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楚国文鸢公主到了。”大同皇宫内,青峰丞相看着眼前的天子,从楚国回来后,皇上的息怒更让人察觉不到了。
可是,这联姻之事,皇上明明拒绝了,楚国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借机挑衅还是以强凌弱?
不管怎么样,一旦皇上拒绝了公主的到来,那么必然引起的就不止是对方的不满,更会让楚国朝阳帝找到发难的立足点。
“摆驾。”起身,银丝倾泻,狭长的双眸闪动的是让人心悸的幽暗,唇角已经挂起了无害的笑容。
这就是改变,大同帝君的改变。
好似变得比之前更有人味,但是却也变得让人更加的琢磨不透了。
就连一直跟随在侧的青峰都觉得,此时的主子,更让人畏惧。
大同的皇宫,依旧保持着先朝的格局,除了人和宫阁名称,几乎什么都没改变,虽然也有朝臣提议重新建造帝宫,但是却也被墨良一语否决。
却不知,这个否决,却让大同的百姓,民心所向,初建的帝国也更加的稳定和谐。
随着稳健的步伐,墨良在群臣的簇拥下,走至宫门。
没有大红的喜庆,更没迎娶的意识.只不过是欢迎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身体力行告诉了到达的一行人,大同没有喜事。
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身着大红嫁衣的文若鸢,绝艳的容颜在这寒风中显得更加的娇嫩。
即使经过长途跋涉,也没有让这位娇客显露丁点的疲态,有损她的风华。
“文若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当那银发的主人逐步临近的时候,文若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末将文若斌参见皇上,奉吾皇旨意护送公主殿下,幸不辱使命。”文若斌单膝跪在了文若鸢身后,虽为兄妹,但是身份有别啊。
“公主请起,将军一路辛苦了,到了大同,将军大可放心,朕已经备了薄酒,为公主接风洗尘,现下,就由青爱卿陪同二位去稍事歇息。”墨良的话亲切温和,根本不似一个帝王所说,但是文若斌兄妹却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同。
那就是当前的天子和那晚在楚国的那个,如果不是容颜不变,言行举止却是变得太多太多。
少了孤傲,抚平了狂嚣,剩下的是一个王者的温和和沉淀。
这样的大同天子似乎更让人忌惮。
“谢皇上。”兄妹两齐齐起身,在青峰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同的皇宫,而送亲的队伍自然有人安排。
只不过在墨良环视那扎着红绸,赤色箱子的时候,狭长的眸子都有了笑意。
转身,冷冽乍现。
来而不往非礼也,朝阳帝!
有些人不是谁都能招惹的,更何况是她?
蟠龙镇,出尘居。
一张纸条放在桌上,墨良的双眸盯着这纸条久久不动。
五年的幽居
有着落红的床单
不下于皇后规格的宫女太监
这一切,表示着什么?
他会娶她?
而她就会嫁给他吗?
辗转了多年,本以为重逢之日就是他们欢聚之时,却不想,他太过高估自己,想到那离去的背影,狭长的双眸缓缓闭上。
就在万物寂静的时刻,闭上的双眸猛然间睁开,劲瘦的身影已然离开了皇宫。
距离皇宫不远的一个小小院落里,请幽雅致,看似无人,但是洁净的院落却让人知道,这里有人在,并且还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朕该怎么做?”这时隐忍了许久的话语,在这一刻,终于脱看而出。
“皇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吧?”回话的是一个洗净风华,素雅清透的女子,虽然全身上下,无任何的装饰,但是,那流露的温婉典雅却不是一般女子所具备的。
坐在对面的墨良却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女子,等着她的下一应答。
“女人,不管贵贱,要的也不过是一份安稳和……怜惜。”悠然一叹,看着眼前的天子,被他在乎的人,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难道朕不能给吗?”安稳,只要留在他的身边,还有谁敢动她?怜惜,他对她不够好吗?
“皇上已经是大人了,皇上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妻儿。”有些话,她又怎能讲明。
看着眼前的墨良,她的眼前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的场景,她还是良国的公主,而她却是奉天使臣身边的一个女子,一个未曾表明身份的女子。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她竟然是奉天的皇后。
一个把一生心血都付给了皇子们的小皇后,如今,他们羽翼丰满,她还有必要回到他们的身边吗?
“可是,朕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和她一起回到过去的生活,只有她和我。”墨良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并没有说实话,也没有说明白。
他真的不懂。
看着一脸的迷茫,以及那隐隐的委屈,女子黯然一叹。
世上什么事都能教,可唯独这情字,难解。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虽然知道多说无益,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
本来以为知道的,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了然的双眸,他却吐不出一个字,她想要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他觉得和她在一起,他就会很安心,很幸福,就像以前一样,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
可是她呢?
想到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能感受到她的温暖,也感受得到她的情愿,可是,却唯独感受不到她的快乐。
“她需要的或许是自由,或许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这又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呢,只不过,这些本来很平凡的东西在她们看来却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
“朕走了。”看了看那素净的容颜上闪过的一丝惆怅和索然,墨良的心更乱了。
只要她说,她想要什么,只要她能幸福,只要她能快乐,他就是倾尽所有,他也会为她去做的。
可是,他也知道,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要求,更不会要他为她做任何事”
只是萦绕在他耳中的两个词眼,也是让他困感的。
看着敞开的门,远去的背影,女子缓缓起身,靠向门扉,抬头看着这灰蒙蒙的天空,好不压抑。
不是呣子,却甚呣子;
不是亲人,更甚亲人;
这样的立场,她如何自处?
远远离开,只要知道彼此安然,这算是最好的安排吧。
这一站,一看,转眼已是夜幕笼罩。
之前茫然的少年已经坦然的坐在龙椅上,宴请着来自楚国的贵客。
眼前的女子,他怎么会忘记,楚国的双珠之一,鬼面将军的胞妹。
可是,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从小到大,他见得不算少,皇宫里,或讦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不过,这位鬼面将军,到让他颇感兴趣,他才是这个女人为何嫁入大同的原因吧?
一旦楚国送亲队伍受到回绝,那么必然让楚国颜面受损,作为护花使者的文若斌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来,也很合情合理。
但是堂堂的鬼面将军,一旦有什么举动,又岂会是小小的颜面之争呢?
唇角含笑,眉眼收敛,满头的银丝束于身后,文若鸢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如果说萧一寒是一只猎豹,那么这墨良无疑就是一只狮子,一只正在成长的狮子。
更让她惊讶的就是,这整个大同皇宫,居然无一个妃嫔,至今,这后宫依旧空缺。
虽然短短的一天,但是该了解的信息,文若鸢可也是没有遗漏分毫。
对于眼前这个一举攻下齐国,建立大同的少年天子来说,他已经不止是传闻,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让人能感知的帝王。
然而,更让人好奇的是,这少年帝王,一夜白头,不知何故?
