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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烟花痣 > 第十章蓄意车祸(下)

第十章蓄意车祸(下)

待走到那白­色­轿车旁边一看才知道是辆宝马车,发现那车牌后面的四个八后,涂文喉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次玩大发了,这车牌明明就是恒茂集团老总千金的座驾,那家伙财大气粗,黑白两道都是横着走,连自己老大都给他七分面子,他要知道她女儿险些让自己给挂了,不把自己弄死能罢休吗?但愿今天她家里千金没有在这车上就好涂文海怀着担忧不安的心情,一边祈祷一边快步朝那车子旁边走了过去,当他看见那车里面下来一丰姿卓绝的女孩时,身上一激灵,冷汗立时就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刘小姐,真是对不起,你没有事吧?”涂文悍了欠身,停下了脚步

刘雨微见这人一脸横­肉­五大三粗,还一脸潮红,分明就是酒后驾驶,厌恶道:“死不了,不过也吓了个半死”

“你眼睛长脑袋后面了?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小白脸一脸的愤怒,盯着涂文海狠狠道:“今天要是微微出了什么事,这后果谁担当的起?今天要不给你长长记­性­的话,迟早要弄出事来”小白脸边说边掏出了,看样子是要叫人了

“别,我知道错了,再说这人不是没有事吗?我们私了吧,我以后一定注意”涂文海用颤抖的双手掏出了香烟,掏出两支给那小白脸和那司机

待杨风和莫紫研走过去后,杨风也认出了刘雨微,他见这涂文海一个黑道大哥,竟然会在一弱女子面前低三下四,心中对钱这玩意儿的作用实在是叹服不已怎么说这涂文海刚刚也帮了自己,看在莫紫研的面子上就帮帮他吧,他感觉刘雨微对他印象不错,兴许会给他个面子主意打定,杨风努力在脸上挂着闲闲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带着不卑不亢的声音道:“不过是一次车祸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追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何必呢?”

那小白脸见杨风气度不凡,便细细打量了下,丫的看起来挺眼熟,千万别是那天那家伙,为了看个究竟,他把眼光锁在了杨风的脑门上,当他发现那颗讨厌的痣后,他郁闷了,伸出食指指着杨风狠道:“怎么又是你?我琢磨着上次怎么就没有把你撞死?”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应该再追究了?假如天下人都和你这样想,那抢劫犯也不应该受到惩匪?再这么惩罚也改变不了已经抢劫的事实嘛!”刘雨微见来人竟是杨风,挑衅道自己上次和他邂逅,最近还偶然地会想起他,这回见他身边一身材娇小的美少女,心中有些不爽,她感觉现在男的怎么都喜欢闷­骚­型的女孩呢?

杨风见刘雨微如此一问扬了扬嘴角玩味地笑笑,叹了口气道:“惩罚只能给已经发生的事情做个终结,可是却永远阻止不了类似事情的发生,这或许就是惩封个词的悲哀吧!我不否认做错了事需要接受惩罚,但是我也相信有些时候宽容比惩罚要有效的多”

“什么逻辑?假如我揍你一顿,你会轻易原谅我吗?”小白脸见刘雨微脸上露出了些许赞赏的意思,急切地想把杨风这随口胡诌的逻辑推翻

“当然,假如你是认错了人,或者说你不是故意的话,我会原谅你”在回答那小白脸的话时,杨风根本就没有看他

“说的这么好听,谁会信?”

“你没有必要相信,但是我说的是事实,一个人说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杨风自己也佩服自己的临场发挥,这脑袋在经过玉帝开光后确实厉害了不少,假如是以前的自己,打死也想不出这些话来

“对,对,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可以私了,这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涂文海见事情有了转机,忙说出了个解决的办法,说完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杨风,他也觉得这小子不寻常,绝对有来头

“私了?这事说小可鞋说大可大,提起来了你私了的了吗?”小白脸见说不过杨风,很知趣地掉转了矛头

“既然说小可鞋为什么不小事化了?”杨风往前逼近几步,双眼看着刘雨微,消她会说出自己心中理想的一个解决办法来,那就是这事就算了

不料刘雨微见杨风做错了事还能为自己找这么多歪道理,不禁有些恼怒,便不客气道:“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自己牙尖嘴利就了不起,这事要就这么算了,你还以为我们刘家好欺负”刘雨微转头看了看小白脸:“报警”

涂文海听说要报警,也就顾不得什么风度了,他觉得目前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杨风了,忙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杨风道:“别,他们要暗地里给局子里面打个招呼,我这罪行足够枪毙了”

那小白脸见刘雨微立场坚定,忙按下了报警电话号码,道:“喂,我报警,建设路和解放路交叉处,发生蓄意制造的交通事故,对了,受害人的恒茂集团总裁的女儿”

靠,什么世道,一起普通的冲撞事故,竟然说蓄意?还要故意说出受害人身份来给人民公仆来点压力?杨风鄙视地看了看那小白脸,冷道:“蓄意?能给我个解释吗?”

小白脸已经领教了杨风的厉害,才不会去和他解释什么,他冷冷地撇下句:“等下警察怎么说就怎么算了,法律是公正的”

刘雨微看了看手表,转身对那小白脸道:“我要回去了,这事按正常程序处理就可以,不要太为难他们,再说他们确实不是故意的”说完刘雨微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杨风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消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我消以后见面不再是建立在车祸的基础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女的是他女朋友?”杨风见刘雨微心中想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礼貌地笑笑道:“当然”

“哼,看我不整死你们!”杨风感觉到了那小白脸这个想法的时候,心中万分焦急,他知道这小白脸狗仗人势,真要整死他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忙叫住了刚刚转身的刘雨微,道:“我消这事真的会公正地得到解决,假如真如你这位朋友说我们蓄意制造车祸的话,我们今天的再见或许将会是永别”

醉吐真情

娇娃儿燥热的小手任­性­地将他从饭桌前拽了起来,舌头已明显有些不听使唤,圈着他紧窄的腰身,娇滴滴地埋怨道,“哥哥,你这一去,太久太久。。。。。。你答应过会回来找我。。。。。。那晚,为何曾不点灯?”眼前都是那个雪夜里凌乱的片段,还有那只遗失在黑暗中的金环。记忆,深埋心底,久久不曾翻起。她一度以为,自己己经忘了。。。。。。。

“好了,乖,我这不是来了么?”搀扶着醉意阑珊的女子,踉踉跄跄地坐回了榻上,“那晚的事儿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太冒失。”以为她说的是汗王府那夜,“我的错,连累你受苦了。。。。。。”

长跪在榻上,替他除去隔在两人之间的衣衫,食指轻触他心窝处指甲大小的一块凹陷,“哥哥,我等你等得好辛苦。。。。。。终于等到了你回来,你竟把我这一辈子都毁了!”泪光闪动,眼底的温热霎时决堤。一缕轻寒,薄凉刺骨,熄灭了心中激荡的火焰。

委屈,似又无从说起,紧咬着下­唇­,扑在锦被上哭得死去回来。。。。。。

“末儿,你这是怎么了?”歪在她身边,轻轻抚摩着她的脊背。不知自己说错了哪一句。

“我不配。。。。。。不配跟你在一起。。。。。。我求你走吧,从今往后再不要踏入这烟花之地!”

“又在胡说些什么?什么配与不配的?”伸手将哭得像泪人似的小女人揽进怀里,“自打我第一天认识你,你就带着身子。我从未嫌弃,从未觉得你哪里不好。我只知道,我时常会梦见那绣屏,时常会因为绣屏后面的那名女子而睡不着。我还留着那金簪——”摊开掌心,伸向她眼前,“你仔细看看这掌心上的伤疤。你是否认得出那是什么?”

随手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望了片刻,忽然激动地抱住了微微颤抖的大掌,“天呐,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簪花——怎么会烙在手上的?”

“那日寝帐里突起大火,我担心,它被烧化了。”喉间哽了哽,认命地摇了摇头,“呵,一片空白,当时什么都没想。。。。。。”

“傻瓜——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突然展开双臂扑进他怀里,紧闭着双眼,忧伤地啜泣,“你叫我怎么说你?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尊贵,你更不知道我有多么痛心。。。。。。”急速哽咽,泪水一点一滴地打湿了他胸口,“只为今夜,之前的苦都不算什么。哥哥军务缠身、日理万机,偶然还能想起末儿,末儿此生足矣。”

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啜吮着­唇­瓣上微咸的泪迹。体内隐约酝酿着一股亟待释放的强大压力,他知道,他所渴望的已不仅仅是一场荡气回肠的云雨——

迫切地想要承载,迫切地想要对方交付于他,迫切地想要保护,迫切地想要抚慰她伤痕累累的心。她对他并非看上去那么淡漠,压抑在拒人千里的外表之下的是一颗热烈的、滚烫的心!

那脆弱的伪装不堪一击,一盏烈酒便将她所有的理智打垮了。她爱他那样深,她根本是在逃避自己。。。。。。

“末儿,做我的女人,随我一起回上京。”大掌霸道地托起她的后脑,拇指轻轻抚弄着泪水打湿的鬓发,“我要给你尊贵的名分,没有人能阻止我的爱情!”

忽冷忽热

天­色­已经大亮了,吊唁亡者的少主子却迟迟未归术律珲一整夜倒在禅房里辗转反侧,终于耐不住­性­子轰隆一声坐了起来就着井边的水桶随便抹了把脸,骑着马儿直奔“辛夷坞”要人

一进园门就看见站在井边汲水的茶花,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径直往里闯

“哎哎哎,刚歇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伎院可都是晚上接客,清早打烊,找姑娘等晚上”茶花说着话,将沉甸甸的水桶砰的一声搁在了地上

“我找我家少主子!”傲慢地挑着下巴,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

“哦!”用力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家少主子就在我家姑娘房里,五更天才熄灯,去吧去吧,不想死就去吧!”

“大早起的,什么死啊死的,找不痛快是吧?”怒目圆睁

“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识好歹了?我是咒你死艾还是怕你死艾听不懂人话是吧?”

“你算人么?你他娘说的就不是人话!”

“去去去,找死去吧,没人管你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多此一举!”吃力地抱起木桶,将桶里的水倒入茅棚下的水缸,“小肚­鸡­肠!看着人高马大的,心眼小得像针别一样!”

“行了行了,爷懒得跟你废话爷的万贯家财都充了公,爷要是小心眼,你他娘地早去阎王爷那报到了”满心郁闷,摸了摸光溜溜的脑壳,“爷心里憋着一股火,就盼着有场仗打那南面的石敬瑭,还偏就老实得跟孙子一样!”

“你少拿你那‘万贯家财’说事,我打包背走的时候也未见你心疼实话实说,不就因为白海么气人家比你长得楷比你会疼人!”

“打住甭拿老子跟那花痴比老子好歹是个将军,他除了会傻笑,还懂个屁!”越想越窝囊怪他眼瞎,当初咋就相信这小表子会对他一心一意的?

一ρi股坐在假山旁冰吧凉的石凳上,并不知道茶花当真是救了他一命女人的闺阁里战火横飞,谁这时候进去,谁就是替死鬼

耶律尧骨望着身边反复无常的小女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望着执拗地转向一边的身子,恨不能一掌将她劈死蛮横地扳回她的肩膀,气急败坏地抱怨道,“一晚上卿卿我我,搂着,抱着,一口一个哥哥,睁开眼一句‘醉了’就了事了?”

“你还想怎样?朝云易散,欢情凉爆一名烟花女子的话,你也信么?”嘴上固执,眼泪却忽然涌上眼眶,光焰流荡,夺人心魄

“别拿这些鬼话来搪塞我!”一把将她抱起,辖制于两臂之间狭小的区域,“我醉过,我知道什么叫酒醉心明昨夜里那个你才是真的,别用你的冷漠伤我”

“我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的其余的话,我不想再解释了”

“我说过我会给你荣耀名分,洗清你所有的污点”

“清晨落了雪,留下一片泥泞的脚印你告诉我,如何抹去?一道圣旨可以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么?站在云端,是跟着你受万人敬仰,还是连累你受万人唾弃?”双手捧起那张傲慢而自负的脸,“你走吧,断了这念想我说的都是醉话,只为讨好你罢了”

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紧咬着下­唇­,猛地将她裹紧怀里,“我绝不放手,绝不!没人可以阻止我的爱情,即便是你我不是三岁的小娃儿,我分辨得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末儿,别这么折磨我,我会发疯的”

香奈儿|雅诗兰黛|兰蔻|IPN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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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安好心

不忍看他脸上凄凉的表情,像个懵懂的孩子,不禁忆起那个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小女娃。一袭红裙被那年的风儿轻轻扬起,紧攥着那枚金环满心期许,就像是,此时的他。。。。。。

“德谨。。。。。。”大木落轻唤一声,微微舒展眉心,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放任自己沉溺在他宽厚的怀抱里,“来时乘车还是骑马?带我出去走走吧?”

尧骨霎时转怒为喜,在她额前落下一个重重的吻,扬手覆上她脸上的碧玉蝴蝶,嗓音温柔得一塌糊涂,“摘下来,叫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不要!”警觉地按住面具,反­射­似地推离了他的怀抱,“别为难我。拜托你,给我留一点尊严。”

“好了好了,不摘不摘。”眨了下眼睛,将她揽进了怀里,“不为难你,说说,想去哪里?”

“只要跟你在一起,随便,随便去哪里。”拼命压抑着,不叫自己去想什么姐妹、伦理,可她依然清醒,她在纵容自己。心里不停地重复着穆爷的话:风尘中人,无非逢场作戏,过后他走了,这事就算完了。。。。。。

简单梳洗,换了一身刺眼的红裙,再一次由着他抱上了马背,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故事里。

男人翻身上了马,不知从何处摸出了簪花轻轻Сhā入挽结的青丝。女娃儿会心一笑,仿佛明白一定是刺伤他的那一支。“带我去何处?”微扬下颌,食指轻抚他手中的马鞭,“不许再恼了。。。。。。”

双臂收拢,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晚。。。。。。是我不好。我是个粗人,固执得要死,又急躁任­性­。可我是真的生你的气,不愿意你一直堕落于烟花陌巷,也不喜欢你去花厅里献艺,那些混蛋根本就不配听!”

“为什么这么想?”枕在他的颈窝,鼻尖轻轻摩挲着突兀的血脉。

“他们不过是想一亲芳泽,压根就没安好心!”

“呵呵,”红帕掩齿,扯开一抹春花般的笑容,“你呢?你安了什么心?”

“我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你,想要保护你,想要你衣食无忧,想要你跟着我享福。”话一出口,自己竟有些心虚,“当然,还有别的。。。。。。”

“哦,别的。。。。。。”俏皮地摇了摇头,“不明白。”

“装傻!”低头与她对视一眼,惩戒般地吻上她的前额。

“呵呵,那是不是说,别的男人都是为了那个‘别的’才保护我,让我跟着她享福,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

“呃。。。。。。”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来说去好像都一样嘛!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他只是一时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样!”拨开划过眼前的柳枝,正要挥鞭打马,忽见垂头丧气站在街口牌坊下的术律珲,轻轻一扥缰绳,将目光投向两丈开外,一把一把撸着柳芽泄愤的茶花,挑眉嗤笑道,“还是哄不好吗?哄不好就一刀宰了她!”

茶花闻声,本能地回身争辩,“我招你惹你了!”惊见坐在马背上的小木末,正巧逮着了报复的机会,“二位这是去哪儿啊?”目光迅速移向小木末,“就你们两个,当心他把你宰了!”

珠玉难充

耶律尧骨心情好的不得了,不过当句笑话听听。坐在马背上,攥着佳人细软的柔荑,扬声呼喝道,“术律珲——”

“等爷吩咐!”

“茶花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她。我带姑娘去远处耍耍,难得姑娘有这个雅兴。”

“爷,安全第一,奴才还是跟您一起去吧?”术律珲瞥了一眼闹个没完的小女人,懒得再费那心思了。

“这个嘛,看茶花的意思吧。”话音未落,已调转马头,优哉游哉地行走在沿途缤纷的繁花之下。。。。。。

“在想什么?”低眉扫过望着落花兀自出神的小女人。

“在想,这簪子。。。。。。”头顶的金簪不知何时已被她攥在了手心里。

“怎么?”

“这不是以前的那支。”拈着簪柄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是很像,很像而已。。。。。。”

“何以见得?”对比之下,应该是分毫不差。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块美玉,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颗珠子,就像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样。这簪上,至少有半数的珠玉被替换过了。而且,我能轻易地指出哪一枚是换过的。”

“呵,你可以替我掌管府库了,被人稍稍动过,你就能发现。”

“府库里的东西会被人掉包么?”当年在王宫里的时候,类似的事情见多了。

“嗯,常有的事情。茶花从术律珲府上背出来的一包奇珍异宝,有一大半都是从我的府库里换出来的。所以,我就将错就错,判了个全数充公,叫那混账奴才长长记­性­。老子是睁一眼闭一眼,别以为老子钱多,心里面没数!”

“呵呵,你很有钱吗?”贼贼一笑,露出一抹小小的市侩。

“没钱敢住‘辛夷坞’么?一晚上的开销够沿街这些小老百姓好活一辈子的!”自信满满,骄傲地夸口道,“不瞒你说,只身下这匹马每日的开销也够养活三五十口人,爷这辈子还从没为钱发过愁!”

“不耕不织,钱从哪儿来?”红­唇­挑起一抹讥诮,“无非烧杀抢掠,横征暴敛。城破之日,你从渤海带走了多少宝贝?光大氏王族卖主保命的孝敬就已不计其数。”

“那是别人硬塞给我的东西,我不在乎。要说最意外的一件礼物,还要数那位渤海郡主。说实话,我那时是冲着王后去的,成心想羞辱一下大諲撰,谁知道,他倒把个未经人事的女娃儿给送来了。”

“后来你就娶了她?”失落。或许,这都是天意吧?

“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这么扔下?”无可奈何地挑了挑眉,“更何况那女子与我有恩,原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倒觉得,那女子当初不该救你。你若死了,渤海或许不会灭亡,她也不用寄人篱下,背井离乡。”

“或许,你说的对。有时候,我也不禁会这么想。我每次走霉运的时候都是在这该死的地方!我发誓,再有这么一次,我就把它给烧了。。。。。”

花的心思

正午的骄阳,在沿途的花荫路上洒一片耀眼的斑驳。马儿一路晃晃悠悠,在奉国寺清静的山门外停了下来。

耶律尧骨将红裙翩翩的小佳人小心翼翼地抱下马背,因为落儿前时小产,对女人腹内的胎儿格外的小心。

“怎么忽然想起带我来庙里?”大木落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裙,任他牵着手,缓缓步上爬满青苔的石阶。

“我住这里。喜欢这里隔绝世外的闲适与宁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跨过门槛,“只是这里供奉的佛像跟我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不大一样,每次参拜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这座寺庙里供奉的乃是过去七佛,左起依次是迦叶佛、拘留孙佛、尸弃佛、毗婆尸佛、毗舍浮佛、拘那含牟尼佛、释迦牟尼佛。佛祖偏居一隅,天下独一无二。”

“哦?你来过此处?”诧异中俨然透着几分欣喜。

“呃,早先来过。”对方似乎并不知道,渤海时,此处就是一座皇家寺院,她几乎每年都要随母后来此斋戒祭祀。

“我母亲是回鹘人,最初信奉的是摩尼教,如今也是一位虔诚的薄伽教徒。我们上京的寺院供奉的皆是薄伽教主(释迦摩尼佛)。在此之前,我还从未见过这‘过去七佛’。”

“呵呵,我不太懂。”淡淡一笑,合十拜谒前殿的四尊天王,起身接着说道,“小时候极贪玩,师傅念什么也灌不进我这榆木脑袋里。我有一只好大的箱子,里面。。。。。。”话到此处突然中断。脸­色­略显仓皇,拔腿冲出了殿门。

耶律尧骨一时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左顾右盼,阔步追出了殿外,“末儿,末儿——怎么了?话说了一半,怎么忽然就跑了?”

“佛殿内不宜闲谈,”慌忙挤出一抹笑容,指了指大雄宝殿前的几树晚开的花儿,敏锐地岔开了话题,“好美,你看那里——”

“呵,杏花、李花早就开败了,这几丛大概是樱花吧。”

“嗯嗯。”兴义盎然地点了点头,“我那园子里多是些杏花,粉白,单瓣儿的,远没有樱花开时这般明艳繁盛。”

“喜欢么?”打量着她眼中深切的渴望,“从现在起,它们就是你的了。”

“我的?”

“嗯。我负责与住持商量,把它们移栽到你的园子里。”

“好啊!”露出一脸幸福的笑意,“不过,就不用移栽了。只要你愿意替我把它们买下来,放在这里它们也是我的。”

“那买不买还有什么意思?”不知道她这小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当然有意思,它们本来是一些无主的花儿,自生自灭,太寂寞了。从今往后,它们就有主了,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信时来这里看花。”

“栽在你的庭院里不好么?你不必出门,随时可以看到它。”

“好啊。那就麻烦你去替我问问它们的心思,问问它们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回去呢?”

妒恨成疾

一双璧人挽着手儿有说有笑地进了禅院,并未注意到跟在背后盯梢的“眼睛”

自打尧骨进了天福城,耶律图欲就派人暗中在奉国寺门口监视动静,再三嘱咐,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向他通禀

就这样,一幕依依挽手,漫步花间的神仙艳影生动地展现在他诗情画意的脑海中

紧紧闭起双眼,努力安抚着汩汩滴血的心:天下之大,尧骨他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女人呢?他为什么一定要他心里的那个女人!

他已夺走了本应属于他的江山,难道,连他仅剩的一点点快乐也要夺去么?

而她,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那个男人在他的寝殿里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她似乎都已经忘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离开了烟花巷,与那人同乘一匹骏马,招摇过市!

她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处?

天下的百姓很快就会知道,那人是他的亲弟弟——即将登基即位的亲弟弟!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个失败的笑话——这天底下最大最大的笑话!

往日的一幕幕在记忆中匆匆掠过,宛如荡过湖面的雨燕,又似殿前的落花一般枯萎散去

那个与他对饮佳酿的豆蔻不见了

那个陪他在山中对弈抚琴的知音不见了

她现在算什么?

娼妓——

一个名符其实的娼妓!

她数日前还装镊样地抱着他,做出一副悲切疼惜的样子;今日便眉飞­色­舞地投入了他弟弟的怀里!

是因为权力了么?财富?

她多半已经知道了,他很快就会成为契丹的皇帝

亦或从始到终她都知道,她只是尧骨埋在他眼下,缭乱视听的一目棋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终于派上了大用场她将他放走了,害他失去了所有他本应把握的东西

用力握着桌角的手瑟瑟发抖,目光全无焦点,朝立在珠帘外的探子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须臾,嚓啦一声抽出绞里的利刃,嘶声大喊,对着周遭所有的一切发疯似地一通乱砍

珠帘纷纷坠地,七零八落的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斩断了古琴,又砸毁了棋盘,直砍到宝剑崩断了剑刃,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

光线渐暗,倒在了摔得粉碎的瓷片中间

意识渐渐涣散,喃喃呓语,“好痛我的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无情无义我好难过好难过”

茶花的小木末再受那恶主子的欺负,委曲求全,爬上了“某驴”的马背一脸无奈,嫌恶地抱着对方的腰身,不耐烦地低斥道,“走吧,别磨磨蹭蹭的,再晚就追不上了说好了,我可不是冲着你,我是急着去保护我家姑娘!”

“切,”术律珲不屑地嗤笑,“就你这小身量,禁不住一个指头,你能保护谁翱想跟我握手言和就明说,别他娘的拿你家姑娘当幌子”

“啊呸!谁说要跟你握手言和了?你脸长得白翱老娘要哄也哄个养眼的,像你家少主子那样的就你这驴脸,哪儿凉快哪儿捎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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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媚

禅房前的花儿像是落得比较晚,­嫩­绿的枝桠间才结出指甲大的春杏儿。大木落路过枝下,信手摘了一枚,捻在指尖惬意把玩,抿着小嘴说道,“我那园中的花儿落得太早,杏儿已是青黄,吃起来酸甜可口,这个青果儿大概会很涩。”话音未落,便将那青杏塞入口中。

杏儿压入朱­唇­,一刹那,牵动了尧骨一缕异样的反应。莫名冲动,忍不住浮想联翩。左顾右盼,凑近将她裹进怀中,“我也。。。。。。很­色­。。。。。。”

身后隐约感觉到他昂扬的憿情,假意抱怨道,“昨晚不是已经。。。。。。”

“昨完还吃饭了呢。”像一只贪婪舔食的狼,细咬她耳后的香颈。

“呵,难怪茶花说,你们契丹男人就像發情的仲马,时时刻刻都在亢奋着。”头倒向一侧,将颈侧的大片雪白展露给他,闭目嘤咛,“午饭用过,晚饭还要吃么?”

“嗯。”来不及答话,兀自沉醉于乌发间的迷香,居然又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了。虽然是后园,但好歹也是佛门净土,少造点孽好不好?”声音很轻,但完全不像是要拒绝的样子。

“我在想。。。。。。将来。。。。。。是不是要在这里修一座行宫。。。。。。”贪婪索取,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薄­唇­。

眼中一轮魅惑,忽然将口中濡湿而晶亮的青杏推到­唇­间,仰在他怀里,含笑打量着他压抑纠结的眉心,须臾,娇憨哼笑起来,雀跃着挣脱了他的怀抱,疾步冲向不远处的小池,将口中的酸涩轻轻吐向水中,指着翻起争食的鱼儿欢呼道,“快来快来,这里好多的鱼啊?”

恍然回神,才知方才被她勾去了三魂七魄,呆在花下半天,已然看傻了。疾步追上,循着她的目光望向追逐沉浮的鱼儿。

“它们好像都很怕你,你一来,它们都散了。。。。。。”玉手攀着白石雕刻的莲花柱头,微微有些失望,散淡地摇晃着沁香的罗帕。

“是因为你太美,它们自惭形秽。”伸手攥着纤弱无骨的柔荑,欣赏着圆润而粉­嫩­的指甲。

“呵呵,我还以为你只懂得使鞭子呢!”抿嘴娇笑,极受用他的恭维。

耸了耸肩膀,信手折下一条柳枝调戏着痴傻追逐的鱼儿,“遇见你之前,我也这么觉得。我属于那种——极没情趣的人。不会讨好女人,也懒得在此事上费心。我只想说,那个抡鞭子的才是真的我,那是我一贯的样子。”

“对我,还不是一样抡鞭子?”看上去有些扫兴,转身背向他。

“谁叫你气我?”

“我有么?”娇嗔地嘟着小嘴,“不过,被你抽了一鞭子之后,就是故意气你了。”

“承认了?”

“嗯。好端端地多出一个‘爹’,是你气我,还是我气你?”抢了他手里的柳条,闷闷不乐地抽打着宁静的池水。

“呃。。。。。。”喉间一梗,“不说这个,咱们说点别的。。。。。。”

假戏真做

耶律尧骨一脸窘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忽然甩动手中的柳枝,扬起一轮清莹的甘露,得意地欣赏着被阳光折­射­出的七彩霞光。回身看了看她,扬起一副略显尴尬的笑脸,“你一眼就认出我么?呵呵,看来我乔装得真不怎么样!怪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倒觉得,是我太固执了——”婉转抬眼,嫣红的罗帕在他眼前一掸,“我该乖乖地叫你一声‘爹’!”掩口坏笑,掉头就跑,“哈哈,之后乖乖嫁人,相夫教子,直叫你看得到,摸不着!”

“你。。。。。。你敢嘲笑我。。。。。。”假意发狠,阔步追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罪不可赦的混账丫头锁禁在怀中,“笑,还敢笑——往后再不许再提及此事!”

“是,爹!”顺势倒在他怀中,笑得花枝烂颤。

“混蛋!”又好气又好笑,愤愤地捏了捏娇俏的鼻子,宠溺地抱怨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女子,想不到,想不到竟一肚子坏水!”

“现在知道也不晚。我自小就调皮,不招人喜欢。”转身面对他,乖巧地贴着起伏的胸口。

轻抚着脊背,痴痴地望着她,“喜欢——从来没这么喜欢!从来没想过要哪个女子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

眼泪悄悄漾出了紧闭的美睫,双手圈着他的腰身,“哥哥,我真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终究要离去,注定没有交集。她只是那佛殿前的花儿,兀自开放于远离尘嚣的净土;而心,已然有了主。

“主子——”

一声急切的呼唤打破了深情相拥的甜蜜。耶律尧骨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能直冲上去狠狠踹他两脚。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怀里的女人,手指搓得咯咯作响,转身抱怨道,“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术律珲猛一抬眼,顿觉有些唐突,躬身后退,仓皇之下一脚踩到了紧跟在身后的茶花,赶忙转身捂住开口大骂的嘴,连拉带拽地将人拖到了屋角。

“你­干­什么?”刚一松手,怒气冲冲地小女人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老铯鬼!又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是怕耽误了主子谈情说爱,谁稀罕占你便宜?”不冷不热地瞟了她一眼,愤愤地抱怨道,“最看不上那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仗着被人喜欢动不动就撒泼!那渤海郡主就是个例子,成天唧唧歪歪的,现在怎么样,给别人落下空子了。丫头,发发脾气不是不可以,闹一闹就行了,人得懂得见好就收!”

“是你跟我闹,还是我跟你闹啊!那个镖师是我轰走吧?我不就是怕那个想当月老的成全我们吗?你那颗秃驴脑袋就不能反过来想想啊,我要不是惦记你,我早跟他走了!”

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可一想起那一脸花痴的“小白脸”好容易降下去的火气瞬间又顶起来了,睨了她片刻,转身走向三宝堂。

或许,喜欢一个人只是一时的错觉;亦或是,付出的太真,伤心了。。。。。。

山雨欲来

鼓声悠远,奉国寺的僧人隆隆地关闭了山门耶律尧骨终于还是拗不过那固执的小女人,吩咐术律珲驾车将人送回了“辛夷坞”

站在“三宝堂”门外伫立良久,远远地望着消失在暮­色­下的马车,猛一回身,冷不防被站在身后的华老神医吓了一跳

“夫人方才小产,这么快就又有了身子?”老神医捻着雪白的胡须,错把他方才抱上马车的女子当做了之前他带来的那位夫人不禁有些的,间隔的时间这么短,会不会伤了气血暗暗埋怨他,不懂得疼惜夫人的身子

“呃呵呵”扬起一抹敷衍的笑容,心中暗暗将两个女子仔细对比曾经梦见那绣屏之后的女人居然是木落的样子,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看身量,两人的确很像,而身量相仿的女人也并不少见只是这­性­子一点都不像,简直是南辕北辙,一个天一个地落儿好使小­性­儿,动不动总是爱钻牛角尖他离开上京之前对方还当众大哭大闹了一超此时也不知消了气没有?

忽然想到要写封书信潜人送回上京,他在东丹,想必还要耽搁些日子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停在了‘辛夷坞’门口,大木落刚被茶花扶下马车,就看到汗王府的驼车停在不远处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欠身作揖,向术律将军道了谢,“烦劳将军远送,将军慢走”

术律珲此时也注意到了百步之外的驼车,还有等候在车上的讹里古回眸之间,捕捉到女人眼中的一抹惶恐,轻声建议道,“姑娘若是怕惹麻烦,不如回寺中避宿一宿”

“不必了,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庙,该来的终会来,总是要面对的多谢将军的好意”

术律珲回头看了看茶花,细心地叮嘱道,“若是有人敢为难姑娘,你先顶着,即刻差人去寺里报信”

“嗯,”小妮子用力点了点头,指了指拴在柴房边上的花狗,“叫我家大花去它比人快,我雇个驴车到寺里还得个把时辰呢”

“它能找得着么?一个畜生,别走差了”

“你就放心走吧,这儿有我呢”仔细想想,他下午说的一番话多少也有些道理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她又是个瘸子唉,算了,闹来闹去也没什么意思俩人还是借这个机会,握手言和吧!

“嗯仔细着你的小命他对姑娘兴许有所顾忌,你别成了刀下的替罪之鬼”

大木落点了点头,赶忙给对方宽心,“将军放心,不会出事的东丹王说不定只是闷了,想找个人陪着下下棋”心里丝毫没底,相处了这么久,却始终摸不透东丹王的脾气

“也好,主子说了,明儿吃了早饭过来接你”顺便给她提个醒儿,就算陪着东丹王解闷也别误了时辰,他体谅她身不由己的苦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事儿决不能让他家少主子知道

“多谢将军”作揖拜别,转身进了园门

打老远就看见面如死灰的云婆子,轻唤一声“云嬷嬷”,揽着肩膀问道,“今儿是怎么了?该掌灯的时候了,门前怎么冷冷清清的?”

“东丹王一个人在棋台下坐着,吩咐老身把人挡了”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脸,暗示对方放宽心转头看了看茶花,轻声吩咐道,“你去趟穆爷那边,问问遇到这事儿该怎么办?”转回脸又吩咐云婆子,“今儿歇业吧,叫姑娘们都待在房里别出来,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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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语羞辱

大木落长吸一口气,凛然跨进花厅,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内院,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等候在棋台下的男人。

“回来了?”颓然低靡的嗓音惊破了四下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停下脚步,望向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恐惧,紧攥着手中汗涔涔的帕子。。。。。。

“去了哪里?”耶律图欲微闭着双眼,看起来异常平静,躁闷,压抑,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奉国寺。”避免穿帮最好的办法就是说真话,这里是东丹,没有什么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睛。

“跟‘他’在一起?”不必指名道姓,对方应该心知肚明。

“是。”始终低着头,恳切地回应。

“何时去的?”形容憔悴,一缕散乱的发丝荡过傲然上扬的­唇­角。

“早饭之后。”

微微转头,冷冷地打量着她,“他昨晚就来了?”

“昨儿午后。”

“来做什么?”暗暗嗤笑:还没掌灯,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在上京听说了我跳崖的事情,赶来奔丧。”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该死!奔丧——又不是至亲之人他奔什么丧?

“呵,呵呵。。。。。。”放肆的怪笑,撑起虚软的身子,缓缓走向她面前,“看不出,他还是个情种。难得为了一名娼妓,放下举国的政务。”

“他,是因为感激——感激我在危急之下将他送出了天福城。”

食指挑起低垂的下巴,蔑然嗤笑,“哈,不远千里,你也被感动了吧?所以,就用身体来报答他?”记得她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起“无以为报,她只有自己”。

四目相对,分明感觉到对方是在成心羞辱她,下­唇­咬得生疼,“先生,您好像忘了,我有了身孕。”

“呵呵,这难得住你么?”在这方面,怕是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人了。床笫间的那些事儿是他手把手教给她的。“别告诉我,他规规矩矩地抱着你睡了一宿。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是他。他原就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君子,不过也许,他是为了讨你的欢心。”

“说这样的话侮辱我很有意思么?木末本就是一名娼妓,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陪男人逢场作戏。如果您想让我为此而感到羞耻的话,恐怕要白费心机了。先生与我之间已经两清了,我以卖笑为业,跟任何一名男子翻云覆雨都不足为奇。”心在滴血,脸­色­看起来却平淡无奇。

“呵,果然是不一样!”­唇­角划出一轮讥诮,眼中满是嘲讽,“都说女人跟什么人,就像什么人。三日未见,居然连讲话的口气都如此张狂。”

“先生是来找我吵架的么?亦或是来找我问话?”用力挣脱了扼着下巴的手指,冷冷地说道,“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房了。”

“慢着!”一把扯住女人的锦袖,凑近耳边柔声说道,“孤王在此等候多时,乃是要接你出外局。孤王今夜要在永兴殿大宴群臣,邀你作陪,献艺助兴。。。。。。”

鸿门夜宴

我取下头上雪白绒帽,发顶镂纹银冠在烛光中熠熠,任由银­色­冠带在缱绻入殿的寒风中飘扬,蹙眉浅笑,“你怎么连舒亦枫的话也信?”

“其他的孤王不信,但是这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冷流云以剑勉强撑起身躯,眉宇间杀意酝酿,“你真卑鄙!”

但见烛火微闪,一道橙影流风般掠来,月读倏然张臂拦于我们面前,连衣摆掀翻酒盏,沾染澄碧酒液也浑然不知,眉宇间凝结出飒爽的坚定,“父王,你怎么能如此歹毒,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伤害他们!”

一颗石子势如破竹地飞来,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击中月读后脑!

月读霎时摇摇欲坠,我正欲上前接赚但觉微一使力,即刻浑身酸软虚脱,颓然趴倒在桌案上,叮咚作响下,一应金樽玉盏均被扫落于地

一道流影自案间一闪而过,接住陷入昏迷的月读,复掠回国王身畔,却是一名棕发青年武士,双手间抱着不省人事的月读,容廓坚毅俊朗

“月读……”慕容清伏地轻唤,蕴含了几多忧愁与眷恋

殿中弯刀林立,将三人围得水泄不通,清一­色­的白­色­布衣,在烛光下刺目生疼,厅外亦有侍卫接踵聚集而来,仿若风卷残雪,惊悚自生

扫过满场肃穆,心下思绪几番流转,我勉强扶着玉案,直直望定侍卫环护中的国王,“好,我答应你,给你天书,但是你要先放过我们!”

为了尽快脱身去解苏游影,我只能施以缓兵之计,日后再暗中偷回天书

“这样还不够,”国王挥手屏退武士,戟指我身旁二人,笑得平静无波,眸中却是诡谲­阴­森,“孤王还要你去杀了舒亦枫,他们两个便是人质!”

冷流云闻言一怔,蓦然以身拦于我面前,横剑当胸,双眸恍若结了一层冰霜,挡不住的寒意外泄,“我去,他们留在这里,我去杀了舒亦枫!”

我望着那川渟岳峙的矫健背影,一种温暖的欣慰悄然滋生

他深知舒亦枫­阴­险狡诈,不想让我涉险,又念及我从不杀人,更不愿别人为难我,所以才挺身而出,他,该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启­唇­欲驳,却见国王信手拾起案上鎏金盏,青灰眼中波光微闪,“孤王信不过你,或许你的武功略胜一筹,但是他去,会比较容易成功”

我瞬时心如擂鼓,他身为鄯善国王,管辖西域各国,又怎会知晓我与冷流云之间的武功差距,更如何知我拥有其他能力?是否他幕后也有人告知?

满心浑噩的我,转眸望向殿外,但见花香馥郁的庭中,一千余名训练有素的白衣侍卫持枪鹄立,杀气腾腾,密密匝匝聚集在殿门外

今日,终究是无法平安脱身了!

我怡然不惧地勉力站起身,银­色­的衣饰在辉煌烛光中宛然,发顶银­色­冠带飘舞,如初宁静淡泊地莞尔一笑,“大王,这种夸奖我可受不起我去冥­阴­教,但是你要确保他们的安全,要是他们伤了一根毫毛,我不会饶了你!”

“这是自然,限你在一个月之内,杀掉舒亦枫,并拿回天书!”他面容端凝,从玄­色­广袖中掏出一黄一绿两颗药丸,扬手掷来,“吃下这个!”

我挥袖接赚不顾冷流云欲劝阻之状,毫不犹豫地仰首咽下

国王以手抚须,眉宇间一片稳­操­胜券的自得,“其中一颗是千草软骨散的解药,另一颗是王室秘制奇毒,倘若你一月之内不服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我顿时心如明镜一般,他与舒亦枫不过是一丘之貉,都喜欢以西域奇毒害人,并且狡诈贪婪,这两人果真是斗到一块去了!

冷流云禁不住捂胸咳嗽起来,那凝盯国王的眸中森然冷波,寒彻入骨

我盘膝而坐,凝神运功调息,以尽快化解解药药­性­,渐复深厚内力

少顷,内力悉数归体,掀开袍袖一顾,但见细红深长的一条,有如红线一般,蜿蜒缠绕在雪白左臂上,逐渐蔓延向心脏,瞧来别样妖异

我未及反应,在众人惊愕视线中,但见一剑横空出世,凌厉剑气带起烛熄一片,呼啸着掠向数重护卫后的国王,竟似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

明灭流火中,众侍卫即刻拉弓引箭,寒光幽闪的铁箭如暴雨倾泻而至,一道道银光如浪绽放,将漫空箭矢挥扫开来,带出片片铮鸣声!

一道黑冥利箭呼啸破空,迅如流星飞月,直直­射­向他的右腕处!

霎时血雾蓬洒,沤珠槿艳的一现,令全场陷入死寂!

肆虐的箭雨瞬息止歇,众目之所在,只见那可摧金裂玉的利箭,被攥在一只晶莹如琼花似的柔荑中,稳稳凝固在半空!

浓稠嫣红的鲜血,自洁白的指缝间徐徐流溢出,滴滴坠落在青金石地面……

我如释重负地松开手,那箭头染血的羽翎,铮鸣落地!

冷流云难以置信地凝注着我,修长眼睫轻颤不绝,勉力以剑撑地,虚弱不堪的身体,恰如烈风中的一根细竹,随时都会被夭折断裂

松开铁箭,铮然落响,我扶他坐于地上,嫣然一笑,“角你的生命,倘若你的手被废,便再也无法拿起剑,这已不是第一次,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

他缄默不语,面态怔忡入梦

我起身欲走,但觉左腕陡然一紧,在满殿光影中回眸,映入一双似梦非梦的冷冽眼眸,只那黑瞳深处的一点明光,盖过了漫天烟花齐绽——

“不管成功与否,你一定要回来,否则,我会去地府找你的!”

他声音淡然,不复素日的冷冽肃然,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告诫我,又好似,我从未曾亦未敢思及的,生死相随的无悔诺言……

我微笑着颔首,他才安心放手,我将一旁担忧的慕容清扶起,安慰保证之下,方才转身步向殿外,浑然不顾周围举刀相向的诸多侍卫

我堪堪顿在檀木殿门处,蓦然转首,目视一旁畏缩在侍卫保护下的国王,敛容正­色­道,“你要是敢伤害他们,我定叫你千百倍地偿还!”

言毕,我纵身掠上宫阙飞檐,在洁雪飘飞中,踏月而去

瓦解尊严

永安殿沿途的石灯塔被森冷的夜风吹得忽明忽暗,浓云覆压着烛火通明的殿宇,暗夜幽深,灯火昏黄,飘来荡去的华盖岜,让缓缓步上石阶的耶律尧骨不禁打了个冷颤

侯在门前的内侍拱袖参拜,高声宣唱,引领着他步入殿门远远望见端坐在正位上的盛装男子款款起身,含笑迎上前来,热情地桥他的手,眉飞­色­舞地寒暄道,“孤王辍朝多日,有失远迎,还望大元帅见谅今日略备薄酒,一来为大元帅接风,二来聊表歉意来,请——请上座!”

二人并列而坐,群臣就位,起身向尊主贵客敬酒

耶律尧骨敏锐地注意到,两人喝的乃是同一壶酒,只有一名执壶的婢女跪侍在两人中间与人皇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认定这是对方刻意的安排

从皇兄的病情,聊到东丹的国政,东拉西扯,但觉兴致寥寥自二人同殿为臣的那日起,讲话就从来不在一个调子上,多半因为对方曾经是太子,无奈之下随口附和几句而此时,他情愿将­精­力放在眼前­精­致的饭菜上,话不投机,还是少说为好

推杯换盏,接受众臣轮番的敬贺酒过三旬,忽见人皇王击掌唤来一群歌姬舞娘心中暗暗笑叹,到底是天下第一风流俊士,寻欢作乐的时候,总是少不了女人

放眼望去,歌者娇柔婉转,舞者姿态婀娜,聚时花团锦簇,散时艳若桃李一曲舞罢,只见莺燕四散,侍坐席间,而那顾盼神飞的娇艳歌姬也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接过侍女手里的酒壶,先后为主客二人斟满了酒

图欲暗暗使了个眼­色­,歌妓连忙凑近尧骨身边,执起酒盏推至对方­唇­边,“大元帅远道而来,一路鞍马劳顿,来来来,我替大汗敬您大元帅务必满饮此杯!”

尧骨淡淡一笑,来不及推辞,已被对方搂着脖子灌了一杯三五杯下肚,那女子已熟络地攀着他的手臂,与他谈论起关于上京的事情

因为与人皇王无话可说,­干­脆同那女子饮酒猜拳,嬉闹之间,并未注意到席间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名女子

大木落一袭盛装,小心翼翼地跪侍在东丹王身边余光下意识地飘向拥着歌妓惬意猜拳的背影明知道这只是酒席间一个最最平常不过的游戏,还是忍不住隐隐伤心

“满了!”耶律图**着汩汩漾出酒盏的佳酿,心不在焉地提醒了一句

“大汗恕罪”放下酒壶,伏地叩拜

尧骨散淡回眸,突然望见那张遮蔽了大半表情的碧玉遮面诧然一愣,表情就像忽然冻结了一样,僵在那里

女人双手捧起酒盏送到图欲面前,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不知是伤心,还是委屈,按捺着哽咽的嗓音,“大汗请”

图欲高昂着下巴,抿嘴一笑,猛地将她扯进怀里,玉指间的酒盏砰的一声落在筵席上,玉液琼浆溅湿衣衫,他却全然不顾,掠夺的吻,令人窒息

“唔”激烈地推拒,眼泪霎时漾出了眼眶被他死死扼着双手蛮横地压向背后,恨意泛滥,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这个带着羞辱的吻,可是她挣扎的越激烈,双­唇­却被他箍得越紧

原本只是想惩罚她一下,让这自诩“娼妓”的女人在隔壁那缕挫败的目光中体验什么叫做羞耻,谁料竟惹得她如此激烈的挣扎心底不由升起一丝怒意,固执地撬开她的贝齿,刺穿她竭力捍卫的尊严渐渐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在她倔强的眼神,温软的­唇­瓣里,体验着异乎寻常的快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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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

耶律尧骨怒火中烧,一双铁拳攥得咔咔作响,沉默了片刻,突然砰的一声拍案而起,轰然掀翻了桌案,在万众瞩目之下头愤然拂袖而去

心里面暗暗咬牙,人皇王!他是故意挑衅——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他宣战!对方明摆着是要造反,要拥兵自立,这就是他今晚设宴的深彻用意

只恨自己来时仅带了百十名护卫,他发誓,这笔账总有一天会与他一一清算!

然而人在他怀里,他该怎么办?他只要稍有动作,对方轻易就能扭断她的脖子

忍,唯有忍——

就像一把利刃在凌迟他的心

耶律图欲幽幽抬眼,狡诈的目光中混杂着一抹畅快与得意江山,他已无力把握;幸而,他还能把握这个女人

耶——律——尧——骨!纵使你登上皇位,成了高高在上九五之尊又如何?你心爱的女人在我的怀里我发誓,你永远都得不到她,永远都得不到!若真逼急了,我宁可把她毁掉!

低头望向咬­唇­啜泣的女子,忽然凑近她眼前嘲讽道,“哭什么?为他丢下你走了?你以为你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不过是一名娼妓罢了!”阔袖一挥,将她搡到了地上,笑声­阴­冷,“我爱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到天上;不爱你的时候,同样可以把你丢进地狱”

大木落万分惊惧,仰望着拂袖而去的瘦长背影,忽然想起一个人——弓藏

当日,他盛怒之下挖了对方的双眼,此时,他竟变得同那人一模一样

是报应吗?

因果丝毫不爽

久久地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藻井上龙飞凤舞的彩绘浮雕,隐约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血腥,口中流淌着眼泪腥咸的味道

青丝凌乱,钿花坠地,彷如一抹轻灵的幽魂荡过觥筹交错的宴席时间短暂停滞,眼前的画面仿佛定格在哪时,所有的眼睛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而她是不知道的

落雨了,泥腥扑鼻,凌厉的闪电划过天际,淋漓的暴雨摧打着脆弱的花枝冰冷的雨水混合着眼中的温热顺着玉面雕凿的纹理簌簌滑落,乱发贴在透湿的绣袄上,借着潇潇雨声的遮蔽,放声嚎啕

心里满是委屈,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行进冰冷的雨水渐渐没过了脚腕,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意识弥留,远远地望见了奉国寺庄严的山门脚步重似千钧,吃力地爬上哗哗淌水的石阶再没有一丝力气,动了动嘴­唇­,在心中低唤着,“德谨德谨”虚弱地拍打着山门,大概是雨声太大,始终无人回应

一缕­干­冷的嗓音穿透了磅礴的夜雨,“死­性­不改——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肩头一震,像一缕枯萎的落叶般荡入男人怀里,柔弱的小手挣扎着伸向山门,直到被人蛮横地丢进车里,依旧不死心,孱弱的玉腕固执地伸向窗外——

濡湿的罗帕如一片飘零的花瓣骤然滑脱了指尖,车轮压过,沾满了污泥

耶律尧骨离开永兴殿,带着随行的人马第一时间赶到了“辛夷坞”茶花冒着瓢泼大雨,一路小跑迎出了门外,急切地询问道,“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家姑娘出了外局,傍晚的时候,被东丹王接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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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祸首

耶律尧骨双眼布满赤红的血丝,独自一人在闺房中焦急地踱来踱去,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微微有些疲惫,倚在绣榻上浅浅眯了一会儿。

快回来了吧?天,就要亮了。。。。。。

浓眉痛苦地挽结在一起,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昨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子——”庭院里忽然传来术律珲惊慌失措的大喊,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房门,“主子,出事了。。。。。。汗王府出事了!”

“怎么回事?”轰然起身,心脏骤然停跳了几拍,“末儿还没回来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主子,你可得挺住了。姑娘她。。。。。。没了。。。。。。。”

“什么意思?”两眼发直,竭力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定是他理解错了,急不可耐地追问,“说清楚!”

“听汗王府的人说,东丹王昨儿夜里去了奉国寺。”

“你是说末儿她——她昨晚去了奉国寺?”用力在鐟亮的脑门上拍了几巴掌,胸口闷痛难忍,撑着条案坐了下来,“说,接着说。”双­唇­发紫,嗓音瑟瑟发抖。

“是。汗王府里的人说,姑娘被人皇王掳上了车,随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清早醒来,就只剩下一堆衣物和一些簪花,还有一副血­肉­淋漓的枯骨,仿佛被什么恶兽啃剩下的。”

“你说什么?”大张着嘴巴,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紧压着胸口,缓缓走向茶桌,“你再说一次。。。。。。不,不要说了!这不是真的。。。。。。你骗我。。。。。。要不然就是人皇王故弄玄虚!我不相信,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

“主子,不瞒您说,汗王府的人已经来报丧了。茶花跟着来人去了,买好了棺材准备装殓下葬。”

愤然一掌劈下,眼前的桌子咔嚓一声咧开了两半,泪光在眼底打转,紧咬着牙根叫嚣道,“随本帅去汗王府走一趟!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话音未落,人已匆匆跨出了房门。翻身上马,扬鞭冲出了巷口。。。。。。

茶花在“和悦楼”附近的寿材铺里买下了一口上好的棺材,雇了辆牛车,与穆爷相伴来到了王府门口。一路上哇哇大哭,直嚷着小木末死得冤枉。死就死吧,居然还死得这么惨,她前两天还在为对方跳崖生还而庆幸,眼下看来,还不如那么死了痛快!

穆香云被这老王宫高大的辕门压得喘不过气来。怀里揽着茶花,忆起许多遗忘了多年的事情。隐约觉得这嚣张的大门就像一只恶兽贪得无厌的血盆大口,但凡踏进去的人,仿佛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扬手抚过茶花的后脑,抑制不住喉间的哽咽,摆手招呼着跟在身后拉棺材的力巴,指使对方把车赶去后门。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大路上急促的马蹄声,猛一回头,正是惹是生非的“罪魁祸首”。

一路上始终在想,没他的时候,小木末跟东丹王本来相处得好好的。自打他掺乎进来,小木末能活到今天已是命大。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对着下马垂询的男人没好气地抱怨道,“我说这事儿怨您——明知道她跟东丹王相好,您就不该招惹她!”

血腥遗骸

耶律尧骨本就心烦意乱,一听穆香云这样说,难免有些恼火,“嬷嬷明知我对木末的心思,何必这样说?本帅念在丧期,且不与你计较若非如此,定要向你讨个说法!”

“我说错了么?您若真的在乎她,必会将她的安危置于第一位,而不是沉迷于一己私欲!您不知道她这样公然与您出双入对会惹恼东丹王么?您可曾切实为她的安闻想?我只笑木末眼瞎,居然为你这种人动了真情!”穆香云当仁不让

“你——”不愿承认,心中却难免有些懊悔他的确是被心头的那份炽热冲昏了头,与她一见面就舍不得放手,恨不能立刻就带她回上京

“不管您爱不爱听,我都要说句真话您和东丹王之间究竟有什么过结,我并不清楚除却感情不谈,就算是逛窑子的嫖客也有个先来后到对方好歹是一国之主,您这么飞扬跋扈地横Сhā一杠子,您叫对方的脸面往哪儿搁?木末的小命不撂在这儿那才怪了!”

“好吧,是我思虑不周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如果一切能回到从前,我情愿隔着绣屏,远远的看着好了,不说了,进府收尸,我要亲口问问他何以心狠至此”

一夜疾雨,树上的春桃儿落了一地耶律图欲站在树下,静静地眺望着牢笼里几匹惶恐不安的野狼

这些该死的狼自打被抓了回来,一连数日不肯进食已然饿得有气无力,却始终警觉地眯着双眼,望着牢笼外窥测他们的人,一刻不停地踱来踱去

他打骨子里厌恶这种动物,除了残忍之外,就像是个义无反顾的情种一旦认定了目标,就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启禀大汗,大元帅来了”讹里古怯怯地扫了一眼披头散发的主子,额头上直冒冷汗,微微有些担忧,侧目望向不远处那堆血淋淋的骸骨

“不见”形容憔悴,眼眶深陷,空洞的目光忽然汇聚在其中一只野狼皮开­肉­绽的爪子上据说,它一度想要逃走,为此不惜咬断自己的爪子若非猎人及时赶到,那家伙多半已经跃出陷阱逃之夭夭了

“呃挡不住”话音未落,一抹飞扬跋扈的人影已击倒了守门的卫兵,长刀横握,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猎院

耶律图欲淡淡扫了来人一眼,戴起银丝编织的手套,从掌管猎院的奴才手中接过毛­色­雪白的海东青,扬起嗓音笑问道,“昨儿夜里失眠了么,大早起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尧骨横冲直撞地挡开了羽林的剑,高昂着下巴停在他面前,懒得废话,直奔主题,“人呢?被你弄去了哪里?”

迟钝地抬起眼脸,打量了对方半晌,装疯卖傻地询问道,“大元帅问得是哪一位?怎么想起来我这里找人?”

一巴掌打飞了他手背上趾高气扬的海东青,但见鸟儿凌空翻了几个跟头,一头栽在地上断了气,“我没心思看你演戏!说,木末在哪里?”

装镊样地点了点头,“哦”指了指不远处那一堆爬满蝇虫的骸骨,轻描淡写地说道,“在那儿你,还认得出她么?你们这些薄伽教徒不是一向教人‘观美­色­如白骨’么?你倒是,此时,她还是你的心上人么?”

回眸之间,顿觉天旋地转,平生杀戮无数,却第一次对一副尸骨感到恐惧不敢抬眼,只看到撕碎的锦绣堆里血淋淋的发簪,喉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吃力地吞咽,却越发地喘不上气来

图欲沉沉苦笑,懒散回身,对着困在笼中的野狼,凄然吟诵道,“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伏蕉愚夫分明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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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袍敛尸

四下里静得让人发毛,耶律尧骨嚓啦一声拔出宝刀,以刀尖儿挑起那些鲜血淋漓的衣物,俯身拾起那枚绞了少许血丝筋膜的金簪,按捺着粗重的喘息,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明晃晃的刀锋在凛冽的骄阳下闪着森冷的光辉,轻轻拨动那些血­肉­模糊的骸骨,乌发顺长,那张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脸,仿佛的把他吓坏,有意背向他一样

浓重的血腥招来了嗡嗡嘤嘤的虫蝇,无数细小的蝼蚁在骨缝间的猩红中惬意攀爬风儿吹来的絮儿一朵一朵地落了下来,很快就给那片凌乱的粉白披上了一层清霜,远远望去,仿佛一层被时光遗忘的细密蛛网

在一堆凌乱的骨节间发现了一节小到叫那些凶残的畜生不屑啃咬的断肢,铜钱大的小手,似乎还有一两块胞衣的碎片

泪水不知不觉地漾出了眼眶,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静静地流淌,撑着最后的尊严,固执地扬着­唇­角

高大的身躯突然间犹如崩塌的山峦般轰然坠地,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收敛起那些记忆的碎片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花前月下的痴傻情话:

“他们不过是想一亲芳泽,压根就没安好心!”那么的骄傲

“呵呵,你呢?你安了什么心?”

“我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你,想要保护你,想要你衣食无忧,想要你跟着我享福当然,还有别的”

“呵呵,那是不是说,别的男人都是为了那个‘别的’才保护我,让我跟着她享福,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

包裹好收敛在一起的尸骨垂着眼,发出一声嘲讽地苦笑:呵,呵呵,他跟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翱老早,就被她看穿了

可她为什么这么傻?明知道他只是个贪婪无耻的好铯之徒,还这样豁出命去陪着他

耳边隐约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那份娇羞婉转的倩影却再也看不到了

眼前安静异常的男人,叫耶律图欲感到有些陌生,他原以为,对方可能会因为小木末的死而暴跳如雷然而这次,他估计错了对方一句狠话都没说,抱起那堆尸骨便匆匆离开了汗王府

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尧骨生来就是一副睚眦必报的­性­格,就像牢笼里的那群野狼一样残忍而危险对方大概已经相信那女人真的死了,然而此事,绝不会就这么完了

记得对方受困忽汗城之日,曾发誓要灭掉渤海,为了实现这一诺言,他足足地等待了五年

大木落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锁禁在这座隐匿在花墙背后的地窖里这里曾经是父亲掩人耳目的宣­淫­之所,他那时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的亲生女儿会像那些曾经供他发泄私欲的囚奴一样,被这些冰冷而沉重的镣铐锁着

颈间沉重的铁枷将突兀的锁骨压得生疼,双手时而将它端起,腕上的镣铐却又一次滑下玉腕,生生将细弱的手臂磨掉了一层皮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暗暗为腹内的胎儿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尸两命

蜷缩于刑床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抬眼望向密室中央巨大的轮盘曾经倒挂在上面的那具尸体不见了,只剩下那些叫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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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葬心

及时更新, 跨出汗王府狭小的后门,远远看见拉着棺木的牛车早已在此等候术律珲桥马儿迎上前来,但见主子紧抿着薄­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主子”尽量回避残忍的话题,生怕刺激到对方

茶花上前半步,犹犹豫豫迟迟不敢靠近,战战兢兢地望着锦袍下淋漓渗出的血滴,还有那双被鲜血染红的大手

穆香云顿觉心头一震绞痛,好端端的一个人进去,吐出来的就只这么一包血淋淋的骨头,扬起帕子抹了把眼泪,背过身,不忍再看了

尧骨并没有答话,也没有理会那牛车,抱着一包遗骸默默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缓慢行走其余三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抹着眼泪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笨重的牛车吱嘎作响,临近正午,终于跨入了奉国寺

抱着横死贼手的尸骨立在当院,不久,僧人们皆放下了手里的杂活,从四面八方涌向佛殿,一时间钟磬齐鸣,雨后清澈如洗的碧空下盘旋着震动环宇的唱念声

“主子,牌位已经写好了,僧人们也已经开始超度了您宽宽心,叫姑娘早些入土为安吧”术律珲望着不言不语的背影,尝试着劝说对方将怀中的遗骨及时装殓

轻叹一声,依旧紧抿着嘴­唇­,冷硬的面庞仿佛一块凝固的钢铁,没有一丝表情

“主子,茶花已预备好了棺木,里面的被褥也都铺陈好了姑娘赶着投胎呢,您总这么恋恋不舍的,她走也走不安生”

拖着踉跄的脚步掠过僧舍禅房,穿过“三宝堂”走向等在门外的牛车望着黑洞洞的棺材发愣,居然仓促到连一片彩绘都没有

“主子”试图接过包袱,对方摇了摇头,默默地拒绝了

径直走向牛车,亲自将怀中的遗骨连带锦袍一齐放进了棺材隐隐感觉到一丝安慰,就让那件袍子陪着她,替她遮风避雨吧

恍然想起佛殿前的樱花,转身冲入寺内,想要折一枝给她站在树下,却忍不住哽咽起来——

一夜急雨,花儿尽落,只剩下几缕残蕊和一片稀疏的新绿

去了,去了

三春已粳

任他有执掌天下的雄才大略,气吞山河的万丈豪情,却留不住一抹悦然的春意忽然明白,他的春天只有一次,花儿谢了,埋葬了他的心

归宿,

就是乱坟茔子里的一抔黄土

亲手在崭新的坟头上压好了黄表,记忆,被小池边的笑语欢声填满了

耳边忽然响起茶花悲切而低哑的抽噎,“主子,咱们走吧时辰不早了您总这么看着,小木末该舍不得走了我知道,她很早就喜欢上您了,她只是有意疏远您,因为,您娶了她的亲妹妹”

诧异抬眼,不可思议地望向对方

“现在,她人已经没了,我也不妨把实情告诉你,她跟您府上那位侧夫人乃是一双孪生姐妹,原本也是渤海的金枝欲叶怎奈国破家亡,不幸沦落在这烟花之地,卖笑为生她一直很挂念她的妹妹,只求您能对她妹子好一点她曾经说过,只要她妹子过得好,她死也能瞑目了”

耶律尧骨赫然怔在那里,直勾勾地望着坟前尚未化尽的纸钱,心里暗暗嘀咕:

什么?

她是——

渤海郡主?及时更新,

石牢囚爱

地窖里光线昏暗,大木落又累又饿,终于忍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靠着冰冷的墙壁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石门忽然开启。警觉地睁大了双眼,刺耳的嗡鸣震得她浑身发冷。石阶上缓缓落下一个黑影,弓着腰,一一点燃了琉璃盏上的灯捻。

灯光昏黄,照亮了那张看起来越发瘦削的脸,骨骼突兀,在灯光下浮动着诡异的暗影。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随着鬼魅般轻灵的步伐荡动起伏。停在她面前,将手中的食盒轻轻地放在刑床上,扬手抚过女人全无血­色­的面颊,温柔地笑道,“末儿,孤王来看你了。”

“呃。”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他冰凉的指尖。不敢看他的眼睛,即便看了,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指尖滑下玉颈,小心翼翼地触碰被铁枷压出的两道血印。轻轻地抚摸,缓缓蹲下身,直视她惊慌失措的美眸,“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有孤王,知道你还活着。。。。。。”­唇­角微微上扬,欣然捧起低垂的小脸,“从此以后,你只属于孤王一人了。没有人会打搅我们,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惶恐地闭起双眼,那张脸着实让她恐惧,“你这又是何必?我从未想过要走。”

“你骗我!”低下头在她惨白的­唇­瓣上落下一个细腻而柔软的吻。

“我没有。”

“不——你骗我!你会跟他走,会跟他一起回上京,享受他给你荣耀和宠幸。”泪眼中浮着一抹浑浊的笑意,神情怪异而疏离。

“不,我哪儿都不会去。”

“末儿。。。。。。”伸手将她圈在怀里,“孤王是逼不得已。失去你,孤王就什么都没有了。孤王宁可抱着你死,宁可欺君,也不会将你拱手于人。他不爱你,只是想占有你,以此来羞辱孤王,打败孤王!”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朵随波逐流的落花,任凭流水把我带到哪里。我不爱你,也不爱他,我爱人的能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废了。。。。。。”

“不——你爱他!你爱着他!”猛地推开怀里的身子,轰然站起对着墙壁上扭曲的鬼脸放声咆哮,“孤王把一颗心都给了你,你却爱着他!”一巴掌打翻了刑床上的食盒,杯碟盏碗碎了一地。躬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点心,气急败坏地塞进她嘴里,“吃,你给我吃——把这些统统吃下去!孤王不要你死,孤王要你回心转意!”

用力地摇着头,却被他紧紧扼着下巴,发疯似地抓起地上脏污的饭食接连不断地塞进她嘴里。双手用力推拒,却全无招架之力,想要给他个耳光,却被腕上的镣铐牵扯甩不起巴掌。

男人紧攥着汤匙,将洒了半碗的羹汤急躁地灌入她口中,粘稠的汤汁洒了一身,忽然啪地一声摔碎了手里的汤碗,望着角落里幽深的黑暗,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他失去你了。。。。。。你也失去了他。。。。。。哈,哈哈。。。。。。现在,你们俩个跟孤王一样,一样了。。。。。。”时哭时笑,泪水如山间涓涓的飞瀑,顺着眼角簌簌地滑落,“他很快就会忘了你。。。。。。很快。。。。。。他很快就会遭遇新的爱情。。。。。。怀抱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而你,只是他记忆里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慢慢地,终于,消散了。。。。。。”

嫡亲长女

在“奉国寺”住过了七七,忽然发现,佛殿前的樱桃红了摘了一些带去了坟上,以此作为告别的礼物

尧骨临走之前又去了一趟“辛夷坞”,叮嘱茶花照看好会班儿的生意如果小木末临死之前有时间立遗嘱的话,对方大概也会这样决定

扬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转身指了指术律珲腰间铸有“大内”字样的金牌,“解下来,给茶花往后若有地面上的衙差小吏来找麻烦,你就叫他们跪着回话”

“多谢主子”接过手中的金牌,恋恋不舍地望向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死秃驴”,“那,你们俩路上一定要小心艾吃喝拉撒你处处经管着主子,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没事儿托人捎个信儿,讲讲上京的事儿给我解解闷儿这里有我,你们就放心去吧,我一定不会叫小木末失望的!”

将二人送出了门外,打量着两匹快马一溜烟冲出了巷口,无­精­打采地转回身,对着跟在身后的穆爷嘟囔道,“他可真看得起我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我,用不了几天就关门大吉了”

穆香云摇着手帕,一副闲云野鹤般的自在,“你自己看着办吧?翅膀硬了,一转眼的功夫就爬到老娘头上当院主了”

皱巴着鼻子,摇头苦笑,“呵,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要是真为小木木的生意着想,应该把这园子交给您啊”

穆香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情!他知道小木末跟你最亲近,其余的什么都没想”低头瞄了眼小丫头手里的金牌,“衙门见了你都要下跪,往后巴结你的人多了去了!”

“这上面写的什么?”瞪俩眼睛愣是认不得字,只恨自己不是舞文弄墨的材料

“这两字你也不认得?你的书纯属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郁闷地顺着胸口,的自己早晚被她气死

“大大­肉­?”不太确定

柳眉倒竖,在她脑门上狠狠戳了一指头,“你呀你呀——就知道吃!”

耶律尧骨扬鞭打马,一股风儿似地冲出了城门随行车马跟在身后一路狂追,个把时辰的工夫,眼前的两骑快马已不见了踪影

术律珲追在主子身后,累得直嚷嚷,“主子,主子——您心里憋着火,可别拿马撒气啊咱停下来喘口气吧,我这马实在跑不动了”

猛一掔稚,突然停在了路边,调头望着对方问道,“大諲撰明明说送到军营里的那个是他的嫡长女,木落怎么会有个姐姐?”脑海中再次闪过那袭明艳动人的身影,忍不住胡思乱想,“她们俩当真是孪生么?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一模一样!”

愤然挑眉,嗓音微微沉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见过?”

“呃”恍然发觉自己说走了嘴,“偶然,偶然遇见的”

“什么时候?”脸­色­越发­阴­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主子,您别发火听我跟你解释,它是这么一回事”将侧夫人小产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赶忙抱起仙逝者当挡箭牌,“奴才曾劝过她,两姐妹共事一夫这是多好的事儿啊没事儿还能凑在一起说说话可在渤寒子的心里,男人的感情就只能是独一份儿!就因为您,木末姑娘没脸见她妹子,还叮嘱奴才和茶花瞒着您和侧夫人,免得见了面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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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罪谎言

大木末按照夫君临走前的吩咐,隔三差五就到夫人的寝帐里走走一看见被府里的主子奴才宠上了天的寿哥,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心里流

她那娃儿若是好好的,此时怕是也快落地了而眼下,她只能言不由衷地恭维一句,“姐姐好福气啊”

“夫人——”守在帐外的老妈子忽然进门来报,“大元帅回来了!”

“哦?人在何处?”

“回夫人的话,此时已回了寝帐,换了衣裳,遣人找侧夫人过去哩”

“哦”掩不住失望,侧目望向坐在摇篮边逗弄寿哥的女子,“去吧别让他等急了”暗暗咬牙,只想尽快将人扫地出门,一个人扑在榻上大哭一场

心中难免有些怨气——他是越来越不拿她当回事了!从前进进出出,总是先登她的门儿,可自打这女人进了帅府,他的心里就再也没别人了

大木末应声拜别,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兴冲冲地奔向大元帅的寝帐一进门就殷勤地问这问那,并未注意到对方晦暗的脸­色­

“你有个姐姐么?”突然冒出一句,满面狐疑地打量着她

“呃”瞬间想起斜街口那个没手没脚的乞丐,怀疑对方在东丹打听到了什么

是的,一定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问她迟疑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是大諲撰的嫡长女”微眯着双眼,但愿对方能给他个满意的解释

“我”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怀疑替嫁的事情被什么人拆穿了

“说!”神­色­冷峻,如天界的神祇,高不可攀

“我我”不,她不想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坦白道,“我是顶替姐姐顶替姐姐被送进了军营王姐­性­情柔弱,胆小怕事一听说要被送进敌营,就哭得死去活来,隔日就生了一场大病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所以就同父王商议,由我代替她去陪你只是想不到,父王会因此而怪罪姐姐,削去了她王族的身份,与人为奴”自打替嫁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改编这个故事几经删改,但愿能使自己逃脱罪行

听起来仿佛契合情理,也符合两人的个­性­,他却始终觉得哪里有些问题,“为何不以你的身份入营?你也是郡主”

“大元帅忘了您当日对父王开出的条件,要渤海‘最尊贵的女子’,她是长女,按照礼法,自然比我尊贵”手心攥出了冷汗,随时等候着被他拍案拆穿

“那晚真的是你么?”轻声叹息,自言自语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太伤人了!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消,人已经死了,他居然还在做类似的妄想没来由的怀疑,他总是消一切的美好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眶他凭什么怀疑她?

起身将她揽进怀里,满怀歉意地抚着她的脊背,“好了落儿,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最近,我总是回忆起五年前那个一身红裙的小女娃,她桥我的手,亲切地喊我‘哥哥’没什么,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太紧张了”信手抚弄着她胸前的金环,拇指轻轻摩挲着金环背面仰天长啸的苍狼,“落儿,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往后,我会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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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渴望

面对地窖里微若萤虫的灯光,大木落再一次萌生了自杀的念头忽然觉得自己此时还不如一条拴在柴房里的狗,被钉在墙壁上的铁链栓着,蜷缩在狭小的一隅,食物便溺混在一起,周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恶臭

如果她不是带着身孕,很可能已经一头撞死了能挨到现在,为的只是一个承诺: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亲手将他抚育成人

地窖里不知昏晓,算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日子,只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自那扇石门出入了二十几次每次间隔的时间都很长,直到她饿极了,吃完了那些故意丢在地上的食物

眼泪早就流­干­了,她真的想要屈服了如果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去消磨她的意志,她很肯定的说,他做到了

石门再次开启,点亮了琉璃盏再不见他往日容光焕发的样子,也可能,这个男人在她眼中已经彻底的妖魔化了

“末儿”那缕邪魅的嗓音再次响起,温柔得令她毛骨悚然,“孤王睡不着,在想你当日的那盘棋”扬手抚摩着她的头顶,就像抚弄着摇尾乞怜的爱犬,“弱国与强国对战,若步步争地,必不堪损耗,唯有占据高远之势,步步削弱强敌,才有获胜之机好!这正是孤王苦心寻求的治国良策孤王没有百万铁骑,却有沃野良田和开明教化的子民,此时应鼓励农耕,充实国库,扩充军备蓄积实力,只待来日方长”

饿的没有力气,微微睁开眼睛,强打起­精­神回应道,“不错,您早该这么想与其纠结于失去的皇位,不如忍辱自强”忽然觉得,这也是她的出路固执地顽抗,结果只有死亡

“你是有意在提点本王么?”忽然转回身,眼中神采熠熠

“不,不是只是下棋时无意间悟出的一番道理”

“孤王消你是有意的”眼中的光彩如划过夜空的流星般,骤然黯淡了下来

“你­干­嘛不杀了我呢?这样,您就再也不会失望了”幽幽一声叹息,懒得再说下去了

脸­色­霎时沉了下来,缓缓走向她,捧起脏兮兮的小脸,“不要妄图激怒孤王,孤王不会杀你”双手滑下脸颊,无力地圈住她的脖子,“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孤王为什么要把你囚禁在这里?孤王不想杀你,只是要把你据为己有!”虎口间忽然加大了力道,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孤王爱你孤王爱你孤王把一颗心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孤王?”

“不——”挣扎着吐出微弱的气息,眼看就要断气了,“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只是你发泄失望的器具你心里爱的是高姑娘,凭什么叫我为你守贞?”

“不,孤王不爱她!”狠狠地推开她,身体反弹后仰,虚弱地跌坐在地上,“孤王只是觉得她像个邻家妹妹,乖巧可人她天真烂漫,以至于孤王连一丝邪念都没有”

像一只搁浅在岸边的鱼,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痛苦地吐着舌头,轻抚着铁枷上缘的皮肤上暗红的指蝇“咳咳!你把她捧上了天堂,却一厢情愿地把我丢进了地狱我所得到的都是你的邪念,却眼睁睁地看着你把美好都给了她

对不起,我不可能爱上一抹彻彻底底的邪念伎女也是人,下贱的身份使得我更加渴望被人爱护而您,对我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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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宠有加

“必里迟离”,汉地称其为九九重阳。耶律尧骨依旧俗率领两院群臣及诸部首领秋狝­射­虎,衮袍加身,俨然已是一副天子的气派。

马蹄张扬,满载而归,落败的一方遂在一块风景秀丽的高地上搭起了帐篷,君臣共饮掬花酒,欢度重阳。

搀扶着母后步下华丽的驼车,谨小慎微,恭敬异常。二人携手入帐,双双坐在酒席正中最显赫的位置上。在一旁恭候多时的女眷此时已排好了位次,列队入席。眼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萧温身披乾坤袄,腰系社稷裙,头带金冠,周身上下挂满了各­色­珠宝,在净朗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天界驾临的仙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木末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孤儿,落落寡欢地站在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里,躲避着奚落与嘲讽的目光。。。。。。

荣耀,满眼都是荣耀;

失落,满心都是失落。

走在前面的那些契丹女子个个神采飞扬,相继在就坐的人群里听到族人热烈的欢呼。而她,不过是这个庞大家族里最最卑微的一个小角­色­,淹没在铺天盖地的人群里,没有掌声,没有支持者。莫名开始担心,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遗忘。。。。。。

坐在华盖翻飞的彩棚下,远远地看着耶律尧骨殷勤起身将厨下­精­心配制的兔肝、鹿舌酱捧到母亲面前,随后是陪坐在另一侧的妻子。那只鐟刻着婀娜莲瓣的金碗遂即在席间流传开来,传到她面前的时候,只剩下了黏在碗壁上的一抹渣滓。

侧目瞟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几名“姐姐”,她知道,她们是故意的!那些轻蔑的目光,嘲讽的笑脸,分明带着浓浓的恨意。抬眼望向蓝天,笼罩在心头的那份沮丧忽然间烟消云散,暗自感到庆幸,她虽然没有显耀的地位,却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宠幸。他把闲暇的时间几乎都给了她,那些女人,不过是陈列人前的耀眼摆设罢了!

忽然变得很清醒,挤在一群萧姓的女子中间,荣耀这东西原本就不属于她。她只要宠幸,只要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她,就够了。。。。。。

术律皇后退了场,众人起立目送着那缕朱红的背影上了华车。席间拘谨的气氛霎时缓和了下来。男人们仿佛蛰伏的虫儿,转眼间变得活跃起来,相互敬酒,笑骂,渐渐地开始在席间走动。

目光痴痴地追逐着那袭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如此英俊,如此潇洒,九帐三房其余的男子加在一起都不及他的一根脚趾头。在她曾经的印象里,契丹男子是那么的凶残恐怖,一念之差,险些就错过了他。。。。。。

她是爱上他了,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不敢想象有一天她若失去他将会怎样?

不!她不该这么胡思乱想。不会有那一天,他是那么的,那么的疼爱她。。。。。。

“还习惯么?”耳边忽然响起温柔的问候,只顾着发愣,不知何时他已站在了她背后。

“嗯,还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喜出望外地仰视着他。

自背后取出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塞进她手里,光亮柔顺的绒毛带着斑斓的花纹,煞是好看。薄­唇­勾起一抹温柔上扬的弧线,默默地走向不远处的一群男人饮酒谈天去了。。。。。。

密室求欢

或许是因为长期饥饿的原因,怀孕的身子并未像前次那样臃肿发福。只是最近忽然觉得肚子隆起的速度明显加快,孱弱的身子越发得笨重起来。

眼看着浑圆的腹部挺在面前,觉得自己像个丑陋的怪物,吃力地伸长了指尖,想要勾取只差一指头就碰到的半块­干­饼。

被突然开启的石门吓了一跳,惶恐地缩进了墙角。侧身抱紧双膝,唯恐再一次被他放肆的目光羞辱。

琉璃盏上的灯火亮起。渐渐看清,那多日未见的男人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袍,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兴冲冲地走向她,神采飞扬地说道,“末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弓下腰,扬手提起尖削的下巴,“今天是孤王大喜的日子,你不为孤王高兴么?”

怔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泪水忽然漾出了眼眶,“我,高兴——恭喜先生又添新宠。”

“从今往后,她终于是孤王的人了。你不知道,为了这一天孤王等了多久。”笑容清澈而疏朗,宛如三月里明媚的春光。

“天作之合,令人艳羡。良辰美景,先生自当好好珍惜,怎么有空来这里?”有气无力,压抑着心头莫名的伤感。

“艳羡,有吗?”用力搬回别向一边的小脸,望着睫毛上晶亮的水雾,“你羡慕她吗?嫉妒?呵,你怎么哭了?”

“我。。。。。。饿了。”是的。或许,就为这个。

低头望向高高挺起的肚子,嘲讽地摇了摇头,“啧啧,这贱种还真是顽固,什么时间有的,是不是快生了?”

无处遁藏,双手紧捂着胸口,蜷起双腿尽量遮蔽丑陋的身体。他目光的焦点自腹部缓缓上移,定格在她日渐丰腴的胸部。

“别这么看着我!”分明感觉到他眼底燃烧的慾念。

煞有力道的掌握,拇指轻柔的抚摩。。。。。。

扭动着身子,不断地推开那双讨厌的手,那手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重整旗鼓,再次回到原处。

“混蛋,你该在洞房里!”恼火,咆哮着提醒他。

“怎么,忍不住了?一连几个月,不想男人么?”俯下身,恣意吮吻。

“不!你走开!”活像一只受困的母狼咬牙切齿,以她的个­性­,很难被人激怒。

“孤王会很温柔。。。。。。”大掌覆上浑圆的腹部轻柔摩挲,对视着女人惊恐而哀怨的眸子,“不会伤了它。。。。。。”

“不,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为什么?不碍事的,孤王想你了。”大手顺着光滑的腰身缓缓下移,双眼微闭,试探着包裹了颤抖的双­唇­。

“不不,你别这样!大喜的日子,她在等你。”克制的推拒。警告自己万万不能激怒他。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尽量使口气温和。

“等我做什么?”整张脸贪婪地埋进她的胸口,“孤王视她如珍宝,怎么忍心去亵犊她?她在天堂,你羡慕么?”怔怔地望着她,忽然张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天堂,天堂!末儿,孤王给你的当真都是地狱么?”

贞节牌坊

难道,都是她自欺欺人的把戏?妄想着天堂的时候,人便不知不觉地落入了地狱

她心生厌离的地狱,不正是高云云求之不得的天堂么?忽然懂得了他心里的那份委屈,根本就没什么天堂地狱,不过是妒忌

“先生——”吃力地将他推出怀抱,尴尬地咬着下­唇­,“不要”

“乖乖的,孤王保证,保证不会伤了它”濡湿的­唇­齿在她脏兮兮的身体上继续放肆

“不,不行!”不由分说的推拒多半是的腹内的孩儿,却有像是不愿在他面前展示自己丑陋的样子

“当初,你可以满足他;现在,为什么不能满足孤王?那时你是怎么把他迷住的?用你柔软的小嘴还是这惑人的小痣?”长指在迷人的胸壑间轻柔穿Сhā,注视了她片刻,探出舌尖,抅动着紧抿的小嘴,“你太让孤王失望了!你明知道他是孤王的亲兄弟,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跟他有了那种关系?”双眼赫然眯起,浓黑的双瞳弥漫着­阴­鸷而危险的气息

“不,先生,那时候,您已经不要我了!”委屈,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我被歹人掳去的时候,茶花来过府里您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么?”

“是的,孤王是说了之前——在那之前呢?”

“没有我自认从未亏欠过先生先生反悔了,到头来却成了我的不是”

“可他是我弟弟!”轰然起身,忍不住暴跳如雷,“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他?”掐着她的脖子用力摇撼着她的身子,除了死,一时想不出还可以用什么办法来处罚她,“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换一个?”攥起双拳,狠狠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猩红四溅,滚落的血滴在女人细弱的颈子上闪动着夺人心魄的光泽

“我没有选择我一直在试图回避他”强忍着喉中的哽咽,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可”

“你该拒绝!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为什么要拒绝?那时候,我已经不属于您了!”声嘶力竭,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一旦成了我的,就永远是我的你若对孤王有情,一定会为孤王守着”

“天啊您醒醒好不好?我是个表子,您要为我立座贞节牌坊么?我倚门卖笑,我以此为生,离开了您,我也得活下去!您对我的要求太高了,太高了!好吧,好吧,你不就是想要吗?来吧,我满足你,完事马上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吃力地撑起身体,急不可耐地去解他的裤子

“末儿!”被她一反常态地举动惊呆了,急切地攥住她的双手,“你——”

不容分说,挣脱了他的双手,一心一意地撕扯着他腰间的束带

“好了末儿,你看着孤王!”再次擒获了那双一意孤行的小手,却始终抓不住她视线的焦点

“你不是想要么?脱了裤子,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满足他的!”泪光在眼中打转,固执地不肯落下,“我不会再反抗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会像一个真正的娼妓一样招待你,你想怎样我都满足你!”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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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

上京两名娇羞坏笑的侍女蹑手蹑脚地掩好了榻前的挂帐,相视一眼,躬身退出了寝帐

枕上的女人羞怯地环着爱人的脖子,贴在­唇­边娇声细语,“听说,登基大典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心里居然有点紧张,想不到自己心爱的人有朝一日能做皇上”

“呵,在讨封么?”尧骨挑眉俯视着对方,双手撑着身体,习惯了蘀她分担一部分重量,“我曾答应过,给你尊贵和荣耀别的,不会委屈你”

“我才不在乎那些虚名呢,我只要你!那些高贵的名分都是萧家人的囊中之物,挣不来,也不想为难你”

“不,不,名分虽然是虚的,但是它所带来的利益却是实实在在的要足够的尊贵!毕竟你在京中没有可以依靠的背景”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为了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伤害她之前,他已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当初,他能为她的安全多考虑那么一点点,也许不会那样让人心碎的结局

眼前隐约拂过飘渺的絮儿,遮蔽了他害怕想起的那些东西忽然觉得兴致寥寥,幽幽一声喟叹,翻身倒回了榻上

“夫君?”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的落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么?”

“没,没有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登基了,大概是,焦虑吧?”

“已经好几次了,总像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似的有什么你就说嘛,总这么憋着,当心憋坏了”

“我”抬眼扫过满怀期待的小脸,匆匆避开了忧心忡忡的目光,“没什么就是公务繁忙,太累了”

“公务只是借口吧?”满心委屈地打量着他,“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感觉,你自打从东丹奔丧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有么?”

“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跟周围的人越来越生分不只是我,大伙儿都这么说你宁可一个人坐在屋里发愣,也不愿意跟那些关心你的人多说一句”

“朝廷里各方面的压力太大了,每天还要对着母后强颜欢笑,换了你,你能开心得起来吗?”竭力隐藏自己

“真的只是因为政务繁忙?”

“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烦躁,忽然有种即刻将她扫地出门的冲动

“我在问你!我就想听句真话!”忍不住抬高嗓音

“没有真话!我说的就是真话你别总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眉心霎时挽结在一起,掀开裘被,轰然坐起

“可每次都这样”冲上眼眶的酸楚渐渐模糊了他的脸,“你也听到了,母后要求夫人平等的对待您的每一位妻妾又要求你也必须这样可是您有那么多的女人,好容易在一起,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呵”尧骨冷笑一声,紧紧抿着嘴­唇­,哗啦一声撩起挂帐起身下了地

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匹­精­力殆尽的仲马,无力应酬身后的一大堆女人每一个都这样说,每一个都不想错过他觉得自己就像神一样不停的给予,却从没想过要索取什么

太痛苦了!

这样的日子太痛苦了!

他不想跟谁亲近,不想说话,不想见人也不行么?怎么就没有人体谅体谅他呢?

每天要战战兢兢地面对母亲,还要谨小慎微地面对一群女人他一睁开眼睛就像欠了别人多少钱似的,每一个上门的都是他的债主!

幻想着自己像头野狼一样蹲在哪个山头上大号一超对着天边那一抹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光倾诉衷肠

至贱无敌

大木落仰望着被她折磨得慾仙慾死的男子妖嬈嗤笑,“呵呵。。。。。。舒服么?你可别,真的爱上我了。。。。。。”舌尖自下而上搔动着大腿内壁敏感的神经,玩味十足地勾勒着肌­肉­的纹理,媚眼半眯,忽然停下来打量着被她抵在墙壁上的一滩烂泥。

“末儿。。。。。。别停。。。。。。”嗓音虚弱发抖,有一种错觉,像是在乞求。

“不,不玩儿了。我饿了。还有,这枷锁让我失去了玩下去的心情。”

“别耍花样!”微微张开双眼,按着她的后脑压向他蓄势待发的身体。

“呜。。。。。。”想说什么,只是嘴巴被塞得满满的。

下巴高高扬起,每一寸筋骨都跟着她­唇­舌的律动翻腾雀跃,口中弱弱地呢喃,“贱人!孤王。。。。。。恨不能杀了你。。。。。。”身体突然一僵,腰间竭力挺出,急促的喘息,久久地定格在那里。脊背顺着墙壁缓缓下滑,虚弱地倒进她怀里,有气无力地咒骂,“该死!该死的。。。。。。还敢说你不曾勾引他?还敢狡辩!贱人。。。。。。贱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女人紧闭着双眼,交颈而抱,小手轻轻安抚着他颤抖的脊背,“骂够了?”

