的回道。现在的他们半点儿父子之情也无,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猜忌和仇恨。
张老爷并非是平白无故的来见张辛臣,如是无事,张老爷是绝对不会前来多看张辛臣一眼。这一点,张辛臣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意识到了。他话锋一转,问道:“爹有何吩咐?”
气氛即僵,没有半分暖意。
张老爷低头看了一眼张辛臣的双腿,对于隐藏双腿不能走的假象,张辛臣的确做的天衣无缝,其中吃了多少苦他想想便知。若张辛臣是个足够听话的儿子,他或许会慈爱一些。可如今,张辛臣明显对他怀着恨意!
一抹冷意浮现眼中,张老爷越看张辛臣越是不喜,刚才心中还有几分愧疚眼下也都烟消云散了。一个对他不够尊敬的儿子,不值得他看在眼中,也不值得他多加爱护。
还有,张辛臣能够坚忍着多年,如此密不透风,其心机已经不是他可以猜到的,张老爷越想越是心惊,越觉得应该尽快的将两外室之子带入张家。
收起心思,张老爷问向张辛臣:“关于处置苏家女一事,你是否行动了?”
张辛臣淡笑回道:“还未。”
张老爷顿时圆目顿睁,望着张辛臣似乎是望着多年不见的仇人,满眼血红,“你竟敢到现在都没有举动!”
轻笑一声,张辛臣抬眸看向因为愤怒而面容有些狰狞的张老爷,“她身边有刘景胜和众多暗卫保护,如今又回到盛京,即使昨日我便开始准备,也绝对寻不到时机出手。况且,多年来我已经不知‘行动’二字是何意了。”
闻言,张老爷想了想的确如张辛臣所说,那苏家女身边若是有人保护,的确是很难下手,就算此事让他来做,怕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好的时机出手。
不过……
“你是有意拖延时间?”张老爷心中疑惑顿起,沉声追问道。
张辛臣终是忍不住笑了,“此时棘手,我行动不便不能轻易出府,不如此事由爹来做吧。左右不过是处置一个女子,相信爹定能够在短日之内除之。”
张老爷沉默了,此事不是他不能处置,而是因为他最近没有时间,其实此事上面命令下来的时候是将任务交给了他,而非是张辛臣。他忌惮在他忙碌分身无术之时,张辛臣突然对外室两子出手,他这段日子需要在张家给外室两子铺就一番平潭的道路。
或许张辛臣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这般不紧不慢!
张辛臣淡扫一眼张老爷,仅是一眼,就看穿了张老爷的心思,心中嘲笑,为了外室两子,果真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
张老爷防备的打量着张辛臣,沉声道:“你该知道若是对你的两个弟弟暗中下手会有什么后果!”他对那两子极为用心,断然不能让张辛臣有机会对他们下手!
“爹多虑了,我绝对不会伤他们分毫。”张辛臣面无表情冷声回道。他不会亲自动手,不过……
即使得到了张辛臣的保证,张老爷仍旧是不放心,他仔细的思量着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后的后果,以及失去两子的危险。其实张辛臣对他的确冷漠,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可张辛臣绝对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外室两子毕竟是他的弟弟。
想到这里,虽然张老爷心中还有顾虑,但仍旧是做了决定。
“你的确是‘行动’不便,不能轻易出府。处置苏家女一事就由为父来做吧。”张老爷语气稍微缓和了些,紧接着便是叹气以上,假惺惺的语重心长的说道:“日后你一人掌管张家定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处,有两个弟弟帮你,你也可轻松一些。更何况,你与他们是兄弟,是绝对可以信任他们的。”
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张辛臣看了一眼张老爷惺惺作态令他厌恶至极的脸容,轻点了头,“是啊,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相信,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他们倒是可以信任。”
张老爷终于放心了,虽然只是张辛臣的口头应允,他也绝对相信,张辛臣是做不了亲手杀了两个弟弟的狠心之事。
的确,张辛臣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手!张辛臣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了,低眸饮下一口茶,心道:爹想在祁墨已经真正出现在盛京后对苏陌动手,只有一个结果,便是无功而返。
……
晚膳过后。
程洛与祁墨二人单独相处。
二人一同在花园中的小路行走。
虽说此时已经是秋末,但是墨王府的花园不知种了什么品种的花,竟是盛开着,月光之下,一朵朵绽放的花,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二人虽然无言,可此刻的气氛却甚是柔和舒适。
不经意间飘来的花香萦绕于鼻尖,程洛闻之,紧绷的情绪轻松了许多。
墨王府的确很大,她曾来过两次,可却没有一次是现在这般有着匪夷所思的轻松舒适的心境,在青石小路上漫步,偶有徐徐的微风,清香淡雅的花香,的确能够令紧绷的心缓和。
“这是什么花?”程洛出声问道,花香不刺鼻,很是清香。
祁墨挑了挑眉,摇头,“不知,是刘景胜在悬崖之处偶然间找到,因为是在秋末冬季时绽放,刘景胜便带回来交给了下人。如今,整个花园竟然都是此花了。”
悬崖处寻来,难怪不是常见的花朵。墨王府的花匠很有手艺,竟能将此花培育成功。
程洛弯下身子,正要打量一番此花的名堂,忽然感觉脚下有异物。
低头看去,竟是雪白的狗。
怎么会有些眼熟?
☆、第六十五章 温情脉脉
怎么会有些眼熟?
在程洛愣住的瞬间,雪白可爱的狗已经抱住了她的大腿,用尽了全力的向上爬,希望能够让她抱一下。
可是……
程洛微微蹙起眉,犹豫着说道:“我抱不动你。”
实在是这狗体型不小,差不多到她的膝盖,且还养的实在是胖了一点儿,她实在是抱不起来。
再仔细一看,这狗虽然体型大,可好似还认为自己是小狗一般,眼神楚楚可怜,似乎她若不抱它,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她忽然想起为何会觉得有点儿眼熟。
“饭团?”她试探着叫了一句。
果然,饭团活蹦乱跳,极其兴奋。
程洛回头,看见祁墨身边也围绕着一只狗,却与饭团我安全不一样,反而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高傲,一副瞧不起饭团活蹦乱跳的的样子。
“又改名字了?”祁墨笑问。他记得不是叫小东西么?竟然又改成了饭团。他扫了一眼饭团,轻轻点了下头,果然如其名,饭团的名字倒是贴切。
程洛轻抚着饭团的毛发,她记得几年前饭团的毛发并非如此雪白,所以刚才见到饭团时,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它怎么会在墨王府?”
当时她必须离开,身边除去不被人怀疑的钱财之外,其余之物一样都没有带走,更何况是带着它离开,原以为它会因为苏家的败落而无了影踪,想不到竟然在墨王府,且看着样子,似乎过的极好。
“在你离开后不久,府中下人就前去将它带了回来。”祁墨回道。轻柔的目光如柔和的月色落在程洛的脸容上,这一刻,极为宁静美好。
程洛点头,“原来如此。”
二人与饭团它们玩了一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二人便继续在园中行走,过了一会儿回到了二人房间。
回到房间后,二人各自梳洗。
等梳洗完毕回到内间后。
不知为何,竟是都有些不知所措,从洛城回来这一路上他们皆是在一个房中入睡,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却都是楚河汉界分的极其清楚,祁墨也未曾有过不轨之举。
可回到墨王府后,二人之间总是一些言语难以形容的改变和心思。
此刻独处,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是程洛从未遇过的。
她擦着未干的头发,在梳妆台前整理着。
而祁墨则是躺在后面的躺椅上,悠闲自在的看着书。
他们皆是没有言语。
可气氛除了那一丝言语解释不了的异样外,竟是出乎预料的融洽。这样简简单单即使不言语也融洽的相处,令他们都感觉舒服。
程洛低敛着眼眸,细思心中那令她不解的情绪流动,却在细思后,猛地一惊,她极力掩饰着表面的平静,努力的擦着头发。
就在这时,祁墨放下了书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去布子,轻柔的帮她擦拭着头发,笑道:“头发没有你这般擦干的,本就发丝干枯如草,却仍旧是如此不在乎,日后定会如稻草一般不堪入目。”
程洛心思更为复杂,她错愕的望着铜镜中他绝艳的脸容,心思在这一刻更是复杂的令她难以解释。她向来看得清楚心,看的清楚许许多多,可此刻竟是看不懂眼下的情况。
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且还如此自然?
程洛暗暗问自己,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或许答案已经近在眼前,而她选择逃避。
不知过了多久,头发已经被擦干了。
过了半刻,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仍旧是如之前那般,程洛睡在里面,而他睡在外面。
他们背对着彼此。
几个呼吸间,祁墨便转过身,面对着她的背,他漆黑无底的眼眸中闪过宠溺的温柔笑意,她确确实实的躺在了身边!大手一伸,就抱住了她。
程洛身子一僵,刚想要出声提醒他。
结果背后就传来他轻柔中仿佛有着诱惑的话语,“莫要想太多,只是想要抱着你入睡。”
程洛僵硬着身子,良久才放下防备,因为的确如他所说,只是抱着她,并未有其他的举动。
“爷知晓你的心思,所以绝对不会逼迫你。不过,你要记住,你与我已经拜堂了,你便不能离开,我也断然不会再次放手。几年前将你拱手让于张辛臣,眼睁睁的见你进了张家,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只要日后你来到我的身边,我就绝对不会再放手。你对我不必防备。”他将他的头靠在她的头上,轻声说道。
程洛闻言,一时之间竟无措起来。心中慌乱至极时,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祁墨眼中笑意潋滟,用力的拥着她,继续说道:“这几日府内定不会安生,会陆陆续续的来一些人,作为墨王妃你无法避免的要面对他们了。”
“无碍。”程洛轻声回道。在他人眼中,她是墨王妃,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既然客人上门,她就算是不想见,也必须要应酬一番。不过墨王妃的身份正好可以给她带来一些益处。
二人又接着说了一会儿的话,不知不觉间竟然都沉沉的睡着了,而程洛也是难得的一夜无梦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祁墨的身影。
程洛因昨日睡的极好,清晨醒来时,一身轻松,心情愉悦。这个时候祁墨不在,大概是进宫了吧!虽祁坤时时刻刻的都想杀了祁墨以绝后患,但是偏偏对于祁坤而言,想要短时间内除去祁墨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祁墨就算现在身在皇宫,也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要下床时,程洛见到了不远处梳妆台上的布子,忽然想到了昨晚他温柔地为她擦干头发的情景。
心神一颤!
惊恐瞬间袭来,前世种种情景眼前一闪而过,对男子用情,其后果惨重实在是她再也无法经历!
她不能放任这种暧昧的感觉渐渐的令她失去理智,这样的后果她难以承受!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走老路。
……
一辆正在前往墨王府的马车上。
二人虽然同在一辆马车上,可却相对无言。
林梦音起疑,暗道:“为何墨王会忽然回了盛京?而且如此轻易的就重新回到墨王府?当真如现在盛京中盛传的消息那般,墨王是立了功,所以以功抵过?”
她虽对朝局不太了解,但父亲以前曾对她说过,墨王看似风光,也看似被皇上宠着,可实际上墨王在皇上的心中如同一根钉子,迟早是要拔掉的!表面上兄弟情深,实际上半点儿兄弟之情也无。否则当年也不会将墨王撵出盛京,且下了圣旨日后不许墨王踏入盛京半步!
可如今,墨王又回来了!而且是风风光光的回来了。实在是令人惊奇。
以前林梦音就觉得墨王这个人不简单,如今看来的确是不简单!
不过墨王与赵家关系匪浅,如今能够再回盛京,一定也有赵家的相助。
说来也讽刺,她在赵家虽然没什么地位,可因为名义上是赵家少夫人,各种宴席皆是需要她这个少夫人一同参加。每一次参加时,有多少人是在背后嘲讽她的?
最初的那些嘲讽可真是令她伤心欲绝难以承受啊,可如今她却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无论那些人如何的嘲讽她,她始终都是赵家的少奶奶,他们可以暗地里嘲讽,却在明面上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她虽不能在赵家内翻起风雨,却能够将那些议论她的人家中翻起风浪。
这便是现实!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的现实!
抬眸看到若有所思的赵臻,这一路以来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好似极力的隐藏着某种情绪般。
日子说起来实在是有几分无聊,林梦音本已死的心,在见到赵臻神色有些异样的时候竟然有了好奇之心,她并非是因为关心他而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们之间已经习惯了久不言语,此刻林梦音开口,令赵臻有些意外。
赵臻看向林梦音,冷声回道:“无事。”
意料一般的冰冷,林梦音早就已经习惯。有时候她扪心自问,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才沦落到今日这番地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还是他?
是因为她的猜疑和对苏陌的暗害令他渐渐远离了她。还是因为他对苏陌有情而远离了她?
无论是哪一点,似乎都逃不过苏陌。
早已经死了心的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问自己,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这一刻,面对赵臻一如平常的冷漠,她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究竟我错在了何处?”
赵臻抬眸,冷扫向林梦音,没有回应。
林梦音面色渐渐苍白,紧紧盯着赵臻,无论他神情有多么的冷漠,她都想知道答案!今日,他必须说一说她错在了何处,何至于今日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半点痛快也无?
外面街道上很是热闹,最是令林梦音觉得刺耳的就是一阵阵传来的笑声!那些看似卑微的人们,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快乐,而他至今为止却半点儿快乐也无?
直到到了墨王府时,赵臻才回了一句:“等见到墨王妃之时,你会得到答案。”
☆、第六十六章 得到答案
见到墨王妃就会得到答案?林梦音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实在是难解,为何见到墨王妃时就会知晓答案?此事是她与他之间的事情,怎会与墨王妃有牵扯?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会有何干系?
她从昨日到今日,听了许多关于这位墨王妃的事情,想不到成为墨王妃的人不是上官郡主,不是苏陌,更不是那些曾经挤破了头都要抢着墨王妃之位的那些女子,竟然是一个洛城的无名女子!
宫中也有传言流出,说此女容貌普通,与墨王根本就不相配。
也有人说,小城镇的女子哪里能够与盛京的名门望族中的大家闺秀相提并论?
不过,更有人说,此女实在是运气好,竟然是在墨王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墨王,才能够嫁给墨王,成为众多女子所羡慕的墨王妃!
无论是哪一点的议论,都与她无关。
那么,赵臻为何忽然提及了墨王妃?
赵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墨王妃,究竟这位墨王妃是何方神圣?这一路而来,赵臻在马车上的态度就十分有异,难道是与墨王妃有关?
原本对于墨王妃没什么好奇心的林梦音此时竟生了好奇心,更是有几分了解的欲望。
身侧的赵臻在踏入墨王妃时,神情极为凝重,气息似乎也有几分不畅。
林梦音是知晓赵臻的定力的,赵臻身为赵家的少主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可怎么会在进入墨王府时会紧张?
太不可思议了!
赵臻竟然紧张!
林梦音心中的好奇和疑惑又加深了许多,她一定要见见这位墨王妃!一定要知道墨王妃是何方神圣!
墨王府中一切井井有条,下人们没有一人出错。林梦音一路走过,惊奇不已,墨王府内已经几年没有主人了,这几年内虽然还有些下人在,可毕竟没有主子,竟然还能做到如此井然有序!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这一看之下,林梦音心中已有答案,墨王府的下人们是坚信墨王会归来的,所以这几年内不曾有过懈怠,一切按照墨王曾经在墨王府时一样管制。
此刻,林梦音心中的情绪有几分复杂,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分不安萦绕于心间,她清楚了下眉头,不安渐渐扩大,竟令她逐渐的慌张起来。
这种感觉是林梦音几年内从未有过的。
将一些都看穿后她从未慌张过,也从未不安过,直觉是不会骗人的,不安绝对不会突然来临。
刚才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墨王妃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刻竟然又在脑海中盘旋。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
大厅内,程洛坐在主位上,刚刚下人禀报赵臻和林梦音来了,今日祁墨进宫,直到现在还未归来,程洛作为墨王府的主母,自然要亲自接待二人。
冷春刚听闻赵五公子来时,心顿时一跳,她目光时不时的扫向门前,从刚才下人禀报到现在已经给过去一刻钟了,赵五公子应该快到了。
“听说赵五公子的夫人是极美的女子,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冷蝶好奇问道。
程洛笑着回道:“一会儿看到后你便知晓。”
冷蝶嘻嘻一笑,“定是个美人儿。”赵五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妻子定是个举世无双的女子!昨晚她还听冷春提起过赵五公子,才知道赵家竟是如此大的家族,还有冷春也提起过赵五公子的夫人,是个大家闺秀,是盛京有名的才女,同样也是美貌女子。
冷春神色微暗,笑的有那么一分勉强,“能够与赵五公子白头偕老的女子,不仅要拥有美貌,更要有才情。”
闻言,冷蝶点了点头。
她们二人并不知晓程洛与赵臻和林梦音之间过往的恩怨,一心的认为赵五公子进宫救小姐,定是个好人。而程洛从一开始就不想让冷春姐弟接触这些事情,所以便没有说起那些过往。
不经意间瞧见了冷春的神色,程洛眸光微动,不动声色的笑道:“冷春,前去看看赵五公子和其夫人到了何处。”
“是。”冷春答应的十分爽快,几步就跑了出去。
见到一项稳重的冷春此刻心情雀跃离去的背影,程洛眸光闪了闪。
冷蝶见状,小声嘀咕道:“姐怎么跑的那么快?”不就是大名鼎鼎赵五公子的夫人么,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她认为那些女子再好看有什么用,都比不上小姐!小姐就算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小姐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一会儿,冷春回来了。
“小姐,赵五公子和赵少夫人马上就到了。”冷春神色如常的禀报道。低头的时候心中怅然若失,想不到赵少夫人竟是那般温婉美丽的女子,与赵五公子一起走来时,仿佛就是一幅画。
程洛点头,“准备好茶水。”
“是。”
不过一会儿,赵臻与林梦音一同出现在了大厅内。
赵臻俊雅迷人,林梦音温婉如玉。
二人的确看上去天作之合。
当林梦音走进厅内,犹豫这一路走来累积在心中的好奇心,刚刚踏入厅内,还没有坐下时,就放眼打量主位之上的程洛。
主位上的女子,容颜的确如传言一样,并不是一眼看去惊为天人的容貌,不过却也不至于传言说的那般小家子气。相反的,此女眉目之间所展现的从容,让她有些错愕和恍惚。
这张脸容第一眼看去时很是陌生,可再仔细看去,竟生了几分熟悉。
此女眉目之间的从容她从另外一名女子身上看过,从未想过此生竟然还有机会他人身上看到!而此人竟是墨王妃。
突然,心口咯噔一声,心跳加速。一路来时,赵臻的异样,以及赵臻下车时的回复,都是那般的不同寻常!
她仔细的打量着程洛,一个从洛城而来的女子。
因为那个人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几年来都没有变淡过,就算是那人化成了灰,或者是改变了容貌,她都能够认出来!因为那人身上的气质是其他人身上所没有的!
此刻,再仔细一看程洛,林梦音心中大惊!
心中给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是苏陌!
墨王妃竟然是苏陌!
她们是同一个人!
苏陌竟然还活着!
冷春和冷蝶很是奇怪,为何赵少夫人出现后一直看着小姐,二人神情转变的实在是快,最开始是打量,结果现在表情忽然变得震惊,仿佛是见到了鬼一样!
林梦音心中混乱不已,为何苏陌还活着?苏陌不是已经在几年前死了吗?就是墨王被遣出盛京后不久,死在了乱军谋反的那日吗?可如今为何会变了一张脸容,不,这张脸还是苏陌的脸,不过是做了一些改变而已,对于不熟悉苏陌的人而言,定会认为苏陌是个陌生人,但是她对苏陌极为熟悉,况且又因为这一路赵臻的异样,她自然确定墨王妃就是苏陌!苏陌就是墨王妃!
“赵五公子和赵少夫人先坐下喝杯茶吧。”程洛神色如常的对二人说道。
程洛没有隐藏的声音一出口,更是令林梦音浑身一颤,面白如纸,她终于明白为何赵臻会告知她只要见到墨王妃就会得到答案了!赵臻的答案就是,他的确是因为她曾对苏陌出手而厌恶了她!正是因为苏陌的出现,她才会变得的越来越工于心计!不,她以前也工于心计,但是从来不算计赵臻,可自从苏陌出现后,她因为恐惧赵臻会离开她,开始算计,开始出手,她是亲手将自己送到今日这般地步!
与程洛交手,她从未胜过!
望着林梦音惨白的面色,程洛微笑问道:“赵少夫人怎么面色如此苍白?是身子不舒服吗?”几年未见林梦音,林梦音身材消瘦,面色苍白,与几年前的样貌无法相比。不过林梦音天生是容貌极好,虽然身材消瘦面色苍白,看上去却多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柔弱。不过是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改变一个人。
只不过,见到她当真如此惊恐?竟然令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更加的惨白!
程洛脸上笑容极为柔和关切。
可这份柔和关切映入林梦音的眼中,却仿佛一道惊雷而下,惊的她身上轻颤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陌二字已经是林梦音的心魔!她每每想起苏陌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恨意外,那就是恐惧!
她怕苏陌!
因为她知道,只要苏陌想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毁掉她的所有!
赵臻深看程洛,在程洛如此平静的面对他和林梦音时,神色暗了下去,三年时间,让她更加深不可测了!即便是面对过往有过仇怨之人,竟然也能够如此冷静,察觉不到半点儿恨意!
苏陌竟然还活着!活生生的就在眼前!林梦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告诉自己,苏陌并不可怕!她紧抿着唇,有些生硬的回道:“我没事。”
☆、第六十七章 理所应当
林梦音是知晓苏陌已经改名换姓了,在世人眼中苏陌已死。而今出现在人前的苏陌是墨王妃,叫做程洛!来自洛城!苏陌……程洛……无论是苏陌还是程洛,都是令她不得不防的人!
“当真无事?”程洛再次问道,看样子是非常关心林梦音。
闻言,林梦音轻咬着唇,声音更为冷硬,“无事。”她不会有事,也绝对不能有事!苏陌还活生生的在眼前,还如此好的活着,她怎么可能有事!她怎么可能有事!
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为何要让她遭受如此打击?为何她在赵家活的那般痛苦的时候,而苏陌却是荣耀无比!如今苏陌竟是尊贵的墨王妃!令多少女子妒忌的墨王妃!
老天不公!实在是不公!令苏陌逃过了一次又一次死亡危机,现在还如此风光的活着!
林梦音面白无色,唇色也渐渐的苍白。
程洛笑容加深,甚是温和的点头,“无事便好。”看来,她的回归的确是会让一些人感觉到恐惧了。眸色渐暗,她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让某些人因为她的回归和出现渐渐的感受到恐惧。
林梦音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想像程洛一样能够面色如常,可她现在实在是做不到。她看向身边的赵臻,他一路失常也是因为苏陌,真是可笑!三年过去,他们之间竟然还是存在一个苏陌!
冷春和冷蝶面面相觑,这位赵少夫人实在是奇怪啊!小姐对她的态度那般友善,为何她看小姐不仅是像见到了鬼一样,还对小姐这般冷漠啊?!不过她们很快的就有了答案,赵少夫人应该与小姐曾经认识,而对于盛京的人而言小姐应该是死人,所以她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可以解释的了,但是这般冷漠,莫非与小姐以前是仇敌?最重要的是她能够如此快的就认出小姐,说明她与小姐以前很熟悉!二人之间的仇怨一定不浅!
几名赵家的下人抬着两大箱子的贵重物品送入厅内。
程洛看向两个箱子,这是贺礼?是庆贺祁墨能够重回盛京之礼?怪不得祁墨昨晚入睡之前会说近日来她要见到许多人。她竟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祁墨的墨王身份!如今重新回到盛京,自然会有许多人送上贺礼。
这些东西,祁墨是打算给了她?
程洛心中忍不住的笑道:在洛城吞了她的财物,如今想要补偿了?用他人财物来补偿,这事儿似乎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不过她的胃口极大,这些东西绝对不够!
赵臻和林梦音因为都在看着程洛,自然看到了程洛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这笑意与刚才看他们时的笑容不一样,因为这个笑里面没有冰冷的刀子!
对!程洛刚才在看着他们的时候,虽然看似平和友善的笑,可那笑容其中仿佛藏了一把锋利寒冷的刀子!不知何时那刀子会从眼中而出,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
“这些物品是作为墨王重新归来的贺礼,算是赵家的一点儿心意。”赵臻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神色看上去没有一丝异样。
程洛点头笑道:“谢谢,也请赵五公子替本妃转谢赵老太爷,赵老爷。”
“不必言谢,我会转告爷爷和父亲。”赵臻面无表情的回道。程洛越是面无异样,于是笑容和煦,他就越是心中难以平静。从在宫中遇见到现在,他心中实在是难以平静!
好似想到了当年的一幕幕!
几年之前,她还在牢中,一身狼狈,枯黄的脸容上唯独一双幽深无底的眼睛令他惊奇,也因为如此,他防备她,也开始利用了她。那时候的她看上去极其容易控制,他剑心那个时候只要心中没有疑虑,他会轻而易举的在牢中取了她的性命!可事实证明他下手太晚,等想出掉她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机会出手了!
她比男子的心更狠!对自己更是狠的下手!几次死里逃生,已经足以说明她非同一般。
想不到仅仅几年的时间,她和曾经牢中那可以被人任意处死的样子如此天差地别。
林梦音有些恍惚,心中不断有个声音问自己,若是当年她抓住机会命人在牢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处死苏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了?她会与赵臻没有隔阂的在一起,她会有一个孩子!会在赵家受人尊敬!令天下几乎所有的女子羡慕!
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这一切都只是妄想!
苏陌还活着!且无论是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让苏陌死了!
她心中对苏陌的恐惧已经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了!
“这三年来,你还好吗?”林梦音终于能够让自己平静的直视着程洛。
程洛有一些失望,若是当年的林梦音必定会很快的冷静下来,且绝对会若无其事的与她周旋,可如今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来冷静,实在是让她有些意外。看来,林梦音在赵家的生活并不如意。
“很好。”程洛微笑回道。
林梦音愣了一下,没想到苏陌竟然竟然没有否认!原以为苏陌会否认,又或者说些辩解的话语。不过,仔细一想,她就已经明白了为何程洛会没有否认,是因为没有必要否认!即使知道她是苏陌又会怎样?!
“想不到我们竟然还能够再见面。”林梦音若有所思道。
赵臻再次看向程洛,沉声道:“的确你的出现令我们感到意外。不过……”
他想再一次威胁她?程洛深眸暗了下去。
“不过,有些事情该过去的就过去吧,你最终的目的并非是寻旧仇。”赵臻接着道。
闻言,程洛忍不住轻笑出声,“是啊,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过不去的自然要过不去。她回盛京的确不是寻旧仇,可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危险来阻挡她日后的事情!
林梦音圆瞪双目,难以置信的望着程洛,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放弃过去?时到如今,她都无法忘记过去,不是因为不能忘记,而是无法忘记!即使程洛能够忘记,可这几年在赵家的悲惨生活已经令她难以望去仇恨!还有林家至今都无法翻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程洛!若无程洛,便无她今日的悲惨!怎能过去!此刻,林梦音心中的情绪翻江倒海,难以自控。她忽然站起来,眼中含着隐忍的泪水,问向程洛:“为什么你还会活着?”
为什么没有真的已经死了!她最近才能让自己的心真正的死了,一点儿也不在乎所有人的议论,以及赵家人是如何看待她的!可是,这一切都毁于苏陌还活着的真相下!她不甘,心中恨意如同泛滥的江水,几乎是眨眼间的时间就已经将她覆盖。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赵臻寒眸扫向林梦音,沉声命令道:“坐下。”林梦音的恨,赵臻清楚,不过,此时林梦音失去理智的质问,实在是让他失望。
林梦音低头望着赵臻,目光极为复杂,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可此刻看到赵臻冰冷的脸容时,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黑暗和绝望,恨意占据了她的心,令她再也无法平静!
“因为……我命不该绝。”程洛浅笑回道。
因为她命不该绝?!林梦音很想放声大笑,可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命不该绝?苏陌一次次的死里逃生,的确是命不该绝。那么就活该她凄惨?
“是啊,墨王妃何其尊贵,怎会轻易的就被人害死。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时隔三年,竟然还能在再见到墨王妃,希望墨王妃莫要在意我今日的无理之举。”眼泪还在眼中打圈,但是林梦音用尽浑身力气的隐忍住泪水不落。
赵臻神情莫测,正要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这个时候祁墨归来。
祁墨进了大厅,目光直接就略过了赵臻和林梦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位上的程洛,在二人的目光之下,毫不避讳对程洛的宠爱,“短短三个时辰不见,爷就想你想的紧!”
程洛一身鸡皮疙瘩,不过面色如常的陪着他做戏,“王爷,此处还有人在。”她低着头躲避祁墨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神情轻声回道。
看在赵臻和林梦音的眼中,程洛是因羞涩而低下了头。
祁墨放声大笑,笑声愉悦,“哈哈哈哈!爷眼里何时有他人过!”几大步就走到了程洛的面前,程洛刚要让了主位,结果就被祁墨抱住一同坐下。
此一幕落在了赵臻和林梦音眼中,皆是愣住了。赵臻愣住是因为他知道祁墨的话并非虚假,祁墨对程洛的确是用了心。
而林梦音愣住是因为妒忌!虽然她知道墨王一项是狂妄,可没想到对待程洛竟然是如此宠溺!丝毫不见掩藏的爱意!
“你是爷的妻,与爷一同坐在主位上理所应当。”祁墨对程洛柔声道。
☆、第六十八章 一件大礼
“你是爷的妻,与爷一同坐在主位上理所应当。”祁墨对程洛柔声道。
此时,祁墨心道:“你越是想要躲,爷就越是在人前让你无法躲!等你习惯不躲了,爷就已经成功了!万事都可谋,这想要女人的心,也需要谋!”
程洛一抬头就看见了祁墨唇边贼兮兮的笑,立即警觉,他想干什么?还真是无时无刻的有着阴谋规矩!不过程洛很是从容,在祁墨灼热的目光之下,轻轻点下了头,“恩。”
程洛如此听话的样子让期末极为满意,祁墨点了下程洛的鼻尖,“以后莫要让爷主动提及,直接就坐下。”
得寸进尺!程洛暗暗咬牙切齿,面上却很是听话的再一次点头,“恩,”
“爷就喜欢你这般听话的样子!”祁墨再一次狂笑。
大厅内祁墨的狂笑声每一声都震在了赵臻和林梦音的心上。
林梦音更是妒忌,凭什么程洛在失去赵臻后,还能获得墨王的宠爱?!这一切太不公平!
而赵臻则是僵着身子站了起来,冷冷的望着祁墨与程洛亲热,心中尽是冷意,胸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程洛在祁墨面前忽然变得小女人般的听话,这情景看在赵臻的眼中实在是刺目!
赵臻紧抿着唇,沉声道:“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告辞。”
“恩,走吧。”祁墨看了一眼赵臻,这一眼极为锐利,甚至暗藏警告。他知晓赵臻的心思,所以这一眼警告,是警告赵臻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从赵臻决定不要程洛而要林梦音时,就已经注定赵臻没有资格心中有程洛!他也绝对不允许其他男子肖想她!
想不到祁墨的霸占之心如此之浓,赵臻一怔,心中苦涩,他又何尝不知,他与程洛之间早就没有可能了!若是在她落入监牢的那几年伸出援手,将她救出牢笼,或许今日她不是在祁墨的怀中,而是在他的怀中!而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林梦音临走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程洛,
这一眼落入程洛的目光中。
在赵臻和林梦音前脚离开后,程洛就立即站了起来。
柔软的身子一下就脱开了怀抱,祁墨有些怅然若失,失落的望着程洛,“你的心太狠了。”
程洛深吸一口气,此人忒会装模作样!她面无表情回道:“恩,王爷真是聪明至极,一下就看出来我心狠了。”
“不过,正是因为心狠爷才喜欢。”祁墨紧接着又道。
程洛彻底无言,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冷春望着门前有些失神,等回过神后,就听到冷蝶在她的耳边说:“姐,王爷待小姐真好啊!我看得出来,王爷特别喜欢小姐,就是小姐怎么总是拒绝王爷啊。”
闻言,冷春看向程洛和祁墨。
祁墨已经起了身,不顾程洛的反抗,搂着程洛,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爷几个时辰不见你就好似过了一辈子。”
肉麻至极的话对于祁墨而言,向来是张口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程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过眼云烟!过耳即忘!
……
马车上,林梦音失魂落魄,几年来她忍气吞声,活的如同死人一般,可最后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到了如今,赵臻心中有其他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她!
而她对于其余赵家人而言是算什么?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是啊,这句话就是赵臻母亲亲口说出来的话!他们将她比喻成了母鸡!
原本以为她只需要等,等以后那些小妾其中有一个人为赵臻生下孩子,到时候由她抚养,她再熬几年,总会熬出头。她都已经认命到这种地步了,可换来的是什么?
苏陌,那个仿佛怎么都死不了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且还过的如此之好,成为了墨王妃,又被墨王那般宠爱!为何苏陌会如此好命?!
老天不公,这一日是出现在她心中最多的话。
她怒目瞪向赵臻,再也不想伪装了,“你既然如此喜爱她,那么当年为何还要娶我?若是你从未娶我,那么我也沦落不到今日这般地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恨你!赵臻,我恨你!”她恨他将她变成了今日这般不堪的模样,她恨他对她无情!她嫁给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今日这番境地,她会掌控全局,林家虽然还是小家族,可爹娘却是和睦在一起,她的夫君会对她一心一意,她若是想要掌控一个普通男子的心,就绝对不是难事。
可是如今,什么都晚了!
一切已成定局!她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有时候她会偶然想起曾经对她那般温柔的赵臻,虽然这种回忆特别的遥远,却让她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
“为什么你对我不再宠爱?为什么你眼中只有苏陌?赵臻,你的心太狠了!当年若非你主动靠近我,我断然不会对你倾心,更不会渐渐的生了野心,可就在我对你全心全意的时候,你却变心了!若非你喜欢苏陌,又怎会因为我刺杀苏陌而冷落我?!你说啊!赵臻,你说啊!”
赵臻在林梦音歇斯底里时紧闭着双眸,心中的痛意越来越深。最后因为林梦音的质问他怔住!面色紧接着随之变白,他竟是因为对苏陌有意,所以才会对林梦音远离?只是因为林梦音伤了苏陌?其实林梦音并没有做做,那种情况之下,选择杀了苏陌是最正确的,因为他们二人谁都不能死。
可是,在看到苏陌躺在血泊中时,他当时感觉到心空了。原本并不在意,可这些年来他对身边每个女子都很少上心,更不想与任何女子行那男女之事,总是避开。如今被林梦音点明,心顿时慌乱不已。
林梦音对于赵臻的神情变化没有观察到,只是赵臻越是不回应,她越是心中痛苦,“赵臻,我恨你!我恨你!是你让我如此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始终对我好呢?我与苏陌相比到底是差在何处?我一心一意的对你,最后却落得如此狼狈,而苏陌对你从未动过情,可你却对她动了情!赵臻,你对我实在是太狠了!我恨苏陌,因为她的出现我失去了一切。我恨你,你太无情!”
她在等,等赵臻的回应。或许就如墨王一样将苏陌抱在怀中,可是赵臻始终闭着双眼,她泪含眼圈,哭道:“赵臻,你们都会受到报应的!”
赵臻心中一痛,他已经受到报应了。
……
上官云珊依偎在祁坤的怀中。
寝宫内已经令宫人退下,只有他们二人。
摇曳的烛光下,刚刚结束男欢女爱。
房间内流动着欢爱过后的气息。
祁坤温柔的抱着上官云珊,有些皱纹的脸上留有情yu过后的晕红之色,他抚着她滑嫩的肩头,笑道:“爱妃甚是不错。”将上官云珊留在宫中是他做的最对的决定。
虽然,美人儿有毒,可美人儿毕竟是美人儿,逃不出他的掌控,就算是有点儿毒又有何妨。
上官云珊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不过回应祁坤时却很是温柔,“能够伺候皇上是臣妾的福气。”
在这个时候,祁坤也难得的没有防备和猜测,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即使不是真心话,朕也心悦!爱妃,只要你日后尽心伺候朕,过往一切朕皆可不追究。”
上官云珊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惊喜,转过身抱住祁坤,有些激动道:“皇上,臣妾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臣妾真的很想从未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也只有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皇上才会真正相信臣妾。臣妾知道,当年都死爹的错,皇上是做了应该做的。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臣妾恨皇上,可后来渐渐的臣妾就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爹不安于室,妄想谋反,所以才会最后被处刑。”
闻言,祁坤虽然心中疑虑减少了些,不过仍旧是对上官云珊防备,但此刻毕竟是抱着美人儿,便笑着回道:“你知晓就好,爱妃极其明理。日后朕会好好待你的。”
“皇上,一言为定。”上官云珊泪眼婆娑的望着祁坤。
见状,祁坤更是为之神魂颠倒,更是情迷。
喘息声再次传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上官云珊柔弱无骨的靠着祁坤,柔声道:“爱妃为重新回到盛京的墨王准备了一件大礼。”
“哦?一份大礼?”祁坤眉毛抬起,起了一些好奇心,“是怎样的大礼?”