一旁的文若斌,也同样不留痕迹的打量着这位帝王,他的身份,他的由来,以及他和司马青青的关系,这一切都涌上了脑海。
“皇上,丞相大人殿外有事求见口,‘贴身太监来喜附在墨良耳边轻声禀报。
“传。”淡淡的一个字,墨良并没有因为文氏兄妹的存在而有所避讳。
“臣参见皇上,公主殿下。”青峰踩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大家的视线,年轻的脸庞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何事?”墨良微启薄唇,随意问道。
“发现前朝叛党,臣已经命人前去围剿了,但是事关重大,臣斗胆秉请皇上,还请皇上定夺。”青峰的话一出,文家兄妹脸色一变,这可不是小事,前朝叛乱,这在那个国家,那个朝代都是心腹大患。
更何况是大同这初建朝堂,一旦处理不当,必然会引起动乱,甚至有颠覆之险。
“公主,将军,今晚宴席,联改日补上,还请公主殿下见谅。”闻言,墨良旋即起身,大有准备出发的架势。
“皇上,国事要紧,请。”文若鸢识大体的说道,虽然知道这种场合离席,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有失礼数,但是,她也知道是非缓急。
“青峰,照顾好公主殿下和将军。”留下一句话,墨良决然而去。
“丞相大人,皇上要亲自去平乱吗?”文若鸢关切的话语中有着担忧,真诚而又坦然。
“是,公主无需担忧,吾皇一定会凯旋而归。”青峰的言语中有的是对自己主子的绝对信任。
而出了宫的墨良,亲率御林军,铁骑铮铮往事发点而去,一头银发在暗夜中随着马匹的奔跑而画出一道特殊的光亮。
“叛乱者,杀无赦。”随着冷酷而果决的命令,一行人已经扑入了捕杀中,此时的他,让叛乱者知道,少年天子不是浪得虚名。
扰乱大同稳定者,绝不姑息。
一场恶战,在天子脚下,展开了。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唯一的仅有的就是,不能让敌人逃脱。
“住手,如果想要她的命,就住手。”火把瞬间加多,昏暗的战场顿时明亮,一个柔弱的女子被带到了战场上,脖子上赫然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几乎是在同时,墨良身边都站着御林军的战士,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粘稠的血迹。
不管有没有受伤,他们手中的剑不曾抖动过。
“放了她。”看着那平静却有着月之姿的女子,墨良冷冷开口了。
“一个害我等国破家亡的女人,一个大同建国的功臣,皇上不会想让她就这么死了吧?”阴冷的话语来自站在女子身后的男人,随着语气的激动,架在女子脖子上的剑锋划破了女子的肌肤,血液顺着脖颈渗出。
“你想怎样?”墨良反而不急了,冷声问道。
“让我出去,否则……”剑锋一压,女子的衣领很快就被血迹染红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没有表情,她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不过看着距离不远处的少年,女子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任何言语。
对于此,她无缘无忧,本就是她自己愿意的,更何况,他对自己不薄。
“可以。”随着话出口,墨良手一扬,原本堵截的侍卫们让出了道路,看着男子缓缓前移。
就在男子挟持着女子走到墨良身旁的时候,男子突然将手中的女子推向了墨良,手中的刻也狠狠的朝女子的胸口刺去。
墨良眼疾手快的一把拉过女子,人已经闪到了女子的身前,手中的长剑也挡住了刺来的长刻。
却不想刺客手中的长剑在受阻时,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就算墨良反映再快,闪过一边,另一边却深深的刺进了墨良的腰侧。
“皇上。”抱住血流如注的身躯,女子萧索的眼中有着惊惧和愧疚。
“留活口。”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却被留下了性命。
“回宫。”脸色煞白,但是墨良却没有倒下,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安然就释怀了。
可是不等上马,人却倒下了。
大同皇宫内,不见慌乱,但是却出现了诡异的沉寂。
看着包寸俯,躺在床上高烧不断的墨良,青峰沉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自从接到皇上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皇上身边两侧。
皇上受伤那么大的事情,居然也能被掩盖的严严实实,就是住在皇宫中的两位贵客也无从得知。
只知道,皇上出去平乱,依旧未归。
……
郁郁葱葱的竹林,蜿蜒小径,隐隐约约,触眼可及,却又接近不了。
一切看似和销毁之前一模一样,但是当走在那小径上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东西毁了就是毁了,不可能在恢复原装了。
“喜欢吗?”青青眼中一闪而逝的情愫并没有逃过萧一寒的双眼,心中的忐忑总算放下了。
“谢谢。”这是唯一能说的,虽说这地方是因为受他的牵连才被毁的,可是青青还是感到了他的用心。
可是进了屋子,这里已经没有那份温暖和安宁,更没有平常生活的气息,最主要的是没有了那个可爱的人。
想到独孤尘音,青青的脸上不由浮现了会心的微笑。
如果他们没有到来,如果这一切都没有被打破,安宁的生活是否依旧?
“本以为,这里会是我养老的地方。”环视屋子,青青感叹。
即使想继续留在这里生活,也不可能了。
“要是青青喜欢,以后就住这种地方。”萧一寒看着青青会心的笑容,心中也有了欣慰。
“物是人非。”青青没有看向萧一寒,但是却给了一个否决的答案。
“这么远的路,青青先歇一会吧。”萧一寒为青青脱下了有着寒风的披风,那么的自然。
不想打破这份安宁和记忆中的美好,萧一寒并没有安排宫女服侍,随行的也只有几个近身侍卫。
“嗯,也好。”青青走进了原本属于她的屋内,崭新的一切,有着温馨的记忆,这已经足够了。
躺在床上,盖着柔软的被褥,闭上眼睛,她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时光,似乎在想着,等她睡饱了,已经有人为她做好饭菜,打好洗脸水了。
“站住,什么人?”就在青青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低沉的呵斥声。
“老夫李宝来,听说陈青姑娘回来了,求见姑娘,还请两位壮士通报一声。”有些仓惶的声音,李宝来?
“什么事?”正在侍卫想着怎么解决的时候,萧一寒已经走出了竹屋,走上了小径。
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青青很浅眠,只不过看向外面等候着的老者,这又是什么人?
“老朽李宝来,是这盘龙镇上的员外,家有小女,不见多日,听说陈青姑娘回来了,老朽冒昧,特来求见姑娘,想问问是否见到小女,还请公子转告一声。”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头子,面对这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萧一寒,还能条例清晰的把话讲清楚,把目的说出来。
“夫人歇下了,你明天在来吧。”萧一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李梦琪的父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想到青青才躺下,他就不想让青青受到打扰。
“公子……”李宝来想再说什么,可是听到那话中意,就已经明白,陈英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她已经成为了别人家的妻室了。
但是,想到已经离开数月的女儿,李宝来还是希望能见到陈英,能让他知晓女儿的近况。
这么大一个天下,他该上哪儿去找。
“请他进来吧。”还没等萧一寒回应,竹屋内已经传出了青青的声音。
“进来吧。”萧一寒转身就大步走回了竹屋,拿起一旁的披风给刚起身的青青披上,因为浅眠,青青的脸颊上还有点点的红晕。
转眼看了一下竹屋,他才发现,他居然忘了让人准备火炉,这寒冬里,竹屋确实寒冷。
“夫人,恕老朽冒昧,老朽是不孝女李梦琪之父,老朽惭愧,那不孝女一颗心全在令弟身上,自令姐弟离开镇上之后,那丫头就整日了失魂落魄的,老朽也没有留意,却不小心让她溜了,这一走就是几个月,老朽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在不孝,老朽也只想看着她好好的,老朽心想她是不是去找令弟了,这次听说夫人回来了,老朽唐突打扰,还请姑娘海涵。”虽然着急,但是李宝来还是有条不紊的把来意表明了,看来也是一个有教养有见识的男子。
想到李梦琪,青青的心就沉了沉,那么单纯的人儿,她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吗?
“李老请坐,令爱很好,她确实是去找我们了,我已经拜托人送她去找陈英了,所以李老请放心,令爱现在没事。”青青看着眼前的老者,心更沉了。
这么一个人,他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吗?
更何况,还是异国他乡。
“只要知道她好好的,老朽就放心了。”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在何方?
但是看看一旁的男子,他也知道,能让他进来,已经算是万幸。
“李老,不知李老觉得舍弟如何?”想到这里,青青以家姐的身份开口了,虽然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老人家心里也有个安慰。
“陈公子为人谦和,勤劳有礼,是个难得的男儿郎。”李宝来严肃的说道,陈英在这镇上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人都看得上啊。
如果李梦琪真能嫁给陈英也算是福气了。
但是……
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又觉得有些忐忑,他们的身份真有那么简单吗?
“多谢李老夸奖,尘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这话一出,李宝来就有些意外了,眼前这个真是那个传闻中的悍女吗?
她真的是陈英的姐姐吗?
尘儿?
“李老,无论如何,尘儿会护令爱周全,请李老放心。”这几乎等同于承诺,但是却也让李宝来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已经算是最大的承诺和保证了,以陈英对其姐的态度可以想见,其姐的话对于陈英来说,那是有权威的。
“老朽多谢夫人。”李宝来起身道谢,心里也算踏实了。
“公子,夫人,老朽告辞。”躬身而退。
“李老慢走。”青青起身,送到了门外,看似自然平和,但是在萧一寒的心中却另有感触。
司马青青,到了现在,即使天各一方,但是那些“孩子”却依旧在她的心里,永远都牵动着她的心。
看着李宝来离去的背影,青青的背影有些孤冷,寒风狒面,青青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喷嚏随即而出。
“进屋吧,是不是受凉了?”萧一寒拥着青青,眉宇间也有些焦虑。
“没事,他们也快到了吧?”既然冷千羽随行,他自然会保护好李梦琪,但是……
“别担心,有冷千羽在,李姑娘不会有事的。”萧一寒自然知道青青心中顾虑,如果他们全都有了归属,他才算放心吧。
“嗯。”重新躺回床上,却没有之前的温暖,一股冷意席卷全身,她真的受凉了。
都多长时间没有生病了?
