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六根脚趾,但是都没有变形,这说明他穿的鞋都非常合脚,不至于让第六指挤到。唔,肯定是专门订做的。只这一点,亲人也可做到。可是他脚边有茧,显然是被鞋磨得,亲人做的鞋断不会这样。磨脚……”
傅倾饶突然眼睛一亮,拊掌说道:“我知道了,这人肯定很有钱!”
“为何这么说?”
“我知道京城有家鞋铺,他们那里的鞋子有个特点,由于鞋面经过店里独有的技艺处理,很是挺括,穿上后比别家的要光鲜亮丽得多。但这种鞋有个毛病,因为硬度高,有些磨脚,如果不是闲得没事的人,是不会买来穿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脚边的茧子应该是那种鞋子磨得。”
她用两指虚虚比了下那些茧子的厚度,啧啧叹道:“……而且还得是经常换新鞋才能有这种效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店里的鞋都是三十两一双,如果订制的话得五十两。”
这人,可真是有钱……
“颇有道理。”
“过奖过奖。”傅倾饶说完发觉不对,一扭头,才注意到这会儿和她说话的是那位陌生男子,身穿便装,带着温和笑意,“呃,您是——”
只停顿了刹那,不等二人开口,她已郑重行礼,“下官见过右侍郎大人。”
段溪桥斜倚在桌子边上,似笑非笑,“你猜到的?”
他刚才来得稍晚,没听见衙役前面说的话。傅倾饶见状,心中了然,偏也不和他挑明,只微微一笑,作高深莫测状。
秦点暮赞道:“不错。左少卿可是多了个得力之人。”
段溪桥扫了眼傅倾饶,扯扯嘴角,“意外之喜。”
“我该回去了。”秦点暮起身,“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只是他失踪之事还无人知晓,陛下希望不要声张。”说到最后一句时,将视线转到了傅倾饶身上。
傅倾饶心知那是在提点自己,出声应下后准备出门送他。
秦点暮摆摆手示意不必,而段溪桥已将桌上之物装进匣子、转过身朝另一间屋行去了,还头也不回地叫道:“你跟我来。”
一边是刑部的高官,一边是自己往后的直属上峰。傅倾饶分毫都不纠结,直接抛下了秦点暮那边,脚下拐了个弯儿跟着段溪桥去了。
段溪桥把匣子搁置好,就带她出了大理寺。
先前寻线索时,凡是与脚主人来往过的鞋店衣铺,段溪桥都旁敲侧击询问过。不过今日听了傅倾饶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对她说起的那家鞋店再细细探查一番。
傅倾饶知晓自己方才的一番推测将鞋店给绕了进去,心里颇有些懊恼。见段溪桥要去,本想喊住他,告诉他那家店的老板肯定是实打实百分百的好人,绝对不会做这种恶事。但话到嘴边遛了个圈儿,又咽回去了。
说多错多,索性让事实来证明罢。
好在俩人都穿着便装,行事倒也方便,只要低调些,就不至于扰了店主的生意。
“路不远,我们走过去吧。”段溪桥说着,当先行去。
傅倾饶一听就怂了,追上去打算劝他一劝。谁知说了半天后却只换来一个冷眼,只得作罢,认命的跟上。
段溪桥一路走一路细想,待他神色放松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路程也已过大半。转眼去看自己的新下属……明显的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你还有其他事情?”
傅倾饶惦记着要帮二丫找哥哥的事情,正神游天外,冷不防听他这样问,迟疑着说道:“嗯。”
“哦,难道很要紧?”
“挺要紧的……”她试探着问道:“大人,我可以走了吗?”如果真能离开的话,她就赶紧去找乔盈,通个风报个信。
段溪桥一滞,笑得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可以啊,走啊。”
傅倾饶仔细瞧了瞧他神色,不吭声了。
段溪桥知道自己其实是强人所难了,但也不会出口承认,只是稍稍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可知脚主人是谁?猜出了吗?”
“没去猜,也不敢去猜。”
她实话实说。秦点暮提到了皇上,她便知兹事体大,自然不会笨到主动去触霉头。不过有一事她比较在意:“那人还活着吗?”
说起这个,段溪桥沉默了。半晌后,他微微一叹,“是刘大人。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晓。希望没事。”
傅倾饶一头雾水,“哪个刘大人?”这个姓实在太常见了,他既然有心要告诉她,又何必说一半藏一半。
见她如此“愚钝”,段溪桥心里头刚刚升起的那一米米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他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看她,脸上的意思很明显:当朝有几个著名的刘大人?而且还得是非常有钱非常有权的?
傅倾饶仔细想了想,又把段溪桥极难得的那声叹息给琢磨了下,半晌后,脸色微变。
她真没想到,脚主人的身份竟是强大到了这个份上。
当朝首辅的脚被割下来了……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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