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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医馆坐堂心怀不轨

遥沐芸也不是没有注意的身后跟着的那些跟屁虫,不过她当做没瞧见,进了这秋飒宛后,顿觉得这院子处处洋溢着一抹清幽淡雅、书香门第的特别之感。

想来此处乃是专门为邱流希准备的,自然不凡。

看起来这院落虽小,只有一间古风古朴的书斋,书斋四周种着香气宜人的花花草草,虽然布置得简单,却简单中略显不凡。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那书斋内,便见书斋内布置也极其简单,两张古朴陈旧的书案上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内还摆放着几个陈列着书卷的书架,房间另一边则用普通的屏风隔开一块用于休息会客的地方,四把交椅摆放在一张方桌四面,书斋内的整体陈列遥沐芸简单扫视一圈后,依稀间能感觉出来邱流希的­性­子。

结果自己一提盒里面都是奢华至极的文房四宝,遥沐芸顿觉得不妙,自己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之前顾着想方设法让遥岚秦­肉­疼呢,完全忘记这一茬了,额……遥沐芸头疼地拍了拍自个的脑袋瓜,只能将这些全部推脱到遥岚秦身上了。

遥沐芸赶快想着如何将这些事情推脱到遥岚秦身上,而且让他没有丝毫疑虑地应承下来。

而遥岚秦也心中焦躁不安,让身旁的侍从将手中的字画搁在桌上,神­色­冷漠地命令书斋内伺候的小童沏茶。

过了会到了未时三刻,邱流希准点准时地出现在书斋内,进入书斋内后见前面没人,便来到屏风后面,他不悦地挑了挑眉,因为看到了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今日他着装打扮随意了些,绀发用白­色­的发带束绑起来搭在右肩上,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白­色­长衫,他在自己府内几乎都做这种打扮,想来出来教遥沐芸读书也不像是应酬一类的事情那般,便这般出了门,哪料到居然多了一个人。

遥沐芸听到脚步声,忙站了起身,见邱流希来了,忙衽礼问候道:“邱大人。”

而遥岚秦瞧见邱流希时,整个人微微一愣,早就听闻这邱宰相与常人不同,不少人戏称起为“邪瞳宰相”,今日一见果然……他神­色­怪异地瞧了邱流希几眼后,便错开视线低下头。而遥岚秦的举动自然尽收邱流希眼底,相比之下遥沐芸那种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感的正视与他相比,让邱流希对此人心底的印象大大减分。

“无须这般,叫先生就可以了。”邱流希不太喜欢官场上那一套,语调倒也和煦地对遥沐芸回道,续而将视线落在遥沐芸身侧的另一个少年身上,突然口吻略显冷淡地询问道,看向他时的神­色­也沁着丝丝冷冽之感,“这位是?”

遥沐芸瞧了一眼遥岚秦后,对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听她那绵言细语宛若黄莺出谷般的悦耳声音对邱流希解释道:“先生,这位是我的大哥遥岚秦,今日陪我去书房斋买文房四宝,我什么都不懂,大哥还帮我一一挑选买来送我,后来说我怕是路不熟悉,便亲自送我来私塾内。”

“弟子遥岚秦见过邱宰相。”遥岚秦听了遥沐芸的引荐之词,心底暗暗一喜,忙一步向前,对邱流希恭恭敬敬地见礼道。

“嗯。”邱流希点了点头,没太多言语,视线在桌上搁着的字画上逗留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微微皱眉,随后对遥沐芸说道,“你先去磨墨,我随后就来。”

“嗯。”遥沐芸嫣然一笑,便缓缓绕过屏风,来到那书案旁的软蒲团上跪坐了下去,古时候的私塾内基本上都是矮书案,所以遥沐芸只能忍着。

另一边,遥岚秦见邱流希将遥沐芸支走是要单独与自己谈话,心中自是欣喜若狂,他忙恭敬地对邱流希说道:“邱宰相明德惟馨,弟子此番乃是代表家父再次感谢邱宰相百忙之中抽空教导我那不成才的妹妹。”

