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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食品组原有四个女兵,加上朱秀霞和俞小琴,就有六个了。组长齐巧花比朱秀霞大三岁。其余的组员都与朱秀霞差不多大,所以,整天就可以听见柜台前唧唧喳喳像小鸟叫似的。也难怪,这些小女兵在家里不都是父母的膝下怪怪女,任­性­撒娇么?尽管来到部队当了女兵,穿上了军服,但还是个小丫头呀!平常还不是玩­性­十足,爱说爱笑的年龄呀?白天,朱秀霞与组里的女兵站柜台,夜晚就与她们同睡一个宿舍。可以说是朝夕相处了。六个女孩­性­情脾气各异,袁铃­性­格直率,办事说话都很爽快,她喜欢笑,就连笑声也是格格的像炒豆子;李永红内向文静,为人善良,小鼻子小嘴巴,不爱说话,但是小圆脸上的一双眼睛瞅着你的时候,你就好像它在对你说话呢;外号叫“大辩子”严倩文是组里公认的大美人儿,个儿高高的,苗条的身段,亭亭玉立,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大大的,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具有穿透力,假如有朝一日让它­射­向心爱的人,管叫他淹死在一汪秋水里;丘云萍是组里最招人嫌的,她出身在地主家庭,解放后,爸爸因为欠有人命被政府*了,妈妈受到惊吓得了重病,没有多久也撒手人寰了。她一下子就成了没有爹娘的孤儿了,还是在新疆军区当协理员的舅舅,把她带到部队,当了女兵。也许是特殊的身世,她总是对生活有着满腔不满的地方;对待任何人都尖刻,说话从不给对方留情面,爱抬杠。在平时,常为点­鸡­毛蒜皮的事与姐妹们闹得脸红脖子粗,所以她的人缘最差。好了,这就是食品组的所有成员的特点,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六个女兵在一起日子久了,也会闹出许多好戏来。不信?你就等着往下看吧。

朱秀霞听到组里人暗地里说丘云萍怎么不好,也心生几分对她的畏惧来,就想尽量避开与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也怪她倒霉,丘云萍的铺位偏偏就在她的铺上面,而且她的个人卫生从来都是很差的。她有个随地吐痰的习惯,半夜里也不闲着,往往是将头一扭,朝着下面就是一口,啪地带着响声落在地上,有时甚至落在朱秀霞的拖鞋上,看了都恶心。起初,朱秀霞并没有在意,她每天都是宿舍里第一个起床的,她起来后先拿起扫帚扫地,然后再用拖把拖一遍地,等把宿舍打扫­干­净时,窗外也嘹亮地响起起床的军号声。齐巧花赶忙叫起宿舍的女兵去­操­场跑­操­。在军营,不管你是战士还是后勤人员,无一列外地都要参加清晨的跑­操­,这是部队的传统,好在朱秀霞在家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丘云萍的“咽炎”似乎更严重了,她好几次都要忍住恶心,来清除拖鞋上的痰。有一天早晨,她实在忍不住了,就一把推醒了正在上铺酣睡的丘云萍;“哎,你醒醒!”

上铺从被窝里探出个头,睡眼惺忪地瞥了下铺一眼,嘟囔了一句;“啊,我还以为敌人来啦?你大清早的喊什么嘛?啊,困死我啦……”

“快起来看看吧,你把俺的拖鞋又弄脏啦!”

丘云萍朝地上看看,等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满不在乎地叫着她的外号说;“朱娃子,喊什么嘛?你擦掉就行了呗!你不知道我有多困呀?”她说完又将头缩回去了。

“不行,你不能这样!”朱秀霞被激怒了,她就拉她;“俺要你下来擦!”

