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蛭
7月16日上午8;00。
城市中心,一座还没峻工的楼房,孤零零地耸立在一大片施工的荒废土地上。
由于投资方拖欠工人的工资,这座刚建起一半的楼房在几个月前被迫停工了。
虽然这里位于市中心,工地对面的一条街上商场云集,但这附近却一直没什么人经过,所以这一带的气氛十分荒寂。
既使在白天,这座只建成一半的楼房看起来也很阴森。楼房内没有供应水电,进了楼房后,鬼气森森的感觉更强烈,楼房内愈发昏暗,而且阴冷潮湿,一个个房间和楼梯互相连接着,四通八达,就像一座巨大的蜂槽。
他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半点声音,快速走进了其中一个阴森的房间。
这房内的墙上涂满了触目惊心的红漆,还钉着几十张一个清秀女子的照片,墙壁上写满了鲜红的'杀'字,照片上女子的脸看起来十分温婉,但被红漆泼在上面,已经变成了一片诡异的血色。
潮湿的水泥地上扔着不少罐头盒和速食食品,不少昆虫在废墟里蠢蠢蠕动着。
一柄黝黑的斧头被扔在墙角,斧头上呈现着一种黯淡的黑红色,上面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血腥气。
收音机沙沙的声音从房间一角传出来,甜美的女声娓娓叙说着近几天发生的'深夜连环杀人案件'。
他的喉咙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他从墙角拾起那柄斧头,试着朝墙壁上砍去。
墙灰被震的簌簌落下,紧接着大片墙壁出现了裂痕。
“轰”
几下响声过后,墙壁立刻裂开了一个一人宽的大洞,能透过凿出来的洞里看清相隔的一个房间里的情况。
他不禁得意起来,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那些细微的变化他感觉得出来,他心里那个声音果然没欺骗他。最近,他杀人的时候那个声音已不再出现,他觉得那个声音已经和他融为了一体。
各种强烈的欲望涌上他的心头,他全身的血都兴奋起来,他需要更多新的刺激。
他的脸异样地蠕动起来,五官逐渐曲成一团,溶蜡一样剥落。
这张人皮下,像是藏了别的生物。
这几天,一直有股同类的气息若隐若现,今天突然变得十分强烈,它能觉察出来它的同类在哪里,它兴奋不已,它保饮了四十几个人的血,现在已经变的非常强大,而且这个人类就快和它同化了,它必须再去找到别的人类寄生。
是这个人强烈的憎恨感,吸引它附在他身上。
只要它找到那个藏在附近的同类,它的力量就能倍增。
他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有一种玄妙的感应,吸引他朝外面走去。
※ ※ ※ ※
“该该,最近过的怎么样,老姐昨天给你汇了一笔钱进去,记着查收哦。”
“对了,你偶尔有时间,也要回家去看看父母。”
--嘟---
我随手按掉电话,捂着发胀的头,扔下手里的话筒。
〈这女人,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了,自己几年也难得回去一次,居然还说我。〉
她是比大我两岁的姐姐,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时常欺负我,两年前我十五岁的时候,她就离开家不知去了哪里。想一想,这两年来,我们除了偶尔通两次电话,从没有见过面。
我对昨天的记忆很模糊,在发了很长时间怔后,终于想起了我今天还要处理很多事。
我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在白天拉开窗帘了,其实,房间里偶尔也要照进来点阳光。
我随手拽开帘子,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条街上,与我居住的这幢大厦相对的,是一座停工建筑,那周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工地,像是荒废了很久。
〈又是一座烂尾楼。〉我心中想。
忽然间,电话铃又响了,我顺手接起电话。
〈莫非她还没说完?〉
“你好,哪位?”我边说边喝了杯水,等待着对方回话。
“该隐吗?我是冷凌峰,昨天我们曾见过面,我想请你过来谈一谈。”
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我还有些印象,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冷凌峰警官?”