好像记忆中,她就没有生过病,没想到,日子安逸了,身体却变差了。
昏昏沉沉中,青青似乎感到有人在叫她,苦涩的汤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寒意阵阵袭来,青青想要睁开双眸,却怎么也睁不开,直到一个暖源紧紧的环绕着她。
混混沌沌的.当青青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疲惫熟睡的容颜。
看了看紧紧相拥的两人,青青终于知道,寒冷中的温暖是从哪儿来的?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容颜,他让她感受到了安定的感觉,可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忍住晕眩的感觉,青青起身,却不想,身边的人儿也睁开了眼睛。
“醒了?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首先就是把手放到了青青的额头上,接连的询问让青青有些鼻子发酸。
“没事。”开口才发现喉咙火辣辣的,嗓子沙哑。
“烧退了,先别起来。”翻身而起,把青青重新按回了枕头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好。
萧一寒快速的穿上外衣,出去,进来,手中已经端着一杯温水。
“先喝杯水,润润嗓子。”萧一寒自然的要去撑起青青的后背,这动作好似已然习惯了。
就着萧一寒的手,喝了水,确实感到喉咙舒服了很多。
“我睡了几天了?”对于自己的身体,青青有所了解,她的体质并不好照料,不容易生病,但是一旦生病了,就不容易好。
“三天,别担心,烧退了就好了。”放下空杯,萧一寒笑着宽慰。
却无法掩去他一脸的疲倦,堂堂的一国之君,什么时候如此照顾过一个人。
“累了吧,休息一会吧。”看着眼前的男子,青青往里边挪了挪,让出了空间,如此男子,她应该知足了。
“没事,你在休息一会,粥一会就好了。”虽然很想躺倒青青的身边.之前是没有青青意愿的,而现在是青青主动的。
这也算是青青接受他的一个表现吧。
可是想到,三天了,青青只喝药,颗粒未进,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嗯,我也该起来了。”青青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全身的衣裙已经换过了,微微一怔。
“青青,我看你的衣服都出汗汗湿了,所以……”萧一寒一脸忐忑和惭愧的说道,没有更多的解释,却也让青青释然的一笑。
她本就不大注意这些,更何况,她也知道,他并没有做什么过于的事情。
“无碍。”青青起身,萧一寒本想帮忙,但是还是出了房间,留给了青青空间。
忍住晕眩的感觉,穿上衣服,心中有种莫明的不安,好似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
这种不安,源自何方?
难道是玥儿出事了吗?
念头一闪,青青的心更慌了。
“青青,好了吗?”已经准备好了热粥的萧一寒看着自己用心熬制的热粥,等待着。
这种生活,原来是如此的美好。
虽然简单琐碎平凡,但是却也温暖亲切。
难怪青青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也喜欢。
他第一次学会了照顾病人,第一次学会了服侍人穿衣,第一次学会了熬粥。
好多个第一次,虽然那么的一般,可是所带来的成就感却是前所未有的一种体验。
虽然桌上的粥有些黑色的东西漂浮着,看起来不那么美观,但是味道还行。
“你熬的吗?”青青出了屋子,看着粥,有些莞尔,但是却也感到温馨。
“嗯,你尝尝。”萧一寒有这个自信,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他同样能照顾好青青,甚至会比独孤音尘照顾的要好。
虽然现在不可能,但是不久就会有那么一天,他坚信。
“很好喝,你也喝吧。”亲手为萧一寒盛了一碗,此刻的青青有着大病初愈的孱弱和憔悴,原本就瘦小的脸蛋,此刻更加的消瘦.让人望而生怜。
“等身子好些了,我们在出去吃好点的。”萧一寒虽然有心,但是却也知道,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让青青吃到满意的东西的,更何况,青青需要的是滋补。
“好。”一口口喝着带着淡淡糊味的热粥,感受那拳拳心意。
172(一)
快到除夕了,看着寒风里,街道上购买年货的人们,青青在一次感受到了这过节的气氛。
“就这么出来了,没事吗?”转身,看向身旁的男子,青青还是问了一句。
毕竟身为皇帝的人,不是像大家想的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想做一个有抱负有作为的皇帝,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
“没事,冷吗?”看着青青那瘦削的小脸,萧一寒担心的是还没痊愈的青青要在受凉,那可不好。
“不冷,走走,脑子就不那么浑浊了。”青青微微一笑,寒风狒面,吹去了连日来的晕眩感,让她的思维也清晰了很多。
“公子。”一匹快马疾驰而至,一个劲装男子跃下了马匹,来到萧一寒跟前。
“有些饿了,我进去看看。”青青自然的说道,先行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客栈。
“何事?”看着来人,萧一寒的心头一沉,如果没有什么重大事故发生的话,他是不会这么来找自己的。
“大同国内,前朝余孽发生叛乱……”一句话,却已经很多事情阐述清楚了。
萧一寒虽然想到事情不简单,却不想,这事却攸关大同。
这么说来,文若鸢的事情就因此搁浅了?
“还有呢?”看着进入了客找中的背影,萧一寒知道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大同国君亲自带人平乱,之后就音讥全无。”这才是消息的重要所在。
“继续盯着。”萧一寒眸子中闪过冷冽,这大同帝君唱的是哪出?
看向客栈门口,萧一寒心中思绪翻转,举步,心意已决。
“尝尝,这些菜应该不错。”走进客栈,就看到了位于角落的青青,她面前的桌上已经放了几个小菜。
“看看,我也应该能弄出来的。”认真的看了看菜肴里的配料,萧一寒很自信的说道。
“哦,那这是什么,你知道吗?”青青指着盘子中还在冒着热气的绿色蔬菜问道。
“不知,青青可知?”萧一寒看了看,好像吃过,但是却又说不上名字。
“看来你要做到有点因难。”青青没有回答,但是却对萧一寒之前的自信做出了否决。
萧一寒莞尔,没想到青青也有调皮打趣的时候。
拿起青青递过的筷子,就要夹往桌上的菜肴。
“主子。”一同进来的侍卫这下忍不住了,这些东西且不说能不能入口,就怕有人别有用心,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退下。”萧一寒看了看已经在进食的青青,沉声吩咐。
“青青,家里有点事,我们得回去了。”萧一寒虽然开口征询,但是手中的筷子却放下了。
“好。”似乎并没有因为打扰到进食的兴致,青青慢条斯理的吃着这简单却又可口的菜肴。
只是接下来,却只有她一个人的独自品味,萧一寒看着她进食的样子,很是满足。
“这里的菜,很熟悉。”每一样都下肚些许,青青感到饱足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浅笑说道。
有些时候,独孤音尘回家晚的话,就会带上这里的炒菜,回去给她。
所以,很是熟悉。
“饱了吗?”听到这个,萧一寒只是柔声问道。
对于青青言语下的含义,他没有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
“走吧。”青青起身,一切如常。
出了客栈,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连回出尘居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睡一会……”上了马车的青青,软软的靠在了暖和而又柔软的垫子上,一副饭饱神虚的样子。
萧一寒看着沉沉睡去的青青,眉眼中有过思绪,她们之间似乎又有了隔阂。
她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
她会生气吗?
他刚才应该动筷子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随着马车的走动,迷迷糊糊中的青青又感到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难道又受凉了?
还是原本就没有好清?
看着慢慢缩成一团的青青,萧一寒坐到了青青身边,长臂一揽,青青整个人就倒进了他的怀中,可是那瑟瑟发抖的身躯却让他的脸色为之一变。
身手试了一下青青的额头,可是温度很正常,为何青青会如此?
