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真人好灵敏的心思,好强的掌劲,老夫若是挨得此招,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闻对方讥讽语气,归云真人却没半点脾气,面容之上神色复杂,隔了良久才缓缓回道:
“归云不才,怎敢和端木师兄相提并论。”
“端木师兄?!”
莫可然疑惑不解,什么时候天一剑派又多了这样一位高人,若单以修为论,恐怕归元真人再生也未必及得上此人,而归云真人口呼其师兄,难道是….?
“师兄二字就免了吧,老夫五十年前便已背出天一剑派,如今时过境迁,哪里还当得起这师兄之名。”
见得对方不肯承认自己出自天一,归云真人也不强求,只是微微叹气道:
“不管端木兄如何作想,今日你还有心来此一趟,我想归元真人泉下有知,也定感欣慰。”
听至此处,莫可然心下已是断定这神秘人便是归元真人五十年前最为得意的弟子,不过其后来手刃同门,叛出天一,被归元真人引为身平最大憾事,其中却又不知有何缘由。这冷傲至极的神秘人侧眼瞧瞧不远处静静耸立的墓碑,语气间竟也流露出少许的悲惋之色:
“这老道一生正派,总是以天下苍生福祉为重,一朝身陨,除了你们两个尚且记得来拜祭一二,这世间还有谁将他放在心上?哼哼,人之本性便是薄情寡义,天地间最为肮脏卑鄙的生灵便是人!只叹这老道冥顽不灵,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最终也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莫可然听得对方言语心中已是不爽,还未答话却见归云真人已是微怒道:
“端木兄!你明知归元真人一生恪守己责,如今斯人已去,你怎可在逝者面前说出如此风凉话!”
端木龙嘿嘿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却是讥讽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这老道死在谁的手上?此人此刻又在你天一剑派位居何职?”
此言一出,归云真人立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对方却是不待他多说,已是愤然继续言道:
“如今要灭你天一的除了衍教,罪魁祸首蜀山剑派是正是邪?这世间之人为了追求利益强权,到底有谁去仔细分辨过正邪是非?顺我者便为正,逆我者便为邪,可叹这死牛鼻子空活百年,竟悟不透这般道理,如今化为枯骨,却还要在此眼看着天一剑派灭亡,当真是讽刺至极!”
至此莫可然终是再也忍不住,挺身昂然道:
“前辈所言未免过激!这天下人自古便有善有恶,怎可一概而论?虽说今日天一蒙难,但仍有各方正义之士不远千里前来相援,大悲寺倾全力而出,广寒宫亦是急急赶来,请问他们不是为了捍卫正气又是为了什么!?”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即便是归云真人也是暗暗点头,哪料端木龙却是仰天哈哈大笑,仿若是听见了天大笑话,转头间猛然低喝道:
“臭小子!若不是你与我血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道你能安然离开天山!?你道大悲寺那帮秃驴当真慈悲为怀,让你揣着轩辕剑四处招摇!?这些个正道大派,个个老谋深算,胸中城府哪是你能猜透!即便是你师父,临死前也狠狠利用了你一把,你以为他是指望你来搭救天一?嘿嘿,可叹你至今还蒙在鼓里,犹不自知!”
莫可然闻言惊诧万分,虽说对方空口无凭,但不知怎的,自己竟觉得他所言句句是真,一时间心里如同乱麻,只是理不出个头绪,只觉似乎人人都在算计着自己,像一头头饿狼在暗处窥视,一旦时机成熟便要猛扑而上,将自己分而食之。难道就连归元真人,自己师父,也将自己当作一颗棋子?!不知何时,莫可然背上竟已是冷汗淋淋,只觉心跳噗噗有声,心里仿若有一股声音在大声呐喊: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莫可然犹自怔立,归云真人面色却早已大变,眼神犀利盯着端木龙道:
“原来端木兄竟是血月的人!?”
“正是。”
端木龙傲然负手挺立,丝毫不将面前这位天一长老放在眼里,却还慢腾腾补上一句:
“不但我是,莫可然也是我血月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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