“是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心头狂跳,忽然想起了张音的事,我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宁愿当作是一场梦,难道她真的……
“昨天晚上,你的律师张音小姐猝死于街道上,那地方只和你的居所只隔着两条街,今天早晨有路过的人报了案,她的死因也是心脏活动恶化造成的心肌缺血引起心脏麻痹,和兰水月的死因相同,但张音的资料中没有任何一点提到她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还有一点也和兰水月相同……”
话筒那面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
“她的颈上也有相同的齿痕印。”
我顿时怔住了。
在转头时,我仿佛听见了自己脖子扭动时发出的'咔'一声轻响。
话筒那面的声音朦朦胧胧,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没有他杀的可能,这种事通常也只能当作意外来处理,所以这通电话纯粹是私人性质的,有一些事,很难在电话里说清楚,我个人对这两件事很感兴趣,想和你私下见面谈一谈,可以吗?”
〈应不应该答应?〉
我尝试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兰水月和张音的这两件事,但怎样也无法的想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已经被怪物缠上了,如果我不尽快想办法,就会重蹈覆辙。
〈姑且去看看冷凌峰会说些什么,他的话应该能给我一些提示。而且他是负责'深夜食人魔'一案的,也许我能和他交换一下信息。〉
我迅速想清楚这些事,马上道:“好的,请问什么时间,还是在你的办公室里?”
冷凌峰好半晌才说:
“不,不是,晚上十点,中心广场对面的一家餐厅里,谢谢你。”
“没问题,我会准时去的。”
我压掉电话,坐在床沿上,冷凌峰说的话在我脑中不断重复响起。
〈张音已经死了,就说明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是真的,很有可能兰水月也是被Kamijo杀的,照理说我应该已经死了两次,可我偏偏每次都没事……〉
昨晚的焦虑和惊恐又回到我身上,使我坐立不安。
我走到床边的书架旁,书架上的书全都是常大收藏的,大部分都已经绝版。
我以前抽出来看过几本,内容很冷僻,有很强的专业性。
我随便抽出一本关于毒药的图鉴,边看边思考着问题。前几天我被恐惧扰乱了心神,把一切都想到了'怪物'身上,其实兰水月和张音的死可以有很多种解释,Kamijo也未必是怪物。
如今一切都已经发生,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世界上有许多毒药,不但能让人致命,它们的毒性即使连尸检也查不出来。Kamijo是服装设计师,常时间都在世界各地转悠,交游甚广,他一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那种类型的毒药,会拥有也不足为奇,这只能说明他是个熟悉毒药性能的杀人狂。〉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他两次都没有杀我,如果我是他,我也有相同的兴趣,我会怎么想呢?〉
〈Kamijo这样像是在耍人,或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心上,即使有人看到了他的脸,他也不在乎,先把那人吓得提心吊胆,等到对方快要崩溃的时候,再出来解决掉,真是个疯子!〉
或许他的头脑里根本没有法律。
我打开电脑,去网上接收邮件,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点开来看,果然是常大发来的。
信里写着我该怎样联络他在这边的人,和签证应该去哪里弄,我边看边沉思,看来我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Kamijo迟早还会再出现,如果我不想继续受他的摆布,就必须马上走。
拿起床头柜上的新报纸,我随便浏览上面的报道,看了一会儿,只见下方的位置赫然写着'意大利著名服装设计师Kamijo,将在东京结束他的环球时装发布会,近日内会离开本市。'
仔细看了一下上面附着的一张照片,果然是那个混蛋。
〈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先行动。〉
〈兰水月和张音都死在我面前,即使我对她们没有感情,也不能不帮他们报仇。〉
也许我应该先一步去东京。
想到这里,我抓起床上的外衣,飞冲出去。
整整一天,我都在办理去东京前的一切准备,包括预定明天的飞机票和准备护照。
常大的朋友看起来虽然都像惯犯或者流氓,办事效率却快的惊人,说起常大时语气亦很亲切,真不知道常大以前究竟曾干过什么事,让这些看起来十分难惹的家伙们如此推崇。
等我办好一切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家里,准备去赴冷凌峰晚上的约。
家里没开一盏灯,诺大的室内一片昏暗。从落地窗往下面的城市看去,全都是一片流动着的光。
我闭上眼睛,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我在夜晚透过这面玻璃窗鸟瞰整座城市。
虽然我只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七年,但由于天生的神经质,心律失常的折磨和这张太过漂亮的脸,我实在没办法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那样生活。
等我再看表时,已经快到十点了,也许是因为夜晚的景色太迷人了,以致于我已经站在玻璃窗前整整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夜景,我是否想让自己的时间静止,就这样一直站下去。
这样的恋恋不舍,太不像我了。
该去见那位警官了,我放下窗帘,出去赴约。
我的居所离中心广场十分近,等我见到冷凌峰的时候,他正在若有所思的喝着咖啡。
这是一家气氛十分好的餐厅,灯光很暗,客人并不多,一支乐队在橘色的灯光下演奏。
我走到冷凌峰对面的椅上坐了下去,道:“冷警官,你找我具体有什么事?”
