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见我们要走时又接着说道:
“到那里给四老婆穿衣时,小心点,那些送老衣准备的已有几十年了,经不住揪拽了,那年老二过世时就拉破过。”
母亲和我到了四奶家里,四奶刚刚断气,还躺在炕上,赶紧找来她的送老衣,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上,抬到外间顺着铺的草铺上。
四奶*戴一顶前边绣着花的黑色帽子,穿了一身棉衣,外套一件黑色长袖俺襟大布衫,一条青色的裤子,一条黑色裹腿带,一对小巧尖尖的绣花鞋穿在脚上。用麻丝将两个脚尖捆着,一条白手巾盖在脸上,一个老式的圆犁铧扣在胸前互相抄着的双手上。
四奶奶舒舒服服躺在那里。那些大娘、婶子、嫂子们大声哭了起来。哭了会儿,一群人哭着又往村头的庙前压纸去。实际也是通知了全村人四奶奶在这时候已经去世。
第二天就要派人去报丧,光需要去报丧的亲朋好友满满的写了两张纸。临走前,还在一个一个的数着看看忘了谁家。
第一个报丧的是四奶的娘家,她有个排五的弟弟已经在她去世前就来了,我们喊他五舅姥爷。去的人必须去一个晚辈,到了他家要给五舅姥姥磕头呢。
要去报丧的还有四奶儿子媳妇的娘家,孙子媳妇的娘家,闺女、孙女家,还有个干闺女,干儿子家。她家的近亲就完了。
我几个姑奶奶家也必须去,接下来我八家里的众多的姑姑家,姐姐家,侄女家【我有几个比我大的堂侄女已经出嫁】光这些亲戚算下来就几十家。
有三里五里,十里八里的,还有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的。像我父亲他们一辈在外地的县里市里的,都要赶回来。有人专门去给他们拍电报。
数数这些亲戚需要多少报丧的。除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去刨墓的墓道外,所有的侄孙辈全部去报丧。我也出动去了离我们五里地的大姑家,顺便还去了和大姑一个村的堂姑家。堂姑给我烙了一个大饼,我吃了一半临走又让我取走了另一半。回到姑姑家又给我做了一碗鸡蛋面疙瘩汤,吃喝得我肯哧憋嘟的只喝了半碗,再也喝不下去。早知道那个饼让我取走,我就少吃点,也要喝了这一碗鸡蛋面疙瘩汤。平时在家,母亲一年半载也不会给我做一顿这样的汤。也不知道这报丧吃饼有没有说法,在后来的几次去报丧时都要吃烙饼。
下午大姑和我一块回来,先到我四奶那里哭了会四大娘。便回去看我奶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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