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用被子蒙着头一看时间,已到子夜。
翻到这些天疯了一样打了上千个未拨通电话的记录上,我看着夏小洋三个字,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给我回个短信,哪怕只是报个平安也好,行吗?”
发完短信,我的身体已经忍受不了今天没睡好,刚才又好几个小时的极度紧张,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无声的呵欠,睡意潮水一样的袭来。
就在我快控制不住睡意将要再次睡着的时候,我又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谁?
我惊骇欲绝,这次如果再是村长他们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对我起的疑心已经得到验证了,他们要来杀人灭口了。
我无比惊恐的悄悄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可这一次,脚步声来自于院外,也就是村长家大门口的那道村路上。
有人在夜行?!
更让我惊恐的是,夜行的脚步声,停在了我贴着耳朵的那堵墙上,而且,正好停在我那只贴着墙的耳朵的地方。
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个黑影,不知是人是鬼,他嘴角露着诡异的笑容,把嘴巴对准了我耳朵只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轻轻的向我喷出一口气来。
当然,这只是我的脑补,我还没隔墙见物的异能。
但我听到了抓墙的声音,那是一双指甲很长的手,他在用力的抓着就和我耳朵只有一堵墙不到二十公分的砖墙上。
嗤嗤的,迟钝的声音。
刺刺拉拉的,金属和金属摩擦的声音。
我的牙都开始发酸了。
他要拆墙吗?
是不是高跟鞋?
不,不是她,她走路不会发出声音,就算有声音,也该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那种清脆的咔嚓咔嚓的响动,而不是布鞋或者赤脚一样的野兽一样的响动。
如果不是她,那么,在这个据说夜里不太平的村里,大半夜的,有谁会这么晚闲的没事来消遣我?
是人是鬼?
我不敢再多想了,招惹上一个高跟鞋就已经让我疲于奔命了,如果再招惹上一个本村人都不敢招惹的孤魂野鬼,天下之大,还有我活命的地方吗?
我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无比虔诚地双手合十悄然祈祷。
哪怕是个恶人在拿我开玩笑,我也认了,可千万千万不要是高跟鞋那样的……
这时,我却听到墙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在笑,他呜呜的叫一声,再嘿嘿的笑一声,最后嗤嗤地在墙上抠几下。
如此循环,没有多余的声音,也就没有多余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他挖墙失败放弃了,还是吓唬我够了放弃了,有那么几十秒,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突然,一道含糊的声音咕哝着道:“哦,要死了,里面的人你要死了,快跑啊,你要死了。”
我浑身一软,再次瘫倒在床上。
这次不是吓的,而是我听出了这声音,正是傍晚我刚来的时候和一条蛇对话的那个被村长确认外号疯子的疯子。
虽然我也恐惧于他居然能和一条蛇对话,但他毕竟是个疯子,是个人。
是的,村里一到夜里就没人敢走夜路,可疯子是个例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疯,为什么会敢走夜路而没有生命危险,但他是个人,是个既与我没有交集,又不怕村长的人。
经历了窗户黑影的这件事,我对疯子这样不怕村长的人,心里抱有莫名的敬意。
墙外的疯子,又咕咕哝哝的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这村里,和城里一样的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已经肯定了。
大概是疯子真的有特殊的本领,至于他大半夜来这么惊悚的提醒我,我认为他应该是看我是个外乡人,不像本村的谁都不相信他,他觉着可能我会相信他的话,这才来通风报信的。
他咕哝了几句,又换了一句话,埋怨着说:“这糖不好吃,女娃娃骗人,骗人!”
女人?
那又是谁?
通过对比村长一家人的诡异反应,我觉着这个叫疯子的人,和那个从他嘴里埋怨着告诉我的女人,至少比村长一家人更值得我相信。
我攥起拳头,轻轻在墙上敲了几下,既保证外头的疯子能听得见,又保证村长一家听不见,以此来传达我对疯子的感谢,和对他嘴里那个“女娃娃”的感谢。
疯子居然听懂了,他憨憨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他也敲了几下墙壁,随后,噗嗤噗嗤的脚步声从原路渐去渐远,他离开了这里。
是完成任务,所以走了吗?
我不敢出门去看,虽然第一感觉告诉我这村里唯有这个叫疯子的人才最可信,可我还是不敢,怕这又是一个骗局。
我怕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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