“没有!” 赫然抬眼,在脑海中将她掐死了一百次。

“我饿了,我真的饿了。”两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墙壁。

“只为一餐饭?”想不通,她何以轻贱至此?

“不错,就为一餐饭。”有了这一餐饭她腹内的孩儿就不至于饿死。

“你可真够贱的!”嫌恶地唾骂道。

“骂得好!随你骂,任你解恨。我饿了,快饿死了!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好吧,你等着,我去拿。”撑起虚软的身体,起身整理好衣裳。望着五彩斑斓的琉璃盏愣了片刻,忽然转回身,开启了拴在她颈间的枷锁。遂即释放了双手和双脚,拢着她的后脑抱怨道,“脏,太脏了!得洗­干­净。”话音未落,已将她横抱在胸口,缓缓走向石梯。

双臂顺势缠上他的脖子,秋波疏懒,活像只成了­精­的狐狸,“洞房花烛夜,先生打算带我到哪儿去?”讨巧地偎在他怀里,怯怯的嗓音让人想起迷路的女童。

“杀你——毁尸灭迹!”冷着脸,恨得牙根发痒。

“求你,等我生完了行不行?孩儿一落地,我立刻把命赔给你!”仿佛当了真似的。

“呵,孤王不会杀你,留着你解闷儿呢。”出了石门,蔑然扫了她一眼。

“给饭吃么?”像极了白痴。

“那要看你的表现如何。”嗓音冷冷的,代答不理。

朗月中天,沐浴着冰冷却舒畅的夜风,忽然发觉,又到了落叶的季节。幽幽一声叹息,回头看了看藏在枯藤背后的石门——

太可怕了!

春去秋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月光如水,天涯比邻,耶律尧骨披了件裘袍举步出了帐门,静静地聆听着秋虫垂死的哀鸣。斥退了上前问候的奴仆,百无聊赖地走向远处的马厩。

心烦意乱地踱来踱去,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鬃毛,怯怯地将手伸向马背上的褡裢,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住了。

沉沉一声叹息,猛然转身,折回了寝帐。。。。。。

咄咄逼人

夜风幽幽传送着悲切的哭声,耶律尧骨站在门前镇定了片刻,挑帘进了寝帐。

“你回来­干­什么?”大木落已然穿好了衣裳,鼓起勇气做最后的告别,“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进你的寝帐,往后再不会了。你休了我吧——痛痛快快地写封休书。我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明儿我就剃头出家当尼姑!”

“好了落儿,别闹了,别闹了——我求你别闹了!”狠狠地将她揽进怀里,紧闭着双眼,无数“碧玉蝴蝶”在思绪里翩然飞舞。

她就这么一个妹妹,最后的,一缕挂记。。。。。。

“我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你以为每每伤我,每每说几句敷衍了事的好话就完了么?你可知道这么翻来覆去,我心里留下了多么深的伤口?我的心时刻都在滴血,时刻都在滴血!你­干­脆一刀把我杀死,给我个痛快!不要每次都这样,捅一刀又妄想着把我医好。不可能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你究竟要我怎样?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了?”我的天啊,或许,他真的该把她休了。。。。。。

“我没有求着你,你不必摆出一副刻意容忍的样子。你厌倦了,烦我了只管放手,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好吧,好吧,我放手。。。。。。”头疼欲裂,无力再争执下去,“休书就免了吧,我会锦衣玉食的供养你。大氏已经没落了,你的父母亲人过着囚徒般的生活,你没有依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用不着你假慈悲!”骄傲地扬着下巴,“你若真的在乎我,说放手就能放手吗?”

“到此为止,就到这里,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女人真的让我恐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投降了,跟你没话可讲!”

“呵,是懒得讲吧?觉得我无理取闹?”

无语了。。。。。。

听女人发牢­骚­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你只要说一句,她就会有下一句堵着,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对着大门口,做了请的姿势,就此送客!

大木末频频回头,幻想着他会像之前的几次那样追出来。然而这次,她失望了。。。。。。

从此之后,那个男人就像是在她的视线里人间蒸发了,一连个把月一点动静都没有。心思烦躁,坐立不安,终于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去跟来往走动的奴才打听几句,这才知道,登基盛典在即,陛下已住入主行营,元帅府里的女眷这几天都在收拾行李。忙着搬家呢。。。。。。

心口轰然一震——

果然是说到做到。他真的,放手了。。。。。。

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又像是被一袭策马远去的背影填满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会牵着萧温的手出双入对,抱着寿哥在禁院里悠闲散步。

他在登基之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吧?

幻想着各部酋长,八方使节载着各国最美的女人入京来朝,那些艳丽的背影渐渐地,渐渐地,将她淹没了。。。。。。

未泯良知

腹下的阵痛一次紧过一次,大木落分明感觉到她的第二个孩子就要降生了

依旧被关在地窖里,只是不缺吃喝,没有拷上枷锁

她已经很感激他了,终于挨到了分娩的时候

没有人接生,全凭自己,好在之前已有了一次经验,而第二胎的产程也格外顺利

多半是因为营养不足,方才降生的娃儿很小很瘦弱,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摔破了水碗,咬牙切断了脐带,抹去额前的汗水,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斜倚在榻边,将吃饱喝足的小家伙裹进了仅有的一床被子回想起闲时曾跟云嬷嬷学着做了许多小衣服,需要的时候却没有派上用场­奶­水明显不足,不由的,这娃儿恐怕是不好养活

耶律图欲再次步入石门的时候,望着眼前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怔了许久相识一超还从没见过这女人纯然喜悦的笑容

举步上前,一直的这女人会生出个丑陋不堪的“怪物”,不禁回忆起孟家村里的那个其丑无比的男人,居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他杀了

“取名了么?”傲慢地扬着下巴,淡淡瞟了一眼熟睡中的娃儿,心里莫名联想起险些死于皇叔毒手的自己

浅笑,用力摇了摇头,“想到两个字,‘囚’和‘隐’一时间决定不了用哪个才好”

“哦,男娃儿?”明白对方是想叫这孩子记赚母亲怀孕时的处境,但是这两个字的差别就太大了虽然都是圈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前者心委屈,后者心自在

“嗯”

想了想,随口给了点建议,“若不得取舍就两个都留下‘囚’字不好,改做‘团’字同样是圈禁,要看圈禁的是什么人若是庸人,便是‘囚’,若是才楷便是‘团’,字义,圆圆满满你以为如何?”

“得先生赐名,这娃儿有杆依先生,就叫团隐”

“不,这二字关乎他背后的身世,别有深意,将来不妨用作小字既然是有福之人,孤王就赐他一名——隆先”特别要提醒她,“姓耶律”

一个名字,莫名拉进了他与这婴孩儿之间的距离,屈尊坐在榻边,仔细打量着酣睡中的娃儿似乎不太像她,更不像那个“怪物”长得还不错,只是小得可怜莫名生出一缕恻隐之心,郁闷地哀叹道,“这娃儿锁在地窖里,怕是养不活孤王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是不是该给你换个地方?”

“去那儿?”心底砰然一震

沉思了片刻,“若是叫你长居山中,你住得惯么?”

“住得惯,喜欢得了不得!”从未想过,这娃儿竟唤起了他心底那份被失望与沮丧消耗殆尽的良知,“我保证哪儿都不去,就在那山中结庐而居我只想携幼子过简单而平淡的生活,先生若信不过我,大可寻一山坳把入口封了”

“封了?呵,”脸上再次浮起邪恶的笑容,“那孤王该怎么进去?”

“呃”侧目扫了一眼榻上的娃儿

“孤王只说给你换个地方,可没说要把你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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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虎如狼

十一月壬戌日,尧骨即皇帝位,癸亥拜谒太庙,丙寅日举行柴册大典,戊辰日还都入主“龙眉宫”,正名耶律德光。

一朝君临天下,太多的政务需要统筹料理。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埋在堆积如山的政务里,不曾踏进后宫的大门。闲时或驾临“明王楼”,唤来女真老和尚崇文登楼给他讲经说法,聊以解闷。

后宫里很快就炸开了锅,各院嫔妃怨声载道。很快,母后就过问起此事,责备他不务正业。又说这后宫之事就是天下政事。后宫稳定,天下才能稳定。还质问他,整天打坐参禅是打算出家当和尚么?“大横帐”本来就人丁不旺,兴旺家族是他应尽的责任!

迫切地想要去哪儿打一仗,西面的吐谷浑安稳,南面的石敬瑭无恙,再这么下去担心自己会困在这皇宫内院里活活憋死。

忽然想起割据东丹的“人皇王”,或者,这正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

当务之急,是先把后宫里那群女人的火气给灭了。这些该死女人,不就是想要他宠幸么?来吧——那就来吧!

忽然发觉,自己真的是变了。越来越淡漠,疲于应对身后的那些女人,厌烦透顶!几乎连应付应付都懒得去做。

人活着,心死了,着恐怕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悲剧了。

术律珲奉太后懿旨忙着筹备婚事。忽然跟主子疏远了,惶惶不可终日。忽然接到宣召,兴高采烈地进了宫。只见皇帝老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独自坐在“明王楼”上,望着天空中漫天飞扬的靡雪。。。。。。

“主子!”摘了帽子,兴冲冲地坐在暖炉旁边,烤了烤手,揉了揉冻红了的鼻尖笑道,“您总算是想起奴才了!眼下我是吃不下睡不香,成天惦记着您,就跟害了相思病一样!”

“你不忙么?”自觉得是句废话。没仗打的时候,一个将军有什么可忙的?

“忙什么?”诧异地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对方为什么这样问。

“马上就到年根了,你的婚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呃。。。。。。”径自倒了些热酒,心浮气躁地嚷嚷道,“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成亲呢?一想起要娶个公主进门我就头疼!您那个郡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那还是亡了国的。那个耶律云珠可是当朝的,还是大贺部的一颗明珠,娶进门我还有活路么?应下这门亲事,我就只当是为国尽忠了!”

把盏对饮,仿佛觅见了知音。三杯两盏下肚,讲话越来越没了分寸,“你小子还有时间去外面鬼混,叫朕着实羡慕!”眯着惺忪的醉眼,压低嗓音问道,“可曾听闻哪里有能使金枪不倒的良方?”

“呃,您说偆药?”赶忙捂住嘴,左顾右盼,附耳询问道,“主子莫不是。。。。。。咳,力不从心?”

“东宫似虎,西苑如狼,稍有怠慢,就去母后跟前告我的状。”捻着酒盏,­唇­角微微挑起一抹自嘲,“朕没这个心情,招架不起,召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圣驾东巡

窗外,依旧暮雪纷飞呆神凝望,脑中盘旋的依旧是那些碎语茫猫郁的茶香,被浅泡了数次,只剩下一品素水,无­色­无味倾心聆听,那抹飘雪缠绵过耳,细语如丝,轻若纱织

山路颠簸,却并不妨碍婴儿酣然甜睡孩儿睡在­乳­娘怀里,男人睡在女人怀里

因为­奶­水不足的缘故,大木落不得不放弃亲自哺育婴儿的计划,将注意力转移到慷慨解囊,替隆先雇佣­乳­娘的男人身上

“还没到么?”图欲懒懒抬眼,挑起窗帘,望向山野间铺天盖地的银白

“雪太大,慢一点稳当”飘出窗外的思绪霎时被他拽了回来拈起茶盏送到他­唇­边,“润润口,刚凉好”

浅浅抿了一口,摆手示意对方搁在一旁忽然觉得很安逸娇妻爱子,胸无大志,旁人若见此景,多半笑他醉生梦死

翻身圈着女人的身子,凝神于胸间暗红如豆的小痣,忍不住生出一缕遐想,赫然抬眼,急切地抓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在想什么?”

“空空如也,跟这白茫茫的雪地一样”

无语猜忌,隐约听到寂静的旷野里震荡着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车窗外遂即响起信使急切的通禀,“大汗慢行——上京急报,大元帅燔柴即位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敛眉低语,不放过女人脸上哪怕是一丁点细微的表情喝令讹里古停车,马蹄声遂即停在了背后但见信使跳下马背,惊慌失措地接叙道,“昨日夜里接到探子的飞鸽密信,皇帝陛下已授意两院群臣商议拟旨,令耶律李胡监国,圣驾不日即将东巡!”

“什么?”轰然起身,惊出了一身冷汗,“随驾多少人马?”只护卫圣驾的行营人数就已进万数

“信中并未写明”

“传旨再探!”斥令讹里古调头,即刻返回天福城

大木落心神不宁,怯怯地低着头,接过­乳­娘怀里的孩儿,暗暗替东丹王捏了一把冷汗一路上不言不语,不敢多问一句谁敢说这“东巡”皆是出于政局需要,而不是为了私人恩怨?

“末儿,他是为了你来的——”直言断定,一副掉了魂似的紧张表情,“他是专程来替你报仇的!”

“可,我还活着”只要,他肯揭穿这个秘密

双手攉住她的双肩,打量了她半晌,嗤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把你安然无恙地带到他面前,他就会因此而赦免我?”

“我”不可否认,她的确是这么想了

“你妄想!我宁可抱着你一起化为灰烬,也不会将你拱手与他!”急切地打断她的话

“您这又是何必呢?木末不过是一名娼妓,做礼相赠又有何不可?先生只需暗中将我送去,彼此心知肚明,亦不伤兄弟之间的和气”

紧握着双拳,满心沮丧地摇了摇头,“到现在,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孤王的心思我何曾真的将你看做一名娼妓?如果是那样,又何必等到现在?我老早就知道他对你有意,那时将你作礼相送岂不更好?我真心待你,你却始终与我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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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仲马

“脱吧,都愣着­干­什么?”男人衣襟大敞,四仰八叉地倚在宽大的龙榻上。呼吸粗重,看似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木末认定自己蒙受了奇耻大辱,身边那些目瞪口呆的“名门闺秀”心里恐怕跟她想的一样。

二更天忽然接到旨意,陛下召她值禁陪寝。心里揣度某人大概是想她了,终于撑不住叫人来找她了。而眼下,她实在承受不了这超乎想象的心理落差。

耶律尧骨把鹿血、烈酒和着合欢散不知灌了多少,额前青筋暴凸,腰间龙阳儤举,遂命人撤去寝宫里所有的幔帐,对着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女人骄横跋扈地命令,“脱——统统给朕脱光!今晚朕要好好宠你们。。。。。。一直,一直到天亮!”

女人们个个花容失­色­,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相互使了个眼­色­,噗通通跪倒了一片,纷纷告饶,“皇上,这成何体统?羞煞我等。臣妾等恳请吾皇收回成命!”

大手一扬,狼眼赤红,活像一只躁狂的野兽,急于咬断猎物的喉咙,“你们。。。。。。你们想抗旨?”侧目扫过站在一旁的宫女,声嘶力竭地暴吼,“去,伺候主子们宽衣!胆敢反抗即刻拖出去喂狼!”

女人们惊声尖叫,有的居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木末失魂落魄地斥退了上前伺候的宫女,双手哆哆嗦嗦地解着扣子。心中暗暗嘀咕:天啊!这还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男人么?当上了皇帝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一眨眼的功夫,一屋子的女人皆已是一糸不挂,宛如赤子。惊慌失措地环抱着胸口,深以为耻。

龙主遂了心愿,望着一屋子丑态百出的女人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摆手示意诸位嫔妃并列而坐,看中了哪个就猛扑上去当众掀翻,又使左右内侍说一堆­淫­词浪语聊以助幸。足足折腾到四更天,才下令将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统统扫地出门。

倒在榻上,已是筋疲力尽,恍惚中隐约望见一抹飘渺远去的背影。急切地伸手去抓,那人影已经急不可耐地夺门而出。周身虚弱,双腿打颤,想要追出门外,却偏偏动弹不得——

“末儿——”扬手压着酸胀的泪腺,按捺着即将出口的哽咽。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他?

他爱着的,偏偏就失去了。。。。。。

耶律图欲自打接到圣驾东巡的消息,便惶惶不可终日。无暇过问一直独守空房的高云云,脑袋里转动的都是藏在地窖里的一双呣子。

他真得要将这女子送还给他么?

不,没用的!

他了解尧骨残暴的个­性­。对方绝不会允许曾染指他所爱的人活着,何况,他此时已贵为契丹皇帝。

幻想着自己被咄咄逼人的利刃逼近悬崖,无论怎样都逃不出死亡的下场。。。。。。

走投无路之下,忽然想到了叛逃,轰然起身奔向那座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殿宇。

夏如雪,此时唯有夏如雪能帮他。她的姐姐乃是唐主李嗣源的昭仪,很庆幸,当初没有任­性­地将她杀死。。。。。。。

无欲则刚

圣驾东巡,带着百十车珍玩犒赏,下旨大赦,以示天恩浩荡。当然,也带了贴身护驾的­精­锐行营,还有屯聚在界山的数万大军。

一出了京城,刚当了新郎官的术律珲就忍不住眉开眼笑,好像忽然就活泛了,看着天上落下的雪片都像早春三月的鲜花。

一路跟在主子的马屁之后闲聊,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手舞足蹈地夸耀道,“主子,您这哪是去‘东巡’啊?分明是去‘剿逆’嘛!行营的兵力扩充了一倍,非把‘人皇王’给吓出尿来不可!”

薄­唇­勾起一抹讥诮,但笑不语。自打从汗王府将小木末的尸骨抱出来,话就越来越少了。

“我发觉自打成了亲,我开始喜欢女人了,之前没觉得。”对方多半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开始喜欢大街上的女人了。

“别跟朕提女人,烦透了!”

忍不住窃笑,压低嗓音臭屁道,“嘿嘿,您那招‘满园春­色­’真是绝了!那帮主子娘娘们还真让您给吓住了,再没见一个敢去姑母那儿告状的。”

“呵,怕朕心里面不爽,再宠她们一场。”淡漠,以为不值一提。

“您以后怎么办?”不免为“大横帐”的香火担忧。

“什么怎么办?”此时没心情,说不定哪一天又有了心情。

“呵,您不喜欢女的,难道喜欢男的?”

“别担心——朕若是染上断袖之癖,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忽见前方一骑快马逆行而来,传令官手持令旗,飞身下马叩拜,“奴才叩见陛下!”抱拳通禀,“天福城传来消息,东丹王得知陛下东巡,弃城南逃。”

“好!”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传朕旨意,令唐髡儿在大道上设卡,扼住所有南下的关隘。连只苍蝇也不准放过去。”侧目望向术律珲,“你亲率一队人马昼夜奔袭四百里,在通往海滨的大路上等候,见了人,就说朕在天福城等他。”

耶律图欲犹如惊弓之鸟,乔装成平民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地出了天福城,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手这么快就得到了他出城的消息。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放出消息的人正是大义凛然地要求留守京城的王妃萧惠,对方亲自将他和三个女人送上了车,还依依不舍地嘱咐他一路小心。

曾经,她也期待过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有一天,她突然觉悟了。她是萧家的女人,因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注定了耶律家的男人永远不会爱上她,就像她的兄弟永远不会爱上耶律家的女人一样。

两家的男人都有类似的明智,唯有女人们是痴傻的。她们总是幻想着嫁给自己梦里的真命天子,妄想着向利益伙伴索要爱情。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伙伴,也没有永远的仇敌。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是伙伴;利益分赃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仇敌。

现在,他带着他忠贞不渝的爱情离开了都城,东丹,从此就是她的天下。。。。。。

无欲则刚

圣驾东巡,带着百十车珍玩犒赏,下旨大赦,以示天恩浩荡。当然,也带了贴身护驾的­精­锐行营,还有屯聚在界山的数万大军。

一出了京城,刚当了新郎官的术律珲就忍不住眉开眼笑,好像忽然就活泛了,看着天上落下的雪片都像早春三月的鲜花。

一路跟在主子的马屁之后闲聊,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手舞足蹈地夸耀道,“主子,您这哪是去‘东巡’啊?分明是去‘剿逆’嘛!行营的兵力扩充了一倍,非把‘人皇王’给吓出尿来不可!”

薄­唇­勾起一抹讥诮,但笑不语。自打从汗王府将小木末的尸骨抱出来,话就越来越少了。

“我发觉自打成了亲,我开始喜欢女人了,之前没觉得。”对方多半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开始喜欢大街上的女人了。

“别跟朕提女人,烦透了!”

忍不住窃笑,压低嗓音臭屁道,“嘿嘿,您那招‘满园春­色­’真是绝了!那帮主子娘娘们还真让您给吓住了,再没见一个敢去姑母那儿告状的。”

“呵,怕朕心里面不爽,再宠她们一场。”淡漠,以为不值一提。

“您以后怎么办?”不免为“大横帐”的香火担忧。

“什么怎么办?”此时没心情,说不定哪一天又有了心情。

“呵,您不喜欢女的,难道喜欢男的?”

“别担心——朕若是染上断袖之癖,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忽见前方一骑快马逆行而来,传令官手持令旗,飞身下马叩拜,“奴才叩见陛下!”抱拳通禀,“天福城传来消息,东丹王得知陛下东巡,弃城南逃。”

“好!”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传朕旨意,令唐髡儿在大道上设卡,扼住所有南下的关隘。连只苍蝇也不准放过去。”侧目望向术律珲,“你亲率一队人马昼夜奔袭四百里,在通往海滨的大路上等候,见了人,就说朕在天福城等他。”

耶律图欲犹如惊弓之鸟,乔装成平民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地出了天福城,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手这么快就得到了他出城的消息。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放出消息的人正是大义凛然地要求留守京城的王妃萧惠,对方亲自将他和三个女人送上了车,还依依不舍地嘱咐他一路小心。

曾经,她也期待过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是有一天,她突然觉悟了。她是萧家的女人,因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注定了耶律家的男人永远不会爱上她,就像她的兄弟永远不会爱上耶律家的女人一样。

两家的男人都有类似的明智,唯有女人们是痴傻的。她们总是幻想着嫁给自己梦里的真命天子,妄想着向利益伙伴索要爱情。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伙伴,也没有永远的仇敌。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是伙伴;利益分赃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仇敌。

现在,他带着他忠贞不渝的爱情离开了都城,东丹,从此就是她的天下。。。。。。

权欲障目

东巡的銮驾缓缓向东推进,耶律尧骨倒在皇舆里闭目小憩,暗暗享受着逗弄惊弓之鸟的乐趣。

暗暗为“人皇王”惋惜,他早该发觉枕边睡着个­奸­细。前任妻子死得不明白,他纵虎为患,居然没有顺着线索追查下去。

算计得丝毫不差,他就知道皇兄打心眼里畏惧母后。他之所以选中萧惠,就是想叫皇兄误以为对方是母后的人。而皇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与萧惠之间达成了一笔交易,这也是他前时奔赴东丹的真实目的。他承诺,她会母凭子贵,监国摄政,成为东丹的实际掌权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没有说破,剩下一双孤儿寡母,东丹,终究是属于他的。

再此过程中,唯一让他内疚的就是小木末,他本该叫她远离是非的,为了叫母后痛下决心,他利用了萧澈对她的妒忌。。。。。。

或许,这是老天对他惩罚。就像崇文老和尚说得那样:娑婆即是遗憾,在这个婆娑世界里,得到了这个,必然会失去那个,每个人都会有遗憾,自觉或是不自觉的取舍。

此时,他终于登上皇位了,可结果又如何?

得到的都是痛苦,失去的是快乐。。。。。。

头疼欲裂,透过细密的篾帘望向白雪皑皑的远山。距离天福城已经很近了,下令前行人马择高地扎营。

登高远眺,远远望见夕阳下的一片乱坟岗,厚厚的积雪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金­色­的光芒。跨上战马带着七名贴身护卫在白茫茫的旷野间寻找着埋葬爱情的地方,四下张望,他居然迷失了方向。。。。。。

满心失落地返回了行营,回首之间望见一双令人艳羡的爱侣。一名樵夫牵着妻子的小手,走过田垄,留下两行亲昵的脚印。

穆香云的话,时刻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若真的在乎她,必会将她的安危置于第一位,而不是沉迷于一己私欲。。。。。。我只笑小木末眼瞎,居然为你这种人动了真情!。

被一声通禀打断了沉思,“陛下,术律将军回来了,在御帐里等着跟您交旨呢。”

懒得回应,匆匆进了帐门,摆手示意对方坐下,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

“回主子的话。拦下一辆马车,车上没人,只有些随行的细软,奴才亲自查验过,确是汗王府的东西。拷问车夫,说车上原是四女一男,还带着一名方才出生的婴儿。说好要到海边,结果在中途就下了车。”

“哦,没说那几个人长什么样?”

“男的瘦高,除了那个­奶­孩子的­乳­娘,三位女眷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三个——有那么多么?会不会搞错了?”他的印象里,仿佛只剩下那个不得宠的汉女。。。。。。

“这个好说,明儿进城到‘辛夷坞’问问不就得了!”一身自在,总觉得去那地方就像回家一样,“场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不少客人都在朝中挂着一官半职。茶花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嘴长舌,该她打听的、不该她打听的她都瞎张罗。。。。。。”

隐遁山林

大木落坐在简陋的骡车上,望着窗外似曾相识的景物,暗暗揣度着他心思。

“先生,我辨不清方向,但是,我总觉咱们又回来了。”隐约觉得,这正是通往大石棚的路。

“没错,是回来了。”耶律图欲一手撑着前额,背靠毡棚,痛苦地闭着双眼,“孤王有点累。呵,有些伤感。。。。。。”

“因为高姑娘?”眉心紧锁,颠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临行时突然决定叫­乳­娘陪着高云云一起上路,分明是不放心。

赫然抬眉,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这女子实在是太伶俐了,心思细致入微,轻易就能捕捉到他心里的想法。

“其实。。。。。。您希望留下来陪您的是她。”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箍着,吞了口吐沫,长长吸了口气,“您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是高姑娘么?我忽然觉得,您千里迢迢地折回京中,最终又回到这里,只是为了接她。”

“呵,”凄然苦笑,“这里是她的家,孤王就是在这里结识她的。孤王以为,她会盘算着随孤王入山。谁料,她竟提出叫孤王同她一起回天福城,去对着那个孤王最不想见的人,俯首称臣。”

“那夏姑娘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叫所有的人都以为您叛逃了?”

“不。坦白的说,初时孤王的确抱着叛逃的打算,但走着走着,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离这山不远,就是宜州,先皇当初赐封给孤王的军下州头,叛逃——孤王无颜面对先皇。”

“原来如此。先生往后有什么打算?”对闹着吃­奶­的娃儿无可奈何,咧开衣襟,草草地应付着。

“隐居山中,再不问世事。从此遁出世外,闲云野鹤。”扬手揽过陪在他身边的一双呣子,大手拢着她的后脑,“孤王真的很意外,心中所想和真实的差距总是这么大。不该走的走了,孤王以为注定会走的,居然会留下。”

“先生放得下么?”功名利禄,红尘情慾,还有那些念念不忘的过去。。。。。。

“有什么放不下?孤王一直幻想着回到从前,幻想着回到山里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无奈被俗事所缚,不得抽身。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释然轻叹,抚过女人稍显苍白的小脸,“有你陪着孤王,膝下还有隆先,夫复何求?”

“您。。。。。。真的这样想么?”诧然欣喜,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呵呵,孤王真的很感动。至幸!幸而还有你,幸而你不曾离我而去。”

“先生善待我,我何故离去?”顺着眉,如泣如诉。

眼圈微微发红,刹那间泛起了泪光,猛一用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孤王错了,孤王错了。。。。。。末儿,孤王对不起你。。。。。。”一缕清泪泻下颊边,细吻着轻颦的眉心。

术律珲伺候主子换上了便装,两人轻装简从混进了天福城。

一进巷口就看到“辛夷坞”门前五光十­色­的灯笼,反­射­在未消的残雪上,呈现出光怪陆离的图样。

术律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个地方换了主子,准得大变样。花里胡哨的,也就那见钱眼开的傻大妞能变出这种花样。”

“富贵逼人,不错。”耶律尧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伸手捕捉着花灯下晃动的影。猛一攥拳,扑空了。。。。。。

术律珲翻身下了马,扬起一抹戏谑的假笑,“主子喜欢就行,奴才无所谓。奴才的心里面填满了女人,主子倒有心情波风捉影。。。。。。”

隐遁山林

大木落坐在简陋的骡车上,望着窗外似曾相识的景物,暗暗揣度着他心思。

“先生,我辨不清方向,但是,我总觉咱们又回来了。”隐约觉得,这正是通往大石棚的路。

“没错,是回来了。”耶律图欲一手撑着前额,背靠毡棚,痛苦地闭着双眼,“孤王有点累。呵,有些伤感。。。。。。”

“因为高姑娘?”眉心紧锁,颠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临行时突然决定叫­乳­娘陪着高云云一起上路,分明是不放心。

赫然抬眉,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这女子实在是太伶俐了,心思细致入微,轻易就能捕捉到他心里的想法。

“其实。。。。。。您希望留下来陪您的是她。”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箍着,吞了口吐沫,长长吸了口气,“您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是高姑娘么?我忽然觉得,您千里迢迢地折回京中,最终又回到这里,只是为了接她。”

“呵,”凄然苦笑,“这里是她的家,孤王就是在这里结识她的。孤王以为,她会盘算着随孤王入山。谁料,她竟提出叫孤王同她一起回天福城,去对着那个孤王最不想见的人,俯首称臣。”

“那夏姑娘呢?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叫所有的人都以为您叛逃了?”

“不。坦白的说,初时孤王的确抱着叛逃的打算,但走着走着,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离这山不远,就是宜州,先皇当初赐封给孤王的军下州头,叛逃——孤王无颜面对先皇。”

“原来如此。先生往后有什么打算?”对闹着吃­奶­的娃儿无可奈何,咧开衣襟,草草地应付着。

“隐居山中,再不问世事。从此遁出世外,闲云野鹤。”扬手揽过陪在他身边的一双呣子,大手拢着她的后脑,“孤王真的很意外,心中所想和真实的差距总是这么大。不该走的走了,孤王以为注定会走的,居然会留下。”

“先生放得下么?”功名利禄,红尘情慾,还有那些念念不忘的过去。。。。。。

“有什么放不下?孤王一直幻想着回到从前,幻想着回到山里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无奈被俗事所缚,不得抽身。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释然轻叹,抚过女人稍显苍白的小脸,“有你陪着孤王,膝下还有隆先,夫复何求?”

“您。。。。。。真的这样想么?”诧然欣喜,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呵呵,孤王真的很感动。至幸!幸而还有你,幸而你不曾离我而去。”

“先生善待我,我何故离去?”顺着眉,如泣如诉。

眼圈微微发红,刹那间泛起了泪光,猛一用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孤王错了,孤王错了。。。。。。末儿,孤王对不起你。。。。。。”一缕清泪泻下颊边,细吻着轻颦的眉心。

术律珲伺候主子换上了便装,两人轻装简从混进了天福城。

一进巷口就看到“辛夷坞”门前五光十­色­的灯笼,反­射­在未消的残雪上,呈现出光怪陆离的图样。

术律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个地方换了主子,准得大变样。花里胡哨的,也就那见钱眼开的傻大妞能变出这种花样。”

“富贵逼人,不错。”耶律尧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伸手捕捉着花灯下晃动的影。猛一攥拳,扑空了。。。。。。

术律珲翻身下了马,扬起一抹戏谑的假笑,“主子喜欢就行,奴才无所谓。奴才的心里面填满了女人,主子倒有心情波风捉影。。。。。。”

御赐情郎

茶花一听说厢房里有“贵客”要见她,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秃驴”回来了红袄绿裤,金钗玉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路小跑冲进了厢房,丝毫看不出腿瘸的样子

“秃驴!”站在门口高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抱了个满怀,全然不顾耶律某人惊诧的表情,狠狠地亲了他两口

“呃”术律珲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瞄了眼坐在身后主子,“嘿嘿”

耶律尧骨耸肩轻笑,“呵,上次临走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捻着酒杯,举目打量着暧昧不清的一双男女

“没我对天发誓!”信誓旦旦地举起手

微微挑了挑眉,将目光锁定了喜眉笑眼的茶花,笑问道,“他说得可是实话?”

全无羞­色­,大咧咧地回应道,“实话!的确没有他又没点大蜡烛,我还等着卖个好价钱呢!”淡淡扫过身边的男人,目光中隐隐透出几分挑豆,她是在暗示他,这秃驴大概能听得明白吧?

“这事儿好办,现在就办!”这次,术律珲倒是空前的痛快,“你现在就叫柜上安排,点灯,Сhā蜡,披红挂彩,放炮仗爷今天晚上再当回新郎官,假装娶你一次”

“哎,那位公主被你娶进门了?”

“啊”轻描淡写,懒得提起自家的烂事

“每天晚上要给人家端水洗脚,跪着请安么?”成心刺激对方

“胡说什么呢?”居然有些脸红洗脚倒是用不着他,可这跪着请安倒是真的有过洞房花烛夜,一进帐门便是下跪请安,起身揭去盖头,啥心情都没有了

尧骨坐在一旁,悠然长叹,“纳妾吧纳个妾你心里可能会舒服一点”

“得了,一准被她祸害死”不愿提起,感觉就像是没完没了的恶梦,“跟您家那位‘混世魔王’有一拼整天拿抡鞭子当个乐子主子,我是真庆幸当初听了您的,不然呵呵”侧目望向茶花,“咱俩这辈子是有缘无分了,你别怪我,只当我之前放了个屁!”

“算了吧,你那屁连点味儿都没有,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除了缺个男人,啥都有了”消彻底破灭,郁闷地搅动着帕子

耶律尧骨宠溺一笑,指了指傻站在旁边瞻前顾后的男人说道,“小事一桩!不就缺个男人嘛,朕就成全你,你觉得他怎么样?看得上,朕就叫他伺候你,今晚就铺堂点蜡烛”

“真的?”眼光霎时一亮,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金口玉言!不过你得想好了,朕只能把他借给你一晚上”

“恩恩,”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晚上就一晚上!”紧攥着“秃驴”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活像是要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主子,主子——这不合适吧?”话说了一半,已被如狼似虎的女人急不可耐地拖出了厢房

小丫头得意怪笑,“呵呵,这下你可跑不了!一去半载,连个信儿都没有,死秃驴,你可把我给想死了”

(致歉:最近电脑的时间设置出了一点问题,跟网站不同步,慢了十几分钟初稿删改之后,时间已经跳转了,存不上去,只好补发一章出现重复章节,非常非常抱歉如再遇章节名重复的,请订阅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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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点疼

闺中红烛高照,窗外鞭炮炸响。四目相对,久经沙场的术律珲居然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连吞了几口吐沫,陪着笑脸小声商量,“茶花,要不然。。。。。。算了吧?”

“为什么?莫不是嫌弃我?”手忙脚乱地替对方宽衣解带,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

“我。。。。。。明儿就走了。”除了钱财之外,他什么都给不了她,好端端的一副女儿身,她这又是何必呢?

“你走你的,我又不留你,你害怕我黏上你么?”微微有些恼火,对方每次都这么磨唧。自卑作祟,总觉得对方还是嫌她是个瘸子。。。。。。

“你图什么呀?我连个妾都不敢纳。”

“舒服!我就图舒服行不行啊?”狠狠推了他一把,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切!小丫头片子,你又没弄过,你咋知道舒不舒服?”被这“舒服”二字闹得,身体居然有了一丝异样的反应。

“姑­奶­­奶­可是伎院里长大的。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知道怎么舒服了!”圈着脖子跨在他身上,贴在耳边轻佻坏笑,“呵呵,我打小就爱扒在墙上听声,情哥哥蜜姐姐的,可有意思了。”

“十几年?咋没把你憋死?”奉旨办差,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衣裳。

“自打住进了‘辛夷坞’,就很少再有这机会了。老爷少爷们通常都是派车来把姑娘们接出去,烦了闷了连个乐儿都捡不着。”紧皱着眉头小声嘟囔。

“呵呵,你不是总张罗着养‘小白脸’么?这下有了钱,别委屈自己了。”一看她那没羞没臊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场,好容易酝酿点情绪,一阵儿又凉了。

“那也得过了今晚才行。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混过去了。”轻吻他微厚的嘴­唇­,技巧生疏,眨巴着眼睛渴望他的回应。

“就看上我了?”心里面乐成了一朵花。

“嗯。我可没有小木末那本事。穆爷偏心,说我不是那块料,说什么都不肯教我。”

“这不怕,她不教你我教你呀!”狠狠地在高高嘟起的小嘴上咗了一下,温柔地将她压倒在枕头上,“再说了,我也没指望遇上小木末。那不是人,那是人­精­。最好别碰上,碰上就废了!”暗暗替主子惋惜。

“可我觉得小木末也废了。。。。。。”

“呃?”

“她跟主子在一起撒欢儿的时候,我在这屋里听得真真的。我有时候都怀疑那个是不是她。嘴里喊着‘哥哥。。。。。。哥哥’,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绘声绘­色­地学了两声。

“咳,你别,我浑身发冷。”

小手顺势探向他腰间,“呵呵,但是你好像不是因为讨厌。我总算是明白的,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目光微微有些散漫,抑制不住急促的呼吸,“丫头,真的不后悔?会有点疼。。。。。。”温柔耳语,抚着女人的鬓发,提醒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说不想是假的,孙子才不想呢!只是一直担心负不起这责任。对方若是不计较这个,他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志在必得

耶律尧骨指使云婆子到隔壁的“留梦阁”去请穆香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对方便扭着柳腰进了厢房掩蔽了房门,赶忙三叩九拜,早有耳闻,昨日的兵马大元帅此时已是契丹的皇上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俯身参拜

“起来吧”下颌微扬,摆手示意对方自己找地方坐,口气相当的客气,“自己人不必拘礼”

“不敢当,不敢当,这真是折煞草民”起身在不远处的窄榻上欠身坐了下来,“不知陛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贴心的人儿已经不在了,若平白无故,断不会再登这个门

“朕想跟你打听个消息——关于东丹王”提起这三个字,始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尴尬地轻咳一声,“咳,这一年半载,你可曾听说东丹王有娶妻纳妾的事?或是又添了王子?”对于“婴儿”十二分的敏感,算算日子,不得不令他起疑或者,他打心眼里,依旧不肯接受她惨死的事实

“哦,原来是为这个秋凉的时候方才迎娶了一名美艳非凡的妾室生娃儿嘛,倒是不曾听说”

“数日前有人看见东丹王带着三名姬妾,一名­乳­母,还有一名方才出生的婴儿离开了天福城”

心中赫然一惊,“您是怀疑”双目圆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是的你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末儿还活着的话,此时,该生了吧?”被一股强烈的消纠缠着,不敢去证实,害怕它再一次破灭了

穆香云的脸上不见丝毫的喜­色­,闭起双眼沉默了许久,艰难地开了口,“东丹王若真给了小木末一个安稳的归宿,这岂不是一件好事?陛下又何必再去追究那是与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狼眼赫然一翻,­射­出两道森然的凶光

“陛下,请恕草民无礼如今您已贵为天子,就算她还活着,您又能给她什么呢?”

“放肆!”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朕要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躲在暗处的“护龙七使”一时间都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持利刃,蜂拥而入,将窄榻上的女人团团围住

穆香云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抹着眼泪呜呜大哭起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香云一时斗胆,冲撞了陛下,求陛下法外开恩,饶香云一条狗命”五体投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耶律尧骨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诸护卫退出门外,半眯着狼眼,冷冷嗤笑,“哼,看在末儿的面子上,朕就饶你这次再敢造次,即刻拖出去斩首!”

顺着眉,嘴里不停地应着,“是是是”紧按着绞痛的胸口,安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

打心眼里消小木末真的死了,就埋在那西郊的乱坟岗子上

惹上这么一位骄横跋扈的主儿,活着未必会比死了好过,分明感觉到那抹背影散发出的黑暗气息遮蔽了天日,气温骤然降至零点,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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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外有家

一阵尖锐的疼痛过后,茶花终于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了

本以为离别可以如她想象中那样轻松,一脚将他踹下床,或者像喝剩下的药渣子一样毫不吝惜地将他倒掉然而此刻,却只剩下了一肚子委屈,泪水莫名其妙地涨满了眼眶

“怎么哭了?”术律珲正在云里雾里,抬眼之间发现身下的小女人眼中忽然泛起了泪光,赶忙停止了本就轻柔的推动,“呃,疼得厉害?”

“嗯,疼,心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双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

“后悔了?”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说话不靠谱

“不是”趴在他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哭什么呀?”心疼,吻上头顶厚墩墩的乌发,“明儿你就能养‘小白脸’了,要多俊的有多俊的,你应该高兴才是”心里面仿佛扎进了一根芒刺,纯属给自己添堵

抑制不住地哽咽,“小白脸是小白脸,你是你!小白脸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可你就这么一个!”吸溜吸溜地抹着眼泪

“我有什么好的?”真心实意地安慰对方,“长得不好看,又不懂风花雪月,大老粗一个!”

“可就你让我疼了!”抱着他死活不放,理直气壮地将他据为己有

“我让你疼成这样,你该恨我才对啊”捏了捏被泪水濡湿的鼻头,“你说,人是不是都犯贱?谁让你疼了,你才能喜欢上谁”

“那当然!不然怎么叫刻骨铭心呢?”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宿,天一亮啥都忘了”隐隐有些窝心,咳,此时他忽然觉得有点疼虽然不至于刻骨铭心,但是疼起来也够他受的

“我想你怎么办?”抡起粉拳砸向粗壮的肩头,“该死的——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了!”

“那就记着呗­干­嘛非得忘了?”强撑着笑脸,唯恐说出一堆煽情的话来,惹得小丫头更加伤心

“可是心里放着一个人的时候,就没地方放别的人了不把你忘了,我就算跟小白脸在一起,那份儿高兴也是假的!”忽然回忆起小木末当初说,穆爷有穆爷的苦,其中甘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终于尝到了此中滋味,于是明白,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就能给她快乐能让她快乐的只有她心里真正喜欢的那个

“那怎么办?主子可有言在先,说好了只借一晚”忽然间一点情绪都没有了,轻轻抽身,倒在了一边,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真不是赖账不想娶你,我是心疼你我真怕家里的‘母夜叉’找茬把你给折磨死”

“我知道你是好心,所以我并不怨你我只是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闺房里空等一辈子”说到痛处,背过身去,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扬手揽过黝黑而紧致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哄顺道,“行了行了,哭一哭意思意思就行了我又没死,说来就来了,哪能叫你等一辈子呢?”

“去了半载,连封书信都没有!”埋怨,恨得咬牙切齿

“那时候不是还没‘疼’呢嘛,别着急,往后就有了”双臂微微用力,紧紧将她圈在怀里,“虽然我不能给你名分,但你在我心里面就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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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郎君

耶律图欲带着一双呣子在距离山口不远处的小村边下了马车,看了看天边西坠的斜阳,无可奈何地敲开了一户山民家的院门。

迎出门外的是个正值豁牙的娃儿,听说这两位衣着光鲜的过客想借住一宿,便调头从灶房里拉出一名胖大的­妇­人,指着门外的一男一女大声说道,“娘,就是他们俩。”

­妇­人疾步迎上前来,满面堆笑地询问道,“二位是来镇北登山怀古啊,还是投亲靠友啊?家里地方不大,就我们娘儿俩。缺米少油,也没什么可口的,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

“敢问大嫂,若是­奶­水不足,娃儿又饿极了,该喂他点什么?”大木落颠着哭闹不止的婴儿,心急火燎地问道。

“米汤。哦,最好是羊­奶­。村里面没­奶­吃的娃儿,都是这么喂大的。”开了偏房的锁,引二人走进了房门,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没个男人,破败得不像样子。二位将就着住吧,看这天儿——老天爷怕是不会再下雪了。”

图欲抬眼看了看大窟窿小眼儿的屋顶,淡然一笑。坐在榻边恳切地请求道,“那就劳烦大嫂下厨烧些米汤,娃儿饿了一天,哭都哭不出声了。”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五十两纹银递给对方,“我等不会为难大嫂,需要什么,大嫂斟酌着办吧。”

胖­妇­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两,平日里织布纺纱顶多换几枚铜钱,不敢接,慌忙摆了摆手,“这可使不得,住一宿,咋能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大木落赶忙接过银两,不容推辞地塞进对方手里,“大嫂莫见外,叫你收下你便收下。我的娃儿喝了你的米汤,活了命。你就用这钱供你家娃儿读书识字,再给她做几身新衣裳。”

“这。。。。。。”勉为其难,终于收下了银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邻家院里拉回来一头­奶­羊,对着西屋里的客人喊道,“夫人,公子醒了么?隔壁的山羊今儿一早赶巧产下羊羔。您稍等,我这就把­奶­端来!”

大木落长叹一声,闭目合十,“阿弥陀佛!”欣喜若狂,终于将惴惴不安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图欲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还是第一次有心去关注小娃儿的尿布。揭开襁褓,轻轻捏弄着细弱的小胳膊小腿,望着哭闹不止的娃儿,念念有词地安慰道,“我们隆先果真是个有福之人。乖,不哭,一会儿就有­奶­喝喽!”

大木落站在一旁轻掩檀口,第一次见他放下架子,平易近人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隆先最大的福气是有个称职的爹。。。。。。”

“那你呢——你的福气呢?”抬眼笑望着她。

“我。。。。。。我。。。。。。”莞尔一笑,羞怯地垂下眼帘,“我最大的福气乃是遇上了一名重情重义的夫君。”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感慨万千之时,胖大嫂忽然挑起门帘,捧着热腾腾的羊­奶­进了屋,“好了好了,­奶­热好了。小公子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仇恨肆虐

耶律尧骨坐在灯下看完了萧惠密呈的信函,冷峻的颊边微微透出一抹狡诈的狞笑:东丹王下落不明,而其中一名爱妾已回到了京城。那名女子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她究竟会是谁?

隐隐抱着一丝妄想,会是“她”么?又为什么会在此时与人皇王分道扬镳?

亦或是人皇王特意将她送了回来,其中暗含了什么用意。。。。。。

只恨萧惠这书信写得太过简练。思量之下,打算亲自登门去探探虚实。

次日一早,术律珲连打着哈欠,狠拍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跨进了御帐,兴冲冲地上前参拜,扬起一脸坏笑,“奴才蒙主子厚爱,授以重任。不辱使命,回营交旨!”

尧骨轻笑一声,懒得废话,起身直奔帐门,“起来吧,换件衣裳,替朕去汗王府走一趟。就说,东丹王迟迟未归,朕颇感不悦,叫王妃萧惠携一家老小城门跪候,接迎圣驾。”遂令车马仪仗整装待发,远远望着术律珲出了行营。

正午时分,城门前牙旗招展,鼓乐喧天,先奏了一段契丹的吉庆乐曲,远远望见几十匹高头大马驾辕的皇舆自天边缓缓而来,遂即奏响了迎宾礼乐。

萧惠携东丹汗国的两名尚未成年的王子,身着盛装站在车门外恭候,身后跟着汗王的新宠高云云。

闲暇时窃窃扫过那张紧张而木讷的美人脸,心中暗暗嗤笑,到底是山野村姑,没见过大场面。还没见着銮驾的影儿,就被这冗长而繁杂的过场吓傻了。

眼看着皇舆缓缓停在城下,随行的数千金甲列队排开。气势宏大,却沉静异常,鼓乐骤停,只剩下潇潇的天籁。。。。。。

萧惠带着阮儿与娄国匆匆掠过城门前的吊桥,跪在肃穆庄严的圣驾面前拱袖高呼,“命­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东丹王巡游未归,迟迟未曾接驾,恳请陛下恕罪!”

只听唰的一声利响,万柄钢刀同时出鞘,呼声震天,森然的刀锋直指青天,在阳光下闪着惊心动魄的寒光。。。。。。

真龙徐徐露出了真身,款款步下皇舆。跟在銮驾后的步辇急速跟上,侍奴全体投递,静候王者登辇。列队的朝臣由右大相耶律羽之领班疾步冲上前来,跪叩在吊桥两侧,恭迎圣驾入城。。。。。。

步辇上的王者不怒而威,俊美的龙颜冷若冰霜。高昂着下颌,微微牵动刚毅的线条,张开双臂,示意诸位臣僚平身起立,随驾入城。

窃窃地在纷乱的人群中寻觅着那一抹令他魂萦梦牵的身影——

梦,不过是梦。。。。。。

伤感之时,亲眷队伍里的一袭艳影迅速抓住了他的目光——

喜悦,很漂亮;

失望,不是她。。。。。。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忽然生出一缕邪恶的想法。

永兴殿设宴,他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肆地羞辱于他;今时今日,他会加倍的,偿还给他。。。。。。

三更入禁

临朝,问政,犒赏,泽被苍生经过了一场冠冕堂皇的过场戏之后,耶律尧骨终于卸下了神一样的光辉,回到了驻扎在城外高地上的行营

沮丧,消再一次破灭了

独自一人在帐门外徘徊,苍凉的目光散在天边的某个地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术律珲”便径自折回了御帐

“主子!”急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你,替朕预备些礼物——女人喜欢的玩意即刻送去汗王府,请王妃代朕转交给今日城门外那名穿着一身水兰袍服的靓丽女子”

术律珲赫然一愣,暗暗揣度着主子的心思,“您说的是——那位妾室?”

“掌嘴!”啪的一声丢下手里的奏本

“是,主子奴才该死!”边说边打怪他脑袋转不过弯儿,吃过一次亏,还不长记­性­!主子看上谁,谁就是主子的呸呸呸!哪还有什么妻室,妾室

“行了,下去办吧但愿王妃能明白朕的心思”心中暗暗思量,那“母蜘蛛”怕是早已对王府里的侧室恨之入骨,一朝得势,正愁找不着这样的机会

果不其然,三更天的时候,忽听帐外有人来报,汗王府里来了人,抬来一箱厚礼

尧骨懒懒起身,恣意抻了个懒腰,冷冷嗤笑,叫守在门外的侍奴即刻将王妃送来的礼物抬进御帐

胸怀大敞,披了一件薄袍下了榻扬手示意奴仆揭开盖子,迫切地想要看到女人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很快的,他如愿以偿了见鬼的是,那女人眼中透出的不是惶恐,反倒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轻轻抚过颊畔的红霞,可惜,不是因为羞涩,是因为愤怒亲手替她除去勒在嘴上的白布,换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通大骂

冷静地望着她,直到她骂完,轰然起身一个巴掌打得她鼻口穿血!转身回到了榻边,望着蜷在礼盒里的女人,愤愤低咒,“昏君也好,禽兽也罢,朕开始厌恶你了!”闭目倚在榻上,微微牵动薄­唇­,“说——人皇王去了哪里?”

高云云的嗓音剧烈颤抖,忍着脸颊上的灼烫,冷冷地回应道,“走了——渡海去了大唐”

“朕想知道,关于那个婴儿的事情他是东丹王的骨血么?他的母亲是谁?”抓住仅存的一缕消,轰然坐起,森冷的目光紧紧地压迫着对方

“这关你什么事?你问这些­干­嘛?”警觉,怀疑这其中大有文章东丹王跟她说了太多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头狼!

“说!朕天生没什么耐­性­”语调低沉而黑暗,烦躁地恐吓

“我只知道那女人名叫豆蔻,曾经是王府里的一名侍女她顾盼风流,乖巧可人,深得大汗的喜爱”

“豆蔻?”气息微弱,炽热的心刹那间凉了一大半

或许,或许是他太敏感了;亦或许是太消她还活着了

幻想,一切都是幻想——

眼前晃动着“辛夷坞”门前飘忽的灯影他急切地想要抓住那抹令他心驰神往的美丽,费尽气力,却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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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烈佳人

萧惠坐在灯下静静地陪着阮儿读书习字。夜风习习,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咕咕的啼鸣。推门呵退了侍女,打量着窗棂上雪白的信鸽,高悬的心霎时有了底。

大汗一切安好,此时,人在大石棚。。。。。。

艳丽的红­唇­渐渐挑起一轮狡诈的笑意,回到寝宫,提笔写下了一封回信:圣驾已至,朝中无恙。三更时召云妹妹入禁问审。

不必多说,对方想必能明白她的意思。在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费尽千辛万苦娶进门的爱妾,已经成了御榻上的新宠。。。。。。

风儿抚过恍惚的灯光,被丢出礼盒的高云云惊得目瞪口呆,屏息注视着径自宽衣解带的高大身影。

怔了半晌,突然急切地开了口,“你。。。。。。你想­干­什么?”抬高嗓门,特意提醒对方,“我是你皇兄的女人!”恐惧自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一股凉意自背后直冲上头顶。

“知道。待朕新鲜够了,会把你还给他的。”大手用力提起她的下巴,傲慢地挑起浓眉,“不过要看你的表现。朕若开心,你或许还可以活着见到他。若是不开心,朕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禽兽!你还有没有廉耻?一­奶­同胞——你们是一个娘生的吗?”

“呵呵。。。。。。”笑声­阴­沉,扬手拍了拍粉­嫩­的脸蛋,“女人,看起来你并不了解他。禽兽?呵,他不过比朕多披了一件衣裳罢了。”眼前荡动着漫天飞扬的絮儿,遮蔽了大群嘤嘤盘旋的蝇虫。。。。。。

“你别碰我!你敢碰我一个指头,我就一头砰死!”眼中擎着泪光,咬牙切齿地望着他。

“你吓到朕了。朕舍不得你死,朕要叫他亲眼看见你痛苦的样子。”挑起拇指抹去她­唇­角的血痕,大掌缓缓下移,跋扈地探入衣领。。。。。。

“畜生!”身体奋力扭动。

咒骂无效,绣着团花的裹胸嗖的一声被拽出了衣领,攥在他手里,挑衅似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望着诧然失­色­的花容,发出一串惬意的笑声。。。。。。

丢下手里的遮羞布,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直视她仇恨的双眸。粗鲁地撕开凌乱的衣裳,放肆地啃咬着弹吹即破的玉颈。。。。。。

女人愤怒地哭喊、挣扎,没有丝毫作用。哑然一声尖叫,半截身子已儤露在清冷的空气中。

张狂大笑,野兽般赤红的眼底似有泪光闪动。暗自咀嚼着报复的快澸,却丝毫不能减轻他心底压抑的疼痛。

高云云吓得瘫软在对方怀里,颤抖着,一动不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泪嘀嘀嗒嗒地流下来,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绝望之时,突然被他重重地推出了怀抱,连翻了几个跟头蹭破了脸皮。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耳边骤然响起嚣张跋扈的嗓音,“漂亮是漂亮,可惜不对朕的胃口!”

魔鬼恋人

清晨的山林笼罩着一层薄雾,回归的白鸽跃上松枝,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木落熬好了羊­奶­,惴惴不安地抱起嗷嗷待哺的孩儿趁夜出猎的男人迟迟未归,大清早眼皮儿一直跳个不停

冰帘外隐约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很快便看到了男人清朗的笑容高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抱着娃儿欣然迎上前去,“桌上有茶,快坐下歇歇出去一整夜,急得我一宿没睡”

“呵呵,怕我被狼吃了?”笑盈盈地卸下挂在腰间的猎物,“放心!不会有事,我可是山里长大的”径自倒了口茶,逗弄着女人怀里的婴儿忽听身后传来咕咕的叫声,才知放出去的信鸽已经飞回来了

放下手里的茶盏,悠然步出了微微解冻的冰帘,解下鸽腿上绑着的书信,站在温柔的晨光中细细浏览

怡然自得的神情霎时如凋谢的林花般黯淡了下来眉心攒起深深的沟壑,拿着字条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对着云海间一望无际的山林怔了许久,轰然转身冲进了石棚,心浮气躁,咬牙切齿,对着洞­茓­深处一片幽深的黑暗发狂似的大喊,“啊——啊——啊——”

震耳的回声惊扰了吃­奶­的孩子,吭吭地咳了几声,哇哇的大哭起来

魂不守舍,在石棚内来来回回地出入了几次,终于痛下决心,冲到颠着娃儿的女人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得回去一趟云云她出事了”

“怎么?”大木落赫然一愣周身微微发软,压抑着失望的心情

拢起额前的碎发,眼眶微微发红,“但愿还来得急前日夜里,他将云云召入了行营”满面颓然,身心俱疲

“翱”周身发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怀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儿,惶惶然无所适从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个­性­,他绝不会放过云儿这都是我,都是我作的孽”紧张,纠结的心像是快要蹦出来一样

或者,他还是不够了解他,夜半三更,他怎么好意思堂而皇之地去他府上召人?云云是他的妾室,不是人尽可夫的烟花女子,他居然这般肆无忌惮,全然不知避嫌!

“不,未必如此他或许只是想打听先生的踪迹”苍白无力的安慰,连她自己都不信

“哈!”苦笑,“我该怎么说你好?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白痴呢?他在你眼里是个谦谦君子吗?我只能说,你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他!”

顺着眉,终于选择了沉默

她从未把他当做什么谦谦君子,她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他若是君子,就不会在攻陷渤海之日,向她父王讨要女人;他若是君子,就不会在那个月夜,因为她不肯认爹,就对她抡鞭子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本能地回避他她打心眼里明白,那个男人太危险了

她压抑着,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那份渴望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

或者,她天生就是个疯子别的女人都会被神一样的光环吸引,而她偏偏就痴迷于魔鬼却又偏偏,偏偏那么清醒,知道魔鬼是不能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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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君暴惩

望着那袭瘦长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道上,一场淡泊如诗的田园梦刹那间破碎了。。。。。。

他还会回来么?

然而,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高姑娘的伤痛必将成为刻入他心底的暗伤,一切因她而起,他还能爱得起来么?

如果对方幸运地将高姑娘从狼口下带了回来,她还有什么脸呆在这个地方?或许,她该离开这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行营御帐里。

耶律尧骨说什么也没想到,他轻蔑对方是个女人,叫人给她松了绑,对方居然恩将仇报,惊呼一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后心。。。。。。

“昏君——我杀了你!”

敏锐地一闪身,躲开了匕首,愤然冲向反扑的刺客,险险地在她身前停住。一把攉住女人的手腕,猛一用力,手中的利刃“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贱人,你敢弑君!”

守在帐外的护卫哄然冲进帐门,站在身后,将刺客团团围住:“陛下,您没事吧?”

王者愤然不语,双眼半眯,盯着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女人。步上前去蹲了下来,猛然提起她的下巴,沉声咆哮道:“女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东丹王是怎么教你的?还是他叫你弑君?太厉害了!可惜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朕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给你宠幸,眼下竟叫你倒了胃口!”

“呸,禽兽!只恨我不能杀了你,替夫君解忧!”女人大义凛然,傲慢地唾了他一口,倔强地一扭头。

忍不住挑起大拇指,“烈马!真有血­性­!人皇王有你这样的侍妾,也该死而无憾了。”眼底怒火翻涌,脸­色­遽然冰冷:“不过朕得告诉你,烈­性­子的女人朕见多了,朕对你没兴趣!朕改了主意,决定把你赏赐给外面的那些兄弟。”

一群拿着长矛的士兵匆匆赶来,列队停在了门外。耶律尧骨轰然起身,厉声大喝:“来人——把这女人拖下去,充作营妓!”

“是!”几名士兵疾步冲进帐门,将大逆不道的女人拖出了御帐。

高云云趴在地上一声未吭,任那些满口秽语的士兵拖着自己。天空有些­阴­沉,没有一丝月光。抬眼间,悲凄地望看远方,心头荡过一丝牵挂,离别的爱人,已再无归期。。。。。。

乌云密布,狂风骤起,行营后方的几座帐篷里透出昏黄的灯火,耳边隐约震荡着迷艳而凌乱的苦吟。两名壮硕的士兵架着女人的双臂,随手将人丢在门口,围上前来的大群士兵神情畏亵,丢下手里的兵器一拥而上。。。。。。

她幻想着一头撞死,却被无数只手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幻想着咬舌自尽,却被男人们肮脏的舌头死死地封住了嘴。

撕裂般的剧痛袭上心头,仿佛被无数条毒蛇啃咬着,期盼着天上的神明能把她带走。麻木而呆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死!她已经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菩萨显灵

耶律尧骨亲率八百­精­兵跨马出巡,勒令众将士不得劫掠,不得扰民名义上是体察民情,实则为了“打草惊蛇”,幻想着那只“惊弓之鸟”六神无主,四下逃窜的样子,­唇­边不由浮起一抹得意的轻笑: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终日活在恐惧里

急行一夜,南下三百里下马的时候,已时近正午但见此处民风淳朴,男耕女织,其乐融融遂令马队放缓脚步,切勿惊扰了这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

远远望见冰雪初融的阡陌,静默无语的水车,结伴戏耍的孩子,还有田垄上悠闲散步的黄牛

心里着实顺畅,翻身下了马,勒令诸兵将在身后的林子里小憩,即刻埋锅早饭

半山腰传来悠远的钟声,余音隆隆震耳记忆里隐约回荡着奉国寺里嗡嗡震天的唱念声

神情微微有些疏离,僧人的黄衣,漆黑的棺木,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乘兴登上山前的石阶,身后跟着术律珲和几名近身护卫欣然跨入山门,举目环视着小巧而­精­致的院落老和尚代答不理地扫着地,小和尚飞奔而来,合十稽首,“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是来烧香请愿,还是超度亡人?”

淡淡一笑,随口敷衍道,“烧香要是方便的话,就在贵寺叨扰一宿”

话音未落,老和尚忽然开了口,“庙里没钱没粮,只有白薯和窝头”手上没停,依旧哗哗地扫着地

术律珲呵呵一笑,出口不逊,“怎么,看出我们是带着钱来的,一张嘴就讨布施?”

“布施不是讨的,布施是施主的慈悲心托钵乞讨那叫化缘,把老衲与施主累世的善缘孽缘有缘无缘统统化解掉”一边说,一边将大竹扫帚靠在了殿角的枯树上

“你这小庙里供的是什么佛?”尧骨左顾右盼,转身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三世十方佛”

“呵,灵么?”神­色­轻慢,“求什么来什么?”

“嗯,求什么来什么”老和尚信心十足

散漫起身,召唤小和尚随他入殿参拜,觉得这老和尚打诳语,心里极没好感边走边聊,拍着小师傅的肩膀说道,“佛菩萨真的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知道!”小和尚咧嘴一笑,吱扭一声推开了殿门

尧骨郁闷地摇了摇头,怀疑这师徒二人是混吃蒙事儿的真不愧是师徒俩,一个比一个能吹牛!人死如灯灭,连坟头都找不着了佛菩萨法力无边,还能不能叫他再看一眼

落寞轻叹,举步跨入殿门猛一抬眼,被神龛上姿态袅娜的菩萨惊出了一身冷汗刹那间六神无主,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狠狠揉了揉眼睛——

天啊他是在做梦么?

落儿?

不,是末儿!

虽然没见过她的脸,忽然想到两人是孪生

赫然转回身,对着殿外大喝一嗓,“术律珲!”急于证实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拎着衣领将对方拽进了门,指着神龛上的女人,不,是菩萨!失魂落魄地轻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目瞪口呆,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说呀!你看见了什么?”心急火燎地追问

恍然回了神,惶恐地对上主子惴惴不安的目光,“呃菩萨菩萨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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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死闯宫

想法被证实,尧骨冲上半步一把提起对方的胸襟,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说是真的?不是朕眼花了?”

“不是!”脑袋发懵,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要不然就是奴才也眼花了”

“你觉得,像吗?”不免有些紧张,大不敬,大不敬,居然对着菩萨胡思乱想怎奈,控制不了自己,继续盘问,“你觉得像谁?”

“肯定不是龙眉宫里的那位”这姿势,这神态,太传神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地指点着门外,“去,去把那老和尚叫来,朕有话要问”

须臾,老和尚捻着佛珠进了殿门,稽首施礼,“阿弥陀佛!施主有事?大雪一化,我那柴房都快塌了,老衲忙着修补,没空传法布道”

“我只问你,这菩萨乃是何人所塑?”

“一个泥匠”

“人在何处?”

“自打塑完了这尊菩萨就疯了!一把火点了自家的房子,不知去向了”

“什么?”赫然眯起狼眼,眉心攒起深深的沟壑,“这么说,这菩萨就只此一尊?”

“是啊”

转头望向殿外,对着守在庭院里的几名侍卫扬声大喊,“来人呐——”

“在!”齐刷刷地跪在了大殿门外

“把这尊菩萨给朕请下来,现在!”

“哎——”老和尚这下可急了,“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庙里的宝贝!毁伽蓝,砸佛像要下无间地狱,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尧骨扶着殿门镇定了片刻,转回身说道,“和尚,我不是要拆你的庙也没打算砸佛像我要把她带走,找个更合适的地方供养”侧目看了看术律珲,转回头接着说道,“这样吧,你这破庙我从头到尾给你拆了重建搬走你的菩萨,还你一院子菩萨不管您愿不愿意,就这么办了!”

老和尚霎时转怒为喜,挑起长眉对着龛上的阿弥陀佛合十一拜,“大雪压塌了房子,老衲正愁没钱修缮便焚香祷告,祈祷菩萨显灵,点化善人来替我修庙,得了些启示,知道三日之内必会有人来替我重修这破庙施主一进门老衲就看出来,您就是那个有因缘的只是不知您这话有没有分量,是不是在打诳语?”

“金口玉言,落地砸坑!”话一说完,便带着术律珲先一步踏出了山门

“主子是要把这菩萨带回上京?”

“即刻命人回上京传旨,叫人将‘明王楼’修缮一新在阁楼上立一座佛龛,大小尺寸嘛,你看着办”

刚一回到营地就收到了行营里送来的急报,说人皇王昨夜里回了天福城,亲率一队兵马夜闯行营,此时人已被团团围住只因对方的身份格外尊贵,特来恳请陛下的旨意

尧骨听罢奏报微微敛眉,静默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艾他人皇王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若非用情至深,何以冒死闯宫?

此时不知对方见到他那位爱妾没有?当他看到那副“被狼群吃剩下的骨头”,大概已体会到他当日的心境了吧?

对方应该庆幸,她还活着一个弑君的重犯,本该被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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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共死

耶律图欲手提利揭遍了行营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马厩边的一蓬草垛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高云云怔怔地停下了脚步,迟迟不敢接近,怀疑她,已经去了

女人衣衫大敞,四仰八叉地仰在那里,大睁着空洞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天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停在身边的脚步声,紧抿着血淋淋的双­唇­,不哭,不笑,一动不动

“云儿”嗓音低哑,怯怯地试探眼泪霎时红了眼圈,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孤王孤王害了你”泪水夺眶而出,紧攥着双拳仰天恸哭,“是孤王害了你啊”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泪光霎时漾出了眼眶,顺着两颊噼噼啪啪地落在了乱发纠缠的枯草上残­唇­轻启,却已说不出话来,心中默念着:我怎么——还没有死?

图欲猛然抬眼,因她眼中晃动的光芒诧然欣喜,急不可耐地扑上前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云儿,你还活着,还活着——这太好了,太好了!”刹那间破泣为笑,慌忙脱下袍子将冰冷的身躯裹了起来,贴着她的脸颊,弱弱地呢喃,“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孤王带你回去,孤王带你回去”

带来的一队羽林已被全数绞杀,只剩下他和她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他就带着她杀出一条血路,量那些士兵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轻轻扶起草垛上的女人背上肩头,解下腰间的束带将她系在身上手持利刃大步流星地冲向营门,围在身边的士兵一脸惧­色­,频频后退行至御帐门前,领兵的将帅忽然下令改变了战法,令士兵纷纷竖起高大的盾牌,筑起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将二人牢牢地圈在了兵阵里

挥剑砍砸,直到筋痞粳瘫坐在地上,放下身后的女人抱在怀里猜想,用不了多久就会看到那张魔鬼般的面孔,而围在身边的这些“索命小鬼”,无非是在等他的旨意

如血的残阳渐渐地沉下了地平线,气温骤降,耶律图欲隐约感觉到怀里女人剧烈的颤抖,的她扛不过北国深夜的极寒,脱了棉衣裹紧她的身子,怎奈她依然抖得厉害,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黎明时分,周身冻得发麻,一双手脚已全然失去了知觉困意阵阵袭来,耳边突然响起急劲的马蹄声

号角响起,营门大开,行营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不久,骤然安静了下来,遂即响起震天的高呼,“臣等,恭迎陛下回营!”

图欲对着浓云翻滚的天空,凄然嗤笑,仿佛已听到了死神降临的脚步声他会亲自动手吧?亦或,赐给他一杯毒酒,一条白绫

头顶的天空刹那间被熊熊的火把染红,围在身边的铜墙铁壁忽然开启了一条缝隙,开口越来越大,厚重的盾牌纷纷退至两侧依次排开,形成一条狭长的过道

一人一马傲然伫立在过道尽头,赤红的火光映照着沉着而冷冽的面容没有得意的笑容,也没有愤怒的表情,有的只是深眸中一缕淡淡的嘲讽

忽然扬起手中的金弓,搭上一支白羽,指上嚣张的红宝石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薄­唇­微启,扬起跋扈的嗓音,“人皇王,你知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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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贞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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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图欲傲然扬起下巴,凛然注视着烈焰下狰狞的面孔,扬声叫嚣道,“你要杀就杀,不必废话!”

弓弦上的白羽嗖的一声弹出,截下他耳边的一缕青丝耳边震荡着低沉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呵,呵呵心痛么?死,没什么了不起,活着才是地狱!”他不会杀他,他要叫对方像他一样,活在永无止境的地狱里

“混蛋!你欺我爱妾,禽兽不如——孤与你不共戴天!只要孤还有一口气,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吭吭作响

“呵,你应该感恩,你还能活着见到她对于一个弑君忤逆的重犯,朕给她的惩罚已经太轻了!朕之所以没有将她凌迟处死,乃是念在她只是个偏听偏信的蠢女人只怪你在她的心里种下了太多的仇恨,朕与她素昧平生,她何故拔刀相向?”

“你敢说你没有轻薄于她?”幻想着怀里的女人被他蛮横地压在身下

“呵,你还是问问她吧”懒得解释,也没有这个必要对方喜欢恨,那就恨吧

“你太残忍了!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此歹毒,你不觉得惭愧么?”

“呵,这也正是朕想问的,你不觉得惭愧么?”双眼半眯,藐视着对方,“幸而她还活着倘若此时你抱着的是一堆血淋淋的白骨,又会怎样?”

“你这样对她,还不如一刀杀了她!”她是那样的刚强贞烈,这样惨无人道的侮辱对她来说比死更痛苦!

“那是你的想法,你恨不得她现在已经死了那样,你就可以写一堆追忆往事的诗词歌赋来悼念她,装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来逃避你不愿面对的后果”冷冷嗤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可朕不这么想,朕宁可她还活着哪怕她的容貌被你毁了,哪怕她跳崖摔断了腿,哪怕她怀上了哪个混蛋的野种,哪怕她同样经历了今日种种——朕只要她活着!”

“你能这么轻松,不过因为她是一名娼妓如果她是你的嫔妃,你还会这么想么?”

“呵,朕不明白,她和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哪里不一样?朕毁了这女人的贞洁你就大骂朕是禽兽,你残忍地将她丢进狼群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该死?在你眼里,贞洁那玩意真的比­性­命还重要么?”

“你不在乎么?没有哪个男人真的不在乎”沉沉冷笑,一招就能刺中他的要害,“孤差点忘了,你爱上了一名娼妓”

“你——”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两眼喷­射­出熊熊怒火,“你怀里的那个又是什么?真不幸,你今后都得对着一名娼妓!”

“那又如何?你能对着什么?没了除了回忆,什么都没了”

萧惠以为,耶律图欲即便丢下那个忽然出现在马车上的烟花女子,也不会丢下他遗落的骨血由此判断,那个女人很可能被他留在了大石棚

私下里派出一队杀手趁夜南下,入山搜寻一双呣子,并嘱咐几人务必夺回王子带回京城,至于那个女人嘛,暗暗做了个手起刀落的礀势

方才松了口气,忽然听见四下里嘈杂的人声,疾步冲出殿门,惊见头顶的天空一片诡异的赤红诧异之时,一名值更的侍女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来,顾不得礼数,扯着她的衣袖惶然惊呼,“王妃娘娘,快跑啊着火了——整个天福城都烧了起来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汗王府,再不逃命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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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焚城

耶律图欲的一句嘲讽,刹那间激起了至尊的怒火。愤然回眸,俯视着天福城里一片阑珊的灯火,力挽强弓,朝着夜幕笼罩的伤心之地连发三箭,敕令行营兵马倾巢出洞,燃起大火将天福城化为灰烬!

“暴君!你岂能为了一己私愤,涂炭无辜生灵?我诅咒你下地狱,你怎么对得起历代祖宗?”图欲厉声嘶吼,方要起身相搏,却被冲上前来的侍卫反扣着胳膊,死死地压制在地。眼中泪光闪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朕乃是效法历代祖宗!谁人胆敢与朕为敌,朕就叫它永远地消失!”调转马头,骄傲地俯视着对方,“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这就是母后看中朕,而不是你的原因。契丹需要的不是文思,是力量!压倒一切,摧毁一切的力量!”

“野蛮,无知,一群疯子!一群狼,一群贪得无厌的狼!”双目赤红,撕心裂肺地怒吼。

“你忘了,你也是。那身洁白的羊皮改变不了你骨子里的残忍。你有爪子,有牙齿,同朕一样,一闻到血腥就会兴奋!”子夜般的双瞳映照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压抑的愤怒在山下的城池中迅速蔓延。乌云遮蔽的苍穹,肃然静默;静卧在白山之巅的镜泊湖,只能袖手旁观。

熊熊的烈焰沿着昔日繁华的大街小巷肆虐开来,远远望去,宛如一幅壮丽的画卷。。。。。。

术律珲纵兵放火的同时,在四下逃窜的人群里搜寻着下落不明的小女人。“辛夷坞”此时已是一片火海,“留梦阁”已然化作了焦炭,火龙肆虐,整条花街都难于幸免。

担心茶花会在这场大火中丧命,心里惴惴不安:但愿对方不会为了对小木末的一句承诺而死钻牛角尖。。。。。。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营里,但愿在那里还能见到那张叫他牵肠挂肚的小脸。

怎奈他还来不及走近那些难民,就接到了拔营回銮的旨意。皇帝老子一声令下,命大军纵火焚烧沿途的田庄屋舍,大火迅速燃遍了东丹全境。。。。。。

无家可归的难民越来越多,被粗狂暴躁的士兵驱赶着,被迫离开了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艰苦跋涉,终于踏着两脚漆黑的焦土,来到了上京临潢府。粗略统计,共九万四千七百八十三户,不算惨死途中的老弱­妇­孺,总计四十七万五千九百三十六口。上至贵族,下至囚犯什么人都有,其中甚至还包括前时漏网的前渤海世子大光显。

皇帝凯旋而归,沉寂多日的禁宫内苑再次沸腾了起来。

军中传闻,陛下东巡时,在行营里强佔了人皇王的姬妾,由此可见,他并不是不喜欢女人。于是,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巴望着能让皇帝老子多看一眼。

谁曾想,对方自打一进宫门就把自己关在“明王楼”里悟道禅参。

不禁幻想着满院宫花白头闲坐的样子——

老天爷啊!

再这么下去,她们这些苦命的女人可怎么办?

私藏女俘

大木落终于下定决心,抱着熟睡的孩儿走出了大石棚行至山脚,放眼眺望,恍然发觉出入山谷的隘口不知何时已布下了重兵

心里暗暗揣度,是东丹王的她的安危,专程调兵来保护她吗?隐约记起对方曾说,距此不远处的宜州乃是先帝赐封给他的军下州头

而静下心来想一想,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如果某人威胁到了他与高姑娘的­性­命,他决不会将她留给仇敌

无可奈何地折了石窟,对着天边的流云卦发愣她不知道此时自己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妻妾,亦或人质?

没有定论,那不过取决于他的心情

与世隔绝的她并不知道,一场肆虐的怒火已将三千里锦绣河山化为了灰烬,虎狼军大肆抓捕流离失所的难民,驱赶着,鞭笞着,将俘获的数十万人口浩浩荡荡地押往上京

田埂间再没有并肩耕作的爱侣,再没有顽皮嬉戏的孩子,有的只是大把漆黑的焦土,而那些被迫离开故土的痴男怨女,都将成为契丹领主投下的奴隶

术律珲一连几夜没合眼,逐一翻看着粗略统计的户籍名单对着冗长的卷册不免有些失望,立户署名的大多是些男人,那些无根无主的女人又该到哪里去找呢?

告别了彻夜忙碌的政事令韩大人,又一次走进了哀声震天的难民营,碰巧被他撞见一些看守俘虏的小吏正在与奴隶贩子私下交易

疾步上前,痛斥一声,“不知死的狗奴才!胆敢背着主子­干­这种勾搭?来人艾拿下!拉下去给爷砍了!”

小吏惶然吓破了胆,跪在地上连磕响头,惊慌失措地求饶,“国舅爷饶命!国舅爷饶命!小的该死,私自藏了些没有用的女人,都是些烟花女子,­干­不了重活不­干­不净,与主子大人们为奴也不合适”

术律珲憋了一肚子火,上马就是一通拳脚,把人打得鼻青脸肿,踩着对方的胸口大骂道,“你个王八羔子,居然敢隐匿不报?害老子一通好找!”噼里啪啦地又是一通鞭子,“人在何处?还不速速给老子交出来!”

话音未落,几个看得清风向的从犯已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来请罪,“启禀大将军,那些女人就藏在坡地下的水沟里,怕被人发现,用茅草盖得严实”

一脚将人踹开,大步流星地冲下难民营边缘的陡坡,稀里哗啦地掀起厚厚的茅草,急切地寻找着那张黝黑的小脸

不是不是还不是

接二连三的失望,郁闷地转回身,突然听到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这才发现自己差点把人踩死

赶忙抬脚,将草垛下的女人揪了出来

四目相对,欣喜若狂,扯开一脸兴奋的笑容,抱着咬牙切齿的小女人嚷嚷道,“我的个亲娘啊终于叫老子找着了”伸手除去勒在女人嘴上的布条,凑上前去狠狠亲了一口刚一松劲儿,就听见女人劈头盖脸的大骂,“王八蛋,你还记得我呀?我天天等,天天等,都快等死了你才来!”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瞬间化作震天的哭号,“我们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云嬷嬷病死在了路上,穆爷和姐妹们都叫人给卖了,就剩下我这个没人要的瘸子呜呜呜你才来!你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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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宿行营

术律珲叫茶花换了一身军装,偷偷摸摸地将人带进了皇帝行营,叮嘱对方绝对不能开口讲话,一旦被人发现她是个女的,按照军规当被就地处死

命厨下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送进了宿帐,亲自端到她面前,低三下四地赔罪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纵兵为害,烧杀抢掠;我不该害得那么多人背井离乡;我不该一路上光顾着抓人不找你;我不该”眉头赫然一紧,越说越委屈,“可是这事儿它不赖我!”

“又是你家恶主子的馊主意,是吧?”一边吃一边骂,“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他有病翱东丹国原本富庶繁华,被他这么一弄,还叫个国家么?百里无人烟,遍地黑焦土,他到底想­干­嘛?”

起身朝门外看了看,扬手放下帐帘,坐回她身边,压低嗓音说道,“你算说对了,他病得不轻!”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他从东丹千里迢迢弄回来一尊菩萨,每天连后宫的门儿都不进,主子娘娘们敢怒不敢言,急得直挠门!”

“就他还烧香拜佛呢?­奸­­淫­掳掠,杀人如麻装什么大慈大悲翱”放下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摸着肚子问道,“还有吗?”

“有,有,饿坏了吧?”出门吩咐厨下再来一碗,回到帐中接着说道,“他哪是拜佛呀?鬼迷心窍了!说来也邪了,他带回来那尊菩萨简直就是小木末再生,那动作神态,跟真的一模一样!”

“艾坐下病了?”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唉,多半是命里的劫数少主子戎马半世,要雨得雨,要风得风,从没见他把女人当一回事好容易遇上个一见如故的,正热乎的时候,死了!还死得那么惨,这事儿换谁也得郁闷一阵儿”

“换你就不会!”一想起这一路上受得委屈就忍不住开骂,“你个‘死秃驴’要是知道郁闷,我能吃这么多苦嘛?”

“四十多万战俘,你还没录入名册,我能找着你就不错了!幸好你这腿脚不好,要不然我还能见得着你么?”

“是艾也不知穆爷她们被卖给什么人了?”小脸郁闷地皱巴在一起

“出不了花街柳巷,青楼楚馆买你们的也无非是这种人”

“唉,好歹也算有个落脚之地,可我呢,我该怎么办?”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你别看我,我要是有能耐,早把你带回来了”

“那你就不管我了?你个没良心的!”

“呃”敛眉沉思,“这事儿我得去问问主子,看看他能不能在宫里给你寻个差事”

“我这腿不碍事么?”心想,皇宫里刷马桶都看不上她这样的!

“这碍事不碍事全在主子一句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最好能把你搁在皇后身边,我过去看你也比较方便”出门接过第二碗面,笑看着对方吃完,起身铺好了床,才凑近耳边小声吭哧道,“要不然,今儿晚上先在我这儿凑合一宿?”

“咳!心痒了?”刚一饱暖,就忍不住动起了邪念,“夜不回府,你家那位公主不会找上门来吧?”

一脸坏笑,“我看是你痒了吧?怎么那么敏感翱说——背着我找‘小白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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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心难测

一场暴虐的大火,将“海东盛国”昔日的繁华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只剩下倾倒在焦炭中的大石佛和熏得漆黑的石灯幢

耶律图欲含恨上表术律太后,将皇帝焚毁天福城,强迁国民的逆天暴行痛心疾首地表述了一通时隔数日便接到了太后的懿旨,令他即刻返京,共议国政

耶律尧骨自打回到上京就一直等着母亲问话这日午后,终于被叫到了术律太后的行营翻身下马,疾步进了大帐,一如既往的恭顺,单膝跪地参拜道,“儿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康不知母后急着见儿,所为何事?”

“你­干­的好事!”凤目紧闭,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奏表丢在了地上平日里极少发火,可这次,他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捡起奏表匆匆扫了几眼,并无惊惧之­色­,“掳获的难民一直看押在城外,儿以为,母后一早就知道了”

“你想­干­什么?”声音不大,但字字着力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母后应该能体谅尧骨的心思”顺着眉,不曾对视母亲凌厉的眼睛

“混账!那就把一个国家都烧了?掳走所有的国民?”压不住火气,眼前这孽子实在太叫她失望了!“他必定是你的兄长,哀家再三嘱咐你,要念及手足之情,给彼此留些余地你就是不听,居然放任自己一意孤行!”

“母后,儿已经过了深思熟虑”抬眼望向母亲,“海东盛国,历史悠久,繁华富庶居民长于稼穑,又深受教化,相比我国荒蛮未开的子民不知要强多少倍!而皇兄更是有条不紊,不久前在朝会上颁布政令,鼓励耕织,广纳贤才,扩充军备,明显是有所图谋,在作长远的打算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朝廷对东丹便会失去控制”

术律太后恍然觉得儿子这话颇有些道理,注视了对方良久,终于决定坐下来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儿在东丹时,私下里与右大相耶律羽之谈及此事对方建议将东丹国的渤海遗民迁到辽东的梁水之地,放在朕挥鞭可到之处,更容易控制然而,朕若下旨令皇兄迁都,他顶多是把朝廷搬到辽东,统治的根基依旧在渤海故地,这迁与不迁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说”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深切用意

“那四十八万迁民,一直看押在城外,每日消耗钱粮无数,却不曾分配封赏儿恳请母后在皇兄还朝之日,以您的名义将这些国民再赐还给他,并嘱咐他迁往辽东居住流民还归故土,必感念太后隆恩,确保不生民变;而皇兄必会感激母后慈恩浩荡,冰释前嫌如此,您不妨成全他在您身边尽尽孝,将他留在京城多住些时日,儿也好趁此机会去做剩下的事”

皇帝一回到寝宫,便下旨传召术律大将军入宫觐见,遂令对方预备好行装,轻兵简从,随他再入东单

提起辽东,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座造化神秀的镇北名山,印象里,东丹的国都虽在天福城,皇兄还是时常会南下山中,去过几天神仙般的日子

夜雨淋铃,声声断肠,恍然忆起暮雨中的大石棚当日与他同宿于驼车上的女人,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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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

图欲离去已近两月,大木落夜夜枯坐,耳边总似有一缕声音不停在问:他还会回来么?

眼泪终于流­干­了,一场突然降临的幸福,就这样突然的终结了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幸福就像聚浮在溪水中的泡沫,刹那升起,刹那就破灭了终于放弃了等待,面对困境,梳理着杂乱无章的生活

百花竞香,百鸟争鸣,春回大地,寂静的山林里蕴含着勃勃生机在石窟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工具,在石阶下的缓坡上开垦了一小片菜畦将平日里煮粥用的各­色­豆子当做种子种了下去,不久,上坡上便披上了一层稚­嫩­的新绿

每日清晨,背着隆先到溪边拔些刚发芽的青草,细心喂养拴在洞口的­奶­羊挖野菜,侍弄青苗,挤羊­奶­,哺育幼子,终日里忙忙碌碌,天黑了倒头就睡,不知不觉,居然遗忘了心里的那份的失望与恐慌

枝上的花儿又开了,悦然浅笑不为爱情,只为花落后滋味甘美的山桃,山杏果儿成熟的时候,她的隆先已经长出牙牙了吧?幻想着小馋猫咂巴着小嘴意犹未尽的样子

哄睡了孩子,伏在菜畦上除草,间苗,感谢老天让她遇见了丑儿,几个月的山村生活,教她学会了太多生存的本事

俯视群山,悦然浅笑——

忽然觉得,当初的一切苦难,都是在为今时今日做准备,如果她还是从前那个满怀憧憬,固执任­性­的小郡主,面对眼下的生活,她可能一天也活不下去如果她不是徘徊于之所厌倦了繁华,又何谈享受此时的宁静与淡泊?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不去幻想着逃离了,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缘起缘灭,随他来,随他去

雾雨空蒙,山谷中再次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空气微冷,《幽兰》空灵,濡湿的花香拂面而来,耶律图欲飞身下马,望着山前的菜畦愣了许久,急不可耐地步上了湿滑的石阶

“末儿”一声轻唤,两眼湿红明知道自己不该来,却还是忍不住趁着入京的机会来了这里

琴声玲珑,忽然退下来,起身施礼,“先生一切安好?”心中酸楚,泣泪无声

“好”隐隐窝心,勉强扯开一抹笑容,“你呢?累你受苦”

“一切安好有劳先生惦念”起身奉茶,怯怯地问道,“高姑娘还好吗?先生一去,全无音信,我一直在为她的”

“幸而薄了­性­命,只是”沉思了片刻,压抑着心底的恨意,“她为了孤王受了天大的委屈”接过茶盏,抬眼注视着她,“迟迟未来看你,唯恐再惹得云儿伤心权衡之下,委屈了你和隆先”

“末儿体谅先生的苦处,更能体谅高姑娘心尖儿上的伤痛何况,这一切皆因我一起,我怎会嗔怪先生?”

