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鬼鬼祟祟的抿嘴一乐,踮着脚尖趴在老爷子耳边小声告状道,“没什么!爷爷他在发愁,明天沈大哥要是登门拜年,怎么招待他呢?”
“哦!就是耀楠相中的那个小子 ...
(啊!”杜爷爷恍然大悟,低声嘀咕了一句。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精光一闪,杜爷爷嘴巴不由咧的老大,蹭蹭蹭的两步小跑到翟爷爷跟前,人激动的是面红耳赤,指着翟爷爷幸灾乐祸的喊道,“哈哈,翟老头,原来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小茶几旁,也不知道张泽远说了什么,片刻宁静后,不知道几重唱的高喊声和杜爷爷的大嗓门同时想起来,“真的啊?芽儿真怀的是双胎啊?”
711晋江文学城独发 夏天的夜空
( 说起来,喜怀双胎和准女婿上门做客都是大事儿,喜事儿。
但这冷不丁的各自喊出来,客厅里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安静的诡异。
杜爷爷肆无忌惮的笑声戛然而止,幸灾乐祸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啥,自家芽儿肚子里还真的是双黄蛋啊?老爷子一时间都忘了合上嘴巴了!
大过年的,老伴非故意削翟老哥的面子,杜奶奶忍不住狠狠的剜了老伴一眼,看向翟耀楠时,脸上那几道皱纹笑开了花,眼神里的揶揄藏也藏不住,就说这丫头双颊饱满圆润满脸的旺夫相。
杜奶奶她们打趣翟耀楠的话还没出口呢,接着注意力就转移了,都不可置信的盯着张泽远这位专家医生,谁让芽儿怀双胞胎的话好像是他说的呢!
至于翟妈和杜妈她们,刚才正跟张泽远打听怎么减轻孕期反应,都还没从自家芽儿怀的双胞胎的惊喜中回过神,就听老爷子那边似乎在嘀咕什么准女婿上门拜年的事儿。
别说翟学武这当父亲的顿时黑了脸,就连昨天还没口子夸沈子熙的翟家二婶,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翟耀楠一眼!这臭丫头,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跟自己商量?自己只是觉得小沈条件还算不错,同意让两个年轻人处对象,可不代表自己现在就承认了沈子熙当自家的女婿!
甭管他条件再好,想追自家闺女,也得一步步来。自己还没打听沈家的情况,更没来得及了解沈子熙到底什么样的人,怎么就登门拜年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翟耀楠正害羞着呢,见爹妈都冷着脸瞪自己,委屈的不得了,苦大仇深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瞪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他要来家里拜年!”
见闺女还敢犟嘴,翟家二婶顿时化身河东狮,抬腿就要过去揍人。翟耀楠是练家子动作灵敏一个鲤鱼打挺,嗖嗖几步跑到院子里,边回头喊,“我去给他打电话,不让他过来总行了吧!”
见闺女毛毛糙糙依旧疯的跟野猴子似的,翟家二婶气的直跳脚。
这一惊一乍的,客厅里众人里头,最老神在在的就属芽儿和翟耀辉了。
芽儿被那句双胞胎喊的错愕过后,同情的看了一眼有嘴也解释不清楚的干爹。至于翟耀辉,自从知道小媳妇怀孕,这些天没少恶补孕妇手则。至少,翟耀辉知道小媳妇怀孕满打满算刚一个月,年前能把出孕脉已属自家小媳妇脉把的好。
至于是不是怀了双黄蛋,至少还要再等上几周。每天晚上,小两口都把脉玩,要是脉象上能看出几胞胎来,翟耀辉早知道了。
小两口众人皆醉我独醒似的看了半天热闹,芽儿再看看跟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似的翟耀楠,再看看炕上身上仿佛长了刺儿似的老爷子,笑的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直接歪在翟耀辉怀里。
压根没有人理会正腻歪的小两口,刚才还盘腿坐在炕上的三位老太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炕,迭声追问,“泽远,你说真的啊?芽儿怀的是双胎?”
杜奶奶这句话,可以说是一语中的,问出了客厅里众人的心声。
别看杜爷爷整天自夸杜家有生双胞胎的遗传,翟爷爷也惦记着有一窝金重孙,其实,大家也就是想想。双黄蛋哪就那么好得的?
老太太这么一问,杜妈她们才意识到刚才张泽远那话说的似乎模棱两可。
杜妈她们不好意思催张泽远,倒是赵清好脾气的用手推了推丈夫。
刚才,杜妈她们半惊半喜的喊了那么一句,张泽远就心知不好!
而眼下,张泽远觉得自己就是那众矢之的。拍了拍儿子的ρi股蛋,满脸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哪怕是自己,老爷子骂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张泽远也不卖关子,赶紧尴尬一笑,“芽儿的孕期还太短,哪怕芽儿身体好,脉相也明显,至少也得满两个月才能从脉象上看出来!刚才我就是随口一说!
嫂子她们问我芽儿孕期反应太怪,馋肉,偏偏又吃不的肉,我随口就说了一句,说不定怀了俩宝宝。一个人爱吃肉,另一个不爱吃肉,兄弟俩爱好不一样,这不,才这么折腾芽儿。”
张泽远性情内敛,平时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视线也不敢对准老爷子他们,说着还牢牢把扭着小ρi股要下去的儿子在怀里,好歹给自己当一回挡箭牌!
哦!众人脸上的表情由惊喜期待渐渐变成了失落,真是白高兴了一场。
不知道啥时候围过来的杜爷爷更是虎目圆瞪,啪的一声弹了张泽远一大脑崩,摇头笑骂了一句,“你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点!害的老子白乐了一场!”
张泽远故意揉了揉脑门,孩子气的呲牙咧嘴,满脸苦笑,哪是自己没说清楚,后半句自己还没说呢,她们就喊出来了。
在老爷子他们跟前,哪怕人到中年的张泽远,依旧是个孩子。而张泽远也早把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当成自己最亲的亲长。
小张哲被爸爸硬邦邦的胳膊搂的难受,嘟着小嘴,正拧巴着要下来,一抬头,见父亲挑眉皱鼻,觉得十分好玩,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小胖墩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还以为爷爷刚才是陪爸爸玩,爸爸喜欢这样呢,小胳膊一抬,肉乎乎白胖胖的小巴掌啪的一声。
然后,嫣红的小嘴一咧,露出两排小米牙,拍着小巴掌噘嘴呲牙,嘎嘎直乐。
张泽远都被儿子刚才这“大逆不道”的一巴掌给拍傻了。
杜爹他们也都一愣,再看小张哲小胖脸上乐的跟捏着褶子的肉包子似的表情,就知道小胖墩误会了,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张泽远要是不揍儿子,刚才白让大家看笑话了。要揍儿子吧,发现自己突然就抬不动胳膊了!另外一个小胖墩不知道什么时候缀在自己胳膊上。
杜文栋早就眼馋小哥哥陪张伯伯玩,颠颠的跑过来,垫着脚尖,伸着小胖胳膊就要拍张伯伯的脑袋,嘴里还嚷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爹那是大逆不道。瞪一眼就知道咧嘴傻乐的儿子,再看看另一个要拍自己脑门子的小胖墩,张泽远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杜建设倒是眼疾手快,笑够了,赶紧抱过来自家的傻儿子,在软乎乎的ρi股蛋上轻轻抽了两巴掌。
大家看了又摇头大笑,杜建设这两巴掌揍的也太假了!
戏剧性变化的是,大家还没笑够,小张哲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其实对大人的情绪最敏感,小家伙乖乖的从爸爸腿上磨蹭下来,突然背对着张泽远,撅起ρi股蛋,等着挨揍!
