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定城到是热闹!”朱厚照有一口没一口的夹着菜,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楼下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所在的酒楼正好在真定城最热闹的街道上,楼下叫卖声、招呼声络绎不绝,一派繁华的景象。
林微举着杯子,悠然自得地饮着酒,眼睛不屑地扫了一眼朱厚照,嘲讽道,“这真定城可是真定府与保定府的军事中心,不但是控制着周围五州十一县的政治中心,又是控制着燕晋咽喉的交通要道,能不热闹吗!切,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
朱厚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自己本来就是第一次出宫,当然没见过世面,“你有意见呀?”
“我当然有意见,若不是为了你,我们哪会走了十多天才到真定城,一路上拖拖沓沓跟了一大堆人慢死了!”林微锵锵地敲着筷子,指着朱厚照气呼呼地道,“你们皇家的人就是麻烦!”
“你既然有这么多的意见怎么早不给父皇说!哼!”朱厚照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林微嘴巴张合几下想反驳却又没话说,他摸了摸鼻子,心中嘀咕着,自己一介平民哪能和皇上去争议这些。
朱厚照自己其实也很厌烦,本来天子仪仗就已经够浩荡了,偏偏皇帝还担心两千御林军不能保卫儿子的安全,大手一挥翻了一倍,然后又觉得四千这数不吉利,挥挥手增加到了六千,整个车队再加上押运祭品的人,几乎上万,这速度能快得起来才怪了!
“师兄你就少说几句,太子都已经甩开御林军,单独和我们出行了,现在可自由多了,你也就别抱怨了!”吴老道呵呵笑道,师兄真是个长不大的性子,老是喜欢和太子斗嘴,偏偏总是又输多赢少!
“还不是跟着下人!”林微嘀嘀咕咕地道,瞄了瞄跟在朱厚照身后的谷大用和张永。他们三个在浩浩荡荡地天子仪仗经过了保定府之后,再也忍受不了一路上官员的热情隆重的接待,以及缓慢如蜗牛一般的前行速度,于是朱厚照使了个金蝉脱壳只带了两名随从溜了出来。
“阿嚏!”朱厚照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他不喜欢穿太多的衣服,在现代社会享受过无处不在的暖气之后,再要他套上层层叠叠臃肿的衣服无论如何都受不了,在有保暖设施的宫里还好一点,出了宫以后北方干燥寒冷的冬天就让他的身体容易受凉了。
“哎呦!殿下,您可别病了!”谷大用立刻着急地问了起来,他看了看厚重的衣服都还在楼下的马车里面,连忙道,“殿下,小人该死,忘记把衣服拿上来了!小人这就去取!”说完咚咚咚咚就匆忙地往楼下跑去。
朱厚照还没来得及阻止,老太监就跑得没影了,林微大笑着揶揄道,“太子殿下您可是千金之身,可别着凉了!”
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朱厚照懒得回嘴,慢慢的吃起东西来。
“抓住了!”
“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想逃跑!”
“看爷等下怎么收拾你!”
“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这些该死的杀才,没长眼睛呀,撞了咱家不说,还弄脏了我家主人的衣服,你们赔得起吗?”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叫嚷声和叫骂声,接着嘈杂的声音在谷大用尖细地怒骂声中安静了下来。朱厚照探头往下望,只见楼下两名大汉正反剪着一名挣扎不休地白衣少年,在他们周围还有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正被谷大用指着鼻子骂,散落在地上的那件原本洁白无一丝瑕疵的狐裘披风已经被地上的泥水染得斑斑点点。
那几名大汉想必平时也是这真定府里飞扬跋扈的人,但是现在却被骂得不敢吭声。他们都是风月场里混惯的人,眼睛利得很,这老太监长得白白胖胖,一双手也很白净,身上穿的裘袄虽然不显眼却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的人,讲话又是一口京腔,这种能出得了宫的太监一般地位都不低,而地上那件白色狐裘更是不得了,价值连城呀!杀了他们的头也赔不起,可以肯定这老太监的主人地位更高。他们不由得担心害怕起来,抓着白衣少年的手也更用力了。若不是为了这个贱人,怎么会惹到这种他们惹不起的人!
“公公,求求您,救救我……”被抓住的白衣少年——沈秀突然嘶吼起来,他看到了男人们眼中的惊惶,不由得将希望寄托在这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老太监身上,“求求您,救救我,日后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