“有我在,她定会成才。”邱流希轻启­色­泽浅淡的双­唇­,漠然吐出这一句话。

“这是自然,名师出高徒。”遥岚秦暗道一声不妙,碰了个软钉子之后,他忙转移话题道,“今日弟子带来一副邱兰戏的《高山流水》聊表谢意,请邱宰相不嫌弃收下。”正准备让侍从展开画卷给邱流希欣赏时便被对方话语打断。

“不必了,收回去。”邱流希看也不看那画卷,对遥岚秦说道,“我收你妹妹为学生并非是稀罕遥府内的这些字画,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请回吧。”说罢居然长袖一拂,旋身便绕过屏风,走到遥沐芸身侧,瞧着她桌上那一大堆一看就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心底对遥岚秦更加轻视了几分,借什么都不懂的妹妹之手,同自己亲近?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看来他为了此行,倒也费尽了心思。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遥沐芸虽然瘦瘦弱弱,不过跪坐在书案前的姿势极为优雅,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而且她不似一般人一开始将桌案弄得乱七八糟,反而是有条不紊地将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摆放整齐,右手处的衣袖微微撩起一小截,肌肤似雪般的皓腕露出外,她右手持墨圭形且通体饰有流云纹饰的墨锭在一块洮河绿石云纹砚上磨墨,左手小心地拉拽着袖角,不让墨染到衣袖,动作雅致悦目,让他都有些痴神。

说来若不是知晓遥沐芸并不识字,不让只怕这般落落大方的行为举止会让误以为她乃是出生在书香门第内的才女。

“今日先教如何执笔。”邱流希从一旁取来一块软蒲团,姿势随意地坐了下来,并非遥沐芸那般端端正正地跪坐。

遥沐芸只感觉自刚才遥岚秦一脸铁青带着侍从拿着那画卷离去后,邱流希神­色­便闲得放松自在了不少,整个人的举止也不似之前那般隐隐沁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想来这个邱流希怕是对不喜欢的人一点也不会客气,但是对他能接纳的人便是另一副态度,却也是脾气古怪极了。

邱流希伸手取了一根遥沐芸挂在笔格之上的紫毫毛笔,温润一笑,侧目督了她一眼对她询问道:“你喜欢这种笔?”

“额……”遥沐芸对此倒也窘迫,讪笑一声,腼腆地对邱流希说道,“大哥说这种笔适合姑娘家用,我瞧着也怪漂亮的……”

邱流希只是了然地笑了笑,对着遥沐芸教导道:“拇指的内侧按住笔杆,处于略水平的横向状态。食指的第一节的关节处由外往里压住笔杆。中指紧挨着食指,钩住笔杆。无名指紧挨中指,用第一节指甲根部紧贴着笔杆顶住食指、中指往里压的力。小指抵住无名指的内下侧,帮上一点劲。这样力量均匀地围住笔的三个侧面,使笔固定,手心虚空。”说罢他自个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遥沐芸演练着如何执笔。

遥沐芸细心地听着,毕竟她虽然学过毛笔字,但是这般细致教导如何执笔的先生邱流希倒是头一个,便听他续而说道:“若是连笔都那不好,写出来的字定不会好看。”

“嗯。”遥沐芸点了点头,取下另一根紫毫毛笔有样学样地照着邱流希所言练习着。

而邱流希也没有拘泥于一般的繁文缛节,居然直接伸手过来,手把手教导这遥沐芸,将她执笔的高度和手指的位置摆正后,这才对她说道:“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沾取一些墨……”他先教导遥沐芸笔画该如何写。

遥沐芸也学得认真,毕竟身侧所坐的是堂堂一国宰相,她也得做出个好学生的姿态出来。

练了半个时辰的字,遥沐芸执笔的右手都有点抖,毕竟这握笔的姿势不好掌控,她本就不习惯写毛笔字,这样规规矩矩地练毛笔字倒也是少有的。

“歇会吧。”邱流希见遥沐芸练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句怨言,即便手已经微微轻颤,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顿时间心底对她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分,好有韧­性­的女子……