屋子里暖和,俩小胖墩在屋子里平时只穿开档的夹棉棉裤。小张哲一撅ρi股,露出来光溜溜的俩ρi股瓣,瞬间静默后,一屋子人顿时哄堂大笑。
芽儿笑的肠子抽筋,就差拧麻花似的在翟耀辉怀里打滚了,“翟哥哥,你说等以后孩子生出来,咱们俩真能应付的了吗?” ...
芽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应付不了天使与恶魔结合体的肉团子。
翟耀辉一手帮芽儿揉肚子,一手护着人别掉下去,眼神幽暗深邃。如果生出来是小公主,自己肯定千娇百宠的疼着。但如果是皮小子,自己自然另有办法收拾的他老老实实。
还是杜奶奶心疼张泽远,笑够了,扭头就开始数落杜爷爷,“看吧!都说了,让你平时说话做事多注意点,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你要是再不改,以后可不让你带孩子了!”
不让自己带孩子?小孩子都调皮,关自己啥事!杜爷爷气哄哄的,偏偏这辈子从来都没跟老伴红过脸,拌过嘴。
最后,杜爷爷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老史,中医上这么短时间,你们西医能不能早点检查出来?”
环境是学习语言的最佳利器。史蒂芬教授如今家常的中国话能听的七七八八,无能为力的耸了耸肩,摇头道,“oh,no!一样的,也需要再过一段时间!”
说实在的,史蒂芬教授至今也没明白,中医为什么仅凭一个如盘走珠的脉相就能准确诊断出怀孕与否!而且,什么叫如盘走珠?
中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精髓,史蒂芬教授至今也无法了解一二。
见史蒂芬教授也这么说了,杜爷爷这才彻底死了心!
倒是看了半天热闹的胡添树,突然来了兴致。听说有的中医可以从脉相上判断是男是女,自己媳妇都怀孕好几月了,脉象上应该能分出来了吧!
不顾媳妇害羞,胡添树硬拉着虎子娘走到张泽远那边,“张叔,你给把把脉,看我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不是闺女?”
谁知道,张泽远摇了摇头,“还是让芽儿来吧!我其实不精通妇科!倒是芽儿,精通的比较全面,而且,她如今把脉要比我准!”
胡添树一听,赶紧又要拽着媳妇朝沙发这边过来,芽儿笑嘻嘻道,“胡大哥,就不用把脉了。说不定,你真要心想事成,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胡添树媳妇这一胎怀的不容易,当时,还是芽儿开了几剂药,这才调养好的。这些日子,芽儿偶尔也帮着把把脉,当然清楚虎子十有八九要有一个妹妹了!
肚子里是一位小千金,这事儿连准妈妈,芽儿都没说过。
胡添树一听,顿时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高兴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在客厅里来回转圈。
儿女双全,这多大的福气!胡添树这得意劲,可是把因为不知道芽儿肚子里是不是双黄蛋心里正松的不得了的老爷子和老太太羡慕的不行。
脾气那么温婉的翟奶奶都忍不住想要揍这小子一顿,转而跟翟学武夫妻说起来下午的时候沈老爷子那些话!
既然双方家长都已经知道,目前都对这么亲事挺满意,沈子熙上门拜年的事儿也就顺理成章了。
杜妈她们都对婚宴上当了一回司仪,文质彬彬、能言善道的沈子熙很有好感,一个个窜拖着翟学武夫妻俩就别闹别扭了,准备着相看准女婿吧!
不过,翟奶奶这事儿也提醒了杜妈她们。
见杜皓宇兄弟几个起身要去前院说话,杜妈赶紧叫住,“大壮,你们兄弟几个一会也打电话问问!看看哪天也去你们对象家里拜个年!年前送年礼是一回事儿,年后拜年是另一回事儿!”
“是啊,你们几个年纪可不小了,正好趁着我们都在京城,把婚事定下来!”杜家大姑也Сhā了一句。
虽说婆媳是天敌,杜家大姑对俩儿媳妇也没什么挑剔的!
杜妈她们叮嘱杜皓宇他们去未来岳父家拜年,未来几家亲家家里也商量着来这边拜年的事儿。
年前,芽儿忙,杜妈她们几位准婆婆到底又各自相看了准儿媳妇,都还算满意。儿大当婚,这不,杜妈她们都着急喝儿媳妇茶了,而那几位准丈母娘更着急结婚的事儿。
准女婿都是人中龙凤,虽说老家是乡下的。但冲着那栋五进大宅院,老爷子虽说立了下马威,那大栋院子没有孙子外孙们的份,但买得起这么大一栋院子的人家肯定身家殷实。准女有才有貌,身家殷实,还不赶紧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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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都会带着丈夫和儿女,带着年礼揣着红包,风风光光的回娘家,这天是约定俗成的迎婿日。ww
一大早,杜家大院周围的几条胡同里就传来稀稀落落的爆竹声,那些当丈母娘的婶子大娘们已经守在门口翘首以待,迎上门拜年的闺女和女婿。
翟杜两家今年的春节过的闹哄哄的喜庆又热闹,但在大年初二这天,倒是少了一分出嫁女回娘家的期待。
翟学英姐妹俩,情况特殊,一人平时随着丈夫常驻m国,一人把家安在外地,以前别说大年初二回娘家了,平时多看望看望两位老人,姐妹俩都是鞭长莫及。但今年连春节都在娘家过的,大年初二这天,姐妹俩也不用折腾了。
就连杜家大姑她们,今天也不用像前些年一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折腾,算是拖家带口的在京城过了一个团圆年。
倒是芽儿这刚出门的新嫁娘,吃过早饭,刚要出门,就被翟妈嫌弃她身上那件和翟耀辉穿的同款的烟灰色羊毛大衣不喜庆。
这丫头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暗色羊毛大衣穿在高挑的芽儿身上,丝毫不显老气,反倒衬托出一股子低调的贵气。
翟妈欣赏归欣赏,但是催芽儿换衣服的态度坚决的很。芽儿明明年纪又不大,非偏爱这么素净的颜色,连催着芽儿上楼换上那件喜庆的红色刺绣小袄,下面配了一条毛呢黑色大摆裙。
临出门,又给小夫妻俩一人系了一条刚织好的大红色围巾,翟妈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是新婚小夫妻似的。
今天是迎婿日,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登门拜年,翟爷爷他们今天都在家,翟耀辉难得单独陪小媳妇回娘家。
出了大院好远,回头也看不见警/卫亭里的警/卫员,芽儿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到底因为冷,半天才蔫搭搭的重新系了系大红围巾。
幸好红色刺绣小袄又轻薄又贴身,外面再套刚才那件大衣绰绰有余。要不然,芽儿真不好意思穿出门,大衣里面的衣服明显太混搭了。
不过,侧头见宽肩长腿,五官硬朗凌冽的翟耀辉脖子上也围了一条同款的艳俗大红围巾,芽儿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如花笑靥,璀璨耀眼。
翟耀辉揽紧一个劲呲牙的小媳妇,十分认同母亲的眼光。比起身上这身情侣装,翟耀辉也更喜欢小媳妇穿那件大红掐腰小袄的俏模样,精致的刺绣小袄越发衬托得小媳妇的身段秾纤合度,玲珑婀娜。
杜爷爷正在大门口噼里啪啦放鞭炮,远远的还没看清人脸,倒是先看到小两口脖子上围着的大红围巾,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大年初二虽然是迎婿日,杜爹他们谁也没把翟耀辉这新姑爷当成娇客来看待,倒是芽儿,进门就一杯热浓的牛奶。
芽儿ρi股刚搭到热乎乎的炕沿上,穿的跟大红灯笼似的俩小胖墩一人上前抱着芽儿一条腿,嘟着嫣红的小嘴,眼巴巴的瞅着芽儿姐姐。
就连英子他们,芽儿进来的时候,三人都换上了新衣服,身后还背着小背包装昨天收到的压岁钱,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屋子里暖和,仨孩子穿的又厚实,小脸早热的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想催不敢催的模样。
史蒂芬教授第一次在中国过年,年前整天忙着往医院跑,芽儿昨天晚上就说了这几天陪着史蒂芬教授去逛厂甸,逛庙会。老北京人过年的头一桩,就是逛。
逛厂甸,看的是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逛庙会,吃的是天南海北的风味小吃,看的是卧虎藏龙的民间绝活。
芽儿是东道主极尽地主之谊,尽量让史蒂芬教授过一个原汁原味的中国春节。
年前,家里在准备年货的时候,史蒂芬教授也走马观花的跟着逛了两回庙会。ww在这洋老头眼里,看什么都稀奇。庙会上活灵活现的捏面人,栩栩如生的吹糖人,当时,这位严谨的老教授眼珠子都快黏到上面了。因为没能好意思买几个带回来,史蒂芬后来遗憾了两三天。
这看似刻板的洋老头骨子里的童趣掩藏的很深,昨天晚上,芽儿跟老教授商量这事儿时,这位干瘦的洋老头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顿时亮的惊人。
就连杜清河和杜清山他们听了,也满脸的兴致怏然。
他们从小都在国外长大,前两年他们来国内时,是在清河湾过的年。逛庙会,他们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年前,虽然跟着去过两次庙会,都是跟着采购年货的杜爹他们去的,跟史蒂芬教授的顾忌一样,碰到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好意思买!