拿出锦被紧紧的包裹住了青青,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
“加快速度,传召太医进宫。”冷声吩咐,双眸却紧紧盯着已经满脸汗水的青青。
汗湿的发丝,纠结紧皱的眉头,青青很痛苦。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青,撑住,我们很快就能回宫了。”萧一寒牢牢的抱着怀中的青青,恨不得能飞回宫里。
那里,才有着最好的大夫,最多最全的药材。
一辆马车,在暗夜中狂驰,马匹换了一匹又一匹,没有任何的停顿,本因六天才到的距离,两天内就赶到了。
当马车直接驶进皇宫,当萧一寒连人带被一起冲进忏思宫的时候,整个皇宫都因他的回归而沸腾,本熄灭了的灯火,再次点亮,整个后宫,一片通明,好似比萧一寒出宫之前更甚。
“怎么回事?”看着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锦被下的消瘦容颜,看着那因为疾病困扰而略显憔悴的眉眼,萧一寒的心里多了几分茫然和无措。
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风寒所致,服药修养即可。”接连几个太医得出的结论都是如此,但是有一个不解之处就是,这病并不会让人昏睡不醒啊。
“还不赶快去煎熬,要是她有个不是,朕养你们何用?”萧一寒冷寒的说道,之前的大夫也说过,司马青青的体质有些特殊,不大容易生病,但是生病了,就不容易痊愈。
难道,青青就要被这小小的风寒折磨吗?
“是,臣等马上就去。”太医们快速的去准备了,今儿个,他们总算是见到这个听说让皇帝宠爱无边的女子,但是却也有生死存亡之难啊。
一阵忙碌,浓稠的汤药总算端上来了,可是,昏睡中的人,该怎么把药灌下去?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看向了皇上。
“殿外候着。”萧一寒做到床头,撑起了青青,接过了药。
短短几天内,他已经把这个动作做到自然熟练了。
可是,汤药依旧不能叫醒青青,一次又一次的诊断,一次次的灌药,依旧无用。
青青脸上出现的还是那纠结的模样,整个人似在找寻什么,可是却又冷得哆嗦。
“皇上,大同帝君一直没有消息,皇宫里,一切都是青峰丞相在打理。
”离开了床边,却没有走出青青范围内,听到消息的萧一寒,眉头深锁,大同帝君是出事了?还是……
难道,他金蝉脱壳了吗?
但是,堂堂的一国之君,用此遁术来逃避两国的联姻,是不是太过幼稚?
“叛党是何人?”萧一寒看了一眼依旧昏睡的青青,问道。
“前朝余孽,劫持了曾经轰动一时的云蝶公主。”禀报者的声音很低沉刺下的就是沉默,萧一寒转身看着昏暗的角落,空气中只能听到烛心炸开的声音。
“盯住那个云蝶公主,查请楚她和大同皇帝的关系。”久久,萧一寒一直没有转身,但是沉稳的旨意却下达了。
“是。”影子一般的人,随即离开口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床上的人儿纠结的神情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平静,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沉睡中。
“皇上,姑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了。”静静的走进,查看了青青状况的太医终于松了口气。
要是这床上的人儿在这么耗下去,御医院的太医们可都活不成了。
“退下吧。”萧一寒走进床边,看了看果真平静了的青青,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这前前后后,将近大半月的时间,青青几乎都是靠汤药维持生命,本就瘦削的身形,现在都快皮包骨了。
原本不算大的眼睛,此刻就显得那么的大,脸更小了。
“皇上,姑娘没事了,皇上也该歇息一下了,姑娘醒了,奴才马上禀报皇上。”萧一寒的贴身太监趁机说道,司马姑娘病了多长时间,皇上就照顾了多长时间。
皇上也该好好歇息一下了。
“也好,朕先去沐浴更衣,看好了,姑娘一旦醒了,马上禀报于朕。”
萧一寒看了看床上的人儿,觉得去换洗一下,他可不想让青青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忏思宫再次恢复了平静,青青的病情也稳定了,萧一寒的心情好了,整个皇宫似乎也拨开阴霾见太阳了。
当萧一寒梳洗过后,重新走进忏思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喝粥的青青。
“青青,好些了吗?”萧一寒自然的接过了青青手中的热粥,一勺一勺的喂着。
“你一直守着我吗?辛苦了。”眼前的男人虽然有了沐浴后的清新,但是那眼中的红丝却是去除不掉的。
“说什么傻话,这下可得好好注意了,身体没好之前,不仵踏出这寝宫半部。”萧一寒板着脸严肃的告诫道,看看这削尖的下巴,如果在这么折腾下去,真不知会是什么样。
“我没有那么精贵,不会有事的。”青青看着眼前的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一个帝王为了她,做了这些,他这辈子或许都不会经历这些东西。
“你比什么都宝贵。”这是萧一寒最真实的想法,现在想想,如果青青就那么一睡不醒,他该怎么办?
之前不敢想,现在想了,依旧觉得害怕。
轻轻的把青青揽进怀中,失而复得的心境居然如此的忐忑和沉重。
“谢谢。”偎进萧一寒的怀中,青青似乎找到了她该有的归属。
“回去休息一会吧,我没事了。”偎在萧一寒的怀中,青青的心中也有了怜惜。
“恩,那你好好休息,朕明天下朝来看你。”萧一寒扶着青青躺下,为她盖上了被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其实他本想说的是,他可以留下吗?
可是,他知道,如果青青愿意的话,她会像在出尘居那天一样,自然而主动的给他示意。
只可惜,那样的机会,他什么时候才会再有。
“去吧。”青青在萧一寒的注视下,再次的闭上了双眸,现在的她确实孱弱。
可以说,她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虚弱。
很快,青青就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忏思宫的烛光一下子暗了许多,萧一寒也终于能够完全放松的返回自己的寝宫。
而那里,还有很多堆积着的事情等待他处理和决定。
没想到,这么一坐,萧一寒抬头的时候,就已经是黎明时分,动了动僵硬的脖颈,萧一寒终于走向了龙床。
却不想,刚闭了一会眼的萧一寒,刚上了早朝,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忏思宫的主人离开了,没有只言片语,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个久病未愈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处了楚国皇宫,逃过了层层的侍卫,走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萧一寒却没有大家预料中的暴怒,反而觉得这是一个似乎早有预感的结果。
但是……
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却在他的脑海中翻腾着,让他宣泄不出,却又烦躁难耐。
172(二)
“是谁?”寂静的大同皇宫,夜半时分,青峰的低沉警告是那么的清晰而又冷意十足。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一个身影却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算他化成灰,他也不会忘了眼前的女子。
即使他们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他就是知道。
“属下参见夫人。”虽然贵为丞相,虽然他的主人是墨良,可是看到眼前的女子,他还是由衷的单膝跪地,这是他们一贯的方式。
“准备热水。”青青撑着虚弱的身子,冷冷的吩咐道。
几个昼夜的长途奔波,本就虚弱的她完全凭着坚强的毅力才撑到现在,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就要在半路歇下了。
“是。”青峰迅速离去,不知为何,看到夫人的到来,他悬着的心真正的落到了实处。
只不过夫人的状况不乐观,思绪翻转,他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了。
一步步走向那空旷的大床,床上的人儿,那一头的银丝失去了平日的光泽,无力的散落在四周,邪魅的容颜,此刻是那么的了无生趣。
冰凉的指尖,颤微的触碰到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小心的拉开被诿,看着腰腹间包扎着的伤处,哪里还有着浸透绷带的血迹,青青一看,也知道,这伤已经不下半月了。
算来,墨良的受伤和她生病的时日相差不多。
“夫人,一切准备好了。”悄无声息走进的青峰,轻声禀报。
“恩。”为墨良拉好被子,缓缓起身,虚弱的晕眩让她的身躯晃了几下,最终还是站稳了。
等青青沐浴过后,焕然一新的再次回到墨良身边的时候,一个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用问,不用说,青青自然知道。
“皇上的情况如何?”任由太医为自己把脉就诊开方之后,青青这才问道。
淡漠的话语,却让太医感到一种泰山压顶的魄力。
“皇上失血过多,气血不足,外加心思郁结,导致伤病复发,久治不愈。”太医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但是看青峰丞相那毕恭毕敬的神态,也知道,眼前的女子绝对非一般人物。
“下去吧。”青青接过青峰奉上的稀粥,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虽然没有胃口,但是,她需要体力。
“回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青青喝完稀粥,看向青峰淡淡吩咐。
“属下告退 ”青峰没有回绝,只是看向床上的时候有些遗憾,要是皇上听到的话,不知道会多高兴。
夫人这么说,就表示,夫人不会扔下皇上不管的,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大同。
“夫人,奴才来喜。”就在青峰离开之后,一个太监已经站在殿门处回话了,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
要不是青峰丞相吩咐下来,他还不知道这寝宫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夫人。
“药煎好了,就拿上来。”青青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人在床边坐下了。
看着昏睡中的墨良,不知为何,心好痛。
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墨良放在床侧的手。
玥儿,青姨回来了,好好睡吧。
不知不觉,青青就在床边睡着了,而她的双手还紧紧握住墨良的手。
原本沉睡的人儿,睡梦中好似感到自己的手被束缚了,挣扎之下,睁开了双眸,手欲动,才发现,确实被握住了。
侧头,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头颅。
不用细看,墨良已经知道是谁了?