“嗯。”遥沐芸点了点头,释然地将笔搁下后,侧过身来斜坐在软蒲团上,左手按捏着有些发麻的双腿,暗叹这古时候读书识字可真是命苦。

“不习惯?”邱流希看着遥沐芸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其实无须若是不习惯,让人将这书案换成书桌便好了,我自从入朝为官之后也不再这般跪坐着写字了,累得慌。”

“确实。”遥沐芸颇为赞同地对邱流希回道,“跟受刑一般。”她缓缓地撑起身子,站起身来,活动着僵硬的双腿。

“你这受尽宠爱的小姐,懂得什么才叫受罚。”邱流希微微叹了口气,模样可人时时刻刻都面带浅淡笑容的遥沐芸语重心长地说道。

遥沐芸视线垂落,故意显露出一丝难掩的郁郁与落寞,便见她那浅淡的笑容不自觉中掺杂着一抹苦涩之感:“先生恐怕不晓得,我这嫡女过去的日子可过得还不如遥家任何一个人,不然我几位庶出的姐姐都读了《女四书》唯独我片字不识。”

“这……”邱流希转念一想,确然是察觉到一丝蹊跷,毕竟平常百姓家也就罢了,女子一般不读书,但是像是遥家这种世家,即便是女子都自小开始读书,为何独独这身份尊贵的嫡小姐……

“我这些日子才回遥家的。”遥沐芸一扫之前的苦闷,语调倒也淡然地对邱流希说道,“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先生当初问我为何向读书识字时,其实我没讲实话,我就不想被家中人瞧不起,不想比哥哥姐姐们比下去。”

邱流希自然晓得遥沐芸心中想法,当年他苦读八股文也不是为了不让人看轻了,为了再也不被人轻视,不再低人一头受尽辱骂。

“先生?”遥沐芸突然盘膝坐回了软蒲团上,对着邱流希笑盈盈地询问道,“先生可喜欢吃些什么点心么?我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先生以表谢意,想说为先生做点好吃的带来。”她窘迫地低下头了,“我会的不多,但是其他小姐们不擅长的厨艺倒也蛮拿手的。”

“哦?”邱流希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内流光溢彩,沁着温润的笑意看向遥沐芸,柔声对她说道,“甜食我都喜欢。”

“那明日我给先生带些来。”遥沐芸欢欣鼓舞地对邱流希说道,心底倒是感觉释然,心想这邱流希倒也好相处,只要投其所好,这人便不会用那副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对付你,而是宛若暖洋洋的夏日般,让人心头暖暖的。

说来这邱流希此时此刻面对她是神­色­尤为柔和,这让遥沐芸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果然与众不同,且不说他那湛蓝­色­的眼眸,便是这般丰神俊朗、卓尔不凡的男子居然成为了自己的教书先生,让遥沐芸自己也不太敢相信。

“先生为什么决定教我读书识字?”遥沐芸沉默了片刻之后,实在忍不住问出口来。

“看你顺眼。”邱流希就这样丢下一句不伦不类的回答,然后开始招呼遥沐芸继续开始练字,“今天再练上半个时辰就可以了,一开始没必要那么累。”

“嗯。”遥沐芸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强求,这人倒不像是温逸之那般心思极重的人,起码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便能分辨出来这男人其实对自己没那么多心思,怕是纯属一时起兴而已。

摆正姿势继续在邱流希的指点下联系着如何书写笔画,一笔一划都无比认真。

又过了半个时辰,邱流希舒展着四肢站起身来,对遥沐芸说道:“今日就学到这里。”这般枯燥无味的教人识字也没有让不耐烦的神­色­,他随手将遥沐芸从软蒲团上拉了起来后对头他询问道,“可需要我送你回去?”