昨天晚上,芽儿一提议,顿时得到所有人的附议。连杜爷爷他们都有些意动,有心逛逛厂甸淘淘宝,就更别提英子他们三个孩子了。想到一米多长的冰糖葫芦,仨孩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年前,胡添树带着仨孩子逛过一次。孟德柱的腿正在康复当中呢,不宜劳累。家里那会又都忙着过年呢,胡添树也不好意思找人陪自己逛庙会看孩子,即要护着大肚婆媳妇,又得牵紧了那仨精力旺盛的孩子。大半天逛下来,差点没把人高马大的胡添树彻底累趴下。
上一回,英子他们仨压根没逛够瘾。昨天晚上听芽儿说今天要逛庙会,仨孩子回到房间就折腾,闹腾大半夜,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杜家大姑她们一大早往衣兜里揣好零钱了,正在商量是先去白云观摸石猴呢,还是先去逛庙会呢!
知道杜皓宇他们几个没兴趣逛庙会,而这阵仗,郭小海也清楚自己一个人肯定招架不住,干脆直接一通电话把翟耀霆和袁渊他们几个也都叫了过来。
芽儿喝完牛奶,逛庙会大军也早就收拾停当。
郭小海和翟耀霆一人牵了一个小胖墩,看着呼啦啦往院子外走的逛庙会大军,额间的青筋直跳。留守在家的杜爹杜妈他们心里也犯嘀咕,这老的小的,他们几个能照顾的过来吗?
倒是郭小海白和翟耀霆白紧张了,刚出了胡同,张泽远和杜建设各自抱起自家叽叽喳喳的小胖墩,英子姐弟也被杜家大姑她们一人牵着一个,史蒂芬教授自然是由芽儿和翟耀辉亲自领着。
雷蒙这准洋女婿是地道的f国人,感情外放又浪漫,早拉着杜清凌跑没影了。众人还没到庙会呢,眼看着就要兵分几路,几个孩子远远看见花花绿绿的,紧拉着大人的手就要往里钻!
一时间,庙会入口处,就剩下杜清河他们七八个大男人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了。真几个大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朗,气宇不凡,脸上偏偏抽了几抽,早就傻眼了,难道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一起逛庙会?
没等他们犹豫,有好几位热情豪爽的北京大妈已经上来打招呼了。更别提旁边那几位欲看害羞的年轻大姑娘了!
芽儿见缝Сhā针的朝郭小海他们摆摆手,浑水摸鱼由翟耀辉护着带着史蒂芬教授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己才不陪着他们一起吸引眼球呢。
...
( 芽儿这个回娘家的出嫁女还有闲情逸致逛庙会,而向来高傲的郑月如今天早上难得也俗气了一回,早晨起来,就不停查看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罗郑两家的婚礼赶在腊月二十六,罗少强是名副其实的新鲜出炉的郑家姑爷,又有年轻有为、风流多金的名声在外,这礼物当然不能太寒酸,拿几盒高档营养品充数就算了?
而且,这桩婚礼举办的仓促,处在风头浪尖上。罗家三少得了风流病的小道消息传的如火如荼,郑月如含着金汤匙出生,习惯了众星捧月的虚荣,这么好面子的郑月如心里憋着一口气,急于证明自己过的风光无限。
而宣告诸人的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自己愈发光鲜照人,和少强准备的那些价格不菲的礼物。
罗家规矩大,过年,大家都回老宅住。
古色古香的罗家客厅里,哪怕是过年,罗家的饭桌上依旧是静悄悄的!郑月如用餐的礼仪很不错,一举一动优雅端庄,但是态度就属于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吃完自己那份早饭,郑月如擦了擦嘴,施施然直接上楼了。
罗老太太听着皮鞋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哒哒声,脸一黑,手里拿的勺子都忘了放到碗里了。
长辈还没下桌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席了?这越来越不像话了!罗老太太的心里突然窜出一股火气来,碗重重的往红木饭桌上一放!
罗老太太原本很中意郑月如当孙媳妇,毕竟,像有父辈萌荫可依靠的年轻一辈,据说郑月如一直都很耀眼。而且,罗郑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罗老太太虽然觉得郑月如太强势,但也想着说不定能约束一下没笼头的孙子。但是年前孙子突然得了传染病,郑月如直接闯到家里来,不问情由,当头就给孙子一记耳光,罗老太太又心疼又埋怨,顺便也迁怒了郑家的家教。
未婚先爬上了男人的床,郑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虽说,后来碍于形势,仓促给两人举办了婚礼,但罗老太太对郑月如的印象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郑家老太太去世的早,郑荣军又是一个宠孩子的,而且,郑月如从小就聪慧,越聪明能干越能好老爷子喜欢!郑月如在郑家向来随意惯了,落在罗老太太眼里,原来的大方就变成了没有女人的温良谦顺。
而郑月如在那节骨眼上嫁到罗家,心里也委屈,又不清楚罗少强到底什么病,当然也没心情伏低做小哄罗老太太开心。
罗老太太同样因为顾忌着孙子的怪病,勉强压着火气,暂且相安无事。
而芽儿这始作俑者本来就是小惩大诫,满一个月药效就没了。
前两天,罗老太太就听孙子兴冲冲的说,他身体已经好了。当时罗老太太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那么多良药苦口的中药灌进去,终于好了!
就说孙子不是那胡搞乱搞的坏孩子!
这不,罗老太太腰杆子能挺直了,再看郑月如越发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瓷碗咣的一声磕在厚重的饭桌上,林美芬这个既当儿媳妇又当婆婆的顿时就给吓到了,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几乎是花容失色,嗫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说实在的,婆婆大家闺秀出身,规矩多,林美芬不喜欢,但儿媳妇家世雄厚,显得自己这当婆婆的没底气,林美芬更不稀罕。瞪了一眼大儿媳妇,瞥了一眼仿佛没听见的大嫂,干脆也不吭声。
饭桌上,其他人顿了顿,也接着眼观鼻鼻观心吃饭。就连向来讨老太太欢心的罗少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着饭。
罗老太太这股火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到底再没心情拿勺子吃饭。
楼上,因为仓促简单布置的新房里,郑月如坐在梳妆镜前,偶尔还凑到镜子前仔细的检查颈间,耳后,终于没有了那些碍眼的红斑。
撩起有些凌乱的大卷发,额间依旧光洁白皙。郑月如拿起最喜欢的那支唇红,细细描了两下,勾出饱满的唇线,嫣红的唇彩莹润透亮,越发衬得镜中美人的那张脸明艳动人。
衣柜里的衣服挂的满满的,至于首饰盒里更是琳琅满目郑月如边挑衣服边轻快的哼唱起来。连少强身体也好了,郑月如脸上一扫年前的阴霾,
罗少强吃完了早饭,也推门进来。只不过,进来后直接往床上一躺。
郑月如没注意到罗少强眉间那抹阴鸷,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鸡心领浅灰色毛衣,一件黑色大衣扔给罗少强,催道,“赶紧换衣服,一会还要回去看爷爷呢!”