上官云珊眼中闪过恨意,冷声道:“是一份令祁墨神魂颠倒,令苏陌心神俱伤的大礼。”她虽与祁墨之间并无多少男女之情,可毕竟是青梅竹马,了解祁墨的过去,而祁墨的过去却不是苏陌知晓的!况且,祁墨应该不会让苏陌知晓!
祁坤如今对上官云珊有几分信任,他相信上官云珊与祁墨已经成为仇敌。不管上官云珊接下来做的这些事是为了让他更加信任,还是为了反击祁墨,对他而言都是好事一桩!并无害处。“好,明日你就亲自去墨王府瞧瞧吧。”
☆、第六十九章 上官云珊前来
上官云珊缓缓看向祁墨,心中痛了一下,不过她却很好的隐藏了心中刹那间的彷徨,无懈可击的笑道:“墨王娶了妻,又重新回到盛京,是两件大喜事,本宫自然要亲自前来送上一份大礼。”
程洛低敛着眼眸,面带微笑,并未开口。
祁墨先开口问道:“不知淑妃亲自驾临,有何事?”
并未等上官云珊的回应,祁墨已经牵着程洛坐下。
二人进来后一同向她行了礼。
上官云珊立即收回迷茫的心情,看向二人。
就在她略微有些失神的时候,祁墨和程洛二人出现了,他们二人一同出现在大厅内。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会有变化。
这里没有什么变化,与几年前一样。
墨王府大厅内,上官云珊进来后,并未犹豫直接就坐在了主位上,她环顾四周,眼神略微迷茫,她曾经以为她会以墨王妃的身份坐在主位上,却没想到如今坐在了主位上,可却不是墨王妃,而是以淑妃的身份。
原以为程洛不会想去,祁墨并不想逼着程洛面对不想面对的人,他点头:“恩,是该去看看。”
程洛微笑回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淑妃娘娘亲自驾到,我乃墨王妃又怎能不去见?”她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上官云珊失望?
祁墨看向程洛,问道:“你是否想见她?”
下人领命后立即前去正厅。
“恩,那就请淑妃娘娘稍等片刻吧。”祁墨冷声道。
下人的回应并不出乎预料,上官云珊对墨王府并不陌生,若非是中间发生了许多变故,上官云珊就是墨王妃。程洛心道。
“淑妃娘娘眼下应该到正厅了。”禀报的下人头上一阵阵的冷汗。他真的没有想到淑妃娘娘竟然就是上官郡主!上官郡主是对墨王府极为熟悉的,所以进了王府后,直接就去了正厅!
上官云珊来了?程洛眸光微动。看向祁墨,只见祁墨笑容收起,眸光冷冽,沉声道:“让淑妃娘娘前去正厅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着,不过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下人的禀报:“启禀王爷,王妃,宫中的淑妃娘娘来了!”
程洛眉毛一挑,笑道:“王爷果然有自知之明。”
祁墨恨的牙痒痒,“找个聪明的女子做爷的王妃,实在是爷自找苦吃!”
“王爷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不会有事让王爷难以解决的。”程洛微笑回道。
祁墨放下了信件,轻柔了下太阳茓,有些不满的说道:“刚才没看到爷为琐事忧心吗?一点儿都不关心爷能不能解决?”他是在她回到房间后才会表现的十分明显,可她好似没有看到般。
“恩。”程洛淡笑点头。“是啊,两不相欠。”她与张辛臣之间日后势必要对立,如今两不相欠是最好的。
祁墨点了点头,“经此事之后,你与张辛臣两不相欠。”两不相欠的结果也是张辛臣要的,这是张辛臣的选择!
“已经处理好了,刘景胜亲自出手,不会有意外。”程洛回道。
“事情处理好了?”他忙里抽闲抬头看向她,问道。
祁墨仍旧是看着信件,偶尔还会蹙起眉,想必是有一些棘手的事情。不过很快蹙起的眉又平展了,他定是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站在原地程洛沉吟片刻,又回到了房中。
“是。”刘景胜揉了揉脖子,虽然那呣子三人没有武功他动手并不费力,但是赵老爷留在那里的几名护卫却是个个好身手,应对起来费了一些力气,还真是有些累了。
程洛点头,“去休息吧。”张辛臣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手杀了那呣子三人,若非是因为呣子三人如今有企图心进张家,怕是张辛臣也绝对不会动了杀心。
刘景胜傲娇的回道:“我亲自出马,自然完成,不过就是脏了我的剑。那呣子三人难怪会招惹来杀身之祸。但凡是心存一些善心,想必张公子也不会杀了他们。”
门外,程洛低声问:“完成了?”
祁墨抬眸看了眼,唇角浮现笑意。
程洛放下书,侧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看信件的祁墨,然后起身走出房间,出去时,程洛将门轻轻的关上。
直到门外传来刘景胜的声音,“王妃,我回来了。”
二人皆不言语。
程洛与祁墨正在房中,程洛看书,祁墨看各种信件。
一个时辰后。
……
刘景胜望着三人一阵冷笑,三名高手从他手中都未能逃走活命,更何况是他们三人!若非是因为王妃,他懒得出手,真是脏了手中的剑!
三人惊慌欲逃。
三人立即惊慌,随即才惊恐的发现没有下人的身影和动静!张老爷明明在宅院内留了护卫,可护卫竟然没有出现!莫非……莫非是此人杀了?!
“是来索命之人。”刘景胜寒声回道。
刘景胜冷眼望着三人惊慌,他们三人刚才议论的话语都已经被他听见了,野心勃勃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坏在了他们想要谋害张公子和张夫人二人,也难怪张公子会找到王妃!实在是不除去的话就是放了三只老虎进张家!
妇人和另外一子大叫:“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意欲何为!”
来人蒙着面,一身的黑衣,手中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虽然只是露着一双眼睛,可那双眼睛看着他们三人时很是高傲不屑。
等三人又说了一番对张家的各种憧憬后,首先是一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回头一看,大惊,“你是谁?!”
就在呣子三人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浑然未觉房间内出现了一个人。
妇人只要一想到能够风风光光进张家,满面喜色,“娘有你们两个好儿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看看她的两个儿子,岂是那贱人的儿子能够比得上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转好了,她的两个儿子会为她讨回公道的。到了那时,她要成为张家的主母,而那贱人就是妾,要给她端茶送水!至于与她儿子争家产的张辛臣一定要除去!
“好!好!”妇人满意的望着两个儿子,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跟在老爷的身边,老爷也待她极好,她知道老爷身边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的女子,可是她难以甘心啊!明明是她与老爷相识,他们也私定终身了,可为何最后她竟然成为了外室,而那个贱人就因为出身比她高就成了正妻!她最恨别人提及妾这个字,或许最初的时候她想攀附老爷,进张家哪怕是第一个妾也好,可在她连续生了两个儿子后,想法就彻底的改了。出身算什么?她两个儿子皆是优秀,而且她有老爷的心,那个贱人有什么?凭什么是正妻?
两子立即安慰道:“娘,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让你担心!”“我们会让娘风风光光回去,将张辛臣呣子踩在脚下,跪在我们面前!”
“对,都是因为张辛臣呣子,若非当年张辛臣母亲突然出现,张家老太爷又怎会阻拦我和老爷?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委屈自己成为了外室,这些年来也没有一个名分。还累了你们,让你即使回到张家也没有嫡子的身份,反而只是老爷收下的义子。娘对不起你们!”妇人哭道。
“是啊,娘,你就放心吧!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回来接娘过去,张家夫人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娘的!我们也应该是张家的嫡子,是张辛臣他们呣子抢了我们的位置!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的将张家掌控在手中,然后让你风风光光的去张家。”
两个儿子中的一子先说道:“娘,你莫要担忧了,放心,我们一定听爹的话,绝对不会让娘担忧的!在张家我们会处处小心的,有爹做主,我们在张家还怕什么?!娘,你尽管放心。”
一名年近四十,但是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吩咐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儿子,“你们定要记住,要听老爷的话,到了张家不要强出头,莫要着急,日后你们回得到应有的一切。”
处在盛京内的一处隐秘宅院。
……
漫长的日子里,因为有苏陌,她才不会寂寞不是吗?宫中的其他妃嫔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或许是老天不希望她太无聊,才会让苏陌改名换姓的嫁给了祁墨,回到了盛京!
上官云珊半眯着醉人的眼眸,心道:“祁墨,或许你会感激我,更加不会忘记我。至于苏陌,怕是更恨我吧?既然恨,那就恨的彻底吧!”
祁坤眼睛亮起,“好!甚好!”将一个有毒的美人儿留在身边果然有益处!
上官云珊眸光妩媚,倾身附在他的耳边,缓缓的给出了答案。
“哦?是何大礼?”祁坤笑着问道。
上官云珊笑问:“皇上难道不好奇爱妃为墨王准备的这份大礼是什么吗?”她的这份大礼可是准备了很多年,以前一直以为用不上,后来她已经打消了想法,结果苏陌就出现了,所以便一直留到现在,想不到真的能够用上了。
祁坤回道。
“好,明日你就亲自去墨王府瞧瞧吧。”
☆、第七十章 丘皓雪
就在祁墨走到门前的时候,丘皓雪惊慌的跑上前,拦在祁墨的面前,水眸中的泪水如珍珠般滚落,她看上去极其的无助,“难道王爷就不好奇为何这几年我会突然没了踪影吗?王爷难道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吗?这几年来对于我而言,形同在地狱,每日小心翼翼的活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前来见王爷,告知王爷这些年来我究竟经历了什么,可王爷为何如今对我这般冷漠?”
莫非,当真如上官云珊所说,因为他现在心里只有程洛?
可是,并没有!他是面无表情的,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甚至是不希望她出现的!究竟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忘记了曾经他们那般好的关系?在边境的时候,在所有人眼中,对于他而言上官云珊也没有她重要!
可……
闻言,丘皓雪大惊,若是无事她便无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以前绝对不会这般冷漠无情的对她!虽然不会太过于宠爱,可却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原本以为她的出现会让他高兴的!
祁墨已站起了身,冷漠的望着丘皓雪,“既然皇上和淑妃将你送进了王府,就先住下来吧。以后若无事,便无需来见本王。”
丘皓雪身子一颤,面色苍白的望着祁墨,“王爷……”
“你不该出现。”祁墨冷眸扫向丘皓雪。
祁墨擅长谋算,程洛也是个心机深沉的,祁墨当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又等了半刻,还未等到祁墨的询问,丘皓雪咬了咬唇,首先开了口,“我……我……王爷是不希望见到我吗?”她原本想要解释一下为何几年来没有踪影,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讲起,更何况他没有问。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见到她?她刚才所见到的程洛,不知为何,虽然容貌不出奇,可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锐利气息,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了她。这样一个女子,真的就是上官云珊所说的,让祁墨神魂颠倒?
丘皓雪心中忐忑,因为祁墨的沉默而不知所措,她在他的面前向来愚笨,根本就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而不高兴?意识到这一点,她更加不安的紧握着手。
厅中顿时恢复了宁静,祁墨神情莫测,一言不发。
程洛未等祁墨回应,几乎没有犹豫的立即就走出了大厅。
在程洛开口回应祁墨的时候,丘皓雪抬头看了一眼程洛,然后又很快的收回了目光,好似不敢多看一眼,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敢多言语半句。
程洛低眸望着祁墨,淡笑回道:“依王爷对我的了解,莫非认为我会是轻易中计之人?王爷与此女之间的事情不适合我留下来旁听。”上官云珊将此女送来,目的明确,想要凭一女子搅乱池水,实在是高估了她和祁墨之间的关系。若她与祁墨当真是情深意切,必定会中计,可惜,她与祁墨并无什么关系。此女究竟是谁,对祁墨而言或许很重要,但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但是,祁墨拉住了她。祁墨沉声道:“留下来。”若是让程洛离开,祁墨有一种感觉他会彻底失去她!
程洛欲起身离开,她留在此处实在是不合适,看样子祁墨应该与这女子有一些话要说。
皓雪仍旧是局促的低着头不敢去看祁墨,她轻咬着红唇,仿佛对眼下发生的一起十分无助,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上官云珊离去后,厅内就剩下了三人。
只要皓雪留在了墨王府,那么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绝对不会让祁墨和程洛二人继续鸳鸯情深!
上官云珊并不打算留下来看祁墨是如何对待丘皓雪的,她相信祁坤定不会为难丘皓雪。至于程洛……程洛是极其聪明之人,即便是对皓雪的出现不满意,也断然不会表现明显,定不会为难皓雪。
“皓雪,莫要害怕。”上官云珊先是安抚着丘皓雪,然后看先祁墨,笑道:“这份大礼既然已经送来,本宫便要回去向皇上复命了。墨王,本宫所送的这件大礼同样是皇上所送。”就算祁墨或者是程洛想要拒绝,也绝对没有机会拒绝,这是祁坤所送的礼,岂有不要的道理?若是拒绝,那就是违抗圣旨!
丘皓雪低着头,有些局促,不敢去看祁墨,也不敢去打量程洛,只是静静的待在原地。
程洛静静的端详着女子,容颜秀雅,一双剪水双眸,鼻子秀挺,唇色嫣红,圆圆的小脸,的确是个美人儿!而且是个一眼看去就会令人疼惜的美人儿。上官云珊送来的这份大礼,的确不小。
丘皓雪摘下面纱,一张秀雅的脸容现在祁墨和程洛二人的面前。
“皓雪,摘下面纱吧。”上官云珊说道,说话间,她盯着程洛和祁墨的神情变化,虽然祁墨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上官云珊并不急切,也不失望,这条路很长,要慢慢来。
女子进入后先是向上官云珊行了礼,然后又看向祁墨,一双水眸望向祁墨时顿时起了水雾,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内似乎藏了说不尽的话语和想念。“民女参见淑妃娘娘,参见墨王。”
上官云珊话音落下后,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走入。
“皓雪,进来吧。”上官云珊朝着门外的方向吩咐道。
上官云珊又看向了程洛,或许程洛现在还未意识到丘皓雪的到来会改变什么!不过不急,很快程洛就会清楚丘皓雪的到来究竟会改变什么!那就是改变程洛在祁墨心中的地位!
而丘皓雪便是她的秘密武器,一个让她放在暗中存在了多年的武器。
若非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令丘皓雪没了踪影,怕是如今不会有程洛的机会!程洛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祁墨的心!
丘皓雪乃是跟随在父亲身边的一位副将之女,在战场上这位副将为了救父亲而身亡,留下了丘皓雪一个孩子,父亲就收养了丘皓雪,她与祁墨相识之时,丘皓雪也一样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祁墨。丘皓雪一向心软善良,而祁墨看似玩世不恭,实际冷血至极,正是因为如此,丘皓雪的善良让祁墨动了心。
“那段时光至今想起来,仍旧觉得难忘,若非是皓雪妹妹突然失踪,她这几年应该会陪在墨王的身边,照顾墨王。相信温柔如她,定会尽心照顾墨王。”上官云珊接着说道。对!她这件大礼就是送给祁墨一个人!一个曾经祁墨看在心上的人,这个人就是丘皓雪!
程洛眸光微动,唇角勾起,原来如此,上官云珊所送的这份大礼的确是投其所好,也的确能够在一汪池水中打出浪花。
当从上官云珊口中说出皓雪妹妹三个字的时候,祁墨的神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对于上官云珊而言,对于冰冷无情的祁墨她自然是熟悉的,以前不在意,可现在因为程洛,她却在意了。原本还想要客套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实在是难以说下去,客套的话始终都是客套话,她若是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到好奇的神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打消了继续试探客套的想法,盯着祁墨的眼眸忽然暗了下来,笑问:“不知墨王是否还记得皓雪妹妹?直到现在本宫仍旧记忆犹新,皓雪妹妹那般惹人怜惜,胆子很小,总是躲在墨王的身后,那时候我们总是说,如若本宫嫁给你,那么皓雪妹妹就做你的侧妃。墨王从未对一个人那般好过,更何况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女子,即使一只鸟在皓雪妹妹眼前死去,皓雪妹妹也会伤心的几天都无法入睡。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她才会那般善良。”
祁墨冷眸看着上官云珊,没有再言语。
程洛浅笑,端起茶杯饮下一小口,静默的等待上官云珊口中的这份大礼。既然能够让上官云珊亲自送来,想必是一件真真正正令人震惊的大礼,她怎会不期待?
简简单单的不必两个字,突然重击了上官云珊,上官云珊唇边完美的笑容僵了一下,心中冷笑一声,不必?不,不是不必,而是必须!这份大礼她必须送给祁墨,也送给程洛!“本宫与墨王毕竟是从小相识,算是有着兄妹情分,墨王归来与成亲怎能不送一件大礼?这份大礼,墨王定会喜欢。”
而祁墨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必。”
程洛眸光微动,不动声色。
“这件大礼墨王定会喜欢。”上官云珊注视着祁墨,接着又道。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有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在面对祁墨,还有程洛时,她必须做到无懈可击,否则岂不是还未出手就落了下风?
上官云珊是知晓她此举会带来怎样的情景,更是明白祁墨和程洛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她会拿出怎样的大礼。所以今日交锋,她是占了上风,或许会达成所愿。
至于上官云珊口中的这份大礼,祁墨并不知晓,而程洛虽有疑惑,却猜不到端倪。
祁墨审视着上官云珊。
一件大礼?程洛深眸暗沉。
☆、第七十一章 借刀杀人
张老爷果真是冷静下来了,不如刚才那般失去理智,他冷盯着张辛臣,虽然对张辛臣的怀疑少了一些,但仍旧是没有打消疑虑。既然张辛臣看上去如此坦荡,那么就说明张辛臣应该没有亲自动手。若不是亲自动手,就是……“你是借刀杀人?!”
“不知现在爹是否冷静下来了?”张辛臣冷声问道。
张老爷紧盯着张辛臣的神色,见到张辛臣神色如常,且到了最后愤怒反问,心下动摇,莫非真的不是张辛臣动的手?那会是谁?这一路回到张家,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别人。当真不是张辛臣?也只有张辛臣才有动机。他将外室一家保护的极好,盛京中应该不会有人知晓。究竟是如何走漏风声的?
张辛臣皱起了眉,不满的看着张老爷,冷声道:“爹莫要将脏水泼在我身上,如若当真爹怀疑我做了什么,就派人寻找证据。如此诬赖于我,对爹,对张家会有什么好处?!”
张老爷哪里肯信张辛臣的解释,“你!你下手太狠,可以找人将他们撵出盛京,也可以将他们狠狠的揍一顿,可你偏偏要他们的性命!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闻言,张辛臣极为惊讶反问道:“他们到底怎么了?!我整日在家中,从未踏出过一步,若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与我绝对没有关系。”
张老爷见张辛臣神色如常,装模作样,更是怒极,“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装模作样!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已经说过,就算是让他们兄弟二人进府,也绝对不会做什么!更不会让你娘知晓,我都已经做了如此保证,你还不放心?他们可是你的弟弟!你就如此心狠手辣的除掉了他们?!”当他看到外室和两个儿子倒在血泊中时,身子已经冰冷僵硬的样子,心痛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防备的如此严密,仍旧是让他们被暗害了!他的心仿佛被撕碎了般,剧痛无比。
“不知爹所问何事?”张辛臣面色如常的问道。
张辛臣缓缓坐起,在张老爷冲进来的那瞬间,便知道张老爷如此失魂落魄,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般是因为何事!程洛出手了,且如此快的找到了外室一家的藏身之处。若非他不能留下一点儿痕迹,他想要寻找外室一家,即使不用太多时间,也做不到如此飞速。外室一家解决了,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世上绝对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更不会有人想要他们死!唯一可疑的人就是张辛臣!实在是想不到啊,看似温和无害的张辛臣,下手竟是如此狠毒!
此言一出,双目爆红,怒气通天的张老爷总算找回了些理智,转过身去将门关上,然后怒火滔天的走到张辛臣的面前,怒问:“是不是你做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日未去就发生了这等事!他放了几名武功高手仍旧是没有防备住!更重要的是,住在那般隐秘之处竟然也被人寻到了!
张辛臣睁开双目,看向杀气腾腾走进来的人,他微蹙眉提醒道:“爹是有何要事需要破门而入?”
忽然,门被蛮力的一脚踹开!
张辛臣正在房中午睡,而且睡的有些沉。
……
不重要。
他心中有谁……
至于祁墨……
心中她再一次的对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只要记住亲手将祁坤拉下皇位,亲眼见到祁坤死,才是对苏家那些无辜死去的亲人最大的安慰!也只有如此,苏家众人才能安息。
程洛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祁墨,上官云珊,以及丘皓雪的身影,心思渐渐沉重,也渐渐的开始筹谋。这条复仇之路虽然艰险重重,却绝对无法成为她复仇的阻碍。
冷蝶见程洛似乎要午睡,便不打扰也离开了。
见状,冷春才放心离去。
程洛看着她们维护她的样子,心头一暖,轻轻的点了下头。
冷蝶立即点头,“对,她若是敢欺负小姐,我们一定不会放过她!还有刘景胜,他也见不得小姐被欺负的!”
“我们不管那丘小姐是何方神圣,背后有谁撑腰,如若她想要对小姐不利,那就别怪我出手对付她。小姐你放心,我们姐弟绝对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冷春深思熟虑后说道。
“不该有的绝对不能有。”程洛眼眸深邃无底,轻声回道。
冷春虽不愿意,可听了程洛的话后,也知道是有利弊,不能由着性子来,便点下了头,走大门前的时候,她转过身看向程洛,叹息一声,“小姐难道一点儿妒忌之心都没有?”
程洛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冷春,“冷春,你去吧,莫要让他人笑话我因妒忌而不善待丘小姐。”
“什么?!我不去!”冷蝶撅起嘴,让她去帮着丘皓雪安顿,她可不愿意!一看就是来夺取王爷心的女人她可不想见!
见二人仍有担忧,便笑道:“既然丘小姐是淑妃亲自送来的,便是府中的贵客,你们前去看看帮着安顿吧。”
冷春和冷蝶皆是愣住了,小姐说的没错,日后王爷身边肯定会有许许多多的女子,绝对不会只有小姐一人。一般的名门望族中,但凡是主子身边都会有几个妾室伺候,更何况是王爷!只是……只是,她们就是免不了担心日后王爷会冷落小姐。
程洛微笑回道:“丘小姐与王爷是自小相识,关系自然不同。不过……”即使祁墨想要收回这墨王妃之位,也要等她复仇成功那一日。在她复仇的这段路上,绝对不允许有人成为拦路石!“不过,与我并无关系。王爷身边日后终究要有许多女只,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丘小姐,无需如此草木皆兵。”
冷春和冷蝶更是担忧。
相对于冷春姐妹的担忧,程洛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不在意!
虽然她们相信对于小姐而言,想要对付丘皓雪绝对不是难事,可如若王爷对丘皓雪极为爱护,那该如何?
冷蝶不断点头,“是啊,小姐,去见一下丘小姐。”
“无事?小姐,怎么可能无事!王爷刚才进宫去了,小姐不如趁现在去见一下丘小姐,了解一下丘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人。”冷春提议道。
瞧见二人担忧的神色,程洛忍不住的笑道:“莫要这般担忧,无事。”一个丘皓雪改变不了什么,也不会成为她报仇路上的阻碍。即使祁墨想要将墨王妃之位给丘皓雪,也无碍她的复仇之路。
冷春也极为担忧,“小姐,这位丘小姐来者不善啊。”越是表面无害之人,就越是不善之人!不管这位丘小姐是不是好人,对于小姐而言,都不是有利的。
丘小姐是淑妃送来,日后就是要住在墨王府的!还有下人们私下议论说,丘小姐既然是淑妃送来的,那就是王爷的侍妾!这小姐与王爷刚刚成亲没有几日,王爷身边就要有侍妾了?那小姐日后该如何在王府内立威?
“小姐,那丘小姐当真是要留在王府了?!”冷蝶最是无法忍得住心思,进来后,立即就问向程洛,她刚才远远的看到了那丘皓雪,是一个令人一眼望去就会想要疼惜爱护的美人儿,听其他下人说,那丘小姐对待下很是和蔼,而且客客气气的,小心翼翼的。下人们见状,对她更是用心的对待着。
瞧见二人的神色,程洛便知她们是知道丘皓雪一事了。
回到房间后的程洛,刚要躺下来午睡一会儿,冷春和冷蝶二人就跑了进来。
丘皓雪望着祁墨决然离去的背影,面色越发苍白!她僵硬着身子,望着墨王府内陌生的一切,几年前,她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幻想着有朝一日会进墨王府,她会在墨王府内重生,可如今,她似乎距离这个梦越来越远了,她根本就难以触及。因为有程洛的存在。
祁墨望着丘皓雪的彷徨无助,神情仍旧是十分莫测,未言一语,直接离去。
她紧咬着唇,继续道:“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皓雪十分羡慕,皓雪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让王爷为难的。”
难道他就这般冷若冰霜的对待刚刚自由的她?
难道他就不好奇,为何镇南王和上官云珊为何会将她关起来吗?
丘皓雪一边说着,一边望着祁墨,希望从祁墨那张华丽逼人的脸容上看到一丝动容之色,可惜,她要失望了,因为从祁墨的脸上,她看到的仍旧是冰霜,没有半分融化的迹象。
“在皓雪失去父亲后,一直彷徨,不知日后该怎么办,虽然镇南王和郡主对我极好,可我始终活的小心翼翼。直到后来遇到了王爷,王爷待我真诚,从未低看过我一眼。如今虽然只是过了几年的时间,可什么都改变了!被镇南王和郡主关起来的这几年里,我幻想着,王爷会来救我的,镇南王和郡主也会看在父亲的面上放了我。结果……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就到了今日。我知道郡主想要利用我做什么,她是想要让我破坏王爷与王妃之间的关系。”
丘皓雪泪眼婆娑,娇小的身子因为绝望而不断的颤抖着,痛哭着,绝望着。
☆、第七十二章 没有一点儿妒忌心
“忘记更衣了。”祁墨下了床,随意的翻了两件衣服换上,等再回到床上的时候,程洛的呼吸平稳已经入睡了,他眸中闪烁着温柔的笑意。
程洛有了困意,有些迷糊的看着他,“有何事?”
又过了一会儿,祁墨忽然坐起来。
“恩。”
“睡吧。”
“恩。”
“程洛。”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程洛微笑回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最强者,正因为她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所走的每一步都要精心算计,唯有精心算计过,才能安心。
聪明的令他实在是喜欢。
这个女人啊!
祁墨忍不住笑了,“这世上怕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够与你斗智斗勇。”凭她一双凌厉的双眼,要看透丘皓雪不是一件难事。所以她懒得在丘皓雪一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恩。”程洛点头。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即使不用祁墨说出,相信她会从丘皓雪的口中得知。
祁墨眉毛挑起,笑问:“当真?”
程洛轻声回道:“不想。”
“想知道丘皓雪的事吗?”祁墨轻声问道。她若想知道,他必定告知。不过,想必不用他告知,她也能够猜到一些。
就是如此简单的碰触令他心满意足,神魂颠倒。
他紧紧的抱着她,吸取她身上的馨香温暖。
夜色已暗,房中的烛光妖娆的摇曳飞舞着,祁墨直接就抱着程洛再次躺下。
程洛唇角一抽,没料到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在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她还一直想着该如何回应他,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僵局。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祁墨轻抚着她的脸,面带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笑道:“爷希望你平日里热情一些。”
雨过天晴。
不过,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时,那段时间的沉默中,他已经得到答案了,她心中有他,只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只要她在意,质问,那么就可以证明她心中有他。她越是平静就越说明她心中无他!
又过了一会儿,祁墨坐起来,神色复杂的望着程洛,轻叹息一声道:“这世间,也只有你能够令我失去理智。”今日上官云珊离去后他进宫不是因为丘皓雪一事,而是因为宫中另有要事需要他处理。原以为这一天她都会心神难安,或许就算不会心神不安,也会等着他回来后好好的质问一番,那种情景对于他而言,似乎是求而不得。
祁墨凝望着她半响,然后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许久后也没有言语,但是那因为愤怒而急促的呼吸声却渐渐的平稳了。
她轻启红唇,刚刚出口一个字:“我……”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愤怒。
程洛一怔,心中茫然,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在他的眼中是绝情之人?在面对丘皓雪时,她真的毫不在意?第一次,程洛在面对祁墨的质问不知该如何回应。
望着她一张清冷的脸容,祁墨咬牙切齿,心底深处的无助刹那间占据了所有的理智,“我希望你失去理智,撵她出去!但偏偏你太平静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如何能够做到如此绝情!”
因得出这一结论,祁墨几步上前,直接就跳到了床上,将她压在身下。
望着冷静从容的程洛,祁墨心中窝火,原以为她会因丘皓雪的出现而有妒意,可偏偏从她的神情上看不到半分妒意,若她心中有他,岂会没有妒意?只能说明一点,她心中无他!
程洛放下书,看向不知为何一脸怒意的祁墨,“王爷希望我怎么做?”一个怀有目的进入墨王府的人不值得她草木皆兵,也无需浪费心神。
祁墨归来后,直接就回到了房中。当他见到程洛躺在床上悠闲的看书时,心中顿时起了怒意,“有人送了美人儿进府,你一点儿妒忌之心也无?”
夜幕降临之际,祁墨归来。
……
张夫人沉思半刻,并未急着进去询问张辛臣,既然臣儿不让她知晓,那么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好事,她也无需知晓。她轻叹一声,可怜的臣儿,到现在仍旧是孤身一人,若是苏陌还活着该有多好,或许后来能与臣儿真正的在一起。
是不是隐瞒了她什么事?而这件事是臣儿知晓的?
就在张老爷怒气腾腾的从张辛臣的院子离开后,张夫人面带疑惑的望着张老爷的背影,她嫁进张府多年,虽平日里与人接触不多,却并非是愚笨之人,这段日子老爷似乎有些变化,对她越来越不耐烦。
下人们私下小声议论着。
再看老爷怒气冲冲走过来的方向,竟是从大少爷房中走出,莫非是与大少爷发生口角了?!
一路之上,所有下人见到面色阴沉的张老爷后,皆是暗自惊奇,老爷平时待人温和,从来没有面色如此阴沉过啊,为何今日面如如此阴沉骇人?
张老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直接离去。
背后算计他的人,实在是步步用心啊!他半眯着眼盯着张辛臣,阴冷的目光打量着,心道:就算不是他动手,他必定也参与其中!
张老爷愣住,怒意未消的脸上闪烁着寒光,怎会不知张辛臣话中之意,即使是查出是何人所为,张家也绝对不能出手复仇,既然不能出手,又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查探!张老爷面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寒,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该这些年来将外室三人保护的太严密,更不该将他们带来盛京!如今被人谋杀,却是不能弄出半点儿动静!
一番指责后,最后竟然还能下达命令!张辛臣实在是无法了解站在眼前的张老爷是怎么想的!张辛臣微蹙着眉,回道:“他们三人与张家无关系。”从未在张家出现过,更是没有入族谱,何来张家人一说?
张老爷面色发青,压抑着满腔的怒意,若非张辛臣是他的儿子,他今日定要亲自解决了张辛臣!“看来应该不是你做的,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么这件事情你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暗害我张家人?!”他收了收怒火,沉声命令道。
气氛忽然陷入僵局。
“被人杀了?”张辛臣面色平静极了,特别是在杀字上停顿了一下,“原来爹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证据就前来指责我,竟是因为他们都已被人杀死?爹是想要我回你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相信我无论回应哪一个,怕是爹都不会相信,既然爹不相信,我又何必回答。”
张老爷极其不喜张辛臣的性子,看上去如同软柿子一样可以随意揉捏,实际要小心应对。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凛冽,冷声道:“就在一个时辰前,你的两个弟弟以及他们的母亲皆是被人杀了。此事当真与你毫无关系?”他再问了一遍。
张辛臣面无表情的望着张老爷伤心欲绝的样子,没有半点儿动容。
究竟是谁能够有如此能力在严防紧守之下还能闯进去杀人?放眼盛京,能够做到如此手脚干净不留痕迹的人少之又少!
“好!好!好!”张老爷咬牙切齿,表面上悲痛欲绝,心中虽然也十分悲痛,可心底深处还是存有一丝明智的,经过一番观察,他对张辛臣的怀疑少了一些,但也并非是对张辛臣彻底的放心,这事儿透着诡异,看似没有证据证明与张辛臣有关,可又让他无法不怀疑张辛臣。
张老爷怒红着双目,一副要将张辛臣杀了的骇人模样,张辛臣看到如此不加掩藏心思的张老爷,心中冷笑。若外室不死,死的就是娘!若那两子不死,死的就是他。
张辛臣微楞,半刻后冷笑回道:“无论我怎样解释爹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我也无需解释。爹若认定是我所谓,那么就是我所为。”
外室三人死了,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也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击过!若不是张辛臣所为会是谁?不会有其他人!一定是张辛臣做的!
“你不知?!”张老爷越想心中越是悲愤,“若不是你亲自动手,那么就是你利用他人动手杀了他们!说,你究竟是借了谁的刀?!”张老爷只要眼前浮现刚才看到的凄惨景象,就立即没了理智。
张辛臣听到借刀杀人四字时,眼底闪过冷意,但面上去镇定无比,“借刀杀人?不知爹口中的借刀杀人是何意?!”
胸口一阵阵的剧烈的疼痛,张老爷眼前发黑,若今日是张辛臣和其母惨死他必定不会如此心痛,老天竟是如此折磨他!为何要让他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惨死?
张老爷越想就越是觉得心惊,若真是借刀杀人,那么张辛臣的心机实在是太深!这个二字他竟然完全无法掌控了!原本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如今再因为猜疑更加所剩无几!他对张辛臣呣子本就没有多少情分,对那外室是用了真心,更是从心里喜欢外室为他所生的两个儿子,却没想到因为张辛臣,他们都惨死了!
只有借刀杀人才能解脱嫌疑!
☆、第七十三章 主动挑起祸端
丘皓雪有些诧异,“王妃会接受我?不,你不会的。我今日对王妃说这些,没妄想王妃会接受,而是想要让王妃知道,我一定要留在王府,也一定要留在王爷身边。即使王妃阻拦我,我也绝对不会退缩”她不想再被限制自由了,她要自己掌控命运,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
“怎么会。”程洛眸光一闪。
丘皓雪水眸中泪水滚落,她望着程洛,十分坚决的说道:“在踏入王府时,我便知道王妃不会接受我。”
程洛耐心的听着丘皓雪讲述着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与祁墨之间的情感纠葛,用情至深。她浅笑道:“想不到丘小姐竟然经历了甚多。”
将此疑虑放在心底,丘皓雪继续说道:“后来上官郡主忽然将我关起来了,不然我见任何人。对于王爷而言,我失踪了,了无踪影!这世上我没有什么亲人,反而将王爷当成我的亲人了,我时时刻刻的想着要逃出来,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这几年来,我日思夜想着王爷,原以为今生都无法见到王爷了,结果昨日上官郡主忽然放了我!而到了昨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在盛京!”
情形有些诡异,程洛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出现。莫非是祁墨说了什么?心中不由起疑,为何祁墨在见到她的时候神情没有变化?这与她前来墨王府的路上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闻言,程洛深眸内笑意流转,微笑回道:“恩,继续说吧。”
她停了下来,仔细看着程洛的神色变化,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程洛为何在听见她和祁墨的这些过去时嫩巩固如此平静?没有半点儿妒忌?轻轻的咬了下唇,水眸中浮现水雾,她有些抽噎的继续说道:“王妃莫要多想,我说起这些过去就是想要让王妃知晓一切,并不是让王妃接受我。”
丘皓雪深吸一口气,好似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从我见到王爷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决定日后要跟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面对风雨。我从未想要奢求过什么,即使上官郡主说她若是墨王妃,我就是侧王妃。对于侧王妃之位,也是我从来不敢奢望的。我只想陪在他的身边,如若他遇到危险了,我可以化成挡箭牌挡在他的身前替他死。这世上除去爹娘,无人再对我那般好过,王爷待我极好。下人嘲讽我时,他会出现。我与上官郡主有争执,上官郡主要惩罚我时,他会出现。”
程洛微笑点头,等着丘皓雪继续说下去。
“我……”丘皓雪眸子转动,好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咬了咬唇后抬起头直视程洛,“我与王爷自小相识,上官郡主是何时认识王爷的,我便是何时认识王爷的。”
程洛深眸望着丘皓雪,笑道:“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顾虑了吧?丘小姐有话可直言。”上官云珊不会简简单单的送来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丘皓雪看上去表面胆怯,实际上应该有些心机。
真是可笑,程洛现在是墨王妃,而她在墨王府身份尴尬,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究竟对于祁墨而言,自己究竟算什么,算不算她的侍妾?
