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文素六点钟起床,洗脸刷牙煮稀饭,六点一刻;然后去
小公园跑步,边跑边戴着耳机听英语,七点;和楼下婆婆聊天,买小
笼馒头回律所,看早间新闻同时吃早饭,七点半;研究本案卷宗,八
点半;八点三十五,龙颜大怒。
他把尹维直接掀翻在地,踩着他揉来揉去说:“沙发上那个到现
在也不起床,可是我不敢踩他,只好来踩小兄弟你了。”
尹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脸色煞白,眼神涣散,耳环也没心思戴
了,链条也不高兴挂了。
沈文素吓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
“文素……”尹维的语调里带哭腔:“我这辈子做了无数噩梦,
从来没有比昨天更可怕的。”
“什么?”
尹维的脸白里泛青:“我梦见老师压在我被子上,从下往上看我,
眼睛绿幽幽的,用特别阴惨惨的声音问:”为……什……么……不…
…学……习……?怎……么……还……不……学……习……?今……
天……你……学……习……了……没……有……?‘。“
尹维抱着头哭喊:“文素啊啊啊啊啊好恐怖!”
沈文素说:“你冷静点,冷静点。”
尹维嚎啕说:“我怎么冷静!我刚刚发现老师的牌位捏在我手里
呢!什么时候到我手里来的?老师!您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您直接告诉
苏老!跟我说没用!您就安心地去吧!”
沈文素安慰他:“乖,没死呢,精神着呢,昨天一个人吃了一只
鸡,连师母的份都吃了。”
“真的?”尹维抹着眼泪问。
“真的。”沈文素说:“我买的鸡。”
“那行,”尹维说:“我呆会儿去医院看他。”
沈文素拍拍他,走了几步发现他还蜷在地上,便又催:“下来刷
牙吃早饭……哦,对了!昨天晚上追你的是谁啊?”
痛苦又袭上了尹维的脸,“法理学。”小同志无精打采回答。
下得楼来,看见苏昭也醒了,人深陷在沙发里,头发乱糟糟,表
情和尹维如出一辙。他很不爽地盯着沈文素和尹维,突然问:“律师
最大的敌人是谁?”
那两个人想也不想背标准答案:“懒惰!”
“很好,”苏昭夸奖:“训练有素。”
他恢复精神跳起来活动筋骨,收拾妥当正吃着早饭,突然叼着筷
子跑到窗口去了。上午阳光明媚,苏昭招手:“你们过来看。”
“啥?”
苏昭好气又好笑:“有不明人士在我们楼下徘徊呢。”
沈文素猛地探头,还真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半大小子蹲在对街抽
烟,时不时朝顶楼律所瞄上一眼。
尹维太激动了:“黑社会哦呵呵呵呵……!终于看到活的了!监
视!火并!抢地盘哦呵呵……!”
苏昭也哦呵呵:“谈不上谈不上,我国从理论上就没有黑社会,
顶多算疑似。”
尹维迅速架好望远镜,观察好一阵后立正敬礼:“报告连长!左
边就是被我打了的那个,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呢。”
沈文素挥手:“继续监视!”
苏昭忙说不用不用,问:“你有狙击枪吗?”
尹维挠头想想,稀里哗啦翻了一阵回来献宝:“不是馓弹的只有
气枪。”
“一样,”苏昭拎在手里试试:“杀伤力怎样?”
“几十米没问题,可以打兔子。”尹维挺专业地调试:“这样,
这样,然后这样……可以了。”
他笑眯眯地把枪口伸出窗外,苏昭提醒:“瞄脑袋。”
“行啊!”尹维眯起眼睛舔舔嘴唇,扣下扳机,然后气针不偏不
倚钉在一顶大盖帽上,噗!
尹维哭了,他说:“文素啊,我死后,你要把我埋在那大路旁,
将我的坟墓向东方,让我常见家乡红太阳,让我能看那红军凯旋归,
能听那乡亲把歌唱,劳苦人民都解放!”
“您交代完了吗?”第三次出场的小警察叔叔亲切地问:“交代
完了我们聊聊。”
沈文素终于表现出一名学长应有的威严,他挺身而出迅速拔掉警
察帽子上的罪证,然后谄媚地冲他笑:“呵呵呵呵……喝杯茶?绿茶?
红茶?咖啡?还是茉莉花?”
警察叔叔也冲他笑:“您就是典型的人不可貌相。”
这么关键的时刻,苏昭遛了,沈文素推一把尹维:“给客人上茶。”
“不用,”警察叔叔掏出小本,来回瞟他们俩:“姓名。”
“刘小翠。”尹维说。
“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克西姆。法捷耶夫。托尔妥耶夫斯基。”
沈文素说。
警察叔叔啪一声收了小本,指指帽子上的洞:“那个刘小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