“怎么好劳烦先生,我还想在街上逛逛,我来帝都也才几日,还没机会出门呢,想打着跟先生读书识字晚归的借口多在外面玩会呢。”遥沐芸摇了摇头,调皮地对着邱流希吐了吐粉舌,轻笑地婉言谢绝道。

毕竟她还有别的事情,若是邱流希在身边,自己又算是白费了一日。

邱流希也没有坚持,只是语调柔和温润地对她说道:“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自己,切莫太晚回去。”

“晓得的先生。”遥沐芸嫣然巧笑地对邱流希说道,“那学生也先行离去了。”说罢她招呼着在外面候着的玉卿她们进来帮她一块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而邱流希则是笑笑地对遥沐芸说道:“看样子,是先生先离去。”这人居然微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那张俊秀柔和的面容上居然流露出一抹违和的戏谑笑容,这笑容一瞧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违和的感觉也是因为这某男人惯有的笑容居然出现在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般的男人面容之上。

遥沐芸顿觉得这男人绝对是跟温逸之那人学坏的……

她一时间无语极了,心想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以后得多提醒让邱流希远离温逸之,这般宛若谪仙般的男人就这样跟着那妖邪一样的男人学坏了可不妙。

“先生慢走,路上小心。”遥沐芸对此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毕竟她确然没那么快走,将用过的紫毫毛笔放入笔洗内洗­干­净,然后让玉卿帮忙抱起来,她则吃力地站起身来,在书斋内来回走动,活动下筋骨。

待玉溪、玉成和玉卿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遥沐芸对玉成吩咐道:“玉成,你先随着轿子回去吧,我带着玉卿和玉溪在街市上逛逛。”

“嗯。”玉成也不敢有任何任何旁的言语,应承了之后,就乖乖地提着提盒出了书斋。

而遥沐芸则招呼玉溪和玉卿将书斋各处的窗户都关严实了,让玉溪和玉卿帮忙当着,帮着她换上一身缎子和款式都普通极了的暗紫­色­长裙,轻纱倒是没马上戴上。

她让玉溪将那宽大的黑底白­色­兔毛禳边兜帽披风帮她穿上,将身上穿着衣裙裹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来,里面换了衣裙。

遥沐芸就这样带着玉卿和玉溪走出了书斋,果然,外面依旧有些­阴­魂不散的人见邱流希先走了,便蹲梢在秋飒宛外,等着遥沐芸出来。

遥沐芸果然出来了,只不过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完全猜不透这是为啥,不过这也不重要,能一睹那绝美的娇容已经让不少人心中雀跃不已。

她见外面这副模样顿觉得自己装扮得漂漂亮亮出来实在是欠考虑。

莲步轻移,沉吟了片刻,遥沐芸还是将兜帽拿起来戴上,就这样一路低着头向外走去,玉卿和玉溪也是警惕着瞧着四周,深怕有人上来轻薄小姐。

好在读书人的矜持作祟,又因为遥沐芸和邱流希的关系尚未知晓清楚,所以也没人敢贸然上去攀谈,只可惜遥沐芸用兜帽挡住那惊世娇容,让他们没有机会再一睹芳容,各个只能讪讪离去。

遥沐芸出了明斐私塾,又走了好久,这才顿下步伐,对玉溪询问道:“后面没人跟着吧?”

“小姐,安心,奴婢瞧了,没有人跟着。”玉溪谨慎地对遥沐芸说道。

遥沐芸听了这话,便也安心了下来,三人拐入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内,她便脱去了那兜帽披风,戴上面纱遮掩住容貌,这才安心地出了巷子。

之后遥沐芸便随意地逛着街,四处搜寻医馆药堂。

毕竟医馆和药堂这种治病抓药的店铺不同于一般商户,在内城分布较广,也不密集,所以倒也难找,她只能一路走走看看。

大的医馆药堂怕是没戏,毕竟那种店面都有专门的大夫坐堂看诊,轮不上她这种要资历没资历、要名声没名声、要医师证明没证明的“三无”大夫。

绕了一大圈,遥沐芸也没寻到一家觉得有戏的医馆药堂,结果就在她有些失望准备回府之时,从一家邻近明斐私塾的医馆路过时,遥沐芸忍不住顿住步伐左瞧右瞧,端详着眼前这个门可罗雀的小医馆,便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虎着一张脸,双手叉腰对着眼前一个中年男子斥责道:“甭想!做梦!我爹娘尸骨未寒,你就想来占我们家的家产,你做梦!我自小学医,我也能做大夫,想将我爹娘传下来的医馆卖了是不可能的!”