丘皓雪余光间瞧见冷春看向她时的冰冷目光,她轻咬了下嘴唇,以前在镇南王府的时候,也有些下人会这般看她,嘲笑着她尴尬的活在镇南王府。她知道冷春为何会如此防备她,是怕她做对程洛不利的事情。
听到程洛的命令后,冷春冷扫一眼丘皓雪后离开。
程洛点头,“既然丘小姐有些话想要对我说,冷春,你暂时回避吧。”
冷春抬眸,冷冷的看向丘皓雪。刚才她已经观察了许久,实在是卡看不惯丘皓雪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现在还想与小姐单独相聊!
午膳过后,丘皓雪先开了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程洛身后的冷春,对程洛说道:“有些话我想单独对王妃说,可否让冷春姑娘暂时回避。”
午膳时,程洛和丘皓雪没有言语。
难道程洛就不好奇?如今祁墨不在府中,程洛也没有前去问她关于她和祁墨之间的事情。上官云珊对她说,祁墨极其喜欢程洛,为了程洛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可她看到现在也没有发现程洛有什么特别之处。
“谢王妃。”丘皓雪立即应下。她垂着头掩饰着眼里的猜测,为何程洛面对她时没有她之前所想的敌意?反而待她很是亲和?她可以肯定的是,若刚才冷春立即禀报她来了,程洛绝对不会为难,而且会立即见她。
对于丘皓雪前来见她所为何事,程洛并不急着询问,她温和的回道:“既然丘小姐还未用午膳,便与本妃一同用午膳吧。”
“还未。”丘皓雪小声回道。又低下了头。仿佛是只要程洛稍微一大声说话,就会令程洛不快。所以她格外的小心翼翼。
“习惯就好,丘小姐还未用午膳吧?”程洛再次问道。
丘皓雪抬头看向程洛,水眸中的惊色减少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笑着回道:“王府很好,自然住的习惯,谢谢王妃关心。”
“丘小姐住下后是否习惯?”程洛微笑问道。
丘皓雪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原以为是程洛有意为难她,或许还会让她再等上几个时辰,没料到程洛竟然邀请她一同用午膳。丘皓雪心中忐忑,直到坐下来后,心中的忐忑也没有减少半分。
吩咐完后,冷春立即回到房间守在程洛的身边,谨防着丘皓雪有任何不利小姐的举动。
“是。”冷春立即走了出去,先是请丘皓雪进来,然后又吩咐下人将午膳端来。
“丘小姐?正好现在是午膳时间,请她进来一同用午膳吧。”程洛神色微动,吩咐道。
冷春点了点头,犹豫着道:“小姐,丘小姐在门外已经等候半个时辰了,刚才来时被我拦在了门外,只等着小姐处理好事情后在见她,没想到丘小姐没有离开,一直就在门外等着。”不得不佩服丘皓雪,十分有耐心,就站在门口等着。若是现在已经是午膳的时辰了,怕是要等到晚膳的时候她也会等下去。
闻声,程洛抬头看向冷春,吩咐道:“无需等王爷,现在就用午膳吧。”
等第三次进来的时候,冷春开了口询问道:“小姐,现在已经是午膳时间了,是否要等王爷回头一同用午膳?”
冷春两次进来,第一次送来刚烧开的茶水,第二次是送来一些水果点心。每一次进来都是静悄悄的,没有打扰到程洛。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由此程洛更加相信祁墨被遣出盛京三年,是在祁墨的计划当中。
在观看账本的时候,程洛赫然发现,祁墨虽然不在盛京,但是三年内墨王府还是有着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账,且数量惊人。
祁墨离去后,程洛先用了早膳,然后从王府总管手中拿来了账本查看,虽然是刚刚回到盛京,但是在几日时间内每日都会有不少人送来厚礼,每一样礼都记录在账册上。
在他起身的瞬间,程洛看到了他刚刚换上的衣服,原来他早就已经醒了,且已经收拾妥当了。她点头应道:“好。”
“一会儿爷要出府,午膳无需等爷。”祁墨起身对程洛说道。
程洛收回目光,无视祁墨的目光,低眸深思着。
瞧着她算计人时发亮的眼睛,祁墨被吸引,一时半刻都没有办法移开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
程洛闻言,放下了梳子,回头看向祁墨,漆黑的双眸中流转着奇异的亮光,“我们一步步的破坏祁坤在世人眼中的形象,神不知鬼不觉中下棋!”
“爷按照你说已经在暗中布下棋子,只需要静待一些时日,朝中就会接连由所震荡。”祁墨忽然提起了正事。虽然刚刚回到盛京,但所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耽搁。原以为他已经将棋局布置的天衣无缝了,想不到从未参与过朝堂争斗的她竟是将那些官员的心思琢磨的那般透彻,在他的棋盘上又下了棋,令他的棋局变得天衣无缝。
程洛清楚感受到背后那道火热的目光,不过被她无视。他今日没有出去,莫非是没有事需要处置?
而祁墨则是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程洛,丝毫不掩藏他眼中火热的光芒。
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
虽然祁墨总是举止轻浮,但她仍旧是没有习惯与他如此亲近。立即就起了身,回道:“恩。”
“醒了?”祁墨笑问。
她揉了下眼睛,这两日睡的极好,刚刚醒来时总是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在梦境中一般,不过在看到祁墨的那张魅惑的容颜时,便已经清醒了大半。
睁开眼睛的那瞬间看到的是祁墨那张天怒人怨的妖媚容颜。
第二日程洛是在祁墨怀中睁开眼睛的。
“忘记更衣了。”祁墨下了床,随意的翻了两件衣服换上,等再回到床上的时候,程洛的呼吸平稳已经入睡了,他眸中闪烁着温柔的笑意。
☆、第七十四章 坐拥齐人之福
他想坐拥齐人之福?想的还真美!这是他们的事儿,若非丘皓雪前来点起战火,她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男女之情中的弯弯绕绕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程洛唇角一抽,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令她无语,对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跪在一旁,而祁墨却对她抛媚眼。
“那么王妃对本王是否也一往情深?”祁墨对着程洛挤眉弄眼,偏偏想要听一往情深四个字从程洛的口中说出。
就是这一丁点儿的醋意对他而言足够了!
祁墨眨了眨眼,漆黑眼眸中的沉冷之色瞬间被惊喜覆盖,这句话似乎存了一丝醋意啊!他盯着程洛半响,最后放弃了观察她的神色,她若是想要将心思隐藏起来,无论是谁都别想看到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情真意切?恩,本妃信你对王爷情真意切。”这句话程洛是对着祁墨说着。
不得不说,上官云珊送来的这份礼物,虽不至于改变什么,却还真是让她刚才有一些不耐。
程洛心中叹息一声,丘皓雪的确是聪敏的女子,没有什么栽赃陷害,只是顺其自然的演着戏。若她此刻是刚刚睡醒,有些迷糊,怕还真是会认为自己欺负了丘皓雪。
祁墨走来,见到桌子上有一盘水果和一盘点心,便坐在了程洛的对面,接收到的程洛的目光,祁墨黑眸冷冽。
“王妃,皓雪不善言辞,容易得罪人,若是因为某一句话说错了,得罪了王妃,请王妃莫要在意。皓雪并非是有意惹怒王妃的。”丘皓雪泣声道。
丘皓雪跪在程洛的面前,小脸儿惨白,脸上都是泪水,看样子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而程洛则是面露不耐之色。就在祁墨走近后,程洛抬眸冷扫了他一眼。丘皓雪一事与她无关,而是他的事!
祁墨进了房间后看到的就是眼下的这一幕。
程洛揉了揉发疼的太阳茓,看着丘皓雪演戏。若非丘皓雪与祁墨之间有着年少时一些情谊,她今日断然不会有如此耐心与丘皓雪周璇,更不会放任丘皓雪浪费她的时间,耽误她的事。
或许连老天都帮着她,这个时候祁墨竟然回来了!丘皓雪连想都没想身子一软直接就倒在了程洛的一侧,泪水仿佛是流不尽的滚落。她悲痛欲绝的说道:“王妃,我只是情真意切。”
丘皓雪面色一白,不再追问,起了身。
程洛面露一丝不耐之色。
丘皓雪低着眼眸,咬着红唇,一滴泪从眼中滑落,她望着程洛半响,然后问道:“王妃此话当真?”
“还有事吗?”程洛冷扫一眼丘皓雪。
不过,丘皓雪也很快的明白了,程洛是不喜她玩弄花招,更不喜威胁。即使程洛不会妨碍她接近祁墨,可她却对程璐有了极大的忌惮。程洛当真是如此大度?还是说就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程洛为何如此自信?程洛话中之意她明白,就是她可以想尽办法让祁墨心中重新有她,但是绝对不能来招惹她!程洛是何等的自信!当真认为她没有办法让祁墨重新喜爱她?
莫非她今日主动出击错了?
丘皓雪猛地身子不稳,竟从椅子上滑落,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她惊恐的望着程洛,没有想到刚才还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人突然之间神色一暗竟是如此骇人!
紧接着,程洛又道:“虽本妃不能将你撵出王府,却可以让你在墨王府内无声无息的死去。丘小姐,你可以用尽各种方法去获得王爷的喜爱,但……”她的黑眸蓦然间沉冷阴暗,“但不要在本妃面前耍弄花招。”她没有闲暇时间与丘皓雪甚至是和丘皓雪有着同样目的的女子周璇。此等上不得台面的争宠之事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丘皓雪怔楞。
“墨王府有墨王府的规矩,你既然如今身在墨王府就该守着墨王府的规矩。”程洛语气微冷的说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程洛竟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丝毫不留情面的点了出来。
丘皓雪眼中又是泪光闪烁,晶莹的泪珠说滚落就滚落而下,娇躯轻颤,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般彷徨无助,“我……我……我怎会威胁王妃。”是,她的话语中的确暗藏威胁,就算程洛如今是墨王妃,可以主宰着墨王府内许多人的生死,但是却无法掌控她的生死,也不能将她撵出王府。而且她的背后还有郡主和皇上,只要有皇上和郡主在,程洛就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如愿。
只不过,显然这个尤物,在挑起针锋相对的时候没有了解她,又或者丘皓雪认为没有必要。
“丘小姐,淑妃未曾对你说过,本妃不喜被人威胁?”程洛笑问。丘皓雪的几番言语看似请求实则威胁。比起孟佳如,丘皓雪的手段的确是高明一些,即使是威胁也做的如此委屈和万般不得已。若此刻在丘皓雪面前的是一名男子,早就已经将丘皓雪置于怀抱间呵护。丘皓雪,是个尤物。
丘皓雪愣了一下,犹豫着站起来重新坐下。
程洛看了一眼虽然跪着,却没有一丝屈服和恳求之意的丘皓雪,她只是淡漠的说了句:“起来回话吧。”
丘皓雪身子一僵,抿着唇抬起头望向程洛,“皓雪不知王妃是何意。”她怎会鲁莽,她今日之举是想了很久做的决定,且自认只有如此行事才可让她在墨王府名正言顺!她在墨王府内需要一个名分。而非一个礼物。她讨厌礼物二字!她是一个人,不是礼物。上官云珊从小到大都看不起她,可上官云珊虽然看不起她,却也要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如若当年不将她关起来,她日后一定会让祁墨心中只有她!
“本妃是宽容大度之人,你与王爷既然是青梅竹马,想必感情深厚。你虽是被淑妃送来,却也是不得已。只不过,丘小姐你今日实在是太鲁莽了。”程洛低声说道。
头上传来程洛的笑声,浅浅的笑声。
丘皓雪长长的睫毛因为心中忐忑而颤动着。
程洛低眸望着丘皓雪。
“是,求王妃成全。”丘皓雪一咬牙,从座位走出,跪在了程洛的面前。
程洛目光游走于丘皓雪一张精致的脸容上,浅笑问道:“丘小姐,你是想告诉本妃你与王爷青梅竹马,你是因为不得已原因失踪几年,如今重新回到王爷身边,想要的只是陪伴在王爷身边?”
丘皓雪怎么感觉她的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更是让她看不懂程洛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个要求的确很简单。程洛笑着点头,“恩,本妃知道了。”
瞧着程洛云淡风轻的回应,没有半点儿被挑起来的妒忌和怒意,反而这般从容轻松。仿佛在程洛心中,她根本就算不上对手。丘皓雪咬了咬唇,眼中泪光闪动,如今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所以,只要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让王爷重新接受我。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要墨王妃之位,这个位置不适合我,我也不配。我只想成为他身边的一个人,在墨王府内安然度过一生。王妃,我的要求就是如此简单。”
程洛白玉般的手拿起一块切好的水果,慢条斯理的咬了几口,听着丘皓雪的回应,她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轻点了下头:“丘小姐所言甚是,若是将丘小姐撵出去,墨王府必定不会被追责。”
“若是王妃介怀,现在就可以将皓雪撵出王府以绝后患。只不过,我是郡主亲自送来也是皇上命令送来的礼物,王妃无权将我撵出去。所以,在墨王府内,王妃没有办法对我出手。”丘皓雪是个聪明的女子,她非常了解现在的处境,更明白在这个处境之下她应该做什么。
程洛轻笑问道:“若本妃介怀,又该如何?”丘皓雪有点儿意思,迄今为止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在出现之时就下了战书,不伪装心思的人。若是没有把握,断然不会如此自信。
上官云珊要让她的出现令祁墨和程洛之间出现裂缝,可她希望的不止是裂缝,她希望能够让祁墨心中只有她。
丘皓雪难以置信的望着程洛,“王妃难道一点儿也不介怀我的存在吗?”她对于祁墨而言绝非那些普普通通的莺莺燕燕。她见过祁墨的年少之时,而祁墨也了解她的年少只之时,这并非是程洛能够与之相比的。上官云珊将她当成了一把剑,而她则是将自己当成了一把大刀。
“丘小姐经历甚多,有此想法不足为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按照这个决定走下去吧。”程洛非常亲和的说道。
瞧着程洛仍旧沉默着,丘皓雪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程洛望着丘皓雪,不得不说,连她在见到丘皓雪如此柔弱无依的样子时,也起了丝怜惜之意。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丘皓雪这是摊牌?又或者说是在给她下战书?
美人儿眸中泪光如璀璨珍珠,神情坚决,却更是多了一分楚楚动人。
☆、第七十五章 丘皓雪的那点儿心思
而刘景胜见程洛若有所思,立即解释道:“我以前是镇南王府的下人,与丘小姐自小相识。所以刚才见面便聊了两句,并无其他。”
程洛望着丘皓雪离去的背影,心思微动。
丘皓雪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程洛,最后又看了一眼对程洛极为恭敬的刘景胜,低下眼眸静无声的离开。
“恩。”程洛点了一下头。
而刘景胜在看到程洛后,立即前来问道:“王妃是要出去吗?”
程洛将此景放入心中。
只不过,丘皓雪在面对刘景胜时,与面对他人时神情有着细微的不同。
一路回房间的程洛,路径一处时,见到刘景胜与丘皓雪二人在一起聊天,二人看上去十分熟稔。刘景胜是祁墨当年从镇南王府中带回来的,丘皓雪自然与刘景胜是认识的。
祁墨见程洛离开时略加快的脚步,唇角扬起,心中甚是愉悦!
程洛动了心,在外面的两年多时间她习惯自由自在,也喜欢在一些热闹的街道中挑选一些喜欢的小东西,回到盛京后,这几日都在墨王府内,的确是有几分被约束的压抑感,出去走走也不错。身边有他跟随,不必担心杀手。略作沉吟后,她点头应道:“好。我去换一下衣服,等我片刻。”
须臾,祁墨忽然开口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突然想起来,他似乎从未与她一起出去过。今日天气甚好,且还有一个月一次的集市。她是女子,应该会有许多喜欢的东西,下午正好无事。
气氛融洽宁静。
祁墨也不再言语,与她一同赏花。
程洛淡笑不语。
祁墨看向她眉眼间笑意浓郁,眼中波光越发潋滟,“爷最在乎的是你的心,他人的心对于爷而言算什么。”对于他而言,世上或许除了她,任何人的心他都不在乎,谁死谁活,更不重要。
“王爷实在是不解风情,揭穿真相如此残忍,也不怕伤了美人儿的心?”程洛目光放在花园中那一大片盛开的花朵中,轻声问道。
程洛刚刚在亭子中坐下,祁墨就到了。
亭台楼阁间,四周景色皆可收入眼中。
……
“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丘皓雪面色仍旧是苍白,但是眼中已经没有了那面对他人时的柔弱之色。
对于刘景胜,丘皓雪心情略微有几分复杂,她仍旧是走了过去。
刘景胜也注意到了丘皓雪。他神色略有些异样。
丘皓雪一路朝着她暂时居住的房间而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刘景胜。
冷春望着丘皓雪离去的背影,有些好奇,究竟是王爷后来说了什么?怎么会让丘皓雪看起来如此失魂落魄的?
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惨白着一张脸从房中走了出去。
丘皓雪这才想起来,这里并非是她的房间。
门被推开,冷春走了进来,见到丘皓雪站在原地发呆,立即走上前来道:“丘小姐还请离去吧。”
丘皓雪眼中再无泪水,多年来从她知道要博取他人的同情才能活下去的时候,她的眼泪会自然的滑落,绝对不会让人说她虚假。因为这样柔弱的她已经渐渐的深入了她的灵魂,只要是面对人,她就会柔弱惹人怜。可此刻,她身处在现实中,再也留不下眼泪了。
就在几年前,他们都认为镇南王才是最后的君王,因为镇南王能够操控他们所有人,可如今蓦然回首,发现他们都错了!
当年她想利用祁墨离开边境,离开镇南王的掌控,所以伪装柔弱渐渐靠近他。而镇南王想要掌控祁墨,利用祁墨而完成他的野心,可最后却没了性命。上官云珊自认为能够控制得了心,所以与祁墨不谈情,可到了最后嫁给了皇上成为了淑妃,可仍旧是对祁墨难以放下。
上官云珊将她看成是锋利的剑,认为她的存在会让墨王府内翻起风雨,可上官云珊却没有看透局面!以前的局面,以及现在的局面!祁墨从来没有被他们真正的算计成功过。
丘皓雪站在房间内,茫然的望着四周,这就是一场戏,一场局,而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丘皓雪,你仔细想想便会知道答案。”祁墨沉声道。冷扫一眼丘皓雪后走出了房间。
她想要伸手去握住他的胳膊,可手伸出去停在半空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丘皓雪不敢相信的望着祁墨,几步跑上前,拦住祁墨,这一次不是伪装的流泪,而是泪水从心中而流,“你要向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平白无故的被关了几年。结果却被告知我被关起来的原因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么,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现在还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祁墨站起,不再看一眼丘皓雪,冷声道:“你可以留在墨王府,但不可再有任何举动。”待日后时机到了,再将丘皓雪处置,现在不是处置丘皓雪的时机。
丘皓雪浑身颤抖,冰冷,绝望。
丘皓雪难以置信,更是难以接受。她自认为得到了祁墨的心而引以为傲,这也是她坚持多年,只希望能够被放出来的那一日!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丘皓雪大惊,一时之间难以承受打击,她到现在还能回忆起他曾经帮她的画面,她被镇南王责骂的时候是他出面言语一句才让她免受责罚,她被几个不长眼的下人欺负也是他出面那些下人才不敢再妄言。她一直认为他是喜欢她的,否则为何要帮她?都说他是冷情的人,可他确实是帮了她啊!镇南王因为防止日后她受宠有碍上官云珊的地位,将她关起来。而上官云珊不顾姐妹之情,未曾动过恻隐之心,为的就是因为祁墨对她的喜爱。
祁墨微蹙着眉,黑眸中没有任何情感流动,望着丘皓雪就如同望着一个对他而言的普通人而已,几乎是在丘皓雪的话音落下后,丘皓雪就听到了祁墨的答案,“从未有过。”
丘皓雪浑身颤抖,慌张的松开了手,她差点忘记了他不喜欢他人的碰触。“我……我……王爷,皓雪只求一个答案。如今在王爷心中最重要的是王妃。那么皓雪想要知道几年前,王爷心中是否有过皓雪?”
“放手。”祁墨寒声命令道。
莫非一直以来是她自作多情?可是对于镇南王和上官郡主而言,祁墨对她不一样的!她能看错,镇南王和上官郡主还能看错?这一切应该都是因为程洛的出现而有了改变!
她一直以为祁墨喜爱她,可就在她失踪的这几年里,她等啊等,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有见到祁墨亲自来救她。可就是在刚才,她亲眼见到祁墨对程洛时的那般柔情蜜意,才惊觉,祁墨对她从未如此过!
“王爷,你怎么如此看皓雪?王爷难道忘记了吗?以前皓雪在镇南王府的时候,遇到了很多事情都是王爷出手相助的。从那时候开始,皓雪心中只有王爷一人。我一直想要见到王爷,亲口问问王爷,为何没有去找我。如若王爷去寻我,一定会找到我,一定会将我救出苦海的。王爷,皓雪几年来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在王爷心中,皓雪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吗?”丘皓雪爬着来到了祁墨的面前,胆怯的伸手去抓住了祁墨的衣角,伤心欲绝的追问着。
祁墨眉头微蹙,眼中寒光上一闪而过,当年之事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为镇南王设下的骗局。丘皓雪是什么心思,他岂会不知。未免打草惊蛇,他可以留丘皓雪一条性命,却不能让丘皓雪打扰程洛。
不,丘皓雪咬了下唇。
丘皓雪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半响,“王爷,几年未见,你怎能对我如此绝情?她是王妃,皓雪如今住在墨王府,前来向她请安应该无错。”回想起刚才程洛那般自信让她随意与祁墨相见,难道是因为程洛有足够的自信曾罗心中只有她?
“是谁准许你来打扰她的?”祁墨开口,不是丘皓雪所认为的安抚和宠溺,竟然是质问!
终于再次有了与祁墨独处的机会,丘皓雪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她泪眼婆娑的望向祁墨,苍白的脸容上神情很委屈,她忍了忍泪水,可泪水还是从眼眶中滑落。
待程洛走出去后,祁墨漆黑冷冽的眼眸看向了跪地哭泣的丘皓雪。
这一次祁墨没有拦着程洛。
“丘小姐想必有很多话要对王爷讲,我去处理些事情,稍后再回来。”程洛起身,避开祁墨的询问。
回想当初,她距离成功只差一步。如今似乎距离他不是一步,而是百步千步之遥。
渐渐的,丘皓雪觉得她被关起来的这几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是她难以想象的,也是难以控制的。
丘皓雪面白如纸的望着祁墨和程洛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虽然他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可祁墨眼中只有程洛!为何祁墨见她被程洛欺负,一点儿都不意外?甚至没有苛责?
☆、第七十六章 命运捉弄萧婉珊
程洛眸子抬起,寒光四射。
人群中议论声不止。
萧婉珊面白如纸,冷眼望着吴鹏,“厚颜无耻,你迟早会遭到报应!”
想不到她萧婉珊一项骄傲,如今却在吴鹏的手中如此糟蹋!短短时日她成为了盛京中的笑话!明目张胆卖妻的人,在盛京中也只有吴鹏一人!
萧婉珊浑身僵硬,紧紧闭着眼,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爹娘为她辛苦挑选的夫君隐藏的太深,等到爹娘死后逐渐露了尾巴。其实刚刚成亲那会儿,萧婉珊是幸福的,那时候的吴鹏很会讨她欢心。要怪就怪她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竟然无声无息间将萧家的财产转到了他的名下!
吴鹏大声狂笑,“有何不敢!刚才是不是有人出价了?最高者得!只要给银子,我今天就将她送到付银子的家中去!”话落,他目光落在萧婉珊手上的鞭子上,冷笑道:“还以为你手上的鞭子能起到作用?在家教训教训下人罢了,而我而言,你这鞭子就是形同虚设!”他自小就炼过拳脚功夫,刚入赘到萧家的时候他便隐瞒了这一点,因为他打听过,萧婉珊喜欢用鞭子教训人,以前的未婚夫就吃了她许多鞭子。
“吴鹏,你敢!”萧婉珊怒目瞪着吴鹏,手中拿着长鞭,若非是碍于爹娘刚刚去世不过一年多,她绝对会在这里大开杀戒!她会亲手杀了吴鹏!想不到她萧婉珊一向骄傲,结果所嫁之人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从人群中,传来吴鹏嚣张的反击和狂笑声:“她是我的女人,我想卖就卖,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在我的面前,老子今日也要卖了她!萧婉珊,你以为高贵不可高攀?今日我就将你卖了!看你日后还如何抬起头做人!你不是想要与我和离吗?我绝对不同意!将你卖了后,我再将你买回来,到时候看你是否还敢如此嚣张!”
“原来他叫吴鹏啊!萧小姐可真是一朵鲜花Сhā在牛粪上了,竟遇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我们与她非亲非故,就算是怜悯她又如何,她的命运都掌握在了吴鹏的手中啊。”
“吴鹏实在是忘恩负义,入赘到萧家后,没过半年萧老爷和萧夫人就在一次意外中身亡,他接手了萧家的生意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不将萧小姐放在眼中了!成天在外寻花问柳,且萧家的产业落在他的手中卖的卖,赔的赔,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年的光景!现在倒好,还要卖妻了!萧老爷当年可真是瞎了眼,怎么招了个白眼狼入赘!”
人群中有人议论开来,在议论声中还夹杂着一些人的出价声。
冷春虽愤恨那男子冷血无情,没脸没皮,却十分清楚,他们是不能Сhā手此事的。
冷蝶叹了口气,“此事与我们无关,等一会儿人群散了,我们就走吧。”
祁墨神情冷漠。
程洛蹙起了眉,沉默无语。天下间不平之事甚多。
“荒唐!太荒唐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卖妻!”冷春不可思议,光天化日就有人如此行事?!虽说没有明文法律禁止卖妻,也有人在暗中卖过妻,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明目张胆是自己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卖妻!
冷蝶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回道:“是一名男子与其他女子在此处幽会,被男子的妻子发现了。男子的妻要和离,但是男子不同意,竟然发了疯要在此处卖妻!看的出来男子的妻子是个骄傲的人,真是可惜了,嫁给了这样不知廉耻的男人!与男子幽会的那名女子不知羞耻的辱骂男子的妻子,许多人围上去,有的人是抱打不平,也有的人竟然真的出价了!”
程洛略有几分意外,等着冷蝶接下来的话。
“怎么回事?”冷春问道。
不过一会儿,冷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头发都有些凌乱了,来到程洛面前神色有些异样,道:“哪里是什么稀世珍宝围着这么多人。”
闻言,程洛摇头,“莫要引他人注意,等上半刻。”
祁墨低眸看向她,“若是不想等,我带你离开。”
冷蝶好奇心重,对程洛说了一声她要进去看看,紧接着话音落下后人就没了影。
人群不会一直集中,况且这还是集市的结尾处。
程洛点头。“无事,就等会儿吧。”
若非四周都是人,冷春就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好好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若是如此必定引人注意,只能收了这心思。她回头对程洛和祁墨说道:“路被挡住了,怕是要等上一会儿才能过去。”
“怎么回事?围了这么多人,莫非是什么好东西不成?”冷蝶踮起脚尖探头望去,看到的还是一个又一个人的头顶,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了。
正要走出集市,他们打算回墨王府的时候。前面围着一群人,将路全部挡住了。
集市很长,若想走完需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一路走过去,他们又挑选了一些有趣有用的东西。
今日一行,实在是太值得了!
冷春和冷蝶面面相觑,忍住了笑。他们觉得现在的小姐和王爷才是真正的夫妻,夫妻之间就是要如此,若真是相敬如宾,那还算什么夫妻。她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姐如此开心了。
程洛实在是忍不住,看得出来他不喜欢糖葫芦的味道,这段时间在一起用膳,早就知道他对于又甜又酸的食物不喜欢,想必此刻祁墨后悔不已了吧!
“恩,不错。”祁墨只是吃了一口,剩下的交给刘景胜扔掉。实在是又硬又酸!
程洛眸光微动,忍不住笑问:“好吃吗?”
原以为他会拒绝,毕竟她眼睛里看好戏的目光没有掩藏。结果他拿了过去,就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吃下一颗。
她刚吃下一个糖葫芦,又拿起一根递给他,她是真的想看看他这么一张天怒人怨的俊脸吃着糖葫芦的样子。
这一路走来,基本都是她们三人在吃,而祁墨鲜少吃,或许是碍于身份,又或者不习惯吃这些东西。程洛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直到刚才才发现他一直看着她吃。
程洛拿着一根糖葫芦递给祁墨,“尝一下,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
祁墨第一回发现程洛见到美食的时候眼睛是发亮的,看在他的眼中魅惑迷人。同时祁墨庆幸前来逛逛集市的决定,虽然人多了一点儿,但是发现了她与往日不一样的一面,这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后才发现,一排过去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各色小吃。
虽然是几步远的距离,但人太多,只能挤着过去。
“小姐,我们也想吃。”冷蝶听到有吃的,立即跟上。冷春也连忙跟上。而刘景胜则是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严防有人趁此机会行刺。
程洛眼前一亮,点头,“好!”
“前面会有许多小吃,是府上厨子做不出来的味道,想去尝尝吗?”祁墨靠近程洛的耳边,询问道。
就连在街边杂耍的人技艺也高上许多,四周皆是人,祁墨紧紧的握住程洛的手,不让人群将他们冲散。程洛望着四周,各种东西同时映入眼中,心情大好。
一路走过去,程洛目不暇接。她这两年在外逍遥,逛过不少的集市,可与眼前的集市相比要差上许多,不愧是天子脚下的城。
集市上有各种东西,以及杂耍。
一个月一次的集市,人非常多。
程洛与祁墨一行人乘坐马车,很快的就到了集市。
半个时辰后。
刘景胜立即点头。
“是啊,丘小姐的确是个可怜人。放心吧,她安安心心在墨王府待着,必定会再有事端。”程洛回道。
关于这一点,她在无人时需要问一下祁墨。
虽然刘景胜只是说了一下丘皓雪曾经的处境,但是程洛已经从刘景胜的话中听出来一丝端倪。刘景胜与丘皓雪应该不是简单的自小相识那么简单。
“其实丘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她父亲是为了救镇南王而死,虽说镇南王收养了她,可却将她当成了下人般对待,她在镇南王府的地位尴尬。”刘景胜轻叹一声,也会一起了他当年在镇南王府时的情景。镇南王是个极其心狠之人,无论是谁只要稍微不顺从他,便会收到过各种责罚。当年他差点儿没了性命。丘皓雪在暗中帮过他几次,在他没饭吃的时候送来馒头。其实,丘小姐表面上对任何人都柔弱,好似谁都可以欺负她一样,其实她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程洛抬眸看向刘景胜,笑道:“恩。”她知刘景胜对祁墨的忠心,断然不会因为丘皓雪而背叛祁墨。不过,刚才有了细微变化的丘皓雪,不得不防。
而刘景胜见程洛若有所思,立即解释道:“我以前是镇南王府的下人,与丘小姐自小相识。所以刚才见面便多聊了两句,并无其他。”
☆、第七十七章 出手相救
“原来你们在这!萧婉珊,你以为今天你能躲过去?我已经将你一百两卖给陈老爷了!你现在就给我乖乖的去陈老爷家中,莫要让老子动粗!”吴鹏扬声喊道。
程洛刚要吩咐冷春处理吴鹏时,吴鹏与他的几名狐朋狗友,还有那位俗艳的相好找来了。
不远处的冷春立即前来,“小姐。”
“冷春。”程洛唤道。
萧婉珊愣了一下,见面礼?程洛口中的见面礼是什么意思?
明明自己深陷困境之中,可仍旧是如此担忧她,程洛望着她在盛京唯一的朋友,也是最诚心的朋友,沉声道:“几年未见,让我先送你一个见面礼。”萧婉珊的这件事她必须管,如若真是袖手旁观,她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萧婉珊现如今清楚了程洛的身份,墨王妃就叫做程洛。现在的程洛是墨王妃。墨王与程洛刚刚回到盛京,肯定有许多事情缠身,千万不能因为她的事情而招惹了麻烦,若是如此,她于心不安。
想到这里,萧婉珊看了一眼四周,对程洛说道:“苏……程洛,你快走吧,莫要让吴鹏看到你了。这件事情我能够解决,他想要将我卖掉那是痴心妄想!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我不会任由他如此欺辱我的。你放心吧,快快走吧。我们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莫要让墨王殿下等太久。”
“我不再是你认识的萧婉珊了,曾经的萧婉珊绝对不会被人如此欺辱。”萧婉珊无力的说道。以前的她直来直往,无所顾忌,如今想起来,那是因为有父亲帮她善后。如今,她必须学着独自面对这一切了。
萧婉珊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平静了。她庆幸自己对吴鹏没有真正的喜欢过,到了今日她只恨吴鹏夺走了父亲辛苦攒下的家业,并无其他!
当真是命运捉弄人。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程洛几人看到的。
萧婉珊对生活无望,原本想要将萧家的财产夺回来,可吴鹏是个无赖至极的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与他相对。后来她放弃了夺回萧家财产的目的,只希望能够摆脱吴鹏,不止一次的提出和离。但是吴鹏始终不同意。萧家内已经被吴鹏纳回去好几名小妾,今日她想要来集市看一看,结果看到吴鹏与一位陌生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密密,她实在是再也无法忍耐,直接提出和离!
吴鹏伪造了身份,就连爹娘都是花银子雇来的,为的就是能够入赘到萧家。在萧父和萧母一次意外中死去后,吴鹏就逐渐的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在程洛离开盛京不久后,萧婉珊的父亲又去见了晋子安,想要定下他们的婚事。谁知晋子安直接就告知萧婉珊的父亲,他已有意中人,他今生只娶那名女子,绝不会再有其他女子。萧父见状,知晓定亲无望,将此消息告知萧婉珊,萧婉珊不死心又去见了晋子安,最后终于死了心。听从萧父的安排选择了一名男子入赘,这名男子就是吴鹏。
萧婉珊点头,就算是程洛不说,她也知道程洛如今改名换姓的回到盛京,必定是不能让人知晓她的身份,自从爹娘死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和依靠,天都暗下来了。如今再见到程洛,她忽然看到了希望!她立即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后来发生的事情。
见到萧婉珊如此开心激动,程洛有些动容,她轻声说道:“我们在此处不易说太久,日后我们会有时间好好叙旧。现在能告诉我,为何你会被你夫君欺辱到这番境地?”
原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的人想不到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萧婉珊忘却了吴鹏给予她的痛苦和打击,此刻只有快乐!
闻言,萧婉珊立即明白程洛是有难言之隐才会隐姓埋名,才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改变了些容貌!无论是否改变了姓名,是否改变了容貌,苏陌就是苏陌!就是她的朋友!在她有危难的时候能够出手相救的朋友!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两年前得知你的消息时,我是怎么度过那几日的!”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如今我叫程洛。”她同样压低声音回道。
萧婉珊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程洛,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苏陌的!是苏陌的!她泪含眼圈,焦急的问道:“你是苏陌?你是苏陌?你真的是苏陌?”她压低声音,难以置信的询问着,她就怕是空欢喜一场。
程洛走上前,萧婉珊仍旧是失神悲伤,没有察觉到程洛的靠近,程洛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一下萧婉珊的肩,“在我眼中的萧婉珊是骄傲的,从不认输,婉栅,你认输了吗?”
而刘景胜冷春几人也稍微退后了几步,距离正好可以保护程洛,也能保护祁墨。
祁墨点头,先上了马车。
程洛看向祁墨,低声道:“请王爷在马车上稍等片刻。”
萧婉珊一直盯着程洛看,因想起苏陌而陷入了回忆中而无法自拔,又联想起来自己这两年多的遭遇,更是悲痛欲绝。眼中泪光闪烁,久久没有言语。
至今为止想起那位朋友,萧婉珊都会叹息,为什么命运待苏陌那般残忍?对苏家也极为残忍!难道是冥冥之中苏陌安排墨王一行人救了她?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墨王怎会命人出手救她。
再仔细一看,萧婉珊忽然觉得女子有些像她已经死去的那位朋友!
