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可以指天发誓,真不是。先说说这小子的长相:个子一般,有点偏胖,属于浑身看不到肌肉的那种;唯一的特点就是皮肤特别白,白里透红,看得见血管;长得有点像古代日本皇帝身边的那种弄臣,或者说像日本戏剧里面的那种脸涂了特别厚粉吊着眉毛的小丑。
这小子虽然丑,但是给人的感觉还说得过去,可为什么我们还讨厌他呢?主要是这个人的人品。
第一是吹大牛。其实中国男人都吹牛,尤其是喝酒之后,吹点儿牛也没什么,就是开个玩笑乐呵一下。可偏偏这个人不是,说的那个话都没边了,而且还是一本正经地跟你说的,还非得要你相信。端杯茶叶水吧,非得说是大红袍,而且还就是仅存的那棵树上的,那树一年只产一斤茶叶,胡总半斤他半斤。胡总可真给他面子!
我曾问过他:“商斌,你老说你们家有钱,你们家到底有多少钱?”那边回了一句:“要是连我们家的那几栋别墅和车都卖了得有三个亿吧,哦,对了还有××钢铁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爸是总经理,算上这些的话得有四个亿。”
我去!诸位听听,单凭××钢铁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您就不止四十个亿了,还他妈四个亿。您要是真有这么多的钱还在这个小国企里上什么班啊?您直接就在家里数钱玩就行了,也不至于买个几十块钱的衣服都跟人瞪着眼讲价,休闲裤ρi股上面的破洞你至少得补一下吧。
有一回这小子戴了一条特别粗的白色的链子,我问他是什么的,人家直接来一句是铂金的,好几万。我天天在外边赌,经常收人家东西做抵押,我懂这个啊,凑近了一看,铁皮的,还有一块儿生了锈。
商斌的第二个特点,也就是我们最反感的--打爹骂娘。
一个人如果连生他养他的爹妈都不放在眼里,那可就真没得救了。我曾亲耳听到他打电话骂他妈老不死的,赶紧出门撞死得了,还让他爸也一块跟着,要么就一起去喝敌敌畏。虽然说的是南方话,但是我听得懂。
诸位,如果当着一个同事的面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那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爸他妈人我见过,老老实实的,一看就是很本分的人,生出这么个儿子,真不知道前世造的什么孽。
我下面说的所有的事都出在这个人身上。
我从西安回来没上几天班就在食堂碰到了华仔,那时候华仔的手指头还好好的,大奔也没有卖,手上还有俩骚钱儿,日子快活得不得了。
他先是不说话,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说找我帮个忙。我心说能有多大的事,无非是突然缺钱了呗,多了没有,十来万我还是没问题的,我刚要开口,他就给我噎了回来。不是借钱,他说他想撅商斌一把。
我一听就愣了,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搞他的话万一事后被发现了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在单位混下去?可华仔却很坚决,非搞不可!而且办法他已经想好了。那我说我总得知道原因吧,看着华仔凶神恶煞的样子,难道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华仔告诉我是因为他弟弟。
不错,华仔是有个堂弟也在我们单位,叫鸡仔,去年刚来,算是个新人吧。可是商斌又怎么和他弟弟扯到一块了?
原来鸡仔在老家上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他比这个女朋友早来单位一些时候。考虑到分隔两地不能长久,再加上家里人都觉得这个姑娘不错,鸡仔家里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鸡仔女朋友也给弄到这个单位来了。刚来的时候俩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可来这没多长时间,事情就变了。鸡仔女朋友跟别人了。
因为自从我大学毕业到现在只在这一个单位上过班,所以不能确认这个现象是否有普遍性,但是我们单位的姑娘小伙大都如此,但凡托对方家里人关系进来的,没半年准散伙。我分析着可能是赚的钱突然变多了,见到的好东西也多了,人也就变了。
鸡仔的女朋友也是如此。虽然跟鸡仔女朋友好的并不是商斌(估计商斌那个熊样也没几个人能看得上),但是是商斌这个王八蛋给搭的桥。
按理说,女朋友跟别人跑了是当事人自己没本事,是爷们儿你就祝人家幸福,动不动要打要杀的,不是好汉。潘金莲和西门庆要是没有杀武大郎那一出,也不至于千夫所指。这里面最坏的是王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家潘金莲和武大郎过得好好的,她非得连拉带拽地把西门庆给塞进去了,这不是作死吗?!