遥沐芸一听这话,顿时间觉得有戏,于是乎,她悄悄拉着玉卿她们躲墙角瞧着。

便见那中年男子吹胡子瞪眼地对那少年义正言辞地呵斥道:“怎么说我也是你二叔,怎么能这般对长辈说话?!”说罢他又故作老成地对那少年说道,“二叔我也是见你和你妹妹无依无靠,这才想尽办法、费尽周折联系上周家,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医术,人家周家家大业大,将你父母的医馆买了去,还能继续经营下去。若是这医馆继续由你一个小娃这般过家家一样折腾,迟早关门!”

“你放屁!”那少年气得脸通红通红的,指着那自称是他二叔的中年男人吼道,“那周家狗屁的家大业大,简直就是个­奸­商,他们老早就瞧上这家店了,爹娘不肯卖给他们,那周家的人一心想将这医馆改成赌坊,哼,让他们做春秋大梦去吧,决计不可能!”

“你这小娃怎么这么倔?!”那中年男子也是被眼前这少年的话气得一肚子火,“我也是为你好,等你这店彻底败落了也卖不出好价钱,不如趁现在赶快出手卖出去,还能大赚上一笔。”

“赚?”那少年也丝毫不客气地对他二叔说道,“钱怕是都被你拿跑了,到底谁赚?店内还有伙计掌柜要吃饭,我和我妹妹也要吃饭,你将钱都卷走了,到时候难道让我们都去喝西北风么?!”他突然对着他二叔发难道,“你甭惦记我爹娘的家产,当初爷爷过世的时候,你已经将能拿能霸占的家业都卷走了,这医馆熬尽我爹娘的心血,绝对不会卖出去!你也别惦记着,这医馆一来不是爷爷留下来的遗产,二来不是分家之前用爷爷钱买下来的店铺,这医馆乃是我爹娘借着外债慢慢经营起来的,跟你没有屁点关系!”

遥沐芸在一旁也瞧出来个端倪,这少年丧父丧母,家中还有小妹要养活,结果这仅留下来的医馆却被这位亲戚惦记上了,见少年和他妹妹年纪小,便想尽方法要将医馆变卖出去,然后从中获利,欺负丧父丧母的两个小娃无知。

结果这少年倒也老道,瞧破了那中年男子的诡计,严声拒绝。

遥沐芸瞧着这少年怪顺眼的,便走上前去轻声对那少年询问道:“请问,你可是这家医馆的老板?”

那少年一听这话,侧目看向遥沐芸,那略显稚­嫩­的面容上显露出一抹老气横秋之­色­,他双手背到身后,昂首挺胸地对遥沐芸回道:“我就是。”

“那个……我想入伙。”遥沐芸透着笑音的话语从她遮掩着面纱之后的绛­唇­间吐出,虽然此时此刻她身穿的衣缎极为普通,但是她的举手投足间处处彰显出她高贵不凡。

“你想做什么?我的医馆不卖!”少年再次摆出一副戒备的神态,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叉着腰,皱着眉头对着她严声呵斥道。

遥沐芸微微一笑,倒也没有觉得对方对自己态度有何不对,语调轻柔透着丝丝让人沉醉的温柔,她对那少年说道:“具体进屋详谈可好?我绝对没有要抢占你的医馆的意思,我的提议即便对你没有好处,也不至于有害处。”她侧目睹了一眼那猥琐不堪的中年男子后对少年说道,“而且你也不向再看到这人,闲来无事的话,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那少年恨恨地瞪视一眼那男子,随后对遥沐芸说道:“成,同我来,而你,离我的医馆远一点。”他随后指着那个面­色­极其难看的中年男子呵斥一句后,便领着遥沐芸进了医馆内。

遥沐芸料得这少年会如此做,淡定自若地跟了进去。

那中年男子虽然愤恼,但是见有外人,只能隐忍不发。

遥沐芸随着少年进了医馆内堂的小单间内,刚进屋,便见那少年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模样拍打着屋内的桌案,对遥沐芸寒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目的?!”