青姨,她来了。
没想到,没想到一次受伤就能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虽然腰腹的伤。隐隐作痛,但是薄唇却浮现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只不过……
不舍的想要抽出被紧握的手,想要撑起身,却不想原本熟睡的人儿已经醒来。
“醒了?想喝水还是出恭?”青青忍住困顿的神态,睁开眼,就看到了看向她的人儿。
“青青,我冷。”却不想,墨良只是重新躺回了床上,虽然没有撇娇的神态,但是吐出的字眼却让青青莞尔。
“调皮。”青青起身,这才发现整个身子都有些麻痹了,极力的控制还是不由自主的晃了几下,直到晕眩感减缓,这才看向墨良。
小心的上了龙床,躺倒墨良身侧,紧紧挨着墨良,却不碰到他的伤口,本想揽人入怀的,可是这才发现,墨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自己在他的面前已经显得娇小了。
“玥儿长大了。”青青莞尔。
“青青瘦了。”却不想墨良一个翻身,也不管压到伤口,已经把她揽进了怀中,眉头一皱,说道。
“小心伤口,躺平了,你没事就好,我因了。”青青青青的把墨良的身子放平,头靠在墨良的肩上,说道。
“睡吧,没事。”墨良再次侧身,把青青抱进了怀中,从小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以前是由青姨保护他,给他依靠,长大了,就是他保护青姨,个青姨依靠了。
“恩。”靠在墨良的怀中,淡淡的药味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和踏实,放松了的青青,不一会就已经沉入梦乡。
没想到,青青这一睡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
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懒懒的不想动,眨巴着双眸,思绪感觉还没回笼。
“睡饱了吧?起来用膳吧,还是不想起,那躺在床上吃吧。”一脸笑意的墨良已经来到了床边,问道。
此时的墨良那看得出他曾经昏睡不醒,更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
“我一会就起。”拢了拢脖子处的被子,只剩下头露出来,青青没有发觉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多么的娇憨怜人。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青青不想走走看看吗?”墨良话是这么说,但是那狭长的双眸中闪动的却是期待。
“我有睡那么久吗?”如果青青没有记错的话,似乎又是两天过去了。
“我还不知道,青青原来是一个贪睡的小猪。”墨良打趣道,这样的青青,多了几分女孩的可爱。
看着那瘦得快没肉的脸颊,墨良的眼中闪过幽暗,但也仅只是瞬间,想到曾经,就是眼前的这副孱弱的双肩,为他扛起了一片安逸的天空,然他能够安然成长。
“长大了,胆子大了,是不是?”唇角扬笑,青青斜眺了一眼,虽然依旧躺在枕头上,可是却让墨良感到凉飕飕的。
“我去上朝了,看看,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变天了?”虽然这么说,但是青青却也知道,一个帝王,长期没有踪影,朝堂之上会发生多少变换。
“去吧。”青青慵懒的说道,人还是卷缩在被窝里,还真有赖床的打算。
“我让来喜留在这里,有什么只管吩咐他就行了。”虽然青青已经裹符严严实实的了,但是墨良还是为她拢了拢被子。
“恩。”青青看着墨良离开,这才懒懒的起身。
“夫人,奴才伺候夫人更衣。”来喜见到,手脚利索的拿来青青要穿的衣服,不是那么奢华,颜色素雅,不张扬但是却有着低调的华贵。
“传太医。”任由来喜为她穿衣,此刻的青青哪还有之前的慵懒惰性,有的是一贯的淡漠疏离。
“是。”来喜躬身领命,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不知道其身份,可是看了刚才皇上的对其的态度,以及青峰丞相的神态,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子在大同,该是一个不亚于皇上的人吧。
“皇上的伤情如何?”青青喝了些稀粥之后,看着一直是同一人的太医。
“回夫人,皇上的伤。已经愈合,只要小心静养,不要沾水发炎就不会有事了。”太医如实的回答到,躬着的腰却一直不敢直起。
“恩,下去吧。”青青听着这答复,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不过那平静的容颜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反应,这和在皇上面前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然而皇上又何尝不是?
“臣告退。”太医躬身而出,心中却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天子曾经说过,这大同的主人有两个,难道这女子就是那另外一个?
想到此,太医的背上一阵寒意,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背上已经汗湿一片,寒风袭来,顿时哆嗦。
“沏茶。”青青懒懒坐下,手中拿起的却是墨良曾经批阅过的折子,一份份,认真的看着。
“夫人,请。”来喜奉上热茶,径自退到角落里,不敢看,也不敢问。
虽然知道这奏折不是谁都能看的,但是,他也没那个胆提醒啊。
更何况,这大同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后宫空缺,要是这个夫人就是皇上看上的女子,那就是他半个主子,他怎敢虎。拨须。
“青青。”未时,墨良大踏步走了进来,即使眉眼间有着悦色,但是苍白的脸色以及疲态,还是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下朝了。”青青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相迎。
“传膳。”墨良双手握住青青的双手,对一旁的来喜吩咐道。
“我肚子饿了,青青饿了没?”墨良的脸上有的是释然。
“禀,楚国文将军求见。”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了文若斌求见的通报声。
“传。”墨良虽然微微沉了脸色,但是却很快敛去了。
173
一阵微微的寒意随之而来,一直是一身白的文若斌此刻也不例外,而他的身旁,伴随的则是进宫后,却依旧没有个定论的文若鸢。
今儿个墨良终于上了早朝,这事想必不能再拖了。
“文若鸢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若斌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兄妹两的跪拜,墨良的脸上浮现的又是那神情莫测的表现。
“公主将军免礼,赐座。”没有起身,只是话语中多了几分客气。
“谢皇上。”随着两人的落座,他们这才把目光看向了一直坐在墨良身边的女子。
却不想,两人本是扫视的目光都瞪大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本该留在楚国皇帝身边的人,此刻却端坐在他们的面前。
“公主,将军还未用膳吧?”青青自然没有忽略那震惊的目光,淡淡开口了。
“一起吧。”墨良不等二人回话,就已经看向青青,自然的说道。
“皇上,夫人的药已经煎好了。”来喜看着眼前的阵仗,知道自己不该开口的,但是皇上又吩咐过,夫人的药刻不容缓,所以,他只有大着胆子的开口了。
“端上来吧。”墨良果然,毫不避讳兄妹两的存在。
当他看着沉睡中的青青,当他听到太医哪里传来的说青青已经久病不愈的情况时,他的心都揪紧了。
难怪她这么瘦,难怪她的身体那么的虚弱。
这般境况,她还长途跋涉的赶来看他,要是……
不敢想,一想到那个可能,他就自责自己怎么会受伤让她担心,但是矛盾的是,如果不是受伤,她又怎么会回到他的身边呢?