罗少强被颇有分量的大衣砸了一个正着,眼神晦暗难辨。极为不耐的瞥了一眼张扬明艳的妻子,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抑郁,直接换衣服。
这大过年的,罗老太太自认慈爱当然不会故意找茬,这对新婚夫妻打扮一新,很快下楼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开车去郑家拜访郑老爷子。
但从相貌上来讲,郑月如和罗少强都是不俗,一位明艳动人,一位清贵俊朗,两人盛装打扮出现在郑家小楼前,笑意盈盈。落在外人眼里,年前传的满城风雨的流言似乎有不攻自破的架势。
罗少强虽然纨绔,但做生意的头脑不差,绝对身价不菲。郑月如也有心炫耀,一吐恶气,准备的礼物很是贴心贵重。平时最爱挑刺儿的郑铁妻子在光线下晃了晃送给自己的那条耀眼的钻石项链,毕竟,拿人手短!
郑荣军虽然觉得眼皮子浅的儿媳妇这模样实在太难堪,但自己是公公,有些话也不好说,只把罗少强叫到自己小书房。
郑荣军先问了问两人的身体,俩孩子病的蹊跷,流言传的更诡异,至今罗家和郑家都没听到一点风声到底是谁传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虽然早就听说两人身体似乎都好了,郑荣军依旧难免再关心一二。
又见罗少强经过这一惊一吓,整个人似乎褪去了两分浮躁,竟变得沉稳起来,心里也欢喜,
罗少强强颜欢笑,陪郑老爷子天南海北的聊,让郑老爷子十分开怀。饶是自诩老道精明的郑荣军,也没注意到罗少强的那份不自在。
罗少强的确不自在,剪纸都快心急如焚了。
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霉神,先是自己不明不白的得了疑似脏病,一夜之间传的人尽皆知,皇城根下自己罗三的面子被那群人踩在脚底下。
灌了那么多苦哈哈的汤药,赶在年前,好容易好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准备补一下新婚之夜呢,谁知道到了紧急关头,才发现自己似乎力不从心。
昨天晚上,罗少强拉着妻子又试了一回,虽说勉勉强强把还算是雏儿的郑月如给糊弄过去了,但罗少强自己心里清楚,那压根不是什么心理问题,真到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自己的确力不从心。
这比把脸踩在脚底下跺几脚更让罗少强难堪!这是男人最不能容忍的!
当然,这一切真的跟芽儿无关了。
罗三少的花名在外,阳气有亏,平时又没少吃大燥大补的东西,这段时间灌了 ...
(那么多清火败毒的药,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反正罗三少也不缺钱,以后的慢慢调养,细水长流,说不定还能风流不少年。但是真的要是大补大燥的东西往肚子灌,那无疑火上浇油!
说起来,芽儿勉强也算是功德一件!当然,此刻正兴致勃勃逛庙会的芽儿不会关注这些就是了。
大队人马都出去逛庙会了,热热闹闹的一个多月的杜家,难得这么清静。
逛庙会的人出门前就说了,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杜妈只需要准备在家里的十几口子人的饭菜。过年大鱼大肉吃腻了,杜妈多准备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杜皓宇在基层任职,回到家就抓紧时间当贴心好儿子,这会正在厨房里帮杜妈忙摘菜。
倒是杜妈,这会显然更惦记儿媳妇,“皓宇,你昨天跟小叶商量了吗?什么时候去她家拜年?你平时也不在京城,趁着过年多走动走动,你年纪最大,得赶紧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上次的时候,韩畅她们几个来家里做客,因为杜皓宇在外地,叶卿就没好意思过来,杜妈总觉得亏了叶卿似的,这不,总不忘盯着杜皓宇别忘了赶紧把媳妇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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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传统孝道里,有一个成语叫长幼有序。ww哪怕现在,某些地方甚至连结婚习俗都还依旧秉承着这个原则。
杜妈当然没这么多讲究,也不是非逼着儿子结婚,但子侄辈里杜皓宇是老大,他不结婚,剩下那几个未婚大龄男青年也都相互推诿,显然对婚事不着急。
哪怕自己不着急抱孙子,杜妈也得替妯娌和俩小姑子想想,省得那几个混小子整天攀比着杜皓宇这当大哥的。
再说了,儿子年纪真老大不小了。刚过完新年,算虚岁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当年,丈夫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是俩儿子的爹,差不多这个年纪,自己肚子里正怀着芽儿呢。
更何况,儿子如今在基层工作,看架势八年十年的也不一定能调回来。而老人们都在京城身体看似硬朗,但到底上了年纪,自己压根离不开家,更别说跟过去照顾儿子了。最好的就是赶紧结婚,让他媳妇照顾他去。
杜皓宇没回来的时候,杜妈基本上三天一通电话,吃喝拉撒的全要过问一遍,要不然,怎么都不放心。
杜妈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摘着翠绿的小菠菜,嘴里继续老调重弹的念叨着儿子。说实在话,杜妈心里是真着急了。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早两年,自己白担心一场,芽儿这丫头早早嫁出去了。可是,一家有儿照样是百家求,家里的门槛依旧被街坊邻居踩短了好几分。
杜皓宇他们八个大小伙子,虽然称不上是龙驹凤雏,但绝对是好女婿的人选。要学问有学问,要本事有本事,性情稳重,模样更不差,人高马大,俊朗又敦厚。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家里和睦的让人艳羡。在周围那群慧眼如炬的婶子大妈眼里,对长辈孝顺体贴的孩子性情绝对差不了!
早两年的时候,都以孩子年纪不大,性子还没定性为借口搪塞过去了。幸好,一个个闷声不响的交了女朋友,推辞时也有了现成的理由。可一拖两拖的不结婚,渐渐的又有热心人上门打听了。
尤其是,年前袁渊他们表兄弟四人可没少往家里跑。在杜妈看来,他们表兄弟四人不说家世,在气质容貌上至少就更胜一筹。更别提清河和清山这俩小叔子了,胡同里的那几位老大姐看见俩小叔子眼睛冒光。
仨老太太到底是长辈,杜妈这当家主妇三天两头的就要应酬一回周围街坊邻居那帮子热心做媒的老大姐们。
“……你们几个再不赶紧结婚,咱们家的大门槛就又得换了。再说了,你不急,人家小叶也不着急啊?”