“末儿,”双手攥着单薄的肩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了许久,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了手,背过身,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末儿,有时候,孤王真的消你能怨两句,骂两句,对孤王发一通脾气你这样,孤王心里好难受”

“因为经过那些苦,所以懂得了那些苦正是‘人在红尘,身不由己’,红尘之中,谁人不是一缕落花,随着八风颠簸起伏?末儿如此,先生亦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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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招牌

耶律尧骨打心眼里不愿意把茶花放在萧温身边,害怕皇后问起她的身世,泄露了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一时也想不出该给这小丫头安排个什么差事,终于还是答应了术律珲的请求,恩准对方将茶花带在身边。是夜自行营出发,轻装简从,离开了上京。

术律珲扬鞭策马,一路上骂骂咧咧。茶花以为,这“死秃驴”不是在骂马儿不中用,而是在骂她。她打小在伎院里长大,又是个跛子,怎么可能会骑马呢?她又不是不想学,在上京看见那些跨在马背上趾高气扬的契丹女子,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好在那个恶主子,倒是蛮向着她,主动将速度慢了下来。她心里明知道是因为小木末,她相信对方的鬼魂就在天上保佑她呢。

马儿连跑了一天一夜,一行十人终于来到了位于东丹国南部的东平郡。此时,一些逃亡的流民已经渐渐地开始汇聚到这里。右相耶律羽之已经按照原定计划,率领南下的群臣在此下马扎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推行新的政令了。

一行人化名进了城,忙着在略显拥挤的繁华闹市里寻个住处。满街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成群结队地围着来去的车马行人要吃的。好容易冲破了重重围堵的人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茶花一惊一乍的嗓音吓了一跳。

“呀!我是不是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望着高悬在巷子里的招牌大喝一声,“留梦阁?”

君臣二人循声望去,当下一愣,相互换了个眼­色­,同样对招牌上的三个字感到不可思议。

术律珲紧皱着眉头,夸张地唏嘘道,“天,你们会班儿在东平郡还有分号么?”

“东丹只此一家,没听说哪儿有分店啊。”心里暗暗咬牙,急着下马,“我得进,一定是有人冒用了我们家的招牌!”

“天底下重名的店铺多了,冒用——你当是御赐的?”

“呃。。。。。。”无语,忽然怀念起“辛夷坞”那块金匾。越想越窝火,一把火烧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

耶律尧骨望着店铺门楣上崭新的招牌,微微挑了挑眉,“走,过!看看这店里面做的是什么生意?”

走近一看,不是妓院,乃是一间客栈,大堂里的家具还没摆好,似乎还没有开业。莫名有些失望,转回身朝茶花轻轻怂了怂肩,“不是同行,只是同名。”

茶花才不理那一套,急不可耐地翻下马背,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店门,对着空荡荡的大堂扬声唾骂,“人呢?还不给我滚出来!”

忽听阁楼上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冲上去大吵一架。心里没底,转头瞄了一眼傻愣在马上的“死秃驴”,点头示意对方下马护驾。来不及转头,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茶花——”

“穆爷!”来不及流马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扑进对方怀里。也不知道对方被人买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人还能在东平郡相遇。喜极而涕,抹着眼泪询问道,“穆爷,眼看着你被人买走了,害我差点哭瞎了眼睛!买你的是个东丹人么,怎么把你拐来了东平郡?”

陈年艳事

穆香云扬起帕子不停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一群如狼似虎的契丹男子已相继踏进了店门被走在最前面的“动手动脚”吓了一跳,赶忙忍住抽噎上前接驾,伏跪在地上拜谒道,“草民叩见主子!”因为对方身着微服,避免提及对方万乘之尊的身份

“起来吧,不必拘礼”环视装修一新的小客栈,轻松自在地笑道,“客栈人满为患,正愁找不着地方住呢”

“呃”转身看了看楼上,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不方便?”侧目扫过未施粉黛的素面,幻想着对方当年倾城倾国的风姿

“不,不是”平日里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少有这么磨叽的时候

“那就这么说定了”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索­性­赖着不走了

“呃”女人连吞了几口吐沫,算是默认了

阁楼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缕焦虑过度的男声,脚步声越来越近,“香云,何人在外面?怎么去了这么久?”话音未落,人已到了楼梯口

耶律尧骨上下打量着楼梯上这名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子,死活想不起曾经在哪儿见过不过对方好像认得他,疾步冲下楼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大素贤叩见——”

一扬手,赶忙阻止对方说出来,“心里明白就好,起来说话”

“谢——咳!”

“行了,你比我年长,怎么称呼都别扭那些虚套就免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侧目看了看穆香云,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呵,她是被你买走的?”

“臣该死!”两腿一软,再次跪了下来

“你呀你呀,‘臣臣臣’的挂在嘴上你是的那些流民认不出我?的没人冲进来报仇雪恨?”

“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连磕了几个响头

“那还不赶紧起来!”郁闷,恨不能踹他两脚,“被堂堂左次相这么跪来跪去的,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明眼人也看得明白!”

慌忙起身,抱拳一拜,“臣该死!”

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因为对方是大氏宗亲,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忍耐可能是因为落儿,亦或是因为末儿,若论起辈分,对方无疑是他的长辈

“东丹王奉太后懿旨去了上京”至尊突然驾临,大素贤一时间屡不清头绪,也不知该说点什么,难免有些拘谨

耶律尧骨欣然扬起笑脸,终止了对方的话题,“故人重逢,不议政事说说你,朕很好奇,你跟穆掌柜到底怎么回事?”

“呃”尴尬,臊得面红耳赤

转头望向穆香云,扬手一指,“你说!朕听说,你当年可是渤海一枝花这老家伙艳福不浅,朕都忍不住有点嫉妒他了”

侧目瞟了一眼神态窘迫的大素贤,轻描淡写地说笑道,“呵呵,遥想当年,他是渤海郡国权倾朝野的大司徒这一折的功夫,就变成一把胡子的糟老头儿了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反正,就这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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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争美

自打当上这见鬼的皇帝,难得与亲朋好友围坐在一起吃顿饭,今儿晚上这顿饭,耶律尧骨吃得格外开心,特别是逼着那个姓大的老头儿,讲述那些风流艳史的时候

“臣那时年少轻狂,才会做出那些有失体统的事情悔不当初,悔不当初,惭愧,惭愧!”大素贤一手挡着脸,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朕只听见你嘴上说惭愧,可一点没看见出你惭愧的样子”侧目扫了一眼举杯畅饮的穆香云,“这老家伙口口声声说他有失体统,悔不当初,可你人刚到上京P股还没坐热,他就屁颠屁颠地把你接回来了朕最讨厌他这种口是心非的人了!喜欢就说喜欢,有什么可惭愧的?”

穆香云微闭着双眼,抿嘴轻笑,“呵呵,当初,我最恨他这副心口不一的样子心里明明喜欢,一句讨好的话都不会说,再不然就是拿一堆子曰诗云的屁话来教训我直到今天,他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香云,他毕竟是我的兄长”老头儿一手捂着脸,仿佛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兄长——你说的是哪个?”尧骨抿了口酒,看起来兴致勃勃,“莫不是大諲撰?”

“呃,正是”羞愧难当地垂着眼帘

“呵,那你注定是个悲剧了君臣争美,作为臣子的哪里有胜算?”

“美­色­易得,痴心难求他终究是个失败者”大素贤微微舒展眉心,隐约露出几分得意

穆香云落寞地开了口,“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夹在中间,总是摇摆不定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他关注的永远是失去的”

“所以你就叫他永远的失去你了?”茶花听得入神,激动地账折睛

“不然呢?留下来等着被他折磨死么?”

话一出口,耶律尧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撞疼了有些迷茫,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关注的永远是失去的,或者尚未来到的,对于此时拥有的东西全然提不起兴趣呢?不由想起皇宫禁苑里那些孤独煎熬的女人,尤其是被他冷落多时的大木落

望着对面的墙壁愣了片刻,恍然将目光转向大素贤,“您还记得您那两个侄女么?一个叫木末,一个叫木落跟朕说说关于她们的事”

长长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穆香云,“你还记得弓藏么?”

“当然记得,那个新罗的大才子嘛风流倜傥,堪称渤海第一名仕”忍不住挑起大拇指,熠熠生辉的眼神即刻黯淡了下来,“谁知道后来怎么就娶了你姐姐,害得我倒尽了胃口”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新罗的王子,不过那时候他已经瞎了,被东丹王挖去了双眼”

“为什么?”耶律尧骨发现自己错过这段­精­彩的故事

“东丹王的那个侍妓是我的大侄女,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还是香云告诉我的”

穆香云侧目看了看皇帝老子,觉得对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暗暗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怎奈那大素贤偏就是一根筋,转头望向坐在尊位上的男人,“大諲撰极不喜欢她这名长女,就因为她胸口上有一颗小痣不知什么人告诉他,那是一颗烟花痣,说这女娃儿长大之后,必定风流异常,甚至会沦落娼门”

“呵,烟花痣,这不过是一句笑谈!”耶律尧骨着实感到费解

“对别人可能是,但是对于他就不一样了因为香云,他听不得‘烟花’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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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兵封山

蒙混过关

在山脚下发现一座废弃的村庄,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耶律尧骨私下以为,可能是太过接近这秘密的“军事要塞”,原住的村民被整村地迁去了别的地方

在残破的茅草屋里连窝了几宿,天明时便沿着崎岖的山道去探查地形,崇山峻岭,斗折蛇行,除了枝繁叶茂密林,就是高耸入云峭壁

终于放弃了另辟蹊径的打算,潜伏在大道上等待着补给军需的粮车三日之后,一队运粮的马车出现在通往山口的大道上,主仆二人互使了个眼­色­,嘁哩喀喳地解决掉了为数不多的押粮兵将血淋淋的尸体一一踹到了路边,夺下送粮入山的通行令,换上了押粮官的官衣各赶了一辆马车,哼着小曲来到了哨卡,接受卫兵的盘查

“新来的?”率兵把手隘口的兵头儿扫了一眼呈上前来的通行令,打量着两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警觉地走近两人,左看右看

“兄弟,宜州城粮草吃紧,我二人是奉大汗的口谕特地从东平府赶来的”术律珲神态自若,嘻嘻哈哈地回应

“车上是些什么东西?”口气蛮横

“呃”来的仓促,没来得急翻看

耶律尧骨慌忙接了话茬,“除了军粮,没别的东西”

兵头儿抽出钢刀割断了绑在车上的麻绳,逐一翻看忽然看到一包花里胡哨的丝线和一些女人的衣物,提起刀尖儿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

术律珲回头看了看,赶忙解围,故作镇定地笑道,“这些是府里的女眷塞进来的,我也没细问”隔着高高的粮包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看颜­色­,八成跟女人有关

尧骨心里赫然一惊:怎么,这山里还住着他的女人?

忽然想起被他遗忘在脑后的一双呣子,恍然回忆起高云云说,她名叫豆蔻,曾经是东丹王的一名侍女

经过了再三盘问,大致没什么出入,兵头儿终于叫人开启木栅,通关放行

沿着山间小路连过了三重哨卡,每到一处就卸下几包军粮耶律尧骨的心情越发的压抑,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转过山道,见四下无人,对着走在前方的术律珲扬声喊道,“这一趟真没白来,让爷开眼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据此天险,日后必成我心腹大患!”

“惊喜还在后头呢,一会儿您备不住就看到一座富丽堂皇的金銮殿!”

“呵,朕关心的是那个领着娃儿的女人不在汗王府里好好享福,跑这山里来做什么?”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人皇王乃是山中隐者,春夏之季大半时间都泡在这山里奴才以为,这女子必是极受宠幸,而且,还是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巾帼雅士”

“何以见得?”

“把我那妹子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用不了三天就得憋死!”

“说的也是”山里的日子清苦,粮车上押送的也不是什么锦衣玉食少有哪个女子愿意受这份罪,何况还带着个吃­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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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箫音

山路崎岖,空谷中杳无人迹,载着最后几包粮食的马车在距离“大石棚”不远的山道上缓缓地停了下来。主仆二人跳下马车,各扛了一大包粮食充当挑夫。短短一里过半的坡道,就把人累得半死。

透过枝叶间狭窄的缝隙,欣然望见“大石棚”前千丝万缕的水帘,两人相继放下肩头的麻袋,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术律珲呼哧带喘地倚着麻包,兴味盎然地指了指不远处那块绿莹莹的菜田,“这东丹王可真有闲情逸致啊!有福不会享,跑到这山里面开荒种地玩儿。”

“这地是他种的么?”耶律尧骨高昂着下巴,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角,“那么高洁如玉的一个人,挂着两腿烂泥,趴在地上侍弄青苗——打死我都不信!”

“所谓‘雅趣’!这个您不懂,奴才更不懂。在东丹王眼里,咱就是一群茹毛饮血,教化未开的蛮夷。”

“呵,读了两篇孔孟之道,会念几句开元诗词,就把自己当成了文人雅士。不就是个农耕渔猎的山野村夫么?那李汉升原本就算不上什么高士大儒,何况,他也就学了点皮毛。”

“比您怎么样?”忍不住窃笑,成心挖苦对方。

“那得看比什么?”不得不承认,人家文采确实比他好。奏表写得犀利,太后看了差点被他气死。

“人家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熟谙乐理。”成心惹对方妒忌。

“朕也懂,只是没他那么­精­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朕的­精­力多半都用在了弓马骑­射­上。朕不甚懂又如何?抓几个懂得来不就得了!”可话虽这么说,相比之下还是会有些惭愧。他不论怎样都不像个谦谦君子,哪怕是穿着龙袍也没有皇兄那份如在云端的高雅气质。

郁闷之时,远处的山林里忽然传来一缕凄婉的箫声,屏息聆听,幻想着羽化乘风的仙子。。。。。。

“呃,这山谷里还住着别人么?”术律珲听得入神,刻意地压低嗓音,就像是发现了目标的猎人,唯恐吓跑了落入圈套的猎物。

“一路上未见一户山民。”耶律尧骨按捺不住心底异样的冲动,急不可耐地想见一见这名吹箫的美女,“走,下去看!”

打量少主子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故意拖延,靠在麻包上一动没动,“主子,您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吧?盛传,您在行营里都已经霸占了人家的一房妾室了。您不能老照住一家的女害!”

“哈哈哈。。。。。。”眉飞­色­舞,忍不住一脸坏笑,“谁让他东丹王的品味非凡呢?别人家的老子看不上!”

撇下术律珲,径自循着婉转的箫声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林子,踏着厚厚的落叶,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苦苦找寻。

溪水潺潺,吵得人心神不宁,唯恐那缕箫音会忽然间腾上云端,飘然而去。。。。。。

罪该万死

回荡于天籁的箫声嘎然而停,执意追逐的猎人茫然失去了目标爱残颚疈微微有些沮丧,却固执地朝着他认定的那个方向继续寻找

水声淙淙,远远地望见一大片突兀的山石,明净的溪水在此汇聚成一方小池四下里空无一人,慌乱的脚步震荡着空空的回响

身后忽然响起婴儿的啼哭,恍然发觉自己走错了方向疾步跟上前去,却依然不见人影

仓木遮天蔽日,忍不住胡思乱想,怀疑自己被什么山­精­树怪给迷惑了小时候常常听人讲起类似的故事

深入无人之境,蓦然回首,竟已茫然不知归路

凭着仅有的记忆,在林地间漫无目的地向高处攀援居高临下,讶然望见小池边的巨石倒着一双相依相偎的呣子凋谢的林花静静飘落,远远望去,一片刺目的绯红

闪转迂回,蹑手蹑脚地折回了池边,这才发现在山坡上俯瞰的巨石竟有一人多高围着石头转了半圈,终于发现了阶梯般错落的大小石块­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躲在石下,扬起邪魅的嗓音,“你叫豆蔻么?”

大木落轰然坐起,怀疑自己神经过敏那个声音是?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那袭嚣张跋扈的身影

“怎么不说话?”抬头仰望,举步登上了第一块岩石,“我是慕名而来,被你的箫声吸引这曲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给我再吹一曲?”

大木落暗暗埋怨自己竟选了这么个束手就擒的鬼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带着隆先,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老天,他怎么找来了这里?

封了山,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的嗓音再次响起,“怎么,一言不发?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屑说话?”抬腿踏上第二块岩石

两汪温热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捂着冲出­唇­瓣的哽咽,不知是为了相逢,还是被他所逼

黯然轻叹,“女人,你已经害我失去了耐­性­!我本来想做个君子——”心浮气躁,拔腿跨上第三个台阶

急切抬眼,却只抓到一抹背影那该死的女人居然抱着娃儿从这么高的地方砰一声跳了下去怀里的娃儿因为受到惊吓,哇哇地哭个不停

耶律尧骨憋着一股邪火,紧跟着跳下巨石,迫切地想要抓住那个不知死活的蠢女人,一失手,竟哧啦一声扯开了她背后的袍子

诧然一愣,“逐鹿图?”火气蹭地窜上了头顶,紧追两步,一把夺下她怀里的孩子——

“不要!”女人惊声尖叫,噗通一声跪在他脚下,仰望被他高高举过头顶的婴儿

“”

耶律尧骨望着膝下诧然失­色­的花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她是回忆起当日她脸上的伤疤

“把孩子还给我!”双手紧攥着他的袍襟,嗓音剧烈的颤抖,紧抿着嘴­唇­,不停地掉着眼泪

狼眼半眯,身子微微打了个踉跄似爱,似怨,却已无从揣测着她的心迹

她还活着

隐居深山,活得如此惬意!

她是故意躲着他不见么?

伤疤,死讯

跟着东丹王编造故事一起骗他——害他伤心欲绝,害他的心碎了一地!

泪水骤然漾出了眼眶,瞬间收起受伤的眼神,一脚将她踹开,“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死?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d

爱在歧途

颤抖的红­唇­边泻下一缕刺眼的猩红,扬起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孩儿命悬一线,脆弱的神经刹那间崩溃了。赫然抬眼,迎上他眼中燃烧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大吵大嚷,“你摔死他吧。不然就把他掐死!他可能是你的侄子,也可能是你的儿子!”

尧骨一时间有些混乱,木然怔在那里,“他。。。。。。到底是?”

“掐死他吧。。。。。。”撑起虚软的身子,气弱游丝。猛一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密林深处走去。忽然觉得有点冷,环抱着瑟瑟发抖的肩膀,沉溺在一片黑暗而恐怖的记忆里。

不停地问自己,她为什么要生这个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到头来,依旧逃不出一死。

生他做什么?

生他出来做什么?

生出来的不是希望,是死。。。。。。

男人的浓眉紧紧纠结在一起,望着落寞远去的背影,暗暗咬牙,将哭闹不止的孩子搂进了怀里,甩开大步追上妄图再次撇下他的女人,“站住——你给我站住!”一把扯住手臂,蛮横地挡住她的去路。

“放手。。。。。。”嗓音很轻,空洞的眸子里没有他的影子,视线擦过他的脸,落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

“末儿——”想说句“对不起”,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凄然闭起双眼,将泪水挡在眼中,嗓音冷冷的。

忍不住冲上鼻根的酸楚,将托在大掌中的襁褓塞进她怀里,慌忙背过身去,狠狠在脸上揉了一把,“呵,朕打扰了你的天伦之乐,是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朕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算了,你没事就好。穆香云说的对,这里,好歹是个归宿,朕又能给你什么?”放任自己哽咽了几声,撇下一双呣子阔步远去。

“德谨——”该死!为什么要喊他?无奈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住了,赫然转回身,锁定她依依不舍的眸子。。。。。。

小手紧捂住冲口而出的哭声,一个劲儿地摇头,“走吧。。。。。。你走吧。。。。。。”

犹豫了片刻,疾步折回,大手紧攥着抽噎抖动的双肩,“朕只要你一句解释,那‘逐鹿图’——怎么回事?”她是被迫的,一定是!难怪她会在亲密的时候阻止他脱下她的袍子。

“没,没什么好解释。心爱之物,汗王所赐。”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说!说出来,先生会没命的。

假话——打死他都不相信,那是他们俩的“定情信物”!暴躁,气急败坏地叫嚣道,“单凭这幅画,朕就可以判他蓄意谋反!”

“杀头,活埋,诛九族,我陪着。”一缕凄凉泻下眼角,忽然间破泣为笑。心在滴血,她已将两人逼上了岔路。

“你——”赤目圆睁,眼底泪光泛滥。

“我别无选择,他是我的夫君,而我是他的妾室。。。。。。。”

安身立命

放緃借口

耶律图欲并不喜欢东平郡,只是默默地顺从了母亲的心意。当他发现,耶律羽之已经提前将东丹的新朝廷迁到了东平郡时,恍然明白,他是一只被人牵着戏耍的猴子,愤恨,却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界山前哨的大军虎视眈眈,朝廷在左右丞相的督促下有条不紊的运转。这就是传说中的软禁吧,他这个东丹可汗已经形同虚设了。。。。。。

从前,不如意的时候,总会想到女人。而今,他从女人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那份安慰了。在惠儿的眼里,他只是个丈夫,是阮儿和娄国的父亲;而在云儿眼里,他是个永远还不完孽债的罪人。。。。。。

忽然换了水土,阮儿是不是就会生病。旧伤发作,云儿稍稍受一点刺激就会寻死觅活。怕了,每说一句话的时候,都要经过再三斟酌。即便这样,还是会触碰她敏感的脆弱。

睡梦里,时常会梦到闾山,却又因为山里的女人而苦苦地压抑着自己。他答应过云儿,她是他的唯一,怕自己把持不住,怕自己会对她食言。

直到某一日,无意间看了宜州的奏报。有人劫持了入山的粮车,杀了督运的粮官。据沿途的哨兵供证,驾车入山的是两个陌生的男人。。。。。。

不经思考,看过奏报就打马上路了。怒气冲冲地登上了山前的石阶,一把攉住女人的玉腕,将她从熟睡的孩儿身边拽了起来,“他来过?”问得直截了当。

女人短暂错愕,望了他片刻,点头,不语。

“来­干­什么?”急切地追问,脑袋里充满了旖旎香艳的场景。。。。。。

依旧摇头,敛眉隐忍着来自他五指间的疼痛。

“他碰过你吗?”双眼微微眯起,锐利的眼神直刺入她的心里。

“没有。”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弱弱地回应。

“怎么可能?他不就是冲着你来的么?”用力一搡,将她推到在地上,“他怎么没把你带走?亦或故意把你留下来羞辱孤王?还是,他那龙眉宫里没有藏你的地方?”

“隆先问你叫爹,你叫我去哪里?”他又在怀疑,又在怀疑!泪眼朦胧,顺着眉,唯恐被他冰冷的眼神刺伤。

“呵,”嗤笑,躬身提起低垂的下巴,“他若认定要带你走,你还能留在这儿么?”

“我,拒绝了他。。。。。。”

“哈,拒绝?他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拒绝的人么?”整张脸赫然压向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痛苦微张的小嘴,“孤王很好奇,你是用什么办法拒绝他的?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恐惧再次填满了空洞的眸子,克制不住地发抖,反­射­似地推开他的脸,“你答应过高姑娘。。。。。。你要对她食言么?”

恍然一愣——

是的,她说的对,他不能。。。。。。

努力压抑着身体里呼之欲出的渴望,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借口——

他想要爱,想要放緃,不需要她善意的提醒!

虚情假意

耶律图欲两眼赤红,宛如哀鸣乞怜的困兽忽然起身扑向她眼前,急切地扯下她腰间的束带,“末儿孤王想你了”周身颤抖着,捧起女人惊慌失措的小脸,急不可耐地压上他的­唇­

“呜”十指紧攥着他胸口的衣裳,吃力地推拒,“别不我会,鄙视你”

“隔了这么久你不想么?”双手探入中衣,极尽所能的诱惑

“不,不想!”违心地摇头,克制不住身体强烈的反应她是人,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或许是孤单太久了,忍不住向山外伸出一枝渴望

“他给了你么?你满足了,不愿服侍孤王?”哗一声裂开她的衣裳,恣意地吮吸

“不,没有!我”急促的喘息,欲罢不能,“我只是害怕怕再伤了高姑娘”

“隆先是孤王之子,你是孤王的妾,孤王跟你在一起乃是天经地义!”心急火燎地掀起襦裙,急不可耐地闯入迫切,身体不断地起伏,上下耸动,过了好一会儿,猛地发起一阵冲击,便死死地压住不动了

大木落紧咬着下­唇­,意犹未粳娇喘微微,急切地环住半倮的身体

图欲俯身上前,双手拖着女人的腰身,将她再次压倒在地上,放肆地吮吻——

女人无语啜泣,本能地收紧两腿,却又不自然地放开,小手无力地推搡着伏在眼前的身体

“末儿,孤王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有些­性­急”嘬住紧抿的红­唇­,嗓音低沉而沙哑,微微带着一丝歉意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把脸扭到一边,无奈,又被他扳了回来,半推半就地吞吐着滑软的舌头

雪白的肌肤渐渐泛起了潮红,瘫软的身子开始轻微的抖动,媚眼如丝仿佛在乞求,紧抿着嘴­唇­隐忍着哽在喉间的深吟

凭经验,他知道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贴近耳边说道,“孤王要正式纳你为妾往后,除了孤王,不许叫任何人碰你”

“嗯”点头,鼻间发出细弱的回应忍不住有些委屈,那个“任何人”,再不会来了

图欲以为,这句回应一点都不坚决,一只手跋扈地探入裙底——

“啊先生,轻点儿我受不了”

“包括他——即便是他也不许!记住了么?”

“嗯,记住了”紧咬着下­唇­,眼中漾满了委屈

“记住什么了?”歇斯底里地低吼,强迫她重复一次,“说,说给孤王听”

“不许任何人碰我”话一出口,泪已决堤

扬手提起尖削的下巴,轻轻抚摩着细软的樱­唇­,“你的身体,嘴­唇­,所有——全部都是孤王的!孤王给你名分,你从此是孤王的人,不再是一名无主的娼妓你明白吗?你可明白孤王的意思?如果有人强迫你,你会像云儿那样与他拔刀相向吗?”

错愕地瞪大了双眼,惊慌失措地摇着头

一把提起她额前的碎发,嗔目暴吼,“祸水,祸水!欺骗孤王,你诱惑了孤王,你害孤王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只有云儿,只有云儿对孤王才是真心的”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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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笑了吗?

妻妾有别

耶律图欲一面愤恨地咒骂,一边疯狂地占据着她的身体,直到筋痞尽释放过后,猛地推开她,径自穿起衣服,信步踱出了雨帘

长久压抑在心底的**,仿佛惊破的水面,震荡着起伏的余晕,每每在午夜里辗转反侧,站在清寒淋漓的雨帘下,濯洗着纠结的偆心

或许,或许是她长大了吧?

不再是那个十三岁的懵懂女娃儿,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若渤海还在,大概就要出嫁了隐约忆起父王曾说,要为她张榜择婿,招选渤侯俊美最有胆识的勇士做她的夫君

不久,迎亲的花车真的停在了山下,就像从天上忽然飘下来的一样即便她是个“虚情假意的贱人”,那个推开她拂袖而去的男子,还是决定娶她做妾

不停地问自己,如果有人侵犯她,她真的能拔刀相对吗?

不知道

也许会吧?

在距此不远的宜州办完了喜事,隔日他便要打道回府花烛夜喝得烂醉,午夜梦回又是一场疾风骤雨天刚亮就亲自将她送回了山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临行前交给­乳­娘的隆先已经不在了

“我儿子哪儿去了?”紧握着双拳,满心愤恨地注视着他的脸,“隆先呢?”压不住火气,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说话呀——我儿子哪儿去了?”

图欲神情淡漠,口气不温不火,“惠儿说,这山里面的日子太清苦,她叫­乳­娘把隆先抱回了汗王府”

“那是我儿子!”表情木讷,浑身打着哆嗦连对着他大喊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是我的命——我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这个儿子你叫人把他接走了,往后,你叫我怎么活?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山洞里么?”

“你如今已是孤王的侧室,你的儿子就是王妃的儿子王妃会替你把隆先照看好,我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你把隆先还给我——我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情绪骤然崩溃,不惜以死相迫

“末儿——你别这么激动!”上前一步,伸手环住她的身子,“入了伏,孤王会到这山里来住一阵子,孩子大了,你得腾出手来伺候孤王”

“可”爱子心切,始终不愿接受这天经地义的分工,焦虑地大嚷,“没了隆先,我活不下去!”她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在男人身上,尤其是花在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身上瞬间腾起恨意,觉得自己就像是慈悲过度的东郭先生,救了一只落入圈套的狼!

“慢慢就习惯了”呣子分离,总要有一段失落的经历理解她的情绪,用力将她压向怀里

“不,你不明白隆先对于我意义!”狠狠推开他,“他支撑着我活下去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根本就不想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留恋的!”声嘶力竭,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

“末儿,孤王明白你的心但是,你得尊重王妃的决定孤王知道你会孤单,所以特地来山里陪你乖乖地,听孤王的话,不要这么任­性­”

一脸绝望,生生将下­唇­咬出了血蝇“倘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别说傻话女人,总要有个归宿的”

“呵,归宿?我一点都不感激你”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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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玉女无双

邻邦遣使朝贡,西楼夜夜笙歌。日上三竿,耶律尧骨依旧倒在龙榻上呼呼大睡,狻猊香冷,寝殿里弥漫着一片浓重的酒气。

半梦半醒,隐约听到有个女人贴在耳边唤他,“陛下?陛下。。。。。。”

下意识地撩起眼皮,恍惚中,望见女人粉­嫩­的双颊,惬意轻笑,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猛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您是睡着,还是醒着?”大木末仰望着醉眼惺忪的男人,扬起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酒­精­作祟,禁锁在心底的炽热片段跃然浮上眼前——

“哥哥。。。。。。哥哥。。。。。。”心智摇晃,仿佛听到女人妖媚的轻唤。

挣扎着看清了那张脸,顾不得多想,猛然将人掀翻,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她带入一片缠绵的云雨。。。。。。。

“陛下。。。。。。不。。。。。。不要了。。。。。。”女人娇喘微微,连连告饶,深感他今日异常威猛。

“末儿。。。。。。”情到深处,脱口而出。

被他唤得一愣,腾上云端的灵魂霎时落回了现实。他怎么忽然喊起她的本名了?记得她曾对他说过,她是顶替姐姐才改叫了“木落”。

“末儿。。。。。。叫哥哥。。。。。。”攥着发烫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握。那缕动情的嗓音,温柔得叫她连打了几个冷颤。

叫不出口。突然换个暧昧的称呼总觉得怪怪的。无奈圣命难违,尴尬地咬着下­唇­,轻轻地唤了一声,“哥哥。。。。。。”

伏在身上的男人霎时冲动了起来,翻转她的身体,卖力地撞击,口中断续叨念着­淫­言秽语,忽然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乖,想哥哥么?”

“嗯。”紧闭着双眼,机械的回应。

“哪儿想了?”两指放肆地压向她春潮泛滥的敏感,“是这里么?还是——”企图探得更深。。。。。。。

“不——”大木末轰然坐起,一时间羞愧难当,“不要,我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微微变了脸­色­,“为什么不要我?”目光空洞,记忆里流淌着淙淙的山溪。。。。。。

“我不喜欢。就像是,被你轻贱了。。。。。。”环抱着春衫褪尽的半截身子。

怔了半晌,恍然察觉到,他面对的不是被他埋葬在记忆里的那个女人。隐约忆起她曾攥着那根簪子对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块美玉,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颗珠子,就像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样。

是的,两人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彼此不能替代的。。。。。。

兴致全无,垂头丧气地倒回了榻上,紧闭着双眼,有气无力地敷衍道,“朕喝醉了,你别往心里去。朕脑袋不清醒,不是有意轻贱你。跪安吧,朕想再睡一会儿。睡醒一觉就好了,朕得空再去看你。。。。。。”

“是。”难免失望,强忍着几欲夺眶的泪水。怀念他方才生龙活虎的样子,留恋他只给了一半的宠幸。。。。。。

胭脂如刀

林花谢了春红,只是太匆匆,正是朝来寒雨晚来风。斜倚画案,倦懒梳头,嫣红的阳光融化在晨曦薄雾里,三千里江山晕染着一片迷艳的胭脂­色­。。。。。。

忽然爱上了画眉,手把青墨,勾勒出如黛的远山。隆先转眼之间成了别人的儿子,而她,只能对着菱花镜里的那抹陌生的人影发发牢­骚­了。

恍然明白,女儿家爱照镜子,是因为寂寞。。。。。。

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一句不顺心,便打翻了胭脂盒。

男人气了,恼了,走了,时隔几日又回来了。软言软语,好言相劝,她心里却已不是当初的滋味了。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不吝惜给。好花不摘,一样会落,迎合着,放緃着。。。。。。

“末儿,在想什么?”图欲一觉醒来,盯着对镜发愣的女人看了许久,慵懒起身,自背后将她圈在怀里。

“在想花儿,开得正艳。”没有转身,嗓音倦淡。忽然想起奉国寺大殿前的五棵樱花,毁了,已经烧毁了。。。。。。

敏锐地抓住她话语间的一缕伤感,“孤王陪你到林中走走?”

“不去,不想去。”

“想做什么?孤王要你开心。”

哗啦一声掀翻了首饰盒,眼看着名贵的珠玉滚落了一地。回眸之间,竟是一双含笑的媚眼,“陪我捡珠子?”双手妖娆地攀上他的脖子,望着微愠的眸子,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不高兴了?”

“没,没什么。”搞不清她在想什么,却分明是在戏弄于他。嘴上否认,脸­色­难看得要死。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哄自己解闷儿的。”小手攥起他微敞的衣襟,轻轻撕扯,扬起一双泪眼,猛然发力,在他胸口推了一把,转身扑在画案上哭了起来。。。。。。

“末儿。。。。。。”轻抚着因哽咽而微微抽动的脊背,暗暗有些自责,“好了,孤王知道你在怨恨孤王。”

不语。。。。。。

搬回她的身子,揽着后脑,将她压向怀里,“孤王这不是来了么。好好的就发一通脾气,有怨气你就对孤王说嘛。”

双臂圈着他的腰身,粉颊贴在脐间,“心里委屈。。。。。。”

“呵。。。。。。”心绪散乱,被她弄得心猿意马。轻拢着脑后的长发。

娇嗔抬眼,嘟着小嘴问道,“陪我捡珠子不?”

“呵,捡,捡。”

霎时扬起一轮甜美的笑容,细腻的小脸贴着他的小腹缓缓下滑,惬意聆听着男人越发急促的呼吸。。。。。。

双瞳的颜­色­骤然黯淡了下来,脸­色­微红,眼中除了这女人再也看不见别的。

小手突然脱开他的身子,伸向滚过在不远处的珠子。。。。。。

诧然失落,一把将她抱在胸口,急匆匆地步向石榻,“该死的!成心戏弄孤王么?惹起了一身火,你倒想着那些见鬼的珠子。。。。。。”

扬起粉拳,半真半假地捶向他的胸口,“谁叫你不肯顺着我?谁叫你恼我?嗯。。。。。。讨厌。。。。。。再不理你了。。。。。。”

愁城坐困

夏日炎炎,搅得人心烦意乱,耶律尧骨一连几夜睡不踏实,对着花­色­日日翻新的饭菜居然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扬手抹去额前的汗珠,这“龙眉宫”是再也呆不住了。用过午膳,趁着众人打瞌睡的时候,带着几名侍卫偷偷溜出了宫门。

马蹄张扬,身边荡过阵阵凉风。在大将军府帐外下了马,一见到术律珲心情霎时轻松了不少,“好兴致,大将军亲自给爱马洗澡!”­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坏笑。

术律珲光着膀子,猛一回头,被忽然驾临的皇帝老子吓了一跳,“主子,”赶忙上前参拜,“臣叩见——”

“行了行了!”烦躁地打断,终日憋在宫里早已厌倦了这些繁冗的俗套,“老子心里闷得发慌,找你来解解闷。”

“呃。。。。。。”撇着嘴角,挑起一条眉毛,“您走错地方了吧?要解闷,您那宫里有的是地方,是软玉温香,是吹拉弹唱,由着你折腾。”

“朕就看上你了——”扬手抚过白花花的膀子,成心恶心自己,“呵,这身段,这皮肤,比女的都来劲儿。”

“主子。。。。。。”一脸惧­色­,忍不住一哆嗦,“您甭吓唬我。奴才没那个福气,受不起主子的恩宠。”惶恐,被对方­色­米米的眼神盯得直发毛。

“朕若把你招进宫里,大贺部还不得反了?你那公主一挥鞭子,朕这江山还能坐得稳不?”扬臂挎上他的肩膀,凑近耳边小声说道,“朕打算找个地方去投亲靠友,顺路问问你有没有空。”

“东平郡?”当下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茶花见了穆香云就死活拽不走了,留在了东平郡,在客栈打下手。

“呵,朕开始后悔拉拢那个石敬瑭了,不然,还能带兵出去好好打几仗。”百无聊赖地挥着马鞭。

“这大夏天的打什么仗?这时候就是带兵南下,那些唐人也是据守不出。怎么也得等秋凉,粮草丰足,兵强马壮的时候才能陪你解闷。”

“朕就想找个凉快的地方。”

“东平郡比上京凉快么?”不见得吧?

“呵呵,圈在这龙眉宫里,被几面大墙围着心里闷得慌。”扬手望向天边棉朵似的浮云,“现如今朕才知道,这做皇帝跟坐牢没什么两样。”

“那是主子心里堵得慌,人皇王被您圈在巴掌大的地方也没觉得憋屈。朝中之事一概不问,全权甩给了几位丞相,据说又纳了一房美妾,自打进山就再没出来过。”

“是么,真就不管不问了?”忽然想起那副“逐鹿图”,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野心勃勃的家伙。说放下就放下了?朕不信,权力这种东西是会叫人上瘾。”

“还有一种东西也会叫人上瘾。”懒洋洋地丢下铁刷子。

“呃?”

“女人。”

“呵呵,江山美人,美人江山。”将飘在天边的视线移向毛­色­铮亮的战马,落寞轻叹,“东丹王是个有福之人,错失江山,还有美人为伴。朕有什么?除了把江山牢牢地攥在手里,还有什么指望?”

“那是您自己看不开——心牢!攥住了江山,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您就偏偏钻在里面出不来!”

狗头军师

在术律珲眼里,“心牢”这东西,只要看得开,轻易就能突破只是万万没有料到,每个人的造化不同,突破的方式有着天壤之别

他一门心思地巴望着主子能看得淡一点,从此把那个女人忘了,万花丛中另觅芳枝怎奈对方的理解貌似有点偏差,怪就怪他那句,“攥住了江山,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啊”

“主子,您这法子貌似有点不地道”话一出口就狠抽自己的嘴巴,“恕奴才臭嘴,不过是句真话,不管您爱不爱听,没您这么­干­的!”

耶律尧骨浓眉一挑,调转马头,傲慢地挑着下巴,“朕偏要这么­干­——这女人朕要定了!”

对着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明知不能硬碰,­干­脆另辟蹊径,“主子,不是奴才说您,事到如今,您还是没明白男女之间的这桩事儿它不是您一厢情愿就能办得成的,那女人心里要是没您,您就是把她揣进怀里,人家心里还是没您她心里要是有你,即便在天涯海角她也是您的”

不禁想起他的茶花,别看人长得不济,可是对他死心塌地俩人虽然一年半载难得见一面,但是他敢拍着胸脯说,她就是他的

耶律尧骨愣了片刻,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咬牙切齿地叫嚣道,“朕意已决,由不得她不从!先弄到身边再说,朕是一国之君,天下还有比朕更出­色­的男人么?”

“这您就错了!”术律珲摇头晃脑,活脱脱一个“狗头军师”,“这女人跟马没什么两样,您不能总是抡鞭子真碰上烈马,豁出被人打死,它也不叫人骑这中间您得跟它培养感情,喂点草料艾刷刷毛艾牵到草场上溜达溜达这个您比奴才在行,奴才就不在您面前现眼了”

喝徒马,专注地望着对方,“往下说,貌似有点道理”

“没什么好说的,这道理您都懂只不过,这事儿一放在女人身上,您就忍不住­性­急”

“呵呵,软硬兼施,欲擒故纵?”­唇­角上挑,邪气十足

“呃”忽然发现自己被拐带了他本来是想阻止对方继续纠缠下去怎么忽然变成了帮他出主意?咳,还是个馊主意!

快马踏飞燕,关山度若飞,疾驰一路,一行人终于在“留梦阁”下了马

术律珲一进店门就拍着无人照应的柜台张罗道,“人呢?住店!有喘气的出来一个”

茶花方才上完茅房,来不及抬头,系着裤带嚷嚷道,“叫什么叫什么,老娘还没提上裤子呢!”

术律珲心中一惊,提起刀子就往后院冲,一出一进,砰的一声撞了个满怀

“哎呀哎呀”茶花揉着生疼的眼眶,愤愤地瞄了来人一眼,刚要破口大骂,霎时转怒为喜,“哎,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脸火气,连个屁都没放,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往里闯

“你­干­嘛?”茶花一头雾水,转头打量着东看西看的背影

打量四下无人,术律珲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转身笑道,“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屋里藏着个‘小白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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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男霸女

一行人在客栈里住了下来,趁夜拜访了耶律羽之,在东平郡游赏一日,隔日便随圣驾奔赴闾山。

茶花双手杵着下巴,望着忙投胎似的高大背影发愣,侧目瞄了一眼闷头吃面的术律珲,微微有些担忧,“不用你跟着么?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呵,你当跟着他的那几头蒜是吃素的。护龙七使——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我这样的在人家面前都是白给!好好吃你的饭,把心放在肚子里头。”

“这么说,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捧着微微发烫的小脸,扯开一脸幸福的笑容。

“我说来就能来么?还得说主子的恩泽。”

“这次来­干­什么?”该不该问的都问。

“欺男霸女!”基本概括。

“呃?”

“江山到手了,琢磨起美人了。”憨然一笑,心满意足地推了碗筷,“有个好消息,你听了肯定得笑。”

“说说?”

“小木末没死。”

“什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亲眼见到她了么?她真的真的还活着么?”

“我没见着,可主子见着了。我也是在回到上京之后才知道。”

“听他说的?”兴奋的脸­色­霎时间黯淡了下来,“那我还是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自从小木末去了之后,他就神经兮兮。不靠谱,见着鬼了也说不定。”

“呵,那你就先忍忍,等着哪天他真把人给你带回来,你再大哭一场。”心里暗暗骂娘:他娘的!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这要是捅出什么娄子来,他就是长了一万个脑袋也不够姑母砍的。。。。。。

耶律尧骨带着右大相耶律羽之的手谕,以急送战报的名义强行进了山,照理说,这宜州的兵马算是皇兄帐下的亲军,不受他人节制。好在那些当兵的怕担责任,唯恐边关事发,贻误了战机,被他恐吓了几句就乖乖地退下了。

忍不住幻想着皇兄见到他时的惊愕表情,对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亲自登门造访。

疾步登上山前的石阶,驻足镇定了片刻,耳边琴声悠远,踱着方步走向雨帘淋漓的“大石棚”。

耶律图欲散着发,披着一身单薄的中衣,盘腿坐在雨帘下。隐约听见山路上响起了脚步声,信手按下琴弦,停止了惬意的弹奏。

脸­色­微微一沉,低头望向枕在膝头小憩的美人,轻声抱怨道,“说了多少遍,别叫人来这里烦孤王,他们就是不听。天下太平,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女人娇懒翻身,鼻尖贴着起伏的小腹,对国家大政从来就不感兴趣,闭着眼,笑而不答。

脚步声越来越近,寂静的幽谷中忽然扬起一嗓张狂的笑声,“哈哈,人皇王好惬意啊!”

那张邪气十足的脸突然撞进了视线,图欲赫然一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怔了半晌,淡漠一笑,“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挥袖揽着怀里的女人,遮住了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爱妾方才睡下,不便跪迎,还望陛下恕罪。。。。。。”

改头换面

被一声张狂的大笑惊醒,倒在图欲怀里的大木落惶然张开了眼睛:天呐!他来­干­什么?成心叫她难堪么?明知道她夹在两人中间羞于见人

心脏短暂停跳,平稳的呼吸霎时急促起来,忽然想起当日的那一问,如果有人侵犯她,她会像高姑娘那样拔刀相向吗?

耶律图欲隐约感觉到女人异样的反应,轻轻抚摩着微微颤抖的脊背,心中暗暗咬牙懒懒抬眼,望着东张西望的皇帝老子笑道,“坐,随便坐!不知陛下亲自造访所为何事?山里的日子清苦,没什么好招待您的”

毫不避讳,大咧咧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美人横陈眼前,半晌不发一语,肆无忌惮地从脚尖看到胸口,又从胸口看到脚尖

“陛下!”因为对方贪得无厌的目光而大受刺激,刻意提高嗓门提醒

“呃?”故作一脸懵懂,两只狼眼依旧长在女人身上,“这位是人皇王不打算给朕引荐一下么?”

“本王的侍妾”不愿与对方过多的议论这个女人,迅速岔开话题,“陛下来此,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酷暑难耐,朕忽然想起闾山中这处世外桃源专程来此避避暑,借此机会与兄长叙叙旧”

兄长?

耶律图欲心里暗暗咒骂:无耻!知道你狼子野心,少跟本王套近乎!

因为云儿的事,手足之情已荡然无存,强压着心底的恨意,冷冷地回应道,“这恐怕不太方便”低头看了看紧贴在怀里的女人,轻轻抚过微蹙的眉黛,不必细说原因,对方心里明白

“因为女眷?”往事历历在目,犹记得他无心之下在“女眷”面前脱了裤子

“不错”觉得对方死皮赖脸,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怕什么?朕会吃了她么?”一脸无辜,两眼爱慕

忍不住燥怒,“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么?”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怪他火气太盛,实不该把话挑明

尧骨嗤笑一声,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人皇王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明白呢?朕见过这位美人吗,你就一口咬定朕要吃了她?”

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小木末早已死于狼口之下,如果对方见过她,那他就是欺君!

侧目打量着耶律尧骨那一脸迷惑的表情,暗暗揣度着对方的用意,居然越想越害怕:“小木末”死了,这正是对方所消的人皇王的侍妾,这足以掩盖她曾经沦落娼门的经历

狠狠地埋怨自己,因为怜惜那婴儿就将她放了出来作为一个“死人”,她本该永远被锁禁在密室里明知道她是个祸根,一旦被发现,便是诛灭满门的滔天大罪!更见鬼的是,他竟然得意忘形,一时间鬼迷心窍娶了这个“死人”

悔不当初,却已无济于事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愤恨,却又无从发作一手紧攥着女人的胳膊,勉强挤出一抹虚假的笑容,“豆蔻,醒醒?起来随本王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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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受宠若惊

大木落紧咬着嘴­唇­,将兄弟二人欲盖弥彰的对白听得真真切切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没有血­肉­,没有觉知的布偶,被两个蛮横任­性­的孩子抱在怀里挣来夺去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她的想法,或许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战利品

攥着她手臂的大掌突然加重了力道,盘旋在眼中的泪水霎时冲出了眼眶他又被她激怒了吧,恨不能立刻将她掐死

想不到自己突然之间又变成了豆蔻欺君大罪,事关数十口人命,两个男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小木末”早已葬身狼口

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出卖了,他若饶过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他又要付给他什么呢?这是分明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换一个名字,是远远不够的若要取之,必先予之而她全心依赖的丈夫已然被死亡的恐惧蒙蔽了眼睛

强撑起虚软的身子,怯怯地跟在夫君身后俯首参拜顺着眉,却分明感觉到贪婪追逐的两道炽热的目光

口称万岁,连磕了三个响头正要起身,突然感觉到覆上肩头的一双大手,错愕抬眼,被冲上前来扶她起身的至九五之尊惊得浑身发抖

双臂被他紧紧地掬起,急切推拒,四目相撞,慌忙别开脸,尴尬谢恩,再不敢看他深情款款的眼睛

耶律图欲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揽回花容失­色­的女人挡在身后双眼充血,紧攥着拳头,宛如露出了獠牙的斗兽,呼呼地喘着粗气

尧骨蔑然扫过对方那副火冒三丈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人皇王真是爱美心切啊朕不过是扶她一把,你也太多心了”

“呵,就算本王多心吧”转身揽过躲在身后女子,圈在怀中,愤然送客,“陛下请回,不送!”

耶律尧骨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高昂着下巴打量着一双相偎相依的“恩爱伉俪”,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被他圈在怀里的身子霎时瘫软了下来图欲小心翼翼地垂下眼,唯恐女人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伤害了自己幸而,没有,那惨白的小脸上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末儿”

“不是豆蔻么?”嗓音­干­涩,泪水已冲破紧闭的美睫,濡湿了双颊

“孤王后悔当初将你放了出来”

“不——”狠狠地推开他,因为用力过猛,身子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你应该后悔把我关进地牢,你应该后悔处心积虑地编造那些假话!”一句谎言害了多少人?事到如今他还执迷不悟吗?

“不然呢?”拍案暴吼,“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带走?”

“呵”­干­笑,话到嘴边不忍说出来伤害他他在那个男人面前太无力了,就像是被捆缚住手脚任人宰割的膨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她还能指望什么

“贱人,你敢嘲笑孤王?”再次露出了那副嗜血的面孔

紧闭着双眼,静静聆听着泪水滴落的回音,“一奖了我吧这样,就再也不必的会被谁抢走了你也不用再害怕什么欺君之罪了,只当我,那时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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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简单是美

耶律图欲转身望向石榻上的宝剑,轻轻地摇了摇头,“孤王累了,无力再纠缠下去。更不会杀你。。。。。。舍不得。”神情凄绝,气若游丝,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躬身将她扶了起来,狠狠地,狠狠地将她拥在怀里,唯恐一松手她就会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去。

大木落紧闭着双眼,枕着因哽咽而微微颤抖的胸膛,隐隐啜泣:人啊,为何总要等到留不住的时候,才懂得了珍惜?

“你说,孤王能怎么办呢?他要你,孤王除了去编造谎言把你藏起来,还能怎么样呢?”狂躁,泪水霎时决堤,“本想让他彻底断了这念想,想着一年半载之后,他就会把你忘了。谁料想一句谎言,害了云儿,更害了自己。。。。。。”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眼看着那抹落寞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道上。落木萧萧,转眼又到了落雪的季节,天天等,日日盼,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什么都没有了,心就像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新岁一始,市井间的人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留梦阁”生意兴隆,很快又等来了归省的良人。

茶花一瘸一拐地冲出了店门,被跳下马背的男人高高地抱了起来,扯开一张明艳的笑脸,对着马背上越发沉稳的“贵客”大喊道,“主子,这次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都有。”习惯了模棱两可。

“那,你什么时候把小木末给我带回来呢?”

“小木末已经死了。你若想她,朕下道旨意送你下去。”

分明听到他用了“朕”这个称呼,那是不是说明,他这次是亮明了身份来的?

一队人马将术律珲丢下,便踏着飞雪扬长而去。唠唠叨叨地追问了一晚上,某秃驴才透露,皇帝老子去了闾山。。。。。。

山风­阴­寒刺骨,大石棚内燃着温暖的炭火。大木落终日将自己埋在一堆古籍里,打发余生。

懒得梳头,懒得洗脸,懒得换衣裳,懒得叠被子。偶尔照一眼水波中动荡的人影,看不清自己是什么模样,不过无关紧要,她已经不打算取悦于谁了。

学会了在平淡的生活中取乐。在书扉中珍藏几片漂亮的绿叶,在小溪里拾起一些特别的石头。采集山杏山桃合着野蜂蜜做成美味的果酱,或是闭目坐在断崖上聆听呼啸的山风。。。。。。

忽然明白,是她把生命想得太复杂了,原本就没有什么博大的意义,原本就不需要什么寄托。提笔在纸上写下那首终于读懂了的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落雪纷纷,山谷中隐约响起马儿的嘶鸣,心中诧然一惊,大概是有人来做客了。

对着铺天盖地乱堆的书籍,画作,还有一堆心爱的小玩意儿发愁,放緃了这么久,想要收拾的时候,竟然已经无从下手了。

急匆匆将炭火上险些熬­干­的豆粥端了下来,慌乱之间,脚步声已到了门口。。。。。。。

小妓从良

“你?”大木落一脸诧异,却不惊不惧。只是觉得跟想象中有点差距,她还以为是耶律图欲。

尧骨攒眉打量着蓬头垢面的小女人,心里莫名想起了茶花。进门前那份跃跃欲试的冲动,霎时就消减了大半。这女人疯了么?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眼看着女人将煮好的一锅什么东西搁在了一旁,代答不理地收拾起桌上、椅上、榻上的一堆诗词画稿。暗暗吞了口吐沫,强压着心里的反感,尴尬地问道,“怎么了,一副糟了灾荒似的样子?朕还以为。。。。。。认错人了?”

“我就该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倚在门口等着哪位恩客来光顾我?”心里有些怨恼,口气冷冷的,“我从良了。”郑重的提醒他。

“那也用不着把自己弄得跟烧火丫头一样!”莫名火,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她这个样子,他心里不舒服。

“你别对我吼——”眉心轻颦,娇滴滴的嗓音却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发火,“我又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更不是有意针对你。只是一个人住在山里,懒得收拾罢了。”

“朕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毫不掩饰,实话实说。

“那你就回去找她好了。”懒得跟他废话。

举步上前,放肆地搬起那张大概有十天八天没洗过的小脸,郁闷地皱起眉头,“你就不会说句中听的话么?挑点朕想听的说。”

“好吧,我这就洗脸换衣,涂脂抹粉,重­操­旧业。”转身背向他,在石榻一旁的包裹里翻找着衣服。

“你——”一把将她拉回面前,恨不能给她两巴掌。

“不是么?你是我什么人,恬不知耻地叫我讨你欢心?”

“朕是当朝天子,你就算只是一介草民,不该尽心服侍君父么?”

“侍君如父,端茶倒水,鞠躬尽瘁是草民分内之事。涂脂抹粉,宽衣解带,自有皇妃主子们服侍您。”

狼眼中霎时迸发出怒火,身子骤然前倾,薄­唇­只差毫厘就贴上她的,“别勾朕的火!朕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不能顺着朕么?”

“能。我不是高云云,没胆量拔刀杀你。”

“你是为了这个生朕的气吗?朕没碰过她,只是下令将她充作营妓。”担心她误会,误会自己变了心。

“你真残忍。”将脸别向一边,“你心里若真有木末就不会这么对待高姑娘,你看见木末身陷娼门,沦为众人的玩伆,不觉得她可怜吗?”眼泪簌簌落下,咬­唇­隐忍着,“如果你有一丝怜悯之心,又怎么忍心将这悲剧强加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你根本不明白,那样的伤痛意味着什么?不能爱了,你知道吗?一个女人爱人的能力从此被废了!”咬牙切齿,对着他放肆大嚷。

为她颊边凄凉的泪滴而动容,心忽然像被什么撕扯着。一时间觉得手足无措,怔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将脏兮兮的小脸压向怀里。见鬼,感觉怪怪的,仿佛抱着一只从哪里捡来的狗娃儿,一身的泥水,闻起来臭臭的。。。。。。

胆小蜗牛

扬手挑起贴在颊边的碎发,近距离地端详着女人婉转幽怨的小脸,随手抹了两把,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朕长期住在军营里,整洁惯了,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邋遢的女子。”

“又不要你看!”轻轻推开他,背过身去回避他嘲讽的注视。

“好了好了,朕不看。去洗把脸,朕把眼睛蒙起来还不行么?”扬手搭上肩膀,好言好语地劝说道。

出门捧了些积雪,倒进了一只锅子。嘟着小嘴说道,“冬天的时候,用水不那么方便。天气太冷,懒得去小溪里刨冰,索­性­纵容自己那份懒散的心情。”

恍然明白了她的苦衷,难免有些窝心,“一个人,难为你。”提起人皇王难免有些尴尬,犹豫了半晌,接着说道,“秘密已经暴露了,为什么还住在山里?朕以为,他会把你接回府里。”

“他是说过,只是我没答应。云儿姑娘出了那样的事,他答应过今后一心一意。我若回了府,云儿姑娘会伤心的。”

“所以他就任由你在这山间自生自灭了?”恼火,忍不住想拍桌子,“朕不明白,他到底爱哪个?”

“这该问你,你比我更懂得男人的心。你有那么的嫔妃,顾着这个,难免就冷落了那个。你究竟爱哪一个呢?”

“爱你。”毫不犹豫。

脸颊发烫,被对方的直白吓到了。慌忙起身回避他的注视,“我已经嫁给了东丹王,万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么?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个良家­妇­女。”

折断几根­干­柴丢进了火堆,拾起烧火棍,信手翻动炭火。沉思了许久,艰难地开了口,“如果,你觉得这个归宿还不错,朕就不再来打扰你了。”转头望向别处,扬手揉了揉微红的眼睛,“朕一直希望你能离开‘辛夷坞’,过正常的日子。”喉间微微怂动,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德谨,我知道你的心。。。。。。”泪光霎时泛滥,忽然丢下手里的柴火,起身望向洞外,“只怪此生的缘分太薄。。。。。。”

轰然起身,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狠狠落下一个吻,封住了胡言乱语的小嘴。

女人大惊失­色­,奋力挣扎,压抑的欲望却像出笼的猛虎,再也克制不住了。。。。。。

“不。。。。。。不要。。。。。。好痛。。。。。。”

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过程,他已蛮横地宣告占领,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为了告诉她一个事实。

“你不该!”啪地甩了他一记耳光。小手悬在半空,怔怔地望着他。

注视了她片刻,一口咬住她的指尖,吓得她惊声尖叫。眸子霎时变得幽深而迷离,扬起下颌说道,“已经错了,错到底吧。”

心中暗暗咒骂:什么欲擒故纵——狗屁!这招数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灵。

这女人受了太多的惊吓,心里装着太多的恐惧,就像一只胆小的蜗牛,只在没人的时候才会探出头来。抓住了脑袋,就得死死地按着,只要一撒手,她就缩回了壳里。。。。。。

爱焰狂燃

耶律尧骨深陷在紧窄的温暖中,尽量使节奏慢下来,用力搬回扭向一边的小脸,强迫她正视他的眼睛:“明明那么爱我,为什么不肯承认?非要朕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来,你才肯面对自己的心?”

大木落怔了一下,恍然明白自己被他骗了。不得不直视那双傲慢而诡诈的眼睛,愤恨地咬着下­唇­,生生咬出了血。

舌尖轻圈,安抚着贝齿下的伤口,品味着一缕腥咸。­唇­瓣微凉,荡过她燥热的脸颊,轻声呢喃,“朕并不是有意骗你,只是不愿再猜来猜去。朕快被你逼疯了,不想再听那些口是心非的话。朕也不想听那些大道理,只想跟你在一起。”

混乱,紧闭着双­唇­,沉默不语。。。。。。

“末儿,朕时常会梦见那天夜里的事情,一片黑暗,朕任­性­之下伤了你。流了那么多的血,把朕吓到了。。。。。。还记得么,你给朕留下了什么?”带着她的小手贴上他炽热的胸口,“就在这里,你摸摸。”

“什么?”身子一僵,十二分的敏感,“你。。。。。。都知道了?”尝试摸索着那枚足足跟了她五年的金环,脑海中浮现出雪夜里的一片黑暗。。。。。。

“是的,朕从那时就知道了,你是朕命里的劫数。”攥着慌乱的小手,覆上心窝处的伤口,笑道,“弑君,朕该杀了你。。。。。。”

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终于明白他指的是金簪刺入的旧伤。失望,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那只是个意外罢了?”

“意外?”隐约觉得他捧出的一腔炽热被她冷漠的眼神侮辱了,意味深长地嘲讽道:“呵呵,发生在朕身上的意外太多了。。。。。。”

小脸上霎时布满了红云,脑海中闪过一些深情激荡的片段。。。。。。

可是,就算做过又怎么样呢?那时她还是一朵无主的花,他不会以为,给过他一次,之后的索取都是理所当然的吧?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绯红的脸蛋渐渐恢复了之前的苍白,细致的肌肤甚至透出几分淡淡透明的青紫。

“怎么,假装都忘了么?”迷离的眼神交织着怜爱与嘲弄,急切地除去搁在两人之间的阻碍,在她惊恐的注视下,猛然俯下身包裹了她的­唇­。

“唔。。。。。。”惶恐地挣扎,在他­唇­舌的誘惑下,竟少了几分决绝。试图挣脱这个略带羞辱的吻,却忍不住在他坚强的怀抱里沉沦。。。。。。

“从了朕,朕决不让你再受一丁点委屈。”托起柔软的腰身,急速撞击着她的心门。。。。。。

爱焰狂燃,女人惊喘,挣扎,指甲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抓出几道醒目的血痕。

紧攥着她的小手,翻身将她扭动的身躯压在榻上,吻去她腮旁的泪珠。细细地从她的眉,吻到眼睛,到鼻梁,再到­唇­。。。。。。

体温渐渐升高,大木落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融化的热度,那一瞬间她竟有一种错觉,执着、坚守,或许根本就是个错误?

幸福。。。。。。

她分明在这温度里感觉到了幸福!

闭上眼睛,急切、狂烈却又小心翼翼地迎合。即便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她也要死死地抓住。。。。。。

恨不挽留

雪一直下,思绪又飘回了最初的那个夜里黑暗,恐惧,撕裂般的锐痛,还有那枚遗失的金环

尧骨小睡了片刻,赫然惊醒或许是因为太卖力了,就像把整个人都掏空了似的,云里雾里,轻飘飘的狼眼微微张开一条缝,打量着圈在怀里的女子,大睁着双眼,望着风雪翻飞的天空,安静之极

试图猜测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

那缕目光空洞得让人感到恐惧,如果不是聆听着细微的呼吸,他甚至怀疑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习惯了控制,习惯了把握一切,隐隐不安,她好像在他的疆域之外

猛一翻身,迫不及待地将飘在九天外的灵魂抓了回来,双手掬起胸前旖旎的柔软,将整张脸埋了进去,扬眉打量着瞬间亮起了神采的眸子,邪魅地挑起舌尖,勾动着莹润透红的小痣

大木落恍惚不安,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他宽阔的前额,试图将他推开呼吸不自觉地加重,手足无措,又似欲罢不能

纠结了许久,终于扬起颤巍巍地嗓音,怯怯地拒绝,“好了,德谨不要了”

男人掌下忽然加重了力道,她身体随之一震拉回视线,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耳边遂即响起了温柔而沙哑的嗓音,“不喜欢么?”

摇头,紧抿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没有出声,仓惶的小脸霎时间红透了

玩味轻笑,“意外?”忍不住坏坏地嘲讽,“呵,又一次意外”

羞怯,扬起双手挡住他凌厉的眼睛,“不许不许笑我”

攥着她的小手压向头顶,落下一个绵长的深吻前所未有的满足——自在,踏实,安然

“你要走了么?”她忽然问起没有的时候,盼有了的时候,又开始患得患失

“去哪儿?”敏锐地察觉到她话语间浓浓的不舍

“回去”

沉下嗓音,成心惹她不安,“朕这次来,还有许多正事要办”

“嗯”应了一声,黯然垂下眼帘

没有等到期盼中的热烈,她跟宫里的那个果真是不一样的每逢这个时候,落儿都会圈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挽留,哪怕只多留一刻钟

“想朕留下来么?”扬手搬起低垂的俏脸,探索着失落的美眸

女人犹豫了一下,默默地摇头

“欺君!”温柔轻斥,用力捏了捏冰凉的鼻尖,“想留就说想留,不必隐瞒自己”

“不,不想”急切地推离他的怀抱,起身穿起了衣裳

“好吧,朕走了”懒散地摸到衣裳,磨磨蹭蹭地穿了起来,装镊样,指望她的一句挽留

见鬼的是,什么都没等到或者,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女人径自穿好了衣裳,提起斧头,抱着木盆出了山洞一言未发,甚至没问他什么时候走

微微有些不悦,坐在石榻上生起了闷气,越想越窝火,轰然起身,疾步冲下湿滑的石径,心里愤愤咒骂:该死的!装什么清高?朕这就走,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在白茫茫的山道上留下一排脚蝇憋着一肚子邪火忍不住拿马撒气,未解缰绳就连抽了几鞭子咬牙切齿,破口大骂,仍觉不解气,愤然转身,冲进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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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笑了吗?

心口不一

空谷寂静,落雪无声,清冷的空气中震荡着铿然的砍砸声。

耶律尧骨带着一身张扬的怒火,循着声音的源头阔步前行。轻而易举地寻见了蹲在山溪边执斧破冰的小女人,疾步冲上前去,恨不能狠狠踹她两脚。。。。。。

脚步越发急促,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女人紧咬着嘴­唇­,吃力地挥动着细弱的双臂。正要开口大骂,忽然听见一缕伤心地抽噎,慌忙躲进树后。定睛一看,出门前那张冷然淡漠的小脸此时竟哭得梨花带雨。

心里的火气霎时消了大半,突然改变了主意,­干­脆躲进树丛里,故意不让她看见。

心中得意窃笑:嘴硬!朕这下走了,看你伤心不伤心。。。。。。

大木落跪在雪地上,一一捡起那些砸碎的冰块,抱起木盆吃力地站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段罪孽。两个人本来就没有结局,她不过是他闲时的消遣而已。不,连消遣都不是,只是他侮辱东丹王的道具。

后悔昨夜里的放緃,她本该拒绝的。就像某人所期待的那样,抵死相拼。虽然她没有胆量杀他,但她可以杀了自己。可惜她没有,她放荡,她劣­性­不改,她作践自己,出了妓院,依然是个俵子。。。。。。

攀上湿滑的陡坡,脚下一滑,身子晃然打了个踉跄,抱在手里的木盆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好容易取回来的冰块哗啦一声落进了雪堆。

再也沉不住气了,仿佛受了一辈子的委屈,双手捂着嘴还是呜呜地哭出声来,放任自己扑在冰凉的雪地上放声大哭。

门前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为什么要到山溪里来凿冰呢?无非躲着他,气他,逼着他早些离开这里。。。。。。

哭得声嘶力竭,忽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赫然转回头,对上那双嘲弄的狼眼。

“摔疼了么?”善意地朝她伸出一只手,似要拉她起来。

不语,心情霎时间好像没那么低落了。犹犹豫豫地扶着伸向眼前的手臂。方要起身,对方突然一搡,害她又跌回了雪地上。眉心赫然一紧,露出几分怒意,咬­唇­压抑着,一句话都没说。。。。。。

“摔疼了么?”屈尊蹲在她面前,把同样的话又问了一次。

被他强势的目光压迫着,仓惶别开脸,随口搪塞道,“疼,疼了。”

“起来吧。总算说了句真话。”伸出双臂,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黏在她袍子上的雪,锁定了始终游荡在别处的目光,“看着朕!”

心口一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哭什么?”凑上一步,挑眉打量着她。

“没,没什么。”不经大脑,习惯了如此回答。

“还想再摔一次么?”双眼半眯,温和的恫吓。

“我。。。。。。”

“说下去。”

“恨自己。”

“原因?”

“羞愧。”

“呵呵,因为昨晚的意外。”是句真话。不过,不是他想听的那句。。。。。。

无望诀别

“说对了。”大木落­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拾翻到在一旁的木盆。来不及蹲下身,人已再次被他推坐在地上。狠狠瞪了那成心跟她过不去的混蛋一眼,一脸恼火,将扣在眼前的木盆高高举过头顶,气急败坏地向山坡下丢去。

随着空空的两声闷响,因为雪地的阻力,丢出去的盆子并没有滚出多远。不说话,也不看他,坐在雪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耶律尧骨攒眉打量着滚下坡地的木盆,忽然间呵呵地笑了起来,阔步迎上前去,抓起一把白雪洒在她头顶,“朕还是头一次见你发脾气。印象里的,你一直是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不食人间烟火,就像月宫里的仙女。”

沉默了片刻,忽然扬起下巴,凛然望向他,“在我的印象里,你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也不至于恃强凌弱,欺负女人。”

“看来你对朕的印象还不错。”再次向她伸出手,“闹够了,朕拉你起来。”

一连被戏弄了几次,再也不上他的当了。蔑然扫过眼前的大手,将脸别向一边。

“信不过朕么?金口玉言,说不闹就不闹了。”

无视他的诚意,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雪,径自转身向山坡上走去。

尧骨高昂着下颌收回了晾在半空的手,觉得他是在自讨没趣。后悔方才没有骑马离开,厚着脸皮跑回来,就为了让她发一通脾气,把他一个人丢在林子里吗?

自觉颜面扫地,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是就此离开,还是好好教训她一顿呢?这该死的女人好像忘了他是皇帝,随时都可以取她的小命!

闷闷不乐地攀上了陡坡,站在山路上反复犹豫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转身望向缓缓步下石阶的女子。

“气过了,来跟朕辞行了?”胸口憋闷,明知道对方不会挽留,是成心回来给他添堵的。

“嗯。”紧抿着小嘴,尴尬地开了口“风雪连天,陛下一路小心。”

“呵,真懂规矩。”见不到,把人想死;见到了,把人气死!就像术律珲说的,他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

站在雪中静静与他对视,耳边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在雪天开始,又在雪天结束,或者是个巧合,或者是命里早已注定的事。。。。。。

良久的静默,直到他解开缰绳即将跨上马背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大喊一声“德谨——”一路飞跑着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圈着他的腰身,欠起脚尖,急切地封住了他的­唇­——

瞬间占据了主动,给了她更加强烈的回应。

舌尖纠结缠绕,迎合着炽热地喘息,“哥哥。。。。。。再抱抱我。。。。。。这一别,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大木落不停地告诫自己,够了,够了!再不能留恋了。眉心赫然一紧,猛地推开他,转身冲进了静默无人的山林。

哭声凄切,渐行渐远,男人满眼迷惑,独自在山道上站了许久,落寞地跨上马背,却丢下了惴惴不安的心。。。。。。

最是情痴

穆香云一听说皇帝老子从闾山回来了,便跟着茶花兴冲冲地迎出了店门。四下打量,不禁有些失望,壮着胆子问道,“小木末没跟您一起回来么?”

“朕再说一次,小木末已经死了。再胡言乱语,当心你的人头!”窝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作,有人就主动撞上门来了。

跟在背后的茶花赶忙上前解围。,“呵,您说死了就死了。不管您去山里面会谁,没把她一起带回来么?”

不语,觉得这问题不是对方该问的。即便他把人接出来,也不想她再跟这些人接触。他希望她跟过去一刀两断,给她一个新的身份。翻身下马,举步进了店门。

穆香云耐不住­性­急,一进屋就忍不住为山里的女娃儿讨人情,“陛下,我可听说,东丹王被您挤兑得正愁抓不住邪气儿呢。您进山的事儿,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别怪我没提醒您,上次是侥幸,那时她还是个娼门女子。如今她可是东丹王娶进门的妾室,您这样肆无忌惮地来来去去,惹急了东丹王,他备不住真把人喂了狼!”

“放心,守山的宜州军已全数被剿杀。朕从御驾行营里抽调了八百人马。不会有事儿的,朕不会再给那个人接近她的机会。”吃一堑长一智,前时的那堆尸骨,至今叫他心有余悸。

“原来如此。恕草民一时心急,错怪了您。”终于放下了心,谦恭地退到一旁。

茶花一听,这事儿有鼻子有眼,心急火燎地冲上前来,“这大冷天的,您­干­嘛不把她带回来呀?让大伙都见见,跟着高兴高兴。”

“她是东丹王的侍妾,朕此时把她带在身边,合适么?”接过术律珲奉上的热茶,接着说道,“朕需要点时间想想接下来的事儿。”落寞嗤笑,“呵,叫她一下子接受朕貌似更困难。”

穆香云陪坐在下位上,淡淡一笑,“碰上您,换谁都得想一想。草民说的话,总是叫您不爱听。但我还得说。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跟您在一起,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小命。”

“呵,有这么严重嘛?”轻声嗤笑,不以为然。

“就算没有­性­命之忧。等您新鲜过去了呢?眼看着你有了新宠,活着还不如死了!”

“朕不会辜负她。”

“您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往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好。这事儿如果落在茶花身上我一点不担心,她看得开。可那个丫头太痴,太执。。。。。。怎么说呢,遇上您,是她几辈子的业障。”

“她执着么?朕觉得她对什么都那么淡漠。像个神仙,清心寡欲,朕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就对你执着!”茶花口无遮拦,大咧咧地说道,“自打第一次遇见你,她就喜欢上你了。为这个,把她师傅都给得罪。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沦落不到这步田地,她这一辈子都让你给毁了!”

“呃?”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师傅?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教她琴棋书画的那个,被东丹王挖掉眼睛的那个。”

“因为朕?”毁了她一生?

“因为您,那个师傅就开始恨她了,又因为那个师傅,东丹王就把‘辛夷坞’给烧了。”事情太复杂,越描画越乱。

君霸臣妾

耶律图欲接到宜州急报:御驾亲临,闾山守卫换防。。。。。。

哗啦一声揉乱了手中的战报,对着晃动的烛火怔了片刻,又将手里的纸团撕得粉碎。大石棚一别,时隔半载未见动静。内忧外患之下,是他麻痹大意了。。。。。。

天子巡幸东丹,他一路关注行程,筹备迎驾。銮驾明明还在界山,行营却已昼夜奔袭到了闾山,诱敌围歼,把宜州守军剿杀了大半。。。。。。

“无耻!”

砰的一声拍案而起,轰隆一声将案头的文房四宝推落了一地。心里无比清醒:他是目的不是宜州,是山里的那个女人。。。。。。

明知道那是他娶进门的女人,他明知道!

他是故意羞辱他,玷浯了一个不够,居然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地占了闾山,霸占他的妾室!

“耶律德光——你欺人太甚!”

将殿阁内的家具摆设掀翻了一地,直到­精­疲力尽。轰然跪倒,抱头痛哭,忽然觉得没脸再活在世上了,抽出剑鞘里的宝剑,艰难地抉择。。。。。。

殿门砰然一声巨响,高云云疾步冲了进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利刃,愤愤地抱怨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死有什么用?东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战是死,不战也是死,与其这么窝窝囊囊地抹脖子,不如杀身成仁!我当初以你为真豪杰才以身相许,你倒是拿出一点英雄的样子!”

“他是皇帝,是当朝的天子,界山大营数万大军虎视眈眈,朝中的诸位大相早就被他收买了。宜州的兵马方才遭遇重创,你说,你说孤王还能怎么样?”镇定了片刻,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与其死于他的剑下,不如孤王自己了断了。死得还有些体面,免得被人挫骨扬灰。”

“终究是一死。我等不得善终,也不能叫他好活!他一心想要把你逼上绝路,这谁都看得出来。你何不上表太后,挥泪陈词。她必定是你的母亲,她断不会放任那暴君作恶,眼看着骨­肉­相残而袖手旁观!”

“只怕太后也不会袒护于我。。。。。。”对于母亲,早就失望了。

“那要看是什么事。若是国事,尤其是军政,太后必然有所顾忌。若是家事,以太后的个­性­,绝对不会听之任之。”

“你是说。。。。。。豆蔻?”

“不管有没有夫妻名分,有隆先为证,她就是你的妾室。”始终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两人在宜州办了喜事。

“不,不行!”图欲眉头一紧,绝然否定,“为了你,孤王已经负了她,经年累月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荒山野岭。此事若被太后所知,必然害了她的­性­命。不行,孤王不能答应。”

“呵,”冷冷哼笑,眼中泪光闪动,“我早知道你舍不得她。什么唯一,什么真爱,没有——全都是骗人的!你心里若没她,何必将她留在闾山?”

“她是隆先的母亲!”

“没错!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可我有什么?我那么脏,还有资格生儿育女吗?”话未说完,人已含泪冲出了殿门。

“云儿,云儿。。。。。。”

蒙在鼓中

耶律尧骨被茶花的一席话弄得满头雾水,放下茶盏急切地追问道,“印象里,朕是在‘留梦阁’结识小木末的,那时,‘辛夷坞’残灰未冷,仿佛刚刚遭遇了火灾”

“对对对,就是那次,东丹王因为小木末一气之下放火烧了‘辛夷坞’楼里的姑娘们无处栖身,这才结伴投在穆爷门下”

“因为那个师傅?”努力梳理着头绪

“不错听云嬷嬷说,那日可把她给吓死了那位师傅来时气势汹汹,只说是小木末的旧相识,硬闯入厢房后来,东丹王就来了看到那人在小木末房里,险些气死拔剑冲入厢房后来,东丹王就把那人的眼睛给挖了”

“该挖!”听得怄火,“换了朕,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穆香云凄然轻叹,在一旁接了话,“人间自是有情痴叫我说,那弓藏也是个可怜人此人本是新罗王子,怀着一身抱负来到渤海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娶了大諲撰年老­色­衰的姐姐无奈,一直不得重用,空有一身才华,却只能给两位­乳­臭未­干­的郡主当师傅日子一久,豪情壮志磨没了,一心扑在了小郡主身上久而久之,居然日久生情”

“你说小木末?”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段陈年旧事,心里大为不悦

轻轻点了点头,“坏就坏在这丫头心里老早就有了人”

“谁?”

“一个契丹人”不言自明

“你是说朕?”脑袋里乱作一团,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故事讲得有板有眼,不像是空­茓­来风暗暗嗔怪那张轻易扳不开的小嘴,轰然起身,阔步冲出了房门

“主子——”术律珲慌忙大喊,一路追下了楼梯,“您去哪儿?”

“闾山”话音一落,人已上了马

“奴才陪您去”

无心回应,猛一掔稚,扬鞭打马冲出了巷口

“主子!”

术律珲连声大喊,跟在背后一路狂追,两匹快马一先一后出了城门

或许是专注想事,没有听到;亦或是忧心忡忡,懒得回应,脑袋里转动的都是关于那个“小郡主”的事情——

是她么?

风儿擦过耳边,吹开了蒙在记忆上的清尘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身红裙,那双嘚嘚作响的木底绣鞋,还有,太多太多的细节

“哥哥,来——”

当日稚­嫩­的童声依旧在耳边回响,桥他的手,将他塞进了木箱

忽然想起当日奉国寺里的那句“不宜闲谈”回忆里,娇声婉转,“小时候极贪玩,师傅念什么也灌不进我这榆木脑袋里我有一只好大的箱子,里面”脸­色­仓皇,拔腿冲出了殿门

是她——

一定是她!

她老早就知道,只是一心将他蒙在鼓里

该死!

该死的

心中暗暗咒骂,泪水已然模糊了眼睛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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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爱重恩深

大木落对着寒灯,枯坐一夜。天明时,从林子里捡回了负气丢下的木盆,烧了些温水,默默地洗净了头发。站在火堆旁,一件一件地褪下衣衫,仔仔细细地擦洗着污浊不堪的身子。

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隐约回忆起那个雪夜,天也是这么冷,被宫人们伺候着沐浴,梳洗,被抬上了破旧的马车。。。。。。

从包裹里翻出搁置了许久的华丽袍服,借着日暮时昏暗的光线对镜梳妆。

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东丹王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此兴师问罪,不愿再承受刻意的伤害和残暴的糅躏。送走了爱人,诀别了幸福,她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郡主,体体面面地走向安然的归宿。。。。。。

沾着细腻的朱砂,在眉间绘出灵动的花钿,朱­唇­点绛,细扫娥眉,俨然一名端丽娴静的贵族女子。选了几件她最喜欢的首饰戴在身上。只可惜,不是之前的那枚簪子。。。。。。

轻扯红袖,紧握着金簪,对着镜子寻找着可以一刺毙命的位置。隐约看到惨白的肌肤下搏动的青紫。猛一闭眼,恍然听到山路上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

犹豫了,无处遁藏。。。。。

猛一扬手,石径上忽然响起愤恨地咒骂声,“大木落——你给滚朕出来!你把朕骗得好苦。。。。。。朕决饶不了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欺君?把朕当做三岁的孩子骗来骗去!”

是他么?

她还以为是东丹王。

去了一夜又回来了么?为什么会恼火成这样?怔了片刻,恍然一惊——他方才喊她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思量之下,暴跳如雷的耶律尧骨已气势汹汹地踏进了山洞,四目相对,赫然一愣。

“你——”话未出口,就被愤怒的吼声压了回去。

“混蛋!”

横冲直入,一把攉住攥着簪子的皓腕,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盘问道,“你想­干­什么?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女人大惊失­色­,说不出话来,连喘气都忘了。

一巴掌打掉她手里的簪子,翻手扼住她的喉咙,横眉怒目,周身瑟瑟发抖,“想死么?”对视着惊恐万分地眸子,“说!”

轻轻点了点头,继而摇头,混乱,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

“你的确该死。。。。。。罪不可赦!”锁在喉间的五指忽然加重了力道,打量着女人艰难喘息的样子,“你明明认出了朕,居然敢隐瞒。。。。。。。你好大的胆子!”用力一搡,将她推到在地上。

女人双手捂着喉间的指痕,一句告饶的话都不肯说。低垂着长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胸口闷痛难忍,固执地扬着下巴。泪光在眼中晃了晃,终于挫败地滚落了下来。放任疲惫的身体软软地跪在她面前,满心委屈地抱起惶恐瑟缩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将她裹进怀里,“朕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一身红裙的小女娃,可朕想不出,她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朕不知道她是渤海的郡主,朕又怎么知道她爱上朕了?”

善意隐瞒

“德谨,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这些?”大木落来不及享受感动,一颗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惶然抬眼,急切地追问。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牆,你以为能瞒得了朕么?你早该对朕说出实情!”双手攥着她的肩膀,狠狠地抱怨。

“我怕,怕连累了我的家人。。。。。。”扯起衣袖抹去香腮边的泪痕。

望着她眉心娇媚的钿花发愣,莫名勾起一缕慾念,扬手扳起梨花带雨的小脸,俯身包裹了小巧而微凉的­唇­瓣。

“不。。。。。。德谨。。。。。。不要。。。。。。”心焦气躁,无心缱绻男女之事。双手吃力地抵着压上前来的胸口,用力扭转头,避开他霸道的­唇­舌。怎奈雨点般的细吻越发的放肆,顺着娇俏的下巴,细滑的颈子泛滥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手足无措地推开宽阔的前额,环抱着被他贪婪霸占的胸口,“不要了。我有话要说!”

“朕现在一句都听不进去。。。。。。”双眼赤红,专心致志,哗的一声扯下裹在腰间的罗裙。

“我不想要!”天­性­隐忍,在他面前却每每忍不住发火。放肆大嚷,幻想着踹他一脚。

“朕想。”扬起桀骜不驯的目光。拇指轻抚紧蹙的蛾眉,嗓音沙哑而誘惑,“末儿,你太美了!就像朕梦里的女子。朕忍不住,朕要你。。。。。。”急促的喘息,锁定女人茫然的目光,“给朕,遂了朕的心意。。。。。。”

“我心里好乱。”怯怯地圈上探向眼前脖子。

邪气一笑,很庆幸得到了她的应允。云雨皱起,恨不能把所有的委屈都用这直白而激烈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仿佛爱不够似的。。。。。。

“德谨。。。。。。”

巅峰过后,女人半眯着惺忪的媚眼,娇懒地嵌在急速起伏的胸口。

大手抚过红­唇­边凌乱的发丝,微闭着双眼,慵懒而满足,“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不会再追究过去的事情。”张开双眼望着温柔似水的眸子,“朕听说,你被吓坏了,害了一身病。你父王把你妹子送来军营也是无奈之举。”

大木落心头一震,怔怔地望了他半晌。木末是这样同他说的吗?心里有些委屈,却也能体谅妹妹步步惊心的处境。。。。。。

“朕想知道,那金环怎么会到了她的身上?害朕一度将她认作了你。”忽然睁开双眼,对上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仓惶,“难怪朕每每说起五年前的事情,她都默不作答。朕本该追问下去,怪朕大意了。”

唯恐妹妹会因此事而牵连受过,抬眼之间,决定守住这个秘密,“我知道你是契丹人,那金环是很贵重的东西,心存几分侥幸,希望那枚金环能帮到她。所以。。。。。。就在她临行前送给了她。希望能带给她一份幸运。。。。。。”

“呵,”沉沉冷笑,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如果朕没有遇上‘留梦阁’的那个小木末,如果不是因为朕爱上了你,得知被人蒙在鼓里,一定砍了你全家的脑袋。太可恨了!平白无故,害朕在一名陌路人身上空耗了一腔深情。。。。。。”

艳锁深宫

细吻缠绵,翻身将她搁在胸口,大掌轻轻抚摸着胸前红润的小痣,嗓音极尽温存,“烟花痣——朕甚爱之物。在奴隶市场的时候,朕就被它吸引了。可笑谁人编造出那么荒诞离奇的故事,你父亲居然还当了真。”

“很可笑么?这荒诞的故事在我身上一一应验了,生于王室,身陷战乱,颠簸辗转,我终于成了一名烟花女子。”细吮着他的胸口,话语间透出经世的苍凉。

“只为了与朕相遇?”

心头赫然亮起一片微光,娇羞抬眼,“你真的这么想吗?”缘起缘灭,或者真的如他所说?

“说不清的时候,朕情愿相信缘分。”长指穿过流泻于腰间的缠绵黑瀑,始终觉得委屈了她,“朕心里还是有股怨气,你们两姐妹一样不老实。朕多少次提起五年前的事儿,她都没有澄清。复次赠她那枚金环的时候,她竟不觉得受之有愧!”

“换你站在她的位置上,你会澄清么?一言不慎便会丢了­性­命,还请陛下­体­谅王妹的苦衷。”苦口婆心的劝说,生怕对方怪罪妹妹,“她毕竟跟了您几年,桌旁榻下尽心伺候。即便过去是虚,之后的付出确是实实实在在的。您就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不要同她计较了。”

长长叹了口气,揉着胀痛的两鬓,“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怕朕为此而冷落了她。朕尽量吧,尽量迁就她,可朕的心里总像是隔着什么。”

想了想,微微皱起眉心,露出几分不悦,“一个女娃儿清清白白地跟了你,你怎么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来?”

“呵呵,”坏坏挑眉,竖起长指拨弄着微微嘟起的脸蛋儿,“朕是皇帝!哪个女子不是清清白白地跟了朕?朕要是都挂在心上,朕就得活活累死。”

挤压在心头的委屈霎时涨满了眼眶,撑着坚实的胸口娇软坐起,抹着眼泪将脸别向一边,“陛下是在提醒我什么吗?我不是。唯独我不是。。。。。。”

耶律尧骨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起身将她揽进怀里,恳切地安慰道,“一句不慎,又多心了!朕从没嫌弃过什么,别胡思乱想。朕该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朕?”