只是,她从未听过墨王会有如此闲心管他人之事,更何况他与墨王并不认识,心中起疑,目光又落在了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的女子身上。
萧婉珊话落后,视线又挪到了程洛身边的祁墨身上,她顿时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喊道:“墨王殿下!”身为盛京人,很多人是见过墨王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最近盛京都在传说这关于墨王的事情,想不到她竟然能够在此处遇到墨王!
从人多之处转移到到这里后,冷春几人都知道了为何程洛忽然出手救萧婉珊了,原来程洛与萧婉珊认识。
萧婉珊望着程洛,犹豫着问道:“不知你们是何人?若非是盛京人士,那么尽快离开,吴鹏他认识三教九流之人,怕是会寻你们的麻烦。”这也是她为何对吴鹏素手无策的原因,吴鹏所交好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讲道理!她不想连累了他们。
程洛望着萧婉珊许久,瞧着萧婉珊眉目之间的愁苦,再也无往日那开朗女子的样子,命运与时间在悄然之间改变了一个人。
刚才,那么多人包围着她,虽然有不少人为她抱打不平,可没有一人真正出手相救,他们能够出手救她,实在是令她十分感激。
惊魂未定之下,萧婉珊犹豫着怎么开口询问,想了想实在是不知如何询问,毕竟她还处在受惊之中,只能满怀感激的说道:“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只不过,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容貌看上去有些陌生,可不知为何,萧婉珊总觉得好像认识此女。
萧婉珊惊魂未定,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不到会有人在她萧婉珊落难的时候突然出现救她!她不认识救她的少年。
因为前面的街道已经被集市占了,所以这条巷子偶尔会走过几个人。平日里窄小的巷子里鲜少有人从此处路过。
另一条巷子内。
众人四下探望,却没有看到萧婉珊和那突然出现的少年去向何处!吴鹏惊恐,眼珠子不停的转,难道萧婉珊还认识什么大人物不成?否则怎会有高手来救她?那少年虽然出现的太过突然,没有看清面容,可身手却是少见的!
而程洛一行人也极快的消失在人群的身后。
吴鹏大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人群忽然惊呼!
被人群包围起来的萧婉珊原本想要鱼死网破,手里紧握着鞭子,只要那个开价的男人敢碰她,她就是拼死也要还击!同时她更要将吴鹏一同杀了!可没想到,在她还未出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臂,身子一跃就跳出人群。
程洛神色沉冷,只希望此萧婉珊绝对不是她认识的萧婉珊,不过这种想法随着冷岸带着萧婉珊出现在面前后,化为一道沉重的声音落在程洛的心头上。原来世上巧合之事太少。
“小姐,你要救她?”冷春意外,小姐鲜少Сhā手他人的事,更何况此地是盛京人来人往的地方。
冷岸听令,立即冲进人群中。
程洛寒眸凛冽,眼底杀气蓦然间迸发,她对身后的冷岸吩咐道:“将那位萧小姐带来。”
有人开始大声指责着吴鹏,骂吴鹏不该如此没有人性,当然也有那好色之人,瞧着萧婉珊是个美人儿,花一百两玩上三日也是值得的。
“有人出一百两买萧小姐三日,哎!萧小姐是要被毁了啊。可怜哦!”
“一百两!我就买她三日,三日后给你送过去!吴鹏,这生意合算吧?”
“可怜的萧小姐啊!”
程洛眸子抬起,寒光四射。
人群中议论声不止。
☆、第七十八章 惩贱夫
突然,吴鹏想到了萧婉珊,就在刘景胜要废去他手脚筋的时候,他看向萧婉珊,哭求道:“婉珊!我错了!我们可是夫妻啊!你不能让他们毁了我的手脚啊!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你是认识他们的对吗?快开口让他们放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婉珊,你想想我们刚才成亲的时候,我对你很好,我以后都会像刚成亲时那么对你好吗?快让他们放了我!”
大权贵想要他们的性命,果然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吴鹏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权贵,一辈子都会这么狂妄,可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会招惹了权贵!
吴鹏懵了,彻底的懵了!刚才发生的一幕即使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刚才还向他撒娇的女子现在满嘴是血的惨叫着,他那些平日里张狂的兄弟现在有的被吓尿裤子了,有的甚至吓的晕过去了!他尚存在一些理智,明白他所招惹的人定是大权贵!
萧婉珊眼中泪光闪烁,只是对程洛说道:“我很高兴。”对待吴鹏,她绝对不能妇人之仁!吴鹏的天性就是狼心狗肺!放过吴鹏,就相当于放了一头随时咬人的狼!
程洛仿若未见眼前纷乱的场景,她温声对萧婉珊道:“怕吗?只要你喊停,会让他全身而退。”
围观的百姓惊恐之下,纷纷明白了,是吴鹏几人胆大包天这回遭报应惹到了权贵!不少人暗道:报应!
眼前血腥的一幕彻底让那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无赖惊恐万分,更加确认之间招惹了绝对不能招惹的权贵!
刘景胜面无表情的望着倒地挣扎的俗艳女子。
那俗艳女子的从口中不断的涌冒着鲜血,只有呜呜的痛苦哀嚎声!似乎想要说话,可那嘴里如同一个血洞般,只有叫声!
循声看去。
突然,一道刺耳的疯狂的尖叫声袭来。
萧婉珊冷眼望着吴鹏等人瞬间被控制,瞬间惨变的面色,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恍若重生的感觉。
此地动静惊动了不少人,许多百姓见到是吴鹏几个无赖被人教训,目瞪口呆,竟然有人教训他们这群无赖!
有人竟然尿裤子了!
腥臊味分散四周。
顿时,阵阵的哭嚎求饶声传来。
催死挣扎的一群人,用出浑身解数挣扎欲要逃脱。但这点儿三角猫的功夫在刘景胜他们眼中就如同蚂蚁要从脚下逃跑一般。
刘景胜,冷春,冷岸三人立即冲上前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刚才张狂的想要教训人,现在想要跑?晚了!
吴鹏的那些狐朋狗友以及俗艳女子见到冷蝶的身手后,立即意识到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肯定是权贵之人!只有那些权贵身边才会有高手保护!他们立即就要扔下吴鹏逃跑,全然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现在我们好好说说,究竟是谁该跪下来喊爷爷!”冷蝶冷笑问道。
吴鹏大惊,他怎么都没料到看似娇弱可欺的女子竟然也是武功高手!他的那点儿三角猫功夫根本就来不及施展!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吴鹏还来不及躲避,脖颈上就横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只要他动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闭嘴!”冷蝶冷喝一声。一个转身间,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一跃而至吴鹏的面前。
程洛眸光幽冷,淡淡的说道:“吵。”
萧婉珊面无表情,已不想与吴鹏再言语一句。吴鹏浑然未觉死亡临近,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在盛京除了那些权贵不敢招惹外,其他的平民百姓,他谁都不怕!就算是碰到了权贵,他吴鹏也不害怕!可惜,吴鹏第一次招惹权贵,就招惹了有着煞王之称的墨王殿下。
“胆大包天!萧婉珊,你现在睁大眼睛看着点儿,敢与我为敌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会儿你就是跪在我面前,哭求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吴鹏又看向萧婉珊,阴笑了几声威胁道。
刘景胜眼中寒光闪烁,冷笑望着吴鹏几人,“一会儿都给我跪在地上喊爷爷!”
另外十几个人也都是在最近几条街上张狂无赖惯了,除非是遇见权贵之人,否则是什么人都不怕,听到那命令,立即就好像炮竹点了火,顿时火冒三丈,吼叫道:“还不知道是谁会废了谁!想要废了爷爷们的手脚筋,痴心妄想!”
“是谁在说话?!竟敢如此胆大包天!难道不知道爷爷是谁?!爷爷可是吴鹏,在这一片还没有人敢对爷爷这么讲话!”吴鹏大怒,虽然刚才那声音不知为何令他心生恐惧,但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在乎!
萧婉珊心有余悸的看向马车,只是听了墨王殿下的声音就感觉到了恐惧,墨王殿下下此命令,是因为吴鹏和俗艳女子辱骂程洛是吗?她为程洛高兴,无论墨王殿下在世人眼中是怎样的人,可对于程洛看得出来,是极近宠溺的!
刘景胜正因为那俗艳之女猖狂的说让王妃下跪认错时,便想要出手!不过,他在那俗艳女子开口的时候就冷笑,辱骂王妃或许还能留有一命,但是让主子下了命令,那么就别想安然离去!
程洛眸光微动。
祁墨本就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之人,除了对他口中的她唯留一份真心。而对于其他人,他从未在意过。
这是一道冷血至极的命令!是藐视一切生灵的命令!只因为辱骂了她!
就在这时,一道冰寒入骨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刘景胜,辱骂她之人割去舌头。其余之人,废去手脚筋。”
“吴鹏,你开口吧,是不是要连救萧婉珊的那群人也一并收拾了?”吴鹏的狐朋狗友中一人猖狂的问道。另外几人附和。吴鹏带来的人的确不少,差不多有十几人。
吴鹏正喜欢俗艳女子,听了萧婉珊的话后极其不满,然后又听见了程洛的话,立即蹙紧了眉,安抚着俗艳女子,“放心,有我吴鹏在,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你是哪里来的贱人?不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莫要因为一时之气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俗艳女子被萧婉珊的讽刺面红耳赤,结果就听见了程洛的话后,更是怒不可抑。她撒娇的摇着吴鹏的胳膊,“吴哥哥,你要为我报仇啊!萧婉珊还有那个女人竟敢如此侮辱我!我要让她们跪下向我认错!”
萧婉珊感激的望着程洛,若非是程洛的出现,她恐怕日后都不会如今日这般痛快的反击了。她知道程洛是要让她回到当初,她萧婉珊不该被吴鹏欺压,更不应该被欺压后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没有勇气和傲气就不是她!
“说的好!”程洛给予萧婉珊鼓励。这才是她认识的萧婉珊!不该被生活和命运磨去了棱角!有些棱角若是被磨平了,那与死去有什么分别?!
萧婉珊冷扫了一眼俗艳的女子,眼中露出冷嘲之色,“你与吴鹏一丘之貉,实在是相配。”
“吴哥哥,她竟然说你会遭到报应!喂!萧婉珊,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副冷冰冰如死人的样子还想得到吴哥哥的喜欢?别妄想了,吴哥哥能够给你一口饭吃,那都是天大的恩惠了!你竟然还不听吴哥哥的话!你以为你找到靠山了?劝你还是想清楚一些,莫要连累了他人,吴哥哥他们教训起人来,可不管那人究竟是谁!”俗艳女子态度张狂的说道。
萧婉珊面容苍白,冷眼望着吴鹏,冷笑道:“吴鹏,你可曾想过会遭报应?”
久久不见萧婉珊主动走过来,吴鹏大怒,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怒骂道:“萧婉珊你今天死定了!”
冷春姐弟还有刘景胜都在等着程洛的命令,特别是刘景胜,他看到吴鹏如此嚣张,竟然将主子和王妃都不看在眼中!敢如此欺负王妃的朋友就别想能全身而退!区区市井流氓,竟然也如此胆大包天!
“从未有过夫妻情分。”萧婉珊紧咬着唇,低声回道。她对他即使有过夫妻情分,也在他露出狐狸尾巴的那瞬间消失无影无踪了!她知道程洛不会离开了。想不到再次相逢的时候,她没有给程洛带去相逢的喜悦,反而给程洛添了麻烦!
程洛眼中寒芒闪过,低声问道:“你对他可还有夫妻情分?”
萧婉珊面色大变,吴鹏竟然还不放弃!
吴鹏自认见识过世面,且认识的朋友每一个都是十分厉害的人,还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
为何吴鹏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程洛等人的面前如此逼迫萧婉珊,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萧婉珊是他的妻子!他想要怎么处置萧婉珊别人管不着!况且他对萧婉珊可以算得上十分了解,从未听说过萧婉珊认识什么大人物,即使有人救她,也应该是有人看不清情况,拔刀相助而已!
吴鹏话落之后,打量了一下萧婉珊身边的这几个人,有男有女,其中有一名少年似乎就是刚才救萧婉珊之人,刚才他在暗中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少年年纪不大,应该只是轻功好一些。
☆、第七十九章 自有计策
“哈哈哈!”祁坤愉悦大笑,极其满意上官云珊的反应,他半眯着眼睛,老谋深算,在上官云珊提出将丘皓雪送到墨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祁墨是无情之人,怎么可能对一个柔弱的丘皓雪用情至深?他已有应对之策:“明日宣祁墨和程洛二人入宫,朕自有计策。”
上官云珊不甘的咬着唇回道:“臣妾不管,绝对不能让丘皓雪这枚棋子成为弃子,一定要让丘皓雪在墨王府内起到作用!哪怕是搅起一点儿风浪也是可以的!”
祁坤似乎并不意外,走上前来,拥住上官云珊双肩,笑道:“祁墨本就是心机莫测之人。”
这不过就是一场算计而已。
结果……
只要将丘皓雪掌控在手中,日后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上!
她将成团的密信放在桌上,轻轻的叹了口气,“是臣妾估算失误,原以为丘皓雪是墨王曾经放在心上的人,墨王见到丘皓雪后会失常,也会开始冷落程洛,却没想到,墨王从未喜欢过丘皓雪。”丘皓雪一直是她以为在应对祁墨的时候最有利的武器,如今祁墨却用行动告知她,曾经镇南王府暗算他,他同样给了镇南王府一个似真似假的消息!就连父亲都认为丘皓雪是祁墨的软肋!
上官云珊心中一惊,原本就没想过将此事瞒祁坤,只是祁坤今日没有让宫人通报,就足以说明,祁坤怕是对她的疑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少了!
“爱妃,在想什么如此用心,竟是没有发现朕来了?”祁坤来时没有让宫人禀报,而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目光落在上官云珊手中的已经被握成团的信件上。
她对程洛和祁墨都说过,丘皓雪是一份大礼,那么这份大礼在还未发挥作用的时候,那就不配称之为大礼!
就算是丘皓雪生了退却之意,想要离开墨王府,她也绝对不允许!“丘皓雪,莫要忘记了你还有把柄在本宫手中!”
上官云珊相信丘皓雪的能力,丘皓雪不过是被关了几年,有所保留,既然祁墨看上去对丘皓雪没有用过情,程洛也没有将丘皓雪放在心中,那么对于丘皓雪而言,就肯定还有机会!
竟然刚刚出手就被打的落花流水!却还没有了战斗之意!丘皓雪,既然已经进了墨王府,这辈子就待在墨王府内永远别出来!“对丘皓雪是假情假意?过去是假情假意,日后就绝对不可能是假情假意!”
良久,口中吐出两个字,“废物!”
神色越来越阴冷!
密信渐渐的在她手中握成团。
上官云珊望着手中的密信,眉头蹙起。
……
自作孽不可活,吴鹏彻底的明白了这句话!
吴鹏眼前一黑,绝望彻底笼罩了他!那些小妾不是他用钱买来的,就是生活不下去勾引他的,根本就不会真心待他的!何谈照顾!直到现在,吴鹏悔不当初,如若他能够对萧婉珊好一点,哪怕就是好一点,萧婉珊也断然不会将他撵出萧家,日后也定会给他一口饭的!
萧婉珊最后看了一眼吴鹏,就是如此无耻之人差点毁了萧家毁了她!“吴鹏,你也莫要着急,你纳回去的小妾或许会有一人对你有情,日后会照顾你的。”
结果,招惹了权贵,就招惹来如此祸端!以后只能行乞,生不如死啊!萧婉珊恨他,根本就不会原谅他的!至于萧家的那些财产,萧婉珊定会想办法的,他一无所有!他嚣张了那么久,最后毁于一旦了!
吴鹏彻底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毁了!他自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连萧家财产都能被他谋来,还有什么事儿能难道他的!就连老天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的!
那俗艳女子此刻还疯狂的嚎叫着,失去舌头以后她就不能再说话了!吴鹏更是个废人了,她怎么可能嫁给吴鹏受苦!俗艳女子听到萧婉珊的话后,怕吴鹏真的来缠上自己,立即不顾着失去舌头的疼痛,转身就跑出巷子。
萧婉珊面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吴鹏,眼中浮现厌恶之色,“你真无耻!吴鹏,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无耻的人,我已与你没有半分关系。话说的还真好听,你认为我会愚笨的再相信你一次?”她看向那刚才还十分嚣张的俗艳女子,对吴鹏接着说道:“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嘱咐你们两人幸福一生。”
低头看去,竟是面色惨白的吴鹏,而吴鹏双手双脚的脚筋都被废去了,所以此刻竟然是用嘴在咬着萧婉珊的裙角。在萧婉珊看向他时,他才松开了口,抬着头望着萧婉珊,满脸泪痕,凄惨无比的哭求道:“婉珊,你我是夫妻,你不能将我抛下了!婉珊,以后我都会好好待你的!夫妻本是同根鸟,千万不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啊!”直到这个时候吴鹏才发现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值得信任,只有萧婉珊了!他了解萧婉珊,萧婉珊是个善良的人,他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对萧婉珊那般不好!如今得罪了权贵,被废去了双手双脚,以后就是形同废人了啊!就是在路上行乞,也绝对不会有人怜悯他的,他今日之前做尽了坏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遭报应啊!
恍惚间,有人扯动着她的裙角。
她站在巷子内,听着吴鹏等人的哀嚎声有些恍惚。
萧婉珊神情复杂的望着吴鹏一群人,她在黑暗中也不过就是两年,可却仿佛将她去过所有的阳光都吞噬了!就是吴鹏这样的人令她渐渐的失去所有!她不敢去想今日如若程洛没有出现的后果。她可以拼尽性命反抗,可仍旧是改变不了什么,吴鹏依旧会毫无人性的将她卖了。而她萧婉珊这辈子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萧婉珊会有朝一日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离去时打量了一眼那些地上如今已经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纷纷的吐了两口口水。
萧婉珊在众人劝说下掉着眼泪,口中说着谢谢,心中却是对程洛说,谢谢你,苏陌。
没有人去管吴鹏等人,任由着吴鹏等人在地上爬着,哭嚎着,求救。吴鹏等人平日里坏事做尽,怎么可能会有人救他们!更何况如今是得罪了权贵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更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围观的人如今也不用害怕吴鹏了,便立即上前来扶着萧婉珊,每个人都在劝解着萧婉珊。
萧婉珊一直跪着,知道马车在巷子中没了影子后,萧婉珊才站起。
程洛未言语,她深看一眼萧婉珊后上了马车。冷春几人也同时上了马车,很快的离开了巷子。
萧婉珊低声对程洛道:“我们日后再见。谢谢你,程洛。”既然众目睽睽之下她已经表明了与程洛不认识,自然不能与程洛表现熟稔。她立即跪在程洛的面前,在众人目光下,向程洛磕了三个响头,“虽不知贵人是何人,但是贵人惩治了吴鹏,便是我萧婉珊的恩人!”
只听下吴鹏痛苦哀嚎声。
也就在是在他这一愣之下,刘景胜手中剑挥下。
吴鹏目瞪口呆,全然没料到会落得这般境地!
众人闻言,竟然纷纷鼓掌。有人大叫,“好!”
萧婉珊面无表情的回道:“我若与权贵认识,便不会今日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卖。今日既然父老乡亲都在场,也请你们为我做个证,吴鹏无情无义,我要与他恩断义绝!既然他是入赘到萧家的,那么,今日我就将他休了!从此以后,吴鹏与我萧家再无关联!”
“你!你!萧婉珊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明明与他们相识!”吴鹏惊恐,他就不信那些权贵会无缘无故的管闲事!一看萧婉珊的表情,他就知道萧婉珊肯定是与权贵相识的!他进萧家两年多,早就将萧婉珊了解透彻了!
闻言,程洛眼底闪过笑意,萧婉珊声音提高让围观的人都听到了,让围观之人知晓事情始末,吴鹏等人遭受惩罚是因为他们冲撞贵人,罪有应得。
萧婉珊眼中没有半分动容之色,寒声道:“我可以被你欺辱到如此地步,又有何能力去求他们放了你。吴鹏,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冲撞贵人!你既然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你所招惹的人不是普普通通之人,而是贵人。”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吴鹏,他们可是刚刚看到吴鹏将萧婉珊卖给了陈老爷,而且只卖了一百两!刚才在卖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了?现在招惹了权贵,才知道错了!真会选择时候认错!
吴鹏真正的感受到了恐惧!那是面对权贵时,他渺小如蝼蚁,根本无力反抗!他红着眼,乞求着萧婉珊:“我错了!婉珊,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吗?你绝对不会让他废了我对吗?婉珊!婉珊!我将萧家的财产都还给你!然后府中的那些小妾我都撵出去,以后我身边只有你!这样可以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萧婉珊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望着吴鹏的狼狈。
☆、第八十章 拭目以待
那么,拭目以待吧,且看看祁坤会有和计谋!
程洛点头淡笑道:“已过了几日,他的确应该想到了对付你的计策。”祁墨安然回盛京,对于祁坤而言,那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两个耳光,所以,他必定不能让祁墨轻易的就得偿所愿,必定要重重的打击一次!
“就让爷瞧瞧他这一回会出什么招。”祁墨眉毛扬起,声音凛冽。
程洛心中一动,看向了祁墨,低声道:“或许会有些我们难以预测到的事情。”祁坤命令公公前来,定是不给他们寻找理由拒绝进宫的机会。
“进宫面见?”祁墨神色冷峻,看向了程洛。
早膳过后,祁墨刚更衣准备出府,下人就前来禀报,称宫中的公公来了,皇上宣祁墨和程洛二人进宫面见。
翌日。
……
丘皓雪离开后,刘景胜出现在一侧,望着丘皓雪缓缓离去的背影,他叹息一声。
眸光茫然,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收回羡慕的目光,转身离开。她现在没有资格羡慕,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完成上官云珊的命令。
原来,她才是这世上最孤单,最凄惨的人,从出生开始到现在,她的确是最可悲的人。
丘皓雪眼中显露出羡慕之色,她羡慕祁墨和程洛,今日便可看出,程璐对祁墨没有猜忌,而祁墨对程洛是极尽用心宠溺。
不知不不觉间,竟然到了祁墨和程洛二人的院子,此时他们二人还没有休息,窗前的影子显示出二人正在对弈。
上官云珊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心稍微舒服一些,就是如此逼她!
她其实就是一颗已经没有用的棋子了,而上官云珊却希望被被寄予了极大厚望的她能够起到作用,哪怕是一丁点儿作用,也能让上官云珊心里稍微舒服一些。
夜里,微风带着冷意,更是让她清醒了。
但现实是,程洛极聪明,根本就没有将她的出现当成危机,更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至于祁墨,更是眼中无她!并未将她撵出墨王府,那也是因为皇上和上官云珊。
丘皓雪自嘲的笑了,她连祁墨的心都没有真正的得到过,又何谈破坏?若祁墨心中有过她,无需出手,也可令祁墨和程洛二人有了隔阂和猜忌。
破坏祁墨和程洛间的信任?
上官云珊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反而让她继续留在墨王府,寻找机会破坏祁墨和程洛二人间的信任!没有时间限制,只要她出手一次成功便可!其他的事情不必做。这是她留在墨王府唯一的目的。
但是!
今日所得到的消息彻底的震撼了她,也颠覆了她曾经认定的所有。整个一天,她都是大脑轰鸣,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传送给上官云珊一封信,期待着上官云珊见到她已毫无用处后可以真正的放她自由。
丘皓雪在墨王府内无目的的行走着,此时已经是休息的时间了,可她睡不着。
晚膳过后,夜色已暗。
……
张辛臣猛地眼眸睁开,错的好!
此次刺探,虽是可以试探出祁墨和程洛二人身边保护的人是何等身手,却等同于打草惊蛇。试探之举,张老爷大错特错。
张辛臣闭目靠在椅子上沉默许久。挥手令探子退下。
在杀手回来向张老爷禀报事情结果后,张辛臣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
况且他总觉得墨王妃会坏事,张辛臣对墨王妃情感不一般,难保以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除去墨王妃是必行之事!
张老爷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道:“这是皇上的命令,绝对不能违抗!况且为皇上办事,自然是要与墨王为敌的!今日试探的一番举动,墨王定会怀疑我。都已经走出第一步了,有何惧第二步!”
可这事儿是与墨王扯上了关系,就很难解决了!
怪不得皇上会将此事交给他,因为一个处置不好,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棘手,太过棘手了!交给其他人皇上必定不会放心,而张家想要安中山杀一个人绝非难事。
刺杀墨王妃一事,棘手!
墨王附近必定还有暗卫,多名杀手刺杀,到了最后都没有引出暗卫。
墨王妃并不会单独出行,出行时会有墨王陪同!而跟随墨王和墨王妃的几人个个武功高强,刘景胜自不必说,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他今日派出去的杀手主要目的就是试探,仅是试探,就是如此震惊!
张老爷得到杀手的消息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紧皱着眉,显然是没有想到事情的棘手程度会如此大!
张家。
……
在心情渐渐的静了下来后,已经回到了墨王府。
她则不语,没有回应,而是因为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而震惊。她需要静一下。
而祁墨却是愉悦的笑道:“程洛,你心中有爷。”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程洛眸光瞬间幽暗。
程洛轻叹一声,“在想王爷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卸下了面具,告知一些我难以想象的真相?”原本不过是一句戏言,可就在话出口的那瞬间,她微微蹙起眉,因为也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个声音在说如若祁墨也带了面具,而且这面具之下所隐藏的真相是她难以想象的,或许是……难以承受。
“在想什么?”祁墨见她失神,轻声问道。
张辛臣一开始帮助她,有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张家曾对苏家做过的事。当初存在心头的一丝疑惑也得到了答案,只是这样的大案,却让前路更加泥泞难行。
其实,苏志东的背后靠山不是皇帝,而是张老爷。只不过苏志东投靠错了人,最后也只能是死不瞑目。
程洛眸光陡然间阴冷,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去牢中见苏志东时与张老爷的无意间碰面,当时便察觉到张老爷身上的戾气和阴冷之气,只不过因为张夫人等人与世无争,她只是略有猜测,后来得知张老爷在外养了外室,且如今想要用外室来替代张辛臣和张夫人时,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张老爷……
祁墨冷笑道:“张辛臣投胎投错了家族,可惜了。张老爷久不回盛京,仍旧以为盛京还是任由他在暗中行见不得人的手段之处?”
只不过,这次策划杀手前来试探之举,似乎不是张辛臣行事风格。
程洛神色如常,淡笑道:“为皇上办事,自然要胆子大些。不过今日这些杀手,实际目的是试探,下一次的出手必定不会如此轻易结束。”这边是张辛臣为何要让她杀外室还恩情,是因为张家与墨王府是势不两立的局面。
实在是胆大包天!
没想到,张家竟然想要动他的人!
所以,张家为何从未真正成为第一大家族,这就是原因!虽然不是第一大家族,但是绝对不会沦落为曾经苏家的下场。这就是张家能够在盛京经久不衰的原因!
程洛与祁墨二人面面相觑,祁墨沉声道:“张家好大的胆子!”多年来一直为皇帝在暗地里办一些龌龊肮脏的事情也就罢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张家还没有惹到他的头上。毕竟张家自从在盛京立足一直到现在两三百年的时间里,都是在为每一个皇帝办事,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张家在暗中处理。
马车继续前行。
“是!”
紧接着就听见祁墨的命令,“回府。”
刘景胜停下来,没有追过去。
马车内传来程洛的命令声,“无需去追。”人已经跑了,而且是有预谋的前来刺杀,刘景胜即使追上去也断然查不到什么。更何况,看似是一场刺杀行动,实际是试探。
“想跑?!”刘景胜作势要追。
就在二人脑海中出现这两个字后,刺杀的杀手竟然在一声哨响后迅速撤离,不再继续刺杀。
祁墨与程洛面面相觑,脑海中忽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字,张家!
正好刘景胜几人可以应对。
只是数量不多。
杀手皆是高手。
马车外刘景胜几人仍旧是在反击着,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仍旧没有结束,杀手的数量虽然在减少,可却极其顽抗。
不过,这次出手的人会是谁?
程洛摇头,“或许来人不是刺杀王爷。”刺杀祁墨的后果严重,而刺杀她便无需承担什么后果。自从回到盛京出现在上官云珊等人面前后,她便已经为自己招惹来了杀身之祸。实在是想杀她的人太多。
“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爷刚回盛京没有两日就来刺杀?”祁墨寒声道。第一个答案就是祁坤,但是转念又被否认了,祁坤绝对不会现在出手,近日不是下手除去他的好时机,那会是谁?
马车内,祁墨神情寒冽。程洛面容平静。
刀剑相碰,火花四射。
冷春姐弟立即将马车围起,保护着程洛和祁墨的安危,同时应对着飞上前来的几名杀手。
刘景胜一声高喊,“送死!”
青天白日,竟然也有杀手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
突然,几名黑衣人出现。
一路行驶,距离墨王府只有两条街道上。
☆、第八十一章 再进宫与赐婚
闻言,上官云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宫女,她一边揉着太阳茓,一边问道:“何事?说吧。”宫中日子虽然奢华,可却稍显几分无聊。正好听听是发生什么大事。突然,她清醒了一些,今日是祁墨和程洛进宫的日子,莫非是有关于他们的事情?
宫人慌忙的进来,低声道:“淑妃娘娘,奴婢有一件大事要禀报。”
上官云珊正闭目养神,有些迷糊的好似睡了半刻。
……
但是,程洛还是错估了祁墨心中的冷意!是因为程洛在此时完美的做到了审时度势,可唯独忘记了她与他之间的情!
她与祁墨只有一次的眼神交流,同时知晓了对方的想法。
急不得。
不过只要再等一些时日,耐心等上一年半载,格局就会慢慢改变。
程洛心道:这道圣旨不能违抗,只能接下。祁坤此招不是出奇制胜,而是胜在了他善用皇权!摆在明面上的东西,现在的祁墨还不能与祁坤相比。
若是祁墨不领旨谢恩,一是会得到抗旨的罪名,二是安国公声名在外,墨王抗旨后,定会让天下人议论此事。对于墨王而言,让天下人议论此事绝对不是好事,而且对于程洛而言,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才会有不少名门望族想要娶安国公之女啊!想来想去,其实墨王也算是因祸得福,安国公之女必不会有错的!最起码比来自民间的程洛要好的多。
几名大臣更是在祁坤的注视下,恭贺着祁墨,每个人都恭贺着祁墨,都称祁墨是好运气,安国公之女方慧君虽然没有几年前嫁进赵家的林梦音名气大,更没有上官郡主的美貌,可也是难得一见的女子,前去安国公府提亲的人甚多。如此看来,皇上也算是用了一番心思为墨王选妃的,安国公二十年不进朝堂,更不理世事,辞官在家,听说前段日子还带着一家人回到老家居住,安国公的老家可是穷乡僻壤的,这安国公是铁了心不想参与朝廷事的。已经辞官,自然没有可以给墨王助力之处,不过安国公虽然辞官了,可声名在外,许多人是敬重安国公的!
而祁墨则是黑眸幽暗,良久才言语略有几分生硬的谢了恩。
令祁坤不免多看一眼的是程洛,在听闻圣旨后,程洛镇定如常,极为从容淡定,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而祁坤眉眼间尽是笑意,圣旨已下,祁墨无论如何都不可抗旨,如若抗旨,皇宫之内,祁墨走不出去!这就是祁坤用现在所拥有的皇权来清楚的告知祁墨,只要他是皇上一日,祁墨是绝对不能违抗他!
刘公公话音里落下后,几位老臣立即反应极快的恭喜着祁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安国公之女方慧君娴熟大方,贤良淑德,品貌出众。特将安国公之女方慧君许配墨王为正妃。曾对墨王有几名之恩的民间女程洛为侧妃。钦此。”
此时,响起刘公公的尖尖刺耳的声音。
祁墨递给刘公公一记眼神,然后对祁墨笑道:“这是朕应该做的,都是为了你好。”
在祁坤开口叫程洛为程小姐的时候,祁墨与程洛都已经有所察觉!已经隐约间猜到了祁坤今日让他们进宫的目的!想不到祁坤竟然是在他们的婚事上做文章!
祁墨面色一沉,微蹙眉,直视祁坤,沉声道:“臣弟的终身大事并不潦草,是臣弟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的。皇兄日理万机,臣弟如今已经迎娶王妃,皇兄不必再担忧了。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领了。”
程洛眼眸幽深,寒芒浮现。
话落,他微眯着双眼望向祁墨和程洛。这一眼已经说明了他今日明确的目的。
祁坤朗笑三声,看似一点儿都不介意祁墨的回应,而是在朗笑三声后,就沉重的叹息一声道:“你自出生起就没有母妃照顾,朕如今也只有你一个弟弟,朕本该为你指婚,若无三年前之事,朕定会为你定下一门好的婚事。而非如此潦草的就将终身大事办了!哎,你又是如此狂妄的性子,朕自然要为你多费一分心。正好今日有功的老臣们都在,刘公公,宣读圣旨吧。”
瞧着祁墨维护程洛的样子,几位老臣十分意外,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墨王待某一个女子这般用心过!
而程洛则是在祁墨话音落下后,恭敬有礼的回道:“请皇上放心。”
“皇兄,洛儿是臣弟明媒正娶,是墨王妃。皇兄又何必如此见外的叫她程小姐。”祁墨适时开口。
程小姐?程洛眸光轻轻闪动。
祁坤看向了程洛,态度温和的问道:“程小姐日后要各家尽心的照顾墨王啊。”
可他们这些老臣又不能不作出选择。
真不想参与进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
众位大臣望着眼前兄弟和睦的场景,个个都想暗中抹汗,新入朝的官员还有百姓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他们这些老臣是知道的啊!那是水火不相容,必定到最后是有一方惨败的!现在越是和乐融融,实际二人还不知道在暗中怎么较劲,怎么针锋相对的呢!
“哈哈,你啊!朕真是拿你没办法。”祁坤也随之大笑了起来!
祁墨大笑,“有皇兄在,臣弟无需懂事。”有祁坤在的一日,他若是不胡闹起来,怕是早就已经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果然,祁坤闻言,神色微变,不过在众位大臣面前他掩饰的极好,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后,便恢复如常,笑道:“说你胡闹你还真是胡闹,都已经几年来,莫非还没学着懂事?”
程洛心中有些无奈笑了笑,祁墨的回应怕是要让祁坤心中吐血吧?祁墨若是想要气死一个人,定是不需要浪费力气。
“皇兄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既然如此不听话,还总是惹出乱子,留着做什么,除去了才省心。”祁墨似笑非笑的回道。祁坤想要听的不就是这个回应?
祁坤皱了一下眉,回了句:“胡闹。”
大臣中有心思多则是在心道:“墨王看来玩世不恭,可实际的确是有王者之才,且能够在多年后再次回到盛京,已是不容小觑,难怪皇上会如此忌惮!看来日后要小心墨王了。”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过随意!可也说明了问题,是啊,那些官员算什么大人物,何至于为了一个地方官员而动了怒,砍了头就能解决的问题!
祁墨放声大笑,随意的回了句,“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皇兄何至于如此生气!左右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官员而已,砍了头一了百了。”
程洛低眸,面容平静。
见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也没说出一句话来,祁坤叹息一声,并未追究,而是看向了祁坤和程洛二人,神色间似乎还有几分没有缓和的冷意,“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法替朕解忧?”
几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心里嘀咕着,谁知道皇上您的怒火说起来就起来!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在朝中多年怎么可能没看出端倪,那些话明里暗里的不都是对墨王说的么!墨王是什么人啊,说翻脸就翻脸的人,他们这些老骨头哪里敢当着他的面多说啊!
祁坤冷眼望着几位大臣,伸手指责道:“你们几位老臣平日里意见颇多,怎么现在没话了?”
还好没过一会儿,祁坤的怒火平息不少,神色也缓和如常了。
只等着祁坤的怒气渐消。
御书房内静默无声。
大臣们纷纷暗中摇头,怎么几年不见墨王还是如此?怎么就不收敛点儿?他们皆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大臣,自然是不希望祁墨日渐壮大,也防备着祁墨没准哪一日就举兵反了!
祁墨神情如常,且还是一如从前一般眼中无人,目空一切。
只不过祁坤话中有话,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几位大臣心中有数,知晓意有所指的人是谁!不就是刚刚到来的墨王!否则皇上什么时候不怒,而是此刻怒?
