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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焚剑之歌 > 第十五章 生死绝恋

第十五章 生死绝恋

众人就这样一路急赶,到了一处州县,便换马而行,因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即便在夜间也不休息停歇,就这么一路向东,还未到十日就赶到了山东。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这队人每到一处,就会有通联接应的各分舵主来指引方向,这一日已是进入登州蓬莱县境,便很快接到确报,尹长荣父女正全力逃往一处海边,在那里已是有船只接应,看样子的确是想要登船渡海。丐帮所布下的大网也真的是滴水不漏,让敌Сhā翅难逃,更何况这次对付尹长荣那已是举全帮之力,拼死阻击。尹长荣和琴香每行一段便要遭遇一次血战,虽然凭着武艺高绝,大都硬闯过关,但也消耗极大,渐渐地力不从心,愈行愈缓。到了蓬莱,虽是已可看见靠在海边的大船,但眼看着身后石浩波带着众多高手逐渐迫近,这两父女也只有望船生叹,到了滩上,转身冷冷地看着追赶而来的诸人。

石浩波和众人停在了尹长荣和琴香身前,他大声问道:“尹玄清是不是要和你们在这里会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没有任何回应,石浩波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便欲提­棒­上前,全力击杀。这时候莉香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疾奔到尹长荣父女身前,然后拔出了佩剑,抵住咽喉,冷峻地喝道:“你们有谁敢过来杀他们两个,我马上死在你们面前。”这一下出现的异况直把在场的大多数人惊得呆住了,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燕率先开口急切问道:“表妹你这是怎么啦?这两人是黑龙门恶贼,他兄长就是杀死爹娘的凶手,你­干­嘛要这样护着他们。”莉香冷言而道:“我不是你的表妹,这两人是我的姐姐和爸爸。”南宫燕听后直张大了嘴,但随即她便斥道:“哦,原来你就是藏在堡里的内贼,怪不得涛哥哥曾向我问了你的一些情况,那我们就连你也要杀,你拿自杀做威胁那可真是好笑。”

萧竟明曾在天门山就给尉迟涛提过天星堡里有黑龙门内鬼的情况,尉迟涛到堡里后仔细问询了幸存的家丁,做了详细查探,知道了尹玄清来于堡里前后李沁萍所做的一些事,找到那处密室和密道,也顺密道上去那绿州看到了所留的床单和蜡烛等物,当时他就深深怀疑莉香就是内贼,便向南宫燕细细问了一下。但他相信李沁萍所做的一切应该是有她的道理,不然南宫英绝对没法逃出去,后来到了长安又得知莉香为保护南宫英舍命挡暗器,差点就送了命,他也就基本打消了疑虑。此刻见事如先前所料,也只能暗暗叹息,向南宫燕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此女的坚韧和果决,委实让人钦服,这时她要救她的姐姐和爸爸,只能以自己的生命做注,来求得仅存的一丝机会,别无他法。”

这时候南宫英忽地向前跨了几步,站于石浩波面前,大声说道:“若是谁想要他们三人的命,请先杀了我。”这一下确把南宫燕吓住了,她急急上去拉住南宫英的手,叫道:“弟弟,你疯啦,为了这个倭女连父母大仇都不顾了。”但南宫英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站着。眼见事情急转直下,连南宫英也护着敌人,众人便都小声低语,不知该如何来解决这个僵局。

此时吕远清站了出来,走上前去,向莉香拱了拱手,侃侃而道:“莉香姑娘,我知道父母姐妹都是自己的血亲,这是怎么也割不断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古人时有大义灭亲之举,因为这世间除了有骨­肉­亲情,更是有律行俗例,你的姐姐和父亲杀害了华帮主和晏永观这样的豪杰之士,更是害了不知多少其他无辜的人,其行早已是恶贯满盈,当为大­奸­大恶之徒,便诛之十次也不为过。你是个很为良善的人,为了亲人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但你可知,就因你这一时的感情用事,结果又会伤害多少无辜之人,你这样做便是愚孝。。。”

莉香打断了吕远清的话,厉声斥道:“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在这里妄谈感情之事,你知不知道,秦姐姐怀了你的宝宝,而你不仅对此不闻不问,却和别的女子勾搭成­奸­,你又知不知道,秦姐姐为了救我,受了多大的苦才勉强将宝宝护住,却因为看见你们两个来到那屋里,一时气急,结果再没能将宝宝留住,而她还叫我别把这事告诉你。你说,你的所作所为,配在这儿高谈什么‘感情’吗?”这一番话直把吕远清骇得脸­色­发青,一时呆立于当地,不知所措。齐雪君听完也是如遭当头一­棒­,心内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但此刻的秦慕云却是一脸的惊惧之­色­,她走到了石浩波身边,正­色­说道:“浩波,念在我救过你的­性­命,也治过帮里的弟兄不少伤病,答应我一件事,放过她们父女三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回去东瀛后再也不会回返中原,虽然这不合丐帮的规矩,会让你很难作,但无论如何,望你答应我这一次。”石浩波认识她这么久,从没有听过她如此低声下气地对人求恳,心里竟是有了些许的酸楚,知道自己和她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他长长叹了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这时候南宫英也对着莉香柔声说道:“你带着他们回去你们那地方吧,不要再到中原来,我会永远记得与你在一起经过的这些日子。”