杜皓宇身高腿长的大男人窝在小马扎上,一边洗菜,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好脾气的听着,母亲的唠叨百听不厌,温暖而窝心。
杜妈难得逮着人,念叨起来没完没了。杜皓宇也不Сhā话,偶尔跟小孩子似的,偷偷朝杜妈呲牙咧嘴,儿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调皮劲依稀可见。
呣子俩难得坐一块说话,杜皓宇突然有些晃神。岁月似乎不曾在母亲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除了眼角那两道微不可见的鱼尾纹,一如儿时记忆里的温柔秀美。
头发依旧乌黑,只不过,自己记忆里的齐耳剪发换成了时髦又大方的小卷发,唯独不变的是脸上的温暖和柔和,更平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闲适和恬淡。
这一刻,杜皓宇不禁有些恍然,似乎更明白了家的含义。
杜妈念叨了半天,见儿子不吭不响只会咧嘴傻笑,气的突然伸手揪住杜皓宇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一圈,笑骂道,“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杜皓宇疼的倒抽冷气,泡在洗菜盆里手湿漉漉的,表情夸张的合掌道饶,“娘,娘,您轻点,轻点!我都听着呢!赶明我就跟叶卿商量结婚的事儿,这总行了吧!我一定赶紧把您儿媳妇娶进门,让您也享一享儿媳妇的福。”
杜妈到底心疼儿子,早就松开手了,也就杜皓宇窝在缩着脖子说唱俱佳的故意逗母亲开心。
不过,杜皓宇刚才那话还真不是敷衍杜妈,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儿了。
兄弟几个都老大不小的不愿意结婚,到底为啥,杜皓宇自己心里门清。其实,要不是因为不忍心让喜欢自己的姑娘等着,杜皓宇还真愿意再拖两年。别看他们在外面都独挡一面,对于家,就像是还没长大的雏鹰,不愿意主动飞出去。说到底,兄弟几个都恋家。
该怎么说呢,生活了二三十年的家太温暖,他们不舍得。杜皓宇他们都清楚,一旦结婚了,肯定是小家庭出去单过!
这大院子是芽儿买给老爷子老太太们安享晚年的,院子这么大,要住也住的下,但他们也得好意思!
不是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是有一句老话叫远的香近的臭,真住在一块,哪怕一点小小的摩擦长年累月积攒下来肯定成矛盾!
再说了,这栋五进大院疏朗气派,修葺时芽儿又花了大本钱,凡是进来过的就没有不眼热的。ww因为房子院子而闹矛盾的,光是周围的前车之鉴就不少,他们兄弟几个当然没有想法,但是结婚后仍继续住在这里,说不定会给妻子造成一种错觉。未雨绸缪,他们还是单过的清净,也省得老爷子老太太们看着烦心。
当然,杜皓宇也不否认,自己羡慕父母那一辈相濡以沫的婚姻里的平淡温馨,更眼热因为自家芽儿翟老二眉宇间藏不住的柔情蜜意,说到底,真的该结婚了。
杜妈不知道杜皓宇什么想法,只是被儿子嬉皮笑脸的模样惹的火起,啪的给了杜皓宇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去你的!你娘我就是那恶婆婆?娶儿媳妇就是为了给我端茶倒水的!”
杜皓宇连连摇头,耳朵根还通红呢,脑门子上又挨了一巴掌,终于意识到母亲好像到了更年期,自己多说多错。
杜妈听儿子刚才语气不像是在敷衍,自顾自的接着叮嘱道,“对了,哪天你跟小叶也好好的商量商量,你们结婚后,她是调到你身边工作,还是继续留在京城?她要是跟着你一起过去,那当然最好了!但是调动工作的事儿谁也说不住,她要是留在京城的话,是给你们另外准备新房,还是暂时把你住的房间收拾出来?要不,东跨院的东厢房给你们拾掇出来也行!”
杜妈当然希望叶卿能陪在儿子身边,那样的话,小两口结婚也不着急分出去过。但调动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杜妈也担心儿媳妇不愿意一起住。
不过,说起布置新房,杜妈相当的有底气。
这两年,每年年底收房租时,杜妈才知道自家闺女到底倒腾了多少大小四合院,光是每年的房租就足够支撑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开销,包括老爷子老太太们平时的零花钱在内,都有富余。
当然,闺女买的院子是闺女的。但杜妈知道,杜皓宇他们几个当年也都跟风的买了房子。
“好!有时间我跟叶卿好好谈谈!”见母亲都说到这份上了,杜皓宇答应的也十分爽快。年前去叶家拜访的时候,叶父叶母已经隐晦的提到婚期的事情了。
...
( 儿子难得松口说要结婚,杜妈愈发有了劲头!厨房里,娘俩一边摘着菜,一边商量结婚该准备的琐事儿。
倒是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叶家的话题也围绕着杜皓宇。
叶家老家不在京城,家里的长辈前几年也都6续去世了,叶父叶修文只有一位姐姐嫁给了当兵的丈夫,早念随军落户在外地。因路途遥远,姐弟平时走动很少。
大年初二这天,叶母陶玉燕也不用招待大姑姐,今天就跟往年一样,拖家带口的去娘家拜年。
吃过早饭,叶母和叶卿就在客厅里准备礼品。
刚念高一的叶珏脸上稚气未脱,眉眼清秀,早就换上了准姐夫杜皓宇给自己买的夹克棉衣一边站在大衣柜前照镜子,一边捣乱。
叶母看看里里外外忙活的闺女,再看看机灵又乖巧的儿子,依稀可见年轻时候清秀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
见叶卿突然站起来似乎要去拿放在柜子底下茶叶盒子和酒罐子,叶母皱皱眉,Сhā了一句,“算了,小卿,别动那些了!那些酒和茶都是小杜带过来的,你爸就喜欢小杜送的茶和酒,还是都留给你爸慢慢喝吧。反正也没什么包装,估计你姨妈舅妈她们也看不上。”
旁边沙发上正心不在焉看报纸的叶父,见闺女站起来似乎要动自己的压箱底,一颗心早就揪的老高。但因为是妻子回娘家带礼品,叶父也不好拦着,见闺女很快又关上了柜子,叶父推了推眼镜藏住了那道晦涩的锋芒,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父女俩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倒是叶母,见这父女两人挤眉弄眼的,觉得有些尴尬,又补充了一句,“小卿,你把小杜送来的那堆东西里挑四个高档的礼盒捎上!”
“哎!”简单梳了一个马尾辫的叶卿穿了一件淡黄色毛衣,愈发显得眉清目秀,声音脆生生就像是香脆的青苹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子爽利劲。
叶珏跟姐姐心意相通在一旁赶紧举手,拍马屁道,“我去拿,我去拿!”
说完,噔噔噔跑到背阴小阳台上,挑也没挑抱了四个包装华美的礼品盒出来,直接装到大纸箱子里。
叶母啼笑皆非的剜了姐弟俩一眼,到底没舍得说两个孩子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叶母陶玉燕前几年实在是被娘家人伤到了。
叶母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陶玉鸾,下面有一个弟弟陶诚和妹妹陶玉凤。孩子多的家庭,排行在中间的那个通常都是最不受重视的。叶家大姐的性子强势,陶诚是陶家唯一的男丁,而陶玉凤年纪最小,长又漂亮嘴巴也甜,叶母性子软和,在没嫁人之前是家里任劳任怨的那个。
婚后,因为婆家不在京城,叶母依旧跟娘家走动十分勤快,隔三差五吃的喝的全往娘家拿。
叶修文身上有着文人的清高,平时不大在乎这些俗事。叶修文是大学的教授,原来是普通女工的陶冰燕跟丈夫身边学的多了,没两年就当上了国营大厂当会计,那时候,叶家生活条件不错,刚结婚那几年是叶母在娘家最扬眉吐气的几年。
但那都是叶卿小时候的事儿了。叶修文家庭成分不好,在动荡的年代,叶修文理所当然的也受到了冲击,被下放到了农场。陶玉燕知道丈夫做学问都快做傻了,典型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里放心丈夫一个人,义无反顾的跟着去了。
叶卿年纪小,叶母不忍心女儿小小年纪跟着受罪,就把叶卿托付给自己父母和姐妹照顾。
有一笔生活费,刚开始还好,但后来亲情就变了味。虽说父母和兄弟没把闺女拒之门外,但在兄弟媳妇的窜拖下闺女变成了白吃白喝的了。那几年,自己和丈夫拼死拼活挣的工份钱寄到京城给闺女当生活费,谁知一分钱没花到闺女身上。
还是陶玉鸾这当大姨的见外甥女又脏又瘦跟小叫花子似的,最后看不下去了,偏偏那时候丈夫也去世了,自己一个人拉巴仨孩子自顾不暇,干脆直接一通电报。叶母接到电报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的时候,看见闺女第一眼,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走的时候玉雪可爱的闺女还没一年就成了小要饭的了!