“可我。。。。。。”倒不出的委屈,紧咬着嘴­唇­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个不停。明明给了他,之后甚至还生下了梦生。可就因为妹妹的一句谎言,居然成了一生的遗憾。

“好了好了,怪朕说错话了。”难得道歉,左顾右盼,始终有些不习惯,“笑一个?朕带你到雪地上撒欢儿去。术律大将军还在外面冻着呢!咱俩出去走走,也好叫他进来暖和暖和。。。。。。”

眼看着主子怀抱着泪眼朦胧的小佳人深情款款地步下山前的石阶,术律珲心里咯噔一沉,惊觉自己惹下了大祸。

从没见过少主子对哪个女人这么哄着捧着。本以为对方是进山来偷香窃玉的,看眼下这情形不像是闹着玩的。冤孽啊冤孽,他是非要把这东丹王的妾室锁进龙眉宫里。。。。。。

杀戮成­性­

雪域苍茫,万里苍山银装素裹。

大木落裹着奢华的薰貂大氅,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兀自拼凑着记忆的碎片。。。。。。

“豆蔻——”

耶律尧骨牵着缰绳兀自思量了许久,终于决定从名字入手,“之前朕听高云云说,东丹王离开天福城那日,带了一名侍女,名叫豆蔻,她顾盼风流,乖巧可人,深得大汗的喜爱。后来嘛,这名女子因为产下了一名王子,正式被东丹王纳为侧室。”

“你才想起来吗?我是个有夫之­妇­。”失落,两人的关系似乎永远陷在此类错位的关系里,永无出头之日。心里暗暗责怪对方不知廉耻,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起这些事。

“说起来,朕还得管你叫一声皇嫂。”轻松自在,看起来有些恬不知耻。

“呃。。。。。。”粉颊阵阵发热,不知道对方这么绕来绕去究竟想说什么。

男人释然长叹一声,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脚步停了半秒,已然拿定了主意,“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满眼疑惑,“什么主意?”

“朕要接你入宫。”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提前叫她有个准备。

“霸占皇嫂——你打算叫全天下的人都戳你脊梁骨?”提醒对方,不要由着­性­子胡闹。

“霸占?”邪气挑眉,转头扫了她一眼,“不不不,朕怎么会做那么缺德的事情?不必担心,朕心里有数,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做朕的新娘子。”事实上,他想的是“继承”。兄长去世,弟娶嫂子,照顾孤儿寡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效法祖宗,谁也挑不出他的不是。。。。。。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一口回绝,换来一抹杀人的眼神。惶恐地低下头,闷闷不乐地抿着小嘴。

“嫁给朕很委屈你吗?还是,你不愿意侍奉圣驾?”满心不悦,微微沉下脸­色­。一心想给她个归宿,还以为她会很开心呢。

“你不怕人骂,我怕!我有见不得人的过去,最好的办法是使自己淡出人们的视线。站在你身边,实在太显眼了,那个显耀的位置不适合我。”

“你还不明白么?小木末已经死了!你是豆蔻——东丹王的侧室。”咳!他是想说“遗孀”

“你也说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藏得住么?”就像她们姐妹的事,藏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弄巧成拙。

“朕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朕会想办法叫他们闭嘴。”

“呵,你身边,术律大将军就知道此事,你打算把他杀了么?还有茶花,比我的亲姐妹还亲。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动手么?德谨,我希望你还是我梦里的德谨,而不是那个为了一己私欲,置他人生死于不顾的契丹皇帝。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宁可自杀,断了你这可怕的念想!”

满心焦灼,狠狠在脸上揉了一把,无奈地妥协,“好吧,算朕没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容朕再想想,说不定能想到个万全之计。不过朕的决定不会改变,朕要带你回上京,把你搁在眼皮底下。朕见不到你寝食难安,再受不得一丝一毫的煎熬了。。。。。。”

抢来的妾

“不!你放开我!”

任凭大木落奋力挣扎,还是被粗儤地丢上了马背。马儿在白茫茫的山谷间奋蹄狂奔,激起一片晶莹的雪沫,俯视着急速后退的雪地一阵头晕恶心,抬眼望向留在身后的两行蹄窝。。。。。。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紧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委屈的呜咽,行至山口,忽见哨卡卫兵伏地跪拜,口称万岁,恍然明白,她早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嘹亮的号角,远远望见声势浩大的仪仗卫队,来不及多想,两匹快马已相继冲进了行营。

“恭迎陛下回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耳边喧呼声未落,人已被丢进了皇舆。紧缩的眉心攒起一抹绯红的怒火,望着俯身压向她的面孔,愤愤地抱怨道,“你。。。。。。你太过分了!”

后半句全数被他吞入口中,撬开她的­唇­齿,肆意掠夺。。。。。。

眼前阵阵发黑,险些窒息。直到他认为足够时,忽然松了口,近距离地端详了她半晌,将她紧紧压向怀里,得意大笑,“哈哈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轻轻扳回别向一边的下巴,­唇­边挑起一抹温柔的坏笑,“怎么,被朕吓坏了?”

小脸憋得通红,半晌,终于憋出了一句,“我开始讨厌你了!”直视他的目光,愤然挣脱了他的怀抱。

耶律尧骨有些恼火,但很快就平息了,说服自己拿出足够的耐­性­,笑脸相劝,“乖,别这样,朕会伤心的。朕也是逼不得已才把你掳回来的。”

“我说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跟你回上京!”紧闭着双眼,一脸决绝,“我是个人,我也有觉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心情。你不能总把你的意志强加于我,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别人的感受?”

脸­色­微微一沉,狼眼微眯,“朕是皇帝,这个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得服从朕的意志。朕的话就是律法,每个人都要在律法之下活着,你也不能例外。”

鼻翼发酸,泪光在眼中荡动,固执地抿着嘴­唇­,轻声冷笑,“呵。。。。。。”忽然觉得自己爱上的不过是一场梦,终于等到美梦成真的一天,才发现他跟梦里是不一样的。梦里,她曾用世间一切美好的字眼去描绘他;醒来时,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他?

失望。忍不住问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种种,值得吗?

“在想什么?”望着女人空洞的眸子,以为她又飘去了他鞭长莫及的地方。

“没什么。”

“别敷衍朕,朕要听实话!”再次被她草率的回答勾起了火。

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美睫直面那双愤怒的眼睛,“好吧。我在想,我可能爱上了一个误会。”

“误会?”不太懂她的意思,但肯定不是赞美。

“一面之缘,我并不了解你。只怪当初年少无知,爱得太草率。”

冷冷嗤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者,朕爱上的也是个误会,在朕的心目中,你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淡静,妩媚,柔情似水,连大声讲话都不会。”

“呵,你爱上的是个伎女。可惜,她已经死了。。。。。。”

或许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宁愿去追逐虚伪造作的美,也不愿接近至诚的真实。真实总是残缺的,总是那么令人倒胃。。。。。。

爱上虚伪

耶律尧骨被“伎女”两个字严重刺激到了,俯下身,近距离打量着她的脸,“你是在故意取笑朕么?”堂堂契丹皇帝,只配爱一名伎女?至少他听起来是这个意思,浓眉悬挑,轮廓分明的脸上霎时布满了浓重的­阴­云。

“不是,我是在取笑我自己。”不堪对视他眼中潜藏的黑暗,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

“呵,你该得意才是。朕的口味真是不怎么样,居然热爱逢迎卖笑的俵子。”心口闷痛,被她深深的伤害了,亦或是被残忍的现实伤害了,毫不犹豫地发动反击。

“我无意鄙视你,只是笑自己太入戏。差点忘了那个不是我,你爱上的只是一张华丽的面具。”

“是的。朕爱上了那只‘玉蝴蝶’,回忆里到处都是。可是朕被它骗了,摘下面具,你竟然是这么一副俗不可耐的样子。”

“现在把我放下还不晚。”泪水簌簌地滚落,打在衣襟上,滴滴答答。

“呵,朕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即便朕真的错了,也只能错下去了。”

“只为了证明你强大的意志?为了证明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是的。也许就为了这个。”该死!她了然一切,她是先知!

“随便你吧,有些人天生以争斗和掠夺为乐。好在你从没刻意隐瞒过什么。你攻破忽汗城,向我父亲索要女人的时候,我就该看清你的本­性­了。只是我执迷在自己的梦里,不愿清醒。如果没有东丹王,你或许不会爱上小木末,你只是酷爱争斗,迷恋控制,你又何尝关心过她心里想些什么?”

“好吧,就这样,朕承认。朕天生残忍,杀戮成­性­,强取豪夺。你满意了?”或许确实如她所说,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呢?他只是想要她,想保护她也错了么?什么争斗,什么控制,或许有。可她怎么就不看看一路走来,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他­干­嘛一心扑在她的身上?

“我没法跟这样的一个人守在一起。”或者,她只是向往魔鬼,从没想过要跟魔鬼一起生活。她知道他是危险的,控制不住地想要逃避。

“真不幸,你只能跟朕呆在一起了。”懒得再同她争执下去,担心自己会在盛怒之下不慎将她掐死。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翻身压倒在裘皮褥子上,愤愤地低吼,“别挑战朕的极限!朕轻易不想伤害你。再这么唧唧歪歪地,你就是第二个高云云!”

惶恐地望着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心里暗暗埋怨自己贪生怕死,面对威压总是缺乏鱼死网破的勇气。

很高兴这女人终于闭上了嘴,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大手轻轻在腰间摩挲,大言不惭地要求道,“认命了?那就,陪朕睡觉吧。朕累了,需要一点安慰。。。。。。”

神经严重过敏,急忙推开邪恶的大掌,“不,我不想。”怯怯地,嗓音小得像蚊子。

“呵,”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里找到了一丝满足。故意沉下脸­色­,装出一副烦躁而迷惑的样子,“不想什么?朕困了!”

无路可逃

晚膳前,御驾行营终于在东平郡北三十里处驻扎了下来天­色­渐晚,宿营的高地上燃起了篝火,山坡下腾起袅袅炊烟连日奔波的耶律尧骨累极了,直到众人搭好了御帐,已然倒在皇舆上呼呼大睡

被人当做绣花枕头抱在怀里的大木落,始终没有半点睡意看对方睡得正沉,怯怯地推开横在肩膀上的胳膊,战战兢兢地坐起身,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向车门

这么大的行营,被数千士兵围着,想要逃跑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皇舆下七郎八虎的守着,多半一下车就被人盯上了

隔着细密的篾帘,看到巡视归来的术律大将军不知对方会不会看在茶花的面子上放她一马?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试试吧?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轻轻推开车门,钻出了门帘,溜着门边爬下了高大的车辕刚扯平衣裙就被守在窗下的一名护龙使挡住了脚步对方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大木落连吞了几口吐沫,压低嗓音说道,“我内急”怯怯地扫了对方一眼,低头走向皇舆背后一片­干­枯的灌木丛

男人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忽然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

“你­干­嘛?”大木落故意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如厕,你也要跟着吗?”

指了指远处黄帐围起的一块地方,没讲话,但显然是在告诉她,要方便就去那儿,他在外面守着,不会影响她

无可奈何地吞了口吐沫,犹犹豫豫地走向对方指给她的地方

术律珲打老远就看见了“小木末”扭扭捏捏的身影,怀疑出了什么事情,疾步迎上前去,“哎——”一时间不知该喊什么早晚是娘娘,可是现在喊还有点为时过早紧跑了几步,挡住了对方的去路,“茶花叫我待她跟你问好,主子在,一路上没机会跟你搭话”找个话由,跟对方先套套近乎

小女人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跟屁虫”,凑近半步,压低嗓音问道,“将军可有办法送我出去?”

心中诧然一惊,不知对方是怎么起了这作死的念头?一个人死太亏,还打算拉上他垫背慌忙摇了摇头,索­性­劝她彻底断了这念想,“您看茶花没爹没娘的不可怜吗?咱俩再没了,她可真就孤苦伶仃了”

“如果将军不肯帮我,我也只有一死了之了”冷不防抽出对方腰间的佩刀——

术律珲一时心急,徒手攥着刀刃将兵器夺了回来双手满是鲜血,疼得龇牙咧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护龙使唧唧歪歪地大嚷道,“赶紧把人带回去!大营里刀枪剑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人担待的起?”

“术律将军!”大木落满心委屈,人已被护龙使扯着衣袖拖向了皇舆

窗外的一阵­骚­动,赫然惊醒了睡得昏天黑地的契丹皇帝耶律尧骨忽然发现怀里少了样东西,轰然坐起,透过细密的篾帘望向窗外

眼看着术律珲抄着血淋淋的两只手,一路大喊着叫军医遂即将目光移向被近身侍卫押回来的女人,霎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逃跑?”双眼渐渐眯成两条­阴­森而狭长的缝隙,竭力压抑着心底凶残儤虐的蛟龙

怒火直冲头顶,摸了摸青筋浮凸的广额,轰然坐回了榻上沉着一张阎王脸,望着车门暗暗咬牙

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就像驯马,软的不行,还得靠硬的耳边隐约响起嗒嗒的鞭笞声,还有马儿惊惧的嘶鸣

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叫她领教一下他的厉害就像他的那些爱马,从此以后不必他再挥鞭子,看见他拿着鞭子就会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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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世隐疾

大木落一路跌跌撞撞,被护龙使拖回了皇舆门外,窃窃地咬着下­唇­,唯恐睡熟中的男人被方才的一通­骚­乱吵醒。若被他知道她企图逃跑,会不会真的把她丢给行营里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都怪她一时意气用事,看到某人腰间的佩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杀。

惶恐的避开护龙使的注视,望向奴下搭好的登车梯。正打算上车,惊见大梦初醒的耶律尧骨板着一张铁黑的面孔,懒懒散散地踏出了车门。

两道森冷的目光轻蔑地扫过她的脸,心不在焉地抚摸着指上的红宝,不疾不徐地步下皇舆。一言未发,径自走向搭建完毕的御帐。

大木落遂即便被送去了那里,一路上幻想着质问,审判,杀戮,血光。。。。。。

尧骨呵退左右,命人放下帐帘,帐内的光线霎时黯淡了下来。淡淡扫过男人那张­阴­沉沉的阎王脸,紧抱着双肩,跪在地上连打了几个冷颤。

“自己说,朕懒得问了。”暗暗感叹,这女人真是祸害,方才几日,他已被她折磨得心力交瘁了。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术律珲怎么了?还要朕把他叫来当面问问吗?”压抑着,一手撑着酸胀的前额。

“我希望他帮我逃走,他没答应。我就夺了他的剑,打算自尽。”

大手用力揉着太阳­茓­,“朕要是记得不错,你跳过崖。哦,那天夜里还撞过墙。对你来说,活着真得那么痛苦么?­干­嘛动不动就想死?”

“我。。。。。。”

“朕承认自己任­性­,一不如意就想杀人。你呢?你又比朕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朕喜欢杀别人,你喜欢杀自己。”静默了片刻,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叹息,“朕不想追究你逃跑的事情,在这行营里,谅你也跑不到哪儿去。让朕恼火的是,你居然夺了术律珲的剑打算自杀。朕就想掰开你那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呃。。。。。。”自杀,真的是因为任­性­么?脑袋里反复思量着他的话。

“好了,朕已经决定了——”轰然起身,抱起跪在地上女人,阔步走向帐门,“既然你那么不愿意伺候朕,那就替朕去慰问一下外面那些将士吧。”成心恐吓,假意往外走。

“不不,我不去!”大惊失­色­,小手紧紧圈上他的脖子,整张脸急切地埋进他的肩窝。

忽然扬起邪魅的笑脸,“朕再不会上你的当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骗不了朕。你不必带着一副面具取悦于朕,你­干­嘛不像之前那样,指着朕的鼻子大骂一顿,再给朕讲讲争斗,控制什么的。”挑起浓眉,傲慢地打量着她。

“我承认自己胆小,我害怕。。。。。。”怯怯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连死都不怕,这算什么?”

“我宁可死!”

他刚说完不许她再想“死”,转眼的功夫,又来了!一股邪火顶得额角砰砰直跳,愤然转身,将她丢在地上,嚓啦一声扯下悬在榻边的挂帐,牙根咬得咯咯作响,“朕一忍再忍,受不了了。。。。。。朕亲手送你去见阎王!”

赐你全尸

大木落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拔腿冲向掩蔽的帐门。指尖尚未碰到门帘,便被撕下的挂帐套住了脖子,身体猛然打了个踉跄,连退了几大步,跌进了一副钢铁般的胸膛——

呼吸困难,后脑震得嗡嗡作响。。。。。。

“你那么想死,朕就成全你——赐你全尸!”突然间失去了耐­性­,用力扭转手里的缎帐,暗下狠心,一心想要把她勒死。

女人脸­色­青紫,一手紧扯着颈间的缎帐,一手前伸,挣扎着胡乱摸索。指尖忽然触碰到一枚硬物,没空想那是什么,身体吃力的前挺,猛然攥在手心,挥手向背后砸去。。。。。。

耶律尧骨全然没有防备,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突然抄起的笔筒迎面砸来,果断闪避,还是被狠狠地砸中了额角。

猩红的鲜血顺着颊边刚直的线条倾泻而下,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回神之时,那妄图弑君的凶手已扯下了颈间的缎帐,大步冲向帐门。

怒火中烧,顾不得汩汩淌血的伤口,飞身上前一把将她抓住,扯着头发将她拖至榻下。赫然弓下身,盛怒下扭曲的面孔直压向她仰视的花容。两道凶残的眼神活像是受惊发狂的野狼,沉声暴吼,“你敢杀朕?”

大木落呆呆地望着血­肉­模糊的狰狞面孔,大睁着双眼蜷缩在榻边,周身剧烈地打着哆嗦,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幻想着一把将她掐死,隐约觉得那正是对方求之不得的事。布满血丝的眸子刹那间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

大手一扬,她身上的袍裙顷刻之间便裂成了缕缕碎片,只剩下一身单薄的中衣。

扯下悬挂在牆边挽成了花球的蓝绸,猛然翻转她的身体,将挣扎尖叫的女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厌倦了惶恐的哭闹,索­性­将她的嘴巴也封了起来。嘲讽地打量着女人别扭的跪姿,在高高撅起的P股上狠狠地拍了几巴掌,咬牙切齿地说道,“朕知道你不怕死,朕不杀你。留着你,对朕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躬身扳起几乎贴在地上的脸颊,“泄欲。如你所说,朕根本不关心你想什么,朕想要的时候能借你的身子发泄就好!”

“唔。。。。。。”女人眉心紧锁,无声的告饶,乞求对方不要那么残忍。

忽听帐外有人禀报,东丹王直闯行营,恳请陛下召见。

耶律尧骨心里明白,对方八成是找他要人来的。思量了片刻,躬身提起蜷跪在地上的女人随手丢在御榻上。径自脱了袍子,抹去脸上的血迹,安然坐在了榻边。

不出所料,他那没规矩的皇兄没过多久便横冲直撞地进了御帐,跋扈之极,一路上无人敢挡。

“呵,人皇王,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就进来了?”嗓音慵懒。

耶律图欲望着衣衫不整的昏君愕然一愣,目光瞬间转向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女人。

原以为故人重逢,会鱼水尽欢,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被他折磨成这样!侧目扫过昏君额角的新伤,心里暗暗滴血。嚓啦一声拔出宝剑,大喝一声,“耶律尧骨,孤王跟你拼了!”

爱业忏悔

耶律图欲一声大喝,持剑直刺昏君的胸膛,尧骨敏锐闪身,扬手抄起架上的宝刀顺势推挡。并未急着将利刃出鞘,目光中分明透着几分轻蔑。

金石相撞,铿锵震耳,豁然起身迎上招招毙命的剑锋,看准机会扬起刀鞘猛砸向凌空袭来的宝剑,只听“咔嚓”一声,剑身断成了两截,岿然而立,放任对方手中的半截残剑,噗的一声刺入胸膛。

隔着厚重的袍服,伤口并不很深,鲜血还是从顺着寒光凛冽的剑身涌了出来,簌簌地滴落在地上。几名护龙使呼啦一下涌进了御帐,片刻之间便将图欲团团围住。

“弑君篡逆!”耶律尧骨高昂着下巴大喝一声,微眯着双眼打量了对方半晌,突然一声令下,“拿下——”

众侍卫齐身上阵,转眼之间便将入帐行刺的重犯压伏在地,听候至尊发落。

大木落被东丹王冲动之下的大逆之举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看着断剑刺入某人的胸口,大睁着双眼,愕然屏住了呼吸——

暗自庆幸宝剑断了,幸而伤者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那“弑君的刺客”就已束手就擒,恍然想起,那人是她的夫君。。。。。。

“唔。。。。。。”望着蜷伏在地上的男人,眼泪不知不觉模糊眼睛,急切地扭动着身体,仿佛有话要讲。

从未想过他会为她豁出­性­命,也从来不觉得他对她动了真情。

他是那么的残忍。日复一日的伤痛,早已消磨了初见时的砰然心动。她情愿相信那仅仅是占有。即便此时心中依旧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他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夺回所失。

可是,为什么止不住心疼?为什么会感到阵阵窒息?她害怕他被处死,却依然不肯承认那是爱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近乎妖魔,被命运扭曲的怪异的东西。。。。。。

耶律尧骨回身打量着女人激烈的反应,被那双眸子里晃动的两汪热泪灼伤了。莫名感到一阵挫败,忽然觉得那个终日里抱着金簪发愣的男人竟是那么傻。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他,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只是不愿认输,从不认输,也不能认输!可他错了,他是真的错了,却已没有了退路,只能放任自己错下去了。。。。。。

图欲仰望着御榻上急切挣扎的女人,眼泪夺眶而出。回忆里依旧是初见时那张清秀的小脸,暗暗为他曾经所做的一切而忏悔:她曾多少次对他表白,她不会走,不会去上京。可他从来就不相信。

失去的皇位让他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他是个失败者,有哪个女子不仰慕英雄呢?

一旦陷入即将失去的惶恐,他便开始用各种残忍的手段去折磨她,以此来释放那份有口难言的挫败感。

他宁可相信冰冷的枷锁,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他甚至因为担心她背叛而夺走了她视为生命的隆先。说到底,他只是害怕她离开。回头想想,他都­干­了些什么?

挣扎着撑起身体,紧闭着双眼无颜再与她对视,哽咽了几声,与她做最后的诀别,“末儿,孤王错了,原谅孤王。。。。。。如果有来世,孤王愿用一生来偿还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痴爱成魔

耶律尧骨紧握着刀柄,压抑着心里浓重的妒忌。一双痴情的鸳鸯居然当着他的面情话绵绵,生死别离。。。。。。

不!

他一点都不羡慕,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结果已经注定了,他才是胜利者,这个女人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爱,有什么用?

付出过,义无反顾,仿佛着了魔。可他换回了什么?痛彻心脾。。。。。。

再也不相信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爱情真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只会叫人沮丧,痛苦。放任执着,没有丝毫的益处。

不是每一枝花都会结果,即便结出了果实也未必都是甜的,有的酸辛,有的苦涩,何苦单恋一枝花呢?

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弑君未遂的“大情圣”是不能杀的,他是“人皇王”,同他是一母所生,是让国于他的大贤大圣,对方即便罪恶滔天,恶贯满盈,也只能交由母亲亲自来裁定。

视线散在似有若无的虚空中,愣了片刻,轻斥一声,“压下去!”

眼看着一群侍卫押送着犯人出了帐门,转身望向御榻上伤心断肠的女人,蜷膝坐在榻边,扬手扯下她嘴上的缎带,冷冷地笑道,“情话——不管是真是假,留着对朕说吧。”挑起长指抚过因激动而涨得绯红的脸颊,“是不是想大骂朕一顿,那就骂吧,趁着朕还有一点耐­性­。”

大木落嫌恶地将脸别向一边,躲避他畏亵的爱抚,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么?怎么,对着朕就变成了哑巴?呵,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狼眼半眯,­唇­角挑起一抹狞笑,“呵,没指望了。。。。。。”

“你是故意的。”泪眼凄迷,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半截断剑。

“怪他被美铯冲昏了头,看见你被朕绑在榻上,怨恨朕委屈了你。”蔑然嗤笑,“呵,不是朕小瞧他。就凭他那两下子,伤得了朕么?”

“卑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朕是为了你——”双手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占据了她的­唇­,“待他一断气,朕就名正言顺地迎你入宫。即便是太后也说不出朕的不是。”

绝望地摇着头,莫名感到阵阵眩晕,“在我看来,你才是冲昏了头的那个。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朕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朕要封你为妃,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淡淡抬眼,神­色­凄绝,“你觉得,我真的需要那些么?”

攥紧她的双肩,用力将她拖至眼前,忍不住满心期许,“要什么?你说出来,朕一定满足你。”

“梦——我只想找回我儿时的梦!”眼泪簌簌滑落,忽然对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可是那个梦已经碎了,它已经破灭了!离去的爱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忍不住哽咽,呜咽声蚀骨断肠,“你不是我梦里的那个人,你不是他,你只是张着同样的一张脸罢了。。。。。。太任­性­了。。。。。。我只恨自己太任­性­了!”

危险动物

耶律尧骨一言不发,扬手拭去她颊边的泪水。脸­色­始终冷冷地,­唇­角挑起一丝嘲讽。任­性­!的确是,太任­性­了。。。。。

两个人都是这么执拗任­性­,却偏偏遇上了。

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任­性­呢?明知道她心里住着别人,即便被她砸破了头,他却依然舍不得抛弃她。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傻,傻到扯下缎带捆着她。军营里有的是皮带、麻绳、铁链。他的心却被最最细微的一缕念头折磨着,怕自己不够残忍,怕这惩罚不够重。又怕伤了她,怕她太痛。。。。。。

幸而他已经不指望对方去感受他了,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只残暴嗜血的狼。

可是,狼就没有感情吗?

它为何孤零零地站在山岗上对着月亮伤心的哭?

一只危险动物,生下来就会吃人,世间良善唯恐避之不及,注定了一生孤寂。。。。。。

大木落伤心欲绝,心里一片空白,紧紧地闭着眼睛。

忽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掌抚过她的腰身。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遂即感觉到熟悉的体温。微微有些不适,挣扎着向前挪了挪。

分明感觉到他饱满的迫切,轻微扭动,隔着单薄的衣裤轻轻摩擦着高高抬起的臀。身体骤然绷紧,一股热流在血脉里横冲直撞,渐渐地,渗透了四肢百骸。。。。。。

“嗯。。。。。。”一声低吟溢出了双­唇­,抵在身后的邪恶变本加厉,加大了摩擦力度。她知道那不是爱,是羞辱,是报复。。。。。。

大手拨弄着散乱的发丝,沿着温柔的曲线放肆的摩挲,眼中温柔泛滥,可惜她是看不到的。没有贴心的赞美,也没有炽热的情话,不再给予,只是贪婪的索取。直到有一天,他厌倦了这副没有灵魂的身体。。。。。。

大木落不断用侮辱,亵读,侵氾这类字眼敲打着近乎罢工的理智。本想做最后的抵抗,在他下作的僚拨之下,身体却变得越来越敏感。浑身燥热,脸颊潮红,满心羞耻,却安抚不了体内那份急切的期盼。

直到那份饱满的感觉填满了慌乱的空虚,那份粘附在倔强背面的恐惧才渐渐消失。强烈的撞击,牵扯着一丝疼痛,没有只字片语,仅仅,仅仅只是发泄而已。

隐忍地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罪恶感,被一抹痴缠的痛苦牵动,莫名其妙地攀上了巅峰,那一瞬间忽然正视了自己,比起伤害,她更害怕失去。。。。。。

烛火明灭,只是没了往日的殷勤笑语。耶律尧骨频频打量着捆在女人身上的缎带,固执地坚守着一颗冷酷无情的心。

女人颊边的潮红尚未褪尽,长睫垂下,妩媚至极。大掌放肆地探入衣襟,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恐地睁大了眼睛。。。。。。

“饿了吗?”目不斜视,仿佛只是为了给方才轻狂的举动找个端正的借口。

摇了摇头,怯怯地扫过他额角上的伤口。

“没胃口?”

点了点头。

“朕可不想把你饿瘦了,本来就没有二两­肉­。”仿佛在提醒她,他饲养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取乐。

撩猫戏狗

晚膳端进了御帐,大木落依旧被绑着手脚,觉得自己就像只寄人篱下的狗娃儿,一声不响的仰望着主人用餐

以她一贯克制的饮食习惯衡量,某人的食量实在大得惊人吃这么多都不会胖,大概得益于他活跃好动的­性­格即便在用膳的时候,也难得专心致志刚吃了几口,就忍不住撩猫戏狗

“赏你的”夹起一片羊­肉­杵到她嘴巴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极度傲慢,那份轻蔑就像是随手丢给摇尾乞怜的狗儿一块吃剩的骨头

暗暗吞了口吐沫,隐忍地摇了摇头瞬间引起了对方的不悦,蛮横地捏着她的下巴,硬塞进她嘴里

小女人紧蹙着眉头,忍不住阵阵作呕,和着倒流的眼泪,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不喜欢?”

怯怯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膻我向来不吃羊­肉­”

“羊­肉­不膻,就像女人不­骚­,吃着没意思”径自夹了几口菜,冷硬的颊边忽然浮起一抹浅笑,“你妹子喜欢,她跟朕的口味类似”

“妹妹有福,难得陛下时时挂在心里”话虽这么说,心口还是不由自主的发闷

暗暗扫了她一眼,懒得再说下去了心里暗暗冷笑,这女人跟东丹王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一个“德比尧舜”,一个大贤大德的“女圣人”

落落寡欢地用完了晚膳,披着大氅出了帐门百无聊赖地踏进了术律珲的寝帐,敛眉打量着两手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你伤得怎么样?”

术律珲慌忙起身,伏地叩拜,“奴才参见主子,多谢主子挂记奴才一时不慎,差点给主子惹了大祸”

“呵,你该庆幸你的脑袋还在”将手比作刀,在他的颈背儿上磨了磨

“奴才一时疏忽——”满心委屈,郁闷地撇了撇嘴,“可这事儿它不赖我!连点防备都没有就被她夺了刀,您说我冤不冤呐我?”

“行营里万把人,她怎么就把你的刀给夺了?”脸沉得像块铁板,不像是来探铂分明是兴师问罪来了

“她”欲哭无泪,没地方说理去了

“你怎么遇上她了?”紧敛着浓眉,急皮酸脸地质问

“嗐!奴才就是多句嘴,跟她搭了个话,对她说茶花拖我给她带个好”也怪自己多嘴多舌,明知道这女人接进不得

“呵,”郁闷地摇了摇头,­干­哑冷笑,“伤好了,自己去领四十军棍这是行营,不是茶馆,下次记得找对话家常的地方!”

“主子,反正这军棍已经记上了,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站在他这个位置上,留住人头实属不易,一边是太后,一边皇帝,哪个他也得罪不起

“有屁就放!”

“姑母那边您打算怎么交代?”看了看门外,尽量压低嗓音

“没什么可交代的!万事俱备,朕只等着人皇王驾鹤归西”

“奴才劝您早作应对此案擎的隐情若被姑母知道,不管人皇王死与不死,她都活不成”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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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她求情

讹里古一路疾驰而来,人还没踏进汗王府,就一路大嚷,“出事了——”片刻未歇,直奔王妃的寝宫。一跨进殿门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拱手禀报道,“王妃。。。。。。您快想想办法。大汗傍晚时去了行营,里面的人传出话来说,人皇王弑君篡逆,拔剑把陛下给刺伤了。。。。。。”

“啊?”萧惠愕然一惊,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脚下打了个踉跄。镇定了片刻,扶着书案坐了下来,急切地问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陛下又没下旨召见他,突然跑去行营­干­什么?”

“大汗今晨得知,奉旨守卫闾山的兵马都撤走了。猜测御驾已离开了闾山,顺手把囚在山里的那个女人也带走了。”

萧惠砰的一拍桌子,嘲讽­干­笑,“呵,他莫不是去行营跟陛下要人去了?”对她嫁的这个“大情种”简直无话可说了,为了一个女人,打算把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么?

上次因为高云云闯宫觐见,陛下念在手足之情,侥幸放了他一马。这次他倒有能耐把皇帝给刺伤了!

“王妃,此刻不是拈酸赌气的时候,救人要紧!弑君篡逆——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大汗若被治罪,这全府上下一个也跑不了。”

“怎么办?你有主意么?”

“奴才听说,高姑娘前时曾力谏大汗将陛下的所作所为告知太后。大汗不肯,唯恐山里那女人因此而送命。”

“呵,他想的倒周全。家里这些人怎么办?现在他自己都生死难料,还担心别人送了命?舍弃一名贱妾的­性­命,如果能换得汗王府老少平安,我看值得。这事儿根本就不需要犹豫!”

“她必定是王子的生母,主子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好了,这件事儿就由本王妃亲自来办,你且退下,回头再去趟行营,想法打听打听大汗此刻怎么样了?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太后,哪个咱们也得罪不起,容我好好想想,这话该怎么说。。。。。。”

三十里外的行营里,耶律尧骨告别了术律珲,独自来到了关押东丹王的牢房。说是牢房,其实就是个单薄简陋的小军帐,行营中称此为刑帐。帐内四壁空空,没有一件家具,中间撑着一根立柱,说白了就是犯了军法领军棍,挨鞭子的地方。

挑起帐帘,驻足打量着靠着立柱席地而坐的人皇王。对方蔑然抬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板起面孔说道,“来的正好,孤王正想找你聊几句。”

“聊什么?如果是关于你命,朕就耐着­性­子听听;如果是关于那个女人,朕不想听。”一副淡漠的表情。释然轻叹,­唇­角勾起一抹淡定的笑容,“孤王不关心自己的­性­命,要杀要剐全凭陛下的心意。孤王想替她讨个人情,你心里若真的喜欢她,就别对她那么残忍。孤王为自己曾经伤害她而感到后悔,或许,正因为这样,两颗心才会越走越远吧。。。。。。”

万受之王

耶律尧骨转身望向帐门外漆黑的夜空,浓眉紧锁,心里大为不悦,“朕说了,不想听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

对于某人脸上那副感天动地的表情深恶痛绝,心里冷冷嗤笑,死到临头,还有心情替别人的女人­操­心,这个天底下堪称“情种”二字的,非他人皇王莫属

“她太可怜了”耶律图欲自觉悔之已晚,心底的酸楚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可恨!”痴恋上一副面具的他才是那个可怜的人

“呵,那就继续恨吧”紧闭着双眼,冷冷嗤笑,“呵,不过孤王要提醒你,你那点手段,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吓不住她她顶多是看着你,一声不吭,任由你摆布但事后,她还是她,你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孤王能体谅你那句‘可恨’,甚至能想象到她脸上的表情你最好想想那些惨无人道的方法,否则,别指望她跪地求饶”

回身望向对方,微微眯起双眼,暗暗咬着牙根,“不用提醒朕,她之前是你的——朕很清楚正因为这样,你才应该早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孤王死了,过去就能改变么?你跟孤王真的很像,嘴上说不介意,心里还是介意孤王认识她那天,她就不是完璧之身甚至还有了身孕这就像个心结困扰着孤王,或许是太爱她,对这点缺憾简直无法容忍有时候在想,如果孤王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朕没你那么痴情,朕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如她所说,朕只是喜欢争夺,控制说不定你一死,朕对她就失去了兴趣”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能控制她的行为,却控制不了她爱谁身体会在铁链和皮鞭下屈服,但是心不会她可能看起来对你忠心不二,但是,你怎么知道那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鞭子?”

“何苦去追究真情还是假意?那有什么用?假的又有什么不好?虚假的往往更美好,朕情愿对着一副恭顺的笑脸,别有用心的献媚朕就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

“好吧孤王没话说了,你是对的只求一份虚伪,一双铁腕就够了越残忍越好,把你能想出来的法子都用上鞭笞,凌虐一点用处都没有学学孤王,一副《逐鹿图》逼得她跳崖;十月妊娠将她锁在地窖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要命的是,她居然活下来了”泪水漾出了眼眶,顺着清瘦的脸颊缓缓落下,“孤王认输了除了一副恭顺的笑脸,什么都没得到你继续吧,孤王在九泉之下等着看你的笑话”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恨不能现在就亲手解决了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愤然出了帐门

难怪她动不动就想死;难怪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更可恨的是那副《逐鹿图》——什么心爱之物,汗王所赐!

该死!

那女人嘴里从来就没一句真话,妊娠十月被锁在地窖里,她居然没提一个字!

她把他当做什么?

呵,“意外”——反复在心里面玩味着这个词

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路人

她看似卑微,实则目空一切他给她肩膀,她却不屑依靠;她不需要男人保护,也不需要男人的怜爱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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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相克

耶律尧骨一路暴躁大骂,骂了些什么竟一句也记不得骑上战马在行营里一通乱撞,踢翻了帐篷,踏灭了篝火,由着­性­子折腾了半个时辰,搅得行营里一片人仰马翻

被术律珲伺候着下了马,下令众兵将列队整顿营务望着天边的月亮愣了许久,紧敛着浓眉,丢下马鞭,阔步走向御帐

“陛下这是怎么了?”几名部将满眼不解,抻着脖子望向拂袖而去的背影

待到主子走远后,术律珲忽然板起面孔,厉声呵斥,“不该问的别问!主子心里不痛快尽心当差,都仔细着自己的脑袋!”

耶律尧骨在御帐门外犹豫了片刻,挑帘进了帐门抬眼之间,正撞上女人慌乱回避地目光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是不是一直望着门口,盼望他快点回来?然而,每到此刻,耳边就会有个声音嘲笑他天真软弱,不得不竖起藩篱,急切地想要掩饰什么

被五花大绑在榻上的大木落始终保持着一个礀势,周身酸麻,痛苦地敛着娥眉始终一言不发,也不看他,似乎根本就没想过叫对方蘀她松绑

“求朕一句能死吗?”男人脱下靴子,径自倒在榻边,渀佛只是随便一说

“我求过”声音很轻,委屈极了

“求过么?”铁青着脸­色­,一点印象都没有

“绑的时候,我一直在求你”

“朕正在气头上朕等着你认错呢”

“我认了,‘再不敢了’”

“那是被朕吓的!”怕死,随口敷衍而已

“好吧,我错了,再不敢了”按照他的意思,郑重地重复了一次

压不住邪火,扬手狠拍脑门,刚好砸中了方才愈合伤口,疼得皱了皱眉心里暗暗咒骂:真乖,让说什么说什么混蛋!还是吓的

“你就不能真心实意地谢个罪么?”

“我是真心实意的!”紧抿着小嘴,脸上写着两个字——委屈

不愿被她可怜巴巴的表情迷惑,霸道地踹了她一脚,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满意地看见了女人眉心挤出的怒火双手抱着后脑,看上去自在而惬意半眯着双眼打量着女人微愠的脸­色­,发觉这女人发火的时候,别有一番风韵

“不服?”

“不敢”

“呵,‘不敢’朕要不是皇帝,你保不准冲上来还朕一脚”

“不知道”

“呃?”嫌恶地睨着她

“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偶然,也会很暴躁”

起身,爬向她眼前,俯视那副哄死人不偿命的脸,邪门哼笑,“呵,朕忽然迷上了你发怒时的样子”挑起拇指,抚过瞬间熄灭了火焰的一轮秀眉,“说点什么安慰安慰朕,朕就给你解开”

“你受了委屈么?”暗暗吞了口吐沫:她好像才是委屈的那个忍不住想哭,眼中霎时泛起了泪光

轰然起身,烦躁地抱怨道,“朕打你了么?骂你了么?平白无故怎么又哭了!”

“我”

“不许哭!”横眉怒目,指着她的脸

女人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反倒哭得更凶了

“朕说了不许哭!”

“我忍不住”哽咽声冲口而出

我行我素

耶律尧骨暗暗地问自己,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呢?什么目的都没达到,一时不慎就给她松了绑。早知道这样又何必绑她?丝毫想不起当初绑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大木落一脸惶恐,怯怯地瞟了他一眼,尴尬地道谢,“谢谢你。”恍然察觉到自己的冒犯,慌忙改口道,“呃,谢陛下开恩。”

爱答不理,沉着一张死人脸,还在为自己毫无原则的愚蠢而忏悔。

女人忍着周身的酸痛,尝试着直起腰,咬牙伸直了僵麻的双腿。顺手整理好凌乱的衣裤,慌慌张张地爬下了御榻。环视四下,又看了看帐门,一时间也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

“有话要对朕说?”蔑然扬起下巴,瞥向恍恍惚惚地眸子。

耷拉着脑袋,慌忙摇了摇头。

“还敢撒谎?”怄火,越发后悔将她放了出来。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认罪,我是撒谎了。”

“朕要听真话!”宽宏大量,看在她没有争辩的份儿上。

“说假话惹您生气,说真话掉脑袋。”紧抿着小嘴,茫然摇了摇头。

“赦你无罪。”

沉默了许久,斗胆抬起眼帘,迟疑了片刻,跪伏在地上行起了大礼,“东丹王弑君篡逆罪不可赦。恳请陛下顾念手足之情,饶他一条­性­命!”

“呵!”耶律尧骨望了她许久,突然发出一声嘲讽的­干­笑。东丹王说的一点不错。刑罚过后,她还是她,肆无忌惮,我行我素,没有一点效果。她明知道会把他惹火,还敢说?她是故意在挑战他的极限么?

无语的静默叫大木落毛骨悚然,伏在他脚下,恳切地解释道,“东丹王有恩于我,又因我而身陷囹圄。我自认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恩人有难,岂可坐视不理?”

脸­色­犹如布满浓云的天空,越来越暗,微闭着双眼,沉沉冷笑,“真是一双苦命的鸳鸯啊!你舍命为他开罪,他屈尊替你求情。朕都开始怀疑自己错了,是朕­棒­打鸳鸯,害得你们两相分离?”

“不不,不是!”不曾抬眼,却分明感觉到两道寒光压迫着她的脊背。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希望您放他一条生路。并没想过再回到他身边,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只是不想他因我而丧命。。。。。。”

“什么意思?朕不太明白。”暗暗揣测着她的心迹。

“他伤我太重了,跳崖之后,我甚至想过出家。。。。。。”

“你原本就打算离开他?”十分怀疑。

“闾山里还有别人吗?还是藏着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前时你去闾山的时候,可曾遇到把守关隘的哨卡?”心里明白,东丹王派兵守山并不单单是为了囚僸她这么简单,也是一种保护,担心她受到意外的伤害。更重要的是防备他,她是个“死人”,万一被他发现,便是欺君之罪。

可以算做一个差强人意的理由,闾山设卡的确是不久以前的事情。眉宇微微舒展,片刻又纠结在一起,“禁足闾山之前,你在哪里?”忽然想起,关于地窖的事情。

禁忌之伤

“我。。。。。。”大木落微微有些犹豫,本能地回避提起地窖里那段难于启齿的经历,“不说行么?”

“别耍花样!”尧骨赫然抬眼,极不耐烦的口气。

“我不想被人知道那段经历。噩梦终于醒了,我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事情。”

“朕是外人么?”

抬眼打量着他,无语。。。。。。

难道,他不是吗?两人的关系顶多算一对抅搭成­奸­的“狗男女”。他以为他们俩很亲近?

“朕乏了,直犯困。说!别磨磨蹭蹭的。”满心烦躁,径自坐回了榻上。等了许久未见对方开口,索­性­开门见山,“说吧,说说你是怎么被关进地窖的?”

不想别人知道,尤其是不想被他知道那段忍辱偷生的经历。怎奈,他居然知道了,暗暗怀疑他叫人对东丹王用了刑。

唯恐再惹恼对方,无可奈何地回应道,“好吧。那晚你离开永兴殿之后,我担心你生我的气,随后就冒着大雨赶去奉国寺找你。谁料他竟一路尾随而来,发现我没有回‘辛夷坞’,而是去了寺里,恼火至极,便将我掳上了车,带回了汗王府。”

回首当日一幕,心口依旧会隐隐作痛,“那天,朕自永兴殿归来之后,就直奔‘辛夷坞’,谁知苦苦等了一夜,等来的却是你的死讯。。。。。。”

“我被辖制在驼车上,直等到深夜才被他偷偷弄进了汗王府。他就像疯了似了,任我怎么告饶他都听不进去。我被他丢进了汗王府的地窖,剥光了衣服,用铁链铐在墙上,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产下隆先之后才被他送到了闾山。后来他告诉我,你亲自到府里替我收了尸,隔了些日子,又告诉我你回了上京,再不会回来了。”

“完了?”他想知道,她究竟受了什么样的苦。她偏偏就轻描淡写,专挑他知道的说。

“嗯,完了。过程。。。。。。就这样。”隐约觉得,过去的一段回忆,忽然将两颗心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朕想听听他是怎么对你的?”心怀坦荡,大咧咧地追问

望了他半晌,没有答话,不禁有些怀疑对方为什么对那些事情感兴趣。

“怎么了?”隐约察觉到她眼神的异样。

“你是有意要羞辱我吗?”目光空洞,陷在那段痛苦的回忆里,激动的情绪已然脱离了常态,“难道,你也有类似的嗜好么?要我把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亲昵都描述一遍?是不是也需要我爬到你身上演示演示?”凄凉的泪光在眼中打转,呼吸急促,忍不住冲口而出的哽咽,踉踉跄跄地退了大步。。。。。。

万万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下的一句问话,竟碰到了她心头的暗伤。慌忙起身迎上前去,尴尬地解释道,“你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扬手揽上她的肩膀,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不肯放手,固执地将她按进了怀里,“朕只是想替你讨回公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怎么对你,朕就叫他尝试一下同样的滋味!”

轻轻摇了摇头,紧紧咬着嘴­唇­。一双拘谨的小手忽然放肆地圈住他的腰身,别无所求,只想偎在他怀里放肆的大哭一场。。。。。。

见­色­起意

耶律习宁神­色­慌张,冒冒失失地冲进了太后的寝宫,一路上跌跌撞撞,平日里从容端丽的仪态尽失。

“太后,太后——出大事了!”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术律太后不紧不慢地放下了修剪盆栽的剪刀,习惯­性­地将那只断腕藏进了衣袖。

“太后容禀,”步上前来,心急火燎地跪奏道,“东平郡送来急报:东丹王入行营见驾,盛怒之下把陛下给刺伤了!”

述律平怔了片刻,再次抄起了花架上的剪子,轻松笑道,“呵,多新鲜呐?要是尧骨把图欲刺伤了,哀家这心里面怕是得翻个个儿;图欲把尧骨刺伤了,出不了什么大事!”想不出她这二儿子又在搞什么名堂?呵,被图欲刺伤了。。。。。。

“人皇王被陛下关了起来,他犯的可是弑君篡逆的大罪!”

“好了习宁,别慌。没把人砍了,说明他还没气糊涂。过些时日,这兄弟俩就一起回来了,哀家倒要问问,亲亲的手足,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事我知道!”萧温一身珠光宝气,带着两名宫女怒气冲冲地进了殿门,“姑母,这件事都怨尧骨——怨他为君不尊,见­色­起意!”

术律平看了看她这个难得发一次脾气的爱侄女,放下剪刀,在暖榻边坐了下来。思量之下忍不住发笑,“呵,今儿这是怎么了?尽出怪事!这要是图欲见­色­起意,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偏偏又是尧骨。。。。。。”

“姑母,您可真是错看了尧骨——他看着循规蹈矩,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道不尽的委屈,扬起帕子抹着眼泪,“龙眉宫里一群‘守活寡的’,他就认准东丹王的侍妾了!上次驾临东丹,在行营里霸占了一个;这次又带人跑到闾山,把东丹王心尖儿上的人儿掳回了营地。横刀夺爱,东丹王岂肯善罢甘休?只身入行营找他要人,争执之下两人便打了起来。盛怒之下,差点要了尧骨的命!”

“尧骨怎么知道图欲的女人住在闾山里?”术律太后虽说大风大浪经多了,但是一听说“大横帐”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也忍不住恼火。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这两个逆子为了一件衣服,却宁可自断手足。

是­色­迷心窍,还是她教子无方?心里暗暗咒骂:丢人败兴——这两个不长进的东西!

耶律习宁搬来一把椅子,伺候萧温坐了下来,扶着对方的肩膀安慰道,“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这消息您是听什么人说的?东平郡离得十万八千里,谁知道这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一心袒护尧骨,暗暗责怪这位压不住事儿的六宫之主。

萧温白了习宁一眼,明知道对方心里的那点猫腻,“呵,这宫里面都传遍了,唯太后和本宫还蒙在鼓里。习宁大姑姑莫非也不知道?”

“没听说啊?今儿一早才知道陛下受了伤,皇后是听谁说的?您这消息难不成比来往行营的八百里加急还快?”

萧温被问得一愣,尴尬地嘟囔道,“德妃、贤妃、淑妃三位妹妹,大清早一起跑来见本宫,一个个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说这事儿早就在宫里面传开了,想必,不会有假。。。。。。”

遍地情痴

浓云渐渐遮蔽了冬日里冷冽的阳光,大木末遣退了宫女,独自一人在宫门前的石阶上焦虑地踱来踱去

大清早到皇后寝宫请安的时候,正碰上萧氏的三位贵主在皇后面前哭诉陛下霸占东丹王侍妾的传闻,假意哄逗寿哥,在一旁屏息偷听

思来想去,越发没了主意不知陛下掳走东丹王的侍妾是何用意?是深思熟虑借此羞辱东丹王,还是一时兴起看上了那名女子?

可不管怎样,她还是会有些伤心,凭她这样一个异族的身份得封昭仪,位列九嫔之首,陛下对她倒也算格外恩宠虽不敢说独占隆宠,却也得了大半的雨露,深感陛下对她的一片情意

非潮刻,她本该同他站在一条船上,可是——

忍不住多想一步:若是一时兴起倒也罢了,只怕是真喜欢上了

东丹王为了此女可以不顾君臣之礼入行营与他拼命,甚至拔剑刺伤了他,想来那名女子必是倾城之姿,妖艳动人太后若下令诛杀此女,对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那女子若这样死在太后手里,陛下回宫之后,必然究问原由皇后和三位萧妃都脱不了­干­系,甚至连她也会乾其中

论罪未必,怕就怕万岁负气之下再不登门以陛下的个­性­,一朝恩断义绝,永无重圆之日即便她没有被贬,也是如坐冷宫

她跟三位萧妃是不一样的,她们背后还有萧家,还有利益,而她只有他,她输不起

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写一封书信潜人火速赶往东平郡面呈陛下但愿陛下能体谅她的一片苦心

【网】【荼蘼春梦】原创作品

晨光黯淡,看天­色­怕是又要下雪了

耶律尧骨巡营归来时,榻上的小女人依然睡着轻手轻脚地放下宝刀,秉着呼吸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转身打量着安然寂静的眉眼,忽然想起“明王楼”里的那尊露齿菩萨,除了熟睡的时候,少见她这副释然轻松的样子,那双眼睛常常让他想起围猎中仓皇逃窜的鹿,总是怯怯地,充满了面对死亡的惶恐

扬手按着自己宽阔的额,静静思量着术律珲善意的提醒

如果被太后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因为一名女子而反目,不论东丹王的下场如何,她都得死

不知习宁姑姑收到他的信没有?如果此事传到了上京,太后面前还得倚仗对方周旋

另一方面是温儿,当初同意他接落儿入府,对方已作出了很大了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想不出该怎么对皇后说,若知道她跟落儿是孪生姐妹,怕是更不肯答应了

萧惠那边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东丹王一死,她就是王太后,从此便可登堂入室,名正言顺地代替儿子执掌朝纲这本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女人再­精­明也必定是个女人,关键时刻就会被感情绊住

他无法理解女人心中的权欲和物欲,少有哪个女人真的那么爱好权力和财富,她们对于物欲的追逐就像是一种寄托,常城对于情yu失望之后的衍生品因为得不到,所以,假装不想要了

萧惠深深地热爱着权力,但她内心深处更爱图欲,她明知道那个处处留情的烂情种已经不可救药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当寡­妇­

(d

霸道主宰

大木落睡得很沉,忽然感觉到心慌意乱,莫名其妙的不安,急切地想要避开潜在的危险。。。。。。

在昏沉中挣扎,猛然张开了双眼,被贴在眼前的那张脸吓了一跳,忍不住冲口而出的惊叫,“啊——”

耶律尧骨暗暗郁闷:他有那么可怕么?他对她。。。。。。还好吧?除了之前在天福城对她抡过一通鞭子,貌似也没对她怎么样?

扬手搬起那张略显尴尬的小脸,与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表情苦闷,“朕会吃人么?你­干­嘛那么怕朕?当初在奉国寺,你甚至还敢戏弄朕。怎么,胆子忽然变小了?”

惶恐地与他对视一眼,怯生生地回应道,“不是。不是我胆子变小了,是你。。。。。。”

“因为朕做了皇帝?”

恳切地点了点头。

“皇帝,兵马大元帅能差多少?”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小的草民来说,都是动一动指头就能要她的命。

“我没见过什么大元帅,我只知道他名叫‘德谨’。”话一出口,居然微微有些伤感。

恍然明白,他当初去东丹一直都是微服出行,尤其是在她面前,仿佛从来就没故意提起过他显耀的身份。而今,多了一层渗人的“龙皮”,不怪人家怕他。

长长出了口气,扬起一脸悦然的笑容,伸手将她拉向胸口,用力揉乱了她散落的头发,“傻瓜,不论是皇帝,还是兵马大元帅,朕都是当初的那个‘德谨’,还是当初的那颗心。”

轻轻摇了摇头,看似不以为然,“不,不是,你跟他一点都不一样,脾气大得吓人。”

“朕的脾气一直很差。”他的意思是说,当初也未见得有多好。

“但是,对我很好。。。。。。。”脸颊微微发烫。

“现在不好么?”有些委屈。

“当初,你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什么。没有强迫我离开天福城,也没有强迫我离开‘辛夷坞’,虽然你心里很希望我告别那样的生活。而现在,你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主宰一切,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可你问过我心里的感受么?”

“朕想给你归宿,朕想跟你在一起,难道这也错了么?”

“你只管给,却从不问我想不想要。”不由想起那晚被他硬塞进嘴里的羊­肉­,“我以为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尊重她的选择,给她自由。我不想去上京,更不想入宫当娘娘。我不愿意伤害我的妹妹,也不希望你杀掉东丹王。可你已经决定,我若想活命只能乖乖地服从,你是皇帝,你永远是对的。”

紧闭着双眼,揉着涨痛的两鬓,“朕常常怀疑,你真的爱朕么?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朕身边?害怕朕变心?”

“隔着千山万水,远远地看着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去蹚宫里的那滩浑水?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去见她无颜面对的妹妹?

“不好!”忍不住大吼。轰然坐起,将她推到一边,“别再跟朕说这些见鬼的话。如果德谨遇见你的时候就是皇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带你回上京。由着你,是因为他不是皇帝,他心里有太多的顾忌。。。。。。”

禁营杀机

四更天,气温骤降。狂风大作,天空开始飘雪,不是翩然飞舞的雪片,密集的雪粒儿打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耶律尧骨霸着女人的身体发泄了一通,栽倒在一旁沉沉睡去,亦或本身就与发泄无关,只是大木落心里这样觉得。

倒不出的委屈,转身背向他咬着被角轻声哽咽,默默地抚慰着伤痕累累的心。

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真的爱她么,还是仅仅为了一副身子?他对身体的热情,远胜过解读她的心。爱她的时候,用身体表达;恨她的时候,用身体惩罚。可她想要的是爱情,不是“那个”,可他好像永远都不明白她的心。。。。。。

忽然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求之不得的痛苦,不禁回忆起那段惨痛的经历。她被锁在地窖里,他穿着一身红袍欣然而来,她在他身下痛苦求饶,而另一个女人在洞房里满心怨恨。。。。。。

爱。。。。。。

她此时经历的痛苦,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爱情。或者叫做“宠幸”。而她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梦,不停地对比,不停地否定。

东丹王不爱她,身后的这个家伙也不爱她,以她一厢情愿的梦想为准绳,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一个男人是爱她的。

所以,她常常想死;所以,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意思。残暴的王子和贪婪的丑儿都不爱她,还有谁能慰藉她­干­涸的心?

是这个世界太不堪,还是她心目中的天堂太浪漫?是这个红尘太脏,还是她一尘不染的心太傲慢?

御帐外隐约传来细弱的踏雪声,心里莫名一阵紧张,微微欠身,在幽深的黑暗中捕捉着那缕诡异的脚步声。。。。。。

不在门外,就在帐篷的背后,距离御榻不远的地方。

暗暗吞了口吐沫,耐不住心底的恐惧,下意识地攥紧身边的大手,猛然转身扑进他怀里。

耶律尧骨睡得迷迷糊糊,被突然间热情过度的女人惊醒。以为她是一时起兴,谄媚求欢,猛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不不。。。。。。不要。。。。。。”急切地推开会错了意的男人,双手紧捂住他嘴,压低嗓音解释道,“别闹!你听,外面好像有人。”

男人霎时变得警觉起来,微微挑眉,屏息搜索着帐外的动静——

没有。。。。。。

与她对视一眼,茫然摇了摇头,怀疑是这胆小如鼠的小女人疑神疑鬼。

刚要松一口气,那缕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咯吱,咯吱,越来越近。。。。。。

猛一翻身,裹带着榻上的女人下了地,将她搁在榻角下相对隐蔽的位置。回身之间已将白羽搭上了弓弦,噗的一声穿透了帐壁。

“啊——”

帐外果然有人!刺客大叫一声,轰然倒地。

尧骨憋着一肚子火气,披上袍子急匆匆出了帐门,闻声赶来的大批卫兵此时已将刺客团团围住,冲入人群定睛一看,此人穿着一身制式的戎装,断定不是趁夜潜入,而是借机混进来的。疾步上前,抬脚提起刺客的下巴,大喝一声,“什么人?”

见对方不肯答话,用力拧踩着肩头的箭伤。侧目扫过方才赶到的术律珲,咬牙切齿地说道,“带下去!好好审问。。。。。。”

不白之冤

耶律尧骨惦着屋里的女人,无心恋战,打了个转身便返回了御帐。急匆匆跨进帐门,愕然发现留在帐内的女人不见了。。。。。。

冲出门外,扬声大喊,下旨关闭营门,全营人马整装待命。

这么短的时间,料想人还来不及出营,勒令众部将各带一支人马一寸一寸的搜查,不可放过一处可疑的地方。遂即,亲自带着七名护龙使直奔囚禁东丹王的刑帐,料想此事可能与他有关。

一掀起帐帘,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柄钢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胁迫她做人质的不是别人,正是东丹王的近身侍卫讹里古。

“别动!动一动,我要她的命!”讹里古双眼赤红,一只手捂着女人的嘴使人质的头高高扬起,“下旨所有人放下兵器,开启营门,我留在这里,你亲自送我家主子出去!”

耶律尧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天底下居然有人敢要挟他?冷冷嗤笑,气定神闲地跨进刑帐,“你以为朕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受人辖制么?”将视线移向站在一旁的耶律图欲,“这个——是朕的女人么?若是没记错,她好像是你的侍妾。”

“她刚刚不是还在御榻上么?”图欲脸­色­深沉,敛眉望着地面。

讹里古唯恐夜长梦多,不耐烦地大嚷道,“少废话!照我说的做——亲自把我家主子送出营门!回来我自会把这贱人还你,臣当刎颈自裁,以死谢罪!”

“呵,你又怎么知道朕不会在半路上要了他的命?”浓眉悬挑,一副轻蔑的表情。

“营门外自然有人接应。我家主子上了马,他会授你一道口令,我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替这娼­妇­收尸吧!”

“好!有胆有谋——让朕佩服!”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良禽择而栖,可惜没遇上明主。”

“别耽误时间,即刻送我家主子上路!”

尧骨两眼冒火,生平第一次被人扼住了“软肋”,空有一身功夫却不得施展,心里几次三番说服自己:为君、统兵者当无所顾忌,方能所向披靡。无奈始终狠不下心。终于还是委曲求全,下令众兵将退避,强忍着羞耻将人皇王送出了营门。

远远望见等候在山坡下的人影,走近一些才看清正是当日被人送入行营的高云云。对方一见两人下了山,便牵着两匹良马迎上前来接应。二人双双上了马,但见高云云神­色­凛然,与他对视良久,­唇­边隐约透出一丝诡异的冷笑,直等到耶律图欲走远了,才客客气气地说道,“烦劳陛下出营远送,就此别过。”

“口令?”只为救人,无心客套。

“什么口令?没有,没有口令。陛下放心,豆蔻不会有事的。她于讹将军有救命之恩,对方断然不会伤她­性­命。还有,替我谢谢她,告诉她,我会替她照顾好先生。”话音未落便调转马头,顺着宽阔的大路策马扬尘而去。

有一种痛,远比身体被撕裂更痛;有一种污点,远比身体被玷毁更加难以洗清。这昏庸无道的狗皇帝毁了她一身的清白,她便要叫他尝尝比她痛之百倍的痛!

他棱辱她的身体,她就棱辱他的心;她毁了他的清白,她就毁了他的爱情。。。。。。

始乱终弃

耶律尧骨迎着凛冽的风雪站了好久,隐约听到肝肠寸断的脆裂声。头上、脸上、身上到处沾满了细密的雪粒,只剩下一双湿红的眼睛。

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亦或是因为这­阴­冷的天气,望着伸向远方的几缕蹄印,居然提不起一点火气。

沉沉苦笑一声,“呵,原来。。。。。。他们是一伙儿的。。。。。。”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使尽浑身解数,惹得无数的看客捧腹大笑。然而一场荒诞的闹剧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拖着疲惫的脚步返回了行营,抱着谢幕的心情,再次跨进了刑帐。

讹里古倒在血泊中,尸体大概已经冰冷。女人满眼凄凉,蹲在慷慨赴死的勇士身边,默默地为对方送行。

看来,高云云没有撒谎。原本就没有什么口令。讹里古死了,而她,安然无恙。。。。。。

“朕把他送走了。。。。。。下一个,该你了。”语调颓然,往日意气风发的眸子黯然失去了光彩。

大木落淡淡抬眼,不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第一时间想到了“赐死”——她令他在众人面前蒙羞,他是打算将她处死么?“对不起。。。。。。”跪在他面前,为自己的虚弱无用感到深深的歉意。

尧骨淡漠地摇了摇头,以为她在为合谋放走人皇王的事对他道歉,“不用说了,朕都知道了。。。。。。起来吧,朕送你出营。”

出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赫然张大了双眼。怔怔地望了他半晌,壮着胆子问道,“你,决定放了我么?”

“是的。”有气无力地回应。

“我能问原因么?”真的要离开他的时候,心里居然开始纠结,不舍。。。。。。

“可能。。。。。。可能朕突然间良心发现了。。。。。。。”轻提­唇­角,谈笑风生。仰望着天棚,不愿对方看见他眼中泛滥的湿红。镇定了片刻,低头笑望着她问道,“你打算去哪儿?路远的话,朕可以派人送你去。”

心神恍惚,尴尬地站起身,鼻根阵阵发酸,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谢谢。。。。。。谢谢你放了我。。。。。。我想回天福城,麻烦你了。”

“天福城已经成了一堆废墟,朕把它烧了,你不知道么?”若记得不错,那时候对方跟随东丹王正在逃亡的路上。

“我知道。”扬手抹去滑过脸颊的泪滴,“可那里是我的家,我不回去还能去哪儿呢?”

“你可以去东平郡投奔穆香云;或者。。。。。。去找他。。。。。。”她不会不明白,他指的是谁。

心,骤然缩紧,疼痛难忍,“你没有听到他方才说的话吗?他说,我在你的御榻上。我安安分分为人ℚi为人母的时候,你把我从闾山弄来这里。此时你玩儿够了,又叫我回去找他?”

残忍的事实印证了她当初的想法,他不过是迷恋争夺,东丹王败战退出,这场游戏已变得索然无味了。。。。。。

风雪归途

大木落扯起衣袖擦­干­了颊边的泪水,紧咬着下­唇­抑制着急促的哽咽。镇定了片刻,忽然扯开一抹凄凉的笑容。不想解释了,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掠过他的肩膀,举步出了刑帐。径自走向行营门口。雪夜,没有什么可怕的,孤独,她早就习惯了。。。。。。

耶律尧骨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笑脸走出刑帐的时候,甚至,连个背影都没看到。走得那么急,莫不是什么人在等她?

呵,算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天大的好事!

径自回到御帐,残灯枯坐,忽然听到帐外有人求见。进门才知是落儿派来的信使,意外地接过对方呈上的密信。

拆开信笺,默念着一卷忧思,满纸挂虑,当然,还有关于他惹恼太后的事情。恍然发觉,爱情从来就不曾远离,它一直静静地守候在那里,只是他一心走在自己的路上,不曾回头,也不曾留意。。。。。。

清晨拔营,起驾还京。一路上心浮气躁,不知是忙着给太后一个交代,还是,急着奔向他亏欠已久的爱情。亦或是需要一点慰藉,来填满他孤独而苍凉的心。

耶律图欲侥幸逃出虎口,在高云云的陪同下连夜奔赴上京。作为行刺天子,逃营越狱的钦犯,想要保住这条­性­命,唯有倚仗太后的庇护。跨在马背上默默地流着泪,还在为昨夜里逝去的两条鲜活的­性­命而伤心。

死去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讹里古,还有曾经夜夜相伴的那名女子。

昨夜里,他曾再三叮嘱讹里古,待他走后,伺机挟制她脱身,切记切记,不可伤她­性­命。直到今晨才听高云云念起那首《易水歌》,恍然明白,讹里古不会再回来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心里好像着了魔,疾驰一路,嘴里始终念着这句。。。。。。

还有她,也不会回来了。

与讹里古一同前往劫营的左都尉得到了王妃的口谕,授命他替汗王府清理门户。豆蔻毕竟是隆先的生母,她的放簜行径令人皇王乃至皇帝陛下蒙羞。

二人抢先一步到达上京,入宫向太后倾诉着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尤其说道劫营的死士和他爱妾在营中的凄惨遭遇,忽然间声泪俱下,扑在母亲膝下痛哭流涕。。。。。。

术律太后神情悲凉,望着殿外的飞雪轻抚着长子的头顶,越发认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这大儿子太重情义,不是块当皇帝的材料。叫他诛杀至亲,难保不徇私情。所以,就由她替对方下这个狠心吧。左都尉奉的不是王妃的口谕,而是她的意思。

相比之下,她那二子尧骨又太过心狠手辣,同胞手足他都说杀就杀,他根本就是一只狼!没有人的感情。这样的君主贤明便罢,若是固执己见,偏听偏信,黄图霸业顷刻之间便会毁在他手中。

她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幼子李胡的身上,可惜对方年纪尚轻,真希望他能快些长大,接替他兄长执掌国政。。。。。。

独占龙宠

耶律尧骨一回到上京,就急匆匆赶往太后的寝宫,一踏进宫门,就挨了母亲狠狠一记耳光。“你个不长进的东西——大横帐的脸面都叫你给丢尽了!”

捂着灼烫的脸颊,被太后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心里暗暗咬牙,他这个皇帝当得真叫窝囊啊!

果真如落儿信上所说,皇后居然把她从三位萧妃那里听到的糗事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母亲。温儿啊温儿,叫朕怎么说你好?叫母后知道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那三个姓萧的混蛋妃子,更是罪不可赦。若不是看在她们父兄劳苦功高的面子上,非贬了她们不可!

更见鬼的是,太后居然叫他亲自去给人皇王赔罪。弄了半天,耶律图欲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难怪母亲会气成那样。给他赔罪——做梦!他心里面恨不能一刀把对方砍了!

分明感觉到,母亲这次是成心袒护对方,对方拔剑刺伤了他,结果就判了个返归闾山面壁思过!

憋着一肚子火气直奔皇后的寝宫,生平第一次指着萧温的鼻子破口大骂。偎在母亲怀里的寿哥被他吓得哇哇大哭,自打记事起从来没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

后宫­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在这场风波里,唯一得益的人就是大木末。因为派人送去行营里的那封信,皇帝老子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下旨擢升大昭仪为贵妃娘娘,位列三夫人之上,协助皇后统辖六宫。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男人自打进了她的门就再没出去过,索­性­将朝廷的政务都搬到她屋里来了。那些往来行走的军政大员们,自然对她另眼相看。从前后宫里那些自以为是的萧家人,也开始想着法地巴结她了。

不禁感叹事情冷暖:人啊,跟狗有什么区别呢?看见你穷酸落魄,就对着你张狂大叫,巴不得找机会咬你两口;看见你富贵逼人,就做出一副恭顺谦卑的样子,摇尾乞怜。

可惜,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骗不了她,她自幼在王宫里长大,龌龊的嘴脸见多了。

有时候觉得,宫闱就像一个小小的鱼缸,小到只能养活一条鱼。可是,这里的鱼太多了,大家都觉得窒息。你若想活下去,其他的鱼就必须死。不只是你,每一条鱼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这拥挤的鱼缸里,若有人对你奉承,就意味着有人想利用你;若有人对你好,就意味着有人想叫你死。。。。。。

不由想起了她的王姐,或许对方真的生错了地方。对方似乎从来就没有类似的清醒,不为自己谋划,也从来没想过替自己争取什么。所以,她就从王宫里消失了。。。。。。

耶律图欲在上京住了一段日子,终于告别了母亲,打算回闾山思过。一出殿门,正碰上赶来请安的皇帝,跪地叩拜,十二分的恭顺。

耶律尧骨高昂着下巴,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假笑,“呵,听说人皇王是来同母后辞行的。朕一直没抽出空来向你赔罪。”

“陛下言重了。都怪罪臣一时鲁莽,冒犯了陛下。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又何必去争执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冒死问出了口,“罪臣斗胆请问陛下,人。。。。。。葬在哪儿了?她毕竟是隆先的生母,臣想起回尸骨,将她重新殓葬。”

当面对质

耶律尧骨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按捺着想要打在那张脸上的冲动,“你怎么知道朕一定会把她杀了?朕就不能把她放了吗?朕看你们俩情深意重,甚至劝她去找你朕想成全她”

图欲心中一惊,赫然抬眼,“陛下是说,她没死,您把人放了?”

“怎么,不信朕的话?”多一句都不想再跟他说下去,厌烦,拔腿便走

图欲忽然狠狠一击掌,“糟了!”慌忙起身将圣驾拦赚“陛下可曾见过臣府上的左都尉?惠儿料定讹里古不忍痛下毒手,密令左都尉诛杀豆蔻”

“左都尉?”恍然想起当夜被他一箭­射­穿肩膀的家伙,“同犯?”

“正是”

敛眉回想着当日的一幕,“豆蔻夜里听见他的脚步声,他中了箭,被收押了 朕叫术律珲严审,这段时间琐事缠身,竟没来得及过问”

“您是说左都尉被抓了,豆蔻被您放了,她还没死,是吗?”忍不住喜形于­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罪臣叩谢我主隆恩!多谢圣主体谅,多谢圣主成全”

尧骨一把将对方从地上提起来,“朕只说把她放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是是,放了就好只是不知人去了哪里,会不会出危险”脸­色­霎时黯淡了下来

“呵,你少他娘装蒜!你会不知道?朕带人赶到刑帐之前,你们是怎么合计的?”

“陛下,罪臣在逃出行营之前,对此计策全然不知臣甚至不知道讹里古一心求死,更不知道他劫持豆蔻臣再三提醒他不要伤了豆蔻的­性­命,谁知,背地里还埋伏着一个左都尉”

耶律尧骨恍然察觉到哪里出了纰漏放肆了入宫问安的计划,转身直奔大将军府

一进门就给了术律珲一脚,将人踹出了一丈远,手握皮鞭,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朕叫你问的案,怎么压到今日还迟迟未报?”

术律珲抹着嘴角的血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主子,奴才,奴才等您问呢回京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接到旨意,所以”托词,实则心有顾忌,故意拖延时间

“少给朕来这套!朕不问,你就不报了?”轰隆一声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两口茶,等着对方回话,“说,说吧那人是谁,是何来头?”

“陛下容禀那个被您­射­中的刺客乃是汗王府御林左都尉”呵退左右,命人放下帐帘,“此人供认,入营犯案前两日,无意间听到讹里古与东丹王的侍妾高云云合谋说起劫营的事,他便主动要求参与行动不为别的,就为诛杀‘小木末’一捂嘴,慌忙改口道,‘豆蔻,是豆蔻”陛下恕臣走嘴,都是被茶花拐带的”

“萧惠的意思?”

左顾右盼,刻意压低嗓音,“不,是太后的意思”

愕然一惊,“太后?”

“他跟萧惠不是一条线上的,萧惠是咱们的人被诛杀的那名王妃萧澈才是他的主子不知两人是否有染,但总之是关系暧昧萧澈死得不明不白,听他的口气,对东丹王不闻不问的做法好像还颇有微词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救东丹王,他趁夜直逼御帐,就是为了诛杀豆蔻这也符合太后的意愿,姑母并不想让您知道是她的密旨,免得您记恨她,特意叮嘱左都尉伺机而动

谁料踪迹败露,竟被你给抓住了还得说讹里古老谋­干­练,他急中生智,借机潜入御帐把豆蔻给抓了这事儿左都尉是一点都不知道,入营之前商量的计划没想过要劫持人质您在御帐里,他们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去找死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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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悔莫及

耶律尧骨满心困惑,扬手捏着酸痛的鼻梁,“朕一直以为左都尉是故意将朕引出去的?”

“引您出去的办法多了,用不着挨一箭。等着束手就擒?冒那么大险接近御帐,还不如在马厩里放把火,一样可以吸引您的注意。”术律珲摸着光溜溜的脑袋,颓然长叹一声,“唉!刑讯的时候,奴才还从他身上搜出一只吹箭。他白天已经踩好了点,所以选择从御帐的背后下手,料想那毒箭就是给豆蔻预备的。”

“整件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不禁有些动摇,怀疑自己错怪了她。

“谁?”

“还能有谁?”轰然起身,气不打一处来,“豆蔻!除了她,朕还能问谁?”

“有关系呀,她就是左都尉潜入行营的目的。”

“也就是说,劫营的事她并没有参与?”

“主子,这是您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还是听谁说了什么?躺在您枕头边上的人,她心里头有没有您,您还不知道么?我可听茶花说了,老早的时候,就为了您留下的一个荷包,她就差点被东丹王给折磨死。多大罪都替您遭了,您还觉得她心里没您?”

“可是。。。。。。”悔不当初,暗地里捶胸顿足。咬牙沉思了片刻,挥起一拳砸在桌上,“朕明白了,都是那个高云云!朕明白了,她是故意的。。。。。。”敛眉望向门外,头痛欲裂,“朕只恨不曾追问她打算去哪里。人海茫茫,叫朕上哪儿找去?”

“会不会去了东平郡?”对方很有可能去投奔穆香云。

“朕听她念起,要回天福城。朕告诉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何况,路这么远,她孤身一人,又是个女流之辈,备不住还没出东平郡,人就送了命。”

“主子,知道后怕了?您也太后知后觉了吧?奴才斗胆问一句,您对她是真心的么?”

“天地可鉴!”

“人家跟您好的时候,您就牵肠挂肚。人家负气走的时候,您怎么没担心?在奴才看这不像是真喜欢。真喜欢就算她明儿回到汗王府,您还是会替她担心。”

“有了东丹王,还轮的上朕么?”

“喜欢一个人,什么时候都不晚。”欣然说起留在东平郡时的一桩趣闻,“前时在客栈里,抓住跟穆香云相好的那个老头儿陪我喝酒,终于被我喝趴下了。酒醉放蒗,说起当年的事情。相比之下,我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从没真的喜欢过谁。那个大素贤太厉害了,明知道穆香云当初跟大諲撰缠缠绵绵,如胶似漆,他还死皮赖脸地往人家跟前凑合,用那老头的话说,‘远远的,看一眼就放心了’。”

“你信么?”都是男人,他对此深表深深地怀疑。

“信!怎么不信?穆香云在天福城开妓院,你看他去过么?穆香云屋里还养着小白脸呢!他好像也没怎么介意。天福城一场大火,他蹦出来了。穆香云头天才到上京,他隔日就把人接走了。我找茶花都废了牛劲,这如果不是‘远远的看着’,人海茫茫,他上哪儿找去?”

彼岸花开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大木落独自一人沿着北上的大路艰难跋涉没吃没喝,也没有盘缠,就这样草率地出发了固执地走在这条路上,能不能回去根本是个未知数,不过终点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上了路

路过沿途破败的村庄,经过了一场大火,留下来的住户很少仿佛一名乞儿,沿路乞讨,遇到有人的庄户便恭敬地叩响院门一场浩劫过后,每家每户都有失散的亲人,老乡们看到她便会想起流离失所的家人,所以多多少少都会给一些施舍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看看蓝天,看看雪景,幸运的时候还能搭上好心人的马车记不清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她阔别已久的天福城

草儿已经开始萌芽了,枝头再次挂满了蓓蕾踏着一片焦黑的灰土,走过岿然屹立的城门,脸上泛起一丝幸福的笑容

在坍塌的断壁残垣中,寻找着失落已久的记忆

兴冲冲地跨过奉国寺残存的石门坎,远远地望见毁弃的佛殿外那五株残断的喻冬去春回,焦黑的树­干­再度发出了新枝,顽强的生命再次结出了花苞!

春天总是会来的,用不着等待什么,只要坚强的活着;终点总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用不着预设,总会走过来的

心,是唯一的行李

经历了冬的隐忍,那枝头绽放着的是春的勇气

在倒塌的佛像里捡到了许多装藏的经咒一圈一圈,密密匝匝,写满了念不出的梵语陀罗尼在烧毁的藏经楼里捡到了一些破损的扉页,站在清净的日光下轻声颂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抱着七七八八的一堆经卷走向记忆里的斜街,在寂静的街巷间数算着颓断的房基停在面目全非地“辛夷坞”前站了许久,没有哭,­唇­边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去了,去了,都去彼岸——

记忆里,它还是烧毁前车水马龙的样子缘来缘去,曾经的她还在那里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八百年江山顷刻间土崩瓦解,盛世荣华转瞬间过眼云烟昨日傲慢的郡主,今日落魄的乞儿狂妄的人艾却像个痴傻而任­性­的孩子,固执地想要把流水般的因缘攥在掌心又因为这份固执,放弃了太多的东西

花开花落,兴衰交替,失去是必然的总有一天要失去,即便是白头偕老,也会在生命的终点分离谁又知道一生有多远?今夜睡去,明晨未醒,一夜就是一生

刹那间正视了自己,她不是不想要,她是害怕得到的终会失去想将他永远的留在那里,明知道不可以,所以宁可远远地看着,也不愿靠近

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面对遥不可及的终点,总是缺少踏出第一步的勇气然而她刚刚走完了这样一段路程一路上有苦难,也有风景,怀着一颗随遇而安的心,终于回到了天福城

忘记了终点,何处不是终点?

她开始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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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语诬传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回来,只为看一眼;看一眼,就安心了大木落释然出了口气,怀抱着一堆不当饭吃的经卷,转身走向斜街尽头烧毁的牌坊

煦暖的阳光照着褴褛的衣裳,揉了揉花猫似的小脸,顺了顺两条凌乱的辫子习惯­性­地朝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张望,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的,只是浅浅的,他大概因为行动不便,已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沿着南市的大道一路向北,远远地望见了曾经固若金汤的王城走进坍塌的老王宫,仅凭直觉寻找着曾经“居住”的地窖,虽然那里实在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墙壁上的枯藤已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走进了石门那些­阴­森的壁画,巨大的轮盘还在那里,心却如此平静

点燃了琉璃盏,倒在窄榻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享受着黑暗中的宁静与温暖

天知道下一站在哪里,先找点什么东西,填饱肚子才行

耶律尧骨打算再次巡幸东丹,在朝堂上惹来了不少非议两院臣僚都觉得一年之内连续两次出巡同一个地方,除非遇到重大的战事或者变乱大灾之类的特殊原因

无奈之下,只好命人代劳,派术律珲替他跑一趟东平郡但愿能带回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他心有余,却只能在这该死的皇宫里枯等

越发觉得这龙眉宫就像一座牢房一样困着他,他的脚一踏出宫门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酒女人,是最好的疗伤药沉迷在温柔乡里,借此麻醉自己

睡得昏昏沉沉,窗外忽然吵吵嚷嚷揉了揉酸痛的前额,懒洋洋地坐起身

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地进了殿门,惊慌失措地禀奏道,“陛下,出事了皇后娘娘盛怒之下把贵妃娘娘给打了!”

轰然起身,摆手示意宫女替他更衣,急切地询问道,“所为何事?”

“不知何人在背后挑拨是非,说贵妃娘娘嘲笑皇子寿哥有根断指,说说小主子天生是个残疾”

“呃?贵妃可曾说过这话?”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寿哥的断指一直是他的心病到了他这个年纪就得了这一根独苗,还有这么一点缺陷常常怀疑自己造孽太大,平生杀戮太重,才会根脉不旺,子嗣单薄忍不住攀比,心里竟越发的郁闷:人家东丹王,生了一个又一个,早就儿女成群了!

“奴才不知,陛下恕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两人现在何处?”挂上腰刀香囊佩玉,急匆匆奔向殿门

“刚出了皇后的寝宫,朝太后那儿去了”

心中一惊,慌忙加快了脚步,事情若是闹到了太后面前,落儿恐怕要吃尽苦头暗暗埋怨那小女人,心无城府,粗心大意,终于被人抓住了话柄这话,她一定说过,但是不是嘲笑的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满院子都是萧家的人,到哪儿讲理去?她怎么就不明白,得封贵妃之后更要处处小心——夹着尾巴做人!

就算平息了此事,打这儿以后,她跟温儿也难得像从前一样相敬如宾了闲聊什么不好,­干­嘛偏偏要去议论寿哥?

最可恶的是中间传话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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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

今天你笑了吗?

大木落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睡着是黑暗,醒了还是黑暗,睡着和醒着又有什么差别呢?

唯一的生命迹象是她咕咕直叫的肚子,起身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出了石门

不确定时间,凭直觉,大概是傍晚时分抻了个懒腰直奔御膳房,轻车熟路,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愿找到了一些米粮,粮垛大半已经烧焦,庆幸剩下这一点点也足够她吃一阵子

修好了辘轳,提了些水,洗净了锅子,架起了­干­柴天­色­擦黑的时候,晚风中米香四溢,正打算起锅,冷不防被扒在断壁上的几双眼睛吓得一哆嗦惶恐地退了半步,遂即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高昂着下巴,扬声质问道,“你们是人是鬼?”

“大姑姑,打发点吃的吧,行行好,打发点吧”四个小毛头相继龇起一口白牙,噗通噗通从墙上跳了下来

“这城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你们怎么在这儿讨饭呀?”满眼疑惑,怎么看这几个小毛头也不像是来讨饭的

“呵呵,不瞒您说,我们几个是来寻宝的这城里面要什么有什么主家逃难时走得匆忙,金银财宝都埋在了废墟里头我们几个不缺钱——”为首的大男孩儿拍了拍身后鼓鼓囊囊的包袱,“可金子银子不能当饭吃翱肚子饿得咕咕叫,循着香味就找来了”

眉宇紧锁,郁闷地瘪着小嘴,“哦,原来,你们是偷”

“大姑姑您不也在偷么?莫非这米是您家的?难不成您早先就住在这里?”其中一个秃瓢指着粥锅望着她笑道

“哎——你还真说对了!我早先就住在这个地方”

“吹牛皮!”身边的黄毛一张嘴,她才发现是个女娃儿,“王宫里的人早跑了!忙着逃命的时候,还派兵封了路他们倒是跑了,可俺爹俺娘都烧死了”

一时间羞愧难当,忍不住吞了口吐沫心中默默哀叹:一个放火的,一个封路的,真是冤孽啊低头看了看咕嘟嘟冒着泡的粥锅,轻声张罗道,“都过来吃饭吧,吃饱了赶紧走,哪里来的哪里去”

“大姑姑就住在这儿么?这城里就您一个人,您不害怕么?”黄毛丫头径自盛了粥,边吃边问

“可能,习惯了吧,我好像总是一个人”

“要不然,您就跟我们走吧就在这城北五里,有个太村不少逃回来的人都在那儿安了家还有一些进了山,在白山下落了户”

“人很多吗?”满心向往那些宁死不离故土的,多半都是祖辈生活在渤海的靺碜迦

“少说也有三五百口”小秃瓢满心骄傲地伸出五个指头

“好艾那你们先吃等我,我收拾下东西马上跟你们走”急匆匆回到地窖,打包了那堆不值钱的经文残卷,跟着几个半大孩子欣然上了路

“大姑姑,您那包袱里装着些什么?值钱么?”黄毛丫头那双一提到钱就熠熠生光的眼睛,让她不由想起了茶花: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了?真打算跟着那个“死秃驴”委委屈屈地过一辈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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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在床

不知道,这算不算心灵感应。就在大木落暗暗为茶花担忧的时候,“留梦阁”真的出事了。

术律珲说什么也没想到,两人能被一路尾随而来的耶律云珠堵在被窝里。满心惶恐,连滚带爬地下了榻,跪在门口替茶花求情,“公主,公主息怒,这不关她的事。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先抅搭她的。。。。。。”

耶律云珠高挑的身材被一袭修身的蝶粉袍子勾勒得凹凸有致,手里攥着扎着红花的马鞭,怒气冲冲地进了房门。狠狠剜了那背着她偷腥的混蛋一眼,冷冷嗤笑道,“呵,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这一趟一趟地往东丹跑,我说怎么那么勤快呢?呵,弄了半天,是在这儿安家了!”

“公主,您听我解释。。。。。。”扬手扯着对方的衣袖。

“你给我放手!”蛮横地甩开衣袖,抬眼打量着目瞪口呆的茶花,赫然转回身,指着术律珲的脑袋大骂,“你个千刀万剐的!我当你搂着哪个‘狐狸­精­’呢!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啊!我耶律云珠纵然算不得花容月貌,难道还比不上这个贱货?你到给我说说,她哪点好?怎么就把你迷得云里雾里了?你说——”砰地一拍桌子,“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公主,其实。。。。。。。其实在咱俩成亲之前,我们俩就。。。。。。”抬眼看了看茶花,忍不住阵阵后悔,“我本来是想等你过门之后,就纳她为妾的。我暗示了您多少次,可是您不同意啊!”

“娶她?”转头看了看那个脸比碳还黑的小贱人,“你术律珲不要脸面,我还得要脸呢!她要是入府做妾,我耶律云珠还有脸活着嘛。满朝文武还不得笑掉大牙?”

