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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十年一品温如言加6番外 > 22

22

阿衡愧疚了,弱弱举手,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地开口——“言希,我,还

藏了一块,本来,留着,自己吃,你要不要?”

思莞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望着她,似乎揉了冬日的第一束的阳光,融

了之前的冰寒。

阿衡也笑。

言希翻白眼。

切,温家的,都是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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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一直未见尔尔,隐约得知,她又被送回了原来住的地方。

这其中,她占了几分苗头,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思莞之前看到她时的态

度,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99年,是阿衡同温家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大年三十,贴门对儿的时候,大人们忙着搓麻将做饭看电视,便让他们三

个去贴。

言希懒得动作,她又不够高,活儿便落在了思莞身上。

“低了低了。”言希开口。

思莞手臂往上抻了一点。

“高了高了。”言希眯眼。

思莞收了小臂。

“偏了偏了,往左一点。”

思莞向左倾斜。

“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太左了!”言希斜眼,气鼓鼓的。

阿衡看了半天,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话

“言希,你是斜着,站的。一开始,思莞,就贴对了。”

站得斜,看得歪。

思莞哀怨地望着言希。

“哦。那啥,你随便贴贴就行了,我一向不爱挑人毛病的。”言希淡定,

拍拍背上的灰,从倚着的门框上起了身,轻飘飘进了屋,高贵无敌。

思莞撅嘴。

“阿希,每次都这样”那少年,明明是埋怨的话语,却带了三分的无

奈和七分的纵容。

还不是让你们惯出来的。

阿衡心想。

只是,当时,这孩子,死活都不曾想到,之后,她会宠言希宠到骨髓里,

比起思莞之流,又何止胜了千百倍。

不过,此刻,言希不在,对联儿倒很快贴好了。

思莞蹭了一手的金粉,回洗手间洗手,留下阿衡收拾糨糊之类的杂物。

她低着头,却听到了脚步声。

抬起头时,心中不知怎的,温暖熟悉起来。

那是一个男子,一身海军军服,身材健壮挺拔,风尘仆仆,两鬓染白了几

丝。

他望着她的眼睛,是疼爱温柔的。

“你是阿衡吧?”男子肤­色­古铜,像是经历了长久的海风烈日,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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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目光,是深邃正直的。

阿衡点了点头,心中几乎确定了什么,激动起来。

“我是温安国。”男子笑了,眼角有着细纹,有着同思莞一般的纯粹温

厚,和她每每望入镜中时的那一抹神韵。

阿衡笑了,跟着那男子一同笑。

他的大手揉乱了她的发,问她——“怎么不喊爸爸?”

阿衡顿了,眼泪几乎出来,止住了,抬起了眼睛,望着那男子,小声却有

了沉甸甸的归属感。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她不停喊着,望着他,眼泪被挥霍,目光却没有退缩。

这喊声,几乎让她填了天与地的落差。

第一次,毫无原因的,她相信了,这个世界,有一种信仰,叫做血缘亲

情,可以击溃所有合理的逻辑。

她的父亲,是第一个,真正接纳她的亲人。

所有的温家人,为她仅仅留了一条缝,偷偷地以保护自己出发,遥远地观

望着她,适时地戴着合适的面具,而这男子,却对着她,毫无保留地敞开了

心。

“吃中午饭了,阿衡快进来!”张嫂在厨房遥遥喊着。

“正巧,回来得及时,没被门对子贴到门外。”男子笑了,温和地看着刚

贴好的对联儿。

随即,他伸出了手,温厚粗糙地生着厚茧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温暖得浸了心灵。

“跟爸爸回家,吃团圆饭。”

阿衡轻轻回握了父亲的手,像是新生的婴儿第一次明亮了视线,抓住了这

陌生世界的第一缕光。

她的父亲,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再一次走进了家门,让她有了足够的勇

气,而不是以仰望的姿态,面对爷爷妈妈和思莞。

他们望见了谁,又终究以哪一瞬间的契机,淡化了她身上所有与温家的格

格不入,重新审视,以着堂堂正正的模样,无论几分厌恶或是几分喜欢。

于她,只有这样的对待,才是公正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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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回来,是在大家预料之中的。他每年只有一次长假,便是过年的时

候。

不过,全家人依旧欢天喜地。

吃年夜饭前,放炮的时候,思莞点的拈儿,言希跑得老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阿衡离得近,发呆地望着那红艳艳喜庆的­色­泽,还没反应过来,炮已经响

了,吓了一大跳。

原地转了转圈,没处躲,那两个少年早已跑了个没影,跺了跺脚,跑进了

屋子,却发现,思莞和言希躲在门后偷笑。

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笑了。

“阿衡阿衡,你怎么那么傻呀!”思莞拱拱手,淘气的样子。

你才傻!一样的爹妈生的,凭嘛说我傻!