叶母当时抱着叶卿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睛差点没哭坏,最后还是被陶玉鸾狠骂了一顿给骂醒了。
为母则强,叶母赌着一口气,第二天下午就直接带着闺女走了,虽说后来母亲三番两次写信说家里也条件困难,谁也没亏待叶卿这外甥女,叶母虽然没说什么,但从那儿以后多少跟娘家人离了心。
就是后来回到京城,关系也恢复不到从前了。更何况,夫妻俩刚回到京城时,叶修文直接回到原大学继续当教授,但叶母的吃香的会计工作是彻底丢了,平时也只好打打零工,家里条件大不如从前。
而那时候,年轻貌美的陶玉凤早已经嫁人,算是不大不小的官太太。而陶诚在妹夫的帮衬下下海经商,腰包鼓的很。陶诚巴结着妹夫,从小就精明市侩的陶玉凤也没少跟着哥哥捞钱,兄妹两人跟上面两位姐姐也渐行渐远。
父亲性子清高固执,不爱理俗事,母亲的性子又软和,叶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看似温温柔柔,其实很有主心骨,能当一半家。而她记事又早,对外婆家感情不深,连叶珏对舅舅家飞扬跋扈的小表哥和小表妹更没什么好印象。
说实在话,姐弟俩真不大愿意跟着母亲回外婆家,但又担心自己不去,到时候母亲又要受舅妈和小姨妈的闲气!
至于叶修文身上有些清高的书生意气,跟财大气粗的小舅子和爱打官腔的连襟还真没话可谈。但到底是自己岳家,当年好歹养了叶卿两年,叶修文愿意承这份情,也不舍得妻子难做人。
叶母知道爷仨都不愿意早早过去,收拾好要带额礼品,看看时间,也不着急,慢里斯条的打扫起卫生来。
当母亲的,话题永远都围绕着儿女转。见闺女手和儿子脚麻利的擦桌抹椅子,叶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卿,等明天小杜过来拜年,你问问他,是不是也去他家给家里的长辈们拜年?”
虽说男女处对象,女方要矜持一些。但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大过年的,小杜家里长辈都在京城,不去拜访似乎有些失礼。
“知道了,妈!”叶卿手一顿,难得有些脸红,蚊子哼哼似的应了一句。
叶母依旧有一些犹豫,这大过年的,去未来婆家拜年似乎也有要红包的嫌疑,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等晚上回来,你给小韩她们打一个电话,问问她们什么打算,到时候你们一起去!”
“好!”叶卿被弟弟小声喊了一声姐夫弄得脸上姝色更甚。叶卿上次虽然没有去做客,但芽儿婚宴上几位未来妯娌坐在一块,也都认识了。几位姑娘虽然私底下暗暗较着劲,但性子大都是爽利大方的,关系目前处的还都不错。
事关闺女的终身大事,人到中年越发儒雅的叶修文也不看报纸了,连身上那份文人的清高也因为一片慈父之心而褪却了几分。
不等妻子接着说,自己先Сhā话道,“那天我还跟小 ...
(杜商量,什么时候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办一办!听小杜的意思,随你的想法!你也不小了,该商量结婚的事儿了。小杜在基层,也好早早找找关系,看看你的档案能不能随着他一起走,小夫妻分居两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小杜人真不错,你可得看牢了!”
叶父考虑的很细致,叶母也连连点头,倒是叶卿脸烧的滚烫,不说同意不不说不同意,半天才哼哼似的问了一句,“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我们怎么办?”夫妻俩一时间都愣了,半天才琢磨出来叶卿是什么意思,不由啼笑皆非道,“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不一样过的好好的!真是的,你这孩子整天就瞎操心!”
“就是!整天瞎操心,咱家不是还有我在嘛!你结婚后就操心姐夫就行了!”正在抽个子,身形单薄的叶珏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朝着姐姐翻了一个白眼。
叶卿正害羞着呢,被乳臭未干的弟弟打趣,抬手作势要打,一时间,姐弟俩又闹成一团。
一家四口在家里说着闲话,磨磨蹭蹭的算着时间,看挂钟已经指向十点半了,叶父和半大小子的叶珏才抱起收拾好的俩大纸箱子的年礼,下楼准备走亲戚。
叶母也给闺女盛装打扮,省得落在娘家人眼里,自家闺女太寒酸了。
离f大教工家属楼骑车二十几分钟的井儿胡同,胡同口最气派的那两进四合院,是前两年陶父去世后,搬离了原来住的老旧的职工家属楼,买下来搬进来的。
后院,仨穿着不菲的孩子正在院子里打闹,一家之主饿陶诚正满脸笑意的陪着官威十足的妹夫在客厅说话。
而妻子江樱陪着大小姑子在偏厅婆婆房间里说话。
陶玉凤描眉涂红,哪怕屋子里烧着炉子,身上那件贵气的毛皮大衣也没脱下来,里面穿了一件低领的紧身毛衣,露出脖子里戴着的玉石挂件,俊眉修目,风韵犹存。江樱这当嫂子的和陶玉凤同龄,长的小巧玲珑,颇有几分姿色,但纤细的脖子上非戴一条金项链,十分暴发户,少了两分贵气。
此刻,姑嫂俩正坐在床沿上,陪着用被子盖着腿的眼神精明一身富态的老太太说闲话。
倒是陶玉鸾这当长姐的,因为儿子闺女早就成家立业,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表情疏离的坐在一边,心不在焉的磕着瓜子,没有搭话。
“妈,您说大姐也真是,怎么就给叶卿找一个农村出身的,对方再是大学生,家里有那么多打秋风的穷亲戚,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不是说男方把家里的老人也都接到京城来了吗?到时候,叶卿即要伺候婆婆,又要伺候太婆婆,可有她受的!我小姑子家侄子那么好的条件,大姐和外甥女非看不上眼!人家不愁找不到对象,现在人家都当爹了。”
“就是!女孩子嫁人图什么,嫁人嫁汉,穿衣吃饭!这也是咱们家小雪太小,要不然,我非得把这女婿定下来不可!不过,玉凤,你是当姑姑的,可不能偏心,以后也得帮衬小雪一把!”江樱笑着岔开话题,手拉着小姑子不放。
就属小姑子嫁的最好,丈夫仕途平稳,水涨船高,自己可得扒着点。
陶老太太最喜欢年纪最小的一双儿女,而这一双儿女也最有出息,儿媳妇也算孝顺,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大胖孙子,陶老太太一边拉着一个,满脸心疼的劝说道,“你跟她们娘俩较什么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姐她跟着修文,一家四口都快成书呆子了,喝西北风都饱了。”
叶家四口分量不重,也没人去门口迎。打开封门子进客厅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偏厅里传来的这几句话!
姑嫂俩听见动静,站起来,没事儿人似的到门口晃了晃,打招呼道,“二姐,姐夫,你们来了!”
江樱这当弟媳妇的,今天是主人,比陶玉凤更热情,赶紧迎上去,故作亲人的拉着叶卿不松手,“哎呦,二姐,真是女大十八变,咱叶卿越长越漂亮了!叶珏也都成大小伙子了!”
叶卿被夸的一身鸡皮疙瘩,,准备抽开自己的胳膊时,而江樱这当舅妈的脸色一变,抓着叶卿的胳膊不松手,眼睛放光的盯着看了半天,才突然惊叫道,“叶卿,这是谁给你买的手表啊?这可是外国名牌呢,这牌子的手表在国内压根就买不到,最便宜的也得小几千呢?”