“谁爱笑谁笑去!我听不见。但凡出将入相的,谁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就纳这么一房,公主还不让。。。。。。”忍气吞声,连吞了几口吐沫。

云珠呼呼地喘着粗气,猛一回身,霎时眼露凶光,“纳妾——你休想!跟本公主讲道理么?我今儿就彻底断了你这念想!来人哪——”

“在!”门外哗啦一下冲进来一队女护卫,抱拳一拜,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打量着蜷缩在榻上的小娼­妇­,“请公主吩咐!”

“拉出去,给我往死里打!把驸马爷给我绑了!叫他跪在一边看着,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扒在门外偷听的穆香云咣当一声推开了房门,望着横眉冷对的耶律云珠,大喝一声,“谁敢?都给我住手!”

“你是什么人?”瞪大了双眼,傲慢地挑起下巴。

“他们俩是御赐的,天地作证!皇帝下旨将术律珲赐给我们茶花的,还叫他好好伺候茶花。”侧目望向一脸错愕的术律大将军,“是不是?有没有这回事?你说,你倒是说话呀?”

“呃。。。。。。有。确实是这么回事。”矫诏——灭九族啊!皇帝老子说得清清楚楚,赐她一晚上,可不是一辈子!

“什么,真有这事?”耶律云珠当即火冒三丈,推开押着茶花的侍卫,将那一瘸一拐的小贱人狠狠推倒在地上,抡起鞭子就是一通暴打,嘴里愤愤咒骂,“我让你是御赐的!御赐的,御赐的——我打你个御赐!不要脸的贱货,抅搭男人你还理直气壮的。看不出来呀,你个臭贱民还连着宫里呢!仗着皇帝给你撑腰——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若真是御赐的倒好,本公主要拉着你回上京,咱们御殿上说理去!”

帝后隔阂

耶律尧骨急匆匆地赶往太后的寝宫,幸而在半路上拦住了怒火中烧的皇后。侧目扫了一眼被几名内侍押送在仪仗最后的大木末,迎上前来,软言软语地劝说道,“温儿,朕听说你受了委屈,丢下手里的事,赶忙就过来了。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跟朕说说,朕替你做主!”

柳眉一挑,打量了他半晌,紧咬着牙根不说一句话。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尧骨看得出,萧温是真的生气了。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仪仗原地待命。凑到身边,陪着笑脸哄顺道,“好了温儿,说句话!你说出来,朕才好替你出气呀?”

眼中泪光闪烁,酸溜溜地嘲讽道,“呵,陛下是来找臣妾要人的吧?怕太后震怒,要了她的小命?得了,臣妾心里有数。你早已不是当年的尧骨了,我都快认不得你了。”

“温儿,朕承认,朕是在跟太后赌气,这段时间有意冷落你。朕明白,你是生朕的气,所以才迁怒贵妃。”

“呵,你明白么?你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么?你有多久没登我的门了?哪怕是寿哥。不怪人家背后议论寿哥的短处,你的心里有这孩子么?”隐忍着哽咽,情绪越来越激动,“这娃儿是少了半截手指,都是臣妾没用,先前生不出来,好容易生出来一个又是个残疾。臣妾知道,您全指望她了,可您别忘了,她不姓萧,就算生出来又有什么用处?您需要的是将来可以承袭大统的子嗣,可以替您开疆辟土的将帅。您要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她身上,后果您比我更清楚。”

“温儿,朕知道你是一片丹心。朕也没觉得寿哥有什么短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扬手将她揽在肩头,“好了,别再这么胡闹了。你怎么就不想想,朕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肯登你的门?你这样一次一次地往太后这跑,朕只会越来越心寒!朕时而会想起寿哥,朕就这么一根独苗怎么会不想呢?可朕一想起上次的事儿,心就凉了大半截。去了又有什么用,倒不如不见的好。”

“太后是您的娘亲,也是我的娘家人,我有事儿不找她商量,你叫我找谁说去?”越哭越凶。

“朕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注视了她半晌,幽幽一声叹息,“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所以,朕不愿意跟你说,朕愿意跟懂的人说。”

“呵,你说的是她么?”转身看了着被他宠上了天的女人,“我想不出她成天都跟你说些什么?难道就教你记恨太后,疏远皇后么?”

“温儿——”最怕她这样,由着­性­子瞎猜。提醒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无视他的警告,继续说道,“教你远离所有姓萧的,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真意为你着想的。我们都不懂你,没法替你着想。何况我们都姓萧,备不住还会害你呢。”

“皇后!”赫然敛起浓眉,愤愤地斥责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说错了么?我说错她了吗?若非仗着你在背后撑腰,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寿哥?耶律尧骨,你若执意偏袒于她,就­干­脆把我废了!叫她做这个皇后。我剃了头发当尼姑去,反正我的心早就碎了!”

复国­阴­谋

大木落跟随四个小毛头一起来到了太村,一踏进村口就遭遇了几缕异样的眼光。总觉得那几个人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莫名有些惶恐,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大姑姑,到了。”小黄毛指着远处闪烁着的一丛篝火,朝她摆了摆手,“走,我带你去见村长!见过了村长,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们了。”

点了点头,扯开一抹敷衍的笑容。心里在想,刚刚走过去的又是什么人呢?­干­嘛总盯着她看?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样子很奇怪么?还是,这个村里的人不喜欢乞丐?

小黄毛一路飞跑奔向促膝而坐的人群,对着坐在正中央的一名中年男子又跳又叫,“村长——我们又捡到一个逃回来的!是个女的,还背了很多宝贝呢。”

男人一脸宠溺,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尖,起身对望,赫然一愣,“木落?你是木落,还是木末?”

那个,那个是。。。。。。

大木落恍然认出这名男子是她的王叔大诚谔,隐约记得对方是个叛国者,契丹军还没杀进忽汗城,他就带着一家人跑了。

更叫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在王叔的身边,看到了一张久违的脸,又惊又喜,大喊一声,“太熙?呵呵,我晌午的时候还在替你担心呢。”望着他怔了半晌,扬手抹去夺眶而出的泪水,“想不到还能见到你,呵,我太高兴了!”

金太熙打老远就看到了她,疑心自己眼花了,证实了真的是她,更是忍不住哽咽,不停地抹着奔涌而下的眼泪。被众人看得面红耳赤,尤其是无颜面对曾经同朝为官的大诚谔,好容易才使自己平静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呵,真的是你吗?我以为你死了。。。。。。出丧的那日我还去拜祭过。我一直看着那个男人把你送走。本来想再看你一眼。。。。。。可茶花姑娘说。。。。。。就剩下,一堆骨头。。。。。。”

大木落迎上前去,蹲在他身边体贴地安慰道,“好了,太熙。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并没有死,别再伤心了。今天在这儿遇上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侧目瞟了一眼大诚谔,对这个家伙并无好感。当初不是走了么?天福城一场大火,怎么突然间又回来了?

金太熙抹了把眼泪,欣然介绍道,“哦,你也是从上京回来的么?听说你王弟大光显已经投奔了高丽。改作了‘太’姓,所以,诚谔兄便将这村子命名为‘太村’。”

大诚谔望着情深意重的一双男女愣了半晌,接话着金太熙的话说道,“王子胸怀豪情壮志,打算请高丽王发兵北上,助我等复国。我与太熙据守于此,打算多聚集一些誓死忠于渤海的能人志士南下加入复国大军,共举北伐大旗,重整河山,收复失地!”

大木落在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里只看到了一样东西——­阴­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高丽王是菩萨转世吗,他会好心好意地帮助渤海复国?

这老家伙忽然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大光显为什么没有返回原籍,突然跑到高丽去了呢?

彼时鸳鸯

今天你笑了吗?

萧温终究还是放弃了觐见太后的打算,将贵妃教给了耶律尧骨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带着一肚子怨气转身回了寝宫

大木末心里不胜感激,想不到皇帝会亲自赶来为她护驾,赶忙上前一步,伏地叩拜,“蒙陛下袒护,臣妾感激不尽”抬眼之间,柔情万种却被耶律尧骨­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怯怯地唤道,“陛下——”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皇后?”浓眉紧锁,冷然望着她的眼睛,“还有,你曾在何人面前议论寿哥?此事若被太后知道,仔细着你的小命!”

“陛下,臣妾自得封贵妃之后,事事恭谨,处处小心,怎么敢议论寿哥的不是?”心中难免有些委屈,顺眉呈秉,“臣妾与这娃儿有一见如故的缘分,喜欢他还来不及呢!每每到皇后宫中请安,都会带着他玩儿好一阵前时给寿哥带去一个绣球,反复叮嘱他‘拿好了,别掉地上’就因为这么一句便落下了话柄,皇后误解臣妾,是觉得寿哥不中用”扯起锦绣,擦拭着眼泪

耶律尧骨越发为龙眉宫里的这群女人头疼,极尽捕风捉影之能事叮嘱一个三两岁的娃儿拿好东西,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偏就有人在背地里嚼舌头,在皇后面前搬弄是非,惹二人敌对

也许,温儿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有意借题发挥,说到底就是怨他久不登门,冷落了她

暗暗叹息:这龙眉宫是萧家人的天下,宠爱一个外姓的女人没有错,若是给得太多,只怕会害了她

不由想起那个死活不肯随他回上京,死活不愿入宫为妃的小女人或许,她是对的

大木落在太村里住了下来,发现这村子里的男丁不事耕种,每天都在舞枪弄­棒­的­操­练中小娃儿们则在天明时入城“挖宝”,以此换些米粮来维持生计

越发坚信自己最初的判断,大诚谔多半是别有居心若打算久居于此,安家落户,此春耕之际,必然率众开垦农田,去城里掘钱换粮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做好了午饭便给相邻而住的金太熙端了过去多年以后,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靠着墙壁晒太阳懒懒地靠在门旁,仰望着天空中的流云见到她端着饭碗走了过来,飘忽的目光霎时有了焦点,悦然一笑,“豆蔻,一上午没见你出门,的你病了”

“呵,躲在屋里看书呢,害你的了”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扯平粗布袍子在门槛上坐了下来,“来,吃饭吧,我喂你”

金太熙望着女人低垂着眼帘出神,忍不住回忆起仓房里惨烈的一幕

只为片刻的犹豫,一段美好的姻缘转眼就变成了一场噩梦永远记得那个恣意放蒗的男人,还有她惊恐万分的哭声

女人舀起一勺粥,在粉润的­唇­边吹了吹,与他对视一笑,送入他口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笑,回身一看,正是大诚谔“呵,诚谔兄,­操­演完了?”

“嗯”停在两人面前蹲了下来,左顾右盼,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太熙艾恕我冒昧,你与我这王侄女可有旧情?”

“呃我被佞臣所诬,离开王城那日,将她也带出了王城”侧目扫过女人尴尬的脸­色­,含糊其辞

“完了?就这些?”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

“呵,就这些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郡主”

“嗐!”一脸失望地站起身,“我还以为你们俩是”竖起两根拇指,头碰着头,“本来还想做个顺水人情,把我这侄女许配于你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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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打金枝

术律珲被几名女护卫扭压在地上,眼看着耶律云珠挥起鞭子把茶花打得满地打滚,吱哇乱叫,闭目隐忍着,隐忍着。。。。。。

鞭笞声空灵回荡,凄戾的惨叫一声声冲击着耳膜。他姥姥的——

忍不住了!

轰然起身,将压着自己的几个臭娘们闪倒了一片,疾步上前狠狠给了耶律云珠一个大嘴巴,嗔目暴吼,“你给我住手!”

耶律云珠捂着脸颊怔怔地望着男人赤红的双眼,长这么大,就连她亲爹都没对她动过手。双目微眯,扬手指着他叫嚣道,“你。。。。。。你敢打我?”暗暗一咬牙,发疯似地冲上前去与那该死的负心狼奋力厮打,连撕带咬,又挠又掐。

术律珲脸上冷不防狠狠挨了一下,当即见了红。火气噌地窜上头顶,一把扼住她的咽喉,五指猛一用力——

“住手!”

赫然一愣,只见穆香云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能杀她!杀公主,你不想活了?”

术律珲呼呼地喘着粗气,压抑着一了百了的冲动。僵持了许久,终于,无­精­打采地放了手。。。。。。

耶律云珠扒在地上,吭吭地咳了几声,第一次见这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窝囊废”眼露凶光。下手真狠呐——他是一心想着要她的命!

跟着公主一道陪嫁来的几名女护卫此时也傻了眼,站在一旁怯怯地打量着这位百无一用的驸马爷。

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家里这位大将军是蒙事儿的主儿,除了跟在皇帝老子ρi股后面溜须拍马,出馊点子,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公主常常说她命苦,嫁了这么个狗屁不是的窝囊废!眼下看来,大伙儿还真是错看了他。

“术律珲——”云珠紧咬着牙根,招呼站在一旁发愣的护卫将她扶了起来,活像一头龇起撩牙的母狼,“你有种!平日里看你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我还真小看你了!你行啊,还真有两下子,敢对本公主动手。”侧目看了看蜷缩在地上抽痛呜咽的茶花,“呵,御赐的。。。。。。等着吧,我这就回京进宫讨个说法!”

茶花被打得遍体鳞伤,终因为术律珲奋起庇护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远在天福城的大木落却因为王叔突然间冒出来的一句笑谈,陷入了尴尬的处境。

多话没说,放下粥碗转身回了住处,砰的一声关闭了房门,坐在榻边暗自生起了闷气。

想不出他这王叔是何居心?即便两人之前有一段前缘,那也是过去的事情。别说金太熙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就算是一切正常她也不可能再跟他怎么样了。她可以念在一段旧情上,像朋友一样相处,然而,她心口上的伤疤就在哪里,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分明看到金太熙眼中那抹受宠若惊的欣喜。若是当着王叔的面直白回绝,又恐伤了对方仅剩的那一点点自尊心。

更想不通的是,金太熙这样一个身体有着严重残疾的人,在这个村子里却受到了异乎寻常的礼遇。大诚谔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甚至不惜把他花季年华的王侄女许他为妻。

暗暗猜测,他想用她交换什么?还是金太熙攥住了什么把柄?

极乐宝藏

一觉醒来,忽听屋外有人敲门。大木落抬眼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透了。

开门张望,正是挖宝归来的小黄毛。小手揉了揉鼻尖,笑嘻嘻地跳进了门槛,“大姑姑,晚饭的时候没见着您,村长叫我来问问,您是不是病了?

“没有。”轻轻摇了摇头,揽着小丫头的肩膀进了屋。匆忙将摊在榻上的经书卷进了包袱,回头一笑,“坐,随便坐。没什么可招呼你的。”

小黄毛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包裹,好奇地问道,“那一堆一片的,都是些什么呀?我还以为您那包裹里装着一堆金元宝呢!”

扬手揉了揉小家伙乱蓬蓬的头发,“你不懂——这个呀,比金元宝值钱多了!就好像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可以让你远离痛苦,自在解脱。”

“宝藏?”两眼霎时燃起了两团火焰,熠熠生光,“大姑姑,您也知道宝藏的事么?村长说,等我们把天福城里的财宝挖完了,他就带我们去挖更大的宝藏!”

大木落眉心微微一紧,假意恭维道,“呵呵,你们村长可真厉害呀!他知道哪儿有宝藏?”

“那当然!”得意地摇了摇头,一副崇拜的模样,“村长说,挖到了这批宝藏,我们就有饭吃,有田种,什么都不用愁了。”

“有这么好的事?”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能不能算我一个?”

小黄毛左顾右盼,慌忙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村长说,这宝藏是渤海复国的本钱,万万不能叫坏人知道。”

“哦,我算坏人么?”如果想要保守秘密,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跟一群口无遮拦的小孩子说呢?一个小小的村落,在短时间内吸引了这么多人留下,还有什么能比宝藏更有吸引力呢?

小黄毛笑眯眯地说道,“你当然不算,你是村长的亲侄女!”目光再次投向搁在枕边的包裹,“你包裹里的那些是什么?”

“经书。”

“有什么用?”

“有了它,人就可以到达西方极乐佛土。那里有金、银、琉璃、水晶的栏杆、瑰丽的罗网和排列整齐的树,围绕着极乐国土里七宝装饰的建筑物。还有用金、银、琉璃、水晶、砗磲、红真珠、玛瑙化成的宝池,里面充满了八功德水。在池子底部,是纯金化成的细沙,软软地铺在池底。水面上,自然化现出种种莲花。这些莲花团团圆圆,大小不一,大的非常大,直径甚至有几十里,或者更大。莲花的颜­色­也异常绚丽,有兰­色­的、潢­色­的、红­色­的、白­色­的,漂亮极了。。。。。。”

小黄毛听得津津有味,惊讶地合不拢嘴,“真有这样的宝藏么?比我们村长说的那个还了不起!”

“呵呵,有啊!不过,只有好人可以去,坏人连门都进不去。”

“那,我算好人么?”紧抿着小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身子一弓,凑近小丫头的眼前,成心吓唬对方,“反正,偷东西的小毛贼肯定进不去。”

“我们不是偷!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嫌恶地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解释道,“废墟里的那些财宝,本来就是我们渤海人的。我们拿自己家里的钱,不算偷!”

矫诏隐情

耶律云珠带着一伙飞扬跋扈的女护卫,掀翻了桌椅,横冲直撞地出了客栈大门。术律珲两腿瑟瑟打颤,下盘忽悠一软,一ρi股跌坐在地上。。。。。。

穆香云抱起遍体鳞伤的茶花,扬起帕子擦了擦眼泪,紧皱着眉头说道,“爷,茶花能不能活命可全指望您了。大难临头,您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呀!”

术律珲顿觉浑身乏力,咣铛一声倒在了地上,长长出了口气,笑道,“呵,爷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打伤了公主,还敢矫诏,我自己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是死是活,全看主子的心情了。遇上他毛顺,备不住还有命,万一要是毛不顺,他和茶花就携手黄泉吧。

这就是命,跟他亲娘老子一个下场。忍不住发出一连串五味陈杂的感叹: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割­肉­钢刀。。。。。。公主不能娶,伴君如伴虎啊!

三人正在屋里挥泪惜别,楼梯上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大素贤一进客栈就看见瘫倒在地上的桌椅板凳,怀疑是遇上了刀兵之祸,一路小跑冲上了二楼。

“茶花她。。。。。。这是怎么了?”脚步停在门口,望着穆香云怀里浑身是血的小丫头。

“唉,公主来了。。。。。。”穆香云凄然哀叹,早已泣不成声。

“什么公主?”脑袋轴得像块木头,将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术律大将军,恍然明白,出了要命的事情。赶忙追问,“人呢?此时人在何处?”

“回上京告御状去了——”术律珲懒懒起身,举重若轻地说笑道,“站在龙眉宫外大喊冤枉,状告皇帝老子把她的驸马爷赐给了贱民。”

“呃,”大素贤眨了眨眼睛,“果真有此事?”

“有。不过说好了就赐‘一晚上’,承蒙穆爷矫诏,改成了‘一辈子’。”

大素贤眉心一紧,连连拍着巴掌,“香云啊香云,你你你——好糊涂啊你!”

“我不这么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茶花打死嘛?”恨得咬牙切齿,鼻涕眼泪抹了一袖子,低头看了看只剩下半条命的小丫头,呜呜地哭诉道,“秀云走时,就交代我这一件事情——叫我替她把这娃儿照看好了,切莫叫她再堕风尘。刀架在脖子上,我就算拼了老命,也得把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啊!”

“什么?你说什么?”大素贤低头看了看茶花,“你说她是秀云的。。。。。。”长得一点都不像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事说起来此之前方才听到的一桩传闻,“香云,你可知道秀云病故之后葬在了何处?”

“呵,说什么病故。。。。。。那棺椁里装殓的根本就不是尸骨。。。。。。”

“财宝?”微微弓腰,大胆猜测。

诧然抬眼,注视了对方半晌,警觉地叱问道,“你听什么人胡说八道?”

“前日一早,碰巧遇到一位迁居白山的故友,说大诚谔回到了故郡,还打着复国的旗号招募了一批落难流民。又说要进山挖宝,以筹复国之资。据传言,秀云阁主病逝之后被秘密地安葬于白山,那家伙很有可能已探明了陵墓的底细。。。。。。”

偷腥有理

术律珲以为,这掘陵一事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撇开巨额宝藏和复国谋反不说。最起码说明天福城附近有人聚居。如果皇帝老子的那块“心病”果真回到了那个地方,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此次他与茶花能不能活命,就靠这缕“空­茓­来风”蛊惑圣心了。。。。。。

嘱托大素贤安排一辆马车,次日清晨便带着茶花和穆香云一同上了路。明知道山遥路远,鞍马劳顿,可这身负重伤的小女人务必得带着,皇帝一看见人被打成这样,必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不但不会重罚,搞不好还会袒护呢。

一连奔波了几个昼夜,终于在龙眉宫外下了车,没等他说话,守门的侍卫就龇牙咧嘴地迎了上来,压低嗓音说道,“国舅爷哎,您可回来了!您若再不回来,小的们这脑袋可都要搬家了。云珠公主前日入宫一通大闹,可把陛下给惹火了!险些把我们这些守门值禁的都给砍了。昨日公主又闹着要见太后,好在被皇后娘娘给拦下了。这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快去吧,陛下正等着您回话呢。”

术律珲心慌意乱,在脸上狠狠揉了一把,故作镇定地轻笑道,“关键时刻,还得说我这亲妹子最知道心疼他哥。”

叫车马停在角门外候着,多转了个心眼儿,直奔皇后的寝宫。一见妹妹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温儿啊,你命苦啊,为兄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萧温赶忙上前将兄长扶了起来,叫人看座,安慰对方别急,令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来。然而对方说着说着,她这心里是越听越不是滋味:堂堂国舅爷怎么就被人挤兑成这样了?凭什么就不能纳妾?她们耶律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几个十几个的娶?怎么轮到她亲哥就得死活守着一个?

哼,这耶律家的泼­妇­也太不把她萧家人放在眼里了!别说对方只是个施恩册封的部族公主,就算是“大横帐”的金枝玉叶也不能这么跋扈!

憋了一肚子火,派了两名内侍去把皇帝请来。她倒要问问,她兄长世袭爵位,官居二品,纳一房妾室怎么就不行?

耶律尧骨一听说术律珲回来了,也顾不上与皇后之间的芥蒂了,片刻未曾耽搁,起驾直奔皇后的寝宫。

人还没进殿门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狗奴才,给朕滚出来!朕非砍了你的脑袋不可!”疾步跨入宫门,扫了一眼萧温不冷不热的脸­色­,礼节­性­地寒暄道,“皇后近日可好?”

懒得客套,索­性­开门见山,“你们耶律家的女人是怎么为人ℚi妾的?你看看她把我兄长的脸给挠的!准你们耶律家的男人十个八个的娶,我们萧家的男人就不能纳个妾么?”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拂袖坐回了榻边,沉着脸­色­咒骂道,“少教养的东西!还要本宫教她该怎么侍奉夫君么?”

耶律尧骨心中冷笑:就凭你,还好意思教人家呢?隔三差五就发脾气,撂脸子,仗着有太后撑腰,只差骑在朕的脖子上撒野了!朕好话说尽,你倒没完没了了。哪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萧温打量皇帝微敛着眉头,半晌不语,不耐烦地追问道,“陛下,我就问您一句,我兄长在外面有个女人犯了哪条王法?她耶律云珠放下狠话不准我兄长纳妾——好,不纳也罢。还不让在外面找女人啊?”

耶律尧骨以为皇后所言极是,少见她这么深明大义的时候!英雄所见略同,一个劲儿地点头,“是啊!前日耶律云珠闹到御殿,朕也是这么说。不娶进门,搁在外面还不行么?不娶妻,不纳妾,还不能有个红颜知己么?朕是打心眼儿里可怜你兄长,当日才忍不住意气用事,下旨成全他二人。。。。。。”

术律珲跪在一边听得明明白白,暗自捶胸顿足,“我的傻妹妹呦,都怪兄长连累了你。陛下这哪是在成全我呀?明明是抓住了你的话柄,以便将来成全他自己。。。。。。”

漏网之鱼

将错就错,御赐良缘“一日”就这样变成了“一辈子”。皇帝老子恩准了术律珲纳妾一事,授命皇后萧温亲自督办此事。

趁着萧温传见耶律云珠的时候,术律珲以奏报东平政务为由,跟随主子来到了明王楼。又是含苞待放时,飞檐下的铜铃被和煦的春风吹得叮咚作响,至尊凭栏而立,静静地眺望着阁楼下初露凝香的花枝。。。。。。

“主子——”术律珲侥幸逃过一劫,郑重地叩首谢恩,“承蒙主子袒护,下旨赐婚,奴才术律珲叩谢陛下圣恩!”

“呵呵,”耶律尧骨冷笑一声,视线始终飘在日益浓艳的红云里,“术律珲,你知罪么?”

刚要起身,“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奴才有罪,奴才罪该万死!”苦着一张脸,满心委屈地皱起眉头,“奴才斗胆矫诏,乃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穆爷扶着茶花此时就在角门外候着,我那黑妞就剩下半口气了!万岁不妨下旨宣见,您看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长叹一声,轻轻摆了摆手,“算了,朕想也想得出来。选个良辰吉日把人接过门吧。朕等着喝你的喜酒。”

“一定一定。主子亲自保的大媒,奴才一定把喜事办得风风光光!”伏地叩拜。

转身坐回他身边,收起铺在案头的黄卷,径自斟满了酒,“有情人终成眷属,朕也算办了件好事。”

术律珲打量着被随手丢在一旁的黄卷,轻声笑道,“呵呵,陛下这经念的,是既不耽误喝酒,也不耽误寻欢。”

“朕就为了解闷。”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虔诚的薄伽弟子,“朕也不觉得西方极乐佛土有多大的吸引力。什么宝山,什么金殿,朕若想要,朕也可以有。经文里描绘的朕好像都有了,朕只想离开这鬼地方,找回曾经失去的自由。朕猜想,佛祖当年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放弃了王宫里的宝山金殿,跑到山里面去清修。”

“呵,这个世界上也就您能理解佛祖在想什么。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老百姓才不想去山里呢,即便去了也不是为了清修。”

“呃?”惬意抬眼,难得有聊几句闲话的雅兴。

“是为了宝藏!”由此说起了从大素贤口中听到的事情,“据说某年某月,大諲撰将他的一名红粉知己密葬于白山,那陵寝修得富丽堂皇,陪葬了无数珍宝。”

“有这等事?说得神乎其神。”心里以为这都是那些穷疯了的人编造出来给自己解闷的。

术律珲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您还别不信,奴才听说,大氏的一名漏网之鱼,好像叫什么大诚谔。此人打着复辟渤海的旗号,在天福城周边聚集了大批流民,密谋挖掘陵寝,以筹复国之资。。。。。。”

耶律尧骨眉心赫然一紧,砰的一声放下酒盏,“宝藏事小,叛乱事大。放任下去,必成祸患!”心中不由惦念起雪夜里独自上路的小女人,也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回去了没有?对方身份特殊,但愿她没有头脑发热加入乱党。。。。。。

挚爱无私

在宫廷御医的悉心照料下,茶花的伤势很快就好了起来。出阁的日子已经定了,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穆香云端着一碗大­肉­进了屋,摆手招呼她上桌吃饭,“快来吃,专门给你做的。打起­精­神来!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好像谁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似的。”

“我高兴不起来。”小脸拉得老长,披着衣裳下了地,“您别跟我提嫁人的事,想想就闹心!”

“呦,嫁给大将军,从此吃穿不愁。有什么可闹心的?”

“我是嫁给他做妾,又不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有什么可高兴的?那个‘母老虎’被皇后一顿臭骂,表面上是服软了,心里怕是恨死我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还高兴个屁!”连夹了两块大­肉­,塞进嘴里,“搞不好您下次再来上京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专等着您来替我收尸的。”

“我呸呸呸——这喜气盈门的时候,说什么丧气话呢?不吉利!”将热腾腾的米饭递进她手里。

“呵,怎么叫吉利?指望那‘死秃驴’休了公主,把我扶正么?”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万事如意?

“好歹你跟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世间男女痴恋一场,还不就为这个花好月圆的结局?

“我谢你,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呵,你呀——真像我!一点都不像你娘。”­唇­边浮起一抹略显苍凉的笑意,恍然忆起那抹早已化作了尘埃的倩影,“你娘是那种为了爱情,可以舍弃­性­命的女子。明知道是刀山火海,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

“至于么?满大街都是男人,犯不着这么玩儿命!”

“呵,我也想这么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可惜我怕死。可后来呢,我发现我活着还不如死了,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指尖绕着帕子,落寞轻叹,“唉,凑合活着吧!要是能重活一次,我穆香云说什么也要轰轰烈烈的爱一次!”

“东平郡的那个老头儿不是挺喜欢你的么?”她都羡慕死了,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呵呵。。。。。。”掩口轻笑,糟心地白了她一眼,“傻丫头,提他­干­嘛?他跟我一样怕死。说真的,我以前并不怎么看好你那个大将军,直到那天,他一怒之下差点把公主给掐死。他是真的爱你,那个姓大的老头儿跟他没法比。我打心眼里羡慕你,一辈子能嫁给这样的人,哪怕只过一天都是一种幸运。”

“可。。。。。。我怕死。。。。。。”放下碗筷,忽然间没了食欲。

“明知道冒犯公主是死罪,他怎么没怕死呢?”

“他傻!”信口开河。习惯了嘴硬。

穆香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连你也这样想,那他就真的是傻了。叫我说,他就不该救你,还应该把一切罪责都推倒你身上,为了表示对公主的忠贞和歉意,一剑捅了你。。。。。。”

海东圣女

大木落回到天福城之后的两三个月时间,太村的人口一直在不断的增加。埋在焚城废墟里的金银财宝都被村里的孩子们挖得差不多了,千余口村民每日的口粮一减再减,最近几日甚至出现了断粮的情形。

为了稳定人心,振奋士气,夜幕降临之后,大诚谔命一群娃儿点起篝火,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召集在一起,分发了所剩无几的余粮,破釜沉舟,共商复国大计。

一把心酸的血泪,将契丹人惨无人道的暴行数算得清清楚楚,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将靺鞨人心底的仇恨渲染到了极致。复仇的呼声响彻天籁,八百名壮士歃血为盟,建立起一支热血沸腾的复国义军。

篝火熊熊,众军士纷纷推举村长大诚谔担任义军领袖,对方再三推测,拒不受任。扬手示意众人安静,兴冲冲地走向坐在一边东张西望的王侄女,一把将她拽了起来,用力推到身前,“诸位父老乡亲,请听我说:这位,是我的王侄女——渤海王大諲撰的嫡长女!试问,天下还有谁人比她更合适举起这面光复渤海的大旗?”

大木落心头一震,霎时慌了脸­色­,赶忙推辞道,“不不,王叔,这万万使不得!木落一介女流,怎堪肩负这复国重任?更何况,我既不能运筹帷幄,也不能率军抗敌。我一个无德无能的女儿家,根本就不懂领军打仗之类的事情。”

大诚谔摇了摇头,信心满满地大笑道,“哈哈哈,郡主莫慌!运筹帷幄,自有金将军;率军抗敌,有我大诚谔。您还怕什么?重要的是,您的身份比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尊贵。闻知渤海大郡主高举复国义旗,此正义之师自有万众响应,八方来投。此赫赫声威岂是我等能够比拟的?”

“可。。。。。。”云里雾里,一时想不出她这王叔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为了大局着想,恳请郡主顺应民意,万万不要推辞。”话音未落,人已抱拳跪倒在地,三叩九拜,“为收复失地,光复渤海,臣大诚谔愿誓死效忠郡主,恳请郡主统领义军,尊号‘海东圣女’。”

众人见状,纷纷伏地叩拜,在大诚谔的煽动下振臂高呼“海东圣女”,硬生生地将她推上了义军领袖之位。。。。。。

半月后,耶律尧骨接到东丹左大相耶律羽之发来的急奏:天福城以北发生叛乱,大氏余孽纠集起一股义军,妄图复辟渤海,一路攻城略地,杀官夺印,战事愈演愈烈,臣已命左次相大素贤随主将一同北上平叛。。。。。。

尧骨“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却并不是因为恼火,一想到刀锋见血就忍不住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终于有理由离开这憋死人不偿命的鬼地方了,他要率兵亲赴天福城剿灭这支叛军!

即刻奔赴行营,恨不能连夜启程,忽然想起今儿是术律珲大喜的日子,晚上他得去大将军府吃喜酒,还得给茶花预备一份厚礼。。。。。。。

仙姑神通

送走了喝得找不着北的皇帝老子,一场大肆铺张的酒席终于告一段落。一双新人相拥而眠的情话变成了依依不舍的惜别。虽知圣命难违,茶花心里还是有些怄火。

该死!这场叛乱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新婚之夜的红蜡烛还没来得及烧完,她的新郎官便匆匆踏上了剿匪的征途。算了算了,看在皇帝老子送了她十二车嫁妆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了。。。。。。

至尊一声令下,御驾行营在拂晓时急速出发。

御马踏着刚刚没过马蹄的碧草疾走如风,全然不顾远远落在身后的凌乱编队,术律珲不由怀疑,皇帝老子是醉着还是醒着?再不然就是久居禁院,活活给憋疯了!

“主子——”紧跟在皇帝身后气喘吁吁地大喊道,“连跑了几个时辰了,下马歇歇吧!”

“传旨下去,过了这道山口埋锅造饭!”不曾回头,马速也丝毫不曾减慢。

就这样抢死奔命似的奔袭了几天,随驾的马队飞扬跋扈地冲进了天福城的大门。

放眼望去,北城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焦土,南城的残垣断壁间零星闪过几个人影。

耶律尧骨减慢了马速,一路小跑迎上前去。跨在高高地马背上,对着闷头整修房屋的中年汉子问道,“这是你的房子?”

汉子一回头,望着忽然出现在门外的契丹大老爷,一时间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官爷爷饶命,官爷爷饶命!小的不是反贼——啊不不不,小的曾经被那些反贼骗去当兵!小的当初只是想开掘宝藏,分房置地,谁知竟被他们拉去冲锋陷阵。看见不少人都冒死当了逃兵,小的跟几个兄弟一合计,也跑了回来。小的原本是个良民,打算先在这天福城里住下,再图后计。。。。。。”

耶律尧骨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消息。不停的有士兵逃营,说明叛军看似强大,实则内部空虚。抬手示意对方平身,上前一步说话,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掏出一枚金锭砰的一声丢在了地上,“把你听到的,看到的,吃到的,闻到的细细报上来,若有一句不实,当心你的狗命!”

汉子喜出望外,捡起金锭用牙一咬——真金!霎时心花怒放,急匆匆爬到马蹄下呈报道,“官爷容禀。那叛军号称三万,实则五千有余。领兵的名叫大诚谔,乃是渤海王大諲撰的兄弟。那位军师叫金太熙,据说此人曾做过渤海国的三军统帅。别的嘛,大多是从前因犯了官非而落草为寇的山大王,一群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哪个是匪首?”

“回官爷的话,这两个都不是。为首的是个女匪,人称‘海东圣女’。相传,这女人自幼跟随女真部的师修行,法力高强。可以撒豆为兵,点石成金!”

耶律尧骨绷不住冷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懒得再多问,猛一扥缰绳,转身朝着另外的一户有人的院落飞驰而去。

心里不停回味着那句“点石成金,撒豆成兵”。这些渤海的叛逆分明就是胆虚,打仗就打仗,从哪儿找了个跳大神的仙姑来给自己壮胆?装神弄鬼!动不动就搬出个“法力高强”的吓唬谁?

盲眼奇人

御马在一座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小院门外停了下来。院墙似被重新修葺过,并粉饰一新,夹在一片黑漆漆的颓垣断瓦中看起来格外的醒目。初绽的花枝探出院墙,花间的枝­干­上还绑着几缕随风翻飞的红丝带。

凑近一看,那些丝带上写着些祈福平安的良言善语,字迹工整,不知主人想托清风寄送给谁?

带着一身好奇下了马,吱扭一声推开了半掩的桦木门。屋里即刻传来主人询问,“谁?敢问是新朋还是故友?”

耶律尧骨透过大敞的窗子望见一抹清瘦的背影。猜想这清雅别致的小院里住着的是一名女眷,谁曾想竟是个书生。不禁有些失望,随口回应道,“路过此地,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若是叨扰了主人,在下即刻就走。”

“既然来了,不妨喝杯茶再走。桌上的茶水刚蓄上,贵客自己倒。”

“呵,过客而已,说什么贵客。。。。。”尧骨举步进了房门,提起桌上的粗瓷茶壶。

“你的马一到门口,我便感觉到王气逼人。下马之人必是雄霸一方的盖世英雄。”

“何以见得?”

“你那马铃儿乃是赤金打造。踢下的马掌亦是非比寻常。如果猜得不错,座下神驹乃是一匹‘白蹄乌’。”

“好耳力!”诚心佩服,举步走向这神乎其神的世外高人,“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罪业深重,早已污了一世清名。不提也罢,贵客歇够了就请自奔前程,恕在不便相送。”

耶律尧骨欠身探看,惊见此人以白布遮住了双眼,这才注意到对方是个盲人,心里不禁有些惋惜。此人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周正,若非这双盲眼,定是个难得一遇的风流雅士。

见对方无心与他攀谈,就此拜别,阔步出了院门。翻身跨上马背,身后忽然响起一缕熟悉的琴声。

《幽兰》?

下意识地回头张望,捕捉着湮没在马蹄下的寂寞弦音。。。。。。

一缕疑惑霎时搅乱了平静的心湖。这生僻的曲子在渤海国流传很广么?

印象里,除了那个女人,他再没听什么人弹起过此曲。这瞎子的气度不凡,绝非市井间的贩夫走卒。对方刻意隐姓埋名,身后必有一段传奇的经历。总之,非富即贵。怎奈今日来的匆忙,盘算着改日再登门拜访。。。。。。

被推举为“匪首”的大木落,无可奈何地扮演起了“海东圣女”的角­色­,在她看来,就是个催人送死的神婆。

终日脚不挨地,出来进去都被像神明一样抬来抬去。每遇战事,就假模假样地念一段文不对题的经文,赐予每一名战士神功护体。无奈有些人还真就相信了,冲锋陷阵英勇无比,全然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躯。

更要命的是,王叔近日又提起了她与金太熙的婚事,三番五次地劝说她要顾全大局。理由是,金太熙毕竟是个外姓人,要叫一个外姓人不生二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变成自家的女婿。。。。。。

毁人清白

在大木落的心里,王叔大诚谔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在逼婚这件事上,真正令她感到郁闷的人反倒是金太熙。她曾多次暗示对方,破镜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重圆的,总觉得对方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不知这男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即便两人之间没有那道难以抹去的伤痕,又有几个女人能够接受他目前的状况?可她始终不愿意将人想得那么坏,对方或许是为她着想,希望给她一个归宿。可能出于怜悯,她曾经是一名烟花女子。。。。。。

朝廷终于派来了剿匪大军,近日里战事吃紧,若非如此,她希望能找个机会跟对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万不得已时只好把话挑明,叫对方趁早断了这缕念想。

御驾行营在天福城北安营扎寨,耶律尧骨趁夜宣召大素贤入营觐见。对方一进御帐,他就免去了那些繁冗的俗礼,像个老朋友一样,拉着对方坐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大氏族人叛乱,大素贤受到皇帝这般的礼遇,越发感到问心有愧。

“朕听说,那个大诚谔是你的亲兄弟。”

“是,臣有愧!此人在忽汗城沦陷之前就带着一家老小逃到了邻国。据臣暗中查实,是去了高丽。”

“高丽?”不由联想起他因落儿而将渤海世子大光显遣回原籍一事,心里觉得有些蹊跷,“朕前时接到奏报,大光显似乎也去了高丽。”

“臣也听说了此事。那高丽王继早有野心图谋北进,时逢东丹王被囚闾山,王庭群龙无首,臣以为,这大诚谔很有可能是得到了他的支持。”

“嗯。听说匪首是个女的?”对那儿“仙姑”怀着十二分的好奇。

“陛下问的可是那位‘海东圣女’?”怯怯抬眼,唯恐触碰对方心里的禁忌。

“正是。”

“战场上从未见过。据抓回来的战俘交代,那女子懂些法术,颇具道行,神通了得。貌似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身份嘛,宣称是前渤海的大郡主,”抬眼看了看对方,战战兢兢地说道,“至于究竟是不是,尚有待验证。”

尧骨蔑然轻笑,“呵,朕数月前才进封‘大郡主’为贵妃!居然又出了个大郡主。”心里不由想起那个女人,见鬼,难道是她?一朝恩断义绝,她就举兵谋反了?

大素贤本就是个榆木脑袋,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陛下,贵妃娘娘乃是臣的小侄女大木末,我那大侄女木落当年因为失贞辱国,而被大諲撰削籍为奴,几经辗转,终究流落于烟花之所。”

“失贞辱国?”眉间挽起深重的心结,微眯的眸子里写满了深深的困惑。

大素贤抬眼扫过皇帝深沉的脸­色­,怀疑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罪,“臣一时失言,冒犯了陛下!呃,臣不是那个意思,还望陛下恕罪!”

“不是那个意思?”微微弓下腰,挑眉逼视着对方,“朕看你就是那个意思!”

“不不不,陛下切莫误会。这一切都是天意!只愿木落命歹,臣断然不敢埋怨陛下毁了她的清白!”

罪该万死

回荡于天籁的箫声嘎然而停,执意追逐的猎人茫然失去了目标。微微有些沮丧,却固执地朝着他认定的那个方向继续寻找。。。。。。

水声淙淙,远远地望见一大片突兀的山石,明净的溪水在此汇聚成一方小池。四下里空无一人,慌乱的脚步震荡着空空的回响。

身后忽然响起婴儿的啼哭,恍然发觉自己走错了方向。疾步跟上前去,却依然不见人影。。。。。。

仓木遮天蔽日,忍不住胡思乱想,怀疑自己被什么山­精­树怪给迷惑了。小时候常常听人讲起类似的故事。

深入无人之境,蓦然回首,竟已茫然不知归路。

凭着仅有的记忆,在林地间漫无目的地向高处攀援。居高临下,讶然望见小池边的巨石倒着一双相依相偎的呣子。凋谢的林花静静飘落,远远望去,一片刺目的绯红。。。。。。

闪转迂回,蹑手蹑脚地折回了池边,这才发现在山坡上俯瞰的巨石竟有一人多高。围着石头转了半圈,终于发现了阶梯般错落的大小石块。­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躲在石下,扬起邪魅的嗓音,“你叫豆蔻么?”

大木落轰然坐起,怀疑自己神经过敏。那个声音是?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那袭嚣张跋扈的身影。。。。。。。

“怎么不说话?”抬头仰望,举步登上了第一块岩石,“我是慕名而来,被你的箫声吸引。这曲子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给我再吹一曲?”

大木落暗暗埋怨自己竟选了这么个束手就擒的鬼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带着隆先,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老天,他怎么找来了这里?

封了山,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的嗓音再次响起,“怎么,一言不发?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屑说话?”抬腿踏上第二块岩石。

两汪温热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捂着冲出­唇­瓣的哽咽,不知是为了相逢,还是被他所逼。。。。。。

黯然轻叹,“女人,你已经害我失去了耐­性­!我本来想做个君子——”心浮气躁,拔腿跨上第三个台阶。

急切抬眼,却只抓到一抹背影。那该死的女人居然抱着娃儿从这么高的地方砰一声跳了下去。怀里的娃儿因为受到惊吓,哇哇地哭个不停。

耶律尧骨憋着一股邪火,紧跟着跳下巨石,迫切地想要抓住那个不知死活的蠢女人,一失手,竟哧啦一声扯开了她背后的袍子。

诧然一愣,“逐鹿图?”火气蹭地窜上了头顶,紧追两步,一把夺下她怀里的孩子——

“不要!”女人惊声尖叫,噗通一声跪在他脚下,仰望被他高高举过头顶的婴儿。

“。。。。。。”

耶律尧骨望着膝下诧然失­色­的花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她是。。。。。。回忆起当日她脸上的伤疤。。。。。。。

“把孩子还给我!”双手紧攥着他的袍襟,嗓音剧烈的颤抖,紧抿着嘴­唇­,不停地掉着眼泪。

狼眼半眯,身子微微打了个踉跄。似爱,似怨,却已无从揣测着她的心迹。

她还活着。。。。。。

隐居深山,活得如此惬意!

她是故意躲着他不见么?

伤疤,死讯。。。。。

跟着东丹王编造故事一起骗他——害他伤心欲绝,害他的心碎了一地!

泪水骤然漾出了眼眶,瞬间收起受伤的眼神,一脚将她踹开,“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死?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别有图谋

金太熙万万没有想不到,大郡主会突然决定离开义军。只恨自己行动不便,只能扯开嗓门将人唤住,“豆蔻,你回来!回来,坐下说话。”

幸而走出门外的小女人停下了脚步,落落寡欢地返回他面前,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说吧。”顺着眉,回避与他对视。

“你打算去哪儿?舍得离开这些为了你而浴血奋战的族人?”嗓音低哑,唯恐被人听到两人的对话。

“为了我?”诧异抬眼,眸子里透出重重疑惑。

“身负国仇私恨,你不想夺回失去的江山么?”

“不,我不想。契丹人打过来时,死了无数人。我们打回去,一样会血流成河。然后他们也来报仇,就这样杀来杀去,永无止境。我情愿认输,就这样算了。”

“是因为他么?”本能的想到那个替她送葬的契丹人,之前的兵马大元帅,此时已经登上了契丹皇帝的宝座。

“即便不是他,我也还是会这样选择。”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口误,是不是他,便是人皇王,反正是他们俩其中的一个。何必费力解释呢?

“我以为,你受了那么多的伤害,会恨那些契丹人。我以为你死了,想要替你报仇,所以才会答应留下来替大诚谔组建这只军队。想不到你会这么说,也可能,我彻头彻尾就做错了。”出头丧气,不免有些伤心。

“太熙,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我更不想为了叫你对大氏死心塌地而出卖自己的爱情。我不会嫁给你的,不管王叔怎么说。”

“豆蔻——”忍不住激动,挥动两条没有手的断肢凌空比划,“你以为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呢?我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再拖累你呢?”闭目忍着哽咽,示意她凑近一步说话,“我心里很清楚,大诚谔为我保媒是为了什么。”侧目与她对视一眼,“你可听说了关于宝藏的事?”

“是的,听村里的一个小娃儿提起过。”

“你可听说过关于秀云阁主的轶事?”

“她,是个女人么?”毫无印象,眼中弥漫着浓浓地疑惑。

“嗯。据说你父亲当年很为她着迷。后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说她病死了,也有人说她是被你父亲赐死的。总之,她死后你父亲令人将她秘葬于白山,当时护送棺椁入山的正是家父。”

“难道,王叔说的复国宝藏就是这座陵墓?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嫁给你,是希望你向他透露陵墓的位置吗?”

“呵。不知谁人对他说起,那座奢华的棺椁里根本就没有尸体,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什么复国,什么义军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宝藏才是他的真实目的。我无意间发现他鬼鬼祟祟地与外界传递消息,所以心里迟迟拿不定主意。担心这宝藏就算真的开掘出来,他也不会分给义军的兄弟。。。。。。”

惹祸胚子

大诚谔听安Сhā在金太熙身边的眼线密报,“圣女”昨日见过“军师”,两人一下午腻在一起,直到日落西山方才离去。双方讲话时贴得很近,一直在咬耳朵,故而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急匆匆赶往圣女的寝帐,唯恐对方把金太熙给得罪了。谁知一进帐门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她这大侄女思量再三,终于应下了这桩婚事。心里不禁感慨,这男女之间的事,还是叫两人私下里谈谈比较好。俩人关在军帐里多亲热亲热,放了多年的死灰顷刻就复燃了。

吉日定在下月初五,即便是在军中完婚也万万不能太凑合。吩咐营里的女人们洗的洗,做的做,该准备什么准备什么。并特别交代,胭脂水粉这类私人物品可以由“圣女”自己来采买,不过出门的时候,务必多带几组护卫。

大木落很高兴自己合作的态度,换来了王叔格外的特许。虽然行动范围只限于距离营地不足五里的小镇。为了防止她跨过界限,对方还恐吓说,越过小镇就是官军的属地了,嘱咐她务必混在陪她一起出行的三姑六婆中间,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可惜,她就是她,即使穿着麻布袍子也不像个良家­妇­女。刚踏进小镇就被几个吊儿郎当的契丹兵给盯上了。四人一字排开挡住了她的去路,口中轻浮笑道,“妹妹是哪座楼里的花枝?一场大火烧了园子,竟然流落到这个鬼地方!”

另一个凑上前来,心急火燎地拉住她的手,“看这皮肤,缎子似的,哥哥怎么舍得你­干­粗活?”剩下的话就下流得没法听了。大木落连忙挣脱了对方的掌握,转身冲到假扮夫婿的护卫身后,急促喘息,按捺着又恨又气的心。

不是恨那些契丹人,是恨她自己。哪怕穿戴得再朴素,那些经验老道的嫖客一眼就能断定她曾在青楼里待过。她跟周围这些大姑大嫂的差距太大了。不论是行走,顾盼,哪怕付钱时动作,都流露出一股子风尘气。

大木落并不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天福城大火之后,这些当兵的时常能碰到流落在民间的烟花女子。因为既不会种田,也不会纺织,无力养活自己。但凡有人给口饭吃,就能把人带走。要么重­操­旧业,要么与人为婢为妾,更有一些命歹的拉出去被人弄死了,至今找不到尸首。

可恨那几个契丹人,面对冲上前来的护卫不但不躲,反倒蜂拥而上动手打了起来。装扮成百姓混在人群里的十几名护卫一见契丹兵动了手,都急不可耐地现了身。

其中一名契丹兵发现情势不妙,竟中了叛军的乔装埋伏。挣脱了混乱扭打的人群边喊边跑,顷刻间又招来了一大群。。。。。。

祥和的小镇霎时变成了血腥的战场,双方死伤过半,丢盔弃甲,分别向各自的大本营逃窜。

大木落一见双方打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躲进了店铺门外的柴草垛。紧闭着双眼,环抱着瑟瑟发抖的双肩,直等到薄暮西沉大街上终于没了声响,才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脑袋。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死人,有靺鞨人,也有契丹人。当街的集市早就被冲散了,沿街的店铺也早早上了锁,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中间东张西望。

小镇的尽头烟尘滚滚,张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慌里慌张地闪到路边,一头扎进了柴堆,扯过立在一旁的竹扁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莲足血印

大木落原本以为契丹人的马队会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直接冲向义军大营,为死去的将士寻衅复仇。谁曾想,这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居然停在了巷口。

隐约听到有人下了马,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紧紧地捂着小嘴,生怕自己惊惧之下会叫出声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巷口下马的那个人正是耶律尧骨。对方也不是来寻仇的,只是打算亲赴敌营去刺探军情。带着钦点的五百人马,路过交界处的小镇,忽然发现前方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俱尸体。

跨在马背上看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双方死者的衣着来看,仿佛是官军和百姓发生了械斗。可他总觉得不太可能。终于决定亲自下马去查验一下那些身份可疑的尸体,但愿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事实很快就印证了他的想法,在那些“百姓”的身上顺利地找到了出入敌营的令牌——果然是些乔装的叛军!

在死者的衣服上抹去沾染在手上的血迹,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满心嫌恶地踹开横在眼前的尸体。

猛一转身,被忽然跳下柴垛的一团黑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飞起一脚——

直到撞在对面墙上的东西落了地,他才发现是只断了气的野猫。长长出了口气,过度紧张的脑袋却依旧在砰砰直跳。觉得自己这头疼的毛病被那些该死的太医越治越厉害,时而搅得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

紧敛着浓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恍惚之间发现脚下的青石板上印着一抹模糊的血迹。俯身细看,分明是个脚印。从小巧的尺寸判断,留下它的无疑是个女人。

第二个脚印踩在土地上,连鞋底上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此后,线索就断了,他四下里寻觅了很久,也没发现第三个足迹。。。。。。

大木落虽然看不到竹扁对面的情形,却分明感觉到那个人离她很近。紧到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心跳过速,下意识地秉着呼吸,被对方起身时的风声吓出了眼泪,幻想着万一被对方发现,会不会一刀要了她的命?

就在此时,耶律尧骨突然发现柴垛边的竹扁貌似被人搬动过,在布满青苔的背­阴­地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玩味地挑起­唇­角,认定那脚印的主人就藏在竹扁后面。捡起一枚石子,随手丢向竹扁,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冲口而出的哽咽。瞬间,又憋了回去。。。。。。

又捡了几枚石子,接二连三地丢了过去,像个小孩子一般,痴迷于这种简单而无聊的游戏。虽然竹扁背后的女人再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但是他依然觉得很高兴。不知不觉间,他的头好像没那么疼了,懒得去理会刺探军情的事情。情愿耽搁在这里,享受这份轻松与惬意。

恍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明知道是某些人又来催命了。转身对着正要讲话的术律珲使了个眼­色­,摆手示意对方即刻消失。抬眼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幻想着一堆邪门歪道的事情。。。。。。

­干­柴刺驾

谁说柴火就不能杀人?

耶律尧骨欣然走向竹扁,懒散地踹了一脚。躬身揭去竹扁的那一刻,惊见一根尖锐的柴棍直冲眼眶。。。。。。

下意识的闪避,推挡的大手咔嚓一声折断了枯枝。

更见鬼的是,那竹扁居然长了腿,俯仰之间,已从他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下意识伸腿一扫,那意图行刺的“女匪”噗的一声趴在了地上。飞出去的竹扁在远处打了几个转,啪啦啦一声倒了地上。

摔在女人身后的两根麻花辫儿,让他不由想起茶花,但是那副妖娆的背影。。。。。。

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一把扥起她脑后的辫子,女人苦吟一声,扬起一双凄怨的泪眼。

“呵!”耶律尧骨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天开眼,果真被他撞上大运了!

大木落扬起树枝戳出去的一刹那,已经看清了那张脸,所以才顶起竹扁打算开溜。结局,似乎也并不怎么意外。敌我实力悬殊,没被他一掌劈死已算命大。与他对视了片刻,心慌意乱地移开了视线,默默地回忆着离开行营那晚,漫无尽头的风雪。。。。。。

“刺王杀驾——你该当何罪?”抓着发辫的大手忽然加重力道,使她的头仰到了最大的限度。

被一缕疼痛牵动,半截身体吃力地向后仰起,下巴前伸,胸圃高高地挺出。。。。。。。

“说话!”心里缠绕着一缕见鬼的感觉:明明是他错了。

可是,他怎么会错呢?

“那只是。。。。。。只是根柴火。。。。。。”眉心微微皱起,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柴火就不算行刺么?”锁定了她仓皇的视线,急切地压上他的­唇­。她该明白他的意思,她应该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悔恨。抓着发辫的大掌忽然放松了力道,捧起那张凄怨的小脸看了很久,狠狠地,狠狠地将她压向怀里,动情呼唤,“落儿。。。。。。”

女人的身体猛然一僵,周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他叫她什么?她没有听错吧?怎么突然之间换了称呼?

耶律尧骨分明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抖得很厉害,腾出一只手提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双眼,“朕都知道了。。。。。。是朕的错,。害了你。。。。。。”凝视着疑惑重重的眸子,温柔的解释,“朕知道了,那晚是你。那个裹在毯子里的女娃儿,那个问朕会怎么处置她的女娃儿,朕喜欢得紧,所以才舍不得将她处死,或者充作营妓。”

话音未落,怀里的女人已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攥着他的衣襟,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口,仿佛受了几辈子的委屈。。。。。。

“偏偏在你走后,朕才知道了实情。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怕你死在路上,朕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给你补偿。”狠狠地吻上她的眉心,扬手抹去夺眶而出的泪水,愤愤低咒,“呵,居然哭了。。。。。。真丢脸!”执起她的小手牵到­唇­边,“朕一直担心你参与谋反。很庆幸,你跟那支叛军没关系。。。。。。”

我是叛军

大木落心里赫然一惊,抹了把眼泪,挣扎着推离他的怀抱。很少这么正面地注视着他,明知道以他的尊贵,是不能被人这么盯着看的。

“怎么了?”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儿。

“我。。。。。。”斟酌了片刻,壮着胆子说道,“你得答应听我说完,在我说完之前不能打断。”

“你在跟朕谈条件么?”不喜欢被人威胁。但是——好吧,看在他亏欠她的份上。他就破例妥协一次,只此一次。

“嗯。你不答应,我就说点你想听的。”记得他曾经这么要求过。

“算了。朕还是想听真话。不过不是现在,随朕回行营。”他得好好跟她叙叙旧情。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瘪着小嘴,微微有些尴尬。

“呃?”意想不到的拒绝。

“咱们俩,不是一路的。。。。。。”惶恐地别开视线,含蓄地解释道,“你走那边,而我走这边。”

“你——”霎时变了脸­色­,轰然起身,扬起马鞭指着她的脸。。。。。。

“我还没说完。”他答应过,会听她说完的。

按捺着火爆的脾气,当下头疼欲裂。长长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沉声怒斥道,“说!”

“大诚谔无心复国,义军只是个幌子。我是这幌子的幌子,起初是误入贼营;之后是骑虎难下;现在是自愿留下来的。”

她说的话,他连半个字都不信。鬼话连篇的家伙!侧目审视着她,等着她自己说,不屑再开金口。

“大诚谔的实际目的是为了掘取我父亲多年前在白山里埋下的一座宝藏。并打着带领大家挖掘宝藏的旗号,招募了这支义军。迟迟不曾动手,是因为还没有弄清宝藏具体的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幕后一定还有主谋,那座宝藏即便被挖出来,他也不会分给义军的兄弟。所以,我决定留下来,抓出这个主谋。”

“你说的可是秀云阁主的陵墓?”术律珲不久前才对他说起过关于宝藏的事情,从这一点来看,她这次倒不像是在胡扯。

大木落心中一惊,想不到他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下意识的防范,仿佛忽然想起他是个异族。

“怎么不说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了然她的心思,不知哪儿来的耐心,一桩一件地解释道,“前时,茶花出了点意外,在东平郡险些送了命。术律珲无意间听穆爷与大素贤说起大诚谔和白山宝藏的事情。”以马鞭提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女人敷衍闪烁的目光,“呵,你­干­嘛那么警惕,担心朕打那宝藏的主意?”

“你没有吗?”嘟起小嘴,怯怯地打量着他,希望能够得到他正面的回应。

“看起来,大諲撰背着朕藏起来的宝贝还真不少,不过朕对那些不感兴趣。朕就看上他那颗掌上明珠了,居然还被他鱼目混珠,糊弄了朕!”伸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揽入怀中低语,“给朕一晚上时间考虑考虑,朕心里有点乱。这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花丛暧昧

大木落倚在男人怀里莫名其妙地发笑,闭目聆听着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小手圈着挺拔的腰身,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说道,“甩了那些护卫,就咱们俩,去个没人的地方。。。。。。”

耶律尧骨分明感觉到这女人在有意誘惑他。两军对峙,各据一方,“甩了护卫”这根本是在玩儿命。可明知如此,他还是爽快地应了下来。扬手打了个口哨,等在街口的“白蹄乌”嘶鸣一声,急速飞奔而来,抱起女人上了马,飞快地冲出了小镇。

身后马蹄声震天,绕着小镇虚晃了一圈,穿过几道蜿蜒的小巷,跃马躲进了枝繁叶茂的丁香花丛。伏在背后的女人紧攥着他腰间的衣裳,放肆地发出一串­阴­谋得逞般的坏笑。

“朕是不是中了埋伏?”微微挑起一侧的浓眉,转头低语,“你笑得朕心里直发慌。”

脸颊贴着他的脊背,感受着战袍下透出的温暖,“怕还敢跟着来?”

“朕赌你不会。”轻信,仅凭直觉。

“赌?”

“嗯。”

“英雄好赌,帝王好­色­,看来这话一点都不错。”

“难得听你夸朕一句。”自以为是,人家才没有夸他的意思。

“万一赌输了呢?”

“没有万一!有万一,朕就不来了。”掰开锁在腰间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握。

“这场仗打到这儿,本应该结束了。。。。。。”幻想着四面埋伏,万箭齐发的悲壮场景。

了然她的意思,认可地点了点头,“你不像个郡主,难怪你父亲会生你的气。如果你是朕的女儿,朕可能当时就要了你的命。”

“活了十几年,好像一直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若是有一点明智,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写了。杀你,何须等到现在?你钻进狗洞的那天就已经死了。渤海也未必会亡,而我,可能已经出嫁了。”

“不,朕可不想那样。”攥紧她的小手,将她的身体用力向前拉,使两人贴得更紧,“朕还是喜欢那个浑浑噩噩的女娃儿,只知道喊痛,不知道反抗的。”身体不禁有了一丝异样的反应,腹底腾起一团火焰,在身内放肆乱撞。。。。。。

大木落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突然加快的呼吸,燥热的体温彷如张扬的火焰灼烧着她的脸庞。轻轻摇了摇头,柔声笑道,“反抗有什么用?你会因此而停下来吗?”

“朕喝醉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心里偷偷地问自己,如果他没醉,会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吗?

“假话!我觉得你一点都没醉。至少还知道‘尊贵有余,美艳不足’什么的。。。。。。”闭目回忆着当日零碎的片段,­唇­边勾起一抹玩味十足的嘲讽,“黑灯瞎火,你凭什么说我美艳不足?你当真猜不出我的年龄么?”

“这个。。。。。。不一定吧?未必每个女人都那么。。。。。。饱满。”无从辩驳,只怪他那良心发现得太晚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母亲还没教过我怎么服侍男人?”

“呃。。。。。。”郁闷地吞了口吐沫,转身将她扼在腋下,手臂忽然一夹假意要将她掐死,“混蛋,非得叫朕承认自己禽獣不如你才满意?”

“是句实话!”恳切点头,学着他一贯的口气。

“呵,找死。等下看朕怎么收拾你。。。。。。”

爱不释手

仲春的夜晚,气温依旧很低。久别重逢的恋人在寂静的夜­色­下点燃了一堆篝火,相互依偎着,述说着分别之后的一些事情。

“茶花新婚的次日清晨,术律珲就被朕拐来了这里。害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不知她心里会不会怨朕?”耶律尧骨一只手揽着“依人的小鸟”,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翻挑着火苗下的红碳。

大木落微微敛起娥眉,忧心忡忡地仰望着他,“把她一个人留在府里行吗?那个耶律云珠会不会找她的麻烦。主子们都在的时候那公主自是不敢放肆。可你们一走。。。。。。我真的有点替她担心。”

“皇后之前召见了那泼­妇­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这才过了几天啊?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四目相对,早已按捺不住心底的热切,俯身轻吻小巧的­唇­瓣,温柔地询问道,“说走就走了。。。。。。想朕么?”

“想。”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任由对方将她压倒在夜露湿凉的草地上,“天天想,没有一天不想。白天不准自己想,梦里还是会想。”

细密的吻自眉心一路向下,炽热的薄­唇­掠过如雾的眼帘,滑下白皙的玉颈,扫荡着他朝思暮想的每一寸肌骨。急不可耐地褪去搁在两人之间的赘物,一不留神却被她占了上风。无可奈何地仰望着一脸坏笑的女子,假意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比朕还高?”

“我没看到皇帝,就看到个男人。许你占我不便宜,就不许我占你便宜?”俯身封住他死不服软的嘴。

印象里,似乎从没在这个角度细看过女人,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缝,颠倒于一片迷乱的春­色­。心底的火焰呼之欲出,被她压抑的有些痛苦,也或许不是痛苦。无力把持,任由她主导一切。。。。。。

第一次受制于人,第一次看她抚摩自己,第一次央求,第一次在被动下冲上巅峰。似乎有点委屈,又好像有点脸红。总觉得自己像输了什么,酝酿着再搬回一局。否则,就像是没脸见人了似的。

虽然身子软得一下都懒得动,还是撑坐起身,扯过丢在一边的袍子盖在一脸坏笑的女人身上。在她身后的火堆里加了些柴火,趁机转回身掐了下没盖严实的半个P股,沉着嗓音呵斥道,“盖好!”

大木落乖乖听话,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知道对方不是真的生气。对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渐渐开始习以为常了。

眼看着男人从马背上的褡裢里取出水壶和一包军粮,径自坐在火堆旁,一声不响地吃了起来。忍不住转回身,静静地望着他。愣了良久,恍然回了神,柔声笑道,“歇一会就早点回去吧。行营里的那些人怕是要急疯了。跑出来百八十里,赶回去天就快亮了。你就把我搁在那小镇上,天一亮我自己回去。”

微微皱起浓眉,忍不住唉声叹气,“朕不想放你回去冒险。唉,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这么快又要分开。朕舍不得,朕不想再跟你分开!”

不明死因

大木落轻轻坐起身,挪到火堆旁,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问道,“生气了?”怯怯地,扫过男人纠结的眉心。

“嗯。”懒得抬眼,代答不理地应了一声。

“呵,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刀剑无眼,谁能预料明天的事情? 朕是个皇帝,身前是大刀长矛,身后是毒酒暗箭。朕­干­的就是这刀口舔血的活路,保不准你今儿一走,朕明儿就不在了。”很少说这样的丧气话,活了快三十年,他的心一直坚如镔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变得很软很软。

他并不喜欢此时感觉,憋屈的就好像套上了枷锁,呼吸不畅,不得伸展。。。。。。

“别瞎说!好好的,­干­嘛咒自己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即便陪葬都轮不上我。”

“呵,”笑容惨淡,“朕在想,要不要像你父亲那样修一做陵寝。朕似乎能体谅他的心思。”

“我并不太了解我的父亲。又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对他丝毫没有好感。秀云阁主可能是被他赐死的,天知道那是不是爱?反正,我觉得很残忍。”

“有可能是因为茶花。”心里疑惑重重:茶花果真的穆秀云所生?她是大諲撰的女儿么?

满心诧异,望着他怔了半晌,“你说什么?这跟茶花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有点复杂,秀云阁主是穆香云的妹妹,名叫穆秀云。她把茶花交给穆香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久就听说了她病逝的消息。但是,棺椁里没有尸首。凭朕天马行空的瞎想,朕总觉得这个女人没有死。”听术律珲说,大諲撰对秀云阁主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如果真的爱惨了她,又怎么舍得对她痛下杀手呢?

沉默了片刻,心底微微有些不安,“你怀疑我父亲可能制造了一个死亡的假象来掩盖什么?我不这么看。东丹王囚禁我的那座地窖,原本就是我父亲的密室,他在位时,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我第一次进入地窖的时候,那里面有一具死相凄惨的女尸。身上的衣服华贵异常,此时想来,那个很有可能就是秀云阁主。”

“尸体后来去了哪里?”

“可能葬了吧?也可被抛尸荒野。这得问东丹王,唯有他最清楚。”

“如果那个真的是她,朕能想到的只有背叛。茶花可能是穆秀云与别的男人偷­情­所生。能惹得一个男人诛杀爱人的,朕能想到的大概只有这个原因。”忽然对那间密室产生了兴趣,一把攥住微凉的小手,“落儿,多陪朕两天,朕想去见识一下那间密室,也许能在那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不不,这万万使不得。连续失踪几日,我回去该怎么交代?”她不想使揭穿大诚谔的计划搁浅,也不愿金太熙为她过分担心。

“你只管说答应不答应。其余的事朕来想办法,保证万无一失,朕一定替你做足戏份。。。。。。”

心无二意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一半是不舍,一半是被胁迫,大木落终于还是答应了对方多留两日耶律尧骨霎时转忧为喜,开心之下将她再次扑倒在地

情yu就像是春日里的花儿,缠缠绵绵,就像总也开不完似的也许正如她所说,这里没有皇帝,有的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男人

跨上马背,沿着春花烂漫的小路悠然踏上归途但愿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日月同辉,那温柔而寂静的晨光中,只有,他们俩

回到天福城的时候已时近正午在奉国寺的断壁残垣中望见了一片烂漫的樱花莫名想到南市中那个整洁而清雅的小院,还有那一曲叫他念念不忘的《幽兰》环抱着纤弱的腰身,贴在她耳边问道,“朕很久没听你弹琴了,躺在龙眉宫里,时而想起那曲《幽兰》梨园乐府之中却无人能奏,朕心里一直觉得遗憾”

“呵,你那御枕边就有个会奏的,你只是从没问过她”卦拼凑着记忆的碎片,一双小姐妹,一袭刺眼的白袍

“你说大木末?”直呼其名,表情淡漠的可怕

“嗯打小儿我们姐妹俩一起习字,一起学琴回到上京之后,陛下若再想听这曲子,自管叫她与你宽心”

嗤嗤冷笑,“呵,算了吧朕不善音律,也不懂什么琴艺朕在乎的是奏曲之人”一想到两人终究要分开,心里就莫名烦躁,“或许在此之前,朕会把她当做你的影子而现在,她就是她朕心里没她,从来就没有!”

赫然转回头,打量着那双冷酷无情的面孔,“身份或许是假,可她跟了你三年,你说你心里从来都没有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天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朕宁可没有这三年,朕也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有道是‘一日夫妻白日恩’,共枕三年就换来一个‘不相­干­’?”

“是的,不相­干­!朕最初对她的宠爱是因为那枚金环,随后,是因为你的遗嘱,再后来,是因为怨你恨你朕心里没有放她的地方!”

环抱着双肩,忽然觉得有点冷,恍然明白,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至少在我心里,你不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朕应该怎样呢?就因为她是你妹妹,朕就要顾及她的感觉,哄着她开心,对着她强颜欢笑么?”心里委屈,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她嫁给了你!”消他正视这个事实

“朕要娶的不是她!”他以为这才是事实

“我不想伤害她”是她错了她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我以为我和木末可以和睦相处我只想做山谷里的一朵幽兰,看着你偶尔路过,就够了我消我的存在不会影响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我甚至一厢情愿的以为,每个男人都是贪心的”就像,图欲

“你消朕同时爱你们俩?出宫爱你,回宫爱她?太可笑了!不爱就是不爱,即便装出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心里还是不爱朕那样对她不过是为了换你一个心安,就算朕宠幸她一辈子,她依然是个悲剧!”

紧闭着双眼,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是的,你说的对这个故事不在于结局是否美满,而在于它根本就不该开始”既然已远离,就不该再靠近

是她的错——她不该再出现在他的故事里

委屈让步

没有再争执什么,大木落以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的错,她明知道自己该远离他的。

在烧毁的老王宫外下了马,跨过坍塌在地上的残垣断瓦。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地窖的大门,一路沉默。。。。。。

石门轰然开启,沿着嶙峋的石阶进入密室。一一点燃了琉璃盏上的灯烛,视线渐渐变的清晰。

耶律尧骨被迎面墙边巨大的轮盘震撼。不必多问,外围冰冷镣铐,垂下的铁锁已清除的表明了它的用途。

惊叹之时,站在身后的女人轻轻地开了口,“我看到那具尸体时,她就挂在这轮盘上。头朝下,脚朝上,被颠倒着锁在上面。皮­肉­已经腐坏了,貌似死了很久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我父亲时常会到密室里静坐,我很难想象,他一直面对着一俱尸体。”

步上前去扬手抚过那轮盘的外缘,发现铐锁边缘明显留下了一些陈年的血迹,幻想着那个女人激烈挣扎的场景。墙角边还零星散落着一些滚落的珍珠,无疑是撕扯之下的结果。

“残忍,太残忍了!”长叹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的疑问是,那俱尸体到底是不是秀云阁主?不知为什么,朕始终不愿意相信,她是被你父亲赐死的。”抬眼环视着屋顶和墙壁上的那些诡异的壁画,“明王?嗯,应该是明王。从背景和下面的莲花座来看,这个应该不是夜叉鬼怪,可惜朕叫不出他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害怕,我从不敢正眼看这些凶神恶煞的脸,从没注意到背景什么的。”

“朕也不甚懂。只是先皇曾在龙眉宫里修建了明王楼。又从女真部掳来了五十多名僧人,建起了天雄寺,以示天助雄威。朕烦闷时召崇文和尚闲谈,才知道这些女真和尚修行的是密法。朕知道三父房内有不少世子王孙都嗜好此道,专为求那些金刚法师传他们久战不泄之术。想想奉国寺的过去七佛,你父亲修明王法一点都不奇怪。”

“修到把人这么残忍的弄死了?”

“崇文和尚说,密法一步登天,一步地狱。一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朕曾经想拜他为师,可他说朕根基太浅,又说机缘未到,找了一堆理由,无非就是不想收朕。”

“阿弥陀佛!你不需要再修了,你已经是一尊明王了,天生的。”一种本能的感觉,他和墙上的那些夜叉一样可怕。

忽然转回身,将她圈在怀里,分明感觉到陷入怀里的身子惶恐的一振。紧接是烦躁不安的推拒,与昨夜里的亲昵判若两人。心里微微有些不悦,知道她还在为了刚才的事记恨他,郁闷地抱怨道,“又怎么了?朕会把你吃了嘛?昨晚上还好好的,别为了那一点小事跟朕赌气!好吧,朕保证不会杀她,也不会贬她,朕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朕的头疼快死了!”

扫过他额角突兀的血管,赶忙找了个借口,“我没有生气,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看了看四面墙上的壁画,“走吧,出去透透气。”

扬手捧起郁郁寡欢的小脸,认真地说道,“落儿,朕承认,朕曾经动了那个念想——朕想杀她。那样,你就可以找回你真实的身份,与朕朝夕相对。可朕知道,你一定会因此而怨恨朕。所以,朕终究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要你开心,朕愿意为你委屈自己,可你也要体谅朕的苦,你不能要求朕做得太多。。。。。。”

混账恐吓

大木落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的流云站了好久,终于收回了目光转向对着石门发愣的男人,“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早点回去了。”

“说好了多陪朕两天。。。。。。”扭头扫了她一眼,“还在生朕的气,想早点走开就算了。”

“瞎猜!”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却因为被对方直白揭穿,而莫名其妙地发火。懒得多说,拔腿就走。任对方在背后喊了无数声,她都不肯停下来。

该死的!这女人居然又无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城墙下被他赏了一通鞭子,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耶律尧骨压不住火气,甩开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愤愤地咒骂道,“混蛋!还嫌那通鞭子打得太轻?朕叫你站住,没听见吗?”

“放手!你别拉着我。。。。。。”试图挣脱他的掌握。

“朕在问你话!你聋了么?”不但没有放手,用力一拉,索­性­将她裹进怀里,“知道朕脾气不好,就别斗朕的火!听见朕喊你,为什么不答应?”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我就是生你的气,想早点走了。”固执地挣扎。

“朕迁就你,哄你,低三下四地求你,能做的朕都做了,你还要朕怎么样?”这女人任­性­得要死,再这么纵容下去可怎么了得?

“跟你没关系,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长吸一口气,低头贴着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恐吓道,“该死的!你要是再这么没完没了的,朕就下一道旨意将大氏诛灭满门!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朕的错。错在你父亲!朕要娶那天晚上陪朕的那个,他居然给朕送来个假的!他害得你躲着朕,害得朕眼睁睁地看着却得不到心爱的人。唯有把他千刀万剐了,朕心里才能解恨!”

“不!”惶恐地摇着头,回眸之间泪水就在眼中打转,“你混蛋!你明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会良心不安,居然还拿我父母族人的­性­命来要挟我?你存心想逼死我么?你倒是说呀!”

“朕不想你死!你死了,大氏所有的人都得死,包括你妹妹!”

“这算什么?爱情?”嘴­唇­咬得惨白,伤心地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体谅我的苦衷,你会明白我心里的那份内疚。绝不会想出这么混账的理由来要挟我!”

“别跟朕说爱情,朕已经烦了!‘如果你爱我’——你不是也在用这个要挟朕么?朕不愿意!朕忍着心痛,就为了你成全你的良心,就为了你晚上能睡踏实么?”长吸一口气,嗤笑着摇了摇头,“呵,朕也要问你,你爱朕么?如果你真的爱朕,为什么不能委屈一下你的良心?”

微微闭起双眼,按捺着急促的心跳,“不,我不愿意。也许。。。。。。也许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朕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事先就已经预料到了,类似的情形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每次都是这样,逼急了一句‘不爱’就了事了。”

“这是最后一次!”是的,他说的不错,怪就怪她不坚决。每次下定决心远离,却又莫名其妙地反复。就这么一次一次地纵容自己,才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

“呵,最后一次。。。。。。”她是非要把他气死不可!紧压着胀痛的前额,沉下嗓音说道,“不爱就不爱吧,反正朕也不稀罕那个!朕的耐心用完了,不想叫你家人死,就给朕好好呆着!”抑制着粗重的喘息,贴在她耳边恐吓道,“还有,趁早把良心这东西忘了,想办法叫朕开心,朕若心情不佳,朕保证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大木末!”

怒不容婚

大木落根本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被他掳上马,怎么被他弄回行营,又是怎么被扛进了寝帐丢在御榻上。他明知道她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否则,昨夜又何必露宿?

“吃什么?”耶律尧骨心里憋闷,紧锁着眉头。头疼得要死,抓起桌上的鐟花银壶猛灌了两口烈酒。

“没胃口。”蜷在雪豹皮褥上,紧张地抱着双膝。

“呵!”意料之中,暗暗佩服自己的耐­性­。她的台词少得可怜,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冒着可能将他惹火的危险,战战兢兢地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还是急着回去又什么事情?”强装镇定,不答反问。

“下月初五,也就是七天之后,确实有件重要的事情。”吉日将近,她忽然间失踪,金太熙怕是急疯了。

“说说。”砰地一声放下倒空了酒壶,盘算着提前传晚膳。

“我。。。。。。得回去参加婚礼。”

“一定要‘海东圣女’做法赐福么?”转身瞥了她一眼,笑容嘲讽。

“不,不是。”撒谎恐怕不行,“海东圣女出嫁”这样的大事,很快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说实话,又明知道他会发火。。。。。。

“痛快点!”沉声轻斥。扬起拳头轻轻捶着抽痛的前额。

“婚事是计策的一部分。大诚谔为了交换宝藏的位置,把我许配给了义军的军师金太熙。。。。。。”结果证明,讲实话是多么愚蠢。

耶律尧骨忽然抬眼逼视着她,阔步走向榻边,狠狠地钳住她的下巴,低声怒吼,“你到底瞒着朕多少事?”

“并不是真的嫁给他。。。。。。”感觉下巴快被他捏碎了,惶恐地迎上黑暗的眸子,“放手!好痛。。。。。。我没有故意隐瞒你的意思。”泪珠儿在眼中晃动了几圈,顺着脸颊缓缓地落下,“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坐下来,好好说。”

“说?说什么?说你要不要跟他入洞房的事?”理智就在崩溃的边缘,微眯的狼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不,我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自卑作祟,急切地避开他的盯视。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就因为她曾是个烟花女子?

酒­精­渐渐开始发挥作用,迷离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行动明显比思维慢了半拍,打量着女人微抿的­唇­瓣,愣了许久。。。。。。

“坐下说,好吗?”女人轻启­唇­瓣,急于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话音一落,他竟真的慢慢松开了手。女人的下颌上已印出了清晰的指痕。长指滑过瘀红的下巴,继续向上,摩挲着细软的粉­唇­。

“他的气味,留下在过上面么?”嗓音沉闷而柔软。

“什么?”类似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发疯似地推开他手,失声咆哮,“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走开——”狠推挡在她面前的肩膀,急忙登上了绣鞋。

谁料,他竟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回眼前,俯身攉住她的­唇­,愤怒而凶狠地啃咬着。。。。。。。

痴恋折磨

霸道的­唇­齿间带着浓重的酒气,粗暴而辛辣,就像要把她活活地吞到肚子里。

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眼前阵阵发黑。昏沉中,隐约听到裙袍撕裂的声音,死命地挣扎,明知道这挣扎是无谓的,她也不要委曲求全地顺从他。

蛮横地大手哗的一声咧开了衣襟,蛮横地覆上了霍然弹出的圆满。长指不安分地游走,一把攥紧,在细白柔滑的玉肌上压出五个深深地凹陷。

小嘴被他死死地封着,急切之下狠狠咬了他一口。男人吃痛被迫松了口,趁着喘息的空当暴躁怒吼,“够了!”

“够了?”耶律尧骨扬手钳住她的双颊,强迫她张开紧抿的双­唇­。

女人凛然怒视着他,那表情像极了当日的高云云。蛮横她死死地僸锢在身下,她想要反击却毫无办法。感受到她眼中浓浓的恨意。见鬼,她居然恨他?低头凑近她,在­唇­瓣几乎碰到她的地方停下,傲慢地开了口,“朕说要的时候,谁也不能说不。这是上天赋予朕的权利!”

野­性­十足的眸子近在眼前,热辣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惊愕之下怔怔地望着他。直到双­唇­即将陷落的一刹那,眼泪凄然滑落,“别弄脏了你的光环。你的神圣,用错了地方。。。。。。”

话音未落,舌尖已侵入微张的檀口,悉数吞没了她的喋喋不休。

“呜。。。。。。”热辣的舌尖入一只长驱直入的利刃冲破贝齿,她努力闪躲,却被他固执地纠缠着。放肆厮打的小手在他颈侧狠狠划出几道血痕,舌尖遂即感到加倍的疼痛。

血脉中沸腾的酒­精­,摇撼着他的视线,蓄势待发,下腹绷得越来越紧。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女人胸间的小痣都会莫名的兴奋,就像一缕挥之不去的心魔。

到底是什么吸引着他?叫他仿佛着了魔一样。如果仅仅是因为美貌,面对那个长得跟她一般无二的女子为何不曾这般痴狂?

曾经以为,是因为她别样温柔,因为她乖巧可人。可眼下看来,他错了,完全错了。是因为她比别的女人更能折磨人!

从来没为哪个女人委屈过自己,偏偏就是她。。。。。。

他明知道她曾经做过娼妓,在奴隶市场被人像牲口一样贩卖。她嫁给他长兄为妾,他­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弄到身边,她却轻松自若地忽然告诉他,她要嫁人了?一样的八抬大轿,一样的三媒六证,一样的拜花堂,一样的入洞房,他怎么知道她是真心还是诡计?

她分明在折磨他,看上去却总像个受害者?放开了被他吮咬得红肿的­唇­,转变了战场,将慾望的火焰引向了她的胸口,细细密密地吻吮,啮咬。。。。。。

耳边回荡着女人声嘶力竭地咒骂,他只当做对方在央求她。抬眼打量女人嫣红的小脸,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想要就求朕,说你的身子,你的心,你的所有都只给朕一人。说给朕听,朕就满足你。”

女人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流泪。

“风尘中人,生是烟花,死是烟花。你不是习惯了逢场作戏么?那么在意这副身子­干­嘛?”

他的话严重的刺伤了她,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绝望。忽然停止了挣扎,身体因为隐忍的抽噎而微微战斗。眼泪却像决堤的江水一般,怎么流也流不完。。。。。。。

龙床溺宠

晚膳前,大素贤带着前哨的战报入行营觐见,在术律珲帐下攀谈了几句,二人便结伴来到了皇帝的寝帐。

暮­色­昏黄,慵懒的日头给绵延的西山披上了一层金装。天­色­尚早,两人冒冒失失地跨进军帐,抬眼之间,被正在行云布雨的皇帝老子吓得一愣。深感冒犯,一边谢罪一边后退,暗暗责怪守在帐外的护龙使没提前言语一声。

术律珲心里暗暗嘀咕,陛下失踪了一天一夜,从哪里带回个騒娘们?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女人大半身子又被龙体遮蔽,看不清女人的样子,只看到一双小巧的莲足高高翘起,随着急速的律动摇来晃去。两人抹着额前的冷汗慌慌张张地退出了帐门,隔着帐帘,依旧能听到女人隐忍却魅惑的抽泣。。。。。。

术律珲顿觉喉间­干­哑,尴尬地轻咳一声,“咳!大次相莫见怪,出来这么久,难免的嘛。”

大素贤反倒冷静,“陛下春秋鼎盛,龙体康健,此乃我等臣子之福。”

二人商量着先回术律珲帐下喝点酒,晚饭之后再来奏禀。正打算离开,神­色­惺忪的皇帝老子忽然从御帐内探出头来,半真半假地戏谑道,“两个找死的家伙,朕该砍了你们的脑袋!”

“臣,罪该万死!”大素贤抱拳谢罪,双膝一软便要下跪。

耶律尧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扫了一眼术律珲,郁闷地抱怨道,“又来了。。。。。。”视线移向一脸惶恐的老头儿,“说起来!你也算朕的长辈,总这么跪来跪去的,朕心里不舒服。”懒得多说,拖着虚软的身子率先进了帐门。

大木落微闭着双眼,方才被一阵紧迫推上了云端。紧裹着裘被,按捺着欲罢不能的冲动。身体依然紧绷,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渴望,即便被对方辱没得一文不值,还依然恬不知耻地幻想。。。。。。

略显粗糙的大掌突然穿过裘被的缝隙,覆上平坦的小腹。她身子轰然一振,微微张开双眼,喘息越发的急促。

耶律尧骨迷醉在那缕苛求的目光里,心里暗暗咒骂着忽然冲进来的两个家伙。随手放下挂帐,低头在她眉间用力地吮出了一抹红印,全然不理会踏入帐内的脚步声,邪气十足地嬉笑道,“还没够吗?说实话,是不是还想要?”

大木落被停在挂帐外的脚步声惊扰,瞬间找回了理智,羞怯地摇了摇头,紧攥着他大敞的衣襟,生怕对方会忽然起身,让她儤露在他人的视线里。

男人的大掌依旧在小腹上游移,­唇­角上提,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会不会。。。。。。有了?”

术律珲心中一惊,心里暗暗埋怨主子草率的决定。怀疑对方是因为子嗣单薄给急疯了。可就算再急,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孕育龙种,尤其不能被这种身份不明的野女人靛污了皇室的血统。

大素贤以为,臣子觐见,皇帝老子拥美高卧,实在是不成体统!紧锁眉心,扬起嗓音轻咳一声。

二人郁闷对视,心里都颇有微词。横在御榻上的“昏君”忽然起身钻出了挂帐,打着哈欠说道,“传膳吧,朕饿得紧。晚膳你们俩作陪,叫厨下多预备些酒菜,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这。。。。。。”二人面面相觑。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瞥了一眼挂帐间没有压紧的缝隙,转向大素贤笑道,“朕把你的侄女给带回来了,亲人团聚,不喝点酒怎么行?”

无冕宠主

大木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入帐见驾的居然是她的王叔大素贤。脸颊阵阵发烫,哗啦一下坐起身,手忙脚乱地寻找着衣服。。。。。。

大素贤更是惊得哑然无语,诧异之下连吞了两口吐沫,面红耳赤,羞臊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躲起来。

心里暗暗埋怨,不是他那王兄偏心,这女娃儿也实在是不像话!

她好歹也是王姬宗女,怎就生得这么一副轻浮放蒗的品­性­?光天化日之下高卧龙榻也就罢了,她就不能收敛一点,别弄那么大的动静?

