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但数月来辛勤习武练力,力量早已超过一般青年,那门栓本来并不甚粗,这一脚踢下,竟将其踢断,门忽地一下向内打开,带进一股寒风。许六本来一脸得意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低声哼着小曲,被这寒风一吹、门栓断裂声一吓,立时打了个哆嗦,急忙起身,只见沙舞风两眼寒光迸射站在门口,寒风自他身后呼啸吹来,便似是由他发出一般,不由吓得身子发抖,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沙舞风冷冷看着他,却不答话,只缓缓走到自己床边,脱鞋朝床上一躺,冷冷道:“关门!”
许六见他只是躺下,不由松了一口气,刚要怒骂,沙舞风已转过头来,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关门!”这次语气加重,竟吓得许六又打了个哆嗦,急忙跑过去关上房门,怔怔地看着沙舞风,不敢说话。沙舞风只觉心中痛快无比,道:“我困了,把灯熄了,睡觉!”
许六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一看到沙舞风那双眼睛,就没来由地双腿发软,虽心中不甘,却还是急忙吹熄了灯,摸黑爬上床,钻入被窝。不一会儿惊魂稍定,又气得咬牙切齿,在心中大骂起沙舞风来,却不敢真个张口骂这个十多岁的少年。
他越想心中越气,却是大半宿没睡安稳,第二天一早,便早早起床,却见沙舞风早已离开,便跑去找自己那靠山。沙舞风自然不知许六心中所想与今日所为,只按平时习惯,天不亮便起床,到柴院搬了会儿木墩,练了会儿刀法,然后回到侧院沈德房中,与那父女二人共进早饭。许六那间屋子离这边较远,昨夜那破门一脚,沈德这边却全未听到,沙舞风也没向他诉说此事。
正吃着,忽听有人在外面叫道:“沈德,沙舞风,你们给我出来!”听声音,却是小江。
沙舞风一听是他,忽然间面色一寒,握筷子的手骤然一紧,沈艳儿看在眼里,不由吓了一跳。沈德却未注意,只匆忙放下碗筷,跑了出去,只见许六、王博和小江、老秦四人站在外面,许六一脸得意,老秦神色如常,小江满面阴沉,王博面色却比他更为难看,急忙冲几人点头施礼,问道:“各位爷,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什么事?”小江冷笑一声,道:“沈德,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名杂役,门内看你从前曾是刺客,是在做买卖时弄残的手,而且又带着个孩子,这才可怜你,让你到这侧院居住,你却如此大胆,敢将沙舞风也弄了过来,我问你,楼里的规矩你知道不知道?”
沈德看了看许六,立时明白定是他前去那大厨处告状,却不知怎么被小江和老秦撞见,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冲小江躬身道:“江爷,是这么回事。您看,这天气越来越冷,可那柴房中又不能生火,我怕这孩子冻坏了身子,到时门内还得出钱为他医治,所以就向王头求情……”其实按门内习惯,便是职位最低的杂役,见了顶级刺客们,也只须称其为“老某”、“小某”,此时沈德为讨好于他,令他不至难为沙舞风,这才称其为“江爷”。
小江却不理这套,面色阴冷地打断了沈德,道:“冻坏了便治,花多少钱都是门内的事,与你无关,可让小小杂役到此院居住,却大大坏了门内规矩。二者孰重孰轻,你难道不明白?”
其实此事本非大事,王博一人便完全做得起主,沈德不由大为惊讶,不知为何小江非将此事说得如此严重,道:“这……这规矩是人定的,况且这又不是门内重要的规矩,王头又已同意……再说与他同屋的许六,也是杂役,他住得,舞风怎么住不得?”
他却不知小江早与沙舞风有过节,此人心胸极为狭窄,加上又做过对不起沙家兄弟之事,是以视沙舞风为眼中钉,但时间一久,便也将沙舞风忘了。今日刚巧撞见许六向那大厨告状,却又想起沙舞风来,立时借着这个由头前来问罪,其意还是要报当初之仇。其实他武功远逊于那使软剑的少年,便是沙舞风不发出那声惊呼,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手。但此类小人,却哪里会想这许多,只把过错全推在沙舞风身上,寻着机会,便要狠狠报复,此时听沈德如此说,立时大怒,道:“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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