“夫人。”来喜接过殿外太监送上的药,送到了青青面前。
“青青,这药一定要喝。”看着青青微皱的眉头,墨良坚定的说道。
虽然看着青青那微微不情愿的样子,他很不舍,但是,一想到青青的身体,他就不容半点马虎。
话虽然强硬,但是其中的在乎程度却让在座的兄妹两侧目。
“我已经好了。”青青看着眼前浓稠的汤药,她真的很不想喝,虽然当着外人的面,有失颜面,可是……
她真的不想喝,一看到药,她就感觉,这身体几乎总在跟药打交道,一看就有抵触情绪。
“好,不喝就不喝。”没想到,墨良也不强迫,反而接过了来喜手中的药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拿来。”深吸一口气,青青狠狠瞪了墨良一眼,大有死就死了的英勇就义感。
“唉,朕还想朕也不喝了呢。”墨良笑着把药碗放进了青青的手里,和煦的话语让青青郁卒。
“皇上这段时间莫非?”文若鸢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这话中含义,流转的眸光里有着震惊,也有着夺人的神采。
美人就是美人,不管什么动作都那么的夺人心魄。
“实不相瞒,为公主接风洗尘的那晚,寡人受了伤,这一躺就躺倒了今儿个,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墨良莞尔的说道,大有无不可对人言的神态。
“皇上保重龙体。”文若鸢聪明的没有再继续此话题,只是表达了的关切。
难怪墨良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病态,这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不谋而合。
看来这大同的局势,还不算太稳定啊。
想到此,目光不由转向了一旁已经喝了药的司马青青身上,虽然不愿喝药,但是喝了也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好似喝的不过是水而已。
只不过,那瘦削孱弱的身躯,看来,确实也是有问题。
“启禀皇上,膳食已经备好。”来喜取走了空碗。
“走吧。”本来在这里就可以用膳的,但是因为他们兄妹的到来,膳食就摆放到了另一个角落的圆桌上。
青青起身,墨良随意的自然就去搀扶,兄妹两的眼里都闪过思绪。
“有些简陋,两位随意。”墨良看着桌上的菜,很是满意。
这些都是他记忆中,青青喜欢吃的。
虽然简单,但是却很亲切,多久了,他没有和青青一起吃这样的菜了。
“皇上客气了。”虽然说墨良的神态很是随和,但是毕竟是一国之君。
还好,文若鸢兄妹也不是泛泛之辈,也不至于让一顿饭看来那么的不自在。
“皇上,恕末将冒昧,除夕已至,末将也该归国复命,不知皇上有何吩咐?”闷了半天的文若斌酷寒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敬畏,但是却也没有顶撞冒犯之嫌。
“将军这就回去,朕也不多留,想必将军离朝,朝阳帝也多有挂牵,朕就在此预祝将军一路顺风。”墨良好似不懂文若斌的话中意,举杯。
“多谢皇上,末将奉旨护送公主嫁到大同,这本是末将为人臣当尽之职,只不过,末将不知怎么回复吾皇,公主此番到来,皇上怎生安置,末将也好给吾皇一个交代。”文若斌这番话,却让青青的目光看向了他,鬼面将军果然非同一般。
“将军转呈朝阳帝,公主在大同期间,朕必当护公主周全,让公主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墨良的话语也很明了,文鸢公主一直都是贵宾,公主的到来只有一事,那就是拜访,游玩,再无其他。
话已至此,这个话题也不能再继续了。
再说下去,无疑是楚国欺人太甚,明摆着大同帝已经拒绝了两国联姻,却硬要把人送来,这不明摆着强嫁吗?
可偏偏这墨良又岂是任人拿捏的主。
“将军何时回去?”就在气氛凝滞的当口,青青问道。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文若斌看着眼前的女子,冰封的星眸中,有着让人难懂的锋芒。
“我这次出来走的仓促,有劳将军面见朝阳帝的时候,转达我的不告而别的歉意以及感谢朝阳帝对我的照顾,我已经没事了,还请他不用挂虑。”青青毫不避讳的说道。
对于萧一寒,如果他能给她同样的信任的话,或许,她会在墨良无碍之后,回去。
可惜……
“姑娘何不和末将一同回去,亲自面谢皇上,不是更好?”文若斌看着眼前的女子,关于楚国皇宫中传来的信息,他又怎会不知。
她的不辞而别,可知对于朝阳帝是何等的讽刺和羞辱?
朝阳帝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上心,如此的眷顾,却被她弃若鞋履,堂堂的一国之君,如何平息心中的屈辱和愤慨。
“你希望我嫁给朝阳帝吗?”青青直截了当的问话,不止让文若斌哑了,就是一旁的墨良和文若鸢也呆了。
希望吗?
文若斌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脸的坦荡,他希望吗?
扪心自问,他希望司马青青嫁给萧一寒吗?
“问题是姑娘愿意嫁给吾皇吗?吾皇对姑娘的一番赤诚,楚国上下,人尽皆知。”文若鸢开口了,要不是这个女子,她也就不会被迫离开楚国,更不会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受此等耻辱。
“真是如此吗?”司马青青看向文若鸢,对于她眼中那闪烁的愤怒,甚至是掩盖不去的恨意,司马青青能理解,但是她却不会去认同。
“姑娘质疑吾皇的心意吗?”文若鸢看着眼前的司马青青,心中的愤恨再也按耐不住了,多少女子渴求不得的眷顾,此刻在她的口中为何是如此的不值一提,甚至还遭到了质疑,这让她情何以堪。
“丞相青峰大人求见。”一桌子的菜,慢慢转凉,可是被动过的却少之又少。
“传。”墨良的目光转向了来人,一袭青衣的青峰稳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臣叩见皇上,拜见夫人。”青峰没有下跪,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让在座的兄妹两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因为青峰对司马青青的神态,明显的有着更甚于敬畏的臣服。
“何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墨良没有回避文若斌兄妹。
“叛徒已经缉拿,还请皇上裁决。”言简意赅,话一出,现场的温度顿时连降几度。
“何人?”墨良把弄着手中的酒盅,没有看向青峰。
“蓝凤。”青峰沉稳的吐出名字,可是却无人知道,这个蓝枫到底何许人也?
“废了武功,杖责。”轻轻的几个字,文若斌兄妹有些难以置信。
这惩罚未免太过轻了吧?
可是青峰听了,双眸中也有了丝惧意。
“杖责,凡大同子民,无论男女,无论老少,见其都可执鞭惩之。”青青开口了,而这再次让文若斌兄妹惊愣。
“臣告退。”青峰领命而去,而剩下的人却是神态各异。
这种方式,无疑于告诫于天下,对于通敌叛国者,不止要受到该有的刑罚,还得受到天下苍生的唾骂和指责。
虽然不至死,可却生不如死。
“吃饭吧,菜都凉了。”墨良话虽这么说,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换上,青青的面前已经放了一碗米饭,菜也一样一样的放进了碗中。
“皇帝不好当。”一句话,众人莞尔。
“够了……”
“尝尝这个……”
“吃不下了……”
“吃饭,喝药,任选。”
……
无语,可是青青却狠狠的吃进去了两碗饭,外加可口的菜肴。
“静观其变吧,最好不要招惹那个她。”深夜的夜空有着绚烂的色彩,宫里的人们纷纷仰头看着天空的绚烂,这是大同的第一个除夕。
“难道连哥哥也看上她了吗?”文若鸢一反娇柔,冷声问道。
他可知道,他这一走,这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该怎么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生存,她的身份又是什么?
一个嫁出去,但是却没人要的女人。
“她不是你能招惹的。”文若斌看着自己的妹妹,虽然心中也有怜惜,可是,谁叫他们是臣子,来到这里,既然是皇命,他们又怎能抗旨不尊。
“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居然也能让心如止水的大将军如此维护,还真让我诧异!”虽然感叹,但是看着文若斌的眸子里却有着探究和愤恨。
她想不通,为何她所到之处,这个女人也为如影随形。
她已经夺走了朝阳帝的宠爱,为何还要汲取大同帝王的眷顾。
想到用膳的那一幕,他们之间的温情不言而喻。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会向皇上请命,让你尽快回去,但是这段时间,你自己保重。”文若斌看着失态的妹子,说道。
“回去?回去我算什么?楚国的公主,文家的小姐,还是一个嫁不出去的,没人要的女子?”文若鸢嘲讽的说道,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就算是两国联姻,大同帝为何闭口不提婚事。
这大同上下,本就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
文若斌看着恼怒的文若鸢,心中有许多话,却无法开口。
圣意难测……
“你早些歇着吧,我走了。”文若斌离开了文若鸢的视线,看向另一个方向,听着焰火的声音,抬头看着天空绚烂的焰火,这天要变了。
女人,在帝王的眼里,只分为两种,有用和没用。
不同于所见过的帝王,大同的君主这空荡的后宫,为何?