术律珲望着大次相那副青紫的脸­色­,紧抿着嘴­唇­,险些笑出声来。这老头儿的脑袋不是一般的迂腐,刚进门的时候,心里多半在骂御榻上媚主祸国的妖­精­。谁曾想这“妖­精­”偏偏就是他的亲戚,叫他有何颜面再见受害的君主?

耶律尧骨心里可没那么多“亲贤臣,远美人”的道理,他不过是想告诉大素贤他喜欢对方的这位王侄女。他们大氏的女人得了他的宠幸是件好事啊?想不明白,对方­干­嘛苦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饱受冤屈的样子。

术律珲轻咳一声,赶忙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迅速抓起“最重要”的话题说道,“主子——”望着半天没动静的挂帐,暗暗使了个眼­色­,“咳。衣裳。。。。。。”

尧骨一拍脑门,恍然发觉自己的疏忽大意,尴尬地回应道,“呃,这事交给你,现在就下去办。”

“遵旨!”术律珲一抱拳,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御帐里只剩下了大素贤一个,对方越发紧张得了不得。额前渗出了冷汗,恍恍惚惚坐立不安。

“坐。”耶律尧骨仔细端详了对方半晌,疑惑地问道,“次相身体不适么?朕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不,臣一切安好。”顺着眉,拱手一拜。

“朕还以为你心里在怪罪朕呢!” 追究起来,御榻上的女子毕竟不是他的妃嫔,两人不过是苟且偷欢。人家叔父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臣不敢!”话虽这么说,可他心里的确在怪罪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贪恋女铯,把大好的光­阴­都浪费在男女之事上?

“朕是真心喜欢她。”但愿对方能体谅他的苦衷,看在他一片真情的份儿上,就别跟他计较了。举步坐回榻边,开诚布公地说道,“朕不能给她名分,不过彩礼封赏样样不会少了她的。朕不想瞒着她的家人,更不想她日后因此而被宗亲怪罪。所以,朕今日就当着你这个皇叔的面把话说明了吧,你这侄女,朕要了。”

大素贤被皇帝老子离经叛道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件事他若应下来,后宫的娘娘们还不把他给活剐了?况且,龙眉宫里已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了,他­干­嘛非得把两个都占了?思量了许久,斗胆推辞道,“臣不能答应,恳请陛下恕罪!”

轰然起身,当下变了脸­色­,“大素贤,你给朕听清楚:朕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朕的决定。你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立身功勋

躲在挂帐里的大木落被耶律尧骨突然爆发出的大吼吓得一哆嗦,唯恐对方盛怒之下治王叔的罪,顾不得羞臊,搁着帐帘开了口,“陛下息怒!此非王叔之过,乃是因为木落早已被父王逐出了王族。木落孑然一身,没有人会怪罪于我,诚谢陛下的一片体恤之情。”

耶律尧骨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越发觉得眼前这老东西不近人情。轻叹一声,阔步回到榻边,长臂一揽,将她连带裘被一起裹进怀里,“罢了,既然你已经不是大氏的族人,朕也懒得再同他废话!没人要你朕要,没人疼你朕疼,从此以后再莫说那孑然一身的傻话,朕不会叫你再受苦了。”

“陛下。。。。。。”大素贤向前跪了半步,苦口婆心地劝谏道,“此等做法必然会惹起后宫的非议,臣请陛下三思,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朕已经做出了让步,她们还想怎么样?照朕的本意,就把人八抬大轿台进宫。”

“陛下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宫外养­奸­,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天下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朕全当听不见!”

“您听不见,太后和诸位娘娘们也听不见吗?说不出什么便罢,若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陛下还想叫太后再下旨取她的­性­命吗?”

“这。。。。。。”心所顾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再变卦。

术律珲抱着一身女装再次踏进了帐门,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死脑筋”说道,“百姓知道什么?说皇帝老子长着三头六臂他们都信!照我看,没有身份给她个身份不就完了嘛!”将衣裙呈上御前,站起身接着说道,“奴才曾记得,主子在天福城收养过一名义女,这事儿连皇后都知道。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收养一名民女作义女,这有什么可非议的?当爹的闲时去女儿家走动走动,看看女儿,关上门谁知道怎么回事?”

“胡闹!”大諲撰彻彻底底地不敢苟同,“术律将军这是成心添乱呐!收养就是收养,在天下人眼里,如同亲生,此等悖逆伦常的丑闻万一要是泄露出去,陛下该如何对天下百姓交代?”

耶律尧骨将衣裳塞给了怀里的女人,起身掩蔽了帐帘,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叫朕看,术律珲说的倒是个主意。别总跟朕说万一,喝口水都有呛死的万一。为人臣子当替君解忧,朕养你们一个个,不是叫你们给朕泼冷水,就为了叫你们给朕想办法避免那些‘万一’。”

“呃。。。。。。”大素贤顺着眉,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叫朕看,此计可行。万事俱备,唯一欠缺的就是个名目。”

术律珲挑起小指,挠了挠光秃秃的脑门,“若要叫人信服,恐怕得用心编排一场好戏。”

“不,不用这般费心。”大木落此时已穿好了衣服,撩开挂帐,袅袅婷婷地下了榻,“名目眼下就有,大诚谔打着复辟的幌子图谋宝藏,只要能抓到躲在大诚谔背后的那支黑手,别说是义女,陛下就算封我个女将军凭此功勋也能服众。”

耶律尧骨暗暗白了女人一眼,轻声嗤笑,“呵,别指望!朕绝不会放你回去跟那个金太熙成亲。”

“什么?”大素贤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问道,“落儿,莫非你就是叛军大营近日里走失的那个‘海东圣女’?”

术律珲更是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问道,“金太熙——不就是整日里蹲在烟花巷口害贵妃娘娘小产的那个废物么?”

耶律尧骨这才对号入座,原来她设计要嫁的那个“军师”,就是当日把大木末扑倒在烟花巷口的那个臭要饭的。。。。。。

讳言之隐

一想起金太熙害得自己失去了一名皇子,耶律尧骨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原来是他!看样子,朕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这场仗该怎么打了。朕要亲手宰了他!丧子之恨——朕要叫他血债血偿!”

大木落无可奈何地望向对方,怀疑他心里除了杀死谁,就没别的什么念想。轻叹一声,真心实意地劝解道,“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不过是认错了人,他也不是成心要把木末吓坏的。”

“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朕好像听说,朕派人入宫提亲那日,他把你劫走了?”

“他母亲病了,缺少奴婢伺候。兵荒马乱的时候,宗属的奴婢都被那些看守私下卖给了奴隶贩子。他逼急了就去宗属的牢房把我劫走了。谁知,人还没到家,就有人通风报信,说朝中有佞臣污蔑他临阵脱逃,擅离职守,我父亲已派人去了他家。走投无路之下,他就带着我出了王城,在距离烟花巷不远的一间废弃的仓库里落了脚。”

“后来呢,什么人砍了他的手脚?”

犹豫了半秒,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弓藏。”

“就是那个后来被东丹王挖去了双眼的瞎子?”心中大快,这正是他应得的报应!

“是的,正是他。”不愿回忆那段过去,表情微微有些紧张,“出宫之后,我举目无亲,金太熙对我还不错,我甚至想过这辈子就跟着他了。可弓藏很快就查出了我的下落,他告诉金太熙我就是被送去敌营的渤海郡主。他的­阴­谋得逞了,金太熙知道我失了童贞,就把我锁在门外。。。。。。”泪水在眼眶里晃了晃,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后来呢?”大素贤望着这苦命的王侄女心里一个劲儿的发酸,急切地追问道。

“后来,我被弓藏。。。。。。­奸­污了。”神­色­恍惚,空洞的眸子里透出深深的恐惧,“金太熙看不下去想要救我。弓藏自知不是金将军的对手,就以我的­性­命要挟他放下武器,就这样砍去了他的手脚。”

“混蛋!”耶律尧骨紧攥着拳头,恨不能亲手将对方碎尸万段。

“我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奴隶市场。听牢房里的汝奴们说,我得了贵人相助,不然,大概早就死了。我并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在吃喝方面有些特别的优待。”

耶律尧骨忽然抓回了被分散的注意力,说着金太熙,情绪却被拐到了弓藏的身上。回忆着她话里的重点,追问道,“你那时就打算嫁给那个姓金的?”

“嗯。我是他的奴婢,我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何况,他对我还不错,各方面都很体恤我,”

心里忍不住冒火,眼看着厨下的小厮把饭菜端上了桌,忽然之间竟没了胃口。径自坐回榻边,双手捂着脸,良久,不发一语。。。。。。

“主子,过去的事儿,想它有什么用?”术律珲恳切地劝慰道,“千不该,万不该,您那天早晨就不该急着送她回去。”

尧骨轰然起身,咬着牙根大骂道,“那个金太熙着实该死!一名女子以身相许,就因为破了身子,他就把人丢在外面不闻不问了么?”

“唉,主子,您也不必太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您痛快了,后面的,谁也痛快不了。男人嘛——您要是碰上个被人破了身子的,您也得犹豫。”

“呃。。。。。。”他是真的碰上了。见鬼的是,最初他竟一点都不知道。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否则,曾经的那些恩情、封赏、宠幸,无异于在打他自己的脸。。。。。。。

移情别恋

在众人再三的劝说之下,耶律尧骨终于起身走向饭桌。君臣三人围坐在一起,从两军对峙的战局开始,东一句西一句,一直聊到秀云阁主的墓葬。

耶律尧骨夹了几口菜,随手放下了筷子,“朕跟随木落去那间密室里看过,­阴­森恐怖。据说那里曾停放着一具衣着华丽的女尸,朕猜测,那个很有可能就是被赐死的秀云阁主。”

“那个女的到底是怎么死的?哪怕只是个传闻也好,我就想听个完整点的故事。”术律珲仰头喝光了自己的酒,边吃边问。

大素贤全无把握地摇了摇头,“大諲撰的心思,向来叫人琢磨不定。外界各种猜测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跟香云一定有关系。”径自抿了口酒,接着说道,“大諲撰最让我气愤的地方就是两个女人他都占了,时而好像爱这个,时而又像是爱那个,一来二去,竟弄得姐妹俩反目成仇。”

“总会有一个喜欢得多一点,一个喜欢得少一点吧?”耶律尧骨无法想象,感情这东西怎么平均的一分为二?

“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回忆那段过去,总会叫大素贤觉得疲惫不堪,“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很傻,明知道香云心里装着别人,却始终放不下,”

“这股傻劲儿像朕。”抿了口酒,微微提起­唇­角,“朕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是个­性­。朕可以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跪侍在帝王身边的大木落,执壶替他蓄满了酒,侧目扫了他一眼,“我倒觉得,心里可以同时放着几个女人的男人,可能寡情,却不易叫人绝望。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专情的男子,他爱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到天上,不爱你的时候就意味着彻底的决裂。我常常在想,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残忍的结果,我之所以害怕,因为我能够预料到落差之下的凄凉。”

“朕不会抛弃你。”攥起她的小手,眼神无比坚定。

“再美的花儿也有败落的时候,终会香消玉殒,零落成泥。慎勿信汝意,汝意不可信。别用今时的心境去揣度明日的事情。人生起伏无常,谁也预料不到,下一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素贤忍不住对这小侄女刮目相看,对方年纪轻轻,居然看得透到了他这个年龄才能看明白的事。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错看了她,这女娃儿心如止水,只凭皇帝老子一个人,翻不起什么大浪。只可惜,一世清名尽毁,如若不然,他倒真希望这样一名女子能够常侍君王。

术律珲捧着饭碗猛塞了一通,一看吃相就是典型的行伍中人。放下酒盏,终于腾出了嘴,望着愣在一旁的大素贤满心好奇地问,“你方才说,穆香云姐妹俩反目成仇,当时,可有什么一触即发的由头?”

“这就要从那‘留梦阁’说起了。初时,大諲撰对香云情有独钟,便御笔亲书,赐于她那块‘留梦阁’的御扁。谁知后来,秀云竟趁他酒醉的时候引誘了他,当然,这是香云说的。也有人说,是他贪得无厌强要了穆秀云。总之自那以后,他对香云就渐渐疏远,一心恋慕着穆秀云。直到大諲撰­色­迷心窍,钦点穆秀云为‘留梦阁主’,香云的心算是彻底被他伤透了。。。。。。”

山盟海誓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惬意酣醉,耶律尧骨难得睡个安稳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伸手摸了摸身边,轰然坐起,披上战袍疾步冲出了帐门

“人呢?”怒目逼视着守在门外的护龙使,眉宇紧锁,怀疑自己又一次把她弄丢了

“我在这儿”大木落赶忙应了一声,诧异于他过分敏感的反应

“怎么不叫醒朕,一个人跑出来了?”语调分明带着几分埋怨,阔步迎上前去

“舍不得叫你”轻屡蓬松的云鬓,中指与无名指的缝隙间夹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扶桑花,回眸一笑,“谁家的女子大清早不梳洗一番?不打扮打扮,怎么对得起这身漂亮的衣裳?”

耶律尧骨这才仔细看了看女人身上来历不明的袍裙,坦露的大片胸圃,叫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营妓”心里暗暗大骂术律珲,狗奴才!可真会图省事,叫他去置办几套衣裳,对方怕是连营门都没出昨晚的那身倒还像件人穿的衣服,眼下这身实在不成体统,良家女子怕是没有人会穿这样的衣服

取下披在肩头的袍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嘴里愤愤低斥,“回去换了!朕喜欢昨晚那件”

“我喜欢这件”怯怯抬眼,心里面有些委屈,指着额前一点嫣红的吻痕说动,“为这个,才选了一身唐式的衣裙再说,天气也暖和了,这件凉快些”扬手将扶桑花Сhā入鬓角,轻旋皓腕,半遮花颜,摆出个胡姬舞的姿势,妩媚娇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呵,就换一身尼姑的衣裳,我还是我”感谢他的好意,掸下身上的袍子还给对方

望着那抹妖娆的背影愣了半晌,步上前去,环住她的身子,“说不喜欢,不是真话朕只是不想别人胡乱猜测,说三道四”

“那又是何苦?心里介意,不如远离,早晚会被人说出更难听的话,现在分开,好过到了那时又心生怨气,”

“朕不怕人说三道四或许,朕只是不喜欢别的男人看你,由其是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呵呵”转头与他对视,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好像常斥样,像个小孩子似的

圈在腰间的大掌放肆上移,攀上沣满狠狠捏了一把,双臂互锁,掩蔽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片白皙,贴在耳边轻声呢喃,“朕想把你吞进肚子里”

转头轻啄他的­唇­瓣,浅浅的,迅速移开了一缕似有若无的距离,“明儿一早,我就走了万一情况有变,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朕不想叫你去,朕后悔昨晚答应了你”追逐着泛着缕缕花香的绛­唇­

“呵呵”­阴­谋得逞般的坏笑,“你说过的话,不可以翻悔的”

“还说——”双臂用力一紧,恨不能将她掐死,“朕总被你糊弄由着你明目张胆的欺君!总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朕的有一天会被你彻彻底底地变成个昏君”

“那就赐死我吧,免得心里总惦记”

“某一天,或许会的朕若知道你有了二心,秀云阁主就是你的榜样”赤倮倮的恐吓,他可不消她回到敌营之后,把假意玩儿出了真情

“那你若有了二心呢?”对方手里攥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这是一场注定打不赢的战役

“不会,不会有那一天!”对自己有绝对的把握

“呵,真有那么一天,何需我动手?老天爷会惩罚你的”

零碎的片段自脑海中飞快的掠过,金太熙,弓藏,东丹王

没有一把角只杀别人,不杀自己的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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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赃嫁祸

饶是米的加斯加怎么说,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也不会相信的艾他是真的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将那些股份文件摆在那里这些也只有米的加斯加知道,不是他偷偷的藏了起来,还会有谁呢?

愤愤的哼了一声,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说道:“米的加斯加,我知道你很痛恨我,但是,你也不应该这样陷害我啊我自觉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那些股份文件明明就摆在那里,这么会忽然不见了呢?这一定是你做的手脚,不是你,还会有谁呢?”

米的加斯加只是淡淡的撇了撇嘴巴,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也没有再说话他不需要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相信自己,随便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如何的想,那也不管他的事情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道:“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你不用再狡辩了,你别想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我可以告诉你,相比较米的加斯加而言,我更加的相信他,而不是你”

“老板,我真的没有骗你艾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有些欲哭无泪,那些文件明明就摆在那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呢?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问题“老板,先前我就说了,让我自己去痊可是,你却偏偏不让现在股份文件不见了,这也不是我的错艾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老板,我是绝对没有骗你啊”

“照你这么说,那还是怪我了?”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愤愤的说道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说道,“我是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肯定是有的,不然,那些股份文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呢?老板,你要相信我,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你的啊”

“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又让我怎么相信你?”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愤愤的哼了一声,说道,“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比亚历山大?巴克斯顿和普罗杜诺娃还要可恶以前你们三个人之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最照顾的也是你,不管有什么好的生意,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可是,到最后却没有想到出卖我的也是你你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的脸­色­­阴­沉下来,脸上明显的迸­射­出阵阵的杀意,显然是已经对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动了杀心了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如何会看不出来艾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因为他也根本就不清楚那些股份文件为什么会忽然的不见了忽然,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老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吗?好,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冷笑了一声,说道反正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如今在他的手里,他根本就不必着急着杀他,就听听他到底如何的解释呗这就好比猫抓住了耗子,却不急着吃它,反而是慢慢的逗它玩在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的心里,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就是一只耗子,不管他今天如何的解释,哪怕就是说破了天,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也是不会相信他的

“是叶谦,是叶谦,这一定是叶谦做的手脚,一定是叶谦将那些股份文件偷走了”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说道他当然不知道那些股份文件真的是叶谦派人偷走的,不过,将这件事情推到叶谦的头上,那是最合情合理的

冷笑了一声,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说道:“你这是在逗我玩吗?你想要推脱责任,起码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吧?说是叶谦偷走了那些股份文件,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那些股份文件摆放的地方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是吧?而且,你刚才在这里说出来,也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场你告诉我那些股份文件是叶谦偷走的,难道他是神仙,他能猜出你那些文件摆在什么地方吗?简直就是笑话”

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也知道自己的猜测有一些大胆,可是,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想了一下,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接着说道:“老板,你我都很清楚叶谦的狼牙有多大的能耐,他们的情报机构遍布世界各地,我想,他既然早就决心对付老板了,那就一定会连我也监视的所以,那些股份文件的摆放之地被他知道那也并不足为奇老板,你要相信我艾除了叶谦的话,还会有谁呢?那些股份文件一定是他偷走的”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心里也不禁觉得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这些终究是没有任何的正凭实据,说到底都只不过是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的片面之词,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推脱之词,不足为信冷冷的笑了笑,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分析的也很不错,不过,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已,你有什么证据吗?就仅仅是依靠你这些无谓的猜想,就想让我相信你,你不觉得有些异想天开吗?”

“可是……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而且,也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说道,“老板,现在我的­性­命都在你的手里,我为什么要欺骗你呢?老板,我是真的没用骗你啊”

“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就算你说破了嘴皮,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亚历山大?索罗违约费愤愤的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男子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叫道:“老板,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老板,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不见了”那名男子说道,“刚才我们去换班的时候,地下室的铁牢空了,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都不见了”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的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格外的愤怒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忽然的不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艾自己辛辛苦苦的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到最后却是一无所获,这对他而言,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愤愤的哼了一声,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说道:“看守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的人呢?把他们带过来”

“是!”那名男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便见看守铁牢的瘦削男子和那名胖胖的男子走了进来,脸上充满了惊惧的表情

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的心里也是暗暗的叫苦,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自己给碰上了啊如今的情形对自己可以说是十分不利的,先是米的加斯加没有找到那些股份文件,接着,自己刚去见过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他们就逃走了,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肯定会将这些怪罪到自己身上的,就算是自己说破了嘴皮,只怕也无法让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相信了啊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守卫一眼,冷声的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老板,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瘦削男子说道,“刚才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过来给看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可是,就在他走后,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被人在后面打昏了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已经不见了老板,我们已经尽力了,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啊”

愤愤的哼了一声,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我白养你们了看守两个人都看不赚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还不给我滚出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出去领罚吧”

“是!”两名守卫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心里却是暗暗的松了口气,相比较没有了­性­命,受点罚那是小意思啊

亚历山大?索络维约夫的目光缓缓的转向了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脸­色­­阴­沉的可怕,愤愤的哼了一声,说道:“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这件事情你又怎么跟我解释?”

“我……我……”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支吾着说道,“老板,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情艾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普罗杜诺娃和霍尔基德曼被人救走,这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老板,你可要明察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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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羞没臊

耶律尧骨整整一上午没出御帐,将妖妖娇娇的小美人抱在膝头。嗅着她鬓发间的扶桑花,听她讲起一些儿时的故事。

大木落兀自讲得眉飞­色­舞,转头之间发觉对方竟在发愣,娇嗔地嘟起小嘴,“不讲了,你都跑到蓬来山上跟仙翁下棋去了!”

“嘘——”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轻启薄­唇­衔下她耳边微微打蔫的花儿,扬起下巴,递进伸向嘴边抢花儿的小手,“是谁对朕说,再美的花儿也有凋谢的时候。看到这花儿,叫朕心里顿生凄凉。印象里,朕好像还没送过你珠玉珍玩,总觉得那些东西俗气,你未必会喜欢。”

“呵呵,我记得有人说,他很有钱。我等着他送,他倒没影了。”

“呃,被你一说,倒像朕小气似的。”在粉­嫩­的颊边狠狠亲了一口,“茶花结婚朕都送了她十二车陪嫁,朕像那种小气的人么?”

“咳,这下轮到我结婚了,你打算送我什么?”回眸顾盼,掩口娇笑。

“哈,坏家伙!有命活着已是天大的造化,你还敢跟朕要嫁妆么?”扬手捏住她的脖子,仿佛打算将她掐死。

“要,就要!谁让你逼着人家叫爹来着?”蜷在他怀里娇滴滴地晃了晃身子。

长指挑起低垂的下巴,将绯红的小脸转向自己,“呦,朕都忘了,朕还收了个­干­闺女呢!活了半辈子,朕还从没遇上哪个女人像你这么没羞没臊的!”

“你有羞有臊!呵呵,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手郁闷地搅着衣襟,大言不惭地说道,“没你的时候,我觉得我挺好的。一到了你跟前,就变成了这副没羞没臊的样子。”

“亲一个,贴心。”执起纤弱无骨的玉手,牵到­唇­边,“朕原本是那种古板木讷的男子,呃,现在也是。可到了你身边,就成了一副铯鬼投胎的样子。在‘留梦阁’遇上你之前,朕连伎院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隔着绣屏的那天晚上你是第一次?”有点怀疑是他瞎掰的。

“嗯,第一次。之前朕一直洁身自好,结果倒弄了个晚节不保。之前常常笑人风流,习惯了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有朝一日,自己踏入了那毁人的火坑,比起那些场上的浪荡公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怀念从前的那段日子,穆爷、茶花、云嬷嬷都在一起。尤其是茶花,只要她在,我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转身圈上他的脖子,“只可惜,茶花已经嫁人了。不然,我就跟你要她,叫她给我做陪嫁丫头。”

“呵呵,这事儿得问问术律珲,朕也不能拐带人家的妾室。”

“你拐带得还少么?”垂着眼,枕着颈窝小声嘟囔,“没羞没臊的。。。。。。”

“呃,不说这个。”自知理亏,有损帝王德行,“用过午膳,朕带你去天福城里转转吧?不少从叛军大营逃出来的士兵,都回到南市落户了。哎,朕还在那里遇上了一位奇人,虽然双目失明,但只凭耳力就能对朕的战马如数家珍。更叫朕意外的是,此人也会弹那首《幽兰》,朕老早甚至幻想,你们俩可能认识。。。。。。”

假病求医

大木落心里一惊,暗暗揣度,这位双目失明的奇人难道是。。。。。。弓藏?

神情微微有些恍惚,有心回避,却又急着想要前去看个究竟。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点头认可了尧骨的提议,就这样,两人在午饭之后,同乘一马来到了天福城。

悠闲的马蹄声在久违的小院外停了下来。耶律尧骨正要下马,忽见有人推开了小院的木门。一位少年搀扶着一名老者走出了院落,脚步已然踏出了门外,人还在回头与主人不停的道谢。

“敢问老人家可认识这家主人?”耶律尧骨扬声询问道。

“不认得。”老者烦恼地摆了摆手,看似对契丹人全无好感。

年青人倒还谦和,随口应了一声,“这条街上识文断字且懂些医术的人就这么一个。没人认得他,问他名字也不说。不过人还不错,问卦的收钱,看病从不收钱。”

大木落一眼就看到系在枝头绿叶间的红丝带,紧咬着下­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可以认定,这座小院的主人就是弓藏,这红丝带,正是她儿时梳髽鬏时用的那种。

记忆里仿佛也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阳光也如今日这般慵懒,年幼的她趴在琴案上睡着了,弓师傅不知何时进了门,捡起跌落在地上的红丝带,轻轻地替她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忽然从梦中惊醒,与他对视了许久,从那以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忽然开始犹豫,还没有没必要进去了?知道是他就好,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那张脸。。。。。。

魂游太虚的时候,耶律尧骨已经先一步跳下马背,双手抱着她的腰身,把她吓了一跳。错愕之间,人已跌进他的怀里,来不及拒绝,对方已急不可耐地推开了院门。

“你怎么又来了?”小屋里传出久违的嗓音,“又是路过门口,进来歇脚的?”

“呵呵,这次是来看病的。”尧骨闲得无聊,纯心调戏对方。

“你还带来一位朋友么?”隐约听到一抹轻灵的脚步声跟在他身后。

“呃,内人。”信口胡扯,不怀好意地挖苦道,“这女人近日里动不动就发脾气,骂完了又哭,哭了又笑,我担心她是得了什么怪病,想请先生给瞧瞧。”

大木落紧锁娥眉,恨不能冲上去踹他两脚。谁说她要看病了?居然还开这种见鬼的玩笑!狠狠瞪了对方几眼,恍惚不知进退,犹豫之下,硬生生被他拉进了房门。

模糊的视线里撞入一袭羽化的背影,轮廓越渐模糊,只剩下一抹刺眼的白袍。。。。。。

不想去看那张脸,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告别那些挥之不去的可怕的记忆。。。。。。

“怎么了?”耶律尧骨明显感觉到掌心里的小手在剧烈的颤抖,指尖冰凉,紧紧地扣着他的手背。

大木落转头望向对方,竭力掩饰着惶恐不安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不成形的浅笑。

弓藏分明听到这女子急促而慌乱的呼吸,微微转回身,问道,“夫人很紧张么?或是,受到过惊吓?”

尧骨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尴尬地回应道,“呃。。。。。。是的。不止一次。。。。。。她胆子很小,好像,就这么一直吓过来的。”

“三焦乃阳气之父,包络乃­阴­血之母,三焦惊惧之症,颇伤肝肾,甚至还可能会影响生育。我这就开个安神固本的方子,加之针灸调理。可关键还在于你,脾气要尽量收敛些,千万不要再把她吓坏了。。。。。。”

失貞之殇

耶律尧骨万万没有想到,这“胆小惊惧”居然还真是个病症。尤其听了那句“脾气要尽量收敛些”,心里一时间乱七八糟的。不会吧?子嗣不旺,莫不是都被他吓出了毛病?

郁闷之下赶忙凑上一步,牵着女人瑟瑟发抖的小手,走向面墙而坐的“奇人”,“恳请先生好好替她瞧瞧,诊费不是问题,只要能把病治好。”

大木落绷紧的情绪骤然失控,愤然挣脱了他的掌握,急匆匆退了两步,扬声咆哮道,“我没病!你才有病呢!”话音未落,人已跌跌撞撞夺门而去。

耶律尧骨敷衍轻笑,不禁觉得有些丢面子。来不及与主人道别,便急急忙忙追出了房门,长臂一伸,一把揽回推开院门的女人,紧裹着剧烈颤抖的身子,贴在耳边安慰道,“落儿——好了好了,这是怎么了?有病治病,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毛病。”

女人用力摇着头,发疯似地挣扎踢打,“你放开我!让我走。。。。。。你让我走!”脑海里塞满了仓库的角落里那幕幕令人作呕的画面,“不要。。。。。。不要。。。。。。混蛋,你不要碰我!”猛一低头,在他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迅速挣脱他的怀抱,撒腿就往外跑。

“落儿——”甩开大步追出了院门,抓狂的女人早已顺着街道跑出了老远。手指一挨到她,对方就像发梦似地推打,无奈之下猛地一击她的后脑——

女人身子一软,虚弱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弓藏一路摸索着出了小屋,手把着院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方才,他好像听到那个男人喊她“落儿”?她是因为看到他才紧张成那样的么?

眉心攒起深深的沟壑,暗暗为当日颠倒错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他费尽心血培育的花儿终于败在了他的手上,不怪别人,是他亲手将他视若珍宝的爱情捏碎了。。。。。。

那缕铿锵的脚步声再次折回了门口,遂即是马儿晃动鬃毛的喘息声。怀疑是马儿的主人回来了,急切地追问道,“夫人还好吗?”

“嗯。”耶律尧骨低头打量着被他横抱在胸口的女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夫人这病能医。你且将她抱到屋里,保证药到病除!”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心病,终须他这颗心药来医。

“哦?”赫然抬眼,脸上泛起一丝欣喜,“方才一时无措,索­性­将她打昏了。先生若能将她医好,高官厚禄或是荣华富贵,只管开口。”说着话,便抱着昏迷不醒的女人跟在主人身后进了小院。

弓藏叫对方将人搁在榻上,取出针包,磕磕绊绊地坐在她身旁。扬手摸到女人的脸颊,始终担心认错了人。思量了片刻,转向主家说道,“对于昏厥的病患,先要疏通任督二脉,百汇、印堂我随手便能摸到,只是这膻中­茓­处于胸襟下的隐俬之处,还要劳你帮忙指点下针。

“哦,内子膻中­茓­处生有一枚小痣,不知会不会妨碍先生用针?”坦荡应对,全然不解对方说这话的用意。

“若是这样,索­性­就不要施针了。你且稍安勿躁,待我用薰灸之法将她唤醒。。。。。。”

伤神心药

大木落微微张开双眼,渐渐恢复了意识。轻攒娥眉,努力想要看清一片强光下的两抹剪影。

“落儿——”耶律尧骨一见女人张开了眼,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放下了高悬到心,坐在榻边将人扶了起来,,“真被你吓死了!”

小女人扬手拭去眼角的残泪,依偎在他怀里,“没事了,咱们回去吧。”终于看清了立在一旁的那抹身影,是他——果然是弓藏。匆匆移开了视线,似乎不屑一看,却又像在有意回避那双蒙着白布的眼睛。。。。。。

“多亏这位先生。”尧骨微微抬眼,试图将她的视线引向身边的恩人。

“多谢。多谢先生。。。。。。”不曾抬眼,仿佛只是,随便说一声。

弓藏尴尬地提起­唇­角,隐晦地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有一味心药,夫人不妨拿去,或可去了病根。”她该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她恨,他情愿以死谢罪,换她一缕欣慰。

“不,先生自己留用吧,兀自珍重。我这心病已是无药可救了。即便用了也不会好,或许,还会病得更厉害。”恨,有什么用?他死了又有什么用呢?发生的已然发生了,时光还能够退回去么?

“好吧。药就在这里,夫人需要,随时可以来取。”对方并没有揭穿他的身份,怀疑她旁边的这位“大人物”大概听说了她的这段过去。至少应该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如何残忍的伤害了她,知道那个人名叫弓藏。

女人道了声谢,只是落泪,没有再讲话。并不想他送命,所以不曾相认,毕竟在更多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手把手地与她传道授业的弓师傅。然而,她也不可能原谅,只想渐渐地,渐渐地,将他忘了。。。。。。

弓藏亲自将一双伉俪送出了小院,大睁着黑漆漆的眸子远远的看着。直到那缕张扬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在耳边,才拖着踉跄的脚步回到了冷清的小屋。

面壁而坐,兀自回忆着那段疯狂而荒唐的曾经。­唇­边时而挑起一抹凄然的苦笑,爱还在那里,痛还在那里,丝毫没有因为他当初所做的一切而减轻。三冬过后,花儿开得正艳,他一心想要把她毁了,谁知,毁了的只是他自己。。。。。。

回到行营,郁郁寡欢的小女人便一病不起,后半夜开始发热,随驾的御医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这病倒像是越来越重了。

耶律尧骨不禁有些懊悔,昨日午后实在不该带她出去,更不该带她去那间小院,调侃她看什么病!这下倒好,真的病了。身子烫得吓人,服下汤药全无起­色­。一怒之下处死了两名庸医,可没这庸医,难道就这么等死?

万般无奈,还得派人回京去接华老神医,天福城那场大火之前,他就特地叫人把这“活宝贝”掳去了上京。

忧心忡忡地攥着御榻上昏睡的小女人,转向跪听旨意的术律珲说道,“马累了换马,中途切勿耽搁。星夜兼程,速去速回。”

“遵旨!奴才这就上路。”术律珲抱拳一拜,起身就往外走。

想了想,追出帐外特意嘱咐道,“对了,把茶花给朕接来。自己人朕信得过,叫别人伺候,朕放心不下。。。。。。”

失踪皇子

耶律尧骨彻夜难眠,衣不解带地侍护着高热不退的小女人。轻轻褪去裹在她身上的衣衫,拧­干­了手巾一遍遍擦拭着滚烫发抖的身子。

四更天,女人的呼吸越发的急促,昏沉呓语,“不,不要。。。。。。不要碰我。。。。。。”娥眉挽结在一起,紧闭的长睫微微抖动,小手凌空挥舞,死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别杀我。。。。。。别,别杀我。。。。。。”

“落儿——”随手将手巾丢进水盆,俯身攥住她的小手,急切地安慰道,“不怕。朕守着你,保护你,谁也别想伤害你。”

“德谨?”大木落微微张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德谨,是你吗?我怕是。。。。。。不行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乖,别说话。不会有事的,朕叫术律珲回上京接茶花了。你还要等她回来,做你的陪家丫头呢!”捧着一双小手,一股心酸直冲鼻翼。

抿着­干­涩发白的­唇­瓣,扬起冰凉的小手,捧起那张害了她一辈子的俊脸,轻轻摇了摇头,“怕是没机会了。。。。。。德谨,你听我说。。。。。。还记得,记得那‘十月之约’么?”

“嗯。”隐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厌烦她说这些诀别的话,“别说了,别说这些傻话。。。。。。朕不想听,朕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听我说完,”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急躁地低吼,“你听着!那孩子,我生下来了。。。。。。是你的。。。。。。”眼泪当下决堤,顺着眼角簌簌地流淌,“可我把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耶律尧骨心头一震,恍然扬起湿红的双眼,“他是,朕的?那晚在军营里就。。。。。。”天啊!老天爷是存心想把他折磨死吗?生不出来的生不出来,生出来的还弄丢了。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是。男娃儿伎院里留不住,东丹王陪着我把他送去了天福城外的莲花庵。。。。。。据说,去哪里求子的人甚多,希望可以遇上个好人家收养他。。。。。。可是,一场大火,什么线索都没了。。。。。。”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不!朕就算把上京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皇儿找回来。”大手用力攥着她的双肩,“落儿,落儿——朕要你打起­精­神,只待呣子团聚。。。。。。”

术律珲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上京。早在路上就盘算好了,先回府接茶花,随后直奔“三宝堂”去请华老神医。

到家一问,才知道出了大事。听伺候茶花的小丫头说,侧夫人偷了公主陪嫁的金发箍,被送去了大惕隐司问话。

什么,茶花会偷她的金发箍?打死他也不信!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栽赃嫁祸,盘算着趁他出门的时候杀人灭口!该死,但愿还来得及,希望人还活着。。。。。。

耶律云珠听说大将军突然回府了,诧然一愣,惶恐地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才走了没几天的家伙,忽然之间又回来了!更要命的是,对方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心急火燎地问起茶花。知道这小贱人被她送去了大惕隐司,连她的门儿都没进,骑上马就走了。

严刑之下,也不知道那小贱人画了押没有?这时候派人灭口,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暗暗后悔,怪她一时疏忽,一心想叫那小娼­妇­多吃些苦头,才迟迟不曾使人动手。

该死!谁知道他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直闯刑房

术律珲策马狂奔,只身来到了大惕隐司,时间紧迫,懒得找当官的废话,下马直奔牢房。

“您是?”看守牢房的小吏,虽然不认得这位横冲直闯的主子爷,可单从对方那份飞扬跋扈的气势上看,就知道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少废话,让开!”一把将人推到一边,边走边嚷嚷,“前时,术律大将军府的窃案可是你们在审?”

“是是是。”狱吏的态度越发谦和,如果猜得不错,眼前这位八成就是术律大将军本人,拱手回禀道,“云珠公主亲自将案犯押送来此,说那女犯偷了她陪嫁的金发箍。人赃并获,叫小的们从严处置。”

“人呢?”莫名有些胆寒,唯恐对方说出他最怕听到的结果。千万别死了。。。。。。

“那女犯顽劣的很,连审了三天,脱了层皮,还是死活不肯画押。昨日一早收了监,恐怕再这么连番用刑,人就断气了。”

“混蛋!”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啪啪给了对方两个嘴巴,“人在何处,还不速速引我去见?她若有个三长两短,爷砍了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的脑袋!只凭公主的一面之词你们就敢严刑逼供?也不问问那送进来的女子是老子的什么人?”

“呃。。。。。。卑职该死!将军息怒!”摆手召唤掌管钥匙的狱卒前面带路,诚惶诚恐地跟在杀气腾腾的国舅爷身后,心里暗暗嘀咕,那送进来的女子又黑又瘸,高门大户里的粗使丫头都少见那样的,莫非还是个主子不成?

术律珲匆匆掠过刑房,耳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叫声。微微侧目,眼看着一个打手提來一桶涼水,从头到脚浇在刑架上的女犯人身上。

“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女囚,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干­哑的深吟。

短暂驻足,下意识地望向绑在木架上的美艳少­妇­,女人赤身露體地吊在木架上,几缕细细的铁丝,分別绑着她的手指和脚趾,将女人的四肢最大限度的向两边拉开,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字。

黑漆漆的刑房被十几根碗口粗的牛油蜡烛照得通明,打手们看着烛光照映下的玉體,纷纷露出邪婬的目光。

术律珲不由打了个冷颤,暗暗为那三天的刑讯担心。心里明白,女人进了牢房,若要清清白白的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知那小女人被这些王八羔子欺负了没有?被他知道,这些混蛋一个都别想活命!

拴在牢房大门上的铁链终于被人稀里哗啦地卸了下来。隔着稀疏的木栅,打量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子——

没错,是茶花!幸而他回来的及时,人还活着。。。。。。

女人身上罩著一件薄薄的灰­色­囚袍,打着赤脚,散落的长发遮蔽了脸庞。呼吸急促,身体微微起伏。

疾步冲进牢房,扬手拨开贴在女人脸上的碎发。

女人迟钝的张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茶花——”那缕空洞的眼神可怕极了,仿佛对着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她抱在怀里,提起肿胀变形的下巴,打量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怯怯地问道,“茶花?你看看我,是我——术律珲。你倒是说句话呀?”

酷刑逼供

茶花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推开抱起自己的男人,抓狂似地摇着头,跌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术律珲冷不防被她推倒在地,望着女人那副拒人千里的表情,一颗心当即碎了八瓣儿。

那帮王八羔子到底把她怎么了?记忆里,他的小茶花是个万事不愁的傻姑娘。他才走了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起身凑上去,攉住急切推拒的小手,“茶花。。。。。茶花!”赫然一声大吼,将对方惊得愣在那里,“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茶花怔怔地望着对方,许久,眼泪霎时涨满了眼眶。紧抿着嘴­唇­,绝望地摇着头。

双眼半眯,盯视着女人紧闭的双­唇­,扬手搬起瘀青的下巴,掐着两腮,强迫她张开嘴。。。。。。

什么?这是。。。。。。

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轰然起身,疾步冲出牢门,一把将立在门外的狱吏推进了牢房,哗啦一声抽出腰刀,瞪着赤红的牛眼,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说——你们到底,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一样一样的给爷说清楚!”手提利刃步步逼近,刀锋嗖的一横,夹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狱吏高举着双手失声告饶。惶恐之下竟吓尿了裤子。周身颤颤巍巍,紧靠着牢房的后墙。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的舌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不出话?快说,到底为什么?”抬腿在狱吏的小腹上连踹了几脚,歪着脑袋,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还有,有没有人动过她?那些腌臜的王八羔子有没有碰过她?”

“没,没有。。。。。。小的拿人头保证。。。。。。。保证没人碰过她!”

“当真?”半个字都不信。

“剥过衣服,用过大刑,­奸­污一事断然没有!若是花容月貌,决然躲不过那事。只是这女子又黑又瘸,牢房里多得是侯门相府的厌妻弃­妇­,那些狱卒看不上这女子。”

术律珲的怒气并未因此而消减,刀尖抵着他的下巴继续追问道,“她的嘴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出话,还用过什么刑罚?”

“她宁死不肯画押,还辱骂狱卒,小的们一怒之下塞了些热碳。。。。。。”话未说完,人头已扑哧一声落了地。一柱狗血喷在墙上,反溅了术律珲一脸。

宝刀入了鞘,双手扶起瘫软如烂泥一般的女人背在肩头,大步流星地奔向刑房,决意替她报仇雪恨!

漆黑的走廊上传来女人凄戾的惨叫声,血腥中隐约透着些许婬邪的意味。。。。。。

远远地,听到女人愤恨地咒骂,“王八蛋!你们收了多少好处?给我来个痛快的——有种就杀了我!”

行至门前,耳边再度响起男人猥琐的笑声,“像你这样的婬­妇­,一刀斩了太便宜!”抬眼间,但见一名赤露着上身的壮汉抄起灼热的烙铁,大步走向刑架。。。。。。

“住手!”

术律珲大喝一声,可惜已经晚了。赤红的烙铁残忍地贴上女人平整的小腹,“吱”的一聲冒起一股青煙。。。。。。

“啊。。。。。。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牢狱空旷的四壁间回响。

“呜——”茶花赫然瞪大了双眼,指着一伙回头张望的狱卒,仿佛在说:就是他们——杀了这些混蛋,替我报仇!

血溅当街

术律珲放下背在肩头的女人,扬手拢了拢女人额前的碎发。哗啦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刀,对着刑房里的几名狱卒嗔目大骂道,“他­奶­­奶­的,真瞎了你们的狗眼!欺负到你术律爷爷头上来了?这宝刀上面乃是那牢头的狗血,你们几个王八羔子是一个一个来受死,还是叫爷伸伸筋骨把你们一刀汇了?”

狱卒们一听对方这尊贵无比的姓氏,便知自己这回是有眼无珠,惹上了阎王,膝盖骨一沉,纷纷跪地求饶,“国舅爷饶命,国舅爷饶命啊!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牢头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小的们不知内情,这小的们实在冤枉啊。。。。。。”

此时,惕隐都监接到奏报,得知大牢里有人劫狱。迅速带兵赶到,将劫持人犯的大胆狂徒堵在了刑房里,“大胆!何人在此造次?大惕隐司岂容尔等在此撒野?”

“你爷爷我——术律珲!”转身望向堵在门口的惕隐都监,提着刀子咒骂道,“你们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我爱妾的­性­命险些断送在尔等手里!爷没去找你们拍桌子,乃是给惕隐大人留面子,你们倒有脸跑到这儿来跟我唧唧歪歪的?”

“哼,不管你是什么人?结案之前,休想将人带走!国舅若认定要一意孤行,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脸­色­一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他姥姥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混了个芝麻绿豆大的职位,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有种你就挡着爷的路!”从衣襟里掏出皇帝老子的手谕,在他眼前晃了晃,“认得字么?本将军奉旨回京办差,陛下点名叫我接茶花去天福城侍奉御驾。前方战事紧迫,延误了时日,你担待的起吗?”

都监草草扫了一眼圣旨,想不到对方是奉了陛下手谕,赶忙称罪,拱手退到一旁,“卑职不知大将军乃是奉旨行事,多有冒犯,请大将军务必见谅!”

躬身扶起茶花,将女人横抱在胸口,“这位茶花姑娘乃是本将军的爱妾,陛下亦曾御赐她一道金牌,凡三品以下官员见此金牌皆要下跪。你们倒有胆量把人打成这样?”

都监自知手底下这群杂碎闯下了大祸,连忙大喝一声,“狱吏何在?”

“被我砍了!”术律珲冷冷一笑,转身望向跪地求饶的一帮打手,“本将军忙着回东丹侍驾,这几个杂种,就有劳大人动手了。”

都监忙着抓住这将功赎罪的机会,当机立断,“来人啊——将这几个贪赃枉法,滥用刑罚的皂隶即刻拉出门外,斩首示众!”

术律珲将茶花抱上了马,直等到那几个凶残无耻的狱卒血溅当街,才扬鞭打马,调头而去。

在南市雇了一辆马车,将茶花小心翼翼对安置在车上。骑马带着紧跟在身后的马车直奔“三宝堂”。用打劫的速度,将失魂落魄的华老神医塞进了马车,跨马跟在马车一旁,心急火燎地解释道,“老爷子,您别上火!龙体无恙,是陪王伴驾的人儿得了要命的病。哦,车上这名女子乃是本将军的爱妾,陛下原本打算接她去御前效力的,谁知她独自一人留在京中,竟被­奸­人嫁祸,含冤入狱,受了大刑。您闲着也是闲着,就发发慈悲给她看看吧,看看她那舌头还能不能医好,以后还能不能再说话了?”

华老神医天生慈悲心肠,俨然一名现世的活菩萨。上了马车,一看见遍体鳞伤的茶花,不等术律珲说,就在第一时间开始了验伤切诊。

这一查不要紧,生生把老爷子的眼泪给勾了出来,边哭边骂,“哪个天杀的把个姑娘家害成这样?这些遭雷劈的打手都是铁石心肠,他们哪还有一点人­性­啊?”

红颜祸水

西厢房里秉烛夜话,耶律图欲讲得津津有味,身边的小女人不知何时已酣然入梦。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扯起锦被盖在她身上。撑着下巴打量着隐隐含笑的小脸——

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很难想象,一个女儿家落入这火坑,睡梦里还能笑得出来。。。。。。

芙蓉春睡,忽而娇懒地翻了个身。跌落的珠花压于素腕之下,卷起的上衣堆至上腹,露出微微隆起的肚腩。

没有一丝邪念,只想让她睡得舒服些。屏息搬起蜷曲的手臂取走了珠花,轻轻解开她上衣的扣子,尝试着褪去紧裹在身上的夹袄。

大木落隐约感觉到游走于肩头的手指,恍然睁大了眼睛,“先生——”轰然坐起,掩着单衣的领口,唯恐泄漏一丝白皙。

图欲腼腆一笑,柔声澄清道,“孤王只想你睡得舒服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被先生吓了一跳。”怯怯地蜷缩起只剩下单衣的身体。

凑上眼前轻声安慰道,“放心睡,孤王在一旁守着你。”

“呃。。。。。。睡不着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好吧,那就说说你,怎么从豆蔻变成了木末?还有,那日你房里的那个新罗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咬着下­唇­思量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嗯。初次遇见先生,乃是劫外余生,跟随主人方才从渤海王城里逃了出来。主人吩咐去街上买些日用品,回去的路上恰巧遇到先生。”

“后来呢?”

“那新罗人弄断了主人的手脚,还借机霸占了我的身子。。。。。。”

“世仇?”谜一样的身世,看不清来去。

“不,是我连累了主人。那新罗人早已对我垂涎三尺,嫉恨主人抢了他看中的奴婢。”

落寞轻叹,“真真是‘红颜祸水’。”

无奈地点了点头,“是。木末是个不祥之物。连累主人被砍断了手脚,又连累那新罗人被挖去了眼睛,心里万分惶恐,下一个又该是谁呢?”

“你是说孤王?”轻挑剑眉。

“惟愿孤单一世,远离世间男子,不求归宿,不染情yu。”

长吸了一口气,了然她的心迹,“所以你才执意要留在这烟花之地,生怕连累了我。”微微提起­唇­角,蔑然笑道,“呵,你好像忘记了我是什么人。你以为,什么人能伤害到孤王?”

“冤冤相报,世事难料。那日被你弄瞎了眼睛的人亦是新罗的一名皇子。他可曾想到会有今时今日?”单薄的身子再次滑进了被窝,淡淡笑道,“我意已决,没人能够说服我。生就是一颗风尘,宿命里,已注定了漂泊。。。。。。”

耶律尧骨再次踏上彩楼,阔别多日的小妮子已经早早坐在绣屏背后等候了。放下横刀,欣然询问到,“姑娘还记得我的声音么?”

“怎就不记得?走时留下整整一荷包的金豆子,害我整整一夜都没睡好。”

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她是因为那些钱才记住他的么?食指揉了揉鼻梁,来前的兴致当即损了大半。落寞轻叹,索­性­直奔主题,“明日一早我将离开这里,只恐后会无期。来此与姑娘道别,恳请姑娘当面一叙。”

“不是还有个‘十月之约’么?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杀妻雪恨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又迎来了黑暗的夜­色­。女人的气息越发得微弱,彷如一缕蜡油将尽的灯火,哪怕用力的一个呼吸,都有可能将她熄灭似的。

耶律尧骨的情绪越来越紧张,额前崩出了条条青筋,攥着她的大手明显在发抖。对阵数十万大军都不曾有过眼下这般惶恐,心里很清楚,这份卑微与无力的感觉,只是因为“爱”。

黎明时分,忽听帐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心急火燎地冲出帐门翘首眺望——

果然是术律珲!

疾步迎上前去,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狗奴才,算你小子命大!”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华老神医,客气地招呼道,“老神医一路辛苦,可把朕等死了!速速随朕入帐,但愿还不晚。。。。。。”

目送着二人进入御帐,术律珲终于长长出了口气,转身回到马车上,将沉沉昏睡中的茶花抱了下来。

小女人赫然惊醒,惶恐地看了他一眼,那缕魂不守舍的眼神,像极了御帐里的那位女主子。想不到一个乐天的女娃儿,有一天也会变成“惊弓之鸟”。忽然明白了那抹惶恐背后的故事,那是打在心里的一串串痛苦的烙印。

走进寝帐,将怀里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搁在卧榻上,压低嗓音问道,“饿了吗?”

茶花麻木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嘴。一路上,华老神医捣碎了许多不知名的药材,调治成药糊,裹进层层叠叠的纱布塞进了她的嘴里。反复叮嘱她,明日一早才能取出。

术律珲被心底的一抹沮丧牵扯,笑得十分勉强。坐在榻边望了她片刻,起身凑上前去替她宽衣,“脱了吧,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茶花用力地摇着头,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身子。这辈子,她清清白白地跟了他,除了他,别的男人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过。不想,在牢狱中却被人看了个通透,还被那些脏手东摸西摸。。。。。。

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谁知他偏偏就回来了,还跑到牢房里把她劫了回来。

在牢房里曾想过死,再见到他时,她居然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可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唯一的侥幸是她长得丑,那些杂种只是逗挵她,没有爬到她身上来。。。。。。

可那有什么区别呢?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像一只畜生,任他们打骂,任他们鞭挞,任他们在伤口上抹盐,任他们用烧红的烙铁在她身上留下一块块焦糊的伤疤。。。。。。

术律珲不容分说,固执地剥下她身上的囚服。女人奋力扭动着身子,鼻子里发出“呜呜”的抗议。

衣衫顺着血­肉­模糊的肩头轻柔滑下,消瘦的脊背上排列着细密的鞭伤。不!不只是鞭笞,皮鞭造就的伤口之下还纠缠着一种窄而深刻伤痕,仿佛来自荆条。。。。。。

用力扳回惶恐地背向他的身体,因她胸口一侧焦烂的烫伤深深皱起眉头,肿胀的花蕾边血迹斑斑。。。。。。

难道是——

针?

刺穿了!

情绪骤然失控,阔步冲出帐外,对着漫无边际的暗夜发疯似的大喊,“啊——啊——啊啊——”

被闻声赶来的一群士兵死死压住,不知大将军突然之间抽了什么风?只听见对方口中发出野兽般嘶哑的怒吼,“耶律云珠——你个畜生!豁出这条命。。。。。。爷非宰了你不可!”

玉石俱焚

华老神医正忙着为大木落切诊,耶律尧骨守着帐门,一手杵着下巴,忧心忡忡地踱来踱去。

心慌意乱之下,听到行营里乱哄哄的一通吵嚷,怒气冲冲地出了帐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意外地看到了被一群士兵压在地上的术律珲。

隔着一段距离,分明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咒骂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支会其中一名护龙使前去将人带来问话。回头看了看帐内,双手叉胸,立在帐门前静等。

不一会儿,术律珲垂头丧气地跟在传话的护龙使身后来到了御前。呼呼地喘着粗气,轰然跪倒,有气无力地伏地参拜,“奴才见过主子。”

在耶律尧骨的印象里,术律珲似乎从来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即便在娶公主前,有过那么一段小小的低落,也不至于落魄至此。打量了对方半晌,压低嗓音问道,“起来吧。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大木落之前的提醒,不由自主地惦记起茶花。

“没,没什么事情。”不愿多说,他已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茶花呢?”上前一步,亲自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异常的沉重,似乎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在奴才的寝帐里。”轻声叹息。

“吵架了?”胡乱猜疑。

“没,没有。”被对方一问,心里越发委屈,忍不住带出一缕哭腔。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认定对方必是遇到了格外伤心的事情。呵退了左右,举步凑上前来,压低嗓音问道,“跟朕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朕知道你心里委屈,痛快说,别叫朕着急。”

“主子。。。。。。”抬眼打量了对方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家里的事儿,就交给奴才自己来处理吧。主子自己的事已经够糟心的了,奴才的事就不劳主子惦记了。”

“莫不是因为茶花?”大胆猜测道。

术律珲微微一愣,落寞地低下了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更得说!落儿前些时候还在替茶花担心,唯恐她一个人留在府里遭人欺负。”

“呵。。。。。。”扬手抹了把忍不住落下来的“马尿”,轻声感叹道,“最是­阴­毒­妇­人心!还是女人心里最清楚女人想什么。”

“真被人欺负了?”该死!这耶律云珠好大的胆子!茶花进门才几天,皇后的话她就都忘了?

“欺负。。。。。。何止欺负?但凡有点人­性­的,看到茶花此时的样子,都会忍不住落泪。。。。。。华老神医哭了一路,我还纳闷呢。。。。。。。”紧咬着两腮,还是忍不住簌簌落下的眼泪,“主子,您别过问这事儿,由着奴才自己来办。办得不好,你就赏奴才个好死。您全当不知道,别叫自己夹在当间为奴才犯难。”

“说的什么话?”看不得这狗奴才掉泪,眉心赫然一紧,“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茶花的事,朕不过问行吗?就算你不怨朕,朕也要给落儿一个交代。你且不要胡思乱想,万万不可鲁莽行事。近日里只管好好照顾茶花,替她宽宽心,此事朕自会替你做主。”

“不,主子!您没明白奴才的意思。就算把那毒­妇­凌迟处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奴才要亲自动手,奴才要把茶花受的那些苦,叫她一一尝试一次!”理智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两道­阴­狠的目光,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奴才要叫她明白,不是身为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别把老实人逼急了,兔子急了一样会咬人!”

情殇之症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耶律尧骨对守在御帐外的护龙使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跟着术律珲来到了对方的寝帐

茶花披着被子,虚弱地倚在墙边,一看见皇帝老子进了帐门,便吃力地撑起身体急着起身见驾

耶律尧骨赶忙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免礼,温和地提起­唇­角,“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苦,豆蔻怕是要埋怨朕了都是朕的过错,朕叫你受了委屈”

“呜呜”茶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连忙摆了摆手

“怎么?”诧异挑眉,转头望向术律珲

“被囚牢里的王八羔子在口中填入了热碳,舌头被烫焦了大半,嘴里满是血泡”坐回榻边,打量着叫他心碎的小女人,“本以为终于等到了结局,早知如此,倒不如辜负了她顶多被她念几句‘言而无信’顶多被她骂一辈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茶花用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攥住覆在膝头的大掌她可不这么觉得他那天能冲进大牢里把她抢出来,她就觉得她这辈子活值了!

她茶花不过是个妓院里长大的烧火丫头,本就命如草芥,从没想过这辈子有哪个男人能为她豁出­性­命别说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即便是死了,她的在天之灵也能含笑九泉了就像穆爷说的,与其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哪如轰轰烈烈地爱一次?

耶律尧骨望着一双生死相许的痴情男女,心里忍不住羡慕人活一世,已登峰问顶,功名利禄都已成了过眼云烟,唯一的渴望就是一份两情相悦的爱情怎奈面前横着太多的阻力,要长相厮守,着实不易

怪他心里有太多的顾忌,也怪他那小女人过分的聪颖对方少了茶花这份决绝和勇气而他也因为太后密旨诛杀她一事,终于动摇了最初的决心

他错了吗?

他相信,术律珲若能预料到今日的结果,断然不会惹上这小丫头,即便背负着负心负义之名,也不愿看着她变成眼下这副样子

安慰茶花好好养铂承诺他会严办耶律云珠可这大贺部的公主的确是个棘手的难题,处罚得轻了,怕是难消术律珲与茶花的心头之恨若处罚的重了,又怕影响到两部族之间的关系

告别了情深意重的小夫妻,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寝帐鹤发童颜的华老神医还在御榻边忙着用针,走近一看,不由皱起浓眉,女人的头顶被扎得像个刺猬,少说也有几十根银针静静地坐在一旁,直等到对方去了针,才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轻声问道,“老神医以为病情如何?还有的救么?”

“若是没记错,老夫曾给这位姑娘瞧过病那次,她伤在脑后,当时也是这样高烧不退”有些话不便言明,收起针包,沉沉一声叹息,“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可知这世界上何种药物能够起死回生?”

“呃”茫然摇了摇头

“这味药就是‘心’一个人若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那就真的很危险了”

“您的意思是,她自己奔着阎王殿去了?”

“姑娘此番并无外伤,所患乃‘情殇’之症,正是为情所困,忧思成疾,经年累月所致,绝非一日而成退热之后便会咯血,直到心血耗尽唉,这女娃儿心里苦,难得与人倾诉她若一直这么郁郁寡欢,老夫纵有回天之术也只能救她一时”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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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身份

耶律云珠得知茶花被术律珲从大惕隐司劫走了,随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双双离开了京城。即刻命人去牢房里打问,这才知道,术律珲乃是奉了皇帝老子的旨意,特地赶回来接这个小娼­妇­去行营侍奉御驾的。

总觉得这女人与皇帝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可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个又黑又瘸的女人与陛下有染。可是,就冲着皇帝老子对这女人的这份偏爱,她就不得不防。对方若是在御前搬弄是非告她一状,皇帝会不会袒护这小贱人,下旨治她的罪?

心里越想越害怕,再三思量之下,终于决定回娘家躲避些时日。万一皇帝怪罪下来,也要从轻发落,给她父兄留几分面子。于是乎,立刻命人收拾好行装躲回了娘家,一进门,就被几位兄长三堂会审,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云珠!你叫我怎么说你好?那女子乃是国舅爷的妾室,不是奴婢,你这杀人灭口的伎俩也太拙略了!”时任夷离毕院左夷离毕的二哥,咬牙切齿的说道,“人虽然是大惕隐司收了监,可掌管刑狱的乃是夷离毕院。那些狱吏之所以敢于酷刑逼供,多半当做了我的授意,你这么个闹法,分明是把为兄的架在火上烤!”

“我嘱咐狱吏给那贱货用大刑,我就是想叫他们以为是你的意思!”家中只此一只花,骄横跋扈,打小就被惯坏了。

“云珠——”在北枢密院担任军政要职的大哥紧攥着拳头,嗔目呵斥。

“我想叫她死!”

“我看你是想叫咱们家被皇帝诛灭满门!”在大王院任职的三哥咬牙切齿地大骂道。

“别跟我提那混蛋皇帝!谁知道他跟那小娼­妇­是什么关系?若不是‘沾亲带故’,当初皇帝能把大将军赐给她么?”傲慢不逊地翻着白眼,“我都担心那‘窝囊废’是捡皇帝老子穿剩的破鞋——宫里面没地儿放,硬塞给他的!”

“何以见得?”二哥挑眉问道。

“就她那副德行,术律珲看得上她?”目光轻蔑,下巴扬得老高。

三哥耸肩嗤笑,“呵,照你这么说,皇帝老子就能看得上她?”笑话!哥儿兄弟几个跟皇帝老子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耶律尧骨对于女人那不是一般的挑剔。

“这我也纳闷。。。。。。可是,皇帝对她百般袒护,这次又特地叫术律珲回来接她去行营侍奉圣驾。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除了两人苟且相好,还有别的什么可能吗?”

“你别忘了,娶这房妾室,可是皇后替国舅爷出的头。这女子若与陛下有染,皇后岂能容得下她?”大哥捋着上­唇­浓密的髭须。

二哥低头沉思了片刻,跟着这个话题联想到,“我曾听那‘呆三爷’李胡说,陛下在东丹时,曾与一名娼妓相好,那年被东丹王围困在天福城,多亏这名娼妓使尽浑身解数,才哄得东丹王放他出了城。你府上那名妾室原本就出身娼户,会不会认得那位与陛下有救命大恩的娼人?”

行尸走­肉­

溪边的木末花儿落尽了,山谷里远远回荡着凄婉的箫声。耶律图欲坐在潺潺的溪水边,日复一日地吹奏着那曲烂熟于心的《落红》。

渐渐地忘却了俗世的尘埃,陶醉在相依相守的恩爱之中。明澈的涧水荡涤着昨日的残梦,或许是寂寞,或许者寄托,亦或是男女之间自然而然的吸引,时光渐渐抚平了高云云心底的那道裂隙,不久前,已有了身孕。。。。。。

默默地坚守着那句一心一意,再没有提起过“她”。淡淡的牵挂,只在心里——

不知,她此时还好吗?

除了时而来往的家信,与山外几乎断了联系。闲散地掠过山前的石径,回到大石棚,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自东平郡转来此处的一摞书信。

大多是来自上京的,多半出自久别的故友,也有少数居心不明的人撺掇他趁大氏叛乱,御驾北伐的时机聚众起兵,图谋东山再起。莫名想起被他烧毁的那副《逐鹿图》,往日的雄心似已化作了灰烬。。。。。。

被掉落在地上的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吸引,随手将看过的那些投入了火堆。坐在榻边,拆开信封,扫过信纸上潦潦草草的字迹。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疏朗的眉心渐渐挽结在一起。

谋反?怎么可能?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个女人会谋反!

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海东圣女”是她吗?怎么,被俘虏了?被皇帝抓回了行营。。。。。。

看完最后几行字,再也坐不住了。轰然起身,疾步冲出了水帘。

“夫君,出了什么事,慌成这副样子?”高云云浣衣归来,打量着图欲忧心忡忡的面孔。

“呃,没,没什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取舍。之前,为了她将末儿一个人丢下,此时莫非又要辜负她?

“叫你在溪边等我,你倒自己回来了!时常就是这么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讲话你也听不见,一天到晚就像掉了魂儿似的。”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放下木盆,随口埋怨了一句。

“原本就是一副行尸走­肉­,说什么掉了魂儿?”口气明显带着几分埋怨。当初爱极了她这副直率坦诚的个­性­,而此时就是这副个­性­,着实叫他头疼。

“你偏要做这行尸走­肉­,现在又来怪谁?当初劝你殊死一搏,谁叫你跑来这闾山面壁的?”她恋慕的是敢作敢为的英雄,而眼前这个习惯了逆来顺受的男人,显然不是她幻想中的那个。若换作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与那暴君血战到底!

图欲驻足打量了对方良久,紧抿着双­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默默地问自己,当初怎么会爱上她呢?为了追忆山间的童年,还是抒发逐鹿问鼎的豪情壮志?

或者,是他变了,已然失去了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曾经,她给了他无数的激励,多少的豪情壮志,多少次不谋而合。而今,他在她的眼里就像个不可救药的废物,无非比死人多一口气。

而她在他眼里也不再是神话,他从那双依然美丽的眸子里,再也看不到他渴望的东西。。。。。。

厌倦了争吵,独自步下石径回到了溪边。拾起一片残碎的木末花瓣轻轻地放入溪水,眼看着它随着清冽的急流漂然远去。

耳边隐约回荡着那曲《落红》,记忆里依然是密林中那抹飘忽背影,他拼命的追赶,却总像是隔着一段距离。。。。。。

死因成疑

一大早喜鹊就在窗外的花枝上嘎嘎地叫个不停,昏睡中的大木末被吵得心烦意乱。许是一大早起得太猛了,自觉一阵眩晕,浑身乏力,担心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派出去的宫女很快引来了太医,未曾想竟得了个天大的喜讯。谢天谢地,她终于又有了身孕,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怀不上了呢!

送走了太医,连忙写下一封书信,叫人即刻送往皇帝行营。谁料这消息送出去半个月,却迟迟不见回音,心里难免有些伤心。

怀疑陛下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责怪她,自打那日跟皇后大吵一架之后,陛下就搬出了她的寝宫。心里忍不住埋怨,说什么疼她爱她,都是假的!皇后就是皇后,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莫名想起身陷囹圄的母亲,也不知对方此时怎么样了?虽然了无情趣的父王对她一直冷冷淡淡,可临到终了,还是她陪着父亲。。。。。。

耶律云珠一直住在娘家,晚饭前,忽见二哥兴冲冲地进了她的寝帐。起身将对方让到上座,心急火燎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为兄按照你给的那个地址,找到了那个开客栈的老鸨子。谁知还没来得及严刑逼供,就有人自动找上门来了。”

“什么人?”坐在二哥身边,看得出对方已然胸有成竹。

“东丹的左次相——大素贤。”接过侍女奉上的­奶­茶,浅浅抿了一口,“此人与那老俵子原有私情。为了救老相好的­性­命,就把什么都招了。”

“怎么样,那黑丫头可有什么背景?”

“当日送皇帝老子出城的那名娼人,正是茶花的主子——‘辛夷坞’的院主小木末。陛下与人皇王反目,就是因为这贱货。纵虎归山之后,人皇王懊悔不已,百般折磨之下,那女子被迫跳了崖。”

“死了?”难怪皇帝老子那么袒护茶花,还好那个‘小木末’死了,不然她得猖狂成什么样?

“怪就怪在,大素贤和那老俵子说得不一样啊!”忍不住露出一脸狞笑,“那老俵子说,小木末跳崖死了。大素贤却说,她被人皇王喂了狼,陛下亲自收的尸。我觉得这事儿蹊跷!”

“那你倒是接着审啊!”暗暗为她这做事拖泥带水的哥哥着急。

“审?怎么审?大素贤乃是朝廷命官,要务在身,我来不来就给他上一通夹棍?”摇头嗤笑,“这案子问到这儿就结了,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前时大哥在枢密院往来的卷宗里偶然看到,那个‘海东圣女’被陛下掳回了行营。私下里一打听,可了不得!这女犯自打被俘就被皇帝老子囚在御帐里。。。。。。”

“这不奇怪,陛下打到哪儿睡到哪儿,这可是出了名的。比如,那个什么什么贵妃。听说好像又有了身孕。。。。。。”

“男人的裤腰带勒不紧,这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海东圣女’一入营,他就叫人把茶花接了去,你说陛下身边缺使唤的人么?为什么偏偏就叫茶花去?”

内外勾结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你是说,那‘海东圣女’有可能就是‘辛夷坞’的那个小木末?”耶律云珠满心疑虑,觉得这事儿实在有些不靠谱

二哥哈哈大笑,凑近眼前,­奸­诈地挑了挑眉,“是不是还重要么?宫里的娘娘们还能亲自到御帐里查证不成?我们说是,她就是;我们说不是,她就不是这话全看咱们怎么说,跟谁说”

“二哥的意思是?”隐约明白了对方的计策,亟待证实

“皇后跟咱们算是结下愁了,可咱们在龙眉宫里总得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啊”

“你是说——贵妃?”论及地位和宠爱,唯一能与皇后平分秋­色­的人,只有贵妃娘娘

“对对对,你这脑袋瓜子还不笨啊贵妃备受宠爱,只可惜是个外族她有心与皇后争个高下,只是背后缺少支持她的势力”

“二哥是说,只要我们站在贵妃这一边,皇后娘娘举手投足也会心有顾忌”

“不错况且整个龙眉宫里,最怕失宠的人,非贵妃娘娘莫属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在宫里想要立足,唯一的筹码就是皇帝的宠幸她若知道茶花的主子跟皇帝老子的猫腻儿,她自然会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茶花又是皇后指给国舅的人,这双重的仇恨,你还怕她不死么?”

“只是不知那贵妃娘娘能不能说服陛下”得知茶花与皇帝之间的典故,终于明白自己闯下了大祸

“之前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眼下嘛,这个皇子来得正是时候也正因为有了这名皇子,我们才把宝压在她的身上寿哥毕竟有那么点毛铂将这先天不全的孩子立为子嗣,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贵妃娘娘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将来即便不是太子,也是人皇王一般的风云人物,势均力敌之下,只要我们能在背后推他一把,究竟谁坐这个江山,那可就说不定了!”

“二哥深谋远虑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想求贵妃娘娘在皇帝面前替我讨个人情,薄我这条小命”得知茶花与皇帝之间的典故,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求情怕是没用,只能作为缓兵之计要彻底了结此事,恐怕要另辟蹊径我们得设法叫陛下对茶花生厌,生疑让陛下自己动起杀她的念头”

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问道,“该怎么做?”

“你抽空先入宫与贵妃娘娘接触接触,有意无意地对她透露一些行营里的传闻,看看她的反应她若有意合作,我们再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计划只要她能设法薄你的小命,将来有个大事小情,我们大贺部替她顶着”

“要不要对她提起皇后?据说两人不久之前还大吵了一架”贵妃心里对皇后必定恨之入骨,只是身后没个倚仗,敢怒不敢言罢了

“不,万万不可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只给个暗示,诱使她朝那个地方想就够了”二哥摆了摆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萧”字,“你要搞清楚,后宫归根到底是她们的天下记住了:贵妃,毕竟是个外族,她只是我们手里的一颗棋子,能用的时候就死死地抓住她,待到她没用的时候,咱们可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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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奔敌营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在华老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大木落的病情渐渐有了些起­色­三天之后,终于退了热,但退热之后,果然开始咯血

依照华老神医的叮嘱,平日里尽量少说话,免得肺气不足,带起了咳嗽

大木落明知道自己错过了婚礼的吉日,的金太熙会因此而怀疑她趁乱逃跑了然而很快就打消了顾虑,听耶律尧骨说,他已对外放出了“海东圣女”被俘的消息

入夜后,耶律尧骨盘坐在炕桌边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战报和奏表时不时扭转头,瞄一眼面墙而卧的大木落,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搭在柳腰间的胳膊

想说点什么,又怕惹得她咳嗽郁闷地轻叹一声,将视线移回了案头

拔出腰刀,拆开一支加盖了封印的信筒,对于耶律羽之突然发来的这封密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事实证明了他的预感,果然是关于人皇王信上说,对方不久前突然患了重铂王妃萧惠得知此事,的山里缺医少药,便亲自将人接回了东平郡

谁料对方回到汗王府只一天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王妃萧惠似乎也被蒙在鼓里命人四下搜寻,直到发这封密信时,人还是没有找到

皇帝老子万万想不到,耶律图欲那日换了便装偷偷离开了汗王府,只身一人跨马直奔叛军大营那封匿名信上说,被掳进行营的小女人已被皇帝折磨得奄奄一息了无奈,他一待罪之身,失了兵权,再没有一兵一卒,若想把人救下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依靠那群大氏的叛逆

奔袭两天一夜,终于在叛军大营门前下了马,只说他知道一些关于‘海东圣女’的消息

卫兵入营传话,很快便打开了营门,将他带到了大将军的营帐大诚谔与他素未谋面,并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扬起嗓音问道,“你是何人?又是从何得知‘海东圣女’的消息?”

耶律图欲神­色­坦然,微微扬起下巴,轻笑道,“在下姓刘,单名一个倍字‘海东圣女’乃是我的故交听说她被那狗皇帝掳了去,我便第一时间赶来此地投奔大人我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只想协助大人将人救出来”

“呵呵,我凭什么相信你?”大诚谔高高挑起一侧的眉峰,“单看你的言谈气度,就知道不是个泛泛之辈我怎知你不是敌军的­奸­细?你又凭什么叫本将军相信你?”

“我与耶律德光有不共戴天之仇,信不信由你我方才已把话说得很清楚,我来此只为救人,不屑与尔等这些乌合之众为伍将人救出之后,我自会离开大将军不妨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行,就依我之计;不行,我转身便走”

身后的帐帘突然被人挑起,耳边遂即响起一缕金石般坚定的嗓音,“东丹王别来无恙?”金太熙致死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得知“小木末”惨死于狼口,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叫眼前的这只衣冠禽兽血债血偿!

对方与耶律德光不共戴天固然不假,只是想不到他今日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跑到这里来,说他要帮忙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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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去山里放松一下,能写多少随机更新,不定时,不定量,望诸位亲见谅在此祝愿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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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

大诚谔简直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名男子居然是契丹的前太子耶律图欲。他趁对方被囚闾山的时候招兵买马,揭竿而起,岂料对方根本就不在闾山,居然还跑到这里来投靠他,呵,笑话——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金太熙跪在地上,靠双膝艰难地向前挪动着,即便是这样龌龊的姿势也丝毫掩盖不了器宇轩昂地贵族气质,“她当初险些惨死你手,缕缕遭你残害,难道你都忘了吗?”仰望着大言不惭的混账男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我金太熙曾发誓要替她报仇,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图欲蔑然扫过对方,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一丝嘲讽,“孤王就站在你面前,你不妨现在就动手。只是孤王一死,她的­性­命恐怕就要断送在御帐里。就凭你,能够叩开皇帝行营的大门么?”

“什么?你说御帐?”愕然一愣。

“你以为她会被丢进牢房,等着秋后问斩么?”压抑着粗重的喘息,胸口憋闷不已,“你当真不知耶律尧骨与她之间的事情?”侧目瞥了对方一眼,“好,那孤王就告诉你,她本是孤王的爱妾,还给孤王生育了一个儿子。可恨那耶律尧骨垂涎美­色­已久,竟不顾手足情分将她从孤王身边夺走。孤王当初假说她惨死,只是希望她能摆脱那狗皇帝的纠缠。谁曾想,他费尽周折还是将人弄到了手。孤王入行营找他要人,看见那女子被捆绑在御榻上备受折磨,便拔剑刺伤了他。承蒙太后庇护,才侥幸保住了­性­命,被囚禁在闾山。

痴迷之时,尚且这般残忍,试想,他若得知聚众谋叛的人是她,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据我来前所知,她已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金太熙一时间愣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对方。果真如他所说么?豆蔻当真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个儿子?那个一脸痴情扶着灵车埋葬她的男人,果真曾对她痛下毒手?

听说‘海东圣女’被皇帝抓进了行营,他之所以迟迟未曾行动,乃是因为他料定那个男人不会伤她­性­命。他甚至幻想过,她是主动跟着那人离开的。他并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暗暗为中途搁浅的计划惋惜。。。。。。

不等他开口,只见大诚谔愤然一拍桌子,“来人啊!把这霍乱军心的契丹­奸­细给我拉下去!速命人率兵前往行营叩门,告诉那狗皇帝,东丹王在我们手上。叫他速速放回‘海东圣女’,否则,我就要了他兄弟的狗命!”

图欲蔑然哼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耶律尧骨早想取孤王的­性­命,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借口。你以为他会因此而放人么?呵,简直是瞌睡捡到个枕头!”

大诚谔神­色­凛然,心里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并不傻,明知道皇帝不可能答应以他来交换人质。然而,她那王侄女若是个有夫之­妇­,即便被救了回来,还怎么嫁人呢?他只是做出一种态势,以此来讨好金太熙,让对方感受到他的成全之意。至于那小妮子的死活,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

图欲哗啦一声抽出宝剑,嗖地一声架在了金太熙的脖子上,余光扫过大诚谔,­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叫你的人都退下去!再敢上前一步,孤王立刻了结了这个废物!”

不是不爱

大木落捧着闷痛的胸口,吭吭地咳了几声。攥着帕子轻拭­唇­角,将殷红的血迹藏进了掌心。抬眼望向满面愁容的男人,勉强挤出一抹浅笑,安慰道,“不打紧,这几天病已经好多了。自管忙你的正事去吧,不用这么紧张我。”

耶律尧骨端起桌上的药碗,舀起一匙药汤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你不快点好起来,朕哪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朕快憋疯了,憋了一肚子的话不敢对你讲。怕你误会朕,怕拖累了你的病情。”

“咳咳。我没事,有话你就说,搁在心里,当心憋坏了。”深知对方一副坦荡荡的­性­格,心里藏不住事儿,像个小孩子似的。

“朕若是哪句话说重了,你可不许生闷气,也不许胡思乱想。”低头锁定迷离的美眸,放下汤匙,扬手抚过后脑的青丝。

“嗯,说吧,我尽量往好处想就是了。”接过放温了的汤药,一饮而尽。

“华老神医说,‘一个人若是没有活下去的慾望,她可就真的危险了’。又说,这女娃儿心里有太多的苦,没有地方倾诉,朕听了这话,心里难过。”

抬眼望向他,暗暗埋怨华老神医竟对他说起这个,轻咳了几声,将拈在指间的空碗递回他手里,“老神医说的极是,他当真把我看透了。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朕呢?你一点都不留恋朕么?朕甚至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御帐里,可你呢?你就舍得丢下朕,叫朕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人世间么?”幽幽一声哀叹,黯然垂下眼帘。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心里着急,不知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忍不住吭吭地咳了起来。

扬手轻拍她的脊背,满心郁闷地抱怨道,,“看看看,说了不许急,不许生朕的气。。。。。。唉!怪朕,明知道你小心眼,就不该跟你说!”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由自主,咳咳咳。。。。。。”脸­色­灰白,争辩之下反倒咳得更厉害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在乎,把你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不是不爱你,是明知道不能爱你。咳咳咳咳。。。。。。”胸间闷痛,猛得吐出一大口血。攥在掌心里的帕子已被粘腻的温热彻底浸透了。

“好了落儿,不说了,躺下好好歇着。”双手捧起女人的肩头,不经意瞥见渗出指缝的猩红。一把攥住东躲西藏的小手,硬生生地掰开,“你——”帕子上的血迹触目惊心,被她气得瑟瑟发抖。。。。。。

“不,你听我说完——”擎着鲜血染红的掌心,固执地硬撑着,“我从未觉得自己抛下了你,我不敢那么想。那么多的人敬仰你,爱慕你,我从不敢妄想自己对你有多么重要。”

“你感觉不到么?非要朕把心掏出来给你?”他是真的爱她,她为什么就不肯相信?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德谨,我懂你的心,只是害怕付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你是万人瞩目的日月星辰,我只是一颗卑微的尘埃。我是你的一部分,你却是我的全部。不是不爱,正是太爱,我心眼小,会想不开,明知会输,我情愿不赌。。。。。。”

命里劫数

耶律尧骨打量了急促喘息的女人半晌,笑容有些凄凉,“好了,不说了。”扶着她躺回了枕头上,“安心歇着吧。如果跟朕在一起当真是一种折磨,那就。。。。。。算了吧。朕没想到你会病成这样,更不想害你丢了­性­命。”不由想起那个迂腐而木讷的大素贤,兀自体味着那句‘远远地看着就够了”。

大木落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他抛弃了,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将脸别向一边,轻声哽咽道,“我就知道真话不能说,说出来,多半就是这个结果。算了,我不想解释了,我明儿就走,躲得远远的,活他个长命百岁!”委屈之下心口阵阵闷痛,猛一翻身扒在榻边连吐了几口血。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人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离了他的怀抱。

“落儿——”该死!他不知道哪句话又说错了,忽然之间就把她气成这样?“朕不想你死。如果朕的爱也能把人杀死,朕情愿不爱,也不想看你这副痛苦的样子。”

紧捂着冲出­唇­边的哭声,凄然摇着头,“呵,这不是你的错。怪我自己,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好了,别再哭了!”委屈,怨恨,一股脑地淤塞在胸口。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咣当一声掀翻了榻边的炕桌儿,眼看着文房、奏章散落了一地,立在榻边呼呼地喘着粗气。。。。。。

压抑了许久,转身望向惶然捧着胸口的女人,勉强挤出个笑脸,“朕。。。。。。忍不住发脾气。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心急。”坐回榻边,轻轻将她拉进怀里,望着那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又吓着了?唉,怕你生气,偏就惹你生气;怕吓着你,偏又吓着了你。。。。。。”攥着全无血­色­的小手,捻弄着冰凉的指尖,“朕这脾气。。。。。。改不了了。不怪你总是想着离开。”

紧抿着嘴­唇­,压抑着胸廓间的喘鸣,抬眼与他对视良久,柔声埋怨道,“前世,不知欠了你多少?今生,怕是来还债的。。。。。。冤家!说恼就恼了,恼了又哄。我还偏就由着你这么折腾。”

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不是朕欠了你的么?你才是来逼债的那个!朕天生易怒,火气一上来必是刀锋见血,人头落地!朕想杀便杀,什么时候服过软?叫你这么一说,朕哄你倒哄出罪过来了?”

“早晚一死,倒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咳咳咳。。。。。。”

“朕方才答应给你个痛快,决意再不招惹你了!朕想叫你好好活着,可结果呢?唉。。。。。。”大手顺着她的脊背,低头看了看御榻边尚未­干­涸的血迹。

“所以,我才说自己无药可救了。”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在一起是死,离开你也是死,任凭我逃到哪里都没有用。德谨,我是真的怕,怕在一起,更害怕失去,因为走投无路才郁郁成疾。

我知道,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只要不爱,就再也没什么能伤害我了。可惜,我死也放不下了。我认命了,只好认命了。你是我命里的劫数,逃不开了。是命——是我命里该有此劫。。。。。。”

权臣护短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劫数?不是缘分么?”耶律尧骨纠结的眉心豁然舒展开来,薄­唇­紧贴着梨花带雨的脸颊这算是表白么?如果他没听错,这女人已将心许了他

“是,劫亦是缘——孽缘又怪这因缘太深,化不开,散不去,活活害了我半条­性­命!”翻转他的大手,在略显粗糙的掌心上画着圈,“儿时常常幻想着遇到一名细腻多情的男子,视我如珍宝,将我捧在手心可自打遇见你之后,心里那抹温柔谦和的影子不自不觉就变成了一名英风飒爽的武士”

“朕不细腻,也不多情,可朕的确将你视作珍宝,把你搁在心尖儿上!”

“或许,是我的期望太高了我消你时而是温柔小生,时而是金甲将军”

“呵,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文武双全,侠骨柔情”不由想起耶律图欲,隐约感到一丝挫败该死!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会不会趁他北上平叛的时机谋反?又会不会使他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盘算着即刻下旨界山大营加强戒备,一旦发现东平郡有变,即刻发兵剿灭

心烦意乱之时,忽听帐外有人来报,左次相大素贤携民­妇­穆香云求见猛地一回神,与怀中的小女人对视一眼,命传令官速宣二人入帐觐见

不久,二人便奉旨来到了帐外大素贤战战兢兢地挑起帐帘,扶着重伤在身的穆香云进了御帐,伏地叩拜,“罪臣大素贤,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尧骨赫然惊起,敛眉打量着鼻青脸肿的穆香云,“出了什么事?穆爷莫不是也被人用了刑?”

大木落抬眼望见穆香云脸上的瘀伤,愕然惊呼,“穆爷”

大素贤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拱袖哭诉道,“陛下,香云被人抓去严刑逼供,从茶花的身世,一直问到‘小木末’与您的关系臣暗中查出,问供之人乃是左夷离毕耶律绾思便亲自去了他府上讨要人情,这才薄了香云的­性­命!”

“该死!”耶律尧骨愤然低咒一声,不得不说起关于茶花的事,“你二人大概还不知道茶花被耶律云珠栽赃盗窃的事幸而术律珲恰巧回到上京,才捡回了半条命”

大木落一直被蒙在鼓里,挣扎着挪向榻边,急切地追问道,“茶花,咳咳茶花她现在怎么样了?人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尧骨赶忙坐回榻边,扬手抚摩着起伏震颤的脊背,急切地安慰道,“别慌,别慌,茶花早就被术律珲接回来了,此时伤势尚未痊愈朕怕你这样才一直瞒着你谁曾想,穆爷竟也被乾了进去”抬眼望向大素贤,简单地解释道,“那耶律绾思乃是云珠的兄长,知道自家妹子惹了事,多半是冲着茶花来的”

穆香云强忍着周身的疼痛,焦急地询问道,“茶花现在何处?可有­性­命之忧?”挣扎着站起身,扬起帕子抹去额前细密的汗珠,“只怕这耶律绾思心里惦记的不只是茶花”满心担忧地打量着病容憔悴地“小木末”,“他们不停地逼问我,当日用棺材将您送出天福城的那名女子是什么人?她跟茶花又是什么关系?我受不了他们的折磨,如实招供了可这心里又怕连累了‘小木末’,­干­脆咬定她被东丹王逼得跳崖了”

“什么?”大素贤怔怔地望着对方,发现当中出了岔子,嘴里弱弱地嘀咕道,“糟了”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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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四伏

耶律尧骨紧锁着浓眉,望向心事重重的大素贤。正要开口询问,忽见术律珲心急火燎地挑起了帐帘,改口问道,“慌里慌张的,出了什么事?”

术律珲讶异地扫过形容憔悴的穆香云,顾不得多问,赶忙奏报道,“回禀主子,大诚谔遣使求见。”

“呃?”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仗还没打就派人来请降了?”

“不大像。那使者孤身而来,扮作寻常百姓的模样。怀揣着大诚谔的亲笔书信,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宣。”侧目望向大素贤二人,随口安顿道,“你二人不妨先到术律珲帐下探望一下茶花,稍后朕定会替二位讨个说法。只因此事牵涉皇族,事关重大,不宜­操­之过急,容朕想想,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两人跟随术律珲离开不久,大诚谔的密使便被带到了议事大帐,耶律尧骨坐回榻边,替闷咳连连的女人压好被子,反复叮嘱对方放宽心,随后便急匆匆出了御帐。

接到大诚谔的密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鼻翼里发出一串沉闷的冷笑。闭目冥思了片刻,转向密使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的心意朕已明了。朕对他开出的条件很感兴趣,一切就按他的计划办,事成之后,朕知道该怎么做。”

目送着密使出了军帐,下巴高高扬起,心里暗暗咬牙:想不到啊,人皇王居然投靠了叛军。。。。。。

不得不承认,他这位皇兄果然有胆有谋,手无寸兵,居然打起了叛军的主意。怎奈,他自以为计划周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复辟将军”只是徒有虚名。这场该死的反叛不过是个幌子,对方心里真正在乎的,只是那座宝藏。。。。。。

让他真正感到不安的是,耶律图欲逃出闾山投靠叛军的动机。大诚谔在信上说,人皇王的目的是“海东圣女”,对方口口声声说渤海郡主乃是他的爱妾,将人救出之后,他即刻就走。

禁足闾山,人皇王是如何得知他俘获了‘海东圣女’?又凭什么确定这名女子就是他的爱妾?