不用问也知皇上之所以如此怒气冲天,那是因为朝中之事。近日来的确一些地方出了些事,本以为派了钦差前去能够解决,谁知问题反倒是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奏折大开着,但是无人敢去看。
祁坤突然张口,“大胆!竟然敢在钦差的眼皮底下如此胆大包天!还想只手遮天!以为这天下是他的?!”手上用力,一个奏折飞了出去,差点打在大臣的身上。
御书房内在静的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以及祁坤批阅奏折的声音。
因为祁坤在批阅奏折,所以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几位大臣也纷纷向他们二人行了礼。
行过礼后,程洛与祁墨二人站在另外一侧。
程洛视线微低,并未回视几位大臣,不过几位大臣同时看过来的目光似有几分异样。
在他们二人进来后,几位大臣的目光皆是不着痕迹的扫过程洛。
御书房内除了祁坤,还有另外几位朝中大臣。
程洛与祁墨二人到了御书房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御书房。
☆、第八十二章 安国公之女
“只是什么?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直说无妨!”方夫人现在正是焦急,以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况且这些年来也甚少在盛京住,对于墨王的事情了解的很少,只知道墨王人称煞王,曾做过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所以从凤芝的口中听到了墨王的事情后,立即焦急道。
“小姐。”方慧君的贴身婢女凤芝犹豫着开口说道:“奴婢听说以前墨王府中有许多女子,都是他人送给墨王的。不过在两年多前墨王被遣出盛京后,那些女子也都被墨王府的人撵出去了。现如今墨王府内只有王爷带回来的程姓女子与前两天淑妃送进去的一名女子,并无其他女子。只是……”
方慧君轻咬着了下唇,强撑着笑安抚着方夫人,“娘,现在还未到墨王府,也还未真正了解墨王府的情形,莫要悲观。”
安国公再次叹息一声,他想安然度过余生,如今怕只能是奢望了!
方夫人哪里能够放得下心来,这道圣旨令她实在是心神难安啊!她红着眼睛回道:“娘哪里能够放的下心,你一向不与人争,且平日里喜静,嫁给了墨王,日后少不了要与其他的女子争宠,争宠的人多了,防不胜防的暗算也就多了,你性子沉静,一定不喜暗算于人,墨王府不是君儿你最好的归宿啊。”
方慧君望着安国公二人,听了他们的担忧后,她走上前来,握住方夫人的手,柔声劝道:“爹娘莫要担忧,如今已经接了圣旨,自然不能违抗旨意。既然不能违抗,那么女儿就顺从旨意嫁给墨王。况且外面对于墨王的议论众多,应该并非都是真的。爹娘莫要为我担忧。你们莫非还不相信女儿吗?”
君儿是他们二人的心头肉,他们只有这一女!在圣旨下达之前,他们已经为君儿选择了一良配,那名男子他们已经观察多时,甚是了解,日后定会好好待君儿的!可是,这一道圣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啊!
安国公愁眉不展,“皇上看似纵容墨王,与墨王兄弟情深,时机水火不相容。赐婚墨王或许是为了杀杀墨王的锐气,墨王回盛京,此事定有隐情,所以皇上才会赐婚。之所以选择君儿,是因为我不涉朝事。”
方夫人红了眼,无措的看向安国公,“老爷,皇上怎会突然赐婚?且还将君儿赐给墨王为妃。妾身听说墨王此次回盛京带回来一位女子,对外宣称那女子是墨王妃。如今这圣旨已下,虽说君儿是正妃,那女子为侧妃,可……可,墨王并非是君儿的良配啊!”
下人立即将门关上。
方慧君虽震惊,却仍旧是知礼的从刘公公的手中接过了圣旨,暗中递给了刘公公一枚金元宝后,刘公公面带笑容恭喜两句后离开。
听闻旨意后,安国公以及方慧君皆是震惊。
刘公公亲自前来宣读圣旨。
在祁墨和程洛二人出宫不到半个时辰后,一道圣旨到了安国公府。
……
一直到晚膳的时候,冷岸前来唤他去用膳,他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拒绝,实在是没食欲!
刘景胜站在房顶上后悔了许久。
站在一处房顶上,刘景胜叹息,“早知主子是喜新厌旧的人,那日就不该将王妃的消息告知于主子!”
“是。”刘景胜听令,立即几个一跃间就没了身影。
祁墨实在是无从解释,瞧着刘景胜一副为程洛抱打不平的模样,哭笑不得,怒喝道:“滚远点儿!”
刘景胜叹息一声,不敢低声质问,却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主子喜新厌旧,对得起王妃吗?”原本还是正妃,可进宫一趟出来了就成为了侧妃,王妃定是伤了心。
祁墨一回头,果然见到程洛已经走远。
刘景胜目瞪口呆,指着前面已经逐渐走远的程洛回道:“那主子怎么会如此开心?主子快看,王妃脚下匆忙,定是看到了主子难以掩盖的喜悦伤心不已!”
走在前面的程洛听到祁墨口中洛儿二字,甚至一颤,实在是受不住他的火热。也不仔细听祁墨到底与刘景胜说了什么,脚步加快。
祁墨停下,回头瞪向刘景胜,问道:“爷何时对洛儿的轻易减少了?”
跟在祁墨的身后进了王府后,立即压低声音在祁墨的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主子,即使你现在对王妃的情意减少了,也不可因为要娶他人而如此喜形于色啊!这对于王妃不公平!”他实在是为王妃不平!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慧君,凭什么一下就让王妃从墨王妃之位变成了侧妃?!而且,似乎王爷对此女很是喜欢!
祁墨原本在宫中的时候还是阴云密布,此刻心情俨然雨过天晴。在下马车的时候,刘景胜见到祁墨喜上眉梢,好似一副得到美人儿的得意,立即目瞪口呆。
程洛触及到他的目光立即躲开,实在是他不加隐藏,目光太过火热。
祁墨眸光潋滟,轻轻的点了下头,“你说的都对。”
要下马车之时,程洛对祁墨道:“祁坤赐下此婚事,或许是一件好事。”
其实,她不是不在意他,而是不在意方慧君,正如同她不在意丘皓雪般。
听了程洛的后,祁墨眼睛亮了起来。
程洛忍不住轻笑出声,现在的祁墨才是她所熟悉的祁墨,他是将要走一条不凡之路的人,不该感情用事,她笑着摇了摇头,“还未想好,王爷与安国公之女的婚期还未定,不必急于一时。我想让冷春去查探饭方慧君,知晓方慧君是怎样的人。或许无需出手,便可达成目的。”
渐渐的冷静下来,祁墨忽然坐到了程洛的身边,抱着程洛软软的身子,声音有些低哑的问道:“可想好了如何应对安国公之女?”
直到现在他还不了解她吗?她将一切苦楚都可藏在心底不露丝毫。
祁墨手没有松,仍旧是紧握着她的手,良久,心中叹息一声,他竟是忍不住动了怒,也失了理智。祁坤今日赐婚一举,意在攻他心,也意在下一步举动。
“王爷,我们都需冷静。”程洛心口一颤,低下头,轻声回道。
祁墨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睛紧盯着她,“你算计如此多,可曾算过我?”就在她听闻圣旨时还能镇定谋事时,可曾妒忌不甘过?可曾想过她这般不在意,对他而言是何等的伤害!
闻言,程洛摇头,“此事王爷不可Сhā手。如若Сhā手就会入了祁坤的局。祁坤能有今日一招,那么下面还有第二招。棋局已经开始,只需要静待时机,不可打草惊蛇,便让他得意两次又何妨?”
祁墨凝神望着她,面色有些复杂,“此事我会解决。”
程洛忽然抬起头看向祁墨,平和的笑道:“这一日迟早都会来,只不过是来的比预料中的要早一些而已。”
从出宫到现在二人始终无言。
祁墨手握圣旨,只要祁墨手上再用上一分力气,圣旨就会在祁墨的手中碎裂成两半。
回府的马车上。
……
上官云珊扯动了下唇角,慢慢的笑了。她会依靠自己日后母仪天下,也会在许多年后彻底的掌管天下。如此也算是了结了父亲多年的愿望,以及为父亲报了仇。祁坤防备她,她对祁坤又岂会有真心!
墨王妃之位不属于她,如今也不属于程洛。
虽然她如今也有了另外一个身份,不惧与嫔妃相见,可只要见到那些人,她就会回想到过去。时光追溯到三年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日,她侍奉的人是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祁坤。
可惜窗外看到的只是几株已经看得腻烦的摆设,虽然此处距离祁坤的寝宫近,可是这座宫殿毕竟还是小了些,景致也极少,若是想要看到美景,只能去御花园走一圈。她很少出现在其他嫔妃面前,有些人是认识她的。
上官云珊坐起来后,来到窗前,一下就推开了窗。
宫女立即退下。
“你下去吧。”上官云珊命令道。
祁坤竟然事先就拟好圣旨!上官云珊心中冷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祁坤的确是没有给祁墨反对的机会!祁墨刚刚回到盛京,自然不可能违抗圣旨。
宫女摇头,“皇上早就拟了圣旨,墨王怎么可能会在几位大人面前违抗圣旨呢。墨王已经接旨了。现在墨王和程小姐二人已经出宫了。是孔公公告知奴婢的。孔公公还说当时他就在御书房,见到程小姐十分镇定,竟然没有半点儿惊讶和受打击之色,就这样接受了。奴婢还真是佩服程小姐的定力和忍耐。”
“墨王是否拒绝?”上官云珊立即问道。依祁墨的性子,不可能不拒绝!程洛在他心中的重要她十分清楚。程洛本是正妃,突然被降为侧妃,即使程洛没有出声,但是祁墨必定不会同意。
宫女立即道:“皇上为墨王赐婚了,是安国公之女,至于那程小姐由正妃变成侧妃了。”
上官云珊立即坐直身子听宫女的禀报。
☆、第八十三章 不会害怕
或许程洛跟本就没有急切,面对安国公之女时与面对她时没有什么异样,皆会面不改色。
远处,丘皓雪渐渐回神,其实她在刚才已经回神了,可是程洛已经发现了她,所以她装作凝神沉思,此刻望着程洛的背影,她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回去用早膳吧。”程洛轻声道。
程洛淡淡一笑,对于丘皓雪而言听闻了赐婚的消息后必定会觉得又看到了希望。或许如刘景胜所说,丘皓雪是个可怜人,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是身不由己。
“如此明目张胆的打量小姐她还真是胆大。”冷蝶皱眉冷声道。
程洛闻言,看向了丘皓雪的方向,距离有些远,看不到表情,却看得出来丘皓雪似乎在凝神沉思,因为太专注,所以忘记了目光在她的身上。
“小姐,安小姐在前面,而且似乎打量了我们有一会儿了。”冷蝶指向丘皓雪所在的地方,向程洛禀告道。
她望着程洛的方向渐渐失神。
如今程洛所面对的敌人真的不少,上官云珊、安国公之女以及她。或许还有一些人,都在想着该如何能够让程洛惨败,又或者能够取了程洛的性命。
远远瞧见程洛和两名下人在花园散步,丘皓雪立即停了下来,她遥望过去,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程洛的神情,不过程洛应该不会如前两日面对她时的面不改色吧?
柳暗花明。
“真是老天助我。”
这条消息令丘皓雪看到了希望,也不再绝望了!
这件事情令她极其意外,她这两日还在不停的想着该如何能够破坏程洛和祁墨之间的关系,结果就出现了个安国公之女!即便是她不出手,这位安国公之女凭借着墨王妃之位,定会令祁墨和程洛二人之间渐生嫌隙!如此一来,她届时不会吹灰之力就可达成心愿。
初闻消息,丘皓雪吃了一惊。皇上竟然为墨王赐婚了!而且直接将程洛贬为侧妃!
丘皓雪这两日晚上很晚入睡,很早起来。起来出去散步的时候,听到了下人们议论,所论之事是关于墨王被赐婚一事!
……
一路走过去时,程洛与他们聊了很多,渐渐的令他们稍微放了心。
二人立即跟在程洛的身后朝着花园走去。
冷蝶和冷岸二人眼巴巴的望着程洛,等着程洛的吩咐。可程洛只是望着他们二人笑道,“你们二人陪着我去花园走一圈吧,昨日晚膳吃的有些多,现在还不想吃早膳。”
听了程洛的吩咐后,冷春没有耽搁时间立即就离开了。
冷春立即走上前来,程洛低声吩咐了几句。
有他们几人的愤然不平,程洛心中更是一暖,她望着他们三人,笑道:“莫要因此而愤恨不平,与他人而言我的身份的确低微。如今这不是最重要的,冷春做事沉稳,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的确是不公平!”冷岸沉声道。
冷蝶一脸怒气,“小姐明明是正妃,这一夜之间就让小姐成为了侧妃!太不公平了!”
“小姐,那安国公之女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突然被皇上赐婚王爷?”冷春蹙眉问道,小姐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就越说明这件事情棘手。
瞧着小姐神色如常,且态度如此坦然,没有一丝委屈和不甘。冷春三姐弟愣住了,就连前来打扫房间的下人见到程洛如此坦然接受,心中震惊,想不到程侧妃竟是如此能够沉得住气啊!怪不得虽然是出身民间仍旧能够让王爷喜欢,光是这份气度就令人佩服不已!
程洛愣了一下,看到冷春三姐弟的面色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她笑着点头:“恩,是皇上赐婚。从今日起你们需改口叫我程侧妃了。”
“小姐,我们都知道了。”冷春咬着唇,低声道。
他们等着程洛梳洗妥当出来后,立即担忧的望向程洛,打量程洛的神色,见到程洛面色如常后,他们稍微放心了些。
终于房间内传来程洛的吩咐声。
皆说小姐出身民间身份卑微,能够成为墨王侧妃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而安国公之女就不同了,安国公声名在外,虽然一紧很多年没有在朝为官,可为官时那也是清官,为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安国公是个好人,那么他的女儿就不会错了!这安国公之女配墨王,那是天作之合!
外面对小姐的议论都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不堪入耳!
从刘景胜的口中的得知事情是真的后,冷春姐弟就等待着程洛醒来,这对于小姐而言绝对是打击。这才刚回盛京没几天,刚才墨王府没有几日,先是出现了个丘皓雪,这个丘皓雪也就罢了,最起码没有影响小姐的王妃之位,对小姐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可那突然出现的安国公之女,可是直接让小姐从正妃变为侧妃啊!
冷春姐弟将刘景胜围住,询问着昨日在宫内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昨日归来时他没有告知他们。刘景胜苦不堪言,昨日归来后他连用晚膳的心情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情告知他们这些事情!原以为还能瞒几日,想不到今日消息就满天飞了!
因为此刻天刚亮,程洛和祁墨还未起身。
墨王府的下人知晓此事后皆是在私下议论,在他们眼中程洛是称职的王妃,也是令下人们尊敬的王妃,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皇上突然赐婚,王妃变为侧妃!
因昨日程洛和祁墨归来后并未告知冷春姐弟,同时墨王府下人皆是不知晓此事。但事情在有人有意的操控之下,今日一早开始便盛京上下,人尽皆知。
众人皆知墨王要安国公之女为妃。
翌日,消息传开。
……
方慧君微笑望着为她着想的父母。笑道:“既然圣旨已下,女儿便不会害怕。”
安国公点头,“君儿所言极是,爹已经多年不问世事,对于墨王的确不了解。先不急着去见墨王,待爹好好了解一番再决定。”
方夫人瞧着方慧君,见到方慧君如此从容应对此事,宽慰了不少,“君儿说的对,传言有真有假,没有亲眼见到,就不证明传言是真。”
凤芝立即应道:“是,小姐,奴婢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
宽慰完安国公后,方慧君又微蹙着眉对凤芝道:“凤芝,日后不可直呼程侧妃为程姓女子,若被他人听见,会议论安国公府没有规矩。”
方慧君看到安国公沉重的表情,收起她心中的惆怅和茫然,宽慰安国公,“爹,一切还只是传言,莫要因为此事而惊扰了墨王。时机到了,会清楚的。况且女儿有一种直觉,传言并不可靠。在几年之前到处还传言着张大少爷瘫痪在床是个痴傻之人,这个传言可是有十几年呢,到了三年前传言不攻自破了,张大少爷只是不能行走而已。所以,关于墨王的传言不可信。对于未曾亲眼见到的人或者事,女儿从不会信全部,只会信三分,其他七分要亲眼所见。”
安国公望着方慧君,紧皱的眉头始终都没有展开。“过几日我会去见一见墨王。”他的女儿绝对不能嫁入墨王府后被其他女子欺压,无论那程姓女子是谁,他需要让墨王明白,宠妾可以,但绝对不能宠妾灭妻。
方慧君面色微变,不过仍旧是不想让方夫人和安国公担忧,“爹,娘,你们放心。即便是墨王心中有其他的女子,女儿也不会在意。女儿不会与墨王中意的女子争宠。只要不争宠,女儿在墨王府不会有事,况且女儿进墨王府是名正言顺的墨王妃。”
闻言,方夫人彻底没了方寸,“那该如何!那该如何啊!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君儿进墨王府被人欺负吗?”她看着方慧君,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可不想让君儿以后受苦。
安国公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方慧君,然后才看向方夫人,“圣旨已接,如君儿所言,不能违抗旨意。此事既然已经成定局,怕是不能更改了。”但凡是违抗圣旨的人,到了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况且安国公府不能做出违抗圣旨的事情。
“老爷,该怎么办啊?”方夫人焦急的问向安国公。
方夫人听了凤芝的话后,更是焦急了!墨王眼中有其他的女子,怎么可能还会善待君儿!或许现在还会因为赐婚一事,对君儿极其不喜呢!
方慧君愣住,娇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凤芝点头,接着说道:“只是墨王似乎对那程姓女子极为宠溺,眼中根本就容不得其他女子。至于其他的消息,墨王府没有消息传出。之所以知道墨王对程姓女子宠溺,也是因为昨日在一条巷子里,因为一名男子辱骂了程姓女子,结果墨王立即命人砍断了男子的手脚筋,还割下了一名女子的舌头。当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墨王,所以街坊间,都在议论此事。”
方慧君看向了凤芝,柔声道:“凤芝,你慢慢说。”
☆、第八十四章 坐山观虎斗
“嗯。”程洛笑着点头:“上官云珊是想让我与方小姐相见吧。”上官云珊这一计应该叫做坐山观虎斗。
“又要让小姐进宫?”冷蝶扬眉问道。每一次进宫对于小姐而言可皆是如同进了龙潭虎茓。
程洛放下请柬,淡笑道:“上官云珊想要做什么呢?”
邀请程洛以及各家小姐夫人入宫一聚。
宫中突然来了人。是上官云珊身边的宫人。送来一封请柬。
午膳后。
……
方慧君不再言语,心中却已经有了些迷茫,墨王府怕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而方夫人则又是无奈叹息一声:“君儿啊,你如此善良,善解人意,可那程氏女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凤芝立即低下头称是。
方慧君低着眼眸,有几分无奈的回道:“此事并非我能做主。娘,安国公府不能轻举妄动,爹久不涉朝事,莫要累了爹的名声。流言毕竟是流言,若因为流言而自乱阵脚,定会得不偿失。娘,君儿心中有数?凤芝,以后切不可胡言乱语,没有证据之时万不能轻易污蔑他人。”
此言一下说进了方夫人的心里,因为这也是她刚刚想的,程氏女来历不明,而且能够得到墨王的喜爱,若是没有几分手段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君儿还未嫁入王府便被如此算计,那么若是进了王府。以君儿凡事不争的性格,岂不是会被程氏女踩在脚下?!“君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姐,夫人说的是。现在外面议论纷纷,或许是有人蓄意而为,与程侧妃定有关系。虽然没有见过程侧妃,可从这几天得知的消息和现在外面扑天的议论来看,那程侧妃是个有手段之人。”凤芝点头附和着方夫人,然后依着自己的猜测说道。
方夫人知道方慧君的心思,知她不想无人争,便叹息一声:“你啊,凡事不争,不争有好处,也有坏处,若是不争可就要什么都得不到了。”
方慧君回过神来,低下头轻声道:“此事并非安国公府能够决定的,更何况流言只是流言。”
凤芝也愤愤不平:“墨王究竟想要怎么对待小姐?”
方夫人怒气走了进来,看见怔楞的方慧君心疼不已,“究竟是谁如此狠心肠竟然传出这么多不堪入耳的流言?全部都是胡话!你还未曾嫁入墨王府,这些人为何要如此议论!墨王太过分,赐婚已经几日,墨王竟然还未前来下聘礼定婚期!墨王也太不将安国公府放在眼中!”
当这些流言蜚语传到方慧君的耳中时,一向温柔稳重的她也不免愣住了。
因为这几日没有关于墨王和安国公之女的消息,所以许多人也开始绘声绘色的靠着自己的想象胡乱编造流言了。
这两人盛京最是令人挂在口中议论的就是墨王与安国公之女的婚事,人们议论纷纷,但是被赐婚的两个主角似乎没有半点儿动静。有些爱八卦的人就开始议论声称,墨王喜爱那地位卑微的女子,对安国公之女牙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不过也有说那安国公之女或许是妒忌那卑微之女在墨王心中的地位所以才会整日待在家中。
又过两日。
程洛抬眸看了一眼祁墨,并未说什么,只点了下头。
祁墨楞了一下,紧接着便若无其事的笑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不甘?是啊,我的确不甘。我改名换姓的出现在盛京,原以为会借着墨王妃的身份一步步的筹募复仇。却未想到皇上突然一计让我不得不再筹谋。”程洛低着眼眸,沉声回道。刚才来不及掩饰的慌张应是被他发现了。她万不能让他多思。
而这一丝慌张却被祁墨看在了眼中,就算她掩藏的再好,再理智胜过感情用事,在夜色下,略有几分疲乏之下,他紧盯着她的神色,捕捉到了她真正的想法。果然,日积月累的积累中,他已经渐渐的走进了她的心。不过,一切还不能操之过急,他不能过于急切令她意识到她的心。
不甘二字如重锤毫无防备的敲在了程洛的心上。仿佛他手上灼人的温度通过发丝传来,程洛来不及掩饰眼底的片刻慌张。
只是,他低眸望着她漆黑的头发,以及发丝间传来淡淡的清香味道,渐渐越发迷恋。收回深思,他接着又道:“你心中可有半分不甘?”
祁墨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如若让方慧君进府,他是彻底没有理由留下她了。他微皱着眉,沉声道:“爷做何选择容不得祁坤做主!”只设下两条路让他来抉择?他偏偏要砍出第三条路!
所以,祁坤是给出了两条路!一条娶安国公之女他失去程洛的心。第二条路就是让他抗旨毁婚,或者是推延婚期,无论哪一点都会令安国公不喜。无论是哪一条路皆是陷阱!如程洛所言,只能将计就计。
祁墨眸子顿时幽暗冷冽,祁坤的确是找到了一把利剑!他若想成事,就断然不能在未成事之前与深受百姓爱戴的安国公为敌。
只是他可知这些话有些小孩子的莽撞?不过,却是让程洛的心头划过了一抹暖意。夜色朦胧,身后墙壁上的灯火摇曳暧昧,程洛声音轻柔的回道:“这桩婚事避免不了。”
她知他是在对她表明心迹,让她知晓他是绝对不会让方慧君进门。
闻言,程洛眸光微动,想必他也知晓关于方慧君的事情了。
见程洛终于看向了他且也问了他,祁墨咧嘴一笑,下了床走过去,从程洛的手中拿过梳子,仔细温柔的梳着她的黑发,眼底里尽是温情涟漪,“爷已经打定主意了,安国公之女想要进王府可以,等到爷百年以后吧!”
察觉到祁墨的目光,程洛回头看向了他。“王爷是有话要说?”晚膳时他便是如此欲言又止,有点儿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晚膳过后,沐浴后。梳妆台前,程洛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祁墨躺在床上偶尔目光柔和的看一眼程洛。
静默无声的用膳中,程洛一直静静用膳,偶尔抬起头时触及到祁墨的目光。
天色已暗,晚膳时祁墨归来。
“嗯。”程洛轻点了下头。
“小姐所言甚是,婚期未定,的确无需轻举妄动。关于方小姐的消息,我再继续查探一下。”冷春回道。
婚期绝对不会太长,祁坤接下来就是出其不意的定下婚期。她的时间不多,如何妥善处理好方慧君?她需要静一静。
程洛唇角勾起,抬起眼眸看向冷春,“方小姐与王爷的婚期还未定下,暂且无需轻举妄动。来日方长,且再看看。”外人的议论多半耳听,无需听风便是雨。
这个仇怎么可能不报!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冷春沉声问道。小姐越是沉默,越是表明这件事情棘手。“其实,不管方小姐是怎样之人,皆是不能让她阻碍了小姐的路。小姐无需顾及太多,只要小姐吩咐,我们姐弟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在盛京日子待的越久,她对于曾经的苏家遭遇就越来越清楚,苏家两次遭遇灭顶之灾,且小姐所经历的是她难以想象的,五年牢狱,小姐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难以想象。
她轻蹙了下眉,摒弃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程洛忽然心口一颤,内心深处就在刚才冒出一个令她震惊的想法,她竟是不想让方慧君进进府!影响她报仇是其一,其二就是她的妒忌!她竟是有了妒意,她妒忌祁墨身边会有其他的女子,同时,她竟是有了自卑,她是双手沾了血,且满腹阴谋诡计之人。
不能轻易出手,那么让方慧君进了墨王府?
闻言,程洛轻点了下头,半敛着双眸。这件事情有些不好处置。方小姐若真如冷春所打探回来的消息一样,那么,方小姐的性命她是不能取的,最重要的是安国公在盛京百姓心中影响甚大,她可以为了报仇不在乎方慧君的性命,但必须要顾及到处置方慧君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小姐,我查到一些关于方小姐的消息了,只是……”冷春轻咬着唇,有些吞吞吐吐的接着道:“只要与方小姐认识的人皆认为方小姐是好人,且对待下人温厚,对待街上乞丐更是慈善,我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于方小姐负面的消息。”她原本还想着若是方小姐不是一个好人,那么除去就除去了,可是,现在有关于方小姐的消息皆是在告知她,方小姐是个好人,而且和王爷的婚事其实与方小姐并无多少关联,方小姐可以说是个局外之人。但偏偏这个局外之人掺和了进来。
看到冷春神色间愁云密布,程洛便猜到一些端倪。不过,对于程洛而言并不意外。
直到见到了程洛,冷春才开了口。
冷春面色深沉,眉紧蹙,此时天色已暗沉,天边艳红的光晕还未全部散去,冷春无法顾及其它,连路上向她问候的婢女下人,她也没有侧目,显然正在想事情,又或者为某些事情烦扰。
☆、第八十五章 宫中相遇
方慧君收回目光后,低垂着眼眸,心中的惊疑还未散去,为何她会觉得程洛有一些熟悉?眉眼之间有一丝熟悉之感,可刚才正面看到后,却是没有了那一分的熟悉。
如最早猜测的那般,方慧君容貌清雅,气质温婉,是个能够沉住气的,程洛心中暗道。
二人目光相撞,方慧君收起心中的疑惑,回以程洛温和有礼的微笑,而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同样回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察觉到方慧君看来的目光,程洛也侧眸缓缓的看向了方慧君。
这一看,方慧君微微一惊,虽然她只是看到了程洛的侧颜,可从这侧颜中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感。她似乎见过程洛。
过了半刻,方慧君平静的侧眸看向了程洛。
房中的上官云珊见二人竟然没有丝毫交集,皱起了眉。她们倒是能够沉得住气!
两人皆是沉默。
身侧之人,多半就是程洛。方慧君半敛着眼眸,沉思片刻。
余光间,方慧君察觉到前方有人,她按照宫人的指示站在了此人的身侧,并未贸然打量此人是谁,紧接着又有一名宫女告知她要在门外稍等片刻,淑妃正在处理要事。她安静等待着。
方慧君一路跟随宫人前来,一路走来心中不平静,因为一路前来,她并未发现其他府中的夫人小姐,她心绪不稳,她知道很快就要见到程洛了。这几日令她总是琢磨的女子,只有见过以后她才能确定程洛究竟是怎样的人,毕竟传言多半是假。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
冷春冷笑一声,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了些动静,侧目看去,从不远处走来几人,宫人在前方带路。她眉头挑起,低声道:“小姐,又有人来了。”按照小姐的猜测,来人应该就是方小姐了吧?
闻言,程洛眸光微动,微笑道:“还好。”上官云珊此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必定不会比她更轻松。
“小姐。”冷春低声道,“他们欺人太甚。”
冷春悄然的看了下四周的情形,几名宫人看似恭敬,实则在暗中打量着小姐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在房中也有人在暗中观察着小姐,果真是鸿门宴!
程洛站在门前已经等待一刻钟。
……
上官云珊眼中闪过一抹运筹帷幄之中的阴冷笑容。
这就是一场明知阴谋,却不得不身处阴谋!
再者,程洛可不是善男信女,面对有所威胁的方慧君怎么可能不出手!若是方慧君存有一丝妒意,同样就会与程洛为敌,如此一来,两虎争斗,她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即使程洛已猜到她的居心又何妨,也丝毫改变不了结果!
在宫女离去后,上官云珊饶有兴致的饮茶,耐心的等待着。她令人去查了方慧君,得到的消息是方慧君知书达理,善良温柔,对待他人极为温厚,从未有过半分傲慢之举。无论哪一点去看,方慧君皆是适合做墨王妃的。接到指婚的圣旨后,安国公并不满意,担心墨王并非是方慧君的良配,而方慧君却是极为平静的接受,即便方慧君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可在面对未来夫君所钟爱的女子,也绝对不可能没有半分举动。
“是,娘娘。”
上官云珊点头:“让方小姐同样稍等片刻。”
“娘娘,方小姐快到了。”宫女禀报到。
丘皓雪着实是个废物竟是没有得到祁墨半点的心!若是丘皓雪能够在祁坤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那么今日她也不会让程洛与方慧君见面,棋子要一步步慢慢的下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想到这里,上官云珊又是冷笑了一声,直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口,如今苏陌是程洛。无论叫什么,都是如钉子一般长在了她的心上。曾经不以为意,如今她成为了祁坤的女人后,反而越来越在意。
房内,上官云珊听到宫人的回禀后,心中冷笑不已,无论何时苏陌皆是能够镇定自若,现在定是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不过这又如何,她压根就没想过瞒过她。
这样的心思……程洛唇角微勾。今日在上官云珊的宫中怕是只会有她和方慧君二人。
程洛面无丝毫怒意,听闻宫女禀报后也只是淡淡一笑。上官云珊喜欢玩同样的把戏,此次是想要让她在此处与方慧君碰面?
“请程侧妃稍等片刻,娘娘现在正在处理一些要事。稍后便会请程侧妃入内。”宫女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着。
半个时辰过后。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女孩,方慧君笑了笑。
方慧君收拾了下心思,与宫人走进宫中。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入宫,小时候进宫过,那个时候在宫中还认识了一女孩,那女孩天真浪漫,对人毫无防备之心,只不过因她受父亲嘱咐万不能与女孩有所牵扯,所以未能成为朋友。
若是猜测不准,程洛是进宫见他人,也的确巧合,那么,她是否要寻找机会见一下程洛,以此来印证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而方慧君望着前方宫门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夺,程洛也进了宫,多半可能是去见淑妃。此次淑妃相邀,是淑妃之意还是程洛之意。若是程洛之意,那么程洛想要做什么?
凤芝立即点头,小姐的心思玲珑,定是听了她的禀报后就猜到一些,立即点头称是。
就在方慧君听闻凤芝的禀报后就已猜到了,此刻见到凤芝惊讶的神情,方慧君低声道:“进宫后莫要四处打量。”
墨王府的人?现在墨王府内有资格进宫的人不是墨王就是程侧妃。莫非是程侧妃现在就在宫中?凤芝忽然眼睛越睁越大。
就在方慧君即将下马车时,马车外的凤芝忽然低声对她道:“小姐,前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标志是墨王府的,难道今日有墨王府的人进宫了?”
程洛在宫人的引领下进入宫中。在她进入宫中一刻钟后,安国公府的马车随后到了宫门前。
两辆马车先后脚停在宫门前。
虽然和煦的日光洒满大地,却将整座皇宫衬托的更加庄严肃穆。
两日后。
……
他的话语仿佛与月光融合,悄然无声的渗透着。
祁墨没有给她疑问的机会,而是用着肯定的口吻,认真的望着她道:“爷所走的这条惊险的路上,除了你,其他人只是垫脚石又或者互相利用不计性命的。”这句话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无情的,阴狠的,这就是他。
“你……”程洛楞住。
祁墨执起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幽深如潭的眸望向她,似乎这一眼就望进了她的心,他唇角浮现一抹笑意:“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爷的女人若是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爷还有何颜面!”
二人聊了几句,几声笑语过后,程洛忽然说道:“我将要对上官云珊出手。”坐以待毙并非她的性格。上官云珊步步紧逼,她必须反击。
晚膳过后,程洛与祁墨二人来到亭子内,逍遥赏月品酒。
当夜,园中亭子内。月儿高挂,晚风徐徐。
……
方慧君轻点了下头,“也许吧。”
“或许是因为小姐被赐婚将要嫁给墨王的关系。”凤芝猜测。
方慧君看了一眼凤芝,眼中的疑色已消失,她轻摇了下头:“未知。”在还未见到淑妃时,她无法确定太多。
“淑妃娘娘为何忽然召见小姐?”凤芝疑惑问道。
必须进宫赴宴了,这是淑妃特意命人送来的请柬,没有足够的理由是无法推却的。况且,她也想认证一下刚才的猜测。这次赴宴她应该会得到一些答案的。
方慧君轻轻的揉了下有些疼痛的太阳茓,一丝丝的疼痛有所缓解后,心底里关于这二人的疑心更重了一些。
淑妃……程洛……
方慧君忽然脑海里浮现一个人,那就是程洛!程洛同样是来历不明,与墨王一同出现在盛京,对于程洛的来历只是简单的几句,来自洛城,其父是墨王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这一点与淑妃竟是不约而同的相似!
极为神秘?
手中拿着请柬,仔细的思虑此事。淑妃是近期受宠,听说宫中其他妃嫔见过淑妃的也极少,而且淑妃来历不明,极为神秘。
方慧君深思许久。
自从安国公辞官后,关于宫中或者其他官员家中的宴会,她和母亲皆是很少参加。此次这位最近被皇上盛宠的淑妃怎会突然请她?
正在午休的方慧君收到了请柬。
……
程洛低眸饮下一口茶,然后回道:“这次必须进宫。”上官云珊的确是准备了鸿门宴,可这道鸿门宴只要利用得当,那么这就是她为上官云珊准备的鸿门宴!上官云珊似乎忘记了她是怎样的人,有恩必报,有仇怎会不报!
冷蝶立即问道:“小姐要进宫?这可是鸿门宴,小姐可以寻找一个理由推拒了!”
“若不出手就不是上官云珊了。”程洛轻笑出声,上官云珊的请柬送的倒是及时,正好可以令她抓住这次机会与方慧君见一面。
“着实可恶!”冷蝶睁大双眼微微压低了声音冷声道。
程洛微笑回道:“她想做的很简单,让我与方小姐相见,最好从此结仇,鱼死网破。”上官云珊能耐心的等到今日下了请柬已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上官云珊好心思。
冷蝶眨了眨眼,“要小姐和方小姐相见?淑妃到底想要做什么?”
与方小姐相见?
☆、第八十六章 定婚期
上官云珊盯着程洛半响,心中诧异,程洛莫非早就猜到了今日在她召见她们的时候,皇上也在清晨的时候召见墨王?婚期,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被定下了!她逼程洛也不过是想要见见程洛的反应罢了!结果程洛依旧隐藏太好,没有泄露半点儿心思。
从程洛的脸容上,她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惊讶以及惊慌之色。与刚才一样,程洛依旧是浅浅从容的笑着,目光平静的回视着上官云珊,而且回答的极为简单平静,“如此甚好。”
而上官云珊也看向了程洛,瞧着程洛的反应。
方慧君自从进宫后一直是极为平静,可此刻在听闻上官云珊的话后震惊不已!墨王此刻就在宫中?而且正与皇上商量婚事?!方慧君再次看向了程洛。
话音刚刚落下,上官云珊紧接着又道:“婚期的确是程侧妃不能定下的,这是本宫失言了。也是本宫过于急切让方小姐嫁入王府主持王府各种大事了,才有所失言。其实,在你们二人入宫后不久,墨王就被皇上宣召入宫了。此刻,皇上应该是与墨王商量此事了。程侧妃也无需为难了。”
“程侧妃所言不假,倒是本宫思虑不周了。”上官云珊收回冷冽的目光,端起茶杯饮下两三口茶后,神色如常的回道。
方慧君深深的望向程洛,在面对淑妃的有意刁难轻松的应对,且没有丝毫错处,当真令人另眼相看!此刻,她平静无波的心忽然有了一些波动,她想见一见墨王,想要看看是否如传言般一样墨王心中只有程洛一人。
程洛有些无辜的挑起眉,甚是无奈的回道:“娘娘当真是误会程洛了。着实程洛身份低微,区区墨王府中的侧妃又怎能替王爷决定大事。若当真是替王爷决定了大事,此事被传出去后,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议论程洛不懂规矩?要让王爷以何颜面面对众人?”