阿衡不乐意了,小小地翻了眼睛,看着思莞,略带了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吃完饭,阿衡眼瞅着言希吃得肚皮圆滚滚,却互不含糊地“扑通”跪在了

言爷爷面前。

“老头老头,压岁钱!”

“能少你的!就这点儿出息!”言老笑骂,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抽出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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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红包,一个孩子一个。

阿衡抱着红包,脸激动得跟红包一个­色­儿。她从十岁开始,过年时就没拿

过红包了。

“温爷爷,恭喜发财!”言希含着笑,又扑通跪到了温老面前。

“好好!”温老自从儿子回来后心情一直很好,笑着包了个红包递给少

年。

阿衡和思莞自然也有一份。

言希又转向温母。温母一向疼爱言希,这红包掏得大方豪气。

“温叔叔,一年不见,你又变帅了!”言希转向温父,嘴上抹蜜。

“小东西,不给我磕个头,想挣我的钱,可没这么容易。”温父调侃。

砰。

言希磕得实在,笑得天真,­唇­边的笑要飞扬到天上,大人们都被逗乐了。

可惜,言希乐极生悲,跪得时间太长,站起身时,头一黑,重心不稳,匍

匐在了地上,指向的方向刚好是阿衡站着的位置。

阿衡抱着刚暖热的红包护得死紧——“不要,拜我,我没钱”

哄堂大笑。

言希脸都黑了,­阴­沉着脸,不复刚才面对大人的故作可爱。

“少爷我还没钱呢不照样给你买了排骨面生日蛋糕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

心呀!”

阿衡委屈——“那你,还吃了,我的白糖糕呀”

“是你让我吃的你不让我吃我还不稀罕吃呢!”

“明明是你想吃的”

“你哪只眼看见我想吃了?”

“我两眼二点零”

思莞在一旁,笑得直捶沙发。

“言希,你不能让让妹妹!”言老大嗓门,吼起少年,实则笑得嘴都快歪

了。

言希大眼睛乌亮乌亮的,瞪了阿衡很长时间。

四目相对。

最终,撑不住,他扑哧笑了出来。黑发随着喉中的笑意轻轻颤动。

阿衡,也呵呵笑了起来,眉眼流转,山水写意。

这一年,谁和谁吵了架拌了嘴,谈着天,笑着风,还会留到明天

这一晚,谁把谁记到了心里,守了岁,过了年,还会放到明年

小小少女小小少年,你们呐,忘­性­太大,这一陌又一陌,又该,借着谁的

笔触,把流年记得

chapter17

Chapter17

除夕温家言家一起守岁,看着春晚本山大叔丹丹大婶儿出场笑得合不拢

嘴。

那时,是98年。

跨越十一年,一个世纪,20

009年时,本山大叔依旧乡土风趣,丹丹大婶儿

却不见了踪影,只让沈阳名产小沈阳同学占了半边天。

这样看来,男男配对,不比男女配对差到哪儿,依旧允了一出戏,笑到地

老天荒。

当然,此是后话,穿越得过了头,暂下不表。

九九年的大年初一,辛达夷到温家给大人拜年,依旧暴躁好动的样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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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过,没有心眼儿,天真淳朴,老人们看着欢喜,也让言希思莞阿衡到辛家回

礼。

辛将军是个风趣的老人,虽然和言帅抬了一辈子杠,却是打心底待见言

希,可惜眼下,身体不好,年底上报军区,办了退休,颐养天年,看不到身为

军人的英姿,完全是普通老人的样子,让一众小的有些唏嘘。

“言老儿这辈子没­干­过啥聪明事儿,当个军长也是不要命拼来的,真论脑

子,他可抵不过我。”辛爷爷让警卫员给他们仨端了许多点心,说是他家达夷

喜欢吃的。

“辛爷爷,好歹我还姓言。”言希笑,白皙的手背抵在­唇­上。

辛老拍了拍沙发扶手,笑说——“知你姓言,咱爷俩说的是私房话,不让

那老东西听到就是了。”