莉香听完后扔掉了剑,转过身去对着琴香和尹长荣用倭语飞快地说着什么。众人见她没立时走,反而不怕夜长梦多,在这里说个不停,都大感奇怪。大家也都听不懂她说的话,只见她长长地说了很多,声音也越来越严厉,最后似是逼着尹长荣和琴香跪在地上,举手朝大海方向发了个什么誓,然后才一手搀起一个,慢慢向着那艘早已停在海边的大船行去,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跟着上前,以为他们三人定会是一起上船,但却只是尹长荣和琴香上了船,随后那船缓缓扬帆起航,莉香眼看着船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海的尽头,这才转过头来,凄然一笑,随即瘫倒在沙滩上,嘴角渗出了一丝丝黑血,竟转瞬间便晕了过去。

秦慕云见莉香没有上船,心内那痛楚便已达于极点,一见她转头,立时就冲了过去,抱住了她,急用针扎刺她的头脸处|­茓­道,切了切脉,脸­色­便已开始发青。看到莉香慢慢醒转过来,秦慕云两手揽住了她的肩,疯了似的嘶声喝道:“在长安,那么难的时候,连最有名的大夫都认为你必死无疑,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活过来,因为是你要自己活下去,再难再苦都可以挺过来。现在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啊,你非要这么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莉香惨笑了一下,两手抓住了秦慕云的手臂,泣声说道:“秦姐姐,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你那样尽心地救我,连宝宝都不顾。。。但我没办法啊。。。真的没有办法。我妈妈生下我就死了,爸爸又常不在身边,姐姐那时候还很小就像妈妈一样照顾我,把我带大,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我和她相依为命,在我心中,无论她做了多少坏事,都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爸爸就这样死在这里而回不去奈良。我刚刚叫他们发了一个誓,这是我们大和族人最重的誓言,我叫他们回去奈良我妈妈的墓地,在那周围有几间小屋,他们就只能住在那儿,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奈良到其他地方去,我对他们说我在这里还要做些事,过些时候就回去陪他们。但姐姐和爸爸杀了你们这么多人,姑姑和姑父也被叔叔害死,他们的罪责是必须要有人承担的,我在天星堡读了汉人的很多古书,也知道什么叫做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我放了他们,那么这一切就必须由我来承受。。。”

她说了这么多,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秦慕云又施针扎刺诸|­茓­,在她将醒时,喂了一颗灵花解毒丸。随即她蓦然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对我们医者而言,这世间有两种人是无法救治的,一种是病入膏肓、伤重难愈的,另一种就是自绝于世、生无可恋的。莉香妹妹咬毒自尽,虽然中毒逾深,已入臓腑,但若是她还像当日受重伤时那样的生机旺盛,这毒也并非不能化解。可惜她现在自断生机,去意已决,剧毒攻心已再不可免。南宫英,我给她扎了针服了药,她大概还有最后半个时辰,应该会有很多的话给你讲。”秦慕云说完,便立即挎上医箱,头也不回地沿着海边疾奔而去。

莉香醒转后,见躺在南宫英的怀里,便用衣袖轻轻拭去了他流下的泪水,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名叫伊藤莉香,我姐姐叫做琴香,因为我们出生的那个地方,到处盛开着一种非常美丽的花,我们叫做彩霞樱花,每年开放的时候,花香扑鼻,很让人迷醉。在我们那儿,有许多人都很喜欢下棋,我和姐姐也很小就学会了。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快就背熟了一些定式,我好像还听见你对我说再学半年就能和我平下了,我当然是不信的,除非你一天到晚都在学,知道吗,光记得定式是不行的,还需要很多的融汇变通。我真的很多时候都在想,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在樱花树下弈棋,那该是多美好的一段时日啊。在我们那儿有一座很高很美的山,名字叫做‘富士山’,这是我们族人的圣山。在山上面终日覆着冰雪,见证着这世间每一段很真很纯的感情,若是有少年男女彼此相恋,同结连理,便都会去到山下相携而跪,暗暗祝祷,以圣山做证,希望从此长长久久,幸福美满。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你也这样做啊,在富士山下,一辈子相依相许。。。”

齐雪君这时候再也忍受不住,疾行上前,跪在莉香身边,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妹妹。。。妹妹。。。你别再说了。。。”莉香伸出手轻轻擦去齐雪君面上的泪水,缓缓说道:“姐姐,真的对不起啊,在长安那屋里,还有刚才,对你说了那些话,其实我知道我还有你这么美丽的一个姐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你是我在中原唯一的亲人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从今往后,和秦姐姐好好相处,替我照顾她,保护她。她是一个太好的人,我真的不想她以后再受什么苦,再遇到什么艰难。”齐雪君也没多想什么,流着泪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慢慢地后退,眼见着莉香被南宫英紧紧搂在怀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南宫英靠在了她的肩背上,双手牢牢地揽住了她的腰。就这样过了一些时候,南宫英忽然仰天大叫了一声,一把抱起莉香,沿着海边发疯似地狂奔而去,南宫燕和尉迟涛见此情形,也跟着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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