方慧君双眉蹙的更紧,淑妃与程洛二人有仇怨?
上官云珊眸子瞬间暗了下去,冷目盯着程洛,“程侧妃莫非是不想让方小姐尽快嫁入墨王府?”今日一见方慧君,她虽不满方慧君与程洛一样心机深沉,可却突然看到一些光亮,或许方慧君能够撼动程洛在祁墨心中的地位!
方慧君缓缓看向了程洛。程洛的态度太过平静,当真不怕在墨王府的地位因为她的出现而有所改变?莫非程洛对于墨王极为自信?相信墨王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丝毫改变?
“程洛不过是王爷的侧妃而已,此等大事做不得主。”程洛淡笑回应。
方慧君眉头微蹙,定下婚期此等大事没有父母长辈在场便要定下?
“现如今方小姐还未嫁入墨王府,如今墨王府的众多事宜皆是程侧妃在处理,因墨王甚忙,成婚这一大事竟没有时间处理。倒是要让程侧妃多加费心了。皇上虽然已经赐了婚了,可婚期还未定下。程侧妃认为婚期定在何时是最好?”上官云珊问向程洛。一边看着程洛的反应,一边心中暗想,想要推迟婚事,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只要有她在,就绝对不可能!
“好。”方慧君低眸,仿若没有见到上官云珊与程洛二人间的刀光剑影。
上官云珊唇微抿。
“是啊,日后便是姐妹,无需多礼。”程洛抬眸,黑眸直视上官云珊。幽静沉冷的目光若一般寒光凛凛的剑正对着上官云珊的方向。
“你们日后便是姐妹,彼此无需如此多礼。”上官云珊笑道。一双眼眸中看似洋溢着温和亲近的笑容,实际暗藏锐利,将程洛和方慧君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程洛与方慧君越是和平相处,她越是不容!
程洛微微一笑,低眸回道:“方小姐多礼了。”
方慧君低敛着眼眸,朝向程洛的方向,恭谨有礼道:“见过程侧妃。”
“你们二人在今日之前应该是不熟悉的,程侧妃,她便是方小姐。人如其名,蕙质兰心,温婉如玉。皇上果真是没有看走眼。”上官云珊道。
触及到程洛似笑非笑的脸容,上官云珊瞳孔微缩,唇角的完美笑容稍微僵了下,无论何时,在面对任何境地的时候,她所见到的程洛都能够波澜不惊,甚至是令她忌惮!仿佛程洛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程洛笑着道:“娘娘有心。”
“娘娘有心了。”方慧君有礼的谢道。
待程洛和方慧君落座之后,上官云珊看向二人,接着说道:“今日原本是邀请了众多夫人与各家小姐前来一聚,后来突然想到你们二人应该未曾见过,便想着单独邀了你们前来见上一面。毕竟这桩婚事是皇上赐下,本宫也该尽尽心。”
上官云珊笑容无懈可击的回道:“你们二人无需多礼,起身吧。来人,赐坐。”
“见过淑妃娘娘。”程洛与方慧君二人齐声道。
不过,上官云珊毕竟是上官云珊,极快的恢复如常,移开目光转向了方慧君。
程洛心中暗叹,上官云珊着实执念太深,她们之间本无仇恨,偏偏在上官云珊的算计之下生了仇!上官云珊不该是如此不明智之人,眼下情况竟是在方慧君面前泄露了心思。
在程洛与方慧君进来后,上官云珊一直将目光都放在了程洛的身上,这一点引起了方慧君的怀疑。
凭着容貌,方慧君就已经猜到了一些端倪,因为在盛京处,她从未听闻过谁家的女子有如此惊人容貌的!淑妃定不是出身在盛京。若她这几年参与一些各大家族准备的宴会,或许能够猜到淑妃是从何处来,为何会进宫被皇上宠幸。
只是,拥有如此美貌,为何会进了皇宫?皇上已经年逾四十,并不年轻。凭着淑妃的容貌想要嫁给任何王孙贵族都是易事。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淑妃,傲视宫中众多妃嫔,获得皇上的专宠!淑妃的容貌更胜于苏吟。
乍见到上官云珊时,方慧君略有几分震惊!方慧君曾见过第一美人苏吟,认为世上的女子再精美应该也与苏吟差不多,却没想到淑妃竟是有着如此美憾凡尘的容颜!
进了房间后,便见到上官云珊坐在首位上,身边的方桌上放着一个正在散发着香气的香炉。此刻,正在看着程洛和方慧君二人。
上官云珊一直让她们在此处等,为的就是让她们有所交集,此刻见到她们已经有所交集,又怎会坐得住,程洛心中轻笑一声。
程洛与方慧君几乎是同一时间敛了敛脸上的笑容。
“淑妃娘娘请程侧妃和方小姐进去。”宫女恭敬的对她们道。
就在二人相视一笑时,忽然紧关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一名宫女。
“程侧妃所言极是。”方慧君笑着点头。
程洛低笑一声,“是啊,世上巧合的事情极多,更何况是容颜。”
方慧君收起疑心,温和回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与苏家的三小姐也只是多年前在宫中见过一面而已。后来因为苏家的遭遇所以才会对于苏家的三小姐音容记得清楚。原以为是我一人记得有些偏差,想不到也有人与我一样认为程侧妃与苏家三小姐有两分相似。”
由此可见,方慧君与苏陌并非是至交好友。或许只是萍水相逢。盛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碰过一两面的人数不胜数。就是不知,为何方慧君会对苏陌留有记忆?还能从她的眉眼之间看到一分熟悉感。
程洛眸光幽深,唇角仍旧洋溢着浅浅的笑意,“近日许多人说我与那苏家的三小姐有几分相似。最开始不以为意,后来说的人多了,便是留了意。关于苏家的事情,也有耳闻。”她虽是重生为苏陌,而苏陌之前的记忆她没有。所得知苏陌和苏家的事情,都是苏晴和苏媛告知。没有想到,世界如此小,方慧君竟是与苏陌认识。而苏媛和苏晴并未告知过她关于方慧君的事情。
方慧君双眼有几分锐利的抬起看向程洛,“程侧妃怎会猜测我所说提到的故人是苏家的三小姐?”她与苏陌当年在宫中认识,可过去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几乎除了爹娘没有人是知道她认识苏家三小姐的。
“方小姐所说的这位故人可是苏家的三小姐?”
就在方慧君收回目光的时候,程洛忽然再次开口了。
接下来,方慧君竟是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了。她很清楚,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程洛看透。所以,索性也不必再说什么。
方慧君点头,“的确是巧合。”
“当真巧合。”程洛淡笑回道。
程洛深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暗黑的光芒。
但凡是与方慧君有过接触的男子,大多数会对方慧君倾心。有的女子是用过一生的时间来伪装温柔,而方慧君无需伪装,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令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失去防备之心。
对于任何人而言,站在眼前温温柔柔的方慧君都不会令人感觉到威胁,甚至是会对方慧君有几分好感。方慧君身上有着天生亲和的气质。
正因为不慌不忙的解释,所以看上去并非狡辩。
“或许程侧妃会觉得我说的这些话有些可笑,又或者是认为我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你所以才会说出这般可笑的理由。请程侧妃莫要多思,我并不无恶意。所言是出自于心。多年前,我曾在宫中遇到过那位宫人,若非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怕是与那位故人结交为最好的朋友。可天意弄人,那位故人最后仍旧是逃不过死亡。程侧妃与我所说的那位故人在眉眼间有两分的相似之处。”方慧君声音轻柔的解释着。
四周盯着她们的眼睛更加如狼一般紧紧的盯着,生怕一不小心错过她们的一个小小的举动!
闻言,程洛心思微动。
方慧君凝望着程洛的眉眼,微笑道:“程侧妃与我多年前所识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到程侧妃,却因为这个缘故,我对程侧妃有亲近之感。”
程洛深不可测的眼中闪烁着浅笑,“是啊,只有我们二人。”方慧君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祁坤为祁墨千挑万选的正妃,不负祁坤的用心。或者说,相较于上官云珊,方慧君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
“想不到淑妃娘娘只邀请了我们二人。”方慧君笑着问道。究竟淑妃意欲何为?来时一路上她猜测着淑妃与程洛算计她,可此刻看来,怕是她想错了,程洛与淑妃绝对不是友的关系。
距离近了后,方慧君更加确定程洛是非同一般的人。
程洛轻点了下头,“方小姐。”
“见过程侧妃。”方慧君先行了一礼。
感觉到身侧有人越走越近,程洛侧眸看向了走近的方慧君。她勾起唇角,微笑。
方慧君思虑片刻后,决定走向程洛,就算是打声招呼也好。
一看之下,那抹熟悉感更是强了几分。
心潮涌动间,方慧君余光间瞧见程洛还是如刚才一样从容。
这对她而言,绝非好事。
推不了,就意味着要与眼前看不透的程洛为敌了。
即便没有与程洛言语交谈,方慧君也得到了一个答案,那便是程洛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正因为是非同一般的女子,才会让墨王喜爱。墨王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而皇上将她赐给墨王,这其中又更是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联。她的一举一动已经是被皇上或者更多人看在眼中了,这桩婚事,她推不了。
果然,传言不可信。
方慧君微微的蹙了下眉,淑妃这是何意?她狐疑的看向了程洛。程洛实在是太过平静,与传言中用了狐媚的手段才让墨王宠爱的样子完全不同。
程洛面色如常,不动如山。
又过了半刻。
“再等等。”上官云珊沉声命令道。她就不信她们二人会不言语一句!
上官云珊皱起了眉,暗道:“终究还是小看了方慧君,竟是与程洛一样是个沉得住气的,面对程洛竟也能如此镇定从容。”一时半刻,她竟是看不透这位方小姐了。
宫女低声道:“娘娘,怕是方小姐和程侧妃不可能有所交集了。”这都过了一刻钟了,二人压根就没有言语两句,即使看彼此的时候,也都是礼数到了的微笑一下,根本没有丝毫敌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
二人相见情形,实在是太过平静,又过了一会儿,仍旧是没有什么动静。上官云珊已经渐渐的没了耐心。
一时之间方慧君心中起伏不平,想不到重新进宫令她无法自控的回忆过去,又或者这件事是对她而言,唯一一件有愧于心的,无论是苏家落难,还是苏家平反,她都是站得远远的。更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程洛与苏陌有那么一分的相似。更是令她无法控制的回忆过去。
世上有许多相似之人,她确定从未见过程洛,更何况程洛据说是来自洛城,她又怎么可能会见过。只是,程洛在眉眼之间与那人极为相似,就在刚刚进宫的时候,她还想起那名女子。只是可惜了,那名女子经历过几次的生死最后仍旧逃不过一死。那名女子便是苏陌。苏家的三小姐,前几年苏陌刚出狱的时候她想要前去看看的,但是她深记爹的提醒,不能与苏家的人有半点儿牵扯,至今她都没有忘记,那年与苏陌相识的时候,苏陌还曾说过要与她成为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她从未与苏陌联系过,即使后来苏陌命人递了帖子相邀,也被她以各种借口推拒了,渐渐的,也就没有丝毫瓜葛了,又没过多久苏家就出事了。世事无常。方慧君心中暗道。
方慧君收回目光后,低垂着眼眸,心中的惊疑还未散去,为何她会觉得程洛有一些熟悉?眉眼之间有一丝熟悉之感,可刚才正面看到后,却是没有了那一分的熟悉。
☆、第八十七章 撞进了心
方慧君闻声回头看去,结果一张华美雍容的绝世俊颜撞入了眼中!只是一眼便已撞入了心!
程洛勾唇望着祁墨,而祁墨眼中也只有不远处那身形娇瘦,镇定从容的女子。
从不远处渐渐走近几人,加快步伐逐渐走近的人是祁墨,祁墨的身后是安国公。
闻声回头。
女子轻柔没有半分攻击力的话传来,程洛深沉的眸盯着方慧君半响,正想回应时,身后传来男子熟悉的声音:“洛儿。”
方慧君不想与任何人为敌,更不想与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为敌,她虽然未嫁入墨王府,却多少能够猜到想要得到墨王的心绝对不是一件易事,而程洛能够得到墨王的心,就更加说明程洛绝对不可以成为她的敌人。
在宫中无论走在何处身边都是有些许多双眼睛,方慧君将声音压低,回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程侧妃没有做错。只是我并非程侧妃的敌人。即使日后我嫁入墨王府,也绝对不会阻拦程侧妃的路。说这些话本不是我行事风格,只是今日情形不同,我不能墨守陈规,这些话必须说也必须要让程侧妃知道。”
闻言,程洛侧眸看向方慧君,语气平静至极,“方小姐说笑了,淑妃只不过是关心墨王而已,并无其他目的。”
“程侧妃莫要将我当成敌人,我们应该都已经看穿了淑妃的目的。”方慧君先开口说道。
回程路上,方慧君有些话要与程洛说,便主动与程洛并肩而走。
上官云珊见到目的已经达成,况且她也有些乏了,便让程洛和方慧君出府了。
程洛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方慧君心中轻叹息一声,淑妃与程洛究竟是何时结仇的?竟如此深?深到淑妃竟然要将她拉入这混乱的局势中。嫁入墨王府与深不可测的程洛为敌,真的值得吗?
上官云珊失笑,下意识的躲避着程洛的眼睛,极为镇定的回道:“本宫相信程侧妃绝对不是善妒之人,不会因为墨王要迎娶正妃而心存不满。本宫更相信程侧妃与方小姐成为好姐妹,日后同心伺候墨王。”
“淑妃娘娘是何意?”程洛抬眸,深如潭的眼睛缓缓望向上官云珊。
“是吗?”上官云珊似笑非笑的轻声反问。
程洛微笑点头:“这是程洛的份内之事。”婚期定下并不意外,从指婚之日开始祁坤定已经计划好。只不过在祁坤面前,祁墨是如何压制满腔怒火点头的?其中坚忍和屈辱是她能够想到的。
上官云珊又看向了程洛,笑道:“既然婚期已经定下了,接下来就要程侧妃费心了!”祁坤宣召祁墨,就已经注定祁墨是推不了的,即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定下婚期,也断然不能违抗了祁坤的旨意!对于祁墨而言,必是无奈。只要祁坤还是皇帝,祁墨就绝对不能在万事没有具备之时,就绝对不能违抗圣旨!祁墨明白,程洛也应该明白!
程洛眸光微动,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方慧君心跳快了一下。就在下个月?竟然如此快!
上官云珊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唇角勾起,命宫人退下后,先是看了一眼程洛,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方慧君的身上,笑道:“方小姐与墨王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一月后。”
一名宫人弓着身进入,来到上官云珊的面前耳语了几句。
……
祁墨起身,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回道:“遵命。”
“恩,回王府好好的准备吧,这是你的大婚,定要认真一些。”祁坤收回审视的目光,沉声叮嘱道。
安国公对于祁墨的回应极为满意,看来墨王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俨然行事没有以前张狂了,原本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今日墨王会有让他下不来台的举动,显然是他多想了!想到这里,安国公的脸色有所缓和。
祁坤挑了挑眉,深深的审视着祁墨,竟是如此痛快的答应了?行事风格与以前实在是有异。难道其中有诈?祁墨绝对不会是如此听话之人!
祁墨冷眸望向祁坤,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冷笑,“既然皇兄已经定下了婚期,那么臣弟就遵命了。”
“老臣相信皇上。”安国公立即不再有他言。
祁坤摇头,笑眯眯的回道:“不急,一个月来筹备婚礼绰绰有余,莫非安国公是舍不得了?放心,有朕做主,你女儿嫁入墨王府定不会受欺负。”
安国公听后心中一喜,婚事定下后,外面那些难听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便不会有人再伺机污蔑君儿了。只不过,未免让墨王觉得君儿是嫁不出去了才会如此急切,便沉声道:“皇上,会不会有些太急了?”
“好!”祁坤扬声称赞,盯着祁墨漆黑的双眸,紧接着道:“婚期就定在一月后。”
闻言,祁墨漆黑凛冽的眼眸望向祁坤,似笑非笑的问道:“皇上说所言甚是,臣弟定不会委屈了安国公之女。”
祁坤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祁墨,“你可听到了?万不能委屈了安国公之女。”
虽然祁坤是笑着回应,可安国公心口却是一跳,他虽然久不在朝堂上,可对于朝事也并非全部知晓,自然知晓皇上是什么人,皇上这话是在提醒他,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绝对不会收回旨意!他紧抿着唇,语气略有几分生硬的回道:“有皇上做主,臣相信墨王定会好好待君儿。”
“是啊,这是朕做主赐的婚,绝对不会让安国公的女儿受委屈。”祁坤笑着回道。
安国公冷哼了一声,“有皇上做主,老臣放心。”
“安国公放心,墨王虽说现在还有一些小孩子心性,但绝对不会宠妾灭妻。”祁坤立即老好人的对安国公说道。
心中闪过委屈二字后,安国公就想到了现在外面的传言,都说墨王极其宠爱那程氏女,任由程氏女在外面散步传言污蔑君儿,便冷眼盯着墨王,寒声道:“墨王近日来极其宠爱一名妾室,可莫要因为一名妾室而忽略了正室!想来墨王并非是宠妾灭妻之人!”这是他最担心的!君儿一向温和,从不与人争,要是嫁入了墨王府被一名妾室欺压,他定不会轻饶了那名妾室!更会让墨王给个说法!
“皇上圣明!”安国公鼻孔出气,起身抱拳一礼后冷道。还好皇上是个明事理的!否则墨王要想拖延婚期,那么他今日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了,也要将婚事取消了!万不能让君儿受委屈!
“墨王实在是小孩子脾性!如今婚事既然已经定下,又何必拖延到两年之后!”祁坤皱着眉道,暗暗看向安国公,在见到安国公一张脸黑沉沉的,唇角闪过一抹笑,紧接着又道:“这件事无需再讨论了,安国公也在,婚期今日就定下吧。”
安国公听到祁墨的回应后一张老脸立即沉了下来,两个鼻孔似乎在不断地冒着怒气儿,果真如他所料,墨王压根就不想尽快成婚!难怪最近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合着是要拖着不成亲!墨王身边倒是有人不在乎正妻,可君儿如今已经十八岁,又怎能再拖延下去?他黑沉着脸看向祁坤,墨王不像话,皇上肯定不会任由着墨王胡闹的!
“近期无时间筹备婚事,待两年后再成婚也不迟。”祁墨冷声回绝。
御书房。
……
“是。”方慧君明知上官云珊话中有话,意在令她和程洛因此而心生嫌隙,可却不能不回应。
方慧君余光中看见程洛从容的品茶,看似不在意她与上官云珊的对话。不禁猜测,究竟程洛在墨王心中有多重要?才能让程洛在面对上官云珊三番四次的挑拨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程洛低着眼眸,无言语。
“方小姐莫要客气,你日后嫁进墨王府,那就是本宫的弟妹了。日后墨王府还需要方小姐多加用心。”上官云珊语气极为和蔼的回道。
闻言,方慧君看向上官云珊,立即起身回道:“谢皇上,谢淑妃娘娘。”这桩婚事,怕是要板上钉钉了。她刚才还有几分犹豫,见到程洛后,她忽然不知该如何把握这件事。进了墨王府,万事便身不由己了。
“方小姐放心,婚姻大事是要墨王与你父母共同商议的,皇上已经将安国公接进宫中。”上官云珊看向方慧君,多少也在方慧君的沉默中察觉到些端倪。
方慧君暗衬:此时是墨王与皇上在商议婚事,那么她父母现在是否在宫中?
“程侧妃的确贤惠,墨王并未看错。”上官云珊笑不由心的称赞道。
也只有祁坤才能在对付祁墨的时候也想到该如何应对程洛。
算了,早就知道程洛心思难测,不急于一时去探知程洛的心思。况且好戏要上演了,就更没必要急了。程洛越是镇定,怕是越知道此事难。上官云珊余光扫了一眼神色难测的方慧君,此人同样难以对付,两个难以对付的人相碰,结果还真是不明朗。祁坤的确比她更加老谋深算。
☆、第八十八章 我们都放不下
但是,偏偏从书房内又传来了张老爷的话语。令她如梦初醒,面色苍白!
她转身就要走,这一定是幻觉!
可是……
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所认识的老爷,绝对不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老爷对她向来温柔,她就连在梦中都是嘴角扬起的,幸福的。
她紧紧抿着唇,在那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愤怒话语中,受到了极大的惊恐!
书房内传出来的声音实在是她想要忽略都不能忽略的!直接就钻入了耳中。
可是!
因为四周并无下人看守,也又是深夜,书房内的声音本不大,可张夫人对声音向来敏感,她也不是什么偷听人说话的小人,行事光明磊落,断然做不出小人偷听的举动。
“我会为你们报仇,你是我一生最钟爱的女子,张辛臣还有他的母亲日后会付出代价的。这些年来,我一直伪装深爱那贱妇,实在是厌恶至极,想不到还未让你和儿子他们入府,就被张辛臣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杀害了!可恨!可恨!着实可恨!”
张夫人并未多想,转身就要离开,就要离开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书房内传出来一句话。
莫非老爷在处理要事?可为何书房外没有下人守着?
就要到书房的时候,她隐约间听见书房内传出来声响。
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向书房走去。
张夫人摇着头笑道:“都已经这么晚了,还在书房做什么?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照顾自己。”
一路向书房的方向走去,果真见到书房亮着。
夜已深,张夫人见张老爷出去半响仍旧未归,不免有些担心,原本想要让下人去看看,不过因为没有什么睡意便打消了想法,准备亲自去看看。
张府。
……
丘皓雪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洛和祁墨二人的身影。心中另有筹谋,转身离去。
丘皓雪深深的叹息一声,“罢了,即便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我也没有选择了。或许等到方小姐进了王府后,我也就有了机会。急不得,也万万不能急。”
“上官云珊,你太高看我了。我若是有如此心机谋算,又怎会被你所控制?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可笑的下场?更不会站在这里,面对着祁墨和程洛二人,也只能是远远的猜测着他们的心思。行为如同小丑。”
上官云珊不放她离开。唯一放了她,让她无所顾忌的离开,唯一的条件就是伺机而动,给予程洛一记触不及防的一击!
她未来的路在何处?
如今所有人似乎都有了自己的归处,然而她呢?
因为越是在墨王府久待,就越是能够体会到祁墨对于程洛的用心!这等用心又怎么可能是假装,程洛还真是好命!
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就是在丘皓雪的心中快速闪过而已,并未做停留!
祁墨为了能够骗过上官云珊和镇南王,宁可装作对她用了心,如今也有可能是为了蒙蔽谁,才会对程洛用心。
上官云珊曾经说过,祁墨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心中觉得不会轻易放下一个人!因为在祁墨心中最重要的绝对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如何才能称霸天下!
会不会也如当初对她一样对待程洛?压根就不是真的用了心?
还有墨王,究竟对程洛是否真心?
对于方小姐她不了解,可这段日子在墨王府,她对程洛却是有了一些的了解,程洛是个不容小觑之人。更是个心机手段超乎想象之人。面对墨王和方小姐的婚事,程洛仍旧是能够稳如泰山!着实令她惊诧。
也就在刚才,她才知晓,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一个月后。
原以为因为赐婚一事,他们之间会生了嫌隙,却没想到他们根本不在意。
丘皓雪远远的便是瞧见了亭子中的二人,原想躲开一段距离,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祁墨抱住了程洛,二人在亭子内相拥而吻。
远处。
好似,夜,不冷了。
炙热的心。
炙热的唇。
唯有,将她抱在怀中,才会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如此凉薄的夜,我们都放不下几个字更是如冰雪一样笼罩着黑夜,笼罩着他们。
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下一瞬。
祁墨先起了身,来到程洛的面前,一把就拥住了她,将她扣在怀中。
“夜已深,我们该休息了。”程洛收回思绪,神色已平静如初。
我们都放不下。
程洛低眸,酒雾从眼前飘过,仅是闻到了酒气,似乎就已经醉了。心底里的那一缕的异样渐渐的扩大。我们都放不下六个字如千里之外传来的音,不停的响着。
婚期如期。
所以只能,将计就计。
祁墨忽然轻笑,笑声中有些迷茫,“是啊,我们都放不下。”
男女之情,仅是男女之情。而非信念。
怎么可能会因为男女之情而抛下!
因为他们的执念极深,深到了骨子里,灵魂里。
她的声音有些低,只不过因为四周太静,仍旧是听到了她的话,“我们都放不下,也绝对不可能放下。”
过了半刻,才收回了目光。
程洛凝望着祁墨许久许久。
都放不下。
他们……
只不过,即使开了口,祁墨也知晓答案。
“若与我就此离开盛京,皇位,仇恨,皆抛下,只有你我二人潇洒天涯,你……可愿意?”祁墨终究开了口。
程洛轻应了一声。“恩。”
“程洛。”祁墨漆黑深邃的眸紧盯着她。
也许,是今夜的月亮有些冷,连带着夜色凉薄,才会迟疑,才会有些虚无缥缈的疼。
却不知,为何心底里,似乎有个地方,在微微的疼着,微微的迟疑着。漆黑的夜色,掩盖住了她眼底里那抹迟疑之色。
“未免落人口舌,婚礼事宜,我会处理妥当。你……”程洛望向祁墨,轻声说道,不知为何,她迟疑了。尽管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做,且还能完美无瑕的去做。
两人对坐,赏月,赏人。
凉亭中,酒雾四散。
冷月如钩,夜色凉薄。
……
这条路,她该怎么走下去?该怎么去走,才能令心中那抹震撼和情有所归处?
若祁墨是绝情冷心之人,为何会对程洛用了心?
可有几分了解后,方慧君迷惑了。
从父亲简单的三言两语中,方慧君极快的了解了祁墨大概是怎样的人。
若非是无法抉择,安国公绝对不会让方慧君嫁给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心比天大!
必定是一个与祁坤,甚至是比祁坤更加令人捉摸不透,心狠手辣之人!
安国公当年毕竟是身在朝堂,可以说能够在朝堂上搅起风雨的人,对于一个人是否有野心,是否狠角色,多少都能够看的出来。祁坤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为了能够稳住皇位,连手足都能不眨眼的砍掉!祁墨能够安安稳稳的在祁坤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可想而知,祁墨是有何等心机之人!
安国公眉头深锁,叹息一声,沉声回道:“其实墨王并非是君儿的良配,君儿嫁给墨王,日后势必要遇到许许多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墨王是有野心之人,更是一个善于运筹帷幄之人,心狠绝情。”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上。方慧君突然出声问向安国公,“爹,今日你已经见过墨王,有了接触,对墨王可有什么评论?”她所知道的祁墨,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传言,只有今日的第一次碰面,却未能言语两句,实在是了解不多。
等君儿争到了想要争的,日后就无需再争!
安国公虽然多年前辞官,并非是因为没有争的心思,而是他不得不退!那个时候也只有退才能够明哲保身,保全安国公府众多人的性命!
身在王侯世家,若没有争的心思,那么最后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方慧君先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方慧君,紧接着便是大笑三声,“哈哈哈!好!好!好!”只要君儿有了争的心,那么在墨王府必定就不会被人欺负!
方慧君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安国公能够听见。
“爹,女儿不是不争,而是从未遇到想要去争的人或东西,如今,女儿想要争一争了。”她望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前方,若有所思的轻声说道。
方慧君此刻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只不过心底里存留的那抹震撼此刻仍旧在敲打着她的心房。多年来,她第一次有了想要与人争一争的想法,她想要去争一争那名男子的心!
从身边经过几名宫人,在宫中做事的人向来知晓分寸,并未明目张胆的打量他们父女。
安国公虽然不想承认,可却由心点头,“看上去程氏女并非是狐媚之人,也未曾在人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却令墨王如此喜爱,其中定有原因。君儿,婚期已经定下了,这桩婚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墨王府就是龙潭虎茓,你也必须要踏进去了。为父能够为你做的不多,也十分焦急无奈,你一向不与人争,这样的性子极其容易受到欺负。今日你已经见了墨王,与为父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好日后嫁进王府怎么般?”
难道,正是因为此,墨王才会喜爱程洛?
方慧君望着为她操心的安国公,心中再次叹息一声,其实爹娘也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这世上能够了解她的人应该没有。她淡笑回道:“程侧妃人不错,未曾让女儿受到欺负。”是,程洛从未言语与她为敌。最重要的是传言有假。程洛虽然是来自洛城,出身小家,却有着大家小姐的气度,即使在淑妃的面前,也仍旧是尊贵的仿佛凌驾于淑妃之上,令人抬首仰望。
“宫中又如何?为父不能让你受到委屈。”安国公皱着眉沉声道。
她遇见墨王的时候有些晚了,若是再早一些,或许就不是眼下的局面了。或许,这份心中的悸动,如今能够得到回应。
一直以为老天待她不薄,从未碰到过挫折或者难以解决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却遇见了她此生中最是难以解决的事情。那就是面对墨王的心!
方慧君收回了注视二人背影的目光,看向了为她事事担心的父亲,轻声道:“爹,莫要动怒,此处是皇宫。”皇宫四周皆是眼睛,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不过方慧君心中无奈的笑了,怎会不失落?怎会不生气?墨王眼中确确实实没有她,只有程洛一人。
“好一个墨王!”安国公怒道。好一个墨王!与君儿既然已经定下婚事,且君儿是正妻,墨王竟然完全不放在眼中!在见到那位程氏女后魂儿都没了!眼中完完全全只有程氏女!今日一幕若是被传出去,让君儿有何颜面见人?
安国公最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祁墨和程洛已经走远了,若非此处是皇宫,安国公定会叫住祁墨!祁墨眼中着实无人!难道没有见到君儿?没有与君儿言语上两句就走了?!
而方慧君父女愣在了原地。
祁墨搂着程洛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去,冷春立即跟上。
冷春则是将方慧君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虽然方慧君神情掩藏的极好并没有什么变化,可看在冷春的眼中,却觉得有几分虚伪,从入宫到现在,方慧君一直一种姿态,那就是置身事外。在王爷刚才出现的时候,方慧君可是一直在打量着王爷,在这份打量之下,方慧君究竟存了什么心思,虽然她无法猜到,可却是觉得方慧君绝对不会是表面上让人看到的那般与世不争。
祁墨低眸望着程洛的眼神太过专注,没有将余光给予身侧任何人。
“好。”他点头,手上用力,将她紧紧的扣在怀中。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放她离开。在大仇未报之前,她会留在他的身边,在这段时间内,他会用尽各种方法,给她一个和平盛世,令她不舍离去,无法离去。
她低敛着眼眸,轻声道:“回去后再说。”
程洛感觉到了。
他揽着她肩头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下,要失去她了吗?
可惜,祁坤并非是省油的灯,而是一个要让他们处处小心对待的老姜。
闻言,程洛眸光微动,轻点了下头,“我已经知晓了。”婚期定下本就不是一件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只不过人都有一些侥幸心理,认为婚期是可以推迟的,只要推翻了祁坤,那么祁坤定下的婚事定会被推翻。
祁墨揽着程洛的肩,在传递过去温暖的同时,他轻声的道:“婚期定下了。”
心口被一点点儿的撕扯着,竟疼痛了起来。
这样的男子一旦用情便是用了所有的情。
男子眼中只有程洛的存在,虽然她刚才有些恍惚,却清晰的感觉到了男子眼中对于程洛的专注,一路走向程洛的时候眼中没有其他人,即使从她的身边经过也未曾看她一眼。
心如止水多年,从未想过能够遇到让她心动的男子,她又怎能轻易松手?她看向了男子的背影以及程洛。
一声声的呼唤中,方慧君终于回过神来,她看向安国公,神色间还留有一丝恍惚,“爹。”她知道,仅是这一眼,就注定了今后万劫不复的命运。
“君儿?君儿?”
“君儿,在宫中是否受到欺负了?”
耳畔边似乎传来了遥远的呼唤声,是爹的声音。
即使男子从她的身边经过,也未能让她从不可思议的心动间稍微回过神来。
男子眼中尽是柔情蜜意,雍容华美的容颜因为这一丝柔情点缀而更加耀眼夺目,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在这一刻集中在了男子的身上,令方慧君第一次如此大胆的去看着一名男子,去体会因为男子的出现四周有所改变的气氛。心如止水的心中荡漾起了波浪,一圈一圈又一圈,难以置信的扰乱着她的思绪,她的理智。
这是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情景和体会!
不可思议。
奇特到……
从未有一名男子的出现,会令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心跳加速,无法控制,都说少女时最容易动心,她却一直心如止水,身边喜爱她的男子不少,却从未有一人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撞进了她的心里,令她一伸手似乎就可触及到心底深处的震撼,这种感觉极为奇特。
方慧君闻声回头看去,结果一张华美雍容的绝世俊颜撞入了眼中!只是一眼便已撞入了心!
☆、第八十九章 口是心非
方慧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平和的笑着说道:“昨日在宫中与程侧妃见过一次后,我便知晓程侧妃绝非我所见过的贪慕虚荣的女子,又亲眼见到王爷对程侧妃的喜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爷,你在乎的是什么,我知晓。相信王爷也知晓,我在乎的是什么。我在乎爹娘的性命。安国公府不能在明面上与皇上为敌,若我当真服下了王爷给的丹药,只会成全了王爷。却会给安国公府埋下祸端。王爷,无论如何,婚期一定要如期。”
……
“姐?她在一个时辰前就出去了,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冷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冷春一个时辰前就没了身影了,也不知道最近几日是怎么回事,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神神秘秘的。
程洛收回视线,转移了话题,“怎么有一会儿没有见到冷春了?”
“哎,小姐,我们都知道其实你心里是有王爷的。”冷蝶叹息一声道。
她与他的路,此事相同,日后不同。
她不能迷茫。
她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了?前世的滔天仇恨,蚀骨伤害,就这么轻易的要忘记了?
程洛看向窗外。
用心抓住?
“小姐!只要你用心抓住王爷的心,就算那方小姐做什么都不可能夺走王爷的!小姐,人心虽然不受控,可也是要用心抓住的啊!”冷蝶焦急的说道。
闻言,程洛神色微动,眸子低敛,“人心是不受控的。”
冷蝶咬了咬唇,低头看着有些红肿的手指,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王爷现在还没有回来,小姐你就不担心吗?怕是王爷要留在安国公府用午膳了。王爷与方小姐也会单独相见。小姐,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总觉得方小姐与丘小姐还有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昨日是冷春与小姐一同入宫,可是冷春也与她描述了一下方小姐,方小姐看似温婉可人,可是她就担心看上去完美的方小姐真的会分去王爷的心!
程洛笑道:“若是做不来莫要强求,喜欢什么图案花纹的锦帕让绣娘去绣了便可。”
冷蝶吸着手指上的血,十指连心,这一刺真疼,她摇着头,“明明已经注意了。”
“怎会如此不小心?”程洛放下书,抬起头看向冷蝶,询问道。
“哎呀!”冷蝶闲来无事想要绣一锦帕,可没想到极其小心之下,竟然还能够刺伤了手指!这断时间她明明已经跟绣娘学的很好,在小心翼翼之下从未刺伤过手指!可没想到眼下竟然在专注之下刺伤了手指!
……
他也莫要怪她口是心非。而是她若不能如此回应,怕是今生都要与他无缘。
并非是她口是心非。
“我与王爷是皇上赐婚,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皇上定然不会让婚礼当日有任何差错。若是出了差错,安国公府定会被连累。我不能冒险。我知晓王爷担忧什么,王爷怕我入府后会为难程侧妃对吗?请王爷放心,我天生性子不喜欢争夺,我只求家人平安。只要有一日,在不伤及安国公府任何人的前提下,王爷让我离开王府,我定然会离开。如此说,王爷可放心了?”方慧君不急不慢的说着,虽然看似平静,可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仿佛是在滴着血,有一处裂着口子。
“王爷,此举是不可行的。”她轻声回道,声音有一丝嘶哑。
她望着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尖的一枚黑色的丹药,终于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身子轻轻的颤了下。紧接着在男子霍尊阿u躬身望向她的时候恢复如常。
看重到不惜得罪安国公府?
他当真那般看重程洛?