让我觉得奇怪的一点是,冷凌峰的脸色从见到我后就变的很不正常,像是中了邪一样,盯的我全身莫名其妙的发寒。
“该隐,你是否相信这世界上有非人类的生物存在呢?”
“当然相信,除了人之外的动物和植物有很多。但如果警官先生说的是妖怪之类,那我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我从来都不相信妖怪之说。”
“叫我小该吧。”
“好的,那么……”
冷凌峰的神情很坚决。
“虽然很荒诞,但却是事实,这次冒昧叫你出来,是因为……”他脸上又露出奇怪的表情:“老实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曾在你身上感觉到一股很微弱的妖气,但随即就消失了,我一直以为那是错觉,原来那根本不是。”
“哦?”虽然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全身还是打了一个寒战。
冷凌峰点点头。
“今天你身上的妖气很重,所以我才敢这么肯定。”
我忍住想哈哈大笑的冲动,用一种嘲弄的口气道:“冷警官,虽然我确实有些不正常,但也不可能不是人,这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冷凌峰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没有丝毫调侃人的迹象。
“我决不是在开玩笑,这段时间来,你是否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有时候会突然失去一部分记忆,这还只是最初的现象,用不了多久,你的思绪会逐渐混乱被别的意识所取代,最后,变成植物人或是杀人狂。”
我顿时全身发寒,冷凌峰说的话让我不寒而栗,他怎么会知道我近日来的状况?
冷凌峰叹了口气,很诚恳地道:
“该隐,我知道你并不想和我说话,可能是在局里时我给你的印象太差,但请相信我,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的眼神很正直,这种人一般待人都很温柔诚实。或许,是因为我对警方人员的恶感,才会对他的话都听不入耳,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口说无凭,有什么能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不是你幻想出来的。”
我沉吟着,心绪紊乱不堪,开始考虑他刚才说过的话,刹那间连呼吸也感到困难。
顾不得坐在我对面的冷凌峰,我急忙用手紧按住心口。
冷凌峰发现了我脸色有些不对劲,愕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我胆子很小,受不得惊吓。”
自小我就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很容易就会去关心别人,他关切的眼神实在让我有些受不了。
冷凌峰满脸歉意,道:“真是抱歉。”
“因为我能够通灵,所以对妖怪之类的事懂得较多。”
冷凌峰的手往桌上一指,桌上的咖啡杯蓦地腾空而起,咖啡杯在半空中不规则的转着圈子,在转了很多个圈子之后,才缓缓落在桌面上。
像这样的飞行弧度,绝不在魔术的范畴之内。
〈为什么不觉得震惊,还是我根本就相信这种事的存在。〉
我盯着那个咖啡杯,看了很久, 如果他用的是魔术手法绝对没办法瞒过我的眼睛,这说明他真的有超能力。
冷凌峰随手拿起那个咖啡杯,心不在焉地喝着。
“你被不好的'东西'附身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会把我之所以这么确定的原因告诉你。”
“请说吧。”我接着补了一句:“你刚才说的'最后,会变成植物人或是杀人狂'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说了又没办法帮我,那还是别再说下去了,没人想在还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死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切都是事实,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是很难以接受的!”
“如果有人在你活着的时候告诉你,你会在几年几月几号的时候因为治愈不了的病去世,你会怎么想!你会很高兴的感激那个人吗!!?当然,如果根本不相信就另当别论,但不管是谁还是会在心底很介意。”
“我这几天精神是很恍惚,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失忆,身边发生了一大堆怪异的事,就因为你全说对了,才让我觉得更难以忍受!”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
“就好像一个人本来就怀疑自己快死了,有一个人再没办法帮他的情况下,偏偏又要告诉他他的死期已经到了,让我承受身体和心理上的两重压力,我看现在最愉快的事,就是找根绳子马上把自己吊死!!”
