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浅浅看着尹泽的眼睛，里面的伤痛与期盼灼伤了她的灵魂。这个高傲而冷漠的男人，这个曾经是她摆脱不掉的梦魇的男人，现在就如同孩子般期待地看着她，只是等着她的一个回答。

她不能欺骗自己。

戴浅浅紧紧握住双手。这么多年来她还是无法摆脱童年时期的痛苦。而在那些如同噩梦般的日子里，却处处有着尹泽的影子。多少年来，她都无法忘记那种被抛弃的痛苦和无助。他曾经毁了她唯一的近乎卑微的对幸福的向往。

她忘不了同学们一起指着她大喊“滚开，你妈妈是疯子！”时的情形，忘不了他把她关在小小的黑屋子里几乎冻死的记忆，忘不了他轻易地将她的少女情怀蹂躏得体无完肤的难堪……太多的伤害，让她的生活变得残破不堪。

而他现在却突然说爱自己……

戴浅浅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曾经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痛苦的催化剂，而现在却要让她相信他是爱她的。

她做不到！

“对不起，”戴浅浅深深地呼吸，“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很感激你不再讨厌我，可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完全释怀，所以，对不起……”

“是吗……”尹泽低声说，声音很轻，有一点儿低哑。

戴浅浅抬头看他，却遇上他毫不掩饰地看向自己的目光，绝望与痛楚糅在一起，让她的心狠狠地抽痛。

“浅浅……”尹泽温柔地看着她，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可是手指却在半空停住了。

她不要他，甚至一直在厌恶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割。他的浅浅终于离开他了。而他不再有权利将她抢回来藏在身后，因为她爱上了别人……

多么可笑！他看着她。这个时候一般是不是要恭喜她？恭喜她获得了新生？

可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死也做不到。

越过戴浅浅，他转身离开。微风送来淡淡的馨香，是浅浅身上的味道。从小时候开始，她的身上便有着温软的清香，这么多年来已经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可是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将她拉进怀里，再也无法体会她的温柔了……

他快步离开，眼中有什么东西滑落，很烫，可继而却变得冰冷。内心空荡荡的，因为所有的温暖都化成了冰冷的液体流了出来，竟然无法停止。

戴浅浅感觉一阵寒意从身边蹿过。窗户开着，阳光温暖，没有一点儿让人寒冷的东西，可是偏偏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是为什么？

她看向关博然，却看到他黝黑的双眸深深地看着自己，平静的面容下涌动着让她感到陌生的情绪。

“我……”戴浅浅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了。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和尹泽的关系？怎么解释她们刚刚的对话？这一切的一切除了让人误会，不会有任何帮助。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无力又酸楚。

“对不起，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戴浅浅看着手中的文件，想平静地微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关博然看着她，沉默不语，目光深沉得让人看不懂。

“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戴浅浅感觉自己的心乱成一团，从未如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