方慧君望着男子宽厚的背,以及背上那黑色的发,心头一抹剧痛缠绕着,他当真是要推迟婚期。不,他是意在取消婚礼。与她没有丝毫瓜葛。
祁墨背过身,望着安国公府的一片景色,声音冷沉的回道:“若你聪颖,便知进了墨王府就如同进了地狱。一个月后婚礼当日,你服下这枚丹药,定会重病在床半年。”
“王爷真的已经想好了吗?”她生意略微低沉,却好似没有任何波动。
不过……
方慧君心口咯噔一声,早就该预料到的,她并不意外。
“一个月后的婚礼最好没有如期举行。”祁墨面无表情冷声道。自王府到安国公府,一路上这个想法不停的在脑海中闪过,他与程洛虽然都不能放手,可他却无法面对日后失去她的场景。
她轻轻的抿了下唇后,转过身面对祁墨的时候,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王爷不知有何吩咐?”她轻声询问道。视线落在了她的鼻翼上,并未上移,没有胆量触及他的双眼。
现在四周没有下人来回走动,也的确是开口的最佳时机。
她的心跳停了半拍,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一路走来他未曾言语,想不到现在却开了口。“方小姐。”
话音刚落,身后的他突然出声了。
方慧君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亭子,柔声道:“一路走来王爷应该有些累了吧?我们去亭子内休息片刻吧。”时间过的极快,这条路也太短了些。她还未能细细体会心中的愉悦,便已经逛完了园子。
刚才一路走来时,不时的有下人在看着他们,这一回四周无人,安静了不少。
不知身后他是何种神情,方慧君虽想要去探知,却忍住了,而是继续在前面带路。
不过,或许是老天安排的,竟是让她与他能够一起来欣赏。
心悦之余,便想着将此花盛开时的绚烂模样画下来,以后进了王府可将此花送给他欣赏,或者他们一同欣赏。可偏偏不知是她要求过高,还是一直未能真正静下心来,所画的花没有一个是令她满意的。
“还有这朵花,开的绚烂多姿,夺人心魄之美。可偏偏只能一年盛开一次,而且每次盛开只能维持两日。想不到王爷今日正好碰上了。昨日从宫中回来后,我便想着将此花盛开时的样子画下来已做纪念。可偏偏几次描绘都未曾传神,不是将此花描画的太过于平淡,就是太过妖艳,无法与真实的模样相比较。”方慧君唇角轻轻勾起,蹲下甚至,轻嗅着这朵绚烂的花。语气中有几分恼意。她一项擅长琴棋书画,特别是画,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因为描画着一朵花而难住。她这话是不假的,昨天从宫中回来后,因为心中对他的悸动,所以一直未能静下心来,来到院中散步静心的时候见到花开了,心悦不已。
无人能够体会到此刻方慧君的心情,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愉悦,与喜爱的人一起逛着院子,即使说着简简单单的话语,心情也是愉悦的。
女子的声音轻柔悦耳,没有攻击性,很是简单的介绍着。一路走来,尽管祁墨没有言语,方慧君仍旧是尽地主之谊,耐心的说着。
方慧君指着眼前一株花,笑道:“这是几个月前无意间从一名商人手中得来,说是此花看上去普通,却实则暗藏剧毒。虽有剧毒,但也能成为一味解药,能够救人性命。听上去奇特,最开始我并不相信,不过是有些好奇便买了下来,后来询问郎中,让几名游医看过后,确定了此话如那商人所说,可是致命毒药,也可救人一命。”
花园中有一些奇珍异草。
也难怪方夫人会提议让方慧君与祁墨二人在园中逛一逛。
占地颇广,四处风景。
安国公虽然多年来不涉朝政,但是所住的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
“来人,快让厨房准备好午膳,等墨王和君儿回来后就开宴了。”方夫人收了收笑,对门外的下人吩咐道。
对于方慧君这个女儿,安国公和方夫人是极其自信的。
方夫人点头,“其实我早就已经放心了,君儿比你我更是聪颖。早就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桩婚事。你瞧好吧,君儿定会让墨王喜爱她的。”
安国公抚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君儿的性子适合做一家主母。墨王定会慧眼识珠。今日墨王态度已经与昨日大不相同,显然已经想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只要墨王待君儿好,你和我也能真正放心了。至于那程氏女,其实昨日相见也略有几分意外,与传言的狐媚子完全不同,传言应该有假。墨王是个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一心专注于男女之事。对那程氏女必定也不会太过用心。你放心吧。”
“老爷,瞧着墨王的样子显然对君儿也是有心的。你是见过那程氏女的,应该与咱们君儿无法相比。墨王是个聪明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可咱们君儿与众不同,沉着冷静,不争不抢,现在如君儿一样淡泊名利之人越来越少了!墨王定会慧眼识珠的。”方夫人眯着眼睛仍旧是掩不住眼中略有几分得意的笑容。从小到大,君儿都从未让她担心过。虽然这桩婚事令她操不了不少心,可她仍旧是相信君儿。
安国公和方夫人望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的唇角上翘,实在是太好了!看样子,好事成了!
想清楚后,方慧君心中不安减半,起身与祁墨出了正厅。
不过,既然爹娘已经提出来了,她断然不可能推拒。是福是祸躲不过,这一关她怎么都是要面对的。
方慧君心中隐隐不安。
会与她谈何事?
是想要单独与她谈事?
莫非?
相对于方夫人的乐观,方慧君则是微微蹙了下眉,心中起了疑,墨王对程洛用心,绝非是敷于表面。为何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墨王不会没有看出来爹和娘的心思,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为何还要答应?
“好!现在距离午膳还有一会儿,就让君儿现在就带着墨王在府中转一转吧。”方夫人有些急切的说道。她早就已经看出来,墨王看似冷冰冰,说不准已经对君儿用了心!否则怎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男子初雪般略凛冽的声音令方慧君略微失神,她低着眼眸脑海里回响着这个字。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竟是会令人如此心神荡漾。
安国公和方夫人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墨王竟然答应了!
好?!
祁墨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极短,很快又收了回去,紧接着便是听到了祁墨那略带寒雪的声音,“好。”
方慧君看上去神色平静,神色上没有露出丝毫心中所想。
也是让她第一次有了野心。得到他的心,便是她的野心。
或许,是命中注定让她遇见了他,体验到为一男子动心是何等奇妙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方慧君真切的感受到了祁墨的目光,虽然她没有抬首迎视他的目光,去看他的眼睛,却仍旧是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想不到,他只是看她一眼,便是让她动情如此。
安国公与方夫人对视,嘴角都扬了起来。
祁墨终于在进来房间后,真正的看向了方慧君,只不过眼中并无波动,仍旧是冷漠。
方慧君低着眼眸,知礼柔和的微笑,并未表态。
“今日是墨王第一次前来安国公府,也该留下来用用午膳,然后让君儿带路让墨王在府中逛一逛。”安夫人瞧了一眼方慧君,有意让君儿和墨王能够多有机会相处,方夫人对自己的女儿极其自信,只要让墨王了解君儿,定会喜欢君儿的。
安国公不以为意,关于墨王的性子整个盛京谁没有听闻一些?若是过多在意,只会找不痛快。他朗笑三声道:“已经命下人备了午膳,墨王在府中用了午膳再离去如何?”
祁墨微微扯动了下唇角。
安国公见到聘礼的数量后,满意的点了头,看来墨王还是用了心的。眉开眼笑道:“墨王有心了,来人,奉茶!”
坐下后,伸手示意门外之人抬进来聘礼。
而祁墨也落座。
安国公三人起身落座。
祁墨冷漠的眸子扫了一眼房中的三人,然后轻轻的点了下头,“安国公无需多礼。”
方慧君也起身行了礼。
“见过墨王!”安国公以及方夫人先是行了礼。
不过一会儿,墨王终于到了。
安国公立即命人前去迎接,而他则是站了起来。
一刻钟后。下人来报,墨王带着聘礼来了。
见到安国公和方夫人都已经安了心后,方慧君微笑着坐下,也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余光却注意着门前的动静。按照时间来算,墨王应该快到了。
方夫人笑不拢嘴,“好,就听君儿和老爷的。茶水是刚刚沏好的,正是好好品茶的时机。”就耐心的等着,皇上赐下的婚事还能错到哪里去!还能让君儿受委屈?
“好!好!君儿说的对!来,夫人,我们饮上两杯茶。”安国公爽朗大笑几声过后,抬起茶杯饮下几口。
能够做到如此宠辱不惊,又怎会在墨王府内受了欺负!
安国公夫妇二人听言,欣慰不已!这便是他们教养的女儿,实在是有正室之气度!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处事方式连他们夫妇二人都是比不了的。
安慧君笑着回道:“哪里是君儿沉得住气,不过是女儿凡事看的开而已。婚事是皇上赐下的,本就是圣旨,又能出什么乱子?君儿嫁入墨王府又是正妻,即使墨王身边还有其他女子,只要女儿处理得当,也断然不会受欺负。无需过于小心。爹娘不如先喝杯茶,平心静气的耐心等待着墨王前来。”
安国公摇头,“现在想来,还是君儿更能沉得住气些。”
“你这个孩子!”方夫人一下就笑出了声,她的确是有些紧张,都说墨王不是个好相处之人,一言不合就能闹出很多事情来,若是今日不太平,那么成亲当日岂不是更是令人心惊肉跳?亏得君儿到现在仍旧是能够沉得住气。
方慧君进来后,瞧见安国公和方夫人紧张的样子后,不由笑道:“爹娘,无需过于紧张,今日墨王不过是送来聘礼而已,女儿要在一个月以后才能嫁出去。”
安国公和方夫人此时二人心中如同悬了一块大石,什么时候墨王出现,什么时候才能落下。
这可是君儿的婚姻大事,万不能出了差错。
水果点心也备齐了,确定了没有任何错处后方夫人才放下心来。
正厅中,安国公和方夫人已经更衣妥当后就早早的来等了。
方慧君摇头,“无事,我们先过去吧。”日后进了王府,她与程洛见面的机会会许多,届时,她会知晓她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小姐是不是想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凤芝仔细的望着方慧君的脸色。担忧的询问道。
这种感觉,有一点儿可怕。
方慧君收回思绪,不再费心思去想。此刻她才想起来,其实她是不敢去看程洛眼睛的,也不敢真正的去打量程洛的神色面容,因为程洛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程洛是一汪湖水,深不可测。只要一踏入,似乎就要溺水而无法自救。
“小姐?怎么了?”凤芝见方慧君愣住了,立即担忧问道。
闻言,方慧君愣了一下,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程洛的面容,她却发现记得不太真切,明明昨日在宫中敢刚见过,却为何仔细回想的时候却有些模糊?
“小姐即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是极美的。”凤芝由心的称赞道。紧接着又道:“墨王见到小姐后也会多看两眼的。只要让小姐和程侧妃站在一起,相信所有人的眼睛看的是小姐而非程侧妃!到时候一定要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闭嘴!”
这样的装扮,最为妥帖。
换上了衣服后,她再次站在了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姿容秀丽,身姿婀娜,虽然没有身着华丽衣裳,却能够令人一眼看去觉得舒适不已。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他心中有她,就定要一步步图之。
她也需要弄明白,他为何放着万千动人心魄的美人儿不要,唯独对程洛倾心。
万万不能急。
这件事,急不得。
对于墨王,她虽已经动了心,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让他生了防备之心和厌恶之心。很快就会嫁入墨王府,她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谋划他的心。
“墨王何等姿色的女子没有见过?我今日若是太过用心,只会让他低看,不如随意。”方慧君轻笑了一声回道。她之所以选择凤芝做她的贴身丫头,是因为凤芝没有过于聪颖的头脑,却也不至于愚笨,对她极为忠心。只不过,有时候未免有些太过耿直。想事情不会拐个弯子。
凤芝诧异,“小姐?穿平日里的衣服会不会太过朴素了?墨王看到后会不会喜欢?”从今日小姐的态度上来看,小姐对墨王应该是有心的,既然是有心,为何不仔细装扮一番?让墨王今日一见就震惊?从而喜欢小姐?
方慧君看向了衣柜,望着那几件用料华贵精致的衣服,轻轻的摇了摇头,“无需特意,将我平日里喜欢穿的衣服拿来便好。”
“小姐,穿哪一件衣裳?”凤芝来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翻找着已经被熏好了香的几件繁华的衣服。淡淡的香味迎面而来,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还未进府,不能让他先厌恶了她。
方慧君摇头,“不需要了。如此便可。”如今他眼中只有程洛,今日前来安国公府送上聘礼也不过是因为皇上的口谕。她越是如此精心装扮,被他看在眼中后也只是不屑。
“小姐,要不要再换个发髻?”凤芝见方慧君盯着铜镜略为失神,立即问道。
在宫中见过的淑妃!
“恩。”方慧君收回思绪后,轻点了下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精心描绘的容颜,皱了皱眉。他必定见过太多绝色,必定不会是在意容貌之人。更何况这世上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容貌,或许只有……
即便她很清楚即使她再如何的精心描画,在他面前也定会失了颜色,可却控制不住自己跳动的越来越快的心。
明明往日里她最不在乎的就是外表容颜,毕竟容颜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越来越失色,可如今,她却极其在乎。只怕在那男子面前失尽颜色。
从未想过她会因为一名男子而心怀忐忑,更为想过会因为一名男子她会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不自信。妆容已经改了两次,发型也改了两次,却没有一次令她满意。
方慧君点头,今日墨王会来送聘礼她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知晓了。原本还想懒床半刻,却因为这个消息失了许多睡意。
“小姐,墨王一会儿就会来了。”凤芝进了房间后,立即对着正在梳妆打扮的方慧君说道。小姐真是美,在宫中的时候,她是见过那程侧妃的,长的实在是普通。也不知道墨王是怎么被狐媚的。程侧妃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与小姐是绝对没办法相比的。
安国公府。
……
关于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料定。
冷春和冷蝶相视,没有再劝说。小姐已经将什么都看透了。她们其实也只是忧心而已,待日后方小姐进了府,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必定与现在无法相比。若是王爷对那方小姐真的动了心,又该怎么办?
她无法想象那样不堪的境地!
随着时间的消逝,最初的坚定也会渐渐变得迟疑,到了最后就会是埋怨,最后痛不欲生。
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决定。
他生来就是要与祁坤争一争的!且多年来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着,又怎能因为一名女子而放弃?
他定会后悔!
那么日后。
程洛望着冷春姐妹,深幽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暗光,她语气平静的回道:“不是我不想耍性子,而是我不能耍性子。”若她当真耍了性子,胡搅蛮缠的让祁墨放弃一切,祁墨或许会头脑一热真的放弃了一切。
冷春点头,“小姐其实可以不必如此贤惠的,可能王爷就是想要看小姐生气,妒忌的样子。小姐那么聪明应该看得出王爷的心思。为何还要如此从容?小姐,有时候可以耍些性子的。”其实也就是耍耍性子,也并非真的要让王爷不娶方小姐。毕竟这是皇上赐下的婚,若是不娶那就是抗旨!整个墨王府的人都要因此而受牵连。
“王爷生小姐的气了。”冷蝶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否则一向将小姐放在手心里疼的王爷怎么会临离开的时候,没有看一眼小姐?而且背影看上去就是带着气儿的。
跟在程洛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有所察觉了。
程洛有所感觉。
或者生气了。
赌气?
似乎……
祁墨一直到出府离开时,都未曾瞧过程洛一眼。
刘景胜迟疑了下,偷偷地看了一眼程洛的神色,才迟疑的点了下头,“是。”
祁墨僵硬着转过身子,背对着程洛,对刘景胜吩咐道:“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全部拿去撞到聘礼的箱子中,稍后前去安国公府!”
她无丝毫选择的权力。
这条命,都是苏家的,苏家的仇她又怎能不报?最重要的是,若非她的自以为是,苏家众人又怎会死里逃生过后没两年又遭遇劫难?她脱不了干系的!午夜梦回,苏家众人的脸孔总是在眼前反复的出现,挥之不去。
若是就此离去,看似潇洒,实则她一生心中难安。
苏家与祁坤的仇,她不能不报!
这件事,她无法回应。
程洛心底深深的叹息一声,却面上表情不变,仍旧是淡淡的回望着祁墨,没有回应。
“只不过是送聘礼,却要让主子亲自去送!实在是太过于高看安国公府了!在宫中的时候,安国公处处不将王爷放在眼中,若真是去了安国公府岂不是要让安国公涨了气焰!”刘景胜撇着嘴,没好气的说道。实在是为程洛抱不平,前几日还是正妃,一下就变成了侧妃不说,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投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着实可恨!
他们真的不能放手吗?
或许也是对自己的期盼。
希望极其渺茫,可祁墨的心中仍旧有着那么一丝期盼。
只要此刻她摇头,他必定将满屋子的肮脏东西扔出去,这桩婚事取消!什么皇位,什么称霸天下,什么盛京,什么仇恨,都滚一边去!
他漆黑双目深若谷底,盯着她的神色。
“他是让爷亲自前去安国公府。”祁墨终于眼睛动了,不过眼中也只有程洛。
程洛笑容微敛。
婚期既然已经定下,也的确该要去安国公府送上聘礼了。
程洛走来,见到祁墨面色深沉冷冽,紧接着满屋子的物件映入了眼中,她笑着点头:“皇上对此婚事实在看重,也着实破费了。”满屋子的物件,若是兑换银子必定是不小的数目,祁坤此次出手如此阔绰,就是想要逼一逼祁墨,让祁墨没有其他的选择。
宫人离去后,祁墨阴沉着一张脸,无人敢靠近。
且令宫人传口谕,让祁墨今日亲自前去安国公府提亲送聘礼。
天刚刚亮不久,宫中便又来人了。送来了许多东西,皆是品相上乘的好物件,是皇帝赏赐的。
翌日。
……
程洛瞧了一眼天色,的确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样子天就亮了,她笑着点头,“恩,睡吧。”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再睡一会儿吧。”祁墨柔声说道。
知晓真相对于张夫人而言绝对是残忍的。却绝对是幸运的。张老爷那样的人没有心,夫妻多年,也未能记挂张夫人的半点儿好。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够残忍无情的对待,更何况对结发妻子残忍。
“张老爷擅长伪装,伪装了多年未曾有过破绽,一直让张夫人信以为真。若非是外室与其三子突然死去,怕是张老爷仍旧会继续伪装,直到最后将张夫人和张辛臣撵出张家。与其到了那一日,的确不如现在知晓真相。最起码可以看到张老爷伪装过后虚伪的脸孔。”程洛轻声说道。
祁墨回到床上,拥抱住程洛,夜色下,望着她白皙的脸容,心中甚安,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如绸的发丝,轻声说道:“现在得知真相对于张夫人而言,是一件好事。”
“张夫人……是好人。是我所遇见的人中,少见的好人。”闻言,程洛愣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张夫人一直以为自己活在最简单幸福的宅院中,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可却在深受打击的时候,也惦记着她会有危险。这份记挂之情,她程洛会记在心中,永不忘怀。
祁墨看了一眼信件上的内容后,对程洛道:“张夫人已经知晓了张老爷的事情。在深受打击的时候也牵挂着你,让你日后小心提防张老爷。”
程洛点头。
看到信鸽脚上隐秘的印记后,祁墨微蹙眉,沉声道:“是张府的信鸽。”
祁墨点了头,下了床,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抓住信鸽取下信件。
而程洛睡眠浅,在祁墨起身的时候也醒了,她起了身,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只见一只信鸽停在外面。“飞鸽传书。”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祁墨,祁墨坐起了身,动作不大,声音更是极轻,生怕因为声响吵醒了身边的程洛。
一只信鸽落于窗前,轻轻的扑动着翅膀。
……
夜的确深了,有些事情也的确越发的不受控制了,不过还是按照早就已经设好的棋局一步步的走着。
张夫人侧着头,迟疑了下,终是点了头。“娘相信你。”
“恩。”张辛臣应了下来。他看着瞬间变得有些苍老的张夫人,突然开口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娘还是莫要再担忧。放心,苏陌不会有事,爹想要如愿绝无可能。至于以后,我已经筹谋好了。”
哎。
其实张夫人也多少猜到一些,或许张家的立场就是与苏陌为敌。
“苏陌那孩子实在是可怜。若你有机会见她,一定要告诉她,你爹正在想方设法要她的性命,虽然我不知道你爹为何将苏陌当成了眼中钉,可我有一种直觉,你爹是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是要除去她的。”张夫人叹息一声,知晓苏陌还活着,她其实挺开心的,苏陌在张府的时间不长,可她却将苏陌当成了自己孩子般疼爱。
闻言,张辛臣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张夫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色,的确已经不晚了,她这一出来就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在恐怕老爷已经回去了,她立即起了身,刚走出去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张辛臣,道:“臣儿,苏陌是不是还活着?且现在就在墨王府?如今那程侧妃就是苏陌对么?”
张辛臣微蹙眉,神色深沉,半响后才对张夫人道:“娘,暂且莫要轻举妄动。其中事情太过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日后我再慢慢与娘细说。”
“想不到你爹一直以来都是伪装。”张夫人叹息一声。将她骗的好苦啊!不过如今知晓也不晚,最起码不会再被蒙骗下去。以前都是臣儿一人来应对老爷,如今有她陪着,臣儿也不会只有一人孤军奋战。
“原来如此!”张辛臣面色陡然变的森寒。
“是我……”张夫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慢慢的说给了张辛臣听,说到了最后渐渐的平静了,不如最初开口的无助和受伤。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女情长的时候早就已经过去了,即使受伤,也远远没有让她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张辛臣蹙着眉,沉声问道:“娘,你是从何处听闻此事?”外室一家已经被处理,知晓此事的人就只有爹,苏陌,还有他了,怎会突然传到娘的耳中?
“你是从何时知晓你爹在外有外室的?而且你爹还打算让外室之子进入张家夺取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张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眼皮猛地一跳,莫非?
张辛臣微蹙着眉,疑惑的盯着张夫人,“娘,发生何事了?”娘向来是稳重之人,若非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如此伤心欲绝。
张夫人扑上前,抱住张辛臣,痛哭道:“臣儿!娘可怜的孩儿啊!”
“娘?”
张辛臣还未入睡,便被突然前来的张夫人惊到了。
一刻钟后。
不行!她要去见臣儿,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儿,臣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将此等秘密藏在心中,定是忍耐着极大的痛楚!臣儿啊!她可怜的儿子!
张老爷的声音令张夫人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恐怖。张老爷能够隐藏多年的心思在她的面前伪装深情,实在是恐怖之极!假象,以前所经历的都是假象!
“尽管现在身在墨王府,暂时没有办法除去。不过时间不多了,定要在短时间内将她除去!近日事情实在是多。却还要应付那贱妇,实在是疲惫。哎……”
张夫人浑身一颤,苏陌?苏陌还活着吗?
“还有苏陌那贱丫头!”张老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张夫人泪含眼圈,紧咬着唇,倔强的望着书房,她虽然多年来生活的安逸,可绝对不会被轻易压垮的!
莫非臣儿早就知晓一切?是为了避免她知晓真相后受到伤害所以一直未曾告诉过她?
从他的话中还能知晓,外室以及外室之子都已经死了。是臣儿动手?
原来他在外面早就已经养了外室!而且还生下了孩子,打算让两个外室之子夺取张家的一切!
她回头望着书房紧关的门,又看了看窗户,窗户上还倒映着张老爷的身影,在这一刻之前,张老爷在她的心中是最重要的存在,也是她多年来的支撑,总认为老天眷顾着她,能够让她嫁给一个情投意合待她真诚的人,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被蒙在骨里!一直都活在欺骗中!
是真的!
真的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
这……
张夫人圆瞪双目,身形踉跄,后退一大步。
“若当初没有贪恋权势娶了那贱妇,今日就不会让你们呣子无声无息的死去!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是张辛臣动手,我也一度动摇不是张辛臣动的手脚!可这世上知晓你们呣子三人的人除了我和张辛臣外,没有其他人!张家定然不会落到贱妇和她儿子手中!”
但是,偏偏从书房内传出了张老爷的话语。令她如梦初醒,面色苍白!
☆、第九十章 置气
程洛黑眸扫了一眼丘皓雪,随后低首摆弄着茶杯,笑道:“丘小姐莫要惊慌。我将要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对于丘小姐而言绝非是坏事。”
丘皓雪心头一颤,猛地抬头看向程洛,不免有些慌乱的问道:“程侧妃是何意,皓雪不懂。”程洛到底知道了什么?
“上官云珊手中握有丘小姐什么把柄?”
坐下后,程洛切入正题!
果真!
丘皓雪点头。自从半个时辰前冷蝶来见她后,她意外不已,想不到程洛竟然主动见她!只是程洛见她,究竟是有何事?最开始是疑惑,后来就会担忧。在墨王府的几日时间里,她与刘景胜也聊过几次,对于程洛的手段也算了解一些。看似程洛温和待人,对冷春姐弟还有刘景胜都极好,可对待敌人从未心慈手软过!
闻言,程洛侧身面对丘皓雪,浅笑道:“进去再说吧。”在半个时辰前,她令冷蝶前去告知丘皓雪午膳过后来见她一面。
程洛略失神时,丘皓雪从身侧不远处走近。
“程侧妃与王爷的感情真是好,真是令皓雪羡慕。”
见到此情景,程洛唇角的笑容微僵,她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给了他希望越多,就会到最后越难处理这段关系。
祁墨走时脚下仿佛是踩了棉花一样,心里头仿佛是被抹了蜜糖一样。
刘景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纳闷自问:什么时候开始王爷是如此好说话的人了?
刘景胜和冷蝶二人站在后面看傻了眼,他们实在是……实在是……怎么都想不到王爷竟然这么好哄?小姐只是说了一切小心四个字,就让王爷这般欣喜?
程洛笑着点头,“恩。”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仍旧是让祁墨心里乐开了花,他喜滋滋的点头,回头看向程洛,要有一日不能看到她了,心里头实在是不舍,所以他贪恋的多看了两眼,然后才收回了目光,“莫要担心爷,伤的了爷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
“一切小心。”程洛轻声道。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祁墨心跳加速,她终究是心中有他!再怎么想离开他,也多比不了心中有他的这个事实!喜滋滋的等着程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闻言,程洛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前还未离开的祁墨,心中无奈的笑了笑,她起了身,走过去。
什么?王爷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冷蝶立即看向程洛,小声的提醒道:“小姐,王爷……”
临出门的时候,对着身后的刘景胜命令道:“爷有要事出去一趟,今晚不会回来。”
祁墨僵硬着身体站起了身,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就走出了房。
痴心妄想!
想要离开他是吗?
世上怎么会有她这般无情的女人?!
祁墨放下碗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程洛,见程洛还是在慢条斯理的用着午膳,压根就没有看她的神情,立即心口的火腾腾的生了起来,她是不是巴不得他娶了方慧君?然后她就有理由离开他?离开的时候连头都不回一下!
二人在一旁抓心挠肝的焦急。而程洛和祁墨二人则是各用各的晚膳,着实冷静。
冷蝶心道:小姐啊小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爷对小姐的好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看在眼里了!世上不好色的人有几人啊?哪个王孙贵族家的男子身边没有几个美貌妾室的?可王爷压根就不看那些女人,淑妃送来的丘皓雪,根本就没有让王爷动一下眼皮子!可小姐就是打不开心。
刘景胜心道:我看主子这气儿怕是要有几日才能消了!不过主子确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明明是去安国公府打算推迟婚期的,可偏偏王妃是半点儿表示都没有!最起码也得表现出高兴的表情啊!就这么任由着主子去了安国公府,任由着安国公府的方小姐勾引主子!若非主子的心是硬的,怕是早就被方小姐的柔情蜜意给融化了!
王爷走的时候就是带着气走的,回来了这气儿竟然也没消!王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显然王爷和小姐之间在置气!
冷蝶和刘景胜二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看对方,也好像是在无声的问着对方,到底怎么办?
用膳时,祁墨没有言语一句,冷着一张脸,虽然面无表情,仍旧是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至于程洛,则是神色不变,如往日一样慢条斯理的用着膳。
冷蝶知晓后,立即命下人备了午膳,让祁墨和程洛一同用膳。
祁墨终于归来,且未留在安国公府用午膳。
……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方慧君心中又起疑问。墨王欲要推迟婚期,那么程洛为何毫无举动?
方慧君点头,她望着不远处的方向,心底悬着一大块石头,这颗大石头怕是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落下来了。
下人一脸惊恐之色,虽然迷惑为何小姐会跪下,而墨王会一脸冷意,不过小姐已经吩咐了,她哪里敢多言,立即就点了头,“小姐放心,奴婢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方慧君回过神来,站起身,看了一眼一脸迷惑的下人,轻声吩咐道:“莫要将刚才见到的一幕告知任何人,就连老爷和夫人也不可。知道吗?”她不能让爹娘知晓刚才发生的事情,若是知晓了定要坏事。
下人见方慧君还跪着,立即前去扶起方慧君,“小姐,墨王已经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眸看向前方,前方早就已经没有了祁墨的身影。
相信墨王和程洛都已经看到了这一个事实,否则墨王不会单独与她商议,程洛没有丝毫举动。
方慧君假意并未察觉到祁墨的目光,而是轻声道:“恭送墨王。”相信她刚才的一番言语回应,墨王不会再有想法令她推迟婚期。其实她的话也并非是危言耸听,又或者是只是借口。从一开始知道被赐婚后,她就从未想过逃婚或者推推迟婚礼。她曾从爹的口中得知皇上是怎样的人,也知晓皇上和墨王之间水火不容,所以,婚礼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如期。
“回去告知安国公,本王府中还有要事,不会在此处用午膳。”祁墨话落,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慧君。
下人不知为何墨王会突然看向她,只觉得十分害怕,总觉得墨王的眼神实在是令人恐惧,紧低着头,真怕小命会在墨王的这一眼之下丢了!
祁墨冷扫一眼方慧君,又扫了一眼那下人。
方慧君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些,还好来人了,也还好这一路她有意拖延,并未真的让祁墨再有机会威胁她。
“哦?”祁墨眉毛挑起,低眸看向方慧君,眼中寒光凛凛。正欲再开口时,一名安国公府的下人小跑前来,见到跪在地上的方慧君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对祁墨和方慧君行礼低头道:“墨王,小姐,午膳已经备好了。”
总有一日,他不会对她如此绝情。
她方慧君多年来无欲无求,未曾想过会对一名男子而动了心。从未想过要去争什么,如今在祁墨的无情对待下,她想要争一争的心更为浓烈了!
之所以墨王会对她说这番话,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同时也说明他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绝对有回转的余地。
她咬着没有唇色的唇,倔强的望着他,声音有一丝颤抖,“安国公府虽然今日不同往日,却仍有些影响。王爷若是推迟婚期会令安国公府蒙难,那么王爷对安国公府出手,必定就会打草惊蛇。无论哪一点,王爷当真要赌一把?王爷又何必为难我?”
只是……
方慧君浑身一震,惊恐的抬眸望着祁墨,祁墨所言所欲实在是无情狠毒至极!几日之内便可让安国公府覆灭,他绝非是信口雌黄!而是胸有成竹!
闻言,祁墨移开目光没有去看方慧君脸上的为难之色,而是语气更为森冷,“本王也可在几日之内令安国公府覆灭。”
“安国公府不能赌。”方慧君闭上了眼睛,唇色渐失,声音压的极为低沉的回道。
方慧君眼中已有泪光闪烁,却隐忍不落。他的确可以许下承诺保证安国公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她也相信他是做出承诺就会执行之人。只是,此时这份信不能要。
“本王可保安国公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祁墨冷眸望着跪在眼前的方慧君,声音与话语皆是无情至极,没有动摇半分。
墨王既然已经开口,就说明他已经做了决定!他如此不加掩藏的是在告诉她,他不想娶她!他手中的那一枚丹药此刻在她的眼中如同毒药!要她性命的毒药!
女子声音虽然一贯轻柔,可却极其坚硬,她表明着决心!墨王府她必须要走一走。
“方慧君万万不能做不孝女。今日无论王爷说什么,就是以方慧君的性命相要挟,方慧君也断然不会点头。请王爷深思见谅!”
怕祁墨仍旧是不为所动,方慧君扑通一声,屈膝跪下。
☆、第九十一章 张府相邀
“等着淑妃召见。”程洛双眸半眯,浅浅笑容之下深不可测。
冷蝶立即点头,眉毛扬了起来,笑道:“小姐吩咐,我自然全部办妥!小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程洛微笑,“事情都办妥了吗?”
“小姐,丘小姐就在刚才出府了!”冷蝶进来后,立即压低声音对程洛禀报道。
冷春前脚出去不过一会儿冷蝶来了。
程洛点头。
冷春也笑了,“好,我这就命人去回张府。”
程洛看着冷春笑道:“张府的确是凶险之地,我自然不会轻易前去张府。”
“原来如此。即便是张公子的妹妹,张府也是危险至极。小姐还是回绝了吧。”冷春深思熟虑后,劝道。
“张公子的妹妹,昨日回来探亲。”程洛轻声道。心道:“张辛馨即使知晓我是苏陌也断然不会如此莽撞要见她。是张老爷要挟?如今张老爷的真实面目张夫人已经知晓,那么张辛馨是否已经知道?张老爷一直在寻找机会除掉我,只是机会难寻。所以此次想要利用张辛馨,对她出手?”
冷春不知晓张辛馨是何人,疑惑问道:“张辛馨是何人?”
“是张辛馨相邀。”程洛低声回道。
“小姐,张府相邀,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冷春说道。
程洛点头,展看一看,略有些意外。张辛馨回娘家了?为何会在回娘家第二日要见她?是张辛臣告知张辛馨她真正的身份了?
“小姐,是张府的帖子。”冷春望着帖子上张府二字,对程洛说道。
这边刚得知了祁墨的消息,那边就又有人前来递帖子。
翌日一早,祁墨未归,不过命了宫中的人过来传话,他大概要在夜晚的时候归来。
……
这一夜,程洛睡的很是安稳。
程洛听了此消息后,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便是命令冷春明日一早令厨房备好热粥和小菜。紧接着便是命人备了热水,沐浴,入睡。
怕是对于这些官员还有墨王这一整夜都别想安生了。
几乎盛京所有官员此刻都在宫中受着皇上滔天愤怒的怒火。自然,墨王也在宫中。
这一件事对于朝中或者对于盛京而言绝对是一件轰动的事情!
陈宰相在朝中势力极广,暗地里做些只手遮天的坏事本来是密不透风的,甚至是尽量不会亲自沾手的,特别是在墨王归来后,陈宰相更是处处小心,可没想到一日之间他过往所做的罪恶深重的事情都被揭穿了出来!而且一桩桩的事情处处可见证据!这些证据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寻到的,而是用了极长的时间积攒!陈宰相压根就没有办法应对和狡辩!就连皇上有心庇护,也未能让陈宰相全身而退!
皇上初闻此事时震惊,极其气愤,再三确定其子罪孽深重后,不得已极其心痛的贬了他陈宰相的官职!一日之间,陈宰相沦为平民,贬出盛京。
朝中最受皇上重用的陈宰相因为所做恶事罪责被几名官员联名爆出而被降罪!
天黑之际,传来一个消息。
……
程洛黑眸幽深,“丘小姐心思慎密。”
刚刚话落,丘皓雪立即摇头,“不……不,我不能拿着真的进宫,晚上我会模仿一份。”
丘皓雪眼珠转动,心思快转,几乎是没有犹豫,她起身道:“这是我最为重要的机会,我无需考虑。明日我就会带着此物进宫见上官云珊。”
面对丘皓雪的疑惑,程洛唇角笑容加深,“我的目的不是丘小姐,而是上官云珊。上官云珊将你安置在墨王府,是要让你伺机而动。一个月后方小姐嫁入王府,我难免会有错漏之处,在此之前,让丘小姐离开一是免去我后顾之忧,二也算是还击了上官云珊,也不至于让上官云珊气焰太盛。至于如何抉择丘小姐有考虑的时间。”
她紧抿着唇盯着纸上内容失神半响,然后抬起头望着程洛,问:“你是想要让我用此东西威胁上官云珊救出我的孩子?程侧妃当真如此好心?”
其实心里多少是猜到了一些,程洛怕是要让她背叛上官云珊!
心中疑惑渐深后,丘皓雪心中忐忑,着实不清楚程洛到底想要让她做什么?
只是,程洛将此物让她看是为何?
见状,丘皓雪再一次低头打量着信上所言,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以前她不会相信上官云珊会做出这种事情!可在上官云珊进宫成为淑妃后,她便相信了!上官云珊已不在乎为了成功使用什么手段,出卖自己对于如今的上官云珊而言绝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否真实?丘小姐我从不浪费时间。”程洛笑容微敛,声音顿时沉了下去。
丘皓雪狐疑的低头看去,越看越是难以置信。她抬起头不可思议的问道:“程侧妃是从何处得来的?上面所说是否真实?”上官云珊绝对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可这纸上所言生灵活现,最后还有手印和私章,若是假的,未免做的也太真了些!