不知该不该庆幸,对方投靠叛军的目的不是他的江山,而是他枕边的女人。混蛋!这个耶律图欲始终还是不死心。。。。。。

躺在御帐里的大木落,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探望茶花,挣扎着坐起身,披着衣裳下了地。随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忍着阵阵闷咳,跌跌撞撞地走向帐门。

后脚还未跨出御帐,就听到去而复返的男人一声大吼,紧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心里委屈,转身回到帐中嘤嘤啜泣。

“又要去哪儿?”说着话,皇帝老子已怒气冲冲地进了帐门,“朕跟你说了多少次,没朕的旨意不准你离开御帐。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你是成心叫朕不得安宁?军务繁忙,朕不能整天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你安生一点行不行?别总叫朕提心吊胆地替你­操­心!”

“我。。。。。。只是想茶花。。。。。。”趁他喘气的空当,战战兢兢地辩解道。

“朕不想听什么理由,朕说了不许你出去,就是不许出去!朕不想叫人看见你,你可知道这行营里藏着多少­奸­细?他们各怀鬼胎,跃跃欲试,想着法地探听你与朕之间的事情。朕不想你死,所以你给朕老老实实的呆着,自管养病,别再去关心旁人的事情!”

杀恶僸区

说归说,骂归骂,骂完了再后悔,耶律尧骨发觉自己自打认识她的那天起,就一直在重复这种愚蠢的错误。可这女人实在要命,轻易就能勾起他的火气,明知道他怕她哭,她偏就没完没了的哭;明知道他怕她生气,她偏就往死里糟践自己!

心里暗暗咬牙,恨不能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掐死。。。。。。

更要命的是,最终妥协的总是他,明知如此,何必发那通脾气呢?

晚膳前不禁担心这该死的女人又会推说没有胃口,沉着一张阎王脸尴尬地坐回她身边。扬手揽过她的肩膀,“冤家!朕该你的!别再哭了,算朕求你了!身上的病才见好,你就是不在意朕这份焦心,也得对得起华老神医的辛苦啊!”本想着好言相劝,可话一出口怎么听都像是抱怨。

“我不过是想看看茶花,门还没出就被你一通大骂。我不敢还口,哭也不行么?你还想叫我活活地憋死?”话音未落又是一连串咳嗽,小手蛮横地扭扯着他的衣襟,“冤家!纵然是我的错,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总这么大呼小叫的,成心想把我吓死!”

“朕之前是好好说的,你听了么?朕的话在别人耳朵里都是圣旨,在你耳朵里还不如放个屁!”

“我。。。。。。”哑然失语,怯怯地望着他。

两个人之间的事,很难说清谁对谁错。眼看着术律珲和茶花都同他相处得蛮好,或许,是她这闷钝的个­性­,对方一见她就忍不住心急。

双手捧着她的肩膀,“好了,不说了。晚饭后,朕叫术律珲把茶花带来见你,别再跟朕赌气了!朕听说叛军内部出了些状况,头疼的要命。。。。。。”

犹豫了片刻,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次,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行营里这么危险。。。。。。害你担心,又忍不住哭鼻子。。。。。。我。。。。。。我有时候,真的是挺难缠的。。。。。。招人讨厌。。。。。。咳。。。。。。”

“呃。。。。。。”心里酸酸的,发现自己除了怕她哭,更害怕她这副委屈的样子,扬手抹去她颊边的泪痕,按着她的后脑,用力将她压向胸口,“朕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劲,朕尽量忍着,可总有忍不了的时候,你担待着,别往心里去。”

“不,也不全是你的过错。是我孤单惯了,身边忽然多了个伴,一时间还不大习惯。两个人,不能再闷头走路了。要去哪里,想做什么,总要跟你交代一句。”

“朕要的就是这话,朕总觉得你跟朕生分。最怕你跟朕藏心,总觉得咱们俩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谁人心里没有不能触碰的禁区?他却总希望她在他面前完全透明。

“没有,朕从没刻意隐瞒你什么。”话一出口,自觉有些违心。眼下他就瞒着她关于东丹王投靠叛军的事情。不愿同她提起,似乎已料定这女人会阻止他诛杀耶律图欲,人皇王此时背负着叛乱之罪,他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遇。。。。。。

势均力敌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萧温听闻贵妃怀孕的消息,明知道是件喜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用过早饭,便从­乳­娘怀里接过寿哥,带着孩子在庭院里的花荫下玩耍

“启禀皇后娘娘,德妃淑妃二位娘娘求见,说有重要的事情当面禀奏皇后”守门的宫女匆匆步上前来,跪地通报道

扬手捋着寿哥脑后的‘长命毛’,闷闷不乐地调侃道,“这大喜的日子,别人都忙着抱贵妃娘娘的粗腿,她们俩跑这儿来­干­什么?本宫跟她们一样,照不着皇上的面儿叫她们回去吧,本宫帮不上什么忙”

立在一旁的贴身侍女硕珠,赶忙附上耳边说道,“娘娘,恕奴婢多嘴越到这个时候,咱们越得稳住了您是中宫之主,对方再怎么风光到底是个外族娘娘可万万不能孤立自己,长他人的势气”

“本宫的心已经死了,懒得去过问那些闲事贵妃毕竟是个外族,有太后在,量他也不敢把我废了”

“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待到太后百年之后呢,皇后可曾替寿哥着想?东丹王就是前车之鉴,娘娘可不能只顾眼前啊”

萧温思量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以为对方所言极是不能只顾着自己躲清净,就算自己无心争宠,也要给儿子争得一席之地遂即令传话的宫女速请德妃淑妃进来坐,她倒要听听,这二位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眼看着两位妃子进了园门,即刻命人看座姐妹三人坐在花下简单寒暄了几句,淑妃便耐不住­性­子切入了正题,“姐姐可听说贵妃又怀上了龙种?”

“呵,好事!陛下若得知这个消息,心里非乐开了花不可”萧温扯开一抹不冷不热的­干­笑,话语间隐约带着几分嘲讽

“这消息一传开,去那边道贺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我昨儿夜里听说,就连国舅爷府上的那个‘母夜叉’都争先恐后地挤进宫里给她道喜也不知道,这是云珠公主自己的意思,还是国舅爷为了讨陛下的欢心照理说,国舅爷是咱们这边的,怎么忽然跟她走得那么近?”

“本宫那日听习宁姑姑说,那个耶律云珠前时把府上的那名侧室押送到了大惕隐司,对方好像偷了她的什么东西又说,国舅前时奉旨回了一趟上京,盛怒之下冲进牢房把人给劫走了,据说还斩杀了狱吏本宫这心里面没着没落的,私下里潜人去将军府打探消息听府上的人说,那个耶律云珠老早就卷铺盖回了娘家”

“这就对了!”德妃一拍巴掌,接着皇后的话说到,“那日将贺礼载进宫里的正是她娘家的马车,听贵妃身边的人说,两人单独关在屋里絮叨了一下午,看起来打得火热那‘母夜叉’临走的时候,贵妃娘娘赏脸,亲自送到了门口”

淑妃紧锁着眉头,谨慎地推测道,“这事儿还得烦劳皇后姐姐私下里问问国舅,问问他与云珠公主之间事大事小夫妻俩若是反目成仇,皇后娘娘可要小心了因为国舅纳妾一事,云珠必然记恨皇后她若从中作梗,撺掇大贺部跟贵妃勾结在一起,再加上母凭子贵,往后这龙眉宫里怕是要出大事!”

萧惠了然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焦虑:耶律家的手一旦伸进了宫里,仗着皇帝的袒护,她们萧家只手遮天的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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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死馋死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晚膳之后,术律珲接到旨意,搀扶着大伤初愈的茶花急匆匆前往御帐

“奴才携贱妾茶花叩见主子!”二人伏地叩拜,抬眼扫过倚在皇帝一侧的女人当真是“小木末”!茶花当即喜形于­色­,周身的伤痛好像一下子都被忘到了脑后,朝分别已久的小姐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大木落看到茶花安然无恙,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望着那副古灵­精­怪的表情,忍不住掩口轻笑

耶律尧骨扬手示意二人平身,转头望向笑靥如花的小女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讲话的口气竟然酸溜溜的,“这茶花到底是比朕能耐大早叫你二人相见,你这病大概早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术律珲无­精­打采地挑了挑眉,“整天在我跟前诶呦哎呦,都快把我给愁死了两人一见面,立马就活泛了,这会儿看着才像我的茶花”

尧骨起身迎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侧目扫了一眼跟大木落眉来眼去的茶花,假意哀叹道,“唉!人比人得死咱们俩还是忙正事去吧姐妹俩久别重逢,总得给人家机会亲热亲热,别抱怨了,随朕出去巡营”

目送着君臣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御帐,茶花兴高采烈地冲到榻边,拉起小姐妹的手,忍不住满眼泪光,“你呀你呀,可把我给心疼死了!主子把那些零散的尸骨从汗王府里抱出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被狼吃了呢!”舌头受了伤,即便好了,讲话也还是有些不利索虽然含糊不清,可好歹别人能听懂

“咳咳,那是东丹王使了个障眼法,想叫‘他’对我断了念想”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拉着茶花坐在榻边,“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怕你嫁那个‘秃驴’,你到底还是嫁给了他明知道是遭罪,这又是何苦来呢?”

“嘻嘻,因为穆爷的一番话,我忽然想通了女人这辈子,能爱就爱一次吧得到的是苦,得不到还是苦,那倒不如为爱傻一次就像吃大­肉­,吃了会胖死,不吃会馋死,那我还是胖死算了!”

“呵,有的人就宁可馋死,就像我”扬起帕子掩口闷咳了几声

“为什么?”瞪大了眼睛,想不通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不吃大­肉­还可以吃别的,反正饿不死人”

“哦,那你还不是嗜­肉­如命我不吃大­肉­会死!”

“或许,这就是真的爱吧?明知道会死,还是苦执我对着他,就是你对着大­肉­的感觉是业障,过不去了”

“不爱他,还可以爱别人”套用她的道理

“呵,我试过了,没用,到头来还是惦记其实,不只是吃大­肉­,吃别的一样会死人”经历了一次次痛苦的洗礼,终于明白,怕死是最最愚蠢的念头生与死互为因果,活着的结果就是死,不论绕多远的路,那里才是最终的目的地

一个人,不是死于这种业力的积累,就是死于那种业力的积累终究会死,每个人心里的禁忌,不过是在选择一种独特的死亡方式只是,大多数人不自觉这种种矫情的选择只是为了成就死亡她们相信这样会更好,相信自己是对的,以为那是个人的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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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执我爱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茶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挑起食指拨弄着小木末愈发消瘦的脸蛋,“吃‘别的’也一样会死——你是在说东丹王吗?还是,终日里坐在花街牌坊下面的那个花痴?”

“咳!”小脸霎时红到了脖子,假咳带起了一连串剧烈的真咳

“好了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又不是成心取笑你,”茶花轻拍着对方急促起伏的脊背,撇着小嘴解释道,“说真的,我打心眼里羡慕你呢!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一辈子守着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胡扯!”用力推了她一把,“我情愿一辈子守着一个只要他守着我,疼着我,关键时刻还能豁出命救我你都幸福死了,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呵呵,若不是这样,我才不死心塌地的守着他呢!凭良心说,那个‘死秃驴’对我还不错我这辈子就委屈点吧,再看见养眼的也忍了”

“把我都羡慕死了!”大木落双眼眯成了两弯新月,真心实意地替对方高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黯淡了下来,谨慎地叮嘱道,“你还是得堤防着,那个耶律云珠自知惹恼了陛下,怕是会想尽办法替自己开脱我听说,她几个兄弟与陛下年龄相仿,跟他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那公主之所以敢对陛下撒泼,乃是因为把陛下当做自家的亲哥陛下不买她的帐,可想而知她得气成什么样子我的这女娃儿打小被宠坏了,逼急了备不住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来了正好,我正愁找不着人报仇雪恨呢!叫人把我往死里折磨,被我逮着看我不把她折磨死!”

“傻瓜,人家是公主,会自己提着刀来找你么?我怕你等不到报仇命都没了!”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陛下处处偏袒于我,还不是对你偏心么?”抚着她的脊背,故意装出一脸世故的表情,给她醍醐灌顶,“所以艾你快快好起来吧!务必使出你全身的本事,把陛下迷得七荤八素的我这小命就攥在你的手里,是死是活可全靠你了!”

“可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说不定哪天他又喜欢上别人了”一想到结局,就忍不住伤心

“想那么长远­干­嘛?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就能保证先变心的不是你?说不定哪天你就跟着什么人私奔了呢!”

“会有那一天么?”耳边忽然响起邪气的男声,转身一看,才发现巡营归来的两个男人已大摇大摆地进了帐门,“呵呵,你们俩聊得好热闹啊聊什么不好,居然聊到私奔”

茶花瞄了一眼皇帝老子的脸­色­,赶忙跪地求饶,“陛下恕罪!陛下误会我了我是在给小木末宽心,她总的您哪天变了心不要她了所以我才说,谁能预料到明天的事,说不定她先变心了呢”

“起来吧”摆手示意对方平身,“这个朕倒是不的大不了手起刀落,她死也得死在朕的手里!”

大木落白了一眼那傲慢不可一世的家伙,郁闷地嘟起小嘴,“或许就因为这个,我才总想死呢我自己了结自己,不要你动手!你呀,时时在­干­这种前后矛盾的事,想要保护我,­干­嘛还欺负我?盘算着要杀我,当初又何必救我?”

“这个嘛,朕最近想通了朕爱的人,朕可以欺负,可容不得别人欺负她;朕可以杀她,可容不得别人碰她一下何况,死了也是朕的我得学学你父亲,把你搁在一个没人找得着的地方,朕想你的时候,还可以你”

“只要做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怎么可能没人找得着呢?棺椁是金太熙的父亲送去山里安葬的,金太熙听他父亲说起过关于那座陵墓的事情”

“咳,朕说的不是陵墓,是那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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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好逑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密室?”术律珲与茶花异口同声地低问出声

“哦,其实就是渤乎宫里的一间废弃的地窖,­阴­森恐怖,让人窒息”耶律尧骨举重若轻,仿佛在谈论天气

大木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莫名觉得浑身发冷,心里胡思乱想:有些人天生就是魔鬼,那颗非比寻常的脑袋里总是幻想着一堆邪门歪道的事情

闲暇时,去探望一具死了十几年的尸体——她无法理解父亲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境更可恶的是,那个整天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看到那幅惨境,居然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反到乐得认同

或许,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她实在不该妄想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对那个地方感到恐惧在他看来,可能一切正常,不过如此而已作为契丹数一数二的贵族领主,她相信他一定也曾有过剖心挖肺,活剥人皮的血腥嗜好可能是后来杀得人太多,麻木了,索­性­连那些惩治的花招都懒得用了

茶花听到“­阴­森恐怖”四个字,颓然摇了摇头,忍不住唉声叹气,“一个人要是能活着走出大狱的刑房,这个天底下就再没有什么­阴­森恐怖的地方了”抬眼看了看小木末,简单地解释道,“­阴­曹地府也不过如此,那里有的刑罚监狱里都有,地府里没有的哪儿也有那些折磨人的­阴­招损招都不知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唯一庆幸的是我长得丑,要是你被丢进那鬼地方,比我受得罪恐怕要多得多”

“大狱里的女犯都被这么审讯,就没有人管管那些皂隶么?”侧目望向神情漠然的一国之君

“大牢里自古就是这样,但凡女子被收了监,就没见过清清白白出来的刑讯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剥光了吊起来打茶花没被人轻爆并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女人嘛,丑有丑的情趣再说茶花也不是那么丑,那些狱吏多半还是因为她是国舅爷的妾室而心存顾忌”自弓囊里拔出一支金箭,捻在指尖翻转把玩,“那些皂隶真正敢下手的,多半是些无主的花很多男人都忌讳这个大将军的女人,即便他腻烦了,也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碰她”

“是这样的吗?”茶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向术律珲,“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那些王八蛋懒得祸害我呢大牢里漂亮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术律珲望着小女人那副重获自信的表情,忍不住泼她几盆冷水,“畏惧是一方面,不漂亮肯定也是个原因男人嘛,真碰上勾人的小娘们儿,哪还有功夫想她是谁的人呐?”

大木落咳了一通,撑着下巴说道,“红颜女子多薄命,古人早把话说尽了史上有名的绝­色­女子,可曾见过哪个寿终正寝的?茶花,还记得当初我在脸上贴的那块大刀疤吗?叫我说,女人生得太美,不是福气,是业报”

虽然因为不漂亮而侥幸逃过一劫,可茶花还是觉得漂亮好挑起下巴争辩道,“我虽然认不得几个字,可也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要是像我这样,白送上门去狱卒都懒得祸害你,你就知道人丑活得多委屈了”

“呵呵,恐怕好逑淑女的不只是君子,还有兵匪,强盗,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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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惑主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自打耶律云珠离开寝宫之后,大木末的心里就始终盘旋着一抹人影那个曾在西角门外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子还活着么?清楚地记得,他亲赴东丹为她奔丧的事

往事千头万绪,心里乱作一团,那张碧玉遮面几番入梦,清楚地记得那妖妖娇娇的人儿跪在棺材前焚化了值钱,还口口声声问他叫了一声“爹”

事后,他还大言不惭地承认两人情同父女谁曾想这大仁大孝的“义女”有一天会死而复生,还堂而皇之地与他同帐而居

该死的!她早料到两人之间有那种不­干­不净的烂事!

还记得那日华老神医提醒他大病初愈不宜房亊,他们俩还为夜行衣上的异香大吵了一架事到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在她小产卧病最虚弱的时候,他就背着她跟那个“狐狸­精­”勾搭上了!

她还当是哪个宅门的尊贵女眷呢,弄了半天,还真是伎院里的­骚­货!

“辛夷坞”的院主小木末——

我呸!

就凭她一个臭表子也配叫“木末”?什么花魁——夹在兄弟俩当间,睡了这个睡那个,她就不觉得自己恶心么?

最可恨那个不知检点的男人,明知道那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玩意儿,偏就要捡这脏兮兮的破鞋!为了掩人耳目还佯称父女,一想到这些,她就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有了身子,明知道自己不能动气,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生气有什么用呢?就是算把她气死了,那个贱货还是在行营里独受恩宠与龙眉宫里的这帮弃­妇­怨­妇­相比,这个女人才是她真正的对手

难怪某人得知她怀上了龙种都没空回信给她,原来是忙着给人家当爹呢!

大恩难报,要知道这小贱人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尖儿,谁动了这个女人都别想在他面前落好思量再三,以为这青楼楚馆的闲花野草还是交由皇后处理比较妥当

皇后前两天还在她请安的时候搬出宫规来教训她提醒她身为后宫嫔妃,不宜与外臣的来往过密她知道对方指的是大贺部的云珠公主,她只是好奇对方怎么那么快就知道耶律家的人来过她的宫里?连对方什么时候走的都摸得一清二楚,无疑,她这宫里早已埋下了什么人的“耳目”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件坏事,虚虚实实,“耳朵”可不知道什么是它该听的,什么是它不该听的

回头她就安排人弄点让人揪心的动静出来,相信这声闷响很快就会惊动皇后娘娘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面“碧玉蝴蝶”,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她竟想起了失散的王姐

只是记忆里,王姐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般纤弱窈窕,更没有那缕飘然出尘的仙气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子狐媚劲儿倒是像极了她的王姐,还有讲话时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天生一个蛊惑男人的下贱坯子

然而,那个当街将她扑倒的乞丐为什么会认错人呢?

王姐会不会真的沦落到那条烟花巷里?对方终于像那首打油诗里说的那样,成了一名烟花女子;而她的男人偏偏就爱上了一个与她颇有几分相似的烟花女子——

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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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相残

茶花听术律珲无意间说起东丹王投靠敌营、自投罗网什么的,追问之下,对方才发觉自己说走了嘴。再三叮嘱她万万不可将这消息告知小木末,以免对方念及夫妻一场求大圣皇帝法外开恩。

可是,茶花的心里向来藏不住事儿,更何况此事直接关系到东丹王的身家­性­命。听小木末说她嫁给了东丹王,还生下了一个儿子,此时那娃儿还扣押在王妃手上。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她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木末,担心东丹王若有个三长两短,她那可怜的娃儿头一个就得被王妃送去陪葬。掀起帐帘,朝四下里看了看,回到榻边附耳说道,“东丹王投靠了叛军,听说是为了救你。主子气极了,一门心思想要他的命!”

大木落惶然起身,强压着闷咳下地寻找着绣鞋。衣裳还没穿完,就吭吭地咳出了几大口血。这下可把茶花给吓坏了,递上帕子,心慌意乱地抱怨道,“嗐!都怪我没听那‘死秃驴’的话,早知道这样就不跟你说了!总这么一次一次地反复,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大木落捧着闷痛的心口,气喘吁吁地问道,“两军不是开战了么?你可知陛下现在何处?”

“我的祖宗啊!算我求求你,你可千万别跟陛下提起这事儿啊?陛下若得知此事泄露了,别说是我的小命难保,就连那死秃驴都得跟着受责罚!”双手合十,做出一副顶礼神明的样子。

“可。。。。。。”嘴­唇­发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可我不能眼看着他送死!”泪水在眼中转了两转,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何况,他是为了我才冒这么大的风险。。。。。。”

慌忙捂住胡说八道的嘴巴,压低嗓音训斥道,“嘘!这话要是被陛下听到,你还想不想活了?他冒他的险,你可得认清自己是哪一边儿的啊!”

“我。。。。。。”心浮气躁地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可撇开夫妻之情,东丹王亦于我有恩,我不能因为跟陛下站在一起,就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何况,我们俩,还有隆先。”

“你这么硬着来,只会叫陛下与东丹王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你听我的,这事儿得瞒着陛下。咱们俩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能否面见东丹王,叫他速回闾山?”丢下浸满血渍的帕子,虚弱地靠着挂帐一侧的立柱,“以东丹王的清高,断然不会以叛军的身份率兵与陛下对阵,我出不了行营,你进不去敌营,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茶花眼珠滴溜溜一转,轻声宽慰道,“只要那‘死秃驴’肯帮忙,出入行营,也未必是件难事。”

“不不,千万别告知术律将军!”回忆起对方被她夺刀的那次,明知道茶花这计策行不通,“大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无关紧要的事他会依着你,这件事他断然不会如你的心意。”

“再不然,我去!只要假托知道宝藏的下落,混进敌营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后呢?与术律将军天地两隔,永远都不回来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闭目轻叹道,“再容我想想,这事只能由我亲自去,你们俩好容易才在一起,不好再连累你们分离。。。。。。”

静观虎斗

数日之后,德妃与淑妃果然又来到了皇后的寝宫,并将“耳朵”探听到的风言风语,一字不差地告知了萧温。

“此事当真?”萧温愤然起身,扫了二位萧妃一眼,暗咬着牙根,顶着如雪翻飞的槐花焦虑地踱来踱去。

淑妃站起身,凑近皇后耳边说道,“消息是从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嘴里听来的。我担心其中有诈,便暗中向跟随御驾北上平叛的外甥求证,证实此言不虚。万岁的御帐里果然有了人。据说,那女子是陛下在探查敌情时掳回来的,乃是煽动叛乱的女匪,原本是渤海大氏的遗孤,被叛军尊奉为‘海东圣女’。”

“大氏?”德妃恍然抬眼,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这渤海的女人到底哪里不一样?拐回来的郡主刚成了­精­,打哪儿又蹦出来个‘遗孤’?”

淑妃一脸假笑,“呵!貌似也是个郡主。”

“渤海王到底有几个郡主?”萧温柳眉紧锁,烦躁地追问道,“哼,一个飞燕,一个合德,往后咱们的日子怕是没法过了!”捋着彩袖沉思了片刻,转身望向淑妃,“不能再由着他这么胡闹下去了!本宫这就去太后宫里请旨,叫习宁大姑姑亲自去行营取那贱人的狗命!”

“慢!”德妃赶忙上前一步,将怒气冲冲地皇后挡了下来,“姐姐稍安勿躁,且坐下来听我说。陛下与您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就因为您遇事总去太后跟前告他的状,陛下才对您心存怨恨。您要是一直这么顶着,陛下可就真的被您推到贵妃的怀里去了!”

“是啊,姐姐——”淑妃也急忙赶上前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陛下与您自幼青梅竹马,可他现在是皇上啊!您不能总把他当您的尧骨哥哥看待,凡事您得担待着他,母仪天下。您看人家贵妃娘娘沉得多稳啊?比咱们先知道这事儿,人家怎么不张罗着清理门户啊?”

萧温敛眉思量了片刻,“她是怕。。。。。。得罪了陛下?”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不不,那个贱人跟她是一伙儿的!她当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又一想,还是不对,转头望向德妃,“贵妃不知道陛下弄回来的那个女人跟她是同宗么?”

“恐怕不甚清楚吧?她身边的宫女只说,得宠的是一名烟花女子,因为救过陛下而被陛下认作了‘义女’。对于‘海东圣女’一事却只字未提。”

“义女?是被东丹王围困天福城的那次?”萧温隐约记起,尧骨曾对她提起过此事,紧攥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造孽啊!既然认了义女,怎么又做出这等悖逆伦常的丑事?还有,他的那个‘义女’是大氏的遗孤么?他之前知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会不会是什么人提前布下的局?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德妃浅浅一笑,“姐姐,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之前她是伎女还是义女,此时都已成了龙榻上的新宠。反正轮不上咱们,陛下宠谁咱们都是‘坐冷宫’。得宠的才怕失宠,我们怕什么?叫那些得宠的争去吧,待到两败俱伤时,姐姐再来收拾残局。且看鹬蚌相争,我等坐收渔人之利。”

“本宫担心的是,她二人乃是同宗,万一联起手来,日后恐成祸患。。。。。。”

“姐姐放心,飞燕、合德后来不也打起来了么?宠幸就只有一份,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吃独食的。。。。。。”

通风报信

大木落扒着帐帘的缝隙向外张望,偶然看见了时常出入行营的王叔大素贤,连忙转身召唤茶花,嘱咐对方去议事大帐外等候,就说她有些礼物要带给穆香云。

铺纸磨墨,急匆匆写了一封亲笔信,搓成纸卷用针线绷在一件夹袄的里子上,随后便叫茶花将这件夹袄转交给了大素贤。

倒在御榻上辗转反侧,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不确定穆爷会不会冒险替她将那封密信转交给东丹王。。。。。。

穆香云身上的伤才见好,接过大素贤双手捧到榻边的“礼物”,死活都想不通“小木末”平白无故送她一件夹袄做什么?何况她这个岁数也穿不了这么鲜亮的颜­色­,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半天,终于发现了缝在夹袄里子上的一个纸卷,拆开一看,才知道这小丫头是打算“逼着她去送死”。

私通叛贼乃是诛灭满门的大罪,再加上搅合了皇帝老子一心成就的美事,一旦被人揭发,非被千刀万剐了不可!可明知道是死,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小木末的儿子压在王妃手上,东丹王万一有个闪失,那娃儿怕是也活不长。。。。。。

与大素贤不告而别,唯恐将来东窗事发连累了对方。在沿途拦下了一辆马车回到了天福城,四下打问,终于问出了义军主力扎营的地方。

跟着几个结伴投奔义军的年轻后生,绕过官军的几道封锁,徒步走了七天七夜,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掩藏在山坳里的营门。可怜她这半老徐娘,磨破了鞋子,满脚水泡,再加之路上又饥又渴,一跨进营门人就累昏了过去。

蒙着大被,呼呼死睡了一白天,傍晚的时候终于被人带去了中军大帐。

大诚谔在前方统兵,大帐里只有两个人,可巧她都认识,一个是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一个是称孤道寡的东丹王。

“穆爷?”耶律图欲眉心一紧,万万没想到那个昏睡了一整日的中年­妇­人居然是穆香云。

坐在沙盘边的金太熙听到这声低呼,心口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对方,“大嫂这是从哪儿来?”期盼着对方能带回一点关于豆蔻的消息,直觉对方是来通风报信的。心里很清楚穆香云跟大素贤之间的关系,对方不可能真心实意地投靠义军。

“从天福城来。”谨慎地看了看帐外,唯恐隔墙有耳,半真半假地张罗道,“咳,外面一切都好!一直没来投奔将军,乃是因为患了一场重病。此时还没好利索呢,整天的咳,厉害的时候还咯血。若不是上京来的神医,我这条老命啊,怕是早就交代了!”

左顾右盼的耶律图欲,大体也听明白了穆香云的意思。起身走近对方,“大嫂在天福城里的饮食起居如何?可曾被贼兵­骚­扰?”

“一切安好。乡亲们特地嘱托我来此给诸位军爷报个平安。”趁机将藏在袖筒里的密信塞进了对方手里,扬起一脸假笑,“军爷们声威显赫,万万不要惹恼了贼兵。如若不然,倒霉的是我等这些夹在两军当间的小老百姓。”虽然说得比较隐晦,料想对方能明白她的意思,作了个揖,谦恭地说道,“若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二位军爷了。民­妇­告退,二位先忙着吧。。。。。。”

迟来的爱

耶律图欲不疾不徐地坐回了椅子上。此时终于明白,穆香云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深入敌营,就是为了给他送这封密信。

小心翼翼地拆开攥在掌心里的纸团,并不避讳坐在主位上的“废物”。将简短的密信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是那小女人的字迹。

信上说,耶律尧骨已得知他投奔了叛军,要他务必提防两军暗中勾结害他­性­命。又说她一切安好,嘱咐他速回闾山,千万不要背上叛乱的罪名。。。。。

“信上都说了些什么?”金太熙心里微微泛起一丝醋意,暗暗感叹: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眼前这个契丹人害得她吃尽了苦头,她却还是不忍心看着他送命。

“说她一切安好,劝我离开这里。”叠好了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如果不是你勾结那昏君,预谋联手害我,那就一定是大诚谔。也可能你们两个一起出卖了我。我甚至在想,这场仗是专门打给我看的么?就为立一个足以诛杀我的罪名?”叛军和官军勾结在一起,说起来简直是笑话!这支“义军”不明摆着就是个傀儡吗?整场叛乱就是耶律尧骨一个人演出的独角戏!

由此回忆起,他在闾山时接到的那封匿名信,在他投奔敌营之前,两军也迟迟未曾交手。可他一来就打了起来,还把行营­精­锐打得节节败退。呵,可笑,太可笑了!若非那小女人顾念旧情,冒死将这卑鄙的­阴­谋透露给他,这叛军大营多半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金太熙同样被蒙在鼓里,一听说大诚谔勾结官军,便忍不住放声大骂,“大诚谔,你个鳖孙!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爷爷一心想着复国,这仗还没打他就投靠了官军?”思量了片刻,抬眼望向东丹王,“哈!我明白了。这没骨头的鳖孙,多半是拿你的命,换了入山寻宝的默许。”

“你说什么?寻宝?”耶律图欲被弄得一头雾水。

“实话说了吧。这‘义军’就是个幌子,宝藏才是大诚谔的真实目的。他拉着我,是因为我知道宝藏的大致位置。而我跟着他,最初是想借他之力收复失地,以此告慰惨死于契丹狼*爪之下的渤海郡主。那鳖孙既然已投靠了官军,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一个废人,能活到今天全都是为了‘她’。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我绝不会辜负她。。。。。。”

耶律图欲沉沉苦笑,觉得这台词实在耳熟。为什么总在失去之后才想要珍惜呢?为什么每个男人末了都会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当他终于学会了珍惜的时候,最后一缕缘分已经从他的指尖悄悄地流走了。

他不配说爱,所以,再不说爱。

他不知道留在心里的是什么,混合着血与泪,疼痛着,颤抖着,浓得化也化不开。。。。。。

独自跨上战马,急速冲出了营门,回首之间,身后的山坳里莫名腾起了滚滚的黑烟。赤红的火苗直冲云天,隐约觉得起火的地方正是他方才离开的中军大帐。。。。。。。

遗嘱锭银

今天你笑了吗?

穆香云眼看着中军大帐起了火,扯开嗓门大喊“救人”怎奈一场大火来得太急,眼看着火苗窜上了屋顶冲进火海的几名士兵将金太熙拖出来的时候,对方全身已被烧得一团焦黑,只剩下出气,没了进气

烧焦的眼脸皱缩在一起,眼珠浮凸,黑瞳间的光晕渐渐散去穆香云隐约感觉到对方一直在歪着头看她,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去轻问,“将军可是有什么话叫我带给她么?”

暴漏在外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喉间隐隐发出嘶嘶的喘鸣,挣扎着抬起抽缩的断肢吃力地移向胸口

穆香云会意地点了点头,在断臂下方焦粘的衣襟里摸到一锭纹银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对方已无声无息地咽了气

三军无帅,下面的兵将当即乱了阵脚原本就是一群东拉西凑的乌合之众,被一些早就想当逃兵的人一煽惑,便纷纷脱了军装,成群结队地冲出了军营

穆香云一直的入营之后无法脱身,想不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居然帮了她的大忙逃亡的路上一直在想,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是偶然失火,还是东丹王纵火行凶?

大诚谔得知后方大营出了急事,即刻鸣金收兵赶回营寨的时候囤积的军需已被四散的逃兵瓜分一空留下来的只有几个老弱伤残的散兵游勇,三三两两聚集在焚烧殆尽的中军大帐附近,围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打量着死者残断的四肢,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一直谨守宝藏秘密的金太熙

据在场的人说,大火是从帐内烧起来的军师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临终前交给昨日方才入营的中年­妇­人一枚银锭,仿佛是叫对方带给什么人

“银锭?”

大诚谔当下两眼生光,暗暗揣度这枚银锭可能与宝藏的下落有关望着伏跪在眼前的瘸腿老兵,急切地追问,“那­妇­人现在何处?你还记不记得她长得什么样子?”

老兵拱手一拜,跪起回话道,“那­妇­人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却堪称风韵犹存年轻时想必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大诚谔凭直觉想到一个人,毕竟这犹存的老徐娘比起娇俏可人的二八佳人更是稀有,何况是在这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

若非大素贤横在中间不便下手,他到真想去找穆香云聊聊那些陈年旧事对方与秀云阁主毕竟是亲姊妹,就算中间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误会,她也不可能对妹妹的陵址不闻不问更何况,大諲撰同她还有那么一段旧情,即便不告诉别人,却未必会瞒着她

就算对方的确不曾听闻宝藏的下落,他也要设法弄到金太熙留下的那枚银锭,说不定宝藏的秘密就藏在那枚银锭里

而眼下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东丹王突然离开了军营,临走前还纵火烧死了金太熙再加上一个可能是穆香云的女人进过军营,这是否可以推断,大素贤暗中向东丹王走漏了消息?

哈哈哈

心中畅然冷笑不知道契丹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一副沮丧的表情?对方若得知他身边有人给东丹王暗通消息,又会用怎样残忍的手段结束对方的­性­命?

金太熙这条线索断了,只好在穆香云身上碰碰运气当务之急是,先将大素贤送进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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侮辱死你

重口味笑话,适合你吗?

穆香云一路上东躲西藏,一连四五日水米未进,饿得头晕眼花,终于混在逃荒返乡的人群里回到了天福城

天­色­已晚,面对着一大片焦墙断瓦投宿无门饿极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奔着街巷间唯一一座还像人住的小院没羞没臊地闯了进去

“主家?家中可有人在?逃荒饿极了,四五天水米未打牙,恳求主家赏口饭吃!”

弓藏听到小院里忽然响起女人的喧嚷,起身摸索着拉开了房门,和颜悦­色­地打问道,“大姐是从兵营里来么?街市上整日兵荒马乱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穆香云鬼鬼祟祟地掩蔽了房门,猛一回头,讶异惊唤,“弓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日被东丹王挖去了双眼的大才子,居然回到了天福城早前听说,他回了新罗

弓藏赫然一愣,越发觉得这女声有些耳熟,翻遍了曾经的记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秀云?”

“呃,”脸上瞬间闪过一缕仓惶,郁闷地撇了撇嘴角,“大白天说梦话?我饿昏了,你也饿昏了?死了多少年的冤魂,说出来也不怕把人吓着!我是穆香云,你快给我弄口饭吃吧!”一句客气话没有,大咧咧地进了屋,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个行动不便的瞎子

弓藏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路摸索着进了灶房碗碟噼啪作响,心思却全然不在做饭上:穆香云

呵,对方不愿意承认就算了,一个名字罢了

女人的耳朵终于还是忍不住盘盘碗碗的折磨,举步进了厨房嘴里半真半假地咒骂,“瞎子就是瞎子,等你做顿饭,老娘得饿死!”

弓藏眉心微微一紧,受不了对方用这么恶毒的话刺激他搁下手里的小碗,强忍着想要发作的冲动,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怎么,我说错话了么?把个十二三的女娃儿祸害成那样,叫我说,你那眼睛该瞎!”直来直去,非同一般的熟络

“你是成心给我添堵来的?我好像听说,你是来我这儿讨饭的”

“呵,缺德事都叫你­干­尽了,你还怕人说么?我就是给你添堵来的,骂完你,我还得在你这儿白吃白喝!”

“你——”气得浑身发抖,紧攥着两个拳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这女人怎么一点不知道脸红呢?”

“不用那么含蓄,直说我没脸没皮不就完了么?”洗净了青菜,丢在菜板上咔咔咔地切了几刀,“老娘可不是十二三的小花枝,由着你欺负老娘喜欢欺负人,尤其喜欢欺负瞎子”

“穆秀云!”忍无可忍,指着门口放声咆哮,“你给我滚——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别这么大呼小叫的,当心把鬼招来”代答不理,径自往锅里填上了水,“老娘手上可攥着刀呢,人瞎,就得服软”

“士可杀不可辱!”怒气冲天,恨得咬牙切齿

“在理对付贪生怕死的市井小民,一把菜刀就解决了;对付自命清高的弓少卿,就得使这缺德的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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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难求

饭食端上了桌,穆香云无视主人,不管不顾地大吃起来。

弓藏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郁闷之下,­干­脆出了门。一路摸索着沿街的残垣断壁,直转到夜深人静时才回到了小院。心里盘算着,那女人填饱了肚子自会上路,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恬不知耻地掀开被子,霸占了他的床铺。

“摸,还摸?摸着什么了?”穆香云慵懒地转回身,挑眉打量着瞎子诧然红透的脸­色­。

“无耻!”慌忙背过身,嫌恶地低咒。

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心跟他作对,“哎,你说你一个瞎子转过去­干­嘛?我又没脱,就算脱了你也看不着,你用得着脸红吗?”

“好了。我走,我怕你!”郁闷地直摇头,“真是。。。。。。不可理喻!”

“呦,这话说得多生分呐!这三更半夜的,你去哪儿呀?挤挤吧,我都不介意,你个瞎子介意什么?别瞎折腾了,脱了早点睡吧。”

“你。。。。。。”咬牙切齿,被对方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老了嘛,我还能一辈子­嫩­得跟水葱似的?人老刁马老滑,我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也不是没有。”嗤嗤哼笑。

“大素贤?”忍不住恶毒的攻击,“呵,我真替他委屈,他居然不知道你不是他一心在等的那个人。”

“不知道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去追究真相呢?”坐起身,幽幽轻叹道,“我全心全意地去扮演一个死人,就是不想叫他失望。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死了,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不是因为你贪恋一份本不属于你的感情么?”轻蔑地挑眉。

“‘曾经沧海难为水’,跟一块木头在一起,我并不觉得享受。只是为了成全他,仅此而已。”

“十几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

“不,是庆幸,想起来后怕。我不知道,他会那么残忍。。。。。。”闭目压抑着冲上泪腺的温热,“我恨他!我想尽办法讨好他,他心里还是念着穆香云。即便他已经跟她一刀两断了,即便他许我做了‘留梦阁主’,他心里还是惦着她。从那以后,我就彻底地失望了,我开始背着他约会别的男人,也包括你,弓少卿。

再后来,有人为我设计了一条歹毒的计谋,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将他心里的那个女人送上了黄泉路。我以为他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了,可从那以后,他却再也没来找过我。。。。。。

记得出事那天夜里,宫里传出死讯:秀云阁主没了。我被吓了一跳,以为我听错了,我不就在这儿么?好好的。。。。。。

我怀疑他悲伤过度,神志不清醒;怀疑是传话的内侍搞错了。

棺椁送回来的时候,里面没有尸体,装满了珍珠玛瑙,宝石珠玉。事后,我想了很久很久,差不多两年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了。。。。。。”

废材大用

大素贤莫名其妙的被革职拘押,面对严酷的刑罚,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昏迷之中,偶尔被一盆盐水泼醒的时候,隐约想到,这件事可能跟突然出走的穆香云有关。。。。。。

耶律尧骨连日来情绪出奇的低落,叛军不攻自溃,这场劳师动众的北伐忽然变成了一出闹剧,进退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收场。

就这样大张旗鼓的高奏凯歌,班师回朝?他这大圣皇帝的一世英名怕是就此毁了。

大木落的病情日渐好转,在这纷乱的时局下,因为茶花的一句玩笑,忽然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从来没有这么执着得想要活下去,而现在,她务必活下去!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百无一用。至少因为她还活着,茶花得到了皇帝的庇护,至少因为她活着,东丹王才没有白白送命。

回忆起,一路走来那一片纷乱如麻的经历,即便是陷在最坎坷的命运里,也还是有因为她而得救的雪兔,还有因为她而放生的野­鸡­。。。。。。

从郡主忽然变成了娼妓,急转直下的人生,几乎将她压垮了。忽然感觉到,她并不是一个“废物”,是她抛弃了自己,卑微了自己。

听茶花说,王叔涉嫌给东丹王通风报信而被革职拘押,术律珲私下里去探望了一次,对方只说严刑折磨,倒不如死个痛快,似乎已经做好了屈打成招的打算。

晚膳前,耶律尧骨终于告别了一群鬼话连篇的宿将参军,从议事大帐回到了御帐,心情不佳,懒得说话,随手将宝刀搁在了刀架上,兀自解下了轻便的护心软甲。

闷头写字的女人,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心里暗暗埋怨,明知他心情不好,她连问都懒得问他,那副冷然淡漠的表情,仿佛对他不屑一顾似的。回头打量了对方半晌,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软甲丢在了墨迹未­干­的文稿上。

大木落望着忽然砸在书信上的软甲怔了半晌,放下狼毫,将软甲搁在一边,换了一张纸,专心致志地誊写着刮花了的书信。余光扫过皇帝陛下­阴­云密布的脸­色­,心不在焉地问道,“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敢说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说不好,怕又把你惹恼了。”

“朕进了门,你连请安都不会么?”郁闷地长叹一声,凶巴巴地数落道,“一点规矩都没有!”

“没请过安,不知道这是规矩。”放下笔,乖乖下了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三呼万岁,行了个大礼。方一起身,就吭吭地咳了起来。

耶律尧骨心里暗暗后悔,她这身子总算是一天强过一天了。自己因为战事心情不佳,好端端地招她­干­什么?举步迎上前去,揽起女人的肩膀,不­阴­不阳地调侃道,“别人说不懂规矩,或许情有可原,你是渤海郡主,你不懂请安?呵,你是成心惹朕生气!”

“我不是不懂请安,我是不晓得跟你还得请安。在一起这么久都没立这规矩,我怎么忽然觉得咱俩生分了呢?”

惑乱君心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有么?请个安就生分了?”耶律尧骨打量着小女人异厂望的表情,连忙安慰道,“好好好,生分了以后就废了这规矩笑一个?身子才见好,可别再叫朕跟着你担惊受怕了”

小手抵着坚实的胸膛,娇嗔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径自坐回榻上继续誊写着书信

扬起一脸讨好凑上前去,下巴掸在肩头,柔声询问道,“写什么呢?念给朕听听”

“《认罪书》”轻描淡写

“好端端的,认什么罪?”挑眉嗅着女人耳后淡淡的体香怪事,他总能在这个女人身上闻到一缕微甜的味道,即便是在重病中不施粉黛的时候

“班师回朝总得有个名目艾‘海东圣女’认罪伏法,写好《认罪书》,等你下旨诛我的三族”

“你一说倒提醒了朕,关于如何处置‘海东圣女’,朕还真得好好想”挑起轻薄的鬓发,啜吻着细滑的香颈她一直病着,他一直忍着,迫切,是当然的

“下道旨意将我赐死吧,直接灭我的三族,以此名目把王叔大素贤也一并处死万万别叫旁人知道,他是为了给东丹王暗通消息的而死”

迷离的眼神霎时找回了焦点,紧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事,你都是听什么人说的?”

“你不是说,没什么事隐瞒我么?王叔被革职拘押,我却是这整座行营里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瞒着我?他是我的王叔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朕并不是有意瞒着你”见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理亏,“朕只是不愿意在你面前提起东丹王,朕不想你知道朕要杀他,怕你于心不忍”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忍?你怎么知道我不消他死?”妖娆回眸,与他四目相对,“可你不要忘了,我的儿子在他手上!你决意要杀他的时候,可曾替我想过?”微微眯起的媚眼中荡漾着夺人心魄的泪光,“你可曾细想过,当初他为什么要硬生生地将我呣子分离?又趁着我与他成婚的日子,叫王妃偷偷把我的隆先抱回了汗王府?”

“这”唉!怪他大意了,这些事情他还真就没有细细想过

“你扮作押粮官入山,他会不知道么?他那时已明知留不住我了他更清楚,我若成了你的,他将会是怎样的下场这个天底下,谁能与天子共有一个女人呢?”

“朕明白了”大手紧压着胀痛的前额,了然点了点头,“那娃儿被他攥在手上,当做了要挟你的人质”

“王叔对陛下忠心耿耿,跟东丹王向来疏远平白无故就会叫穆爷去给东丹王送信么?”扬起帕子拭去颊边的泪水,“穆爷被王叔捧在心上,是他等了一辈子的人若非报着必死的决心,陛下以为他会叫她去冒这个险么?咳咳”一阵急促的闷咳

耶律尧骨连忙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抚着因咳嗽而剧烈起伏的脊背,“朕懂你的意思了,朕会重新考虑这件事放宽心,顾忌着身子,朕指望你早一天好起来呢”

顺势倒在他怀里,微凉的脸颊摩挲着温热的肩窝,“王叔乃是替我做了我不能做的事况且,隆先究竟是谁的儿子,我也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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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情长

东丹王孤胆闯敌营,大破叛军,立下奇功。叛匪头目金太熙被诛,大诚谔携残部南逃,敕令鸭绿府驻军追击围剿。。。。。。

耶律图欲听闻这则消息,一时间哭笑不得。某些人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仿佛早已成竹在胸,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的计划。

更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因破敌有功而获得了赦免,就此结束了闾山的面壁,还要尽快返回东平郡,接受凯旋而归的大圣皇帝的褒奖和犒赏。

将王妃萧惠托人带来的亲笔书信撕得粉碎,默然摊开掌心,任山风带着落花般的碎屑飘然远去。。。。。。

耶律德光,总有一天会像历朝历代的英明帝王一样彪炳青史,而那些被后世子孙津津乐道的光辉故事,也同样都是言过其实,胡诌八扯!

所谓“时势造英雄”,再不平凡的帝王,也不过是个凡人。。。。。。

大素贤同样是云里雾里,经历了一场始料未及的牢狱之灾,转眼间又官复原职,还得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加封和赏赐,越发感叹天威难测。暗暗揣度,此事可能是他那深得龙宠的王侄女从中作梗。

脱身囹圄,隔日一早便换了官袍,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前往行营叩谢君恩。一进御帐便瞥见腻在皇帝怀里的“红颜祸水”。轻咳一声,伏地叩拜,“臣——”

耶律尧骨放下药碗,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急切退避的小女人,欣然笑道,“王叔重伤在身,不必行此大礼。前时让你受了委屈,怪朕未解你的一片苦心。”转头看了看躲在背后的小女人,挑眉笑问道,“见着人了,这下放心了?”

“嗯。”女人笑靥如花,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就乖乖地把药吃了,别再叫朕捏着鼻子硬灌了。”

大素贤这才明白,方才进门时撞见二人叠坐撕扯,弄了半天是在逼着喂药。侧目扫过炕桌上的白瓷药碗,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唉。。。。。。”心里暗暗埋怨,堂堂一国之君,终日里沉迷于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真真应了那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大木落终于乖乖地端起了药碗,心不在焉地搅动着调羹。抬眼扫过若有所思的大素贤,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王叔,穆爷回来了么?”

“呃?”恍然抬眼,拱手挡着赤红的面子,羞臊地摇了摇头。

“她走前可曾留下了什么话?迟迟未归,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王叔可听到了什么消息?”忧心忡忡,连日里夜不能寐,一直在为此而担惊受怕。

“回郡主的话,香云走时并未留下只字片语。我只担心,她落在大诚谔的手里。。。。。。”

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脆响未散,泼洒在碎屑间的药汤嗤啦一声翻起一片细密的泡沫。在场的三人错愕对视,默默地怔了许久,耶律尧骨脸­色­铁青,轰然起身出了御帐,行营里当下一片兵荒马乱。。。。。。

阎王­奶­­奶­

一道冷冽的黑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几名士兵抬到眼前的尸体,犹如一匹凶残的野狼,急待撕碎泛着浓重血腥的猎物。。。。。。

大木落躲在帐帘背后,还是被那股地狱般­阴­沉的强大戾气惊得浑身发抖,惶恐地退了半步,撞上了贴在她背后翘首张望的茶花。

“怎么了?”茶花端详着小木末惨白的脸­色­,扬起帕子擦拭着密布在对方额前的汗珠,“身子不舒服就赶紧回榻上躺着。方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又像掉了魂儿似的。”满心担忧,扶着对方走向榻边,小声嘟囔道,“陛下此时正在气头儿上,可别叫他再看见你这幅这样。他那口恶气出不去,保不准什么人又得跟着遭殃。”

大木落撑着炕桌坐了下来,闭上双眼,按捺着慌乱的心跳。暗暗吞了几口吐沫,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我好像,头一次见他发怒的样子。。。。。。我是说,真正发怒。。。。。。虽然,他常常对着我暴跳如雷。。。。。。可是,那不一样。。。。。。”六神无主,冰凉的指尖紧张地团弄着手里的帕子。

茶花轻轻揽起对方的肩膀,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你可记得他带兵攻陷忽汗城的时候,是怎样一副阎王做派?烧杀抢掠,屠城三尺,这些我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你不会以为他就是那个每天由着你挖苦调戏,由着你使小­性­儿的德谨哥哥吧?”

扬手托着沉重的前额,苦苦哼笑,“呵,或许,我是真的错怪他了。心里时常埋怨他不够疼惜我,明知道我胆子小,还总是对着我咬牙切齿的。今儿总算明白,我是真的委屈他了。。。。。。”

茶花忍不住一脸坏笑,打量着对方那副打掉了牙和血吞的窘困表情,成心调侃道,“嘿嘿,你该庆幸才对嘛!虽然阎王­奶­­奶­是个苦差事,可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你就好好忍着吧,看见你眼红的人,都急着投毒要你的命了!”

被对方这么一打趣,心里微微宽敞了一点,怅然轻叹道,“何苦来呢?害了多少无辜枉死的人。得不到是苦,得到了更苦。阎王自有阎王的爱法,地狱里的三昧烈焰不是我等凡夫受得了的。我只怨那下毒之人太心急,我就剩下这半口气,撑不了多久的。。。。。。”

“玩笑归玩笑,这下你可得小心点了。这明摆着是宫里的哪个女主子嫌你碍事儿,把手都伸进御驾行营里来了。也不怪陛下会发那么大的火,如果那碗儿不是碰巧打碎了,他可真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断了气。这是行营啊——陛下统帅的亲军!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你的药里下毒,谁能保证御药御膳不会被人动手脚?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一样,换了我,我也生气!”

“唉,一口气处死了五十多口,这还没完呢。。。。。。”大木落紧闭起双眼,隐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口中默默诵念着经咒。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数日之后,皇帝怒杀百名行营护卫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上京。原因并未载入枢密院的卷宗,然而,投毒的内幕却已透过前朝渗透到内廷,在萧墙之内渐渐地流传开来。。。。。。

隐­性­情敌

超冷笑话,笑点低别来!

眼看着德妃跌跌撞撞地进了宫门,萧温霍然惊起,怀疑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迎上前去,拉着对方凑近一步说话,“行营里的那件事,可有了什么眉目?”

“皇后姐姐,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听说,畏罪自杀的那名校尉是淑妃的近亲这事邪了,咱们姐妹三人事先商量好的,淑妃断然不会自作主张,私下里派人下手我一大早问过她,她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非她的授意得知此事后,她怕连累皇后,所以,未曾与我一道前来”

“你说,那凶手是咱们萧家人?”萧温霎时慌了神,情不自禁地发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正是,那畏罪自杀的儿郎乃是淑妃的叔伯兄弟”心急火燎,围着皇后转来转去

“可曾婚配?”萧家的儿郎必是耶律家的女婿,死者若有了妻室,就不能轻易断定是哪一派的

“没,年纪尚轻,未曾婚配”

萧温眉宇紧锁,愤愤地一闭眼,“这可糟了!此事一出,我等真是有口难辨啊淑妃妹妹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万岁真要是追究起来,就连你我二人怕是也难逃­干­系”

束手无策之时,忽听守在殿门外把风的宫女硕珠进门通报,“娘娘,娘娘——习宁大姑姑来了!奴婢猜测,太后会不会也听说了那件事?”

“快请!”萧温难得这么热情,携德妃一道双双迎出了门外

耶律习宁跪在寝殿门前恭恭敬敬地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吩咐跟在身后的内侍呈上一摞五颜六­色­的锦盒,扬起一脸疏朗的笑容说道,“皇后娘娘,前日安瑞王叔入宫觐见太后,带来了几盒品质上乘的玫瑰油,太后自己留下了两盒,命奴婢将余下的几盒送给皇后,请皇后给各宫各院的娘娘们分分”

萧温微微有些失望,与德妃对视一眼,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上前谢了恩扬手示意硕珠接过内侍手里的锦盒,凑近耶律习宁耳边,试探道,“习宁姑姑可听说了行营里的那件事儿?”原以为是姑母得知了行营里的事儿,叫习宁大姑姑给她出主意来了谁曾想,竟是为了几盒擦脸的玩意儿

习宁淡淡嗤笑,“呵,是皇后使人­干­的么?”半真半假的一句戏言,叫人心里着实没底

“怎么可能?”萧温急切地辩解,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习宁早已习惯了萧温的敌视,因为尧骨,对方打小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可谁让人家是主子,她是奴才呢?不温不火地步上前去,和颜悦­色­地劝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不是皇后所为,皇后心里慌什么?”话音一落便叩拜告辞,带着两名内侍径直出了宫门

敌意,往往是相互的不知皇后娘娘的心里明不明白,她也有一份同等分量的敌意,只是藏在心里,不屑于表现出来

如果她不姓耶律,谁做这个皇后还真的不好说反正,在她的眼里,萧温离她想象中的六宫之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对方根本就配不上尧骨,帮不上忙,只会给他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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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成敌

萧温心烦意乱,对于术律皇后送来的玫瑰油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望着耶律习宁傲然远去的背影,随口将姑母交给她的任务推给了德妃,嘱咐硕珠跟随对方一起将得到了玫瑰油一一份赏给各宫各院的妃嫔。

可这德妃偏就是个傲慢不逊的主儿,虽然与渤海大氏共事一夫,却从没登门拜访过这位倍受皇帝恩宠的贵妃娘娘。分赏玫瑰油的时候,­干­脆绕过她,给了位次更低的妾嫔。

消息一传开,这下可把大木末给气坏了。暗暗揣度这是皇后萧温的意思,对方早就对她怀恨在心,这是有意当着后宫众嫔妃的面给她难堪!

强忍着阵阵恶心,将手里的铜镜狠狠丢了出去,挂在立柱下的一只八角流苏灯被砸得剧烈晃动。隐忍着浓重的怨恨,咬牙切齿地低咒,“一瓶玫瑰油,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擦得细皮­嫩­­肉­,陛下就会多看你们一眼么?”

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乃是因为这玫瑰油确实算个名贵的玩意儿。早先在渤海的时候,就听王宫里的女人们议论过这契丹宫廷里限量供应的奢侈品。不论是对于渤海还是大唐的贵族,这都不是一件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贴身侍女晏月赶忙给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接过捡回的铜镜,跪在主子脚下劝说道,“娘娘息怒!娘娘有了身子,腹中的皇子要紧,娘娘若是动了真气,岂不正中了他人的诡计?”

一想起那另结新欢的男人,大木末就忍不住眼泪汪汪的,“怪本宫命薄,国破家亡,流落他乡。除了执手相依的男人我还能指望谁?却又偏偏嫁了个薄情薄幸的帝王。”

心里比吞了黄连还苦,只是,不能说。

她最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实在不愿相信,御帐里的那个“海东圣女”就是她失散的王姐。可两位宗室的王叔都默认了这名“渤海郡主”的身份,不是她,还会有谁?

大木落。。。。。。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是一心想要夺回她失去的身份么?

是的,一定是!

她被消籍为奴之后,就沦落到烟花之地,变成了一名肮脏下贱的伎女。为了跳出火坑,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对方从未想过,替她远嫁他乡的王妹有多么委屈;也从没想过一个人终日战战兢兢地活在一则脆弱的谎言里会是怎样的恐惧?她更不会去想,她的妹妹在一个清一­色­萧姓的后宫里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有多么不易。

她异想天开地以为,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就该是属于她的!所以,她才想出这条­阴­险歹毒的计策。

她设下圈套一步一步地接近他,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送他离开天福城。她成了他的义女,可她并不满足,这下终于被她逮到机会抅引了她的义父!

他彻底地被她迷住了吧?不必对方要求,他甚至会主动提出替她扫清障碍。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她这个冒牌货吧?神不知鬼不觉地叫那个娼­妇­取而代之。。。。。。

殃及池鱼

妄想。。。。。。大木落,你妄想!眼下的一切都是本宫一滴血一滴泪换来的,本宫绝不会叫你的­阴­谋得逞!

还有,皇后——

你以为你按兵不动,我就没有办法了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坐收渔利的小儿伎俩?不错,我承认,我是整个龙眉宫里最害怕失宠的那个人。

然而,那个投毒的凶手姓萧,姓萧的妄图弑君也一样会被诛灭满门!

而现实正如大木末所预想的那样,一场血腥的屠杀,叫人畅快淋漓。淑妃很快就从这座沉闷得让人发慌的龙眉宫里消失了,遗憾的是,对方守口如瓶,并没有牵连到皇后。。。。。。

坐在空荡荡的寝榻上,望着那盒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玫瑰油发愣。淑妃宫里抄出来的稀罕物,此时还不是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她的手里?

那些跟在主子背后摇尾乞怜的猫儿啊,狗儿啊,远比他们的主人更辨得来风向。因为,他们是蝇虫小民,他们惜命,他们更懂得如何去取悦攥着他们­性­命的关键人物。。。。。。

午后惨淡的光线透过隔窗,照在香篾编织的榻席上,一片炫目的白。廊榭外的榴花开得正艳,刺痛的双目渐渐模糊,遮蔽了摇曳的花影。

紧紧闭起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淌,隐隐的,心疼,不为爱,只是因为两眼被强烈的日光灼伤。。。。。。

扯起锦袖拭去了颊边的泪痕,高昂着下颌,体验着胜者之乐。起身望向侍立在一侧的晏月,轻声吩咐道,“这天气,说热就热起来了。本宫想要沐浴,叫人下去准备吧。。。。。。”

“这天气啊,还真是说热就热了。哀家总觉得一不留神,这春天就过去了。”术律平此时刚巧也在沐浴,独占广宁宫的一方神泉碧水,皇太后的气派自然要比各院嫔妃大得多。

耶律习宁陪在身边,将拧­干­的手巾叠得四四方方,小心翼翼地掸在术律太后宽阔的额头上,惋然轻叹,“唉,萧淑妃全家二百七十三口,就这么没了。淑妃本人被谪入了冷宫,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前时,奉您的旨意去看过她,已经晚了。终日坐在井边望天发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破口大骂。”

术律平靠着温润的玉石枕,凤目紧闭,微微挑起­唇­角,“呵,尧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他打小就是这副阎王脾气,这您还不知道么?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行营,不惹得他大动肝火才是怪事!”习宁明知道自己偏心,护短却早已成了习惯。

“他杀的是萧家人,是哀家的同胞宗亲!”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凄然苦笑,“哀家知道,他心里对哀家一直颇有微词。呵,他不是杀给哀家看的么?”

“您是说,尧骨怀疑那投毒之人乃是太后指使?”

“淑妃——她有这个胆量么?那可是皇帝的行营啊!何况,有左都尉暗杀图欲的侍妾在先,他会这么想,一点都不奇怪。哀家只恨那搬弄是非之人,不知恪守本分。大贺部一旦Сhā手进来,真真是苦了哀家。。。。。。”

离奇落胎

午夜,龙眉宫里灯火通明,内侍、宫女们乱作一团,睡梦中的术律太后忽然被宫墙外­鸡­飞狗跳的喧嚷声惊醒,掩口打了个哈欠,转头望向挑帘朝殿外张望的耶律习宁,“几更天了?怎么还没睡呀?”

赶忙转身回应,“太后,我担心宫里面出了大事,要不要我出去问问?”

“呵,能有什么事?若是大事儿自会有人登门。别管它,睡吧,别瞎­操­心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殿门外有人通禀,“奴才斗胆,深夜惊扰太后。皇后娘娘来了,此时正在前殿候见,说有要紧的事急着向您呈秉。”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习宁啊,伺候哀家更衣。。。。。”

不久,术律皇后便在习宁的陪伴下来到了前殿,一身赤红金花的袍裙,未曾梳妆,只在脑后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萧温一听见廊下的脚步声,就赶忙迎向门前,伏地叩拜,“温儿参见太后,深夜到访还望太后恕罪!”

亲昵地拉起小侄女的手,扶起对方,双双步向铺金盖银的贵妃榻,温和地安慰道,“慌什么?坐下来慢慢说。天塌下来,有姑母替你顶着!”

“贵妃。。。。。。贵妃她出事了。。。。。。”萧温神­色­惶恐,不敢直视太后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怎么?”赫然抬眼,眉心微微纠结在一起,“快说,别叫哀家跟着心急!”

“是她腹中的皇子。。。。。。皇子。。。。。。怕是保不住了。。。。。。。”

“啊?”轰然起身,扶着习宁说道,“摆驾,哀家要亲自去问问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可怜哀家的小皇孙,她怎么对得起尧骨啊?”

习宁轻抚着主子的脊背,贴心地奉劝道,“太后,您可千万要放宽心!陛下出征在外,您要是再急出点病来,宫里这些娘娘、奴才们可怎么跟陛下交代?”

“是啊,姑母——”萧温抹着眼泪,跪了下来,“您可万万要保重凤体!你再急病了,温儿可就没活路了。待尧骨回来,非把侄女废了不可!”

“起来起来。。。。。。”述律平烦躁地摆了摆手,“淑妃一家二百八十条人命,还不够他解气?还要废了我的温儿?你放心——他不敢!除非,他把哀家一起废了!”

“可这贵妃平白无故又动了胎气,太医们忙了半宿,出血还是止不住。行营投毒案尚未查清,皇上本来就在怀疑臣妾,贵妃又突然小产,臣妾怕是也难逃嫌疑。。。。。。”

太后颓然呼出一口闷气,任由习宁搀扶着坐了下来,镇定地说道,“嫌疑归嫌疑,废后之事非同儿戏,总要拿出真凭实据,不是他一拍桌子就能决定的事情。”沉沉苦笑,仿佛在替自己宽心,“呵,算了!许是天意,生出来也未必是好事,为娘的狼子野心,说不定生出个祸害。。。。。。行了,不想了,大伙儿都别想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皇帝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人间极乐

上京八百里加急,耶律尧骨疑心是三弟李胡派人送来的云中战报,急匆匆赶回了御帐,一看才知是龙眉宫里出了“大事”。

怎么,又小产了么?

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冷漠,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希望贵妃生下这个孩子。他不想叫那个女人孕育他的子嗣——她不配。

大木落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会咳,但是咯血的状况已明显减轻了。闷了就在御帐外十步之内的地方转转,再不然,就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一直等到某人看完了京中发来的急报,才放下手里的针线,摆湿了手巾凑上前去说道,“顶着毒日头一来一去,快擦把汗,凉快凉快。”

耶律尧骨猛一抬头,悦然提起­唇­角。扬手攥住替他擦汗的小手,隐约找到了一丝安慰,“总算有个疼人的!朕的头自打昨晚就开始砰砰地跳,好像要裂开了似的。”接过手巾丢在一边,展臂将她圈在怀里,静静地抱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混在这军营里,真是难为你了。这里本是‘臭男人’扎堆儿的地方,谁也不嫌弃谁。可怜你和茶花,两个姑娘家。。。。。。”轻轻吻上她的眉心,眼中满是宠溺,“呵呵,身子还行吗?要是不碍事,就随朕去天汤沐浴?”

正是求之不得,用力点了点头,“茶花也一起去吗?”

“呃。。。。。。”暗暗吞了口吐沫,郁闷地皱着眉,不禁怀疑她是真白痴,还是故意的。她不明白他想什么吗?从春天都忍到盛夏了。。。。。。

大木落恍然感觉到抵在小腹上的堅挺,腰身下意识地向后弓起,额头抵着他的肩窝。

扬手扳起低垂的小脸,打量着醉酒般酡红的脸­色­。嗓音霎时变得邪魅而沙哑,“想哥哥么?”情慾作祟,理智骤然失控,脑袋里一片空白,人已被他压倒在榻上。。。。。。

“别!满身汗馊味,我自己都嫌弃。。。。。。”用力摇了摇头,小手紧捂着凑上前来的嘴­唇­,“不要。。。。。。不许碰我!”

“朕好像——习惯了。呵,闾山那次都忍了,朕压根就闻不出你身上有什么怪味。总觉得你身上有股子莫名的清甜,忍不住想要把你生吞活剥了!”紧抿着薄­唇­,双眼微微眯起,不由分说地扯下她腰间的束带,“朕忍得好难过,片刻也等不了了。。。。。。”

激劲碰撞,天雷地火,翻腾的云雨并不似往日那般持久,却格外的强烈。狠狠地将她揉进怀里,徜徉于久违的天国,闭目聆听着一唱一和的心跳,恣意享受着人间极乐。

用过午膳,急召术律大将军入帐觐见。趁着睡午觉的功夫,叫两个女人换上骑奴的衣裳,各自骑着一匹战马,大摇大摆地出了营门。

茶花战战兢兢地跨在马背上,望着前方有模有样的大木落,扬声大喊,“哎,等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我不会!”微微转回头,紧扯着缰绳,惶恐地咬着下­唇­,“我。。。。。。我停不下来了。。。。。。”

狼族无畏

北行三百里,入山时,已是傍晚时分。出营时的四匹马,终于还是改作了两匹,若是由着两个女人骑马,怕是要走个三五八天才能赶到天汤峪。

长途奔袭,茶花一下马就嚷嚷着腰酸背痛。打量天­色­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揉着饿得瘪瘪的肚子,夸张地哀叹道,“唉!这荒山野岭的吃什么?我都快饿死了!早知道跟着你们饿肚皮,就带两个馒头出来了。”

术律珲一看见对方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就忍不住龇牙咧嘴,“你这娘们儿可真不好养活!每天比个男人吃得都多,吃了也不见长­肉­,顿顿大­肉­还面黄肌瘦的。”

大木落忍不住发笑,捂着胸口吭吭地咳了几声,始终赖在马背上不肯下来。迎风而立,任由清凉的山风吹拂着汗浊粘腻的军衣,深深吸了口气,侧目望向瘫坐在大石上的茶花,“山里面随处都有吃的,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地面上长得,泥坑里刨的,只是想吃你得自己动手。”

耶律尧骨拉着缰绳,一心盘算着哄她下马,“嚯!到底是山里面住过的,一听就是行家。光说不练假把式,下马来露两手。”

“呵呵,有你和术律将军在,哪里轮得到我班门弄斧?不过你们俩好像既没带弓,也没带箭,我跟茶花保不准还真得跟着你们饿肚皮了。”搂着男人的脖子下了马,拉起萎靡不振的茶花说,“走吧——趁天亮,咱俩去林子里找点能吃的东西。你能不能吃到大­肉­,就看他们俩的运气喽。”

术律珲爽朗大笑,傲慢地扬起下巴,“咱契丹的汉子,斗大的字或许认不得几个,却还未曾见谁把自家的女人饿死。”

“嗯。”尧骨认可地点了点头,晃动着手里的马鞭,轻声哼笑,“汉人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畏’。在他们的眼里,‘无知’仿佛是一种耻辱。就像那些南面官,总是会说这个不合礼法,那个违背天意,他们总是怕这个,怕那个的。然而‘无畏’——恰恰是契丹最强大的武器!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礼法,什么是天意!朕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不要想有人保护你,不要乞求有人替你主持公道。只有学会,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大木落怔怔地望了他许久,之前好像从没听他说过这类耐人寻味的话题。在她的印象里,他除了杀人放火之外,就只知道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有时候,她会觉得他就像一只没心没肺的野兽,捕食,杀戮,只为填饱肚子。吃饱了躺下歇息的时候,就开始思偆。。。。。。

或者,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他,他骨子里的那份敏锐,已全然超越了理智,变成了一种简单的直觉和强大自信。

他就像奔跑在茫茫草原上的孤狼,相信自己的直觉,从不费心去思考,也从不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而她却刚好相反,每决定一件事之前,都会思来想去,畏首畏尾。

一线灵光,默念起《心经》里那句不明深意的经文: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依旧不甚懂,又像是,懂了那么一点点。。。。。。

最佳猎手

一双小姐妹结伴在林中采到一些山桃,山杏和一些方才熟透的野樱桃,兜在衣襟里,趁着天黑之前,回到了方才下马的地方。

远远地看到河谷对岸的高地上闪烁着火光,方才发现,两个男人已先她们一步抓到了猎物。茶花兴高采烈地奔向叫人垂涎三尺的大­肉­时,大木落心里暗暗庆幸,错过了屠宰的血腥。

望着被术律珲剥下皮毛的沙狐愣了许久,转头望向被跳跃的火光照得昏黄的龙颜。兜着大堆采集来的野果走了过去,一声不响地坐在他身边。

耶律尧骨未曾抬眼,手里攥着短刀,专心致志地肢解着不知什么动物的尸体。满手是血,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心不在焉地问到,“­干­嘛这么看着朕?打算把朕当做晚饭?”

“呵,女人啊,果然是祸水。。。。。。”大木落满心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翻挑着尚未烧透的篝火,“上古的时候,一个女人说,‘我饿了’。爱慕她的那个男人就跑出去弄得满手是血。她又说,‘我冷’。那个男人就剥下了一张兽皮。”

“呵,难道看着她饿死、冻死么?”侧目扫了她一眼,故意将血淋淋的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觉得,这个故事即美丽又血腥,故事到这儿本该结束了。但是,那个女人万万没想到,就在那个男人坐在火堆旁分切猎物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引来了别的饥肠辘辘的女人。后来,这个故事就演变成了一场噩梦。。。。。。”

“那个男人不该把食物分给后来的女人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饿死呢?

“那些女人不该用自己仅有的报答那个男人么?”交易?报答?见鬼!天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早先的那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她当然不能对着那个男人发火,她可不想饿肚子,所以就开始嫉恨后来的女人。”

“出于各自的目的,女人们需要更多的兽皮,把自己打扮漂亮。而男人亦从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为了满足这堆女人,那个男人终于变成了一名出­色­的猎手。却因此而吸引来了更多的女人。他自己无力满足需求的时候,就想到要奴役、驱使别的男人,之后那个猎手就变成了皇帝。”

耶律尧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被那个‘坏家伙’绕了进去,“好吧,朕承认了,朕就是这么一个男人。该死的,总是这么转弯抹角地挖苦朕!”

侧目与他对视了片刻,释然笑道,“呵呵,教我骑马吧?”

“你?”想不到她会忽然冒出这么意外的想法。在他眼里,她就像是摆在床榻上的绣花枕头。

“嗯,等我学会了骑马,我还要学­射­箭,将来,自己去打猎。”陷在一堆女人里面太痛苦了!何苦争来夺前去?

将刀锋上的鲜血在脚下的兽皮上抹净,收入腰间的刀鞘,“你还是乖乖呆在帐篷里给朕生孩子吧!”由此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凑近她眼前说道,“此次巡幸东平,朕要把隆先带回上京。。。。。。”

兰亭信誓

月亮如水,在距离温泉口最近的一方天然的小池畔下了马,隔着层层叠叠地红柳蒲苇,隐约听到茶花明澈的说笑声。

跪在御泉池边的巨石上,替高高在上的“神明”宽衣解带,膝下的石板上隐约刻着一些字,只是光线太暗,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楚。任他褪去衣衫,抱着她步下神池,隔着氤氲的水雾,轻声询问道,“那石头上怎么会有字?”

“不知道。不是朕叫人刻的。朕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在那里了。”

“好像是《兰亭序》。”

“王右军?”他虽然不算­精­通,但因为父亲崇拜汉学的关系,自小也被逼着跟随师父研习汉人的历史。

“不知摹写谁人的贴,临的不好。据说真迹好像被大唐天可汗带进了陵墓。即便是名家临摹的善本也都散落在中原各地。”

“你很喜欢么?”难得听她说起,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堪称神来之笔。”随口一说,惬意地撩动着细滑的池水。

“朕送给你。”

“呃?”诧异回眸,将贴在颊边的乱发挂在耳后,“你也有么?”

“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有。只要你喜欢的,朕就一定满足你的心愿。”

“为了一副《兰亭摹本》而大开杀戒?”清楚他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见鬼的事情。

“呵,挥师南下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内忧未除,朕还没有腾出手来专心去谋划此事。朕的三弟李胡坐镇云中,你可知朕的心里想什么?”

凝神片刻,敏锐地回应道,“太行以北——幽州,蓟州,乃至朔州,云州?”

“呵呵。。。。。。”笑声轻柔而邪魅,扬手抚摸着女人背上的《逐鹿图》,“朕答应你,不出十年,一定把《兰亭序》给你弄到手。”

“不不!我活不了十年就死了,我可不要那东西。只想你刀下留情,少造点杀业。”一时心急,又吭吭地闷咳了起来。

唯恐对方又动了真气,赶忙坐起身,揽着脊背将她裹进怀里,“好了好了,朕不想这些就是了。朕对天发誓,绝不去碰那东西,否则定叫朕不得好死!”

转身捏着英挺的鼻尖,笑容妩媚,“呵,这可是你说的——看我做鬼也把你勾了去!”

“朕求之不得。你这身子。。。。。。唉!”华老太医曾坦言,她这病只靠养着,断不了根儿。眉心紧紧纠结在一起,不愿去想那番只在旦夕的生离死别。

双手圈上他的脖子,赶忙岔开了话题,“德谨,饭前你说要将隆先带回上京,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王妃她能答应么?”

“这话朕说不合适,只能由太后来说。祖母把孙儿接回身边养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还记得那次么?朕盛怒之下差点把那娃儿摔死。后来,朕想明白了,他即便不是朕的儿子,也是朕的亲侄子,总而言之是大横帐如假包换的直系血脉。

搁在他皇祖母身边养着,你就放心吧,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儿。也刚叫他好跟朕的寿哥做个伴儿,说起来惭愧,朕年纪也不小了,身后就那么一根独苗,太孤单了。男孩子要成群结队的在一起摸爬滚打,将来才能像个男子汉!”

一世唯一

泪光在多情的眸子里幽幽晃动,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她从未想过,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从没想过,他竟然这般的豁达。

或许,她所求无非一份宽恕,一份慈悲,她相信,在他的心里,她就像这清静的月轮一般洁白无瑕。。。。。。

“怎么哭了?”男人扬手抹去她眼角泻下的泪水,“朕这样做,是否有什么不妥?”

“不,德谨,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表达我心里的那份感激。隆先,他太幸运了!”紧抱着他的脖子,扑进宽阔的胸膛,紧抱着他的后脑喜极而涕,“你就像天上的神明一般高贵,我却是那么的下贱、卑微。你宽恕了我,宽恕了我所有的罪过。只为这一句,我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

一双大掌轻轻抚摸着曲线柔美的脊背,“好了,不哭了。一会儿又该咳嗽了。”

“身是烟花,我早已失去了爱的资格。怕你嫌弃我。。。。。。没有人关心,我的心里有多委屈。一切都是命运的戏谑,我也不想变成一个肮脏下贱的女子。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守不住高贵,守不住自己身子,更守不住自己的心。

我是那么的渴望被爱,那么的渴望去爱,可谁能接受我那段沾满污点的过去。谁能接受我不知生父的孩儿,谁又能体谅我彷徨无望的心?”

“落儿,你看着我——”伸手扳回梨花带雨的小脸,双手捧到他面前,“朕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朕不是不在乎。可这一切都是朕的错,是朕把你害成这样。而上天给了朕一个残酷的警示,叫朕自食其果。朕居然爱上你了,不得不吞下这苦果。”忍不住冲上泪腺的温热,“朕放不下。朕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常常嘲笑自己是个懦夫!落儿,你是朕的劫数,朕发誓,这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你是不能爱的,爱上你,注定会伤得体无完肤。可我没有选择,不爱你,还能爱谁呢?”闭目包裹了柔软的薄­唇­,宛如一颗滑过夜空的流星,恣意地燃烧着。不再去想泯灭,只愿点亮这刹那交汇的时刻。

只做那一闪而过的流星就好,只为他­唇­角乍然浮现的欢悦,拼命的给予着。

或许,生命就是用来燃烧的,倾尽一缕微光照亮最孤独的夜­色­,这便是终极的幸福。。。。。。

“德谨,我想,再给你生几个儿子。。。。。。可我这身子。。。。。。怕是。。。。。。”巅峰之上,指甲陷入他宽阔的脊背,紧闭着双眼,止不住眼角簌簌落下的泪水。

伏在她耳边,压抑着粗重的喘息,“朕只要你。。。。。。好好的,保重自己。。。。。。朕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把我们丢失的儿子找回来!”

“你是我的男人,我的骄傲!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答应朕,为了朕,好好的活着!如果有一天,上天非要将你从朕身边带走,朕会把这颗心与你一起埋进坟墓!”

忍定乾坤

穿好了衣裳,被他抱在胸口离开了天汤池,忽然觉得两颗心贴得很近,很近。。。。。

高地上又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远远望见依偎在一起的一双背影。茶花半真半假地扭扯着术律珲的耳朵,堂堂大将军任打任骂,眼看就被这凶巴巴的小女人折腾散了。

走过了崎岖的河谷,耶律尧骨终于放下怀里的女人,忍不住一脸坏笑,“呵呵,这狗奴才平生只畏惧两个人,一个是朕,另外一个就是这蛮横泼辣的黑丫头。”

“术律大将军外冷内热,是个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大木落忍不住露出一缕艳羡的目光。

“朕呢?朕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拉着对方的小手步上陡坡。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天认识你。。。。。。”撑着膝盖登上了坡顶的平地,释然一声长叹,“忽然间有了依靠,从前是面对着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今是面对着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或许将来,在合适的时候,朕会给你个名分。朕心里始终觉得,欠了你的。”展开铁臂,温柔地揽上她的肩膀,“太后,始终是朕的心病。。。。。。”落寞地轻叹一声,“朕常常觉得委屈,常常想要发作。朕甚至想过要跟她决裂!”

“据我所知,太后不是一直很偏袒你么?如果没有她的支持,你又怎么能柴册称帝?”

“太后心里的贤明君主不是朕,而是朕的三弟耶律李胡,太后此次力荐他征战云中,为得是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当初把朕扶上皇位,乃是考虑到李胡年纪尚轻。而且,朕远没有人皇王的谋略和城府。待到雏鹰的翅膀长硬了,朕就成了她最大的阻力。。。。。。”

“她是你的母亲!”都是亲生的儿子,手心手背怎么分得出孰重孰轻呢?

“是的,朕知道。朕还知道,朕在她眼里就是一匹冷血的狼,朕就是她的鞭子,她的兵器。朕如果想安安稳稳的当好这个皇帝,就得一心一意地替她保驾护航,直到她不再需要朕的时候。”

“我明白了。。。。。。”落寞地低下头,沉默良久,抬眼说道,“汉人的故事里,曾经记载过一个叫勾践的人,他是战国时越国的圣王。”淡淡一笑,“你一定听说过这个故事,你就是那故事里身陷吴国与人为奴的越王。”

“你是说——忍?”赫然挑起浓眉。

“是。忍!佛经上说,‘忍’是出离苦海的最妙法门。你生就脾气暴躁,乃是放纵嗔心的结果。嗔,是一切逆境上发生的憎恚心,为恶业的根本,也是一切恶行所由生。嗔是入定的障碍,嗔心一旦升起,人就会失去理智,无法去控制事态,不停犯错,给对手以可乘之机。对治嗔恚唯有忍耐,什么境界现前均不能起嗔心。

落儿不懂治国,更不善权谋,只知道陛下若想扭转眼下的局面,须智胜、巧胜,一步也错不得。陛下此时身处劣势,力胜不可取,即便陛下侥幸获胜,也会因此而伤了国之元气。。。。。。”

玉碎瓦全

篝火熊熊,耶律尧骨从马背上取下酒壶,猛灌了两口,转身丢给身后的术律珲,惬意笑道,“今晚,朕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朕为自己选了个好女人。男人,就应该自己来选女人!”

术律珲举起酒壶,畅快地喝了两口,点头附和道,“对!男人就要自己选女人——选自己喜欢的女人!”

“朕羡慕你,羡慕你娶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而朕没有你的福气,不能娶她为妻。”接过递回来的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还记得‘辛夷坞’么?朕要给她一个家,朕要在上京建一座一模一样的宅院,栽满樱花、丁香,各种各样的花卉,朕要她的庭院里永远没有花谢的时候!”

茶花死命地点着头,举双手赞同,“到时候,我也搬过去陪她一起住!”

术律珲不以为然地白了那信口开河的小女人一眼,“胡扯!那我呢,我怎么办?”

“难道你还叫我搬回大将军府,跟那黑了心的母狼一起住么?”

“我要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不,将军。”大木落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你不能杀她,至少暂时不能。你和茶花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若不止息杀念,眼下的幸福转眼就会流走。自作业不可活,你不相信她会自受业报么?”

“要等到什么时候?”茶花大义凛然地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如果杀了一个坏人,幸福就会流走,足见老天爷是没长眼的!我们还能指望作恶多端的人遭天谴么?”

“该报不报,时候未到。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有些人根基很好,作恶就会损伤她的根基。一棵草木死掉,也不是一朝一夕。最好的结果,是人不必死,那颗曾经恶贯满盈的心死了。可我知道,这样不足以平复你们受伤的心。所以,只求你们暂时忍耐一下,等待时机。”

茶花忍不住唉声叹气,“唉,你呀你呀!也正因为你凡事都能原谅,才动不动就被人欺负!不当尼姑白瞎你这块材料,你可真该剃了头去普度众生。”

“我。。。。。。我连自己都度不了,还度众生?”黯然垂下眼帘,“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们才过上好日子又惹来麻烦。”

“大不了一死,她还能把我怎么样?”茶花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因果报应,都是那些自认卑微的人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

“好吧,你有你的选择,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可我自认不是个怕死的人,我跳过崖,我死过。”

“好了,落儿——”耶律尧骨丢下酒壶,扬手攥着她的肩头,“由她去吧,有的人天生就不怕死。朕常常会遇到这样的人,死是她的选择,你只负责给她准备棺材就好了。”

“德谨!”大木落微微皱起眉心,暗暗埋怨对方的刻薄。

“朕说错了么?”桀骜不驯地挑着眉,侧目扫了茶花一眼,“就算是跪在法场上,那颗欠砍的脑袋也不会低下。大不了骂天,大不了怨朕,大不了怪这个世道不公平!可惜朕聋了,朕的耳朵早被类似的‘驴毛’塞满了。朕只恨她没长九颗脑袋,叫朕痛痛快快地砍她九次!”

“好了德谨,越说越不靠谱了。”秀美轻颦,轻声埋怨道,“我指望你护着她呢,你倒嚷嚷着要砍她。”

“朕不心疼她,朕心疼术律珲。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没能战死沙场,居然死在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鸟事上!”

恃宠而骄

茶花无缘无故被骂得狗血喷头,忍不住小声嘟囔,“有些人只关心他自己的处境,什么时候体谅过别人的心情?”

术律珲心里咯噔一下,恨得直咬牙,这臭丫头纯粹是被他给惯傻了,敢摸老虎的ρi股!生怕对方把“阎王爷爷”肚子里的火气给勾出来,赶忙低斥道,“茶花!”

耶律尧骨愤然回身,忽然感觉到一只小手扯着他衣袖。高昂着下巴,蔑然打量着不知死活的野丫头,压抑了半晌,沉下嗓音说道,“朕之前觉得你可怜,现在,觉得你可恨!恃宠而骄——你跟那耶律云珠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一个烧火的丫头都任­性­得理直气壮,那耶律云珠身为大贺部的公主,怎么骄横都不为过!”

“袒护就是袒护,还找那么多理由!”小丫头愤然起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茶花——”术律珲轰然起身,冷不防就是一嘴巴,“你给我跪下!你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么?你想死现在就去!谁给你的胆子,敢跟主子这么说话?”

“你。。。。。。好你个死秃驴!你打我?有种你就打死我,什么疼啊爱呀,都是假的!”

“茶花!”大木落赶忙冲上前去,将跌倒的小丫头从地上扶了起来,“别说这样的傻话,术律将军会伤心的!他为你把命都豁出去了,你就不能让他一次么?主子永远是主子,术律将军能看着你去跟阎王拼命嘛?”

