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前医生都要向患者或家属交待术中或术后可能发生的危险,并列出一份可能发生危险的文书,让患者或家属签名同意,然后才能实施手术。手术同意书是现代医疗制度中医患之间的重要法律文书。我们医务人员把手术同意书作为免除责任的“护身符”,无论大小手术,尽量多列手术风险,罗列的手术风险越来越多。一些患者或家属认为这是一种承诺书,承诺出现所列举的危险医院不负责任,签字前顾虑重重。更有人认为这是医院乘人之危签订的霸王合同或生死合同。
但是对于我们来讲,这个同意书是必须签的。在一般情况下,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属可是不得不签这份合同性质的同意书啊。因为手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更加的紧急和必须。
手术同意书上罗列了一系列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孕高症造成孕妇的生命危险:麻醉意外、手术中出现大出血等以及婴儿出生前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
王华德听完了我给他讲解的关于手术同意书上相关的内容后没有一点地犹豫便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你们当医生的难着呢。”他签完字后对我说。
我百感交集。
快速地去消毒洗手后我就进入到了妇产科专用的手术室内。
手术室内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麻醉好了吗?”我边问边戴上消毒手套。
“好了。”麻醉师说。
黄杏儿过来给我穿上了手术消毒衣。
“孕妇情况怎么样?”我又问。
“好像还可以。不过她已经睡着了。”麻醉师回答。
我点了点头:“开始吧。”
切开皮肤、皮下脂肪和筋膜——分开腹壁——进入子宮所在的腹腔——切开子宮——吸出羊水——取出胎儿——切断脐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我今天的手术做得异常的顺畅和成功。
“凌医生,想不到你的技术居然是这么的好!”麻醉师由衷赞叹道。
我在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快看孕妇现在的情况!”我却不便自我夸奖。我说着便去检查婴儿的基本情况。
“孕妇的情况基本稳定。但是她仍然处于睡眠中。”麻醉师回答。
我有些心神不定,忙向黄杏儿吩咐道:“你去看看。”
这是一个男婴,但是婴儿的情况却很不好。
刚出生的婴儿我们都要对其进行评分——根据皮肤颜色、心搏速率、呼吸、肌张力及运动、反射五项体征进行评分。满十分者为正常新生儿,评分七分以下的新生儿考虑患有轻度窒息,评分在四分以下考虑患有重度窒息。这就是常说的Apgar评分。
这个婴儿的情况很差,评分在四分以下。
我给婴儿做了一系列抢救措施,但是效果甚微。我轻轻地拍了拍婴儿的后背,过了半晌他才发出一声微弱的哭声。
“孕妇的血压还是不正常。其他的倒没有什么。”黄杏儿随即将孕妇血压的具体数字报给了我。
我顿时放心了许多。
我将婴儿交给黄杏儿同时向她吩咐道:“赶快给孩子吸氧、放进暖箱;赶快通知儿科,这个婴儿需要会诊抢救。”
我转身走到手术台前准备去给孕妇关腹。
然而就在这一刻,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第六章(1)
一声惊叫忽然传来!是黄杏儿!
我惊愕地转身去看。
她,她居然将那个婴儿掉在了地上!
我大惊失色地跑了过去。
黄杏儿脸色一片苍白、双目失神地看着地上的婴儿。她吓坏了,她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情?!”我急忙去把那孩子抱起来、朝她沉声地喝问。
麻醉师也吓坏了,她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死了!
奇怪的是我在这孩子的身上没有找到任何的伤口。
可是他已经死了。而他的母亲这时候还正躺在手术台上,她腹部的那条长长的伤口还是敞开着的!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刚才手术后那种成功的愉悦感顿时消失殆尽。
“通知了儿科没有?”我问黄杏儿。
她茫然地摇头。
“先把孕妇的腹关了再说。”我对麻醉师说。
麻醉师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心神不定,几次在缝合的时候出现了极为低级的错误——打结出现滑落。
但是我的速度还是很快。仅仅一刻钟,我就将孕妇的伤口从里到外地缝合完毕了。
孕妇还在睡眠中。
“怎么办?”我问麻醉师。
黄杏儿似乎在这一刻才忽然清醒了。她失声地痛哭了起来。
我大急:“别哭!”
她的哭声嘎然而止,但是随即却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摁住她的人中,她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看着旁边那个已经死亡的婴儿,我心乱如麻。
“凌医生,怎么办啊?你可要帮帮我啊。”黄杏儿低声哭着对我说。
麻醉师姓魏,叫魏一章。是一位资深医务人员。
可是我不知道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我无法开口。我看着她,想让她先说出办法。
“通知黄主任吧。现在,马上。”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
我回过头去看黄杏儿却发现她的眼睛里面充满着惊恐,情状很是让人怜爱。
“以前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吗?”我问麻醉师。
她点头道:“有过,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急忙问:“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麻烦您告诉我好吗?”我很着急。
她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是你导师处理的,他那时候还是我们科室的主任。”
我看着她,等待下文。
“当时那位孕妇因为剧烈的疼痛昏过去了。医生在那位孕妇醒来后告诉她说孩子一生下来就已经死了。”她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
我大为震惊。
“马上请示黄主任吧。这件事情你但当不起的。”麻醉师随即悄悄地提醒我道。
“黄主任,是我。凌海亮。”我走到手术室里面的麻醉师办公室里面去打通了她的电话。科室主任的通讯是一直畅通的。
“什么事情?”她的声音很紧张。
这么晚打电话给她,她也会明白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我将事情的经过给她讲述了一遍。
“麻醉师是谁?”她问。
我说了麻醉师的名字。
她似乎舒了一口气:“小凌啊,我可是一直很看重你的。”让我奇怪的是黄主任在电话中忽然说起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黄主任,您看这件事情。。。。。。”我着急地问她。
“你处理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她却给了我这样一句话。
我大急:“可是。。。。。。”
“你可以找麻醉师商量。”她扔下这句话后就压断了电话。
我站在那里直发愣。
“黄主任怎么说?”麻醉师进来了。
“她说相信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哦,对了。她还说让我找您商量。”我定定地看着她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