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安此刻终于微微动容,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而君天佑将我接到了君府内,名义上是与你作伴,实际上是以此为质。三年时间,他为人卖命,断了右脚,左眼也瞎了,君天佑终于全心信任他。直到某一日——便是绿柳巷惨案发生的时候,你父亲察觉出了其中似是有隐情。”
“根据线报上所言,天罡该杀的人是隐匿在绿柳巷的一名流寇。然而最终动手,死了一巷子的人,并未找到那名流寇。你父亲初时不动声色,却暗中详查,发现此时的天罡,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组织了。”
君夜安微微皱眉,替他说完:“想必是你父亲早已不耐屈居人下,天罡也非原来的天罡。它已经成了你父亲的杀戮机器,而你父亲暗中敛下了无数财富与灭门得来的武林秘籍。是不是?”
“不错。”苍千浪沉声道,“那是他应得的。”
君夜安一言不发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之色。
“惠风最早识破这一切,被天罡所杀。你父亲假惺惺的后悔不已,逼我父自尽,并且将我的父亲所得来的财富与秘籍,锁进了那君山密室中,只留下一幅山水谣为示。当然,我父亲死了,并不意味着天罡就此灭绝。他并不知道……我手中还留着一样物事。
——他留给了我那些杀手的名单。是以十年后,我能一一将他们全数找到,并重建天罡。”
“你的确内敛隐忍……我并未想到这一层。”君夜安沉默良久,方道,“那么浣纱门与我父亲,又有何关联?”
“浣纱门与你父亲其实无甚关系。最初不过是绿柳巷一名女子腹中怀着胎儿,恰好逃过一劫。你父亲心中甚是愧疚,便给了她许多钱财,甚至许诺道,将来生出的孩子若是女孩,便嫁入君家。后来那女子回南方去寻族人,又用那些银子帮了些苦命女子,慢慢的,变成了一个门派。”
“我……便是腹中的那个孩子?”初夏声音微颤,有些不可思议道,“那女子,是我的母亲?”
“你母亲早逝,便将你托付给了门主。”苏风华淡淡Сhā了一句,“你与君夜安有婚约,倒也确有其事。”
初夏眼角眉梢,都轻轻漾着喜悦,忍不住对君夜安轻声道:“你看,我并未骗你。”
他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梢,温柔道:“是,之前我错怪你,是我的不是。”
“该知晓的,你都知晓了。现下是死也瞑目了吧?”苍千浪笑道,“公子,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初夏挣脱了君夜安的手,站起来,极是平静道:“你先杀我吧。”她回头对君夜安一笑,毫无惧怕之色,“公子,对不住啦……我不忍心看你在我面前死去,便只能……让你看着我先走一步。”
君夜安随她一道站起,负手立在她身旁,云淡风情道:“傻丫头,谁说我们会死?”
初夏一怔。
“初时你我是兄妹,我尚舍不得你死……如今不是了,便更不能轻言死字了。”他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凤眸微勾,说不出的笃定风流。
“你的毒解了?”初夏心下一喜,忍不住问道,而苍千浪与苏风华,都是一愕。
君夜安摇摇头:“没有。”
她的脸色倏然黯淡了。
君夜安淡淡一笑,“初夏,谁告诉你说,没有内力就会输?”
一室静默。
良久,苍千浪冷冷道:
“没有内力未必会输,只是——连渔阳剑都不在手上的君夜安,却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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