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很想踏踏实实甜甜美美好好地睡一觉,可他刚睡着,卫襄就一头闯了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了,太子齐王连同林姑娘,一齐被毒倒了!”
秦苍惊坐起,“你说什么!”
卫襄道,“一齐毒倒了,半个时辰前,连发作时间都一样,呕吐窒息,不省人事。满宫的御医,连同林夫人都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是什么毒!”
秦苍猛地站起来奔了三五步,又猛地一软险些扑倒,孟小显在一旁搀扶住,叫道,“你小心点!这急什么,鞋也没穿,病着身子往外赶,想干什么!”
“找水伯去!”秦苍白着脸吩咐,这事情当真非同小可十万火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谁知卫襄却垂着头不动,秦苍的心一紧,在孟小显臂弯里往前一挣,沉声道,“怎么了?”
卫襄道,“宫里面,传唤王爷。三日前那顿饭,……,唯独王爷是全吐了出来,……,属下刚去问过水伯,水伯说单就齐王拿来的那些东西,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就无从解,每道菜,咱们都是严格验过的,也确实没毒,……”
秦苍没说话,思量了半晌,说道,“他这回要玩大了!”一边对卫襄道,“穿衣服,进宫去。”
卫襄道,“所有矛头都对准了王爷,王爷此去,凶多吉少,不如……”
秦苍道,“这个时候还躲得了吗!他们也不一定就杀我,大不了就是押入大牢刑求解药,我这几根骨头,总能挨一阵子。”说完对孟小显道,“老三那儿,肯定能找到解药,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逼出来。”
秦苍被人抬走的时候,夏心夜怔怔地在路旁站着,见了秦苍,她忧切地唤了一声,小厮不由停了步。
相互望着。秦苍笑道,“没事,卿不用担心。”
说完想了一下,招手唤夏心夜过去,夏心夜跪在他身侧,他笑着,抚着她的碎发,虚抱着贴了贴脸,吻了吻她的唇。
秦苍言笑道,“卿别再怪我了,回头到宫里领罚,一定让他们多打几下给卿报仇。”
小厮抬着秦苍走,秦苍回头对夏心夜笑,“我若能回来,再也不动卿一根手指头。”
三只信鸽在夜空中振翼而去。孟小显的身形几乎淹没在苍茫的夜色里,略显苍白的脸,淡得几乎找不见表情。
好像是一棵树,温柔的长发在夜风里轻缭。他不说话时,便好像也没有呼吸。
“孟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卫襄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存畏惧,他嬉笑怒骂活脱跳跃的孟大哥,杀机一动的时候,竟是阴柔若鬼魅。
孟小显淡笑,眼神好像隔着薄雾一般,他的声音,宛若寒月照白骨,白骨上落满蒲公英,有一种来自地狱的苍冷与镇定。
“秦二知道我办事的时间,三天。事关林依,陆健青便是再不 想趟这趟浑水,他也一定日夜兼程火速赶过来。至于齐王府,”孟小显缓缓呼出一口气,“三天之内,便是一只蚂蚁,我也把它给翻出来。”
“孟大哥,”卫襄忧心道,“若是三天内毒发了呢,或是,拷打王爷,杀了王爷怎么办?齐王知道有你,若是备了后手,查不出,怎么办?”
孟小显道,“齐王会舍得自己死吗?他不死,那两个人就不会死。何况那个林夫人,不能解毒,总能指控住吧?都没死,他们这次再敢动秦二,那也分明是不想活了。”
卫襄欲言又止,孟小显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这么怕我啊?”
卫襄道,“他们除掉王爷之心不死,这次会不会故意演戏用苦肉计,加罪于王爷,然后再自己解了毒。”
孟小显道,“你这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这回就傻了,你家主子有那么笨吗?若事情如此,他半死不活的,就肯自投罗网去?”
这话有一点孟小显风格,冲淡了他骇人的无声阴险,卫襄刚舒一口气,孟小显已眨眼间远了踪影,“看好你的家,没事别找我。”
京城最繁华最负盛名的酒楼,醉云霄。天字号。一个衣着寒酸的秀才,美味珍馐过后,也不付钱,醉如死狗,被两个盛气凌人的小二给扔了出来。
他肆意地打着滚,伸了伸胳膊腿,然后醉眼朦胧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三步一倒。
渐渐钻进一条幽僻的巷子,他突然兴起,哼着小调,和自己长长的影子,翻越腾挪地打架嬉戏。
孟小显远远地,靠着墙根笑了。
“阁下好兴致。”
他的笑语极细,宛如末梢的风丝。秀才却突然惊悚,醉态全消。
孟小显宛若幽暗里的黑猫,淡得似乎让人想忽略掉,可又偏偏无法忽略掉。
秀才的声音突然轻颤,“神出鬼没,孟小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