“想借你的医馆行医扬名。”遥沐芸倒也直言不讳,对那少年说道,“借我一间单独的诊室,然后我每日只医治一个患者,病情越是重,越是疑难杂症我越是喜欢,当然不会让你有所损失,每月我会交给你一笔钱,算是租借诊室的费用,至于医治好病人的诊金,我七你三,如何?你不亏本吧?”

“你究竟是何目的?!”这少年也不是好敷衍的小子,狐疑地看向遥沐芸,依旧是戒心满满地质问道。

“我没有官府开具的行医证明,所以不能自己开医馆行医,只能这般做,一来在医馆医治病患积累经验,二来也是积累名声。”遥沐芸语调温柔地回道,倒也不掺杂一丝假话,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欺骗眼前这个人,“待时日差不多了,我去官府申请行医证明时,你这位老板帮我去做举荐就成了。”

“哼,天底下哪里这么好的事情,你真的没有别的目的?!”那少年依旧瞪着眼睛对遥沐芸逼问道。

遥沐芸只能无奈地苦笑道:“天地良心,我只不过想寻个地方行医济世,顺便看看我医术如何。”她颇具亲和力的话语似乎有点打动那少年,“其实我便是觉得你这样的医馆能让我有个机会一展手脚,而且,若是我负责医治的病人有任何差池,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少年终于有所松动了,开口对遥沐芸询问道,“那就姑且……姑且留你下来,若是你医术差劲得很,我可是会将你轰出去。”

“我每日坐堂行医的时间也不长,一般只有一个时辰。”遥沐芸轻笑一声,对那少年说道,“若是有你解决不了的患者,可以让他等到我来时由我医治。”

“你口气倒也不小?!”少年听了那句“若是有你解决不了的患者”话时,顿时间脸­色­一沉,老气横秋地对遥沐芸教训道,“别看我个头不高,年纪轻轻,但是我自小苦读医书,跟爹娘学习医术,虽说不上包治百病,但是暂时到我手里的病人基本上都痊愈了。”

遥沐芸瞧着他这般可爱逗人的模样,她心中出一丝逗弄他的想法,于是开口对他询问道:“敢问这位小名医,至今医治过多少病人?”

“这……”少年突然双颊报赧,窘迫地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会后,对遥沐芸说道,“这就你的诊室,最小的一间,东西丢了找你算账。我去草拟契约,你等着!”

遥沐芸心底暗暗好笑地瞧着那少年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对着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玉溪和玉卿说道:“这小子真可爱。”

“小姐……”玉卿实在忍不住,对遥沐芸开口询问道,“您要行医?”

“嗯。”遥沐芸微微一笑道,“我过去在村里面是赤脚医生,厉害得很哦。”她顽皮的回答让玉卿和玉溪面面相觑,玉卿是完全没了想法,而玉溪倒是从阁主口中知晓遥沐芸的医术确然厉害,所以也没流露出诧异之­色­。

遥沐芸也不在意,环顾这间诊室,虽然小,不过倒是五脏俱全。她要求也不高,所以对此倒也满意。

过了很久,那少年才一脸慎重地走进来,对遥沐芸质问道:“你一个月付给我多少租金?”

“你瞧呢,老板?”遥沐芸轻笑一声,对那少年打趣地问道。

“一个月就……就……”那少年自个也吃不准,迟疑了片刻,伸出五根手指,对遥沐芸准备开口时,结果被她打断了话。

“五两银子?”遥沐芸对少年反问道。

那少年听了,手一哆嗦,吃惊地瞧着遥沐芸,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财大气粗?!他原来就想要个五百文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一出口就是按两来的,简直就是……

不过他也没有改口,大声说道:“五两就五两,不过不是一个月,是三个月五两。”说罢他就大笔一挥,将原本手上拿着的那张纸上空缺出来的位置填上了数字,然后对遥沐芸询问道,“你叫什么?”