商斌和王婆干的是一样的事。也不知道商斌从哪认识的坏朋友,有两个骚钱,非得让商斌给介绍个女朋友。说心里话,商斌一个男的哪认识姑娘去,可偏偏鸡仔的媳妇是商斌媳妇的同学,所以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就混熟了。
鸡仔一出差,商斌就约着他女朋友出去k个歌、喝个酒什么的。鸡仔的女朋友不想去还硬拉着去,到了地方还帮着灌酒,鸡仔媳妇喝醉了就把人扔给他的那个朋友不管了。你说这能不出事吗?出事了之后两口子又撺掇着鸡仔女朋友跟鸡仔分手,这他妈不是该死吗?商斌这个人,就该剁碎了喂狗。
商斌的媳妇也是个极品,这种缺德事还帮着商斌干,你怎么不直接去卖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指不定商斌头上扣几顶绿帽子呢!
华仔给我说完了之后,我也是义愤填膺!我直接说:“还什么做局搞啊,直接把这小子打残得了,这种人,阉了都不为过。”华仔狡猾地笑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十几岁小孩那一套,什么事归根结底还是靠脑子。”华仔已经想好了搞商斌的办法,就看我愿不愿意配合了。我当然愿意配合,我就是这个狗脾气。人都说讲究的人为朋友可以两肋Сhā刀,但是我低头一看,乖乖,已经Сhā了一圈的刀了,为了华仔,再Сhā一刀也无妨。而且像商斌这样的,掉水里了我都得再扔块石头。这绝对算不上是作奸犯科,这种极品货色要是没了,地球的二氧化碳都得比原来少排五分之一。
话虽如此,可我知道,想从赌局上搞商斌这小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倒不是因为他不赌。
4.设局
恰恰相反,这小子赌得很凶。可是这小子在赌上,太精明了。首先他赌运好,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赌运这么好的人,玩什么都能赢,十回能赢个七八回。其次他技术很好,虽然不会出千,但是麻将、牌九、扑克牌,各种赌法样样精通。最后他善于审时度势,胆子又小,稍微输一点人家就不玩了,想赢他个大的,太难了,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再说了,这小子有什么钱啊?是,一月挣的钱不少,可是禁不住他造啊,月月光,多了他也没有,大了也不跟你赌,你赢他一两个月的工资算什么,人家吃俩月的泡面回头又有钱了,这算哪门子报仇啊!
关键是他还知道我是老千。
这事又说来话长了,他是跟我一批来的单位,那会儿实习,我又没别的什么收入,花销又大,只能每天屁颠儿屁颠儿地打听哪有局。这小子又好赌,自然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牌。他喜欢打麻将,我也不含糊,有一阵子每天下了班都要去固定的一家麻将馆打麻将。
有次打麻将正赶上我点背,倒霉就倒霉在我的上家身上。我的上家怎么就让我倒霉了?因为玩的是机麻,什么小换四张、大换八张之类的洗牌、码牌功夫我都不能用,打色子的功夫也用不上,只能随机应变一点一点地想办法。我先认牌,有时候打两张牌,有时候偷牌墩里的牌,反正算下来倒也赢了不少。
但是有一把我手欠,因为打成了清一色且对对和,独钓一张七万,我趁人不注意直接就用一张废牌把尾牌牌墩里的那张七万给换到我袖子里来了,就等着下一把我抓牌,直接来个自摸。
我的上家先是碰了张牌,轮到我抓牌的时候我很轻松地就把手上的牌和袖子里的牌给对调了,然后一亮牌,自摸清一色,对对和。可我用得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这一招偏偏被商斌给发现了。要不怎么说我点儿背呢?商斌在我的对家,这小子玩牌手很脏,乱七八糟的动作很多,我下家刚抓起牌,正琢磨怎么出牌呢,他就开始用手指头去摸那张他的牌了。可我没看见他拿手指头摸牌了啊,我下家出了个八饼,我上家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