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正在反思。
从见到滕裕开始,从水牢中醒来,泽田纲吉就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为。
这一次,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意大利,是因为reborn曾经说过,米埃尔家族是彭格列之前在意大利最为兴盛的家族,那个时候,自己或许是因为还对前世存在着执念,或许是因为想证明其实还活着,又或许……
指环战后,因为伤势过重,泽田纲吉在医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一直都在犹豫,他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米埃尔,再然后,很凑巧的,去意大利留学的友人邀请自己过去玩,就这么一个瞬间,泽田纲吉就决定前去。
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泽田纲吉想着,不管是因为是友人的邀请才去意大利,或是为了追究那个所谓米埃尔的存在而去的意大利,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都不能够脱离和前世的终结。
一直一直的,从黑曜战开始,原本还有些模糊的前世记忆反而是变得明显了,这让泽田纲吉有些吃不消。
他不是不喜欢lance的,也不是不喜欢那帮子虽然让人头疼但更让人会心一笑的友人与下属,只是,他现在是泽田纲吉,日本并盛中学一个普通简单的国二生。
泽田纲吉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reborn很鬼畜,恭弥越来越莫名其妙,隼人越来越忠犬,山本武越发的自然黑,六道骸让人很头疼,迪诺看人很碍眼……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们身边,自己会很舒服,那种舒服畅快的感觉,是从小就生活在噩梦当中的lance所感受不到的。
那种温暖,尝过一次,就无法忘怀。
所以,才想着断绝。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
泽田纲吉在初踏入机场的时候就在告诫自己,了解便要彻底的了解,不要再在以后为此心神不宁,让大家担心。
只是,少年却没想到,自己这么信誓旦旦的,全然是因为reborn所提供的情报,但那个,其实是假的,是个无稽之谈。
其实,那并不能算是情报,毕竟只是reborn的随口一说,而且还是处在盛怒下,与少年在怄气中。
只是,lance不是黑客,泽田纲吉电脑技术也就一般,本身情报来源就严重不足,所以无从得知彭格列的过往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彭格列之前到底有没有一个米埃尔家族。
所以reborn说了,泽田纲吉就信了。
没有人会想到,就连泽田纲吉自己也不知道,他居然会那么相信reborn所说过的话,泽田纲吉自认多疑,但却忘了,对于泽田纲吉身边的那些人,他几乎都是相信着的,尤其是reborn,更是深信不疑的。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信任感,内里或许夹杂了其他,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reborn并没有想到泽田纲吉会将自己的话当真,虽然中间还是夹杂了诸如‘凑巧在意大利留学的友人邀请自己去意大利玩’等方面的原因,但不得不说的是,如果没有reborn的那一气之下的话语,泽田纲吉或许只是心思活烦了些许,但绝对不会孤身一人偷偷前往。
若是没有孤身前往,少年自然也不会碰上威尔森,被囚禁于水牢,伤痕累累,被困数天。
想到事情源头的reborn心里究竟后不后悔没有人知道,但泽田纲吉心里的后悔却是言之切切的。
在看到滕裕时,少年在慌乱之余心里就有了几分疑惑,事后回想更觉得奇怪,米埃尔是叔叔的家族,他比任何人都要热爱他,毕竟,那是妈妈长大的地方,所以,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即使是不记得了,没有印象了,下意识的,也会想要兴盛吧?但是,叔叔却没有,他是威尔森,德国威尔森,而非意大利米埃尔,米埃尔的骄傲并不记得他的家族。
最为维护米埃尔的荣光并不兴盛米埃尔,唯一的解释,除了没有记忆,就是,没有米埃尔。
没有了米埃尔,自然也就没有了米埃尔的骄傲,也就不会有什么兴盛之说。
也就说,自己打从一开始,那所谓的顺便,就是一个错误。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泽田纲吉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柔和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磁性,蕴着优雅的儒味,让人有种眼前一亮,心悦神怡的感觉。
泽田纲吉抬眼,那坐于檀香木椅上,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置于唇下的男子,那身上的光芒太过刺眼,让他忍不住再次垂下眼脸。
擦得光净明亮的檀香木桌映出少年的影像,露出隐约的冷然
“怎么,没胃口么?”那声音越发的柔和了,其中隐约的关心让人忍不住的心头一暖。
造型精致的檀香木桌上,在那隐约的馨香当中,漂亮小巧的糕点,香气扑鼻的奶茶,很轻易的,就勾起了人腹里的回应。