〈奇怪?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的理智跑到哪儿去了。〉
其实我不应该对着冷凌峰发脾气,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话在我来看有多沉重,我闭上眼睛,想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但我的脑袋就像快炸开一样,长期以来积累的压抑和恐惧在忽然间爆发了。
“抱歉,如果没办法帮你驱除那'东西',我也不会说上面的话,放心吧。”
冷凌峰微笑了一下,似乎在惊诧我为何会在忽然之间暴怒。
他玩着手里的咖啡杯,思考着该怎样开口。
“还是从开始时说起吧,吸血蛭,是一种只能寄生在人身上的'东西',不可理解的东西可以有很多种叫法,也可以称吸血蛭为基因变异体或是妖怪,它寄生在人的肠道里,被它附身的宿主最初会感觉恍恍惚惚,过上一段日子,宿主就会逐渐被它的意识所取代,变的力大无穷,最终被吸血蛭的意识影响出去杀人。因为吸血蛭只能靠吸食新鲜的血液壮大自身力量,所以它从被杀者的伤里里吸血,被杀者全成了它的粮食,宿主成为了替它寻找粮食的道具。”
我忽然想到了'深夜食人魔',胃里感到一阵难忍的抽搐。
我几次想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冷凌峰顿了顿,接着说:“吸血蛭初开始寄生在人身上时,力量很薄弱,即使是它完全控制了宿主的意志,也无法自行出来杀人,这就要靠宿主来动手,到了一定时期,宿主和吸血蛭完全同化,它已经壮大成形,这时候就它会依附宿主在胃壁上,吸干宿主身体里的血液,接着去找下一个人。”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心头一阵狂跳,隐隐预感到能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冷凌峰凝重地道:“你被吸血蛭附身了,该隐!”
〈我不相信你说的一切!〉
话到喉咙就被我咽了下去,我的本能和理智全告诉我,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冷警官,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说我杀了人吗?”
我紧张的几乎快崩溃了,噩梦的内容在脑中复苏,一个因为惊恐而扭曲了的女人的脸蓦地浮现在脑海中,这个女人的脸,总觉得似乎经常出现在我梦中,可我根本没见过她。
“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能帮我驱出去吗?”自从听了他刚才的话,我胃里传来一阵阵抽搐和恶心,我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我端起咖啡杯,心不在焉的喝着。
“不用担心,寄生在你身上的吸血蛭时间尚浅,没机会杀人,不难驱除,我帮你驱除掉你身体里的吸血蛭,也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冷警官,你这么肯定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我说的太仓促,没发现这句话的语病。
冷凌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和说话口气都显得很郑重。
“你身上没有血气。你应该知道'深夜食人魔'的案件吧,这案子迟迟破不了,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警方也担负着相当重的压力,政府方面的,舆论界,还有市民的惊恐情绪,逼的我们不得不尽快破案,如果我不能在近期内解决,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也只有引咎辞职。”
“这和我有关?”
“有,吸血蛭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它们的同类之间能够互相感应,它们靠吞噬同类和吸食人血来增强力量,吸过人血的吸血蛭尤其残暴好斗,在今天见到你之前,我还没想到'深夜食人魔'这个案件会和吸血蛭有关,但见到你后,我马上就明白了。”
“哦,明白了什么?”