司马青青,难道你看出了什么了吗?
同一片天空下,两个站立的身影,仰头看着那绚烂的焰火,并肩而立的身躯是那么的和谐。
“青青,这里可好?”墨良随意的问道,狭长的双眸,看着天空的焰火,让人看不出他的不安。
“尘儿的图没送来吗?”答非所问,可是墨良已经知道了青青的打算。
她不想成为这天下动荡的原因,也不想被有心人利用。
她的后半生,应该为自己而活。
“青青想要什么样的?”墨良开口了,早该知道的,可是为何,当他听到的时候,还是受伤了。
“简单没人干扰就好。”一句话,似乎已经决定了他们之后的相处之道。
“如果我希望青青留下呢?”低下头,墨良转身看向一旁的青青。
“如果因为我,三国战乱,你当如何服众?”一句话,铿锵有力,命中红心。
“那又如何?”墨良看着青青,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谁伤害青青,绝不。
“那你所努力的一切还有何意义?”青青看着墨良,如果真那样的话,他们不也同样过不上平静的生活。
她也会成为祸乱天下的所谓“红颜”。
或许她从未想过祸国殃民,但是,她已经身处其中,难以脱离。
“青青就算不留在我身边,这天下就未必安定。”墨良看着青青,他自然明白青青的意思,心中也为此感到沉重。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
“是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规律。”青青自然的随着墨良的动作,偎进了墨良的怀中。
“我只想跟青青在一起。”墨良抱着怀中的青青,沉声说道。
“要是想我了,你也可以来找我啊。”一句话,青青似乎已经预想到了以后的生活。
一旦出了这里,离开了他的身边,他们还真能像他们说的这么随意吗?
她又岂会停留在一个地方,一旦脱离了束缚,她就是一个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
如果他硬要她留下陪他,她会吗?
此刻的墨良心中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笃定。
难道人长大了,就什么都变了吗?
不,其实不是。
而是,在她的心目中,他还不足以强大到让她依靠。
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什么在变,但是却又心照不宣。
墨良的伤在一点点的痊愈,青青的脸色也在渐渐的红润,但是那身体却怎么补,也胖不起来。
每次吃饭,墨良都使劲的给青青压菜,可是,青青就算每一顿都吃到撑,那肉也长不起来。
“这是……”眼看墨良的伤口都结疤了,又是一个吃撑着的傍晚,青青随着墨良来到了御书房内,却不想,首当其冲看到的就是一大摞的画卷。
“无聊。”淡淡的扫了一眼,墨良随即转开视线,看都没看一眼。
可是,转过头的脸颊上却出现了异常的绯红,以及眼中有着些许的尴尬和……心虚。
“人才,家世都不错。”青青不去戳破那小男孩的心思,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卷,客官的评价到。
只不过,看着眼前的墨良,想到他被一群女子包围在其中,就像当年的独孤离一样,她的心中不知为何就感觉不舒服。
看着正批阅奏折的墨良,那狭长的双眸,挺直的鼻梁,薄唇,瘦削却又俊逸非凡的脸颊,长大后的他和独孤离有着六分的相似度,要不是那一头银发,以及独孤离所不具备的健康气息,他们会更像。
一想到这里,不由想到了站在那人身边的感觉。
还有那……
墨良会像独孤离一样吗?
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真那样?
想到这里,青青突然感觉,一切都那么的无望。
174(一
大同帝王宠爱一个女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急着让墨良为大同传宗接代的大臣们也不慌了,但是家中有着适婚女子的人们却有些失落。
更何况,大同皇宫还有着一个天下公认的美人儿在,选秀一事也就暂时的搁浅了下来。
生活似乎慢慢的趋于平淡和正常,而邻国却传来了毫不让人意外的喜讯。
冷千雪被奉天的轩辕帝隆重迎娶,进宫之日就被册封为怡妃,尊贵直逼贤妃邱雪姬。
奉天举国欢庆,大赦天下,迎亲队伍更是蜿蜒如龙。
轩辕帝对楚国“公主”的重视让天下百姓皆知,也让楚国送亲的队伍感受到了尊重。
一冷一热,天壤之别的态度,这让原本在同一个平台的两个女人,有了天上地下的极端落差。
彻夜的宠幸,原本冰雪如峭的容颜也有了几分妩媚。
初春来临之际,送行的冷千羽一行也带队归朝了,轩辕帝虽然没有亲自送行,但是贤王的相送,已经算是颇大的荣耀。
“娘娘请止步,贤王止步,冷千羽就此告辞。”冷千羽在冷冽的春风中再次踏上随行的马车。
“哥哥,一路平安。”怡妃娘娘冷千雪一袭雪白衣裙上,艳红的毛边,让整个人更显得如同那雪中腊梅,娇颜绽放。
“冷大人,一帆风顺。”贤王独孤鑫源已经俨然一个少年郎,只不过那俊逸的容颜上却有着不符年纪的内敛和阴郁。
“怡妃娘娘,请回宫吧。”看着冷千羽的队伍远走,独孤鑫源微微弓着身子对怡妃娘娘说道。
“贤王,请。”贤王算是怡妃娘娘仅见过的轩辕帝的兄弟,只听闻二王弟卫国王独孤云峥,铁骨铮铮,镇守奉天边境,威震四方,大婚之际,不能赶回,却派人送上了贺礼。
三弟落凌王独孤音尘,最为脱俗,长年游历于外,醉心于建筑,大婚之际,好似在忙什么,没有赶回,但是却也送上了贺礼。
四弟淮南王独孤行风,托病无法远行,也仅只是送来了贺礼。
五弟也就是贤王,唯一留在京城的独孤鑫源自始至终的相伴左右,可是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喜悦。
这奉天的兄友弟恭,似乎也不完全可信。
“臣妾早闻各位王爷友好和睦,只不知,何时才能一睹各位王爷的风采?”清冷的话语传出,车外的独孤鑫源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笑容,淡淡的嘲讽,却没有溢出口中。
“娘娘迟早能见。”独孤鑫源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冷千雪的霜冻更添了几分。
一个人的深浅或许不能一时探清,但是一个人能不能惹,一句话就已经足以判断。
交谈就此终止,这是她和贤王第一次交锋。
“娘娘,贤妃娘娘率各宫娘娘在御花园赏景,请娘娘过去呢。”回到怡宁宫的冷千雪就听到了来自殿内太监的禀报。
“走吧。”稍作歇息,冷千雪虽然不大想去,但是却也知道,这贤妃娘娘在宫中乃至整个奉天的地位。
更何况,这后宫之中,那一个女人的身后不都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势力,她不能为自己树敌。
当冷千雪来到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美人图,风姿各异,在弥漫着芬芳的御花园中,真是人比花娇。
“参见怡妃娘娘。”除了贤妃之外的所有女子,在看到她的到来的时候,都起身相迎。
“免礼,千雪见过姐姐。”虽然身份和贤妃娘娘同等,可是,冷千雪还是谦虚的对邱雪姬称了一声姐姐。
“妹妹免礼,快坐吧,本宫只是看今儿个天气不错,请妹妹来一同坐坐,聊聊天,也好过呆在宫里一个人呆着。”邱雪姬温和的说道,恬静的容颜看得出有着良好的教养。
话虽如此,但是却让冷千雪感到了一种感动,今儿个是兄长离去的时候,也是她独自留在奉天的开始,她回去,难免总会有些伤感,贤妃这么一来,为的也是拭去她的惆怅。
“谢姐姐。”冷千雪坐到了邱雪姬的身旁。
“各位妹妹也都坐吧。”邱雪姬的态度算来是温和的,但是各宫的娘娘对其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敬畏,这不由让冷千雪对这位贤妃娘娘有些刮目相看。
“谢娘娘。”随后,一干女子也都纷纷落座。
“耶,沁妃呢?”眸子扫视之处,贤妃邱雪姬发出了一声疑惑。
“回贤妃娘娘,今儿个,三皇子第一天上太子监。”一个温婉的女子起身回答到。
“哦,本宫疏忽了,皇子第一天上课,确实让人揪心啊。”贤妃恍然一笑到。
“太子监小夕子参见各位娘娘。”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跪倒了亭外。
“何事?”贤妃开口了,怎么才说道太子监,就有人过来了。
“大皇子殿下好似发热了,太傅秉请娘娘,是否让太子回宫歇着?还是请太医看过之后,继续上课?”小夕子的话一出口,贤妃的脸上就出现了疼惜纠结之态。
“转告太傅,只要大皇子殿下还能坚持,那么就请太医看过之后,继续上课吧。”贤妃虽然很想亲自跑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奴才这就专程太傅大人,奴才告退。”小夕子躬身而退,而这却也让冷千雪见识到了另一面,那就是奉天皇室尊师重道,果然不假。
“娘娘,恕臣妾失礼,既然是太傅派人传话,看来大皇子殿下确实有恙在身,娘娘何不让大皇子殿下养好身体,再去读书不迟,再怎么说,大皇子也还是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一个看似爽朗的女子开口了,眸子里有着坦诚,一看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子。
“多谢妹妹,可是妹妹应该知道,太子监的规矩可是太后亲订,奉天能有今日之功,不是一朝一夕所称,大皇子身为长子,自然要谨遵教义,岂能有违道义。”贤妃温和开口了,言语中却是有着让人认同的敬畏之情。
“臣妾顾虑不周,还请娘娘赎罪。”只见提议的女子起身,跪倒了贤妃的跟前。
“落衣妹妹快快请起,妹妹直言也是心系皇子,本宫自然明了。”贤妃起身扶起名叫落衣的女子,说道。
这一来一往,却让冷千雪听到了一个让人好奇的字眼,先后?