遥沐芸寻思了一番,不打算用真名,苦思冥想一会后,对少年说道:“芸娘,我叫芸娘。”

那少年僵着一张脸,对遥沐芸语调生硬地回道:“我叫胡懿。”

“胡医?胡乱医治?”遥沐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对胡懿反问道,“你父母亲对你起名真是用心良苦,告诫你不要胡乱医治病人,你可得谨记在心。”

“呸呸呸呸!”胡懿原本僵着的脸顿时间涨得通红,他气得直跺脚,对遥沐芸怒斥道,“不是医生的医,是这个懿。”他一把将桌上的契约拎了起来,差点没有直接拍在遥沐芸脸上。

遥沐芸这才在那契约上瞧见胡懿的名字,不过她表示什么,对胡懿说道,“我不识字你给我瞧也没用,我也不会写我的名字,就摁手印吧。”

“不识字?!”胡懿顿时间一惊,对遥沐芸说道,“你真的懂医术?!”

“摁手印。”遥沐芸笑眯眯地对胡懿回道,只不过语调内渗着那股­阴­森森的味道怎么听都感觉慎得慌,胡懿也不敢多言语什么,将契约往桌上一个,帮遥沐芸写上芸娘两字,然后让她摁手印。

遥沐芸挑了挑黛眉,她步步谨慎,有些事情她自个知晓即可。

“小姐,且由奴婢帮您瞧瞧这契约?”玉卿急了,忙一步走了上来,深怕遥沐芸被人卖了还给对方数钱。

遥沐芸其实简单地看了之后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这小子倒也实在,没有耍什么小花样,所以她应承得也痛快,不过既然玉卿准备出面帮自己看着点,她也不会拒绝。

玉卿得了命令后,便仔仔细细地看着一纸契约,见其中也都是她们刚才已经敲定说准的条件,对方也没有故意刁难或者附加其他的要求,她也就放下心来,对遥沐芸说道:“小姐,没问题,不过得多找个见证人,不然即便签了没有见证人,这契约也不作数。”

“确实。”胡懿差点忘了这茬,对着遥沐芸说道,“你等着,我去找人。”还不等遥沐芸回答,这小子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等他回来时,手上托着一位气喘吁吁的大爷走了进来,便听他对那大爷说道,“喏,就她。”

那白发长须、老态龙钟的大爷哪里受得了这一顿折腾,扶着屋内的桌子不断地喘着大气,过了良久才缓过气来,对胡懿训斥道:“嗯。小懿呀,稳重些,别这般毛毛躁躁的。”

“刘老伯,我这不是急么!”胡懿不好意思对刘正气回道,一张可以说得上俊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朝气蓬勃的英气。

“好好好。”刘正气简单地对遥沐芸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他乃是过去府衙内的一名师爷,倒也小有名气,然后在这位刘正气的见证下,两人就正式地签下了契约书,一式两份,一人保管一份。

遥沐芸接过那签好的契约书,倒也松了口气,第一步迈出去后,便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医名,慢慢地将自己妙手回春的医名打响,到时候便会让她想要医治的人亲自登门请她去为其医治。

收好了契约书,遥沐芸见天­色­还早,便对胡懿说道:“我今日便开始坐堂看诊。”随后对玉卿说道,“将那五两银子给胡老板。”

“嗯。”玉卿点了点头,从怀中的荷包内取出五两银子交给了胡懿后,便回到遥沐芸身后去。

“那有病人我就让他进来了。”胡懿对遥沐芸这般敬业态度颇为满意,对她赞许地点了点头,“若是做得好,我以后付给你工钱,若是做得差,败坏了我医馆的名声,小心我将你轰出去,而且不退钱!”