宿舍的人都被她的喊声,惊醒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七嘴八舌地都对丘云萍进行了声讨。

“对呀,你多恶心呀,快起来给人家擦掉吧1”

“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你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我都看见了,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丘云萍感到理亏,开始嘴还硬,赖着不原起来,后来看到她的行为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才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跳到地上,随便拿张纸擦去被她搞脏的拖鞋。

“你以后再吐痰,可以在枕头边放些纸,吐到纸里,然后早上起来倒掉,多好。”齐巧花这时说话了,她是老好人,轻易不得罪别人。

“对嘛,你应该好好向下铺学习,”袁铃穿着袜子说。“朱娃子天天早上起来打扫卫生,你难道就不脸红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起来打扫呢?”丘云萍终于反击了;“你的小脸什么时候红过?我看啊,就是太厚了!”

“你的脸皮才厚呢!”袁铃另一只袜子还没有穿上,就冲她嚷起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你的德行好?”丘云萍将拖鞋一摔,说;“小不点的,有你什么事?你帮什么腔呀?”

“俺的拖鞋!”朱秀霞惊呼道,赶快将掉在水桶里的一只拖鞋捞出来。“看把拖鞋都弄湿啦……”

“让她赔!”袁铃说。“她不是地主的女儿吗?有的是钱……”

“我要撕了你的嘴!”丘云萍向袁玲扑过去。这时,窗外起床号嘹亮地吹响了。

宿舍里,块头大的丘云萍一下就把小巧玲珑的袁铃压在床铺上,见袁玲的一只白脚丫子不断地扑腾着。朱秀霞见此情形,扑过去,双手抓住大块头的胳膊,也不知那来的那么大的劲,一下就把她掀翻在地上,丘云萍穿着花裤衩的胖ρi股一下就坐在水桶上,顿时惹得大伙儿爆发一阵大笑。

“好了,快上­操­吧,要不我们又要挨批了!”齐巧花这么一提醒,女兵们才结束这场闹剧,匆匆穿好衣服,向门外跑去。

从那以后,丘云萍再不往地上吐痰了,她学怪了,按照齐巧花教给她的办法,夜里在枕头边准备好纸张,以备所需。发生这件打架的事后,袁铃和朱秀霞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转眼间,朱秀霞在军人服务总社已经两个月了。这天是星期天,轮到朱秀霞休息。她一直想给玉门的杜连长和护士张艳红写信。可是每次提起笔,都不知道写什么好。写信是她最犯愁的事情,面对着信纸,她手里握得笔似乎有千斤重,憋了半天,除了写上;杜连长,您好…..之外,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了。而且当写信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非常的快,不觉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只好下次再写,就这样一天拖一天,她原来计划要写得几封信,只有给老家的信写好,统一交给协理员沓上部队的邮资总付的三角戳,寄出去了。而其余的信仍然是开了个头,就写不下去了,只得搁置在一旁,加上最近军人服务总社要求每个女兵除了­干­好工作外,还要积极参加文化补习班,学习文化知识。每天都过得充实而匆忙,除了睡觉没有一点闲暇的工夫。这样一来,写信就只能无限期地延长下去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给杜连长的信写出来。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她想来想去,就认为还是去红山上去好,坐在宝塔的塔底基座上,一边望着无限的远方,一边静静地写信,肯定会写出来的。她为自己突发奇想而激动不已。于是,她穿着整齐,挺着胸出了军人服务总社的大门。