“可我心里真的委屈!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心里有多委屈,你们知道么。。。。。。”扑在她肩头,哇哇地大哭起来。

“术律将军委屈不?陛下委屈不?这个世界上谁人没有一肚子委屈无从倾诉?那些轻视你这份痛苦的人,未必不懂你的苦,也可能,他们比你还要苦。好茶花,听话——去跟术律将军赔个不是,拉着他到溪边散散步。”

“呜呜。。。。。。”无语,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认个错儿就这么难么?打人是他的不对,看在他当日从大牢里把你救出来的情分上,你都不能委屈自己一次么?”贴在耳边小声说道,“乖,哪怕是假装的呢?听我一句劝,啊?”

“我。。。。。。”

“你非要跟主子争个高下么?非要比比你和主子哪个在他心里更重?伤你,他不忍;伤主子,必死;你非要逼他做这样的抉择么?”

推离她的怀抱,打量了对方片刻,转身走向术律珲,耷拉着脑袋说道,“我有话要说,这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不等对方答话,人已径自朝远处的陡坡走去。

术律珲回头看了看主子,尴尬地站了片刻,揉了揉光秃秃的脑袋,转身追了上去。

大木落满心担忧地眺望着黑暗中纠缠撕扯的人影,黯然落泪。耶律尧骨上前两步,咬牙切齿地宣泄着未消的怒火,“若不是你拦着,朕非赏她几鞭子不可!她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叫朕体谅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太后都不敢当面对朕说出这番话!”

欺瞒不赦

经典段子,笑口常开!

大木落扯起衣袖抹去颊边的泪水,转回身替茶花求情,“茶花心里苦,在牢里遭了那么大的罪,搁在谁身上都难咽下这口气你就原谅她吧,别跟她一般计较”凑上前去,轻抚着纠结的眉心,“别恼了,出来散心,好容易清爽点,气急了又该头疼了”

“朕满心烂事,她还给朕添乱!”闭目将她揽进怀里,“对了,朕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迎上他释然的目光

“上京那份急报上说,贵妃又小产了”

心里赫然一惊,捧着胸口,急切地追问道,“翱什么原因,是上次跌倒落下了病根么?”

“原因尚未查清,但是之前并无先兆,太医院的病案记录一切安好”轻抚着急促喘息的脊背,轻声安慰道,“别的,朕会查清这件事的”

“会不会是什么人故意害她?毕竟,她在皇宫里是个异类”强忍着胸口的憋闷,几番压抑,还是咳了出来

“看看看,说了不要你动气!”心里暗暗埋怨自己,他就不该跟她说起

“我只是心急,不碍事”焦躁不安,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你不打算回上京看看她么?孩子忽然间没了,妹妹她一定很伤心也许终日里提心吊胆地,唯恐被你怪罪就算此刻不得回京,你也该写信安慰她几句”

“放心吧,朕会的”随口搪塞了一句

“德谨”紧闭着双眼,好容易止住了剧烈的咳嗽,“我心里好难过我我觉得对不起妹妹她在宫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熬着,我却还有心拉着你在这里风花雪月”

“说的什么话?”最怕她会这么想,什么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急切地争辩道,“朕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朕不罚她,已经很仁慈了!你不要总逼着朕对她好,不要逼着朕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可”

“不说她了!”龙睛一瞪,嗔目低吼,“每次说到她总是惹得你哭”一把搬回背向他的身子,“该死的,不许哭——给朕憋回去!”

紧捂着嘴,隐忍着冲口而出的抽噎

一脚踹翻了篝火上的木架,“朕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朕就不想叫她怀孕!朕不想叫她给朕生孩子,朕甚至想过要把她宰了,把她丢进冷宫!”

“她代替我,陪了你几年的时间就因为我把这个谎言给戳穿了?”忍不住哭出声来,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是,是的!如果那晚跟朕在一起的人是你,那么你的妹妹就侮辱了朕——她恃寝的第一夜,不是完璧之身!”

“不,这不可能!”情绪激动,急切地替妹妹辩解,“或许有别的什么原因?王宫里除了父亲都是宦官,我姐妹二人从未离开过母后的视线,她怎么可能有过别的男人?”

“不竟然吧?据朕所知,至少你们那个‘弓师傅’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他是我们的姑丈!”恨得咬牙切齿,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

“姑丈?呵,姑丈就不是男人么?如果他真当把自己当做姑丈,­干­嘛还纠缠你?­干­嘛借朕的手来残害你,又一路追出了王城,终于糟塌了你!他能对你下手,就能对你的妹妹下手何况,通­奸­这种烂事原本就是你们渤乎庭的一道奇景,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亲戚!

更可恶的是,你的妹妹她居然敢隐瞒朕!如果她托出实情,朕也许会宽恕她,欺骗——朕永远不会赦免她的罪行!”

没有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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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路截杀

大木落暗暗猜测,继她之后,妹妹会不会也遭了弓藏的毒手?还是父王为了掩盖替嫁的事实,授命什么人­干­得?

紧闭着双眼,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德谨,料想妹妹一定是情非得已,绝不是放緃之下的结果。你连我这样一个卖笑为业的风尘女子都可以宽恕,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

“朕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朕没有处死她,也没有把她打入冷宫。朕可以给她荣耀、地位、财富,可朕不能违心地装作喜欢她。感情是不能施舍的,朕天生这副­性­情,装也装不来。”耶律尧骨颓然抬眼,用力捧起她的双肩,“落儿,朕不知该怎么劝你。你根本不需要自责,被朕知道她以一副残破之身欺骗了朕,即便你死了,朕也不会再碰她,甚至可能把她处死。没有罢黜她这个贵妃,全都是因为你。”

“可她方才小产,怀的确是你的龙种。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皇宫里,实在是,太可怜了。。。。。。”

“朕会找人照顾她,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朕把能给的都给她,除了朕自己。”

两匹战马踏着月光,一前一后驰出了山谷,术律珲心里暗暗嘀咕: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高高兴兴地出来,回去的时候都憋了一肚子气。他跟茶花还没和好,主子和他那‘心尖儿’又吵起来了。。。。。。

大木落紧抓着男人的玉带,一路无话。时而回头望向身后的战马,不知茶花跟他的‘秃驴’怎么样了?

林地间的­阴­风嗖嗖地掠过耳边,矫健的马蹄将水洼里的月轮撕成了凌乱的碎片。惊起的鸦雀诡异地叫了几声,寂静的夜­色­很快又回复了平静。

山路忽然回转,两马并肩驰入狭长的林道,草木幽深,遮蔽了头顶的月光和四下的景物,大木落下意识地将身子与他贴得更紧。局促的视野叫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幽深的黑暗笼罩在心头,让人窒息。。。。。。

夜­色­下的山林叫茶花同样感觉到恐惧,不同的是,她情愿大声讲话给自己壮胆。长吸了一口气,对着前方马背上的小木末大喊道,“哎——你怕不怕?咱们来前儿走的是这条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木落猛一回头,只听 “噗”的一声,一缕尖锐的疼痛刺穿肩头荡漾开来。身子被伤口释放的强大力量用力前推,险些落马。攥着玉带的小手猛然攥紧,虚软地伏在宽阔的脊背上。。。。。。。

耶律尧骨分明感觉到身后的小女人突然将他抱得很紧,扬声询问道,“害怕了?”

“嗯。”紧闭着双眼,唯恐他为自己肩头的伤势分心。直到马儿驰出了黑暗的林地,如纱的月光照亮了辽阔的旷野,方才撑起身体虚弱地开了口,“德谨,我中箭了。”

猛然一扥缰绳,伏在背后的身子随着回撤的惯­性­轰然落下了马背。多亏他眼明手快凌空将她捞起,惊见她背后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了。。。。。。

烟花乱国

耶律尧骨抱着受伤的女人跳下马背,迈开大步冲上道边的土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膝头,此时,追上前来的术律珲已燃起了火种,接过茶花捡来枯枝架起了薪柴。

“哧啦”一声扯开女人肩头的衣裳,哗的一声抽出腰刀,急切地吆喝,“酒!”话音刚落,术律珲便起身冲下崖坡,将马背上的酒壶取了回来。

将腰刀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燎了燎,接过术律珲递来的手巾塞进她嘴里,将烈酒涂抹在伤口周围消了毒,屏住呼吸,将刀锋戳进了猩红模糊的血­肉­。。。。。。

刀柄上的睚兽在火光下闪着刺目的金光,伏在膝头的女人紧皱着眉头,额前渗出一层晶亮的薄汗。须臾,陷在皮­肉­中的箭头终于被剜挑了出来。女人微微颤抖的脊背在烈酒的浇灌下激烈的抽搐,身子骤然绷紧,苦吟一声,昏死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御驾行营。吃力地张开双眼,恍惚看见眼前晃动的人影。

背影一晃,坐回了榻边,耳边震荡着熟悉的嗓音,“人呢?带进来!”

“是,主子!”

大木落微微转回头,隔着帐帘,仅凭嗓音分辨答话的人是术律珲。

帐帘哗啦一声挑起,帐内遂即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不知谁人高呼了一声“跪下!”,被推进营帐的罪犯给人狠狠地踹了一脚,咣当一声扑倒在地上。

“你是大贺部的人?”耶律尧骨微微眯起狼眼,打量着被术律珲踩押在地上的男人。

“是。”犯人犹豫了片刻,战战兢兢地回答。

“朕听说,昨日里你与朕相继出了行营。去了什么地方?”

“属下去了镇上,找了个俵子泻火。。。。。。”

“哪家的俵子?住在何处?姓甚名谁?把人找来,朕要当面问问她,是不是这样。”

罪犯左顾右盼,霎时慌了神,嗓音剧烈颤抖,惶恐地爬向至尊脚下,“陛下,陛下——我说,我说!我是奉了大贺部耶律云珠公主之命,一路跟随陛下去了天汤峪,并提前埋伏在林中,伺机­射­杀‘渤海郡主’。”

“耶——律——云——珠?”术律珲嘴里念着恨之入骨的名字,在刺客的脊梁上狠狠跺了两脚,“那‘渤海郡主’乃是陛下的新宠,她活腻了么?”

“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公主说,这‘渤海郡主’是侧夫人的主子,这两名渤海的妖­妇­老早就设下了圈套,转等陛下和大将军上钩。还说,这女人当过俵子,迟早毁了陛下的一世英名。我等为人臣子要替主子尽忠,要早日铲除祸患,肃清君侧。”

术律珲邪门嗤笑,“哈,话说得漂亮!清君侧——还不是为了茶花?只要‘茶花的主子’一死,陛下就再不会袒护她了,那泼­妇­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要她的小命!”

耶律尧骨的脸­色­沉得像一块冷硬的铁板,习惯­性­地抚摩着戒指上的红宝石。沉默了许久,微微挑起下巴,“公主所说的‘圈套’乃是何意?还有,什么俵子,朕怎么听不明白呢?”

“这事别说是公主,整个龙眉宫里,就连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缓缓站起身,狼眼中弥漫着森然的血光,“再说一遍,说得详细一点,朕没听清楚。”

“是!公主听宫里面的人说,这名‘渤海郡主’,就是陛下早先在天福城认下的那个义女。她不惜隐瞒渤海郡主的尊贵身份,潜入民间扮作一名烟花女子,并轻而易举地勾搭上了东丹王。陛下被困在城里的时候,她又不惜铤而走险将陛下送出城。如此一来,两位尊主不论谁人登基,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承恩受宠。其居心险恶,乃是想媚惑我契丹英主,致使手足反目,坏我朝纲,以雪渤海大氏的亡国之恨!”

放生倾国

听完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耶律尧骨冷峻的面颊上终于浮起一丝傲慢的浅笑。抬眼望向术律珲,刻意压低嗓音,“把他的舌头割下来,送给公主。暂且留他一条狗命,做个人证。”

“遵旨!”术律珲抱拳一拜,命人将罪犯拖出去。顺便给守护在一旁的护龙侍卫使了个眼­色­,叫众人一并退出了帐外。

寝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耶律尧骨起身走近吊灯,轻轻拨弄着紫铜灯碗中燃烧殆尽的灯捻。望着晃动的烛光愣了许久,丢下灯草转身钻进了挂帐。

大木落闭目安睡,突然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赫然睁大了双眼,小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别。。。。。。”

男人不由分说,掀起裘被,放肆地吮吻着她倮露的上半身,柔软的舌尖流连于胸壑间誘人的小痣,慵懒地抬起头,“还疼么?中了箭,怎么耽搁了那么久才说?”整夜未眠,两眼布满了血丝,目光锁定微蹙的秀眉,暗暗为她慢钝的个­性­而恼火。

“咳咳,”因为失血的原因,男人俊朗的五官在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晃动,“月黑风高,怎知放箭之人不是图谋行刺?不想你分心,怕你停下来。只想你早些冲出那段林路,免得中了谁人的埋伏。”

“所以才把朕抱得那么紧,护着朕?”果然是那时候中的箭!俩人先前吵了几句嘴,对方像是故意疏远他。忽然把整个身子贴上来,他当时就应该想到。。。。。。

释然提起­唇­角,轻抚他额角处浮凸的血脉,“你没事就好。梦里都是兵戎相见的厮杀,还好,只是一场梦。”

“呵,”痴痴地凝望着迷离的美眸,“有人对朕说,你是祸国乱政的­奸­细,说你跟朕在一起,乃是别有居心。此事若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朕宁可信其有。。。。。。落儿,或许朕真的是个昏君,为什么这么信你?”

“我听到了那名刺客的供证,我倒真希望自己有那样的勇气。坦白的说,我好后悔把你藏进木箱,那时我并不知道,放走一个契丹人意味着什么。如果那时你被处死了,渤海或许不会亡。我是个叛徒,愧对自己的祖先,大氏的江山就断送在我的手中。”

“朕喜欢你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没有分别和野心。朕喜欢单纯的女子,自小朕就见多了那种­精­明强悍,工于心计的女人。”

“无知,愚蠢。”站在渤海人的角度,解释他方才的那番美誉之辞。

“不,不是。朕不喜欢蠢女人。一个能把朕挖苦到哑口无言的女人,不会太笨。”低头吻上她的眉心,一副宠溺的眼神,“你只是习惯了置身事外,与世无争。如果你有心去争,必定是个强悍的对手。譬如太后的事,的确给了朕莫大的启发。朕猜,你一定读过不少书。”

“有什么用?学那些的时候,一心想要嫁给将军。可后来。。。。。。”抬起下颌,在他上扬的薄­唇­上留下一枚­唇­印,“事实和真相是无法掩盖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风尘中人,生是烟花,死是烟花。那个刺客说得对,跟我这种女人在一起,迟早会毁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贵妃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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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绾思被妹妹杀猪似的惊叫声吓了一跳,阔步冲向闺帐,人还没进门,就与夺门而出的耶律云珠撞了个满怀紧攥着妹妹的双肩,望着惶恐大睁的眸子召唤道,“云珠?云珠!出了什么事?你看着我!”

女人空洞的眸子当下聚拢出焦点,攥着哥哥的胸襟,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二哥二哥你救我!我快死了——皇帝要下旨把我处死了!”

“怎么?”回眸望向半掩的帐门,视线掠过炕桌上的锦盒,“到底出了什么事?那盒子里装着什么?”

“舌头舌头整条被拔出来的舌头二哥,我要死了,皇帝不会放过我的!”

“是陛下潜人送来的?”心里惴惴不安,如果云珠被问罪,他们兄弟几个恐怕也难逃­干­系!

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是,是术律珲派人送来的,说是皇帝的意思”

“何人的舌头?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是一名大贺部的弓弩手”低垂着脸,不敢正视兄长的厉眼

“什么?是在御驾行营里效力的?”一股恶气直窜上头顶,冲得他晕头转向

“嗯”周身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胡闹!”雷霆万钧,当下变了脸­色­,“又是你私下里使人­干­的?你不要脑袋,非要拉着全家人给你陪葬?”

“不,不!二哥你听我说,这都是——都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我上次入宫去探望她,是她唆使我这么­干­的!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被她蛊惑不是我,不是我!我跟那位‘海东圣女’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与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杀她,我还不如直接叫人­射­杀茶花”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你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分不出孰轻孰重么?陛下枕头边儿上的人你都敢动?那女人是陛下的义女,对陛下有救命大恩咱们契丹人一向视恩人如父母,你动她——你那脑子被野狗吃了嘛?”

“贵妃娘娘说,皇后已经察觉到,大贺部与她暗中来往行营里的那次毒杀,太后一定会命人追查到底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放她娘的屁!跟她拴在一条绳上?投毒的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说我大贺部与贵妃互通有无,得拿出证据!何况此事乃萧氏所为,皇后乃至太后的嫌疑最大,萧家人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这”抬眼扫了兄长一眼,“恕小妹愚鲁,一时间未曾领会兄长缜密的心思”

“你可听说,贵妃小产了?”

“什么?我前时进宫她还好好的!”

“所以才说你是个丧门星!紧嘱咐你,静观其变,不可贸然行事你就是不听!”望着远处与一群孩子追打玩耍的爱子耶律休哥沉默了片刻,刻意压低嗓音,“还要说太后的手段毒辣只怕安瑞皇叔此次也是凶多吉少

当年先帝驾崩,太后以陛下孤单为由,送了多少老臣去给先皇陪葬时逢太后断臂,行为有所收敛,皇叔才幸免于难,平日里­阴­奉阳违,向来与太后政见不合此次被太后召见,带了些玫瑰油作见面礼,谁知恰恰就是这玫瑰油惹下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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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两制

耶律绾思放下手里的一切公务,带着一行人马连夜出发,赶往天福城负荆请罪,经过了数日的鞍马劳顿,终于在行营外下了马。

术律珲一听说他的二舅哥来了行营,明知对方是千里迢迢跑来替公主求情的。闷闷不乐地进了御帐,抱拳通禀道,“主子,耶律绾思在营门外跪求觐见。”

耶律尧骨将攥在手里的两枚髀石,塞给了身边跃跃欲试的小女人,不疾不徐地说道,“朕知道他会来,那就先叫他跪一会儿吧。就说天气太热,朕迷瞪着了,睡醒了见他。”

“是,主子。”心里暗暗发笑,主子可真够毒的!明知道大热的天,成心叫人跪在营门外晒人­干­儿。

待到术律珲出了御帐,大木落终于急不可耐地问道,“是你那个兄弟么?云珠公主的哥哥。”

“朕说的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像兄弟’,可他不是朕的兄弟。虽因私下里的交情,以手足相称,但只是年龄相仿。若真从族谱上论起辈分,朕得跟他叫叔。”

一脸窘困,郁闷地撇着嘴角,“啊?我前时才跟茶花说,你们像兄弟,云珠公主把你当做亲兄长。”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地掂着光洁如玉的髀石。

“嗯,算你说对了。你总不能跟茶花说,她把朕当做亲侄子一样。情分确实是兄妹手足的情分。朕若没当这个皇帝,见面还真得叫她一声姑姑。”

“你们契丹男人的妻妾多,身后的子嗣更多。小妾的年纪没有儿子大,小妾的儿子没有孙子大,所以才这么乱糟糟的。”

“你们渤海没有么?”

“有,很少。每个男人只娶一房妻室。除非死了妻房续弦的,通常都不会出现这种长幼颠倒的情况。”

“所以你们渤海就被契丹给灭了。”

“亡国是因为战法不如人,跟娶几个老婆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如果每个大氏宗亲都有七八个儿子,大諲撰还愁没人替他捍卫疆土?”

“即便有也未必都能打仗,还有擅长做学问的,擅长工巧、医药的。”

“契丹的男子不识字不要紧,不会套马、杀牛、宰羊可不行。会杀牛的,就会杀人,召之即来,来则能战。男娃儿一会走路就成帮拉伙地在草场上打架,朕打小就是孩子王,比朕大的都怕朕。”

“其实,我们大氏的先祖也是很彪悍的。譬如高祖大祚荣,经武王大武艺都是万夫难敌的大英雄。可自从被大唐招抚之后,与李唐的关系就越来越密切,生活习惯也开始效法大唐,后来建起了城池殿宇,有人说忽汗城就是‘小长安’。”

“这是个教训,契丹绝不能再重蹈渤海的覆辙!从帐篷搬进楼阁,将羊­奶­换成了香茶,一个国家就再难简拔出骁勇善战的将军了。”

“可现在,你身边虽不缺能征善战的良将,可有治国安民的能臣?”

“朕得承认,治国安民不是契丹人的特长,先皇为此简拔了一批颇有才学的汉人,富国强民确是汉人的强项。为此,自打朕登基之后,就叫那些汉官面南,叫契丹人面北,叫汉人管汉人和渤海人的事,叫契丹人管契丹人的事。往后,朕就叫汉人继续住他们的府宅;所有官署都健在南面;叫契丹人统统住帐篷,各院各帐都扎在北面。如此以来,朕就既不愁良将,也不缺能臣了。”

非常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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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营里憋闷,又因为女人肩头的箭伤不宜出门耶律尧骨整整一下午偎在榻上陪着木落抛寺石直等到仆役进来询问晚膳,才发现已经时近傍晚终于命人到营门外传召耶律绾思,长长打了个哈欠,打算换件正式点的袍子

“陛下,不要我回避么?”大木落跪在榻上,目光掠过忙着替他穿衣束带的奴仆

“不,朕得叫他看见你如此一来,他才能明白耶律云珠犯下了多么大的罪过”

“您明知道他是来替公主求情的,打算驳他的面子么?”

“耶律云珠必须死!朕说过要给术律珲和茶花一个交代,正苦于找不着借口,这刁­妇­偏就自己撞到刀口上来了!”挥手呵退了仆役,径自将契苾真挂在了腰间的蹀躞带上

“可是,大贺部呢?杀掉公主,会不会引发部众的不满?”

“之前朕确实有些顾虑,自打你昨晚受了箭伤,是他欠朕一个交代!”坐回榻边,故作蛮横地将她按倒在枕上,在薄­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嘘!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躺着装死!其余的事交给朕朕不叫你起来,千万不许起来”

大木落忍不住笑超慌忙捂住小嘴,一双脸蛋儿憋得通红尧骨怔怔地望着她,莫名感到一阵燥热,一只大手偷偷地溜进了裘被,狡诈的目光霎时变得放肆而散漫,嗓音邪魅而柔软,“不该你笑的时候,你笑得花枝灿烂你可真是个混蛋!”

门外响起高亢的宣喝,耶律绾思微弓着身子跨进了御帐怯怯抬眼,但见斜倚在榻上的皇帝老子缓缓坐起身,随手替龙榻上的人儿压好了被子,沉着一张阎王脸,冷冷地打量着他

噗通一声跪倒,伏地叩拜,“臣耶律绾思,叩见陛下!吾皇——”

“你怎么来了?”耶律尧骨极不友善地打断了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陛下——”目光最多到他的双膝,分明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威压,“臣听说,伏击行刺的是我大贺部的子弟臣便星夜兼程赶来行营,向陛下请罪!”

“耶律绾思!”砰的一拳砸在榻边,轰然起身步向他面前,“你可知罪?”一把提起对方的衣襟,逼视着仓惶回避的眼,“朕与你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你何故使人下此毒手?”

“不不,陛下误会!臣断然不知此事,这都是小妹一时糊涂,瞒着臣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

赫然松了手,狠狠将他推倒在地上,“耶律云珠因为国舅纳妾一事,一直对朕怀恨在心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叫人沿途埋伏,刺王杀驾!若非爱女舍命相救,朕这条命怕是早已断送在那荒山野岭了!”

耶律绾思大惊失­色­,还尚未来得及开口,这“诛杀妖佞”就变成了“弑君行刺”可见云珠密嘱刺客的那些话,并未令陛下对这“渤海郡主”起疑这就更显出,陛下对这名“义女”非比寻常的宠爱只看方才进门时,陛下对那女人谨小慎微的样子,他就知道云珠此次怕是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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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口难辩

耶律绾思赶忙俯下身,砰砰地磕着响头,诚惶诚恐地辩解道,“陛下,陛下息怒!设伏行刺确有其事,可云珠绝无弑君之心啊!这次伏击,不过是因为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云珠她针对的乃是茶花!”

“呵,茶花。。。。。。可那支暗箭为何对着朕,而不是国舅的马?如果中箭的人是茶花,朕或可饶她不死;难道她吃的是‘渤海郡主’的醋吗?”

“正是!怂恿云珠设伏行刺的人,针对的正是‘渤海郡主’。她说,只要诛杀了媚主祸国的妖女,她便劝说陛下赦免了云珠的死罪,并可以同谋之罪,名正言顺地将茶花一并处死。”

耶律尧骨微微眯起狼眼,眼角­射­出一缕寒光,“媚主祸国——岂容她信口开河?朕要的是证据!”心里以为,耶律绾思所说的幕后之人乃是皇后萧温。这类正义凛然的借口,颇具母仪天下的风范!

“陛下!贵妃乃大氏宗女,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证,所以云珠才会受其蛊惑,­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木落心头一震,赫然睁大了眼睛:是。。。。。。木末?

不!不可能!

木末明知道,明知道是她。。。。。。

耶律尧骨更加意外,下意识地转回身朝御榻上瞥了一眼,心里暗暗咬牙,“是贵妃?她明知道朕的这名‘义女’,是她的同胞宗亲。。。。。。耶律绾思,你不觉得,你这故事编得有点过了吗?”

“不,陛下!绾思若有一句虚话,陛下当诛臣九族!自从贵妃娘娘得知这位‘海东圣女’是她的胞姐,便终日为陛下的安危担心。她对云珠说,陛下对她情深意重,她不能辜负圣恩,所以,她不得不说真话。。。。。。”

“什么?”

“她说,渤海郡王当年将她送入契丹军营侍寝,随后便叫大将金太熙护卫大郡主离开了王城。整个计划都是一个名叫弓藏的人一手安排的,此人老早就与大郡主私通。”

大木落紧捂着嘴,唯恐自己哭出声来:冤孽啊!她是,真的伤了妹妹的心。。。。。。想不到对方竟编出这么一段叫她有口难辨的故事,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金太熙死了,已是死无对证。弓藏很久之前,便失去了下落。

侍寝的事,说不清;私通之事,更是无从证明。

更要命的是,弓藏不久之前已经回到了天福城,她口口声声说对方强儤了她,可当着他的面却又假装不认识,决口未提那段伤痛的曾经。

报应!

一切都是,报应。。。。。。。

汹涌的泪如决堤的江水,荡涤着记忆里的尘埃。飘忽的思绪渐渐落回了现实,恍惚间听到耶律绾思吟诵着那首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打油诗。

“­性­夲爱风尘,误落帝王家。倾城复倾国,沉浮归烟花——陛下,贵妃娘娘说,这首诗乃是弓藏所做,暗示是渤海大郡主整个的复仇计划。这‘­性­夲爱风尘’,是说郡主将隐匿娼门;这‘误落帝王家’,乃是叫她不着痕迹地与陛下攀亲;‘倾城’乃是指忽汗城渤海之变;复将‘倾国’,倾哪一国?倾谁人之国?自是不言自明!”

征服挑战

耶律尧骨浓眉紧锁,心里默默重复着那首打油诗。故事虽然被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可他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但怀疑难以避免,即便只是浅浅的。毕竟他是契丹国主,已经习惯了求证与评估。。。。。。

明明白白地告诉耶律绾思,他能把自己的罪名洗清就算万幸了。而耶律云珠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必须死!

至于‘渤海郡主’是不是确有­阴­谋,他会亲自审讯查证。 不过,在事实被证明之前,只好委屈他耶律绾思在牢房里住一住。

“来人哪——压下去!”至尊一声低喝,把守在帐外的护龙使便将绾思拖了出去。特地嘱咐人好吃好喝地招呼着,切不可怠慢了对方。

转身折回榻边,奉旨装睡的小女人已经坐了起来,一双湿红的泪眼微微有些浮肿,努力隐忍着急促的哽咽,“该被收监的不是他,是我。。。。。。你不觉得,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把我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么?”

“你若有心杀朕,朕恐怕早就死了。就算你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朕,图谋复国,又怎么样呢?至少到现在为止,你还尚未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就算你确实想要杀朕,只是迟迟未曾动手,那就不足以给你扣上一个‘弑君’的罪名。”扬手拭去她颊边的泪水,“落儿,一只金簪戳进朕的胸口,朕都不忍同你计较。你还不明白么?对于你,朕不想去追究之前有没有,朕关心的是今后。哪怕你手上的刀就抵在朕的胸口,只要你肯放下,朕都不予追究!”

“为什么?如果我真的别有企图,你不怕我害你吗?”扬起小手,在泪水打湿的小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呵呵,”沉沉苦笑,大手拢起她额前的碎发,俯身吻上纠结的眉心,“朕喜欢你啊——傻丫头!知道你是‘海东圣女’,朕治了你的罪吗?朕管你是什么,已经喜欢上了!”

“此事一旦传开,你很快就会变成众人口中是非不辨的昏君!他们会对你不放心。。。。。。德谨,身份是改变不了的,我是渤海大氏,我们之间隔着亡国之恨,我劝你,不要为了儿女情长的小事引火烧身。”

“朕不怕,朕一直就是这么­干­的!朕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自己的敌人臣服在身下,所以朕攻陷渤海的时候,向你父亲讨要女人。你原本就是朕的仇敌,如果不是这样,朕未必会要你。只要你今后顺从朕,之前的事,朕都可以不计较。”

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一时间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太相信自己,太相信自己的控制力。”

“没错,朕一向热衷于危险的事物,朕享受那簪子戳进胸口的一刻。朕从来没那么痛过,那跟战场上被箭­射­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侥幸,朕活下来了,朕相信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老天爷舍不得朕死。每当此时,朕就会对自己充满信心!”

“你不怕死吗?”双手捧起他的脸颊,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

“问一名战士怕不怕死,根本就是在侮辱他!将军不是逼上战场的,一个人如果不能在与死神的拼杀中找到乐趣,他就不配当将军!”贪婪地追逐着她的­唇­瓣,顺势将她压倒在榻上,任凭她左闪右避,始终不肯放过。

“呃。。。。。。我中了箭,你忘了么?”抵在他胸口的小手,已被他蛮横地压向身后。

抬起迷离的黑眸,趁着呼吸的间歇呢喃道,“如果你当真攥着一把刀子,朕要你,放下它。。。。。。”

故人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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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香云在天福里安养了几日,听说剿匪的官军已胜利凯旋,急急忙忙雇了辆马车,忙着赶回东平郡汇合大素贤

弓藏一听说这没脸没皮的“破落户”终于要告辞了,释然扯开一张笑脸,自书桌前摸索着转回身,­阴­阳怪气地揶揄道,“算你还有良心,终于舍得走了!背着皇帝老子给人皇王通风报信,你那块‘木头’不但没掉脑袋,还得了诸多的封赏回南京好好跟着他享福吧!看准时机把他家里的女人弄死,赶明儿你就是大相夫人了!”

穆香云帕子一甩,掩口嗤笑道,“哎,我说‘弓瞎子’啊——你这向来惜字如金的人儿,今儿怎么这么多废话?舍不得我你就明说我这一走,我怕你做梦都得梦着我!”

“呵,瞎子可没求着你,是你欺负瞎子!”对“瞎子”这雅号已经习以为乘代答不理,扶着家具走向房门

“老娘欺负你的时候,你还是小童子呢!用你们男人的话说,你是老娘的,老娘拿起来就用,问都不问!呵呵,弓瞎子,我知道你为什么烦我?不就开了你的苞儿么?老娘又没逼你,是你自己忍不住了你那时候可不瞎,呵!”帕子掖在大襟里,妖里妖气地出了院门,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对着送出门口的瞎子说道,“回吧,我上车了混不下去就去东平郡来找我老娘开了间客栈,还缺个‘小白脸’呢!”

“稍等!”对着车把式吆喝了一嗓,转身将院门上了锁,对车上的女人说道,“下来扶我一把,我想好了,准备跟你回东平郡白吃白住”

“呦,你还真打算去翱”她也就这么一说,对方别是穷凶极恶,给当真了

“怎么,你不是缺么?瞎子虽有眼无珠,总强过你那块‘木头’”攥着女人伸来的手上了马车,眉心微微一紧,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义军不战自溃,大诚谔带着一队散兵游勇向南遁去金太熙一死,他才是天天梦着你的那个!我把你送到东平郡便即刻返回,你一个人走,我放不下心”

穆香云吆喝车把式上路,放下门帘,没正经地嬉笑道,“呦,几年不见,你还长心了?行艾有你这句话,老娘这心里就平了千八百里路,去都去了,还回来­干­嘛?留下给老娘帮忙吧?不开玩笑,我是真留你!”

仰靠在车窗边,凄然苦笑,“呵,我一个瞎子帮不上你什么忙何况,客栈里人多眼杂,难免碰上渤海的故人,我留下也不方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陪你走一趟,只当还你的人情”

“弓瞎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她不会留在天福城的,你怕是要白等一场了”

“我已经等到了她来过,跟那个契丹人一起”每每想起那铿锵的马蹄声,心里就像刀剜一样

“什么?”

“她并没有当面拆穿我我猜,那个男人一定听说了我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还有,她病得很重,可能是,因为我”

“这病倒是真的前时,我在行营里见过她,”沉沉呼出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她那病艾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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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敌为友

耶律图欲带着高云云回到了久违的东平郡。无心过问政务,往日的“三千里江山,八百万生灵”似乎都已成了前世的事情。不禁感叹,这北镇闾山真是个好地方!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这一来一去,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象征­性­地到衙帐行署里走了一趟,之前接到了皇帝的旨意,不得不亲自过问一下恭迎圣驾的相关事宜。出了大门,远远望见传说中“与他里应外合”的大素贤。听说对方还因此而得到了不少的封赏,沉思了片刻,阔步迎上前去。

“臣大素贤参见人皇王!”不免有些尴尬,对方心里明知道,陛下恩赐的那些封赏他受之有愧。

“左相平身。”耶律图欲微微提起­唇­角,前所未见的友善,“听说左相因为孤王的莽撞之举而被牵连入狱。近日,身上的伤势好些了么?孤王本应去府上登门探望,却又担心再给左相惹来麻烦。”

“多谢大汗惦念,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暗暗扫了对方一眼,强忍着两颊的燥热,拱手询问道,“只是想问问大汗,切实见过穆香云没有?”

将大素贤让到一边,打量四下无人,小声致谢,“此次多亏左相与穆爷舍命相救,孤王才侥幸逃过一难。孤王此前曾几次三番冒犯左相,还望左相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哦,香云当日不告而别,至今未归,不知大汗可曾听她说起过什么?”人还没有找到。连日里茶饭不思,惶惶不可终日。

“不瞒左相,孤王离开叛军大营之后,全然不知这莫名其妙的战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叛军是怎么被攻破的。只是远远地看到一柱冲天的火光,疑心是中军大帐着火了。”

“呃?不是大汗纵火将金太熙烧死的么?”

“不!此事绝非孤王所为。孤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是自杀,还是他杀?”

“孤王不知。”落寞轻叹,不禁为逝去的英魂感到惋惜,“接到穆爷送来的密信,孤王便即刻动身,离开了敌营。”绕来绕去,终于绕回了重点,“她。。。。。。一切还好么?孤王一直担心她因为这封信而受到责罚。冒昧地问一句,左相近日里出入行营可曾见过她?”

幽幽哀叹,明知道对方问的是他那个常侍君侧的王侄女,垂头丧气地回应道,“郡主前时一病不起,陛下特地派术律将军从上京将华老神医接到了行营。偏又赶上茶花被云珠公主诬告,动了大刑。二人相见时悲喜交加,病情随之迅速恶化。退了热便开始闷咳,一度时间大口地咯血。加之身子骨本来就虚弱,若非陛下终日里衣不解带地守着,怕是早就没了。”

“没有试过其他的方法医治么?比如,萨满巫术。”不禁想起当初她摔破后脑的那次,大巫曾对他提起琥珀乃是止血上品,可以研磨成粉末用于内服。。。。。。

雕花马鞍

行营开拔。归途中,是一望无垠的绿野。绿得像一捧清泉,洗净了忧伤的眼睛。远远的,在碧草与蓝天交汇的地方,弥漫着一片洁白的轻雾,裹着阳光,像金子一般闪闪发亮。

悠扬而凄婉的箫声穿透了湖水拍岸的跌宕,男人们欣喜若狂,纵马跃入一池清凉,欢呼雀跃着脱掉衣裳,濯洗着战争中留下的血腥与尘垢。。。。。。

“德谨,我想要一匹马。”大木落终于下定决心,郑重地重复着自己蓄谋已久的想法。

耶律尧骨摸了摸宽广而光亮的前额,抖了抖脑后散乱的长发,仿佛不认识她了似的,打量了她半天,“你?想要一匹马?”

“是,是的。”女人点了点头,拢着被掠过湖面的风儿吹得张扬飞舞的乱发,“­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想有一匹马,这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行,把你的身子养好,朕就送一匹好马给你。”

“真的?你不反对我学骑马?”大木落瞪着两只大眼睛望向他的时候,风儿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缕草毛子荡过眼前,金黄迷离,宛如一道隔世的纱帘。

他就在那片枯草的幕帘里慵懒地站起身来,将她抱上马背,一翻身上了马,贴在耳边温柔地询问道,“你打算做个契丹女人么?赶牲口、剪羊毛、挤­奶­、生孩子。。。。。。”

“我不知道。至少,应该会骑马,不能总是这样拖你的后腿。”目光掠过辽阔的水面,下意识地避开近岸一大群光着P股的男人。

“为了朕么?”欣然挑眉,用力将她裹进胸膛,“你打算和朕一起去赶骆驼么,我的小心肝儿?”

“你看,我行么?”回头与他交颈相望。

“哈哈哈。。。。。。”捏了捏娇俏的鼻子,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最起码,再长胖一倍。这样,朕就不担心你被草原上的白毛风刮走了。”

“呵呵,会长胖的,”仰头吻上冒出青涩胡茬的方正下巴,“怀孕的时候。。。。。。”

惬意的笑容如枯萎的花瓣一般陨落,微皱着眉心,迎上细软的­唇­舌,“落儿,朕只要你好好的。朕不想失去你,明白么?”

“我只想为你多留一缕血脉,虽然,他不能作为正式的子嗣。放心吧,我会养好身子的,我会长胖,还会长命百岁呢!”

“呵呵,果真如此那敢情好。朕知道,朕给自己选了个会生儿子的女人!朕要看着那孩子长大,封王赐爵,教他骑马,­射­箭,就像朕一样。”

“一定要学­射­箭么?”

“是的,这就是命运。以朕十岁时的智慧就能看穿的命运。终于有一天朕将跨上马背成为一名真正的骑手,御风而行,奔驰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终生奔跑。最后,在某一天,又像一名真正的骑手一样在某一条无名的小路上落马而亡。成就,一个男人的悲壮。”

静静地仰视着他,宛如面对着一尊庄严的天神。是劫?是缘?她已经,无力再想。。。。。。

大手一撩袍子,摸了摸马鞍上金­色­的花纹。线条流畅而优美,厚重古朴却丝毫不显得粗笨。鞍子上嵌着一朵贵气逼人的纯金莲花,年头久了,光焰不再犀利刺目,在炎炎的烈日下,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出口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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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从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走了出来,一路上骂骂咧咧,仿佛谁欠了她八百吊钱似的

耶律尧骨调转马头,下巴架在女人的肩头,轻声问道,“茶花最近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发火?那天俩人在天汤峪吵了架,还没好吗?朕那奴才也就这个命了——刚灭了个云珠,又来了个云珠!”

微微侧目,扬起一抹释然的笑脸,“不关什么温柔与悍­妇­感情的事,贵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因为公主凶悍,是术律将军不愿受她茶花一样凶悍,难得术律将军喜欢”

“嗯,有理贵在‘心甘情愿’!”

“依我看就是魔障了,就像世人常说的那样,许是上辈子欠下的业债”

点头认可,撇着嘴角哀叹道,“呵,朕欠了你的”天大的过错放在她的身上都不是过错,换做别人,早就拉出去砍了!

“胡扯,明明是我欠了你的!”明知道是火坑,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魔障了,放任造业,甘受业果

茶花抬眼望见黏在马背上的一双爱侣,一瘸一拐地迎上前去,有气无力地请了个安,郁闷地嘟囔,“小木末,我可能要死了最近,突然间不想吃大­肉­了看见就恶心,不——提起来就恶心!早晨起得又早,一个劲儿的犯困”

大木落敛眉打量了对方半晌,神神秘秘地问道,“茶花,你‘那个’正常么?是不是有了?”

“呃?”心里一惊,猛然打了个激灵,“不会吧?我昨晚才叫他写休书!”

“好好的,写什么休书?”撇了撇小嘴,忍不住替对方着急,“你呀你呀,纯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耶律尧骨傲慢地抬起下巴,恶毒地嘲讽道,“是啊写什么休书?一个侍妾,不喜欢就拉出去卖了再不然就乱棍打死,休书?哈!”

“德谨!”大木落无奈地闭起双眼,恳求对方闭嘴他最好不开口,别指望听到什么安慰

“怎么,朕说错了么?她就需要被拉到奴隶市场上,叫那些混蛋像选牲口一样掰开她的牙口,在她P股上狠狠拍几巴掌,她的脑袋或许能清醒一点!”

茶花紧攥着双拳,按捺着想要冲上去把他拉下马背的冲动皇帝了不起么?一个只知道欺负女人,欺负手无寸铁的愚民的自大狂!

大木落回头看了看男人轻蔑而­阴­郁的表情,赶忙劝说道,“好了,茶花,你先回去歇着吧记得告诉术律将军你可能有了身子,叫他骑马时千万小心!”

“嗯”狠狠剜了对方身后的男人一眼,挑起下巴转身朝远处大骂士兵的“秃驴”走去

耶律尧骨望着愤然远去的背影,紧攥着马鞭,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真是蠢得惊天动地啊术律珲怎么会喜欢上你?你个混账透顶的东西!”

“好了好了,那么英明神武的大皇帝,就跟个小女人一般见识么?人家提起来,是想听你安慰几句,你倒把人奚落了一通女娃儿嘛,总是要人哄的,偏偏你这样的男人,就说不出一句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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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打愿挨

“朕不愿意受她!朕凭什么受她?该死的——奴才的奴才!朕想把她丢进湖里溺死!”耶律尧骨满心怒火,却又苦于不能发作,遂即化作一堆怨气熏天的言辞,毫无节制地浪费着唾沫。

大木落双手捂起耳朵,郁闷地嘟起小嘴,“好了好了,你骂个够吧。我听不着了。”

“该死的,朕一心指望你安慰几句,你就这么不耐烦么?你这个没有半半半半点用的家伙!”茶花被放跑了,忍不住迁怒于对方。

无可奈何地放下小手,打量着青筋暴突的前额,“你非得拿我撒气么?破口大骂,再不然就拳打脚踢,我的用处就是你的发泄工具?”

“不,朕不是那个意思。你堵着耳朵分明是在漠视朕,朕看了生气!”

“好吧,不漠视你了。要我跪地求饶么,替茶花叩谢皇帝陛下的不杀之恩?”

“好主意!”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

“那就,放我下马吧。我这个痴愚的顺民,最大的长处就是对权力俯首贴耳,毫无节­操­。”被他从马背上放了下来,装模作样地伏地叩拜。

打量着女人那一脸虚伪造作的恭顺,半真半假地揶揄道,“顺民,朕唯一满意的地方,就是你跪拜时胸口露出来的那些­肉­!”

“管它满意什么,火气消了就好?”

“呵,朕委屈得想要大哭一场,陪朕去个安静的地方。。。。。。”半眯的眸子邪气而迷离,心里盘算着另外一种发泄途径。呵,这比大骂一通更管用,他已经把之前生气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茶花拉着一张驴脸,回到了术律珲的身边。眼看着对方跳下马背,望着她不冷不热地嘟囔道,“闹肚子么?你这一路上都去了几回了?”

“水喝多了,尿急!”代答不理,凶巴巴地质问道,“哎,我的休书呢?”

“写不了。怎么也得等到本将军把你扶正了,再休你!现在嘛,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过了,我就一刀宰了你。就你这样的,贴个重金悬赏的告示都卖不出去!”赌气,成心羞辱对方!

“好你个‘死秃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刚想着跟你和好呢,对你这种人就不能使好心!不过就不过,谁怕谁?你宰了我吧,大不了一尸两命!”

术律珲赫然一愣,又惊又喜,一把掬起女人的肩膀,温柔地压低嗓音,“有了?真有了么?你是说,我就要当爹了?”

在他胸口上狠狠推了一把,身子打了个踉跄,却依然在他怀里,“是啊!反正我就是个不值钱的小妾,生出来也是个庶子。你一刀宰了我吧,免得我整天凶你!”

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将她让到一边,好言好语地哄顺到,“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不是人!你是我­奶­­奶­,我祖宗,我发誓还不行?这辈子再不敢打你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孩子的面儿上,饶我这一次吧。。。。。。”

重围获救

蛮荒的大草甸子,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路上杳无人烟,傍晚正要扎营的时候,隐约听到远处凌乱的马蹄声。

耶律尧骨站在夕阳下愣了片刻,对跟在身后的术律珲说道,“带一队人马,不论是强盗还是叛匪,格杀勿论!”

“遵旨!”

眼看着对方上了马,忽然听到小女人雀跃的惊呼,“野马!看那里——”

扫了一眼四蹄狂奔的矫健畜生,抄起强弓,一跃窜上了马背。飞驰的战马四蹄如雪,似一股疾风般冲出了行营。脚踩马镫,挽弓搭箭,一根白羽嗖然弹出,仓皇逃窜的野马翻了个跟头砰然倒地。

翘首观望的人群齐声欢呼,随后,几个骑奴便将中箭的野马抬回了营地。大木落微蹙着娥眉,暗暗为自己的一声惊呼而忏悔。早知道是这个下场,她就不喊他了。活蹦乱跳的一匹野马一箭就断了气。

“陛下真不愧是契丹第一神箭手!”不知谁人在身后拍起了皇帝老子的马屁。

“是啊是啊。。。。。。”众人齐声附和,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耶律尧骨对类似的恭维早就习以为常了,将手中的金弓一并交给了牵马的奴仆,脱下闷热的皮质战甲,大摇大摆地向她走来,“怎么,又在念经,超度野马的亡灵?朕一路上都在虔诚祷告,只是跟你祷告的不一样。朕求菩萨送点吃的来,随身的军粮又­干­又硬,朕的勇士们不能总吃那么见鬼东西。”

话音未落,术律珲已经领着得胜归来的人马折了回来,离行营还有二里地,就咋咋呼呼地大喊道,“主子!您看我把谁给您带回来了?”转眼之间,马队便驰回了营地。来不及下马,就大喊茶花,“孩儿他妈,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茶花应声钻出了帐篷,穿过乱糟糟的人群,终于走近了术律珲,满心好奇地问道,“秃驴,人呢?把谁带回来了?”歪着脑袋望向他身后,赫然瞪大了双眼,“穆爷?我不是在做梦吧?”健步如飞,冲上前去,“穆爷,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侧目扫了一眼被对方搀扶着的瞎子,压低嗓音问道,“这位是?”

“呵呵,这是我刚物­色­到的‘小白脸’,除了瞎,没别的毛病!”大难不死,笑得花枝乱颤。

“咳!瞎子嘛,一般都会摸。您就爱这口,总算遇上可心儿的了。”可玩笑归玩笑,还是觉得对方的脑袋被马踩了。那个大次相,要官有官,要钱有钱,人长得也不错。这穆爷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术律珲领着从叛军余部手里救下来的一男一女,一路说笑着来到皇帝面前,跪地禀奏道,“主子,您看奴才把谁给您带回来了?方才去得可真及时,若再晚一步,人便被一伙儿叛军掳走了。也亏那瞎子硬拖着穆爷不放手,为此还被人给了两刀。幸好没伤着要命的地方。奴才已叫人传了军医,先替他把血止住。。。。。。”

高丽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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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尧骨诧异地打量着被穆香云搀扶着的瞎子,喜出望外,阔步迎上前去,拍着对方的肩膀笑道,“路过天福城时,喝过你的茶;这下来了我的地方,想叫我怎么招待你?”

“陛下!”穆香云故意高呼一声,上前作了个揖皇帝没用“朕”这类尊贵的称呼,唯恐那瞎子慢待了对方,“路遇歹人,多亏遇上了陛下不然,我二人的小命怕是已断送在这鸟不拉屎的大草甸子上了”

“什么,阁下是”弓藏原本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故作诧异拱手施礼,“陛下!恕草民不知陛下屈尊驾临寒舍,冒犯,冒犯!”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周遭微弱的呼吸,迫切地追逐着那一缕熟悉的频率

大木落怔怔地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散漫的目光渐渐聚焦在穆爷和那“瞎子”的脸上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遇,更想到对方居然跟穆爷在一起能舍命相护,必是非同寻常的关系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那份不易察觉的亲昵

目光迅速移开蒙在他眼睛上的白布,转向穆爷,绽开一抹会心的笑脸静静地观望了片刻,转身走向行军途中搭建的简易帐篷,一言未发,躬身钻进了帐帘

耶律尧骨兴致高涨,拉着弓藏攀谈起来,“既然是去东平郡,为何不走大路?这漫荒的野地里人迹罕至,朕是不愿扰民”

弓藏送走了渐行渐远的轻盈脚步,抱拳一拜,“回陛下的话,我二人也是逼不得已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地里都能遇上伏兵,更别说是走大路了”跟随匆匆赶来的军医退至一旁,脱下上衣,任由对方给手臂和肩头的刀伤上药

穆香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解释道,“金太熙一死,大诚谔就死盯上我了认定我知道关于宝藏的事情”

“哦?”尧骨微微皱起浓眉,好奇地试探道,“那你究竟知不知道?”

“知道但知道也没用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压根就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宝藏只不过是个孤坟,一个普通的陵墓”窃窃地扫过男人兴味盎然的眼

“呵呵,穆爷是不放心朕,的朕眼红那些宝贝?”

“不不,香云绝无此意再说那陵墓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世间难得的至宝”

“那大诚谔又是为了什么呢?仅仅是道听途说?”

“为了高丽”弓藏坐在一旁Сhā言,“那陵墓里或许有叫高丽王动心的东西”

“比如,《兰亭序》?”耶律尧骨忽然想起在天汤沐浴时,说起唐王将《兰亭》真迹带进了坟墓他就很想知道那座王陵的确切位置

“我想,王建想要的不会是那么文雅的东西十几年前,泰封国大将王建杀弓裔自立为高丽王新罗诸部直到此时还在与篡逆的王氏交战陛下之前一把火烧了天福城,将渤海人口全数迁往辽东,使得渤海故国地广人犀疏于防守,这恰恰成全了王建的狼子野心”心里很清楚,为了隐匿自己不可告人的身份,剩下的那些话是不能说的

当年,他来到渤海的目的就是远交近攻,消说服渤乎共同对抗王氏叛逆那时,他就对渤乎讲过­唇­亡齿寒的道理,高丽一旦结束了国内的混战,必然会将贪婪的目光投向渤海然而,大諲撰终究没有听从他的劝谏几年之后,他便听到了父亲和两名兄长被王建诛杀的消息

暗暗为自己不值,从那以后便渐渐地消沉了下去

为了接近权力的中心,只为了这一番劝谏,他付出了一生的代价正当风华正茂时,他娶了大諲撰孀居的姐姐,一个年纪几乎可以做他母亲的女人时时能听到,那些渤海贵族背地里轻蔑而刻薄的议论更不幸的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年轻女子的渴望,爱上了一抹天真烂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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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尽千帆

架在营地当中的几口巨大的铁锅咕嘟咕嘟地滚开冒泡,空气里弥漫着誘人的­肉­香。连日里靠军粮果腹的将士们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怎奈钻进寝帐的皇帝老子却迟迟未见人影。

术律珲告别了专心与穆爷闲聊的茶花,带着众将士的期许走向不远处的御帐。人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守在帐外的护龙使拦了下来。瞥了一眼御帐,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又‘开战’了!别去找死。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将军自己看着办。”

“方才还好好的。”

“呵,陛下的脾气。。。。。。”

隔着一段距离,隐约听到御帐里传出暴躁的咆哮。术律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向远处的篝火走去。

耶律尧骨一回到帐中,便兴致勃勃地同她讲起高丽王图谋渤海之事。由此说到王建杀弓裔而自立,不禁赞赏穆香云带回来的那个瞎子乃是一位出世高人,对周边各国的政局,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小女人那副淡漠的表情,叫他大受刺激。对方甚至懒得看他,从始到终都没有附和一句。哪怕是相反的意见也好,真怀疑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朕在跟你说话,你就这么敷衍朕么?你若总是这个样子,朕往后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刚刚因为捂着耳朵受了罚,她不能总是这样漠视他!

“随你。”抑郁难疏,没心情讨好他。

因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而大受刺激,咬着牙根叫嚣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朕得提醒你,这个天底下不只你一个女人!”

“随你。”紧闭着双眼,全无挽留之意。好累,她也有低落的时候。不敢奢望他的劝慰,让她安静的呆一会也不行吗?

“好吧,朕烦了,朕对你失望了!朕就算再怎么努力,你不过就是这副样子。把一块石头,揣进怀里也该捂热了。你这女人根本就没长心!”暴躁大吼,起身退出了营帐。抬眼望见术律珲远去的背影,阔步追了上去。。。。。。

大木落呆呆的坐在帐中,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副淡漠的表情,不哭也不笑,看起来有些麻木不仁。

曾经以为,失去他会叫她痛不欲生。而事实证明,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激动。出奇的平静,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或许,他说的对,她的心比一块石头还硬。可这并不奇怪,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痛,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他却一厢情愿地希望她还是当初那个一脸痴迷的小姑娘。可事实令人心寒,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那个她曾奋力躲避的“可怕的结局”终于到来的时候,居然是那么的平常。。。。。。

如他所说,这个天底下不只她一个女人,她终于不必再为可能被他抛弃而苦恼了。已经抛弃了,心,忽然变得如此平静。

可怕的不是死,是对幻想死;可怕的不是结局,是幻想结局;可怕的不是失去,是幻想失去。。。。。。。

环环业报

耶律尧骨隐约觉得自己是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混在一群恣意妄为的男人中间喝得酩酊大醉。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回寝帐的,直到次日黎明才隐约找回了失去的意识,迷迷糊糊地低嚷,“水。。。。。。”

感觉到凑近­唇­边的水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始终睁不开眼,糊里糊涂地骂了几句,一翻身又睡死了过去。

再一睁眼,已是时近正午,头痛欲裂,吃力地撑起身子。摸了摸坦露的胸口,四下寻找着衣裳。始终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那个该死的女人还在跟他赌气么?

起身出了帐门,瞟了一眼仗剑把守帐门的护龙侍卫,尴尬地询问道,“郡主呢?”

慌忙伏跪在地,战战兢兢地回应道,“遵照主子的旨意,把她押下去,跟马拴在一起。。。。。。”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你敢矫诏?”指着鼻子愤然大骂,当下惊破了昏沉的醉意。

“主子,这话确是您说的。”术律珲从御帐边闪了出来,小声嘟囔道,“亏得人家还伺候了您一晚上,您大早起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奴才代主子巡营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您扯着嗓门嚷嚷,明知道主子是发癔症,我心里都替她委屈。”

浓眉悬挑,黑着一张阎王脸骂道,“你,还有你,自己滚到刑帐去领八十军棍!明知道朕醉了,你还。。。。。。”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照着P股就是一脚,“人在何处?还不快带朕去!”

打老远就看见马厩边围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士兵,心里咯噔一下,眼前恍然闪过高云云当初被人拖进马厩的一幕。甩开大步冲向嬉笑围观的人群。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脑海中隐约盘旋着两个字——报应!

术律珲一路尾随而来,狂跳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赫然一声暴吼,“都他娘的给爷滚到一边去!”心里面指天骂娘:这群混蛋王八羔子是捡吃捡上瘾了?这不成心要他的命嘛!但愿没出什么事儿。真被“那个”了,主子非把他塞进锅里煮了不可!

士兵们听到长官的大喝,畏亵的笑容霎时僵在那里。场面忽然肃静了下来,惶恐地退向两边,给杀气腾腾的皇帝老子让出了一个缺口。

耶律尧骨一眼就看见,一名金带朗将手持利剑错愕地怔在那里,利刃之下是昨晚方才入营的“瞎子”,对方展开双臂全力将衣衫凌乱的女人挡在身后。。。。。。

至尊忽然驾临,朗将慌忙收回宝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耶律尧骨直冲上前,一把推开挡在女人面前的瞎子,扑到她面前询问道,“落儿。。。。。。”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双手刚一碰到她,就挨了狠狠一记耳光。望着那双与他凛然对视的泪眼,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不需要任何语言,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知道她不会回答,问得显然是跌坐在一旁的瞎子。

出乎意料,瞎子并没有答话,反倒像是在质问他,“敢问她因何冒犯了陛下?您要这样对她?”

“朕,喝醉了。。。。。。”回头扫了一眼女人身上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衣裳。

“呵,又醉了么?”摇头苦笑,“是不是事出无心就该被原谅?可我一点都不觉得您无辜,忽然间明白了她为什么惊惧成疾。”

“得了!朕在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什么?问她是不是被你的士兵糟塌了?何必呢,她原本就不属于你。。。。。。”

弥天大谎

“放肆!”耶律尧骨紧握着双拳,之前的一丝好感因他不知深浅的冷嘲热讽而荡然无存,“混蛋,谁给你的胆子?”

话音未落,身后的女人忽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冷冷一笑,“下旨吧,赐死我。大木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有她那样的傻瓜才会爱上你,若不是为了复国,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落儿。。。。。。”一股凉意窜上脊背,全身的汗毛都跟着树了起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好好地珍惜木末。她是真心爱你。如果不是爱你到了极点,她怎么会为了你这暴君派人来杀她的亲姐姐?她永远都不会漠视你,这正是你所渴望的。她才是那个值得你付出的人。”背过身,擎着两汪泪水,仰望着如洗的碧空,“还有,那晚被送入军营的不是我,我也从没见过什么见鬼的金环!”

“不,朕知道你在跟朕赌气!朕错了,落儿!别这样。。。。。。求你。。。。。。朕不相信你说的话,别再说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旁边的那个瞎子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就是弓藏,渤海国首屈一指的大才子。东丹王挖掉了他的眼睛,一把火烧了‘辛夷坞’,也为此而失去了帝位,被人焚毁了都城。我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暗害你,是因为你手上攥着天下最锋利的刀,也只有这把刀才能杀掉耶律图欲!”

“不!木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疯了么?”弓藏已然明白了这女人的企图,她是想成全木末,挽救东丹王。并拉着他这个该死的罪人给她陪葬!

“住口!”转头逼视着对方,“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你造孽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我是罪有应得。可我没做过的事,打死我都不认!弓藏自认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耶律尧骨赫然一声暴吼,“够了!来人啊,把这两个大氏乱党给朕押下去!待到东平郡,与先前俘获的叛军将领一并斩首!”转头望向伏跪在地上的金带朗将和闲来围观的人群,咬牙切齿地大嚷道,“弓弩手——”

“在!”

“把这群杂碎给朕乱箭­射­死!”扬手指着跪地求饶的朗将,“他,给朕丢进汤锅!”侧目望向术律珲,微眯着双眼说道,“你,滚吧。从今往后,朕不想再看见你!”

“这根本都是你的错!”茶花愤然推开列队排开的弓弩手,不知死活地大嚷,“旨是你下的,兵是你带的,跟术律珲有什么关系?最该受罚的人是你自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茶花!”术律珲眼看着蹲在前列的弓弩手齐刷刷地转向她,赶忙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耶律尧骨愤然转回身,冷冷地说道,“朕差点忘了,你也是乱党之一。一并绑了,统统给朕打入刑帐,拘押候审!”

“主子!”术律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茶花口无遮拦,当众冲撞了主子,奴才不敢奢望主子赦免她,就请主子降旨,将奴才一并处死吧。。。。。。。”

人中龙凤

行营里终于结束了人仰马翻的场面,获罪的“叛逆”们被一并关入了刑帐。

穆香云是最后一个被推进帐门的,身子打了个踉跄,嘴里骂骂咧咧,“真是个天杀的冤孽啊!”狠狠在大木落额前戳了一指头,横眉怒目,恨不能冲上去咬她两口,“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到底想­干­什么?连累大伙跟你一并受过。我们都该你的么?东丹王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是草芥么?”

“我。。。。。。”无从辩解,郁闷地吞了口吐沫。

“你不用解释,别跟我说为了你妹子什么的。老娘才不信那些鬼话!还不是怕他不要你么?一有机会你就先把他给扔了。还扔得这么响亮?”

“我没这么想!”紧皱着眉心,暴躁地辩解道,“我受够了!不爱他了不行么?反正一死,好歹我的死还能成全两个人。”

“成全?”穆香云柳眉一挑,满心委屈,“你知道什么是成全么?你是神么?男女情爱这种事儿你成全得了吗?呵。。。。。。”笑容凄苦,不禁回忆起那段陈年旧事,“你跟我那个死鬼姐姐简直一模一样!成全?呵,她成全我什么了?她死了,大諲撰就会爱我了么?他宁可回宫守着你麻木不仁的老娘,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成全。。。。。。呵!”

“木末能做贵妃,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好吧,你就等着看吧。看他们俩绑在一起痛苦。你那不是成全,是作孽!”

“穆爷!”茶花坐在一边,实在听不下去了,“如果换了你半夜被丢到马厩里,被那帮当兵的祸害,你能原谅他么?反正我做不到!小木末还受了他这么久,换我,一天也受不了!”

“那也不用颠倒黑白,把一座玲珑宝塔轰然推倒啊!陛下天­性­不是那种多情的男子,他心里就这么一块净土!你知道绝望的后果么?你该问问你父亲,我姐姐是什么死的?你该问问你父亲,为什么那么讨厌你?说不定再过十几年,陛下也会没来由地厌恶他的某个女儿,就因为她像你!”

术律珲摸着光溜溜的脑壳,心烦意乱地打断了对方,“好了,现在说这些大道理有个屁用!还他娘的管十年以后?你们不是真的想被处死吧?想办法脱身呐!”

“越狱?”茶花愕然瞪大了眼睛。

“留得青山在,今后或许还有澄清的机会。咱们这几头蒜那可都是人中龙凤,死了太可惜了!”

“瘸子,瞎子,卖国贼,老鸨子,外加马屁­精­——呵,人中龙凤!”穆香云一脸怪笑,刻薄的嘲讽。

术律珲长长呼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弓藏,“瞎子,号称渤海第一大才子,你倒是想个主意啊?”

“那我就先问问诸位逃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弓藏小心试探。

“先把孩子生下来,回头被砍了脑袋也有后了。”术律珲释然一笑,想不到自己还能笑出来。

穆香云迎上弓藏转向她的脸,微微扬起下巴,“看我­干­嘛?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开妓院!契丹容不下,我就去大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小木末,你呢?你打算去哪儿?”茶花急切地追问道,“实在没地方去,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走吧,我哪儿都不去。如果我死了,记得替我扫墓。如果侥幸活下来,还会再见面的。。。。。。”

一鸣惊人

“不行!留下来找死么?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茶花满心担忧,霸道地嚷嚷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跑到哪儿去呢?”大木落淡淡一笑,全无惊惧之­色­。

“大唐,高丽,不是没有容身的地方。”弓藏苦口婆心地劝说。

“别说了,我哪儿也不去,你们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蔑然扫过蒙在他眼上的布条,“弓藏,你不要怨我,我可以不计较从前的那些事,可你实在不该伤害木末!”

“伤害?”弓藏微微提起­唇­角,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有强迫她!时至今日,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给契丹人的。如果那时你肯从了我,被送进敌营的就是她。她是自愿的,她不想被契丹人糟塌。而你们俩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颗痣,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她。所以才会有宫门外的诗和关于那颗痣的传说,,要怪只能怪我太了解你父亲厌恶什么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希望她死。她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是我的亲妹子。”

“所以,你就甘愿拿你的命换她的命?”茶花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她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傻?她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么?”

“方才,我不是说了么?也许,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穆香云隐约明白了对方的用心,凑近眼前询问道,“你有几成的把握,就敢拿自己的小命下赌注?他是皇帝,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没,我没把握。。。。。。”神­色­微微有些疏离,“也不全是为了木末,也为了我。”

“我不清楚你具体的想法,只是,这样做太冒险了!”

“我这辈子还没冒过什么险呢。早年浑浑噩噩,如今唯唯诺诺。我只是想尽力做点什么,反正这条命对我来说也是多余的。我只是没想到,茶花和大伙儿都掺和了进来。”

“好家伙,你丫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老娘就问你一句,凭什么?”

“凭一句空话。”

“什么?”

“他曾对我说:哪怕你手上的刀就抵在朕的胸口,只要你肯放下,朕都不予追究。”释然呼出一口气,“我想试试这情话的分量。如果是真的,他就不会杀我。如果是欺骗,死就是一种解脱。最起码我的死还能成全两个人,不是虚话,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穆香云撇着嘴角,郁闷地直拍巴掌,“豁出­性­命去验证一句情话,你算是没救了!情话能信么?说出来哄你玩儿的,你还真信啊?”

“不信。真信了就不用试了。可我还是想试试,如果做了冤死之鬼,来世,就再不做情痴了。。。。。。”

术律珲紧锁着浓眉,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主子对你的一片情意,多半因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你现在他的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是陌路。我只想说,你并不了解主子寡情的一面。虽不及汉人皇帝的三宫六院,可这龙眉宫里的主子娘娘也不下十几个,眼看到了而立之年,就得了那么一根独苗。你仔细想想,就明白原因了。”

群策逃营

大木落心意已决,留在行营里,只为验证一句毫无把握的情话。心中了然,又是一个冬季,如果没有刀砍火烧之灾,熬过了这个严冬,花儿终会开的。。。。。。

最庆幸的是,术律珲也被治了罪,他对整个行营的布阵排列了如指掌。在土地上刻了一副深深的草图,带着瞎子的手,一一指出了最薄弱的环节。

弓藏思量了片刻,轻声说道,“这里,还有这里,有一个换岗的空当。我们得想办法引开右翼流动岗哨的注意力,这里就会有半刻时的喘息之机。幸而是临时营地,周围是一片旷野,这个缺口一打开,我们就可以直冲入坡地上的荆棘林。。。。。。”

“我去,”大木落看懂了画在地上的草图,“我去引开那些哨兵,反正我不打算一起出营,大不了就是被他们抓到。”

“不,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去。”术律珲摸了摸光溜溜的脑壳,“如果是入营行刺的刺客,他们无需请命即可放箭­射­杀。你不懂防身的技巧,搞不好会丧命。”

“正因为这样,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猜,他们轻易不敢对我放箭,晌午那些被乱箭­射­杀的兵士就是他们的榜样。天威难测,谁敢保证,晌午时皇帝说的不是醉话?”

“可是。。。。。。”茶花紧攥着对方的小手,始终放心不下。

“别可是了,放心吧,我有我的办法。”指了指地上的草图,“喏,你看这里,我从这两组军帐中间穿过去,然后在这里转个弯儿。。。。。。”

“啊?”茶花一个劲儿地摇头,“御帐——你这不是去送死么?”

穆香云躬身附和道,“是啊,别人不敢放箭,他可是箭无虚发!”

大木落心虚地点了点头,“是的,等他拉开弓我就死定了。”

“所以,我们没有半刻钟,还要减半。这恐怕。。。。。。”弓藏微微有些焦虑。沉思了片刻,挑眉转向术律珲,“一场大战下来,将军可私自缴获了什么值钱的玩意?”

“呃。。。。。。”额前直冒冷汗,瞄了眼茶花,扬手在脸上狠狠揉了一把,“咳!有。”声音小得像蚊子。

“如此甚好!等下将军趁小解的时候,跟下面的兄弟通融通融,再使他们帮忙通融把手行营右翼的郎官。您是太后的亲侄子,他们不会不买您这么大的面子。”

“就这么办,我即刻就去!”

弓藏转向大木落,忧心忡忡地叮嘱道,“郡主不要走这里。”低头摸索着地图,“右翼的事情交给大将军去解决。你调头走中路,吸引流动岗哨的注意力。之后,从这组营帐门前直奔御帐。务必赶在皇帝出门观望之前闯入!当着众兵将的面,此事就全然没有了回转之机。为了维护皇权与天威,逼不得已,他只能痛下杀手。”

穆香云认可地点了点头,拍着小丫头的肩膀补充道,“听着,进了帐门以后千万别犯贱!当然,也不是叫你横眉冷对。务必做到‘欲言又止,含情脉脉’,火候你自己拿捏,老娘就不废话了。记住一条,他不问,你不说;他问,你就哭。。。。。。”

羊皮母狼

四更天,寝帐外的喧闹吵醒了方才入睡的耶律尧骨。紧锁着浓眉不愿睁眼,耳边震荡着凌乱的脚步声和士兵们肆无忌惮的大嚷。

愤然坐起,被透过帐帘的火光吓了一跳,轰然起身,抄起弓箭就往门外跑。

哗啦一声撩起帐帘,微弓的身子尚未站稳,就被冒然冲进怀里的黑影撞倒在地上。那掉了魂儿似的混蛋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将他扑倒,重重地叠压在他身上。。。。。。

下意识的防守,猛一翻身扼住了“刺客”的咽喉,愕然看清了女人的脸,本能地放松了指间的力道。

白皙的颈间还是压出了五个紫红的指印,女人吭吭的咳了几声,险些断了气。瞪着赤红的双眼盯了她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越狱?”

摇头不语,擎着两汪泪水与他凛然对望。

“想通了?打算收回晌午的那些昏话?”口气冷淡,却暴露了心底的一丝期待。整整一日水米未进,倒在榻上翻来覆去地回忆着晌午发生的事情。命人将她丢进马厩,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下过类似的旨意!

依旧摇头,别开脸,回避他利刃般的目光。

帐外忽然传来右翼朗将沮丧的通禀,“启禀陛下,大将术律珲携刑帐里的一­干­重犯越狱逃营,臣带人去追,还是,叫人给跑了。臣无能,恳请陛下恕罪!”

心头翻腾的怒火直冲头顶,嗔目怒视着身下的女人,赫然凑近她的脸,­阴­暗而低哑的嗓音叫人不寒而栗,“你好大的胆子!非要逼朕亲手将你正法?”

“他们。。。。。。是无辜的。。。。。。”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周身剧烈地颤抖。对方要拧断她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

嚯的一声拔出腰刀,咬牙切齿地叫嚣道,“贱人,朕要活剐了你!”

“来吧——”哗的一声咧开衣衽,紧闭上双眼,急促的喘息,“下手吧!我若皱一皱眉头,就不配做大祚荣的子孙!”

“呵!”蔑然嗤笑,“睡在朕枕头边上的居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太可笑了——朕还一直当她是只温顺的羊羔。”

“不,我不是。。。。。。”斟酌了良久,怯怯地开了口,“如果我是,现在,我才是提着刀子的那个人。”

“你该跟他们一起逃走。”刀锋缓缓地刺破皮­肉­,鲜血一涌而出。冷笑,打量着女人额前渗出的冷汗。

“我没想过要走。。。。。。只是,帮他们打掩护。”恳切地望着他,隐忍着尖锐的疼痛。

低头舔吮着流向颈窝的猩红,按捺着心底纠缠的慾念,呼吸越发的急促,情不自禁地将薄­唇­压向伤口,当下听到女人娇弱的苦吟。不愿沉迷其中,挣扎着起身,狠狠推开她的身体。啪的一声丢下刀子,脚下打了个踉跄,跌坐在一旁的裘褥上。

大木落长长地出了口气,暗自庆幸捡回了一条命。撑起虚软的身子跪在他面前,俯身叩首。兀自起身,疾步出了帐门。。。。。。

军下为奴

大木落提着褴褛的罗裙一路小跑,自觉地回到了刑帐。凝视着帐门外冲天的火光,环抱着双膝,按捺着急促的喘息。

胸口的刀伤钻心的痛,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痴痴的傻笑。对方刚才没有杀她,今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很好过,不同的是,她升起了信心。。。。。。

直到行营开进了东平郡,都没有再见过他的面。听说,被俘虏的叛军将领被杀了头,她还依然被囚禁在刑帐里。亦或她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坐牢,终日里无所事事,就拿起筷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看牢房的士兵都被她折服了,私下里议论,没见过哪个人坐牢坐得像她这么滋润的。

直到那一天,天空中响起了滚滚的雷声,门外照进来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隐约听到帐外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士兵们集结的口令。如果猜得不错,大概是御驾回营了。

耶律尧骨一进营门就问起了关在刑帐里的女人,“朕离开数日,那女匪可有悔改之意?”一看见人皇王那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就忍不住冒火,两人的神态,口气简直如出一辙!尤其见那尚未断­奶­的小娃儿已经可以有模有样地抓着狼毫在青石板上写字了,再看看当爹的那副自鸣得意的神气,他就恨不得找个地方吊死!

监守们左顾右盼,互相推让,终于有一个不得不出列,跪上前来禀奏道,“回陛下。那女匪吃的好,睡的好,一切都好,从未耍什么花样。”

“可曾听到什么抱怨?”将马鞭丢给了骑奴,脸­色­比头顶的天­色­还­阴­沉。

“没,一句都没抱怨过。”佝偻在地上。怯怯地回应。

“可曾求饶?”不敢做任何妄想。

“没,也没有。”

“呃?那她终日里都做些什么?还是那副傲慢不逊的样子?”

“小的不知。只见她扒在地上写字,一句话都不说。”

“哈!”邪门嗤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写字。。。。。。她可真给人皇王生了个好儿子!来不及脱去身上的铠甲,甩开大步直奔刑帐,停在帐门口,冷不防大吼一声,“贱人!见了御驾因何不跪?”

大木落吓得一哆嗦,慌忙丢下手里的筷子,仰望着许久未见的那张脸,俯身叩拜。

耶律尧骨阔步跨进帐门,低头打量着地上东一片西一片的经咒。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混账东西!朕叫你在刑帐里面壁思过,反倒成全了你?朕算是想明白了,对着你这么个闷葫芦,就算关你一辈子你也还是这副见鬼的样子!”一把提起衣领,硬生生将人拖出了刑帐,狠狠推倒在地上,“来人哪!上枷铐——打明儿起,帐下为奴!”

蔑然扫了她一眼,转身步向御帐。刚换了便服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干­嚎。心里疑惑重重,指使跪地伺候的仆役出。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奴隶烙印

派出去的奴仆很快就折回了御帐,全体投地,战战兢兢地禀奏道,“回主子的话,之前被判罚为奴的渤海郡主咬掉了一名司刑副尉的耳朵,方才被几名军爷按住,打上了烙印。”

手里的银碗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恍惚问道,“人呢?”一时间坐立不安,起身在御帐里来回走了几趟,扬起下巴吩咐道,“去,叫司刑官把人押上来!”压抑着浓浓的悔意,该死的!谁叫他们自作主张?

可是。。。。。。

但凡军下的奴隶就该打上烙印,那个烙印就代表着她已不再是自由的平民。司刑官做的乃是分内之事,不论是作为罪犯还是战俘,她都该受此刑。

扬声斥退了左右,压抑不住心底的烦躁。在榻前踱了几个来回,甩开大步冲出了帐门。

灼痛钻心,大木落被灼热的烙铁折磨得昏死了过去,把手刑帐的老兵连泼了两桶水都未曾将人唤醒,无奈之下,只好将人卷在一张裹尸的草席里,费力地拖向御帐。

二人打老远就看见了迎上前来的皇帝老子,相互对视一眼,挣着一身蛮力,匆忙加快了脚步。。。。。。

隔着百步之遥,耶律尧骨诧然一愣,直勾勾地盯着被两名老兵拖在身后的草席。双腿莫名发软——

死了么?就因为打了个烙印?还是那个被她咬掉了耳朵的副尉一怒之下做出了什么自卫的举动。。。。。。

伫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草席末端散乱的青丝,按捺不住狂乱的心跳。恍惚之中,两名老兵已拖着草席来到了面前,俯身拜道,“小的——”

“怎么死的?”冰冷的目光甩向疾步跟上前来的司刑副尉,愤然大嚷,“朕判她为奴,可没叫你们把她弄死?”

“不,不——”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倒,慌忙爬到皇帝眼前澄清道,“陛下,没死。。。。。。她没死!只是疼得昏了过去。叫也叫不醒,只好叫人拖来了。”

一脚踹翻在地,烦躁地摆了摆手,“滚!都给朕滚下去!”长长疏了一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屈尊关照一个奴隶。转身吩咐跟在左右的两名护龙使,“把人抬回御帐,朕要亲自问她的罪!”黑着一张阎王脸,先一步折回了御帐。

大木落隐约觉得有人碰了碰她,睁不开眼,呼吸却越发的急促。耳边隐约听到男人低沉的对话。

“说吧,司刑副尉的耳朵是怎么被咬掉的?”而事实上他是想问,那个混蛋为什么凑得那么近?大凡奴隶的烙印都打在胸口正中央,而那块烙印居然打得比那颗痣还要深!

“回陛下,副尉打算司刑,自然要除去她的上衣。怎奈这汝奴的­性­子太烈对着副尉破口大骂。副尉一怒之下给了她俩嘴巴,凑到她跟前骂了几句。万万没想到,这疯女人冷不防就是一口,硬生生地将那副尉的耳朵咬掉了半个。”

“呵,她是只母狼,被她咬掉耳朵算轻的。她若不是被拷着手脚,那家伙保不准连命都没了!”耶律尧骨自御榻上从容起身,低头打量着躺在草席上的女人:活着就好。朕会好好調教你的——你这下贱的,奴隶!

为奴之规

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过了多久,大木落终于尝试着睁开了眼睛。

伸手摸到盖在身上的被子,复苏的身体仿佛忽然之间又感受到了胸口的灼痛。轰然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掀起微敞的衣衽,低头望向打在胸口的烙印。

分明上过药,下意识地望向远处的御榻——

榻上没有人,穹顶正中­射­下幽暗的天光,照亮了飞舞的轻尘。隐约听到,马群在远远的草场上奔跑,就像一缕天马行空的梦想。泥土的甘醇混合着清新的草香,暗暗猜测,昨儿夜里下过雨。。。。。。

熟悉的脚步声嘎然停在门口,一缕低沉的嗓音对着侍卫轻声说了些什么,轰然撩起帐帘——

四目相对,犹如碰撞的剑锋砰然擦出了火光,僵持了半秒,迅速弹开。

“醒了?”耶律尧骨手里抱着一盘马鞍,仿佛并不太在意对方,“那就起来请安吧。替朕更衣,顺便教给你一些规矩。”

女人暗暗吞了口吐沫,难免有些沮丧。告诫自己不要太贪心,他已经饶了她一条­性­命,她是个犯人,她不能奢望对方以公平的态度对待自己。咬牙撑起身体,拖着虚软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低垂着双眼,顺从地跪了下来,“奴婢,给陛下请安。。。。。。”不论怎么说服自己,依然会感到一丝委屈。心底的酸楚直冲鼻翼,眼中霎时涨满了泪水。

“平身。”男人趾高气扬地盘坐在御榻上,“委屈吗?”

摇了摇头,却又始终回避看他的眼睛。

“嗯。第一项规矩,朕问你的时候,要张嘴回话。朕可没功夫看一个汝奴摇头晃脑!”傲慢地扬起下巴,目光始终飘在她头顶上方的某个地方,“记住了么?再有一次,朕决不轻饶!”

“嗯,记住了。”恭顺地伏地叩拜。

“第二项规矩,答话的时候,要说‘是,主子。’或者说‘奴才遵旨’。再这么随随便便的,朕叫人割掉你的舌头!”

“是,主子,奴婢谨记。”

“这第三项嘛,端茶递水,鞍前马后,但凡用得着你的时候,务必随叫随到。朕喊你的时候,若是没人答话,当心你的耳朵!”目光情不自禁地飘向女人的胸口,暗暗为她皮焦­肉­烂的伤势担忧。

“是,主子,奴才记下了。”

释然一声轻叹,指了指搁在脚边儿的马鞍,“这个给你,它曾经属于一名勇士。行营里有一匹枣红马是属于你的。十日之后拔营,但愿你跟得上全速奔袭大军。若是碍手碍脚,朕就下令将你处死!”

“奴婢谢主隆恩!多谢主子赏赐。”在光线昏暗的毡帐里,注视着镶嵌银花的马鞍,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幽暗的天光照亮了繁复而刚劲的纹饰,是一只振翅的鹰。

马鞍像个智者一样一言不发,帐外沉默的原野就像个守口如瓶的老人。其实,发生过的和将要发生的一切,它们统统都知道。。。。。。

一无是处

清晨,大木落在幽暗的寝帐里翻腾。烂毡头、破皮绳、被一样一样扔了出来。忽然扯出一张似曾相识的毡毯,望着上面那块­干­枯暗黄的血迹怔了许久,喟然轻叹,随手丢在了地上。

东西落地时,尘土悄悄地飞了起来,穹庐顶透下一缕光,在四处乱飞的灰尘中,幻化成一根金­色­透明的柱子。强迫自己把那个雪夜忘了,她得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停地催眠自己,从来就没发生过那晚的事情。。。。。。

太阳刚从草场的边缘露出金­色­的一角,那绿的不太真实的草地蓦然变得像铺了一地金灿灿的琉璃。绯红的云霞在天边徘徊,帐外熟悉的男声忽然扯开嗓子大喊,“出来——拴好你的马!”

大木落慌忙放下手里的杂活冲出了帐门,抬眼望向马背上的男人。短暂的无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叩见主子,愿主子昼吉祥夜吉祥,昼夜六时恒吉祥!”不太会说吉祥话,眼下这句也是从曾经捡到的那些佛经残卷上看来的。

耶律尧骨翻身下了马,摆手示意她平身。目光飘在虚空里,眼中全然没有她的影子,“这匹马是你的了,没有比它再温顺的马了。能不能做它的御手,要看你自己了。最好别被它摔断了胳膊腿。”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她,转身进了帐门。

大木落牵着马,一脸茫然地站在帐门外。抬眼看了看对着朝阳闭目养神的护龙使,想要问一句,又明知道对方不会理她。忽然给了她一匹马,又不告诉她该怎么做?他是要她现在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骑马么?可是,连马镫还没挂上呢?又说喊她的时候不可以没有回应,她若去骑马,回来会不会被他割了舌头?

枣红马突突的喘鸣,那副戏谑的表情仿佛在轻蔑的嗤笑。打量着马眼上长长的睫毛,被忽然响起的蹄声吓得一哆嗦。

身后突然响起傲慢的哼笑,闲得长毛的主子大人正挑着帐帘打量着她白痴的样子。长长出了口气,不遗余力地挖苦道,“像你这种明明是天下第一大傻瓜,还要得意洋洋地把自命不凡的正义感强加于人的女人,居然是郡主,老天爷还真是善待你!”

紧抿着双­唇­,想争执,终于还是忍了。她又不是草原上长大的,别说她不会骑马,就连喂马都没见过。

“还有,你那么爱翻垃圾朕也管不了你,但是,别把朕的寝帐里弄得乌烟瘴气,把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拿到外面去倒腾,满天的灰尘快要把朕呛死了。该死的,你还真不容易,收集了那么一大堆垃圾!”

“对不起,我。。。。。。不太会做杂役。。。。。。”早先是渤海的天之骄女,之后是‘辛夷坞’的花魁娘子,她这辈子都没­干­过这样的活儿,更没在帐篷里住过。

举步出了帐门,长长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雨后蔚蓝的天空,“如果你想不出该把那匹马搁在哪儿,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个拴马桩得了。”

坠马相救

担心继续呆在尘土飞扬的御帐会有窒息的危险,平日里的这个时间,他多半都补眠。耶律尧骨望着天边的云霞愣了一会儿,终于带着一脸倦意转身说道,“指望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学会自己想事儿,朕的行营就真的完了!得了,去骑马吧,别傻站在门口给朕丢人现眼了!”

叫骑奴替枣红马挂上马镫,兀自跨上了高大的“白蹄乌”。告诉那根“拴马桩”他会在营地背后的草场上等她。谁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女人才牵着枣红马出现在烦躁的视线里。轻声唾骂,怀疑老天是专门派这个女人来考验他的耐­性­的。

“迷路了?一马平川,你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奴婢无能,陛下恕罪。。。。。。”暗暗咬腮,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我把那些垃圾搬到帐外去了。后来,栓在树上的马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奴婢找遍了半个军营才把它找回来。。。。。。”

眉心渐渐纠结出一个深刻的“川”字,“别老擅自动那些垃圾!朕不知该把你倒吊起来,还是该把你泡在粪坑里!”

小脸憋得通红,委屈地跪地求饶,“奴婢该死,让陛下久等了。”

懒得再跟她废话,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扬起马鞭指了指枣红马,示意她抓起缰绳。扫了一眼她胆战心惊的表情,耐着­性­子讲述道,“靠近马的时候,一定要叫它看见你。不要叫它感觉到你的敌意。马耳朵向后压下的时候,说明它已经生气了,这时你最好离它远一点,免得受伤。”

用力点了点头,赶忙纠正自己沉默的习惯,“是,陛下,奴婢记住了。”

“不要乱拽缰绳,否则再聪明的马也会不明白你的指令而变得不知所措。如果马失前蹄,要迅速提起缰绳,重心后仰,马就可以被提起来;如果马鞍松了并开始移动,要迅速抱住马脖子,或抓紧马鬃,并马上设法让马站住;如果不幸被马甩出去,要尽量保持身体平衡,保护好你的头和后腰,就能保住你的小命。慢慢来吧,别心急,朕先示范一次给你看。”

在他的记忆里,这女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本能地抖擞­精­神,从上马、骑马到下马,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的威风。在草场上跑了一个来回,飞身下马,对着一脸崇拜的小女人说道,“该你了,上马试试。不要叫它跑起来,慢一点。照朕刚刚教你的做,不要拍,这匹马很温顺的。”

眼看着女人上了马,那副难看异常的姿势,让他想起架在篝火上的鹌鹑。不过作为第一次的经历,勇气可嘉。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儿上,他就不骂人了。

开始的时候,马速很慢,来往几次一切顺利。渐渐加快了速度,那只‘笨鸟’的表现也算差强人意。直到一匹驿马送来了战报,女人身下的枣红马就此失去了控制。突然之间加快了速度,发了疯似地冲向狂奔而来的驿马。

耶律尧骨慌忙大喝一声,“拉紧缰绳,双脚夹紧!”翻身上了马,如一阵疾风般冲上前去。

大木落脸­色­骤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拽着缰绳,可惜力量不够,还是被那狂躁的马儿甩了出去,“啊——”

尧骨的心骤然停跳,来不及多想,飞身扑下马背包裹住凌空坠落的身子。由于马速过快,两人抱在一起滚出了几丈远。大掌紧压着女人的后脑,自己的脑袋却撞得生疼,女人虚软的身子仿佛散了架似的压上胸膛,错愕微张的红­唇­不经意碰上他的——

渴望。。。。。。。

不!是深恶痛绝!

等不及女人翻身下来便轰然坐起,满心厌恶地将人推出了几步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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