丈夫虽然挺能挣钱,但说起来也是小打小闹,几千块的手表自己可不舍得买。关键是,自己就是想买在国内也买不到啊!
连见多识广的陶玉凤也围了过来,紧紧盯着叶卿的手腕,不会是假的吧?
叶修文微微蹙眉,叶母刚进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弟媳妇直接把闺女的手表给撸下来,那爱不释手的劲头,就差直接戴在自己手腕上了。
连陶玉凤也接了过去,惊呼了一句,“还真是真货?小卿,这是谁给你买的啊?还能不能托他再买两支?”
正研究手表的姑嫂两人压根没看到叶家四口难看的脸色。就连当舅舅和姨夫的也都围了过来,什么手表,值得她们姐俩大惊小怪。
叶卿不是绵软的性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直接伸手夺了过来,戴回手腕上,才漫不经心道,“杜家阿姨送给我的见面礼!”
“啊?你哪个杜家阿姨?”陶玉凤还没看够呢,听外甥女这么一说愣了,难道叶卿换对象了?
叶卿一笑露出俩小酒窝,语气轻快又干脆,一点也听不出来在故意削人面子,“就是小姨您刚说的那个以后整天有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的杜家阿姨!”
陶玉凤又不傻,听出来外甥女的话外之音,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脸色讪讪,能随手送这么大的见面礼,看来二姐瞒得很深啊!
江樱这当舅妈的也是同样的想法,突然笑道,“叶卿,你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正好过年,咱家人都在,要不,你让小杜过来,让你舅舅和你姨夫帮着相看相看,该早点把婚期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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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俊平和声细语,语气里有三分打趣七分长辈的关切,转眼就把话题带出来。ww
严俊平的性情圆滑,颇有才干,而且出身不错,这些年历练下来,城府愈深。说实话,严俊平虽然长袖善舞,言谈举止亲切而周到,但还真没把叶家看的多重,性格使然罢了。
妻子失态的咋咋呼呼叶卿戴的那款手表,严俊平心中稍有不快,也没太在意。但刚才看清陶思禹那熊孩子翻出来的那一堆年礼,心头不由微动,眼神晦涩莫辨的看了眼神清冷的叶修文一眼。
那茶和酒的规格以家里老爷子的地位都不一定可以喝到,倒是二姨姐一家随手拿来送人,是不知道这茶和酒隐含的身份地位象征?还是家里有随意拿这些特供的茶和酒送人的过硬关系?
这不,饶是严俊平颇有城府,也忍不住拿话试探!难道叶卿还真找了一个家世不俗的对象?不是说对方家庭条件一般吗?
叶卿可没错过小姨夫眼睛一直瞄八仙桌上那堆乱糟糟的年礼,低眉顺眼的坐在母亲旁边,也不搭话,真的跟害羞了似的。
喊了十几年的小姨夫,又怎么会不清楚小姨夫亲切随和的面具下,骨子里透着的那股子倨傲的淡漠!真要是性情温厚,刚才小姨说话不中听时就该好好管管!
严俊平满脸慈爱的还在打趣叶卿,“……一转眼,叶卿都要嫁人了!”
陶诚向来看妹夫的眼色行事,也笑眯眯的搭腔,“是啊,小卿!这大过年的,咱们一家人难得坐一块,一会你表哥表姐他们也都过来,干脆你也把小杜叫过来,省得你们结婚了,我还不知道外甥女婿长什么样?”
叶卿满脸绯红抠着手指头装害羞,偏偏就跟闷嘴葫芦似的不吭声。
倒是叶修文放下手里的茶杯,突然Сhā了一句,“小卿,要不你现在去给皓宇打一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要是他家没客人的话,让他过来吃饭!”
叶父也不是真的不懂人情礼往,清楚女婿早晚也得被七姑八姨们的相看一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小杜又不是见不得人!
叶母微微皱眉,说实在的,真不愿意让准女婿跟自己娘家人瞎掺和。但到底也没拦着,有句老话说的也对,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叶母心里微晒,老太太再偏心,好歹生了自己一场,兄弟和弟媳妇再斤斤计较当年也没真把叶卿赶出门外。至于玉凤,虽说看不上自己这当姐姐的,顶多也就是嘴上说说,也没真从自己身上剜肉。
哪怕刚才还委屈的掉眼泪,叶母也狠不下心来撕下脸皮彻底断了关系。要不然,被人戳脊梁骨的就换成自己了。
叶卿知道母亲为难,爽利的站起来,脆生生应道,“爸,那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话音未落,叶珏正好领着表哥他们进来。
程家兄妹三人都已经成家立业,知道外婆向来规矩大,也为了给母亲壮底气,大年初二这天都是拖家带口的来陶家这边拜年。陶玉鸾看见了自己的宝贝金孙子,赶紧站起来从大儿媳妇怀里抢过来,在大孙子白嫩嫩的小脸上左亲一口右亲一口,逗刚满两岁的孙子喊自己奶奶。
就连叶母这当姨奶奶的,看见白胖胖的小娃娃,脸上也带上了笑模样。
江樱这当舅妈的是长辈也是主人,嘴里热情的张罗,“就说你们兄妹来的巧,小卿正要打电话把她对象也叫过来呢!你们先聊着,我得赶紧去厨房准备做饭了,今天咱们好好招呼准外甥女婿!”
陶玉鸾的两位儿媳妇都十分孝顺,一左一右笑意盈盈的按住起来要去厨房帮忙的婆婆和二姨,和小姑子一起闪身跟着去了厨房。ww
就连叶卿打完电话,也挽了挽袖子也要去厨房帮忙。
只不过,从客厅里出来时,努了努嘴,不着痕迹的朝叶珏使了一个眼色。
姐弟俩向来有默契,叶珏还记得自己刚才去买东西的小卖铺似乎有公用电话,逗了逗坐在母亲腿上的小娃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眼又跑没影了。
再说另一头,杜皓宇还不知道有七姑八姨的等着相看自己,正帮杜妈洗菜呢,院子里突然传来杜爷爷的一声狮子吼,叫杜皓宇赶紧过来接电话。
杜皓宇挂断电话都快傻眼了,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凑着脑袋都快趴到电话机上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有点头疼,这冷不丁的,自己也没心理准备啊?
闻讯过来的杜妈,倒是乐见其成!年前跟叶家夫妻见过了面,儿子和小叶虽然没订婚,但双方家长见面了,婚事也算差不多定下来了,是该见见女方的亲戚。
杜妈直接用围裙擦了擦手,拽着杜爹扭身去库房准备礼物,俩老太太也笑呵呵的催着杜皓宇赶紧回房间拾掇拾掇自己。
库房里的礼品都是现成的,杜爹和杜妈很快就搬出来两个实惠的大纸箱子。
杜皓宇也已经换好衣服,刚挂断未来小舅子打来通风报信的电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杜妈笑眯眯的看着穿了一双深棕色皮靴,牛仔裤,休闲呢料大衣,挺拔俊朗又器宇轩昂的儿子,笑骂了一句正在打趣杜皓宇的大江他们几个。
杜奶奶拽拽袖子,拍拍领子,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老伴的那瓶发油递给孙子。杜皓宇瞥了一眼羞得老脸通红的老爷子,哭笑不得,到底往头上喷了两下。
杜皓宇打扮一新,才搬起一个箱子,王大江搭手帮着搬另外一个。烟酒糖茶,水果点心,杜妈准备的挺齐全,俩大纸箱子颇有分量。
还是杜爷爷看俩大箱子搬着费劲,突然Сhā了一句嘴,“你要不开小海的车?”
“爷爷,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杜皓宇摇头失笑。叶卿偶尔也跟杜皓宇提起过家里的情况,刚才又有准小舅子通风报信,杜皓宇多少有心理准备。自己要是招摇的开车过去,说不准给自己找麻烦呢!