那不就是以身殉葬的皇后?
眸光流转间,却已无人提及。
这太后,在奉天皇宫之中,人人心知,虽不是宫中禁忌,但是却也是不能随意谈及的“忌讳”。
“虽然已是初春,这春风还有着冬末的寒意,还真有些坐不住了,各位妹妹一同走走,可好?”话题一转,贤妃开口询问。
虽说询问,可是又会有谁能反驳呢?
“怡妃妹妹,可好?”众人起身,贤妃却看向了冷千雪。
眸子中依旧是那抹温和,她好似没有生气失控的时候。
“如此甚好,妹妹也趁机浏览一下这新家。”冷千雪起身,冷峻的唇角微微勾起。
“甚好,那就由姐姐当一回向导,给妹妹介绍介绍。”话毕,一行人,漫步于宫道之上,出了御花园,随意的走着。
却不想,在走到一条道上的时候,贤妃却不留痕迹的无视,想要转身。
“姐姐,为何不从这里过去?”冰霜的眸子中有着疑惑。
“这里,是先皇先后的寝宫,除了皇上,是没有人能进去的,妹妹也记在心里吧。”站定身影,看向宫道通往的方向,贤妃的话语依旧温和,没有半点因为受到限制而产生的好奇和不平。
“多谢姐姐告知,妹妹一定谨记在心。”冷千雪看向那不远处紧闭的宫门,转开了视线,走向别处。
这一圈转下来,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众女子们的脸上都有了些红晕,本都是天之娇女,今日之行也够让她们累的了。
可是即便如此,将近二十人的队伍居然没有一个人掉队喊累,可见这奉天的后宫,规矩甚严。
就是冷千雪那雪白的容颜上也有了淡淡的粉红,让冷千雪的如雪娇颜多了几分活力以及少了几分疏离。
“奴才见过各位娘娘,落凌王回宫,皇上有请贤妃娘娘,怡妃娘娘一同为落凌王接风洗尘。”皇上的贴身太监小贵子已经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请公公回禀皇上,臣妾和怡妃妹妹随后就到。”贤妃看着冷千雪不大开口的样子,自然的就做了代言。
“奴才告退。”即使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小贵子的态度算是相当的卑恭的了。
“各位妹妹,回吧。”站定,贤妃温和的开口了。
“臣妾告退。”顿时,原本簇拥的一群人,纷纷离去。
只留下贤妃和怡妃还站在当地。
“妹妹,晚宴再会。”贤妃翩然转身,留给冷千雪的就是那纤细的背影。
“姐姐慢走。”虽然不屑于后宫争斗,虽然不善于卑躬屈膝,但是,这是现状,也是她必须要会的。
冷千雪虽然冷,虽然傲,但是却不会那么无知。
楚国第一才女的称谓不是说假的。
落凌王……
他又会是怎样一个男子?
醉心于建筑……
冷千雪还真有些期待,又一个传闻中的奉天王爷。
戌时一刻,当怡妃翩然而至的时候,贤妃也恰好抵达,虽然没有刻意的装扮,但是本就姿色过人的冷千雪依旧让晕着烛光的宫阁亮了几分。
贤妃温婉依旧,端庄依旧。
“皇上驾到,落凌王驾到。”随着通报,轩辕帝一身明黄沉稳而来,
“臣妾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女子并肩而立,盈盈参拜。
“爱妃免礼。”轩辕帝一双手扶起二美。
“谢皇上。”一左一右,自然的站到了轩辕帝独孤韵的身边,两人的目光这才集中到了尾随其后进入的落凌王身上。
“臣弟见过贤妃娘娘,怡妃娘娘。”落凌王独孤音尘对两位抱手一祚,对于冷千雪眼中顿显的惊异,早有预料。
“王爷有礼。”贤妃微笑着回礼,冷千雪只是一同额首示意。
“坐吧,这里都是一家人,就少了那些客套,王弟难得回来,可要多呆几天啊。”独孤韵笑言,人已经率先坐到了桌边。
“臣弟这次回来,是想向皇上请旨外出,皇上也知臣弟一生无所求,只爱这房屋构建,故而还望皇上准许臣弟走出奉天,走向天下,领略这天下间更精妙,更先进的技术。”落凌王独孤音尘也不隐晦其词,直言不讳的说道。
“朕自然明了,朕早闻臣弟所学乃我奉天一绝,就不知何时能为奉天建造出奉天一绝的建筑。”独孤韵温和开口了,就像传闻中那样,兄友弟恭。
“臣弟自当效力,不过,这并非一日之功,臣弟游览之际,必然会将其所学绘于纸上,只希望臣弟所学能获得皇上亲睐。”独孤音尘这话无疑是应诺。
“皇上,王爷难得回来,还是谈些高兴的事情吧。”贤妃亲自为独孤韵和独孤音尘斟了酒,笑着说道。
“呵呵,是啊,爱妃这么一说,朕倒是想到一件事,王弟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不知王弟可有心仪女子,朕也好给王弟做主,想来想去,都是朕疏忽了,除了五弟,王弟们都该成家了。”独孤韵这突然的感叹,并未让独孤音尘有所变化。
“皇上,臣弟此次回来,首先是向皇上和怡妃娘娘请罪,大婚之日,臣弟未能赶到,虽说皇上和娘娘大度体谅,可臣弟依旧心有难安,再次自罚三杯,恭祝皇上和怡妃娘娘大喜。”独孤音尘起身,连续三杯,接连见底。
“王弟心意,朕和爱妃已经领到了,不必自责。”独孤韵和怡妃冷千雪举杯陪了一杯。
“谢王爷。”冷千雪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的思绪只有她明了。
“还有就是,臣弟已经觅得同心之人,还请皇上成全。”独孤音尘跪在了独孤韵的跟前。
“哦,不知何家佳人能获得王弟的亲睐,朕到有些好奇了。”扶起独孤音尘,独孤韵好似对于这突来的消息颇感意外也颇感兴趣。
“臣弟游历在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女子,虽然出身平凡,可是对臣一片赤诚,臣弟亦然,还请皇上成全。”这就是为人臣的可悲,虽然贵为王爷,但是他的妻子人选,即使是自己中意的,也得皇上同意才行啊。
“这可是好事,只不过,这人得让朕见见啊。”独孤韵的脸上有着趣味也有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