“我以前一直想不通死者的血量是怎么失去的,也忽略了被斧头砍出来的伤口附近是否有一些细小的几乎看不清的碎齿印,而且,即使是举重冠军,也不可能像那样轻易拔出深陷进骨头里的利斧,马上去杀另一个人,一切迹象都表明杀人的家伙是被吸血蛭附身的宿主,至于他为什么只杀情侣,可能和宿主的自身感情有关。”
“如果凶手被吸血蛭附身,那同样被吸血蛭附身的你就很可能感应到了什么。如果你有感应,就说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凶手是被吸血蛭附身的宿主。”
这一个月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我听着他说话,心中暗惊,这个警官联想能力好强。
“这样找起来也好找,把你身体里的吸血蛭驱除出来,让它带着我去找那个宿主。”
冷凌峰眼睛炯炯有神,直视着我,像是在等待着我的答复。
昨晚我把梦里杀人者的样子画了出来,此刻那张纸就在我的钱包夹层里,既然他已经说的这么清楚,又答应帮我的忙,礼尚往来,我也没必要再对他隐瞒什么。
我从椅上站起来,把那张画取出来展平,放在冷凌峰面前的桌子上。
“在梦中那个人的脸总是模糊的,我一想他的脸就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憎恶,他大概是画上的这个样子,长方脸,小眼睛,高颧骨,脸看起来一丝不苟,有很多错乱茭叉的影象,还有一个被杀的女人,常常出现在我脑中。”
“这个能不能给我。”
冷凌峰也站了起来,拿着那张纸,用眼神询问着我。
“当然可以,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冷警官,恭喜你破案有望了,可否马上帮我驱除掉那'东西'?”
他点点头,对我道:“我们到外面去,免得吓坏别人。”
我快步跟了上去,一个已经被我淡忘的疑惑在心底重新出现。
〈既然世界上真的有怪物,那究竟有没有吸血鬼的存在?〉
昨天晚上我查过很多书,那些书上面都写的很详细,十四世纪的欧洲瘟疫在民间流行肆虐,每天都有死人被埋进墓地,恐怖笼罩着人心,为了避免传染,有些还没死的人也在仓皇中被当成死人埋进墓|茓。所以,当时有许多怪事不断发生在墓地旁,尸体的姿势改变,已死的尸体发出咀嚼声等等,所以就有了关于很多尸体死后复活袭击活人吸血的故事,也因此而生,出现了大量的吸血鬼传说。
相隔了几个世纪,那段时间和现在的时代距离遥远,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我沉思着,吸血鬼和狂犬病患者之间有没有关系,根本无法考证,更不能片面的说没有这种'吸血鬼'这个物种。
因为毕竟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餐厅外面不远处就是中心广场,这种时候,广场上的人已经十分稀少了,只有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灯点缀着整座中心广场。
“驱除'那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心中略微有些不安,问走在我前面的冷凌峰,他看穿了我的想法。
他亲切地笑了笑:“很简单,不用担心,吸血蛭不算难驱的。”
我不禁有些感激他,像冷凌峰这样善解人意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来到不远处一个很暗的偏僻巷子里,冷凌峰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十厘米左右的水晶球,水晶球在他手中放着一圈流转的光华。
〈看着一个严肃的警官拿着一颗水晶球,真有种古怪的感觉。〉
我盯着他手里的那颗水晶:“这颗水晶是用来增辐的?”
冷凌峰面有讶色,微微一点头。
水晶球瞬间在他手上旋转起来,缓缓升空,水晶球体上晶芒大放,越转越快。
阴暗的小巷顿时被水晶球发出的光芒照亮了。
我看着那颗浮在半空中晶芒大放的水晶球,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咽喉外窜了出来,这种痛苦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呕……”
我蹲在地上,刚才不知道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我张开嘴的时候从我的口中钻了出去。我胃里只觉得一阵阵恶心抽搐,连胃酸也都呕了出来,全身发软,几乎快站不起来了。
当我抬头看时,顿时倒抽了口气,甚至来不及恐怖就觉得很恶心。
只见一条长足有三米,宽也有一米的巨大肥白水蛭浮在半空中,它长着一对黑红相间,非常诡异的半透明薄翼,全身长满了细细的毛,蚯蚓一样的身子在窄巷里不断蠕动着,离我的脸只有三尺远,它像是想争脱什么束缚,不断的在半空中翻滚蠕动。
这种软软的类似虫子一样的软体动物,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恶心,这种东西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这时候,冷凌峰手掌上空的水晶球光芒越来越弱,突然掉进了他的手里。
浮在空中的吸血蛭同时发出响声,猛的朝离它不到一米远的冷凌峰疾冲了过去。
“小心……呕……”
我叫了一声,提醒冷凌峰,可是忍不住的恶心,胃里觉得难受,又呕了起来。
冷凌峰手指弹了弹,吸血蛭似是被某种东西阻住,急急缩成一团,朝小巷外面逃去。
“决不能让它跑了!”冷凌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往外面追出去。
〈那只吸血蛭逃的速度并不快,但靠人跑的速度却追不上。〉
我刚想提醒他,冷凌峰已经拽着我追到了路边。
凑巧的是,一辆高级房车此刻就停在路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靠在房车边上,显然是这辆车的车主,愣愣盯着往前面逃逸的吸血蛭,看样子正在发呆。
“警方办案,你的车先征用了。”
冷凌峰粗暴地一把推开他,把车主推得摔到了街道上。然后他一把拉开前面的车门,拽着我进了车里。
整个过程,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冷凌峰用力踩着油门,房车猛地朝前面的路上冲去,我隐隐还能听见车主在后面的大叫声。
“冷警官,你不是说那东西寄生在肠道中……真的,可能吗?”