杜爷爷也不强求。
时间不早了,杜皓宇把俩大纸箱子牢牢绑在杜爹那辆二八的高粱自行车后座,推着自行车心情有些忐忑紧张的往前院走。
杜皓宇穿刚过垂月门看不见人影,杜妈突然哎呀一声,风风火火扭身从抽屉里摸了一沓红包出来,朝离自己最近的王小江手里一塞,“小江,你跑的快,你赶紧把这些红包给你大壮哥送去。说不准家里有孩子,你哥要是连压岁钱也没带也丢小叶的面子!”
王小江看得手里一沓红包不由一愣,还是王奶奶笑着伸手推了一把,这才蹭蹭往前院跑追杜皓宇。
杜皓轩他们见杜妈他们这兴师动众的模样,嗤嗤偷笑。杜妈假意用围裙抽他们,笑骂道,“笑什么笑?你们以为娶别人家的闺女进门很容易,早晚也轮到你们大舅哥小舅子折腾你们!”
杜妈这是想起来翟耀辉为了娶自家芽儿,没少被杜皓宇他们折腾的事儿了。
不过,杜妈似乎一语成谶,王小江还没回来,客厅电话又响了,这回是李宝珍打电话叫杜文博去自己家做客呢,李宝 ...
(珍的两个姑姑要见侄女婿呢!
要知道,中国人的家庭观念都很重,过年了,难得聚一块的七姑八姨关心的也无外是老人的健康和孩子们的工作和婚姻。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杜妈他们前脚还没打发走杜文博,电话一个接一个来。
到中午的时候,八大金刚里头,除了一大早出门逛庙会的郭小海,杜皓宇他们七个都被一通电话叫走拜年去了,连他们骑的自行车都是杜爹找邻居现借的。
这大过年的,本来热热闹闹的,偌大的大院子也就剩下杜爹和杜妈,还有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显得格外冷清。
十二点钟,客厅落地钟响的时候,坐在炕沿上歇脚的杜妈这才意识到光忙着给准亲家准备礼品了,自己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做呢。
看着冷冷清清的客厅,杜妈偏偏没了上午催儿子赶紧结婚的兴奋劲,懒洋洋的身上也提不起劲来,心不在焉的剥着花生。突然,朝俩老太太苦笑道,“娘,王姨,您们说我心里咋就不是滋味了呢!仿佛自家幸苦养大的儿子成了别人家的了!”
自古以来的婆媳矛盾,估计也就是在于此了。在婆婆的眼里,儿媳妇就是抢走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的人,怎么看怎么是做赔本买卖!
杜妈每次往老家给父母打电话,老爷子常挂在嘴边,杜妈是有大福之人。
在家有父母护着,出嫁后,公婆慈爱明理,妯娌好相处,杜爹更是疼老婆的。而仨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杜妈年纪轻轻就开始享儿女福。不是谁家的日子都能过的这么顺心如意。
杜妈也觉得老父亲这话没错,常说自己眼角那几道鱼尾纹是笑出来的,好脾气也是舒心日子惯出来的。
哪怕当时嫁闺女,杜妈的心情也没如此低落幽怨过。谁让自己虽说嫁了闺女,也拐了人家一个儿子回来,小两口就住在家里,芽儿嫁跟没嫁一样!
可刚才还在家的杜皓宇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对象的电话叫走,刚开始杜妈还能笑呵呵的帮着准备礼品,等他们都去准岳家拜年了,杜妈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自家孩子被抢走了的错觉。
杜妈难得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刚才语气寥落的那句话,别说心里正空落落的俩老太太了,就连几位老爷子也晦涩不明的叹了一口气,这滋味还真不少受。
屋子里正气氛压抑的很,院子里突然传了一道轻快的声音,“娘,什么成别人家的了?你们吃午饭了吗?我和翟哥哥带了不少小吃回来!”
芽儿边喊着人已经进了屋子,边脱大衣,边指着翟耀辉手里拎着的大小袋子和纸盒献殷勤。
正午的冬阳洒落在推门进来的芽儿身上,露出里面那身大红的刺绣掐腰小袄,粉面朱唇,一双杏眼波光涟漪,嫣红莹润的嘴角微翘隐隐露出一对喜庆的小酒窝。精致如玉的小脸粲然一笑,霎那间犹如是春暖花开,杜妈他们心底那点酸涩和醋意早就烟消云散,还是自家芽儿贴心!
“这是逛完了?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俩老太太和杜妈脸上云后乍晴,异口同声追问道,连她们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里夹杂着的惊喜。
芽儿弯着手指偷偷指了指同样抱了满怀的史蒂芬教授,不是不想逛了,实在是东西多的拿不动了。
史蒂芬教授尴尬的挑了挑眉,那张素无表情的脸隐约带着稚气的惊喜,把自己那堆战利品堆在炕上,表情夸张的跟杜爷爷他们形容自己的激动。
第一次逛庙会,史蒂芬教授这洋老外眼睛都不够使唤的了,看见什么都想买,本来说逛完庙会再去淘一淘古玩字画,顺便感受一下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结果,这老教授蹲在人家吹糖人的摊子前抬不动脚了,庙会还没逛到三分之一,三人不得不打道回府。
几位老爷子打眼一看史蒂芬教授摊在炕上那一堆东西,顿时嘴角直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糖葫芦,各式糖人和泥人,陀螺,风车这些就先不说了,怎么连虎头鞋也有?杜爷爷可是知道这洋老外似乎独身一人!
翟耀辉和芽儿已经听史蒂芬教授说了一路了,任由几位老爷子陪这童心大发的老教授聊天。翟耀辉把打包的那堆小吃放到炕桌上,拿给老太太们吃,倒是芽儿歪在杜妈怀里,随手拿杜妈刚剥好的花生吃,随口问了一句,“娘,我哥他们呢!”
刚才难得感性了一回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杜妈,因为自家宝贝闺女突然回来了,脸色初霁,就听闺女问那几个混小子,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杜爹被翟耀辉拿给他的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酸的倒牙,倒吸冷气气哄哄道,“都上准丈母娘家去了!”
不过,杜爹嗓门虽然大,但到底没了刚才那一瞬间的低落。
芽儿腻歪在杜妈身上,拧着纤细的脖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拉着小调意味深长打趣道,“哦,原来是吃醋了啊!”
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老神在在,听史蒂芬教授叽哩哇啦的讲多逛庙会有好玩,而杜爹和杜妈则被宝贝闺女揶揄的老梁一红。
杜妈抬手作势要打闺女ρi股,芽儿里面在杜妈腿上蹭了蹭,撒娇道,“哎呀,爹,娘,你们不是还有我和翟哥哥吗!走,翟哥哥,咱们帮娘做无饭去!下午咱们一起去淘宝贝!”
杜妈被闺女的甜言蜜语哄的没有一点脾气,就要下炕帮闺女做饭,宝贝外孙可饿不得。
翟耀辉这刚上任的女婿有眼色的很,赶紧拦住杜妈道,“娘,你哄芽儿坐着,反正人也少,中午咱们吃简单一点,我去做就好了!”
知道普通家常小菜难不道翟耀辉,女婿孝顺,杜妈也不拦着。哪怕着宝贝闺女在自己身上磨蹭了一会,就偷偷摸摸的拐去厨房帮忙,杜爹和杜妈难得也没吃醋,这不是白赚了一个孝顺女吗?
同样是女婿,翟耀辉这领证盖章的女婿早就成了杜爹杜妈眼里的半个儿子了,而芽儿那几个给准岳家拜年的哥哥,正满脸含笑的应付对象七姑八姨的打探。
就说杜皓宇,叶珏这准小舅子没白通风报信,从进门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察觉到了鸿门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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