只是,泽田纲吉却全无胃口。
按理来说,在打了一日的点滴,已经进食了一日的清淡小粥的泽田纲吉嘴里味道应该是淡的很,胃口大开,但是,此时,少年却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冷的厉害,胃更是翻绞的疼痛。
虽然肚里痛得厉害,整个人非常的不舒服,但是少年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看着那在不远处倒影在桌面上的两名男子的映像,心思略有几分恍惚。
滕裕。泽田纲吉想着。这人,真的是滕裕。
只是……我是泽田纲吉呢。
“泽田君是因为我们之前的慢待而无法信任我们吗?”滕裕身边的男人,威尔森的军师迈尔的声音带了几分玩味。
摇了摇头,心里突然闪过罗斯睁大眼睛一脸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情形,泽田纲吉心里一冷,忍不住抬头,对上滕裕那笑眯了的墨色双眸,虽然温和,但其中深藏着的暗夜色彩还是让少年忍不住瑟缩了下,克制着自己不转移视线,泽田纲吉的声音带上了些微的软弱:“那个……”
“嗯?”滕裕看着一副惊慌失措,口里喃喃念着日语的少年,那副影像和某些记忆发生了重叠,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笑容,“怎么了么?”声音里,带着沉稳,有着温柔,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依托。
“那个、那个……”这个时候,如果罗斯在眼前,他一定认不出来,这个羞涩的,有些无错的,很是坐立不安的少年,就是那个飞机上给自己一个极大好感的少年,但若是reborn在一边,他会说的则是,‘蠢纲的玩心又重了。’。
滕裕不是罗斯,所以他没办法产生出强烈的反差感,不是reborn,无从得知少年颇有些恶劣的本性,他知道的,只是那个平日里十分软弱便是一只小小宠物狗都欺负得了但一旦遭受死气弹就变得非常强悍的少年,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只是感叹着这人有点眼熟,在后面细细回想时虽然觉得有几分怪异,但还是将之归为彭格列死气状态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自己所深信的记忆所带来的错觉,所以滕裕,这个常常被人骂做是万年老狐狸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乖乖踩进了泽田纲吉所设下的陷阱:”泽田君有什么吩咐么?如果使我能够做到的,我不介意帮个小忙的。“
突然间就达成了目的,这让泽田纲吉多少有些精神恍惚,他摇头,那几份恍惚好似送到什么惊吓的样子,反而是让人觉得少年性子较为文静,为人比较内向:“我只是想说,那个人,那个、呃。罗斯小姐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泽田纲吉不知道滕裕到底在想什么,他从罗斯那回到水牢后没多久,他的手下,威尔森的军师大人就让人将自己带到一间房间,里面除了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自己因为身体和精神双重方面的原因,直接在那房间里昏迷,醒来时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烧已经退了,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再然后,又过了一会,滕裕来到水牢,亲自动手,帮自己解开枷锁,将自己待为贵宾。
泽田纲吉想,这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的关系吧。
只是,为什么?
男人的态度并不恭敬,却带了几分的惊叹,明明就还是带了点俾睨天下的视线,却在看着自己的时候莞尔一笑,明明就有些厌烦有些唾弃,却还是招待的非常的周到。
违心的事情太多,泽田纲吉不想细数,他只是感到疑惑,男人想要结交的姿态太过明显,想要忽略也是不可能的。泽田纲吉并不反对结交,滕裕太过危险,和他作对的人从来都没好下场,他只有不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所以,结交,是最好的选择。
老实说,在发现滕裕就是滕裕之后,泽田纲吉就起了这个心思,躲,是不可能,反而是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可能是谁就糟糕了,所以,正面迎上是最好的,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记不起一切的叔叔,不能算是叔叔。
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为什么?
虽然彭格列是意大利的第一黑手党,但是毫无疑问,即将继任的十代目是个软弱可欺十分废材的人,那么,威尔森为什么要结交?
泽田纲吉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废材,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无用之人,但是非常奇怪的是,流传在外的,自己就是个很可笑很无用的人,明明那些事情只是有些是真实的,但事实的最后,却还是很奇怪的被扭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