我现在还觉得恶心,真想赶快回公寓里去,把全身都洗干净。
车的速度要比吸血蛭快很多,看见冷凌峰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我的胃也舒服了一点,终于能开口说话,我疑惑地问了一声。
冷凌峰开着车,聚精会神地盯着始终和车保持一段距离飞的吸血蛭,显得很兴奋。
“吸血蛭的构造很异常,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是它体积的几十倍小,很小的一团,但看样子,它在进入你体内以后,就一直没有任何行动,我用水晶球放出它同类的气息把它招出来,真是古怪,那么强大的吸血蛭在你身体里,应该已经有很常时间了,你却依然没被它影响,去干出和'深夜食人魔'类似的事。”
他不时转动着方向盘,间隙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瞟了我两眼,似乎在为这个问题感到惊诧。
“我真的没杀过人,难道你不相信吗?”
我可怜兮兮地瞅了他一眼。
冷凌峰干咳了一声,澄清道:“只是有些怀疑。”
“冷警官。”
“嗯?”
“那么恶心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进了我的身体里的?”
冷凌峰沉思道:“有几种可能,它们通常都是被人强烈的负面感情所吸引,随后依附在那些人身上,或是有人被别的某些'东西'附身过,也可能招来它们,强烈的负面情绪波动和被'东西'附身,这两种情况,都能让人周围的磁场产生变化,正是这种变化引来了吸血蛭。”
〈难道没有其他可能?〉
我只是想了想,并没有问出口,这时候,车身剧烈的一晃,我往前面撞去。
原来是冷凌峰横车拦在了那条吸血蛭前面,他打开车门跃下去阻拦在吸血蛭前面。
等我下车时,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冷凌峰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巨大的吸血蛭漂浮在半空中,在他面前显得毫无反抗之力,越缩越小,痛苦挣扎着。
看着这诡异恶心的一幕,我不由自主的别开了头。
〈冷凌峰警官叫我来似乎是为了兰水月和张音的事,他却好象忘了。〉
我心中仍对一些细节无法释怀……并不是简单的被吸血蛭附身而已,还包括Kamijo那个人的事,冷凌峰警官的案子顺利解决后,一定要请他帮我调查Kamijo这个人。
“该隐,你有没有装东西的瓶子?”
冷凌峰一脸焦急,叫了一声,朝我这边走过来。他手上围着一圈银芒,银芒里面是有条很小的虫在蠕动。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真有这种奇异的事。〉
“要瓶子?等等,这样的可以吧。”我忙把放药的瓶子拿出来一个,腾出药来抛给他。
这些瓶子原来都是放着药的,维拉帕米,普萘洛尔,很多种……
冷凌峰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忽然间换了一脸惊愕的表情。
“是药瓶,不可以吗?”
“这种药……”
“我早就习惯了,走吧。”
我跳上车的前座,冷凌峰忽然叫住我:“该隐,你来开车,我说往哪个路口转,就往哪边开。”
见我疑惑的望着他,他又接着解释道:“把它放在瓶子里,我用我的灵力激起这条吸血蛭的感应,让它带我们去找被另一条吸血蛭寄生的宿主。”
※ ※ ※ ※
我小心翼翼的操纵着方向盘,看着窗外的路旁风景飞速倒退掠过,心里兴起了一种怪异的兴奋感。
“往左转,看到下一个路口再往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