“嗯。”遥沐芸对胡懿这般孩子气的话语逗弄地笑出声来,她点了点头,倒也应承了下来。

胡懿撇了撇嘴,对于遥沐芸这般玩笑的态度又不甚满意,不过只是不悦地摇了摇头,领着刘正气出了诊室准备闲谈一会,结果外面还真来了一个病人。

胡懿怕是也有心要瞧瞧遥沐芸的医术如何,领着命人进了遥沐芸的诊室,对她说道:“呦呦呦,这不,有病人了,交给你了。”

“放心。”遥沐芸素手一扬,微微撩起右手衣袖,对那位愁眉苦脸左手托着右臂的男子说道,“请这边坐。”

“大夫,你给瞧瞧,我这手……嗷呦,你瞧都肿了。”对方苦着脸对遥沐芸说道。

遥沐芸让对方落了座之后,端详了一会,让对方脱去衣服,将高高肿起积郁起暗青­色­淤青之­色­的肩膀露出来给她看了下。

又问了下对方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对方简单言语几句遥沐芸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这是脱臼了,一下子就好。”她双手并用,托举起病人的右臂,然后挪正位置,猛地一用力,顿时间脱臼之处的骨头便回去了,虽然对方惨叫一声,不过随后活动了下右臂,惊讶地瞧向遥沐芸,对她连声道谢。

“你这肩膀撞伤脱臼了,用些筋骨油,每日抹在淤青之处自己按摩推拿即可恢复,这几日切记尽量不要用这手臂做些粗重的活,待完全好了才行。”遥沐芸语调温和、声如莺啼的话语让对方微微一愣神,便见她拍了拍芊芊素手,招呼着店中伙计进来,吩咐对方要给病人开什么药后,便下了逐客令,“行了,去外面领药付诊金。”

那病人之前疼痛难忍,完全没注意到大夫居然是个声音这般动人悦耳的女子,心中甚是惊讶,不过他也惊讶没多少功夫就被店伙计给请出了诊室。

“哼,倒是有两下子,看来不是草包大夫。”胡懿在一旁瞧着认真,虽然这不是什么特别难医治的病人,不过瞧着遥沐芸的手法,晓得她确然懂得医术,便稍微认同地对遥沐芸说道,“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那强装作成熟模样的胡懿一副体恤她这个刚成为他手下一名大夫的态度,实在让遥沐芸忍俊不禁。

遥沐芸心道来这里果然没错,居然遇上这么有意思的“小”老板,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乏闷了。

遥沐芸心情颇好地对胡懿说道:“那今日就这般了,我先走了。”

“等等!”胡懿瞪大眼睛对遥沐芸质问道,“怎么回事?你就瞧了一个病人,就走了?不是说坐堂一个时辰么?”

“是每日坐堂一个时辰,但是我之前来的时候说每日只医治一个病人。”遥沐芸语调不疾不徐地对胡懿说道,“既然一个病人已经治好了,那我就无需再继续坐堂,这一个时辰是为了等候病人,可不是说我要坐足了一个时辰的堂,瞧这段时间内所有的病人。”

“你……你……你……”胡懿被遥沐芸的话气得噎着了,憋红了着脸蛋,久久无法言语。

“小老板,之前都说了,让你将你自己也没办法医治的病人或者疑难杂症不好做诊断的病人交给我,你自个选了个容易医治的病人让我这般轻松,可怪不得我偷懒。”遥沐芸嘻嘻一笑,调皮地捏了捏胡懿的面颊,语调故作无可奈何地对他说道。

“你这女人!”胡懿气得拍开遥沐芸的柔弱无骨的柔荑,恨恨地对她说道,“以后若是有一个病人治不好,你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我晓得了。”遥沐芸点了点头,对胡懿说道,“我也没带铺盖来,所以没办法卷铺盖走人,只能将所有病人都治好了。”

胡懿冷哼一声,负手对遥沐芸说道:“你这女人口气倒不小,我就瞧瞧你医术究竟有多高明。”说罢居然就负手离去……

遥沐芸啼笑皆非地瞧着胡懿离去的背影,对玉卿和玉溪说道:“这人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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