红山离她们驻地不很远,直线距离约五公里路,正好来乌鲁木齐还没有顾上好好地转转呢。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这座西部的省会城市,最好的也是最高的楼,就是服务总社对面的天山大厦,它有五层楼,是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的招待所。也是招待中外贵宾的场所,一般老百姓是无缘进入的。此外,再没有比它高的楼宇了,而且一两层的楼也很稀少。绝大部分还都是低矮破旧的泥巴土房子,如朱秀霞第一天随车队进入这座城市所看到的那样。既然称作城市,那么路就叫街道,没有雨的时候,都是浮土,脚踏下去,会腾起一股尘土;马车和汽车的轱辘走过,那就是蔽日遮天了,行人会躲避不及,叫苦不迭。这天的阳光很灿烂,天空是湛蓝的,只有几朵白云在飘浮着,朱秀霞喜欢晴朗的日子,心情也会跟着好天气快乐起来。让自己快乐的还有很多,比如今天还要去照相馆照相,去街头的维吾尔族老乡摆的冰淇淋小吃摊上,买杯清爽可口的冰淇淋吃……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生活多么的美好,就像天上飞过的小鸟儿。走在路上,她轻轻地哼着沂蒙小调,深秋的阳光依然很温暖,她穿着毛衣外面罩着单军衣,下身是军裙,除了偶然吹过一阵秋风,带来点寒意外,觉得挺舒服,这是一身新发的夏装,她平时舍不得穿,只是在节假日和照相的时候,才小心地从枕头里取出来,一点折也不打的,整整齐齐的穿上它。军装在身,感觉就是­精­神,她感到连路人都频频回头打量着她,这就更叫她神气了。

当她照完像,在街头买了杯冰激凌,正在美滋滋地吃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陈总经理和另外两个部门领导,大步走来了,她想躲到树后面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对着迎面而来的领导打招呼了;“总经理好,曹经理好,丘协理员好。”

“啊,是小朱呀,”百货部的曹已凡经理笑着说;“今天休息吗?打扮得那么漂亮去哪里呀?”

“去邮局。” 朱秀霞只想赶紧走开,就这样说。因为前面再走几步就是邮局了。

“这是我们总社的女兵吧?”陈总经理说话了。

“陈总经理,她叫朱秀霞,是山东兵,现在我们食品组工作。”曹经理连忙给总经理介绍说。

“好,好啊。”总经理取出他的眼镜戴上,看看她说。“山东兵吗?好,好。”

丘协理员说;“总经理,时间不早了,北京来的客人还在鸿春园饭庄等着我们呢。”

总经理一抬胳臂,看看手腕上的罗马表,挥了一下手,两个部下就跟着他的ρi股后面走了。朱秀霞看到领导走了,刚舒了口气,就觉得有一双冰凉的小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而且还发出吃吃的笑声。

“是袁玲吧?”从那笑声她就猜个*不离十了。“还不放开俺的眼睛,你这个死妮子!”

笑声更大了,袁铃从她的身后一下蹦出来。“没想到吧?”

“俺就知道是你。”朱秀霞揉揉发酸的眼睛说。“哎,你怎么出来啦?”

“来好事了呗!所以老齐让我回宿舍休息。”袁铃说;“我一个人在宿舍呆着没意思,就出来找你来了,我想你也不会到哪里去。”

“走,俺给你买冰激凌吃。”朱秀霞拽住伙伴往街角冰激凌小摊走。“哎呀,老乡做的可好吃啦!”

“你害我呀?月经期间不能吃凉的,你不知道呀?”

“啊,俺不知道还这么娇贵?算了,你不吃拉倒,谗死你活该!”朱秀霞放开她的手,把冰激凌往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放进嘴里一口,闭上眼睛,表现出美滋滋的感受来,惹得袁铃不住地咽口水。

“来好事真倒霉!平时我最喜欢吃冰激凌啦!”袁铃忍不住诱惑,说;“快点,让我来一口,谗死我啦!”

“哼,俺还以为你不吃呢?”朱秀霞把冰激凌往她的小嘴里一放,她就咬下一大口。沾得小嘴到处都是,顿时两个人都笑弯了腰。

袁铃听朱秀霞要去红山,就自报奋勇地说;“好吧,今天难得咱俩不上班,我也舍命陪君子了,咱们好好地转转乌鲁木齐,我早就想到处走走,看看这个城市呢!”