程洛轻轻的点了头,从一侧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丘皓雪,“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闻言,丘皓雪虽然面色阴沉,却点了头,目光紧盯着程洛。
其实丘皓雪的经历是令人同情的,不过程洛没有多少的怜香惜玉之心。程洛依然浅笑,“丘小姐是否足够冷静了?”
“孩子的父亲是……”程洛话音未落下,丘皓雪便立即抢先开口,“孩子的父亲是镇南王。程侧妃,你满意了吗?想不到程侧妃最喜欢做的就是揭开他人的伤疤!”
丘皓雪紧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平息。“是……是又如何?”
这层面具被撕下了,她联想到了刚出现在墨王府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还存有一丝幻想,希望能够真正的得到祁墨的心,他会心疼她的遭遇,会帮她救出孩子!
她从生下来开始就人生坎坷,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如今连那点儿仅剩的骄傲都已经失去了!不……从她被毁的那一日骄傲就已经没了。如今不过是伪装着而已。
此时程洛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样落下,将丘皓雪砸的不知所措,绝望,耻辱接踵而至。她以为除了上官云珊不会有人知道的,她离开这里后找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便可以重新开始。可是,程洛知道了!那么,墨王,刘景胜,他们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原来她以为是秘密,却根本就不是秘密!根本就不是!
“丘小姐莫要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上官云珊的关系丘小姐突然出现在墨王府,对于突然出现的人且明知有目的之人,自然要探寻一番。不过所得到的消息令我有些意外。丘小姐被限制自由的几年内生了一个孩子。而此时那个孩子被上官云珊藏了起来。丘小姐在墨王府内委曲求全为的就是最后能够让上官云珊放了你的孩子。对吗?”程洛缓缓说道。
丘皓雪如遭雷击!面色瞬间煞白,几年前那屈辱的一幕重新在眼前上演,汹涌的将她淹没!她紧盯着程洛,刚才还觉得程洛的眼神着实可怕,此刻却忽略了,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再说,究竟程洛知道什么?怎么会知道的?
程洛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好!”黑眸望着丘皓雪,丘皓雪眼神略微闪和紧张,她的目光幽深静冷,“丘小姐并非处子。”
过了半刻,丘皓雪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程洛,“既然程侧妃有事需要我去做,可否将所知道的和所想让我做的事情都告知?否则我无法点头。”
该如何抉择?
心中如有天人在交战,丘皓雪渐渐紧张和踌蹴不安。
被揭穿了心事的丘皓雪眼神闪躲,垂首默默无声半响。心中一阵衡量,她该怎么做?是否要相信程洛?上官云珊是什么人这几年来的了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程洛轻笑一声,未因为丘皓雪的掩饰和防备而改变计划,依旧是低着眼眸望着茶杯中晃动的茶叶,笑道:“丘小姐是聪明人,也绝非是被人轻易钳制之人,若非是有重要的把柄在上官云珊的手中,又怎会心甘情愿为上官云珊所用?莫非丘小姐不希望恢复自由?丘小姐对于墨王并非是情深意重,前来墨王府是身不由己,且丘小姐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绝非是坏事?”丘皓雪深深怀疑,程洛明知道她千方百计的留在墨王府是为了什么,会如此不计前嫌?若是以前天真的她或许会相信,可现在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她自嘲的笑道:“想不到我的身上竟然还有可以利用之处,如今我是墨王府的人,也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份的人,程侧妃若是想要知道什么,直接吩咐便可,无需试探。”
程洛黑眸扫了一眼丘皓雪,随后低首摆弄着茶杯,笑道:“丘小姐莫要惊慌。我将要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对于丘小姐而言绝非是坏事。”
☆、第一章 手段肮脏
程洛抬眸,漆黑无底的眼眸如幽深不见底的寒潭回望上官云珊,微笑道:“是谁告知淑妃娘娘,此物是凭空捏造?”
闻言,上官云珊冷眼望着程洛,“妄图栽赃后宫妃嫔,程洛,你活腻了!”
丘皓雪面色微白,看了一眼成果,然后沉声回道:“是程侧妃交给我的。她指使我用此物来威胁娘娘。因为此物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我自然不敢真用此物威胁娘娘。”
“就这么点儿东西妄想收买了丘皓雪?”上官云珊冷笑一声,看向一言不发的丘皓雪,“丘皓雪,你来说说此肮脏的东西是从何处来的?”
程洛抬眸,仍旧是屈身行了礼。冷蝶将纸团捡起展开递给她,她慢条斯理的看着。
一侧的丘皓雪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余光间,看到了站在殿中央的丘皓雪。程洛还未屈身行礼,一个纸团就扔到了她的面前,紧接着听到上官云珊寒气逼人的声音,“好一个程洛!妄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污蔑本宫?!以为这种东西就能威胁的了本宫?程洛,你未免小看了本宫。”
不过一会儿,程洛进了宫殿。
上官云珊立即不再看丘皓雪,调整了一下坐姿后,命令道:“请程侧妃进来。”
此时宫人来报,“禀告淑妃,程侧妃到了。”
丘皓雪面沉如水。听了上官云珊的话只想放声大笑!
“恨的确是应该的。我们从小一起到大,本该情谊深厚的。若非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如今你已成亲。不过,这一切皆是命!丘皓雪这便是你的命,你怨不得他人。虽你恨本宫极致,而你的孩子却甚是依赖本宫,本宫也就他一个弟弟,定会为他谋一个前程。”上官云珊缓缓说道。
闻言,丘皓雪抬起头,眼睛盯着上官云珊,眼中闪过恨意,“恨。”可以说她最恨的人除了镇南王就是上官云珊!
上官云珊眉梢挑起,唇角上的笑容有些诡异,“丘皓雪,你恨本宫吗?”
丘皓雪紧低着头,咬着唇,面无表情的回道:“不敢。”若她的胆子大,在当年被如同父亲一样的镇南王侮辱的时候就该选择一死了之!而非最后生下了孩子的同时又被上官云珊关起来,几年内都没有了自由。
她抬起头,看向丘皓雪,唇角勾起冷笑,“丘皓雪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上官云珊极其愤怒,这是程洛给予她的羞辱!
好大的胆子!
程洛这一手还真是肮脏无比啊!她真是小瞧了程洛!以为程洛会光明磊落,可没想到回到盛京后的第一次反击她,竟是栽赃陷害的手段!
上官云珊满面冰霜,倾城的容颜上尽是寒霜,好一个程洛!这一出手就要给她的头上扣一个屎盆子!她与柯瀚苟且?这也就是程洛能够想到的!她上官云珊就算是为了能够日后母仪天下,能够与祁坤在一起,却万万不会让自己的堕落到随意跟一个男人有所关系!
最起码不会如现在这般吸一口气都会觉得冰冷,也不知接下来又会如何!
程洛的到来会缓解眼下的情况。
她们都在等程洛的到来。
丘皓雪站在宫殿中央,头低垂着,她已经站了三个时辰了!而上官云珊已经一言不发将近两个时辰了!
整个宫殿内无人敢言语。
上官云珊望着手中之物,面色始终没有好转,阴沉骇人!浑身上下充斥着被羞辱的愤怒!
……
闻言,张夫人心中起疑,他执意要让程洛前来张家,该是要对程洛不利!可她若是拒绝,怕是会令他起疑心,她不能犹豫太长时间,只能在张老爷伪装的温柔下,点了头,“好,就以我的名义。”只希望程洛在见到帖子的时候,莫要应下!
张老爷再次点头,“恩,有几分相似。”他看向张夫人,温柔的说道:“以夫人的名义相邀吧,以馨儿的名义相邀的确是唐突了些。”
“与苏陌有些相似?!”张辛馨圆瞪双目!她昨晚刚回来时,就听见了外面人对程侧妃的议论,原本对于程侧妃有些好奇。所以爹让她以她的名义邀请程侧妃,她是疑惑的,想要知晓原因的。可是此刻爹虽然给了回答,可却似乎是谎言!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
张老爷点头,“是,馨儿刚刚回来,以前所交好的好友都已经远嫁出去,曾偶然间得知程侧妃与苏家的那三小姐有些相似之处。”
“我听辛馨早上的时候对我说,老爷要邀请程侧妃来府中坐一坐是吗?”张夫人立即喜笑颜开,看上去与往日无异,对张老爷颇为信赖。
张老爷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阴冷之色,表面却甚是温和的点头:“夫人说的对。”
张夫人眸光一闪,先是对张老爷说道:“老爷,馨儿昨日刚回来,这一路舟车劳顿,老爷就算是心中有些火也着实不该训斥馨儿。”
“是馨儿顶撞爹,爹训斥两句是应该的。”张辛馨面色仍旧有些发白,心底里对于张老爷的疑惑也随之加深了一些。昨日回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今日更是令她心中生疑。
“因为这几日朝中事情多,昨夜又整夜未归,今日难免我火气大了些。”张老爷面色已经缓解好,对张辛馨解释了一句。
张辛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老爷,摇头。“没什么。”
张夫人见到张辛馨的神情后,便知晓张老爷对馨儿说了什么,她眉头蹙了一下,走过去,问道:“馨儿,怎么了?”
“娘……”张辛馨语气有些颤抖。、
张老爷忽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刚才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对张辛馨动了怒!他面色刚有几分缓和想要解释一两句。结果就见到张夫人走了进来。
“爹,你怎么了?”张辛馨泪含眼圈惊恐的看着张老爷。
张辛馨惊吓不已,后退一大步。
“爹,你……”张辛馨刚要说话,就被张老爷狠狠的瞪了一眼,“闭嘴!”
以前他对她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一身戾气不说,对她仿佛没有半点儿父女之情。
爹到底是怎么了?
“不该知道的就别问!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张老爷忽然站了起来,满面怒容的喝了一声。张辛馨心中惊骇!她从未见过爹如此阴沉愤怒的样子,仿佛她是他的仇人,而非从小宠爱的女儿!
究竟娘想要说什么?
她皱着眉道:“爹,我与程侧妃并不认识,贸然想邀,程侧妃定会拒绝。爹为何要执意见程侧妃?”若是有事与程侧妃相谈,直接以丈张府的名义便可。她忽然想到了昨夜母亲对她说的,今时今日的父亲与以前不同,她不能再以过去的目光来看待现在的父亲。
闻言,张辛馨犹豫,望着张老爷阴沉的脸容,她觉得很陌生。她收到父亲的信后就立即连夜赶路回来,本以为是爹思念她,可如今却发现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还有娘欲言又止,她实在是迷惑,究竟是怎么回事?去问了哥,哥也转移了话题。
“再请!”张老爷面色阴沉,寒声道。他就不信程洛会躲在宫中永远不出来!“用你母亲名义再请她!”
张辛馨听了下人的回禀后,轻咬着唇望向张老爷,“爹,此事我也无办法。”
张府。
……
“姐!”
“骗谁呢?”冷春嗤之以鼻,蝶儿的性子从小就活泼,很难见到有稳重的时候。
冷蝶撅起嘴,跺了跺脚,“小姐,我本来就很稳重的!”
冷春噗嗤笑了出声。
程洛点了下冷蝶的额头,“未给你递眼神之前,要伪装的稳重一些。”
“小姐放心,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什么,到时候递我一个眼神,我一定能够理解透彻!绝对会让小姐满意的!”冷蝶立即兴高采烈的回道。这几日待在王府里实在是有些憋闷!
就在冷春刚要开口训斥冷蝶的时候,程洛却点头应允,“恩,今日就小蝶随我进宫吧。今日要在宫中做的事儿需要小蝶有些张牙舞爪的性子。”
冷春犹豫,冷蝶性子急躁,进了宫中若是给小姐招惹来麻烦该如何?
“今日入宫就让我随着小姐去好吗?”冷蝶眼见着程洛已经更了衣就要走了,立即提出要求。
冷春也忍着笑望着程洛。看看小姐会怎么回应。结果小姐神色平静,不似以往听到她们话时神色微沉重,反而是有着淡淡的笑意。冷春和冷蝶便知小姐与王爷二人的关系日渐加深,其实小姐可能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对王爷也已经不是最初那么防备了。
“肯定不用担心!这才不过是两个时辰淑妃就召见小姐进宫了!有点儿可惜,王爷现在还没有回来。或许小姐和王爷在宫中能碰上也说不定呢?到时夫妻二人一同回来!”冷蝶嘻嘻笑着回道。
冷春笑道:“小姐出手还用担心?”
“小姐神机妙算!”冷蝶吃惊。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按照小姐的预料所发生的!
是淑妃身边的宫人,宣召程洛入宫。
两个时辰后,已经是中午了,墨王未归,宫中却又来了人。
☆、第二章 最伤人的计策
先上更一章补昨天的哈!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更是今天哒~么么
------题外话------
“奴才参见墨王,程侧妃。奴才乃是张府的下人,奉夫人之命前来送上帖子。”下人将帖子送到了程洛的眼前。
就在二人浓情蜜意间,王府门前一人走来。
“一言为定!”程洛心中喜悦不已。
祁墨因程洛这一笑而心跳加速,伸手去抚摸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宠溺的回道:“什么时候想骑马告知爷,爷带着你出去好好骑上一圈。”
程洛笑的明媚而惑人,笑望着祁墨,“日后有机会还要骑马,实在是痛快!”
墨王府门前跳下马。
二人黑发交织,仿佛在这一刻间,两颗心连在了一起,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一路疾驰,风吹着脸颊,说不出的快意!
……
见状,刘景胜犹豫了下,吩咐了马夫等着丘皓雪清醒过来后,就带着冷蝶迅速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了丘皓雪一人。
丘皓雪恍若未曾听见,又好似听见了,只是摇着头没有说话。
刘景胜看向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丘皓雪,低声问道:“丘小姐现在是否回府?”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冷蝶和刘景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没有了祁墨和程洛的身影。
祁墨伸手紧握住程洛的手,稍微一用力,程洛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他将程洛抱稳,然后迅速骑马扬尘而去。
程洛想都没有想立即点头,相比较乘坐马车,她更喜欢的是坐在马背上自由自在,“恩。”
“想骑马吗?”祁墨并未下马,临到马车前,他低眸问向程洛。
闻声看去,程洛唇角扬起,“王爷。”
祁墨刚出宫上了马便瞧见了程洛和丘皓雪,未出宫的时候听见了一些消息,知晓程洛就在宫中,此刻见到程洛,虽然只有一日未见,却恍若相隔了一个春秋,呼唤出口的洛儿二字蕴含了思念和喜悦。
“洛儿!”
不远处,忽然有一名男子骑马而来。
丘皓雪心口如遭雷击,顿时浑身无力,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闻言,程洛低眸看着丘皓雪,眸中暗光流转,没有半分动容,“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便不会再有。”
丘皓雪抓住程洛的衣袖,眼中泪光闪烁,楚楚可怜,她低声求道:“程侧妃既然能够想到如何让我脱困一次,那么一定还会有第二次,请程侧妃助我,此恩我定当年作马来报!”
“丘小姐,好自为之。”程洛抬起眼眸,沉声道。随后就要上马车离去。
丘皓雪面容苍白,连退数步。
“别无选择?即使我昨日告知你今日会发生什么,你也能保证今日不会临阵倒戈?”程洛残忍的揭穿真相。
“我……”丘皓雪身子颤动,“我……别无选择。”
程洛目视前方,眼帘垂下,声音清冷的回道:“刘景胜的确是为了你而求我。关于你的经历是他查探而知。不过因你有害我之心,我断然不会将此事明明白白的告知于你。如何选择是看你心中对于上官云珊有几分恨意。通过此事,你应该看出来自己的心。你对上官云珊恨意不够深,且对上官云珊有所依赖。”
“是因为刘景胜的关系?刘景胜想要让程侧妃帮我,所以程侧妃才会动了恻隐之心?”丘皓雪紧接着又问道。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如若没有他人相求,凭着她想要时刻害程洛的心,程洛断然不会放过她。
其实相比较上官云珊,程洛的心不至于那么狠。
丘皓雪收回思绪,声音有些哑,“程侧妃其实真的是想助我对吗?”若是她在昨夜好好想想,相信程洛,那么今日就断然不会痛失机会。
“丘小姐有话直说便可。”程洛轻声道。
马车前,丘皓雪望着神色冷然的程洛,心中一片悲凉,她低看了程洛,也将程洛想的太过坏,否则只要相信程洛有一分是为她好,那么她必然不会临阵倒戈。
小蝶看了一眼丘皓雪后,确定丘皓雪手中没有利器等物才退去。
“好。”程洛点头,示意小蝶退一下。
出了宫后,丘皓雪立即拦住了即将上马车的程洛,“程侧妃,我有话想要与你单独说。可否占用一会儿的时间?”丘皓雪的声音有些急切。
程洛自然对身后丘皓雪的注视有所察觉,相信丘皓雪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她。
一路走出宫,丘皓雪在程洛身后,碍于身后有宫人,丘皓雪只是看着程洛的背影。扪心自问:以程洛的心机手段,上官云珊是程洛的对手吗?丘皓雪从未见过如程洛一样的女子这般心思缜密难测。实在是……可怕。
……
丘皓雪从意识到她错失了什么后,一直是恍恍惚惚的!她相信只要今日助程洛一臂之力,至于她如何脱离上官云珊的控制,程洛必定已有方法!可惜,被她……一口腥甜的血压在喉咙间。
上官云珊冷笑几声,不想再看程洛一眼,她现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与程洛过招!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祁坤和那几位大臣!“来人,送程侧妃和丘小姐出宫!”
程洛双眸半眯,笑意流转,“淑妃娘娘到底说什么,程洛不懂。”
上官云珊死死的盯着程洛,“程侧妃,好手段。”
一步之下还有另外一步!
所以说,程洛这一手棋下的哈!
这件事情不难解决,毕竟柯瀚已死,死无对证,即便几个迂腐的大臣仍旧是咬死了她与人私通,那也是有法可解的。可是无解的是,那些大臣日后定会是她成为母仪天下的阻力!
这是令她最呕血的地方!程洛所用的棋子是她的棋子!无论是丘皓雪还是柯瀚,皆是她的棋子!程洛此举,是在攻她的心,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程洛仅仅是有一个丘皓雪就是牵制住了她的思想!控制住了她的思想!
最重要的是,这份假证据是丘皓雪送来,她的心思只在程洛用了卑鄙的手段,她心中只有愤怒,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
上官云珊又怎会没有明朗!程洛是利用丘皓雪来拖住她!让她没有时间去顾及御书房的动静!生生的耗着她的时间,令她不能有其他的心思来细思此事!
可是!她却亲手放过了这次机会!这是她亲手生生放过的机会啊!也怕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丘皓雪大惊!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证据是真的?既然已经被证实是真的,那么肯定不容有假!她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程洛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真的证据,先不管这份真的证据真实性,因为证据是真的,有人已经相信了此事!这里面一层层的算计,程洛早就已经预知到了结果!其实程洛给她的证据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进宫来见上官云珊!至于她的选择也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上官云珊都会宣程洛进宫!所以,她的选择直接利害关系,关系到的是自己!若是赌对了,她就可以挣脱上官云珊的控制!
宫人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接着道:“说是娘娘与人私通!而且其中一位大臣手中握有证据,赵公公说在半个时辰前已经确定了证据是真的!现在皇上怒火滔天,皇上虽相信娘娘,可几位大人却是揪住证据不放,说娘娘是放荡之人,不配做淑妃!至于其他的,奴婢无法探知,只能尽快回来禀报。”
“继续说!”
宫人战战兢兢的跪下回道:“奴婢还未到御书房前,便是被赵公公揽住了,他悄悄告知奴婢,说……说现在有几位大臣正在对皇上说关于娘娘的事情。说是……说是……”
“说!御书房内现在究竟有何事!”上官云珊见到宫人进来后,立即寒声问道。从宫人的神色上便可看到一些端倪,的确是有事!她面色阴晴不定,余光间又看到了程洛从容不迫的样子,更是心中大石悬起。
只不过宫人的面色极差,身子也是颤抖着,俨然一副极其恐惧的模样,应该是怕上官云珊会在愤怒之下牵连了她。
前去御书房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令人压抑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冷蝶敬佩的望着程洛,从小姐一出现后,所发生的事情都掌控在小姐手中了!上官云珊和丘皓雪真以为小姐只有这一手准备?特别是丘皓雪,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姐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反过来害小姐!至于上官云珊更不用说了,从在盛京出现后,就一直想方设法的陷害对付小姐,幸而小姐善谋,否则现在定会被暗算的体无完肤!
几人皆是无言。
宫人领命出去后,宫殿内一片寂静。
丘皓雪仍旧是云里雾里,想不明白为何程洛会忽然提及御书房!现在发生的事情与御书房又怎么会牵扯上关系?
上官云珊甚至猛地僵硬,望着程洛半响过后,突然看向门边的宫人,厉声吩咐道:“前去御书房探查消息!”事情绝对不能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否则,她就损失吐一口血,也难以平心头之恨!
“不过,虽然程洛是偶然得到,且将此物令丘小姐交给淑妃娘娘,但是或许有人并非是偶然得到。淑妃娘娘难道没有令人关注御书房的动静?”程洛话锋一转,眸色转瞬之间变得令人难解。
“东西是偶然得来的?呵呵……”上官云珊美眸内寒光凌厉,程洛口齿伶俐,真是为自己寻了个好说辞!可偏偏程洛是算准了她的心里,她是绝对不想这件事声张出去!
程洛低眸不语。
上官云珊深吸两口气,程洛现在嘴硬,是因为不想泄露丝毫,给予他人掌握罪证的机会,她早该知道程洛防备之心重,想要从程洛的口中得到些有用的,只能是痴心妄想!眼下看来,程洛将此东西交给丘皓雪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试探丘皓雪,一个就是恶心恶心她!她满面冰霜的看着程洛,冷笑道:“程洛,你好本事。”
“故弄玄虚?淑妃娘娘何来此言?程洛是一片好心而已,是想要让淑妃娘娘知晓背后怕是有人想要暗算淑妃娘娘,所以才会有如此拙劣的物证。”程洛又道。
“无需故弄玄虚!”上官云珊冷声道。
不过是几刻的时间,就令丘皓雪的心情起伏不定!
丘皓雪愣住,“你!程侧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实在是有些迷茫了?究竟程洛是给予她脱离上官云珊的掌控的机会还是没有给予?只不过是利用她吗?
上官云珊大怒。
“你!”上官云珊简直是要气炸了!难道程洛让丘皓雪将这东西送进宫给她过目,为的就是来恶心恶心她的吗?现在义正言辞的说相信她是清白的,不会与人私通的!怎么听都觉得十分讽刺!
紧接着程洛又道:“明知丘小姐有七成的机会反悔,我又怎会轻易相信丘小姐?此物不过是偶然得来而已,交给丘小姐,只不过是想要让丘小姐进宫给淑妃娘娘看看而已,我相信淑妃娘娘并非是轻易与人私通之人!”
丘皓雪惊疑的望着程洛。
上官云珊心中顿时浮现这两个字,不对,完全不对!程洛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承认。此事必定还有后招!
不对!
竟然承认了?!程洛竟然没有辩解就承认了?!
“丘小姐所言不假,这份招认书的确是假的。”程洛语气如常,缓缓说道。
然而这回应却令上官云珊和丘皓雪皆是震惊!
终于听到程洛的回应。
气氛寂静了片刻。
偏偏程洛从容的令她们在这气氛中察觉到一些诡异之处。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程侧妃,明明是昨日你将此东西交给我的,淑妃娘娘为此要治罪于你也是情理之中。此物我昨日拿回房间研究了几乎一整夜,完全可以认定此物是假!那盖章处有漏洞,并非是真章所盖下。程侧妃,这件事情莫非你也要否认?”丘皓雪不甘心,她无法承认自己深思熟虑一整夜的决定是错误的!是让她错失了脱离上官云珊控制的最好时机!
“闭嘴!”上官云珊怒喝一声,“程洛,你没必要装模作样!”程洛刻意装作无辜的样子实在是轻易就能激起对手的愤怒!明摆着的事实,程洛仍旧是刻意装模作样的说自己何其无辜!明明是一个用阴谋诡计对付人都可以眼睛不眨的人,偏偏要做出置身事外的样子,如何能够令她平心静气?
程洛神色无辜,轻叹一口气,“淑妃娘娘对程洛实在是误会太深,小蝶对我忠心耿耿,眼看着我被人威胁,自然是惊慌失措的要为我寻找公道,怎会与装腔作势牵扯上关系?”
上官云珊一直隐忍着怒气不发,现在的情况简直是让她怒火激心,面色极其恐怖的冷寒,“程洛,莫要让你的下人装腔作势。”
不过冷蝶也不过就是装腔作势,要真是闯出去了,这一路上能将她拦截住的人不会少,到时候肯定还会惹出麻烦,小姐要她做的就是装腔作势,以此来激怒上官云珊。
无论什么阴谋诡计都能信手捏来!
简直是不能小觑的程洛!
还真是一个处处都有阴谋的程洛!
上官云珊脸部抽搐,她何时说过要治罪程洛?她的确是想方设法治罪程洛,让程洛付出些代价,可此刻话未出口,就被一个下人给捷足先登了!她没有去看冷蝶,而是冷盯着程洛,这必定是程洛事先就准备好的!
“奴婢这就去求见皇上,淑妃娘娘平白无故的就要治罪程侧妃,实在是欺负程侧妃!”冷蝶眼睛通红,作势就要冲出去。
冷蝶接收到成落得额示意,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一路上小姐已经告知她进了宫后见到她的示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可是都记在了心里,就等着抓着机好好的表现一番呢!
程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冷蝶。
上官云珊面色越发阴沉冷冽。
问题问住了上官云珊!此时的上官云珊的确是不能奈何程洛!毕竟送来此物的人是丘皓雪,且此物虽说是假,可就怕有人捕风捉影,处置程洛,届时就会有人借机泼脏水!她还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脏水!脏水若是沾染,想要洗去,可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什么样的后果?”程洛微挑起眉,微笑反问。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怕是懊悔的不止是丘皓雪,同时也有上官云珊!
丘皓雪并非是傻子,很快的从程洛和上官云珊的话中察觉到了端倪!丘皓雪的面色越来越惨白,懊悔也在逐渐的加深。
恐怕!恐怕丘皓雪是被程洛利用了!
“真?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真的!程洛,你妄想栽赃陷害本宫,那就该好好想想栽赃陷害的后果!”上官云珊死死的盯着程洛,美眸中闪烁的光芒不似刚才那般信誓旦旦,反而有了动摇。东西可以是假的!但是假到一定地步那就是真的!无论当事者如何的巧言善变,也是有口说不清!程洛所要做的不是现在表面看上去那么的简单!
手段是有点卑鄙,甚至是上不得台面,又如何?她程洛为了复仇,这点儿肮脏手段若是清高的不想用,何谈复仇二字?!
这一回,她要把一根刺不仅扎在上官云珊的心中,还要扎在朝中众位大臣的心中,以及祁坤的心中!而这根令人厌恶恶心的刺不是想要拔掉就能拔掉的!
程洛又看向了上官云珊,“既然此物不是真的,那么淑妃娘娘是否好奇真的在何处?”上官云珊此时心中定是已经起了疑心,并非如最初般认定此物是凭空而来。毕竟,究竟与柯瀚有没有私情,她们都清楚。只不过,虚虚实实,有时候真的不见得会被人相信,但是这假的就会令人疑神疑鬼,渐渐的演变成深信不疑了。
上官云珊皱起眉。
闻言,丘皓雪面色瞬间煞白,立即就明白了程洛的话中之意!她自然意识到程洛口中所谓的失去,失去的是什么!
“不过……此物的确是捏造。”程洛缓缓看向丘皓雪,眼眸内溢出流光溢彩的明媚笑容,“丘小姐失去了唯一的机会。”她的确是试探丘皓雪,也算是可怜丘皓雪,给予丘皓雪一个机会,可偏偏这次机会被丘皓雪拱手交出。
上官云珊面色阴沉,坐等程洛接下来的文章。
可是,此刻程洛不慌不忙,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不在乎她的临时倒戈。莫非……莫非,苏陌早就已经预知到了?!预知到她会临时倒戈?
丘皓雪与上官云珊同时望向程洛,不解她是何意,莫非这东西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丘皓雪其实昨天晚上心动了,心动于程洛所说的脱离上官云珊的掌控,可是,她想了一个整晚,在进了宫见到上官云珊的那一刻,她知道她不能随意就信了程洛!更不能认为凭着此物就能让上官云珊受到威胁。
程洛抬眸,漆黑无底的眼眸如幽深不见底的寒潭回望上官云珊,微笑道:“是谁告知淑妃娘娘,此物是凭空捏造?”
☆、第三章 (第二更)
这人正是处心积虑想要让程洛前来张府的张老爷。
此时,张夫人和张辛馨二人的身后走来一人。
“张夫人。”程洛走近后,微笑对张夫人道。紧接着又看向张辛馨,“张小姐。”
见到程洛的那一瞬间,张辛馨惊愣住!原来爹所言不假,程洛的确与苏陌有些相似之处!容貌不说,就说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清冷却不会巨人于千里的气息!
张府毕竟是她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
程洛几人依次从马车走下,当见到在门前相迎的张夫人和张辛馨的时候,程洛双眸微眯,恍若隔世般。未想过时隔将近三年,她又回到盛京再次见到了她们。
张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哎,程洛真的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驶来,最后停在了张府门前。
张辛馨错愕,片刻后消化了张府的人,她低下头沉思,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那就是娘,无论娘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为好。好奇心,收起来吧。“娘,我知道了。娘放心,不该知道的我绝对不会去探知。”有一天娘想要让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没必要因为她的好奇而让娘为难。
张夫人皱着眉,看向张辛馨:“馨儿,你已经嫁人了长大了,虽说有些事情是要让你知道的。不过,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馨儿记住,即使心中有疑问也莫要问出口。更不要追根究底。否则最后伤害的只有你自己。明白了吗?”
“娘,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位程侧妃究竟是何方神圣?即使与苏陌有几分相似,也不至于爹要两次三番不是以我的名义就是以娘的名义请来。娘,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娘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张辛馨以前在张府的时候不擅长算计,可自从嫁了人后,成长了一些,更加懂得了人心险恶,以前或许察觉不到什么,可这次回来她察觉到爹与以前的诧异!还有爹要见程侧妃绝对有目的!
从昨晚到现在,张夫人都是难以安眠,可在张老爷的面前却不得不伪装,只能躺在床上伪装着呼吸平稳。站在门前,张夫人双手紧紧交握,她期望程洛忽然改变了主意不会出现。
张夫人昨晚就收到了程洛的回信,她没想到明明知道张老爷意图不轨,程洛竟然还要出现!
张夫人和张辛馨二人亲自在门前相迎。
一路上,有冷蝶在,便不会有寂寞。叽叽喳喳一路,欢声笑语一路。终于到了张府。
她竟是头一次徘徊不定。
有些东西,不受控。
前世习惯了付出,也习惯了一人面对。如今忽然有人在她的前面挡风遮雨,告诉她,让她绝对不能半路出差错。他话出自于心,所以,才会让她震撼。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程洛明显感觉到,他距离她越来越近。
他不经意的一番话,却能轻而易举的进了她的心。
临出门之时,祁墨在她的耳边说道:“已有两名重要官员被爷收买,这是第二步。程洛,我们已经走到了第二步。爷不允许你在半路中出任何差错!”
至于暗中更有祁墨安排的数百名的暗卫,昨夜祁墨出去安排了半夜,挑选了百名训练有素,武功最好的暗卫来保护她今日张府之行。
程洛身边有冷家姐弟陪着,同时还有刘景胜。
前往张府的马车上。
……
遗忘,有时候是一件好事!
不过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前日突然被罢免的官员一事已经被许多人遗忘了。
此事想要彻彻底底的平息,怕是要等上一段时日。
皇上怜香惜玉,从昨晚就一直陪着上官云珊,也算是堵住了宫中众人的悠悠之口。
上官云珊听闻谣言后,据说食不下咽,痛哭不止,直喊世人冤枉她!不知是哪个妒忌她获得盛宠的人做的此事!
谣言四起,各种难听的,皆是难以入耳。
究竟这件事是真是假,真的要较真的话,实在是难以决断!
可是偏偏皇上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盛怒之下告知这些大臣,此乃他的家事,无需他们这些大臣操心。还有,与上官云珊私通的那名男子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二是她在宫外与人苟且,这事儿被一些大臣知道了,进宫像皇上进言,希望皇上能够将她撵出宫!先不论她如今身在宫中怀着什么目的,单说与人私通这一点,便是罪不可赦了!
一是淑妃的身份,淑妃竟然是镇南王之女!曾与墨王有过婚约的。可没想到如今不过几年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淑妃!她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啊,侍奉仇人!
关于宫中深受皇上宠爱的淑妃的一些丑闻从宫中传到了宫外,现在大街小巷都已经知道了。
无风不起浪,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翌日。
……
从程洛入手。
程洛。
眼底流光乍现。
她眼眸闪动,心道:若是动,该如何动?
若是动……
若是不动,她只能是被动,一个月后她能够进入墨王府的几率怕是只有一半。
不……
“只要这一个月没有意外,我便会顺利进入墨王府。再等一个月就好。”方慧君轻声对自己说道。
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心爱的男子与其他女子在一起时,她的心竟是无比疼痛和妒忌。
心动则无法控制妒忌。
心不动则无心妒忌。
渐渐的,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不过,她就站在路边,可他们却没有侧目发现她。凤芝欲要喊他们,被她拦住了。她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引人注目。可是在那扬起的飞尘中,她看到紧紧相拥的二人肆意的骑马,心口隐隐作痛。
二人在马背上的同时扬起的笑容,那一瞬间,如同一根刺一样刺进了她的心里。
临近伴晚的时候,她在街道上见到了共乘一匹马的祁墨和程洛二人。
或许是心中的那抹妒忌难以平息。
方慧君鲜少难以入眠。
漆黑深夜,四下宁静。
……
“很快他将会认清一点,无论是身在何处,他想要杀你,绝对是痴心妄想!”祁墨眸中寒光大盛,语气阴冷震慑。无论是谁,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伤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只不过,张老爷想要如愿,即使是身在张府,也会全无办法!
这张府,必去无疑!
两人相视一笑,了然于心。
“既然是张夫人盛情相邀,的确不该推拒。”祁墨点头,眼里寒光流动。
“我想去张府。”程洛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此话一出,令祁墨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是反应了过来。
一不小心将自己拐了进去,祁墨深知失言,笑着岔开了话,“你想怎么做?”
程洛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的看着祁墨,“王爷是在骂自己还是骂我?”
祁墨挑眉,“缩头乌龟?若你是缩头乌龟,爷是什么?爷眼睛可没瞎,即使要找个乌龟,也得找个伸头乌龟,洛儿你说是不是?”他嬉皮笑脸的说着。
“张老爷是为皇上做事,杀我的目的是为了震慑王爷。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如缩头乌龟没什么区别。”程洛的手在茶杯的四周画着圈,轻声道。
到了房间后,首先是喝了杯热茶,更了衣,才慢悠悠的聊着张府的这件事情。
所以,见怪不怪喽!
对于王府中的下人一开始还会奇怪,如今都习以为常了,以前没见过王爷对那个女人热乎,若是真对哪个女人热乎了,那个女人恐怕也得担心能不能活的过明天,如今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到,王爷对程侧妃那叫一个痴心宠爱!旁若无人的浓情蜜意,那眼睛里冒出来的光,谁都知道是什么光!
“走,先进去喝杯热茶后再说。”祁墨旁若无人的搂着程洛进府。
不过,张夫人忽略了一件事。若她不去,那么就会引起张老爷的怀疑。张老爷会怀疑张夫人知道了什么。
程洛忽略了祁墨口中的爷的女人,看着手中的帖子,笑道:“的确是不死心。”先是将张辛馨从婆家叫来,结果发现张辛馨递出的帖子无用,紧接着又让张夫人出马。而张夫人碍于要演戏不能拒绝,只能递出帖子。不过为了提醒她,竟是令下人递了话,话中之意是让她千万别去张府,否则会有危险。到了这个时候,张夫人所顾忌的还是她的安危。
祁墨深眸幽暗,冷笑道:“张老爷还真是不死心。就这么想要害爷的女人?”如今他的女人眼中好不容易有了他,对着他笑的时候那叫一个令人心动,结果这个张老爷不怕死的要来害她,是活的腻了?
下人见程洛已经接了帖子后,低头说道:“夫人令奴才转告程侧妃一句话,希望程侧妃一切安好。”话落,下人立即离去。
程洛收起眼中脸上的明媚如阳的笑容,低眸望着下人手中的帖子,张老爷此次搬出来的人是张夫人?她先接过了帖子。
“奴才参见墨王,程侧妃。奴才乃是张府的下人,奉夫人之命前来送上帖子。”下人将帖子送到了程洛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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