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苍顺从地满足了口腹之欲,吃得不亦乐乎。
他吃完净手,夏心夜为他拿来新做好的外衣,秦苍心安理得笑意融融地任伊人柔若无骨的小手为他宽衣,然后在夏心夜欲为他试新衣的时候,一把将可人儿纳入怀,柔声道:“衣服我们明天再试吧,嗯?”
夏心夜在他胸前半垂着头,唤了声“相公”,那尾音柔柔软软的,拐着弯上挑,欲拒还休,余韵悠长,秦苍受不了她那娇羞妩媚的模样,顿时皮酥骨软,心神荡漾。
秦苍爱意深浓,恶狠狠的将她按在床上,拍着她的脸道:“你这个折磨人的妖精!”
说着宽衣解带,窗外秋色怡人,窗内春光旖旎。
云雨过后秦苍搂着她轻轻地叹息,唤她。
“卿?”
夏心夜窝在他的腋窝,浅浅地“嗯”了一声。
秦苍道,“外面的人都怕我,我做事只问绩效,不问亲疏,你身为王妃,也没人敢来亲近巴结,卿,寂寞吗?”
夏心夜摇了摇头。秦苍抚着她的脸,言语轻柔道,“但却还总是要掌家应酬,卿会嫌烦嫌累吗?”
夏心夜复摇头。
秦苍于是笑了,拎出她来捧着她的脸啄吻了一口,目光如春晓的柔波,说道,“傻丫头不觉得苦吗?”秦苍伸手卷着她的发,抚着她的脸庞柔声道,“他们都说你是一头山野的小鹿,旷野之上,山明水秀才是你的天地。你是应该看书诊脉,行医问药的,不是做这个既寂寞又烦累的王妃。”
夏心夜明媚笑道:“相公忘了,既是小鹿,就会被人猎获的。猎获我的人,能给把草吃,有片花园放牧,小鹿也很幸福。”
秦苍一下子笑出声,搂着她笑言道,“你是我的小鹿,我是你的草,为夫的任凭娘子你,吃干抹净。”
那夜在熟睡之中,秦苍突然醒来。夏心夜静卧在身侧,半屋子都是斜照的白月光。
秦苍黯然,起身。夏心夜于睡梦中惊醒,一时懵懂道,“王爷?”
秦苍站在窗前,回头望着她,“嗯”了一声。
夏心夜很快清明过来,坐起身道:“怎么了,王爷?”
秦苍淡淡笑,叹了口气,走过来握着她的手道:“没事,做梦了。”
夏心夜望着他没说话,秦苍淡淡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梦的都是小时候的事,父皇母后都很年轻,我们兄弟,上学骑射,三弟还是一点点大,虎头虎脑依依呀呀地笑。”
夏心夜笑而未语,秦苍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头道:“很久不曾想了,都是恼着恨着提防着,便是想也是越想越恨……倒是容不得过去的欢笑了。”秦苍苦笑道,“以为三弟会来索命的,怎么就是虎头虎脑的小样子,二哥二哥地叫呢?”
夏心夜道,“王爷是多想了,近来太累了。”
秦苍道:“心夜,你说他们要是杀了我,也会像我这样么?”
这种问题永不会有答案。夏心夜依偎着他,握着他的手不说话。秦苍抚着她的肩顾自道:“也不是就真的后悔,只是兄弟们都死了,毕竟原来,是有过情分的。”秦苍顿了一下,低缓道,“今夜我见我大哥,有点不对劲。”
夏心夜轻声道:“人生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不久于世的聪明人,只说是会开悟的。”
秦苍的手指滑过她的长发,在她的耳侧轻轻一笑。夏心夜道:“昨夜月明,人都散场,我在花前摆几盘果,洒一壶酒,焚一柱香,祭奠我的父母和依儿。他们皆已复归大道,而唯独九死一生的我还活着,想来是件很神奇的事。”夏心夜回头笑道,“活着,当欢享人生种种欢喜,所以昨夜,我特别快乐。”
秦苍贴着她的脸,想叹却笑。原来昨夜,她是为此而快乐。
天边已泛白,两个人也睡不着。披着被子相拥着谈了会儿天,天蒙蒙亮,秦苍洗漱更衣,夏心夜去厨房为他做早餐。
八月十七,永煦帝和他所有的妻妾子女共用午膳,小睡了一会儿,下午在院子里和身边追随他的太监说了半晌话,淡然言笑着,说困倦了,然后打发了身边人去小憩,便再也没有醒来。
他吞金而死,未留有一言。
于是中秋那夜,便是他们兄弟的歧路分手,从此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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