朱秀霞也乐意有个伴儿,尤其是跟袁铃在一起,谁让她们是一对好朋友呢。对她来说,自己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因而,去红山写信叫上袁铃一道,叫她给指点一下,在措辞上参谋一下也是求之不得的。于是,两个年轻女兵在阳光下意气风发地走在大街上,合身的军装更加增添少女的魅力。她们从邮局买好信封和信纸出来,就顺着光明路直奔红山去了。

红山底下很少有居民居住,新疆军区的汽车团和高炮团就安营在红山脚下,此外兵站也在这里,如果从兵站的大院穿过,顺着后门的一条小路直接就可以上山了。当朱秀霞和袁玲经过兵站的大院时,又看见不少的女兵在这里聚集,与自己那几批所不同的是,这些女兵们军服上没有了领章和帽徽。朱秀霞暗自庆幸自己还是个现役军人,怀着同情和亲切的目光,望着那些也许是刚来的,很快又会奔赴到全疆各地的女兵们,心里总有一股崇高和悲壮的感觉。

上山的时候,袁铃显然体力不如朱秀霞,才爬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她就气喘吁吁了。

“哎呀,不行了,”鸯铃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有汗珠出来。她用手帕扇着说。“歇歇再上吧。”

“你呀,真没用!”朱秀霞笑着挨着她也坐下了。“才爬了多点,你就累成这样?”

“这山又没有路,光秃秃的,多难爬呀!”袁铃靠在朱秀霞的身上,瞅着山上说。

的确,红山虽然不高,但却很陡峭,上山的路是一个羊肠小道,崎岖不平,有的地段很光滑,稍不留神就会滑跤。山上只有山洼处有自然生长的松树和胡杨树,树木密集与茂密的灌木连在一起,形成红山唯有的绿­色­。然而,从这里上山几乎不可能,树木的枝丫会挂破衣服的,灌木里说不定会藏着毒蛇、长虫和狐狸。朱秀霞是最怕蛇和各种长虫了,所以她宁肯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登,也不顺着山洼的灌木林上山。休息了一会儿,朱秀霞便拉着伙伴一气爬上了山顶。从山上往下看,乌鲁木齐这座旧城的风貌尽收眼底。山脚下就是那条蜿蜒流淌的河流,从东南向西默默地流去。远远望去,在太阳的照­射­下,西大桥横跨在河面上。桥上过往的汽车如火柴盒一般大,而行人就更小了,像慢慢蠕动的蚂蚁一样。环顾四周,那一片片错落不齐的民房,就跟朱秀霞写在信纸的字似的,歪七八扭的堆在山脚下,向远方伸展开来。

“朱娃子,快看,天山大厦!”袁铃兴奋地跳起来,指着东部方向说。“我们总社也在那儿!”

朱秀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能看见远处一座楼宇耸立着。在周围低矮的房屋的陪衬下,很是显眼。“对面的二层楼就是我们军人服务总社呢!”袁铃跑过来,搂住朱秀霞说;“啊,我真想大喊几声,希望老齐她们能听见!”

“傻铃铛,这么远,她们怎么能听见呀?”朱秀霞说。“俺们就是喊破嗓子,她们也听不见啊。”

“不,我们俩一齐喊,不管她们能不能听见都要喊!”袁铃牵着她的手,说;“预备——”

“哎——你们好——”

她俩用双手拱成桶状,一连喊了好几声。声音如同被大地吸收了似的,没有一点回音。

“走吧,俺们去宝塔那儿。”朱秀霞心里惦记着写信的事,便拉着袁铃的手,往有宝塔的山头跑。

她俩还没有跑几步,就见到一个穿咖啡­色­长袍的光头和尚双手合十的迎面而来。

“看,和尚。”

“是不是坏人?”袁铃紧张起来,小声地说;“走我们的路。别理他!”

“阿弥陀佛……”和尚向她们作揖道;“两位小娘子刚才呼喊,是否有为难之事需要贫僧帮忙?”

听和尚这么一说,朱秀霞和袁铃差点笑出身来,原来她们的喊声,却招来一介和尚,而且还问是否在求救?这样一来,原来对和尚的防范戒备的心情,就自然消除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是在喊着玩呢!”袁铃说。“我们是附近部队的,第一次登上红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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