言希颔首,淡哂说是。

“这是阿衡吧?”辛老凝视了一旁坐直的小姑娘,温和开口。

阿衡呆呆点头,薄薄的­唇­,化开,是春日的温和气息。

“好姑娘!生得好面相,是个有福的。”辛老像是十足喜欢阿衡的样子,

看着她,慈蔼到了心底。

阿衡望着老人,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

幼时,便常有老人说她,面容温厚,身姿清朗,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思莞,我可是听你爷爷说,阿衡年终考了年纪第三,连你也比下去了。

”辛老想起了什么,朝着思莞,哈哈大笑。

思莞沉吟,微笑谨慎开口——“阿衡一向聪明讨喜,我这做哥哥的,差些

也是应当的。”

辛老皱眉——“你这孩子,自小就是这个个­性­,说什么话总要先在心里绕

几百个弯弯,都是一家人,不累吗?”

辛达夷皱眉时,与辛老如出一辙,只是脾气暴躁,不若老人沉淀人生后的

明锐。

思莞听到这话,脸红了,点头,却不为自己辩解。

言希转转大眼睛,笑颜如花——“辛爷爷,我家老头下面的人,前些日

子,拜早年时,送了些好茶,现在还没开封。”

“还是,屯溪的珍眉子?”辛老眼睛中微微有些兴味。

“是的,我爷爷的老部下,派人去购的,总共只有三钱,一大半在我家,

说是什么贡”言希噙着笑,指尖在沙发上轻点,装出想不起的模样。

“贡熙!”辛老抚掌,眼睛亮了起来“我前些日子,也差底下的人去寻

了,只是说,珍眉缺货,极品贡熙也早已被上头的人买了个八八九九,剩下

的,是些雨后的,我不爱喝,想着算了,没想到又被那个老东西抢先一步!”

言希笑——“爷爷一直挂记你的身体,嘱咐我,一定要对您说一句话。”

“什么,你说。”辛老嘴角上翘,皱纹很是柔和。

“老家伙呀,没事儿别装病,­奶­­奶­个熊,不就屁大点儿旧伤吗,天天闹着

退休,好些了,来家里,老子请你喝茶。”言希轻吟,这语气学得活灵活现。

辛老有些怅然,叹了口气,缓声“那一年,你父亲出生的时候,言老儿乐

得拉着我喝了一夜酒,嫂子当时还生气了,可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嫂子不在

了,你父亲也出了国。我们这些老家伙,难免寂寞。”

“辛爷爷,您明白的道理,又为何要我们这些没什么见识的小辈说给您

听?”言希垂头,平淡开口。

“你说说,倒也无妨。”辛老笑,眸中有些苍茫。

“留下的,是注定要留下的。”言希的语气,脱离了情绪,带着雾­色­弥漫

“而离开的,若是不想再见,也是注定要分离的。”

阿衡的眼睑微微动了动,半晌,终至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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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心却,渐渐地,柔软无奈起来。

该有多么不想见到,才走到分离的地步

这番彻骨的偏激,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对自己,严辞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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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一天一天的,吃吃喝喝,有事儿没事儿放放炮听听响儿,日

子过得水流一般唰唰的。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十四那天傍晚,阿衡在家看书的时候,接到了一个要命的电话。

对方还是个孩子的嗓音,带着哭腔,也不问问接电话的人是谁,语无伦

次,张口便说——“思莞哥,你快带人到‘飞翔’来,一堆人,好多人,在打

言希哥。”

随即,便是忙音。

阿衡懵了,脚却不停,跑到了思莞房间,普通话飚成海豚音——“思莞,

找人,飞翔,救言希!!!”

思莞顿时,脸涨红了,穿上外套就往外没命地跑,边跑边吼——“阿衡,

千万别跟大人说!”

阿衡先是掂了棍子然后又扔了转而拿急救箱,心想——我这么忙哪有空跟

大人告状!

继而,也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家门。

“飞翔”是一家有名的酒吧,虽然不大,但老板上面有人,开得风生水起

的,每到夜晚,寻乐子的人特别多,但是,鱼龙混杂,常常有斗殴的时间发

生。

阿衡赶到的时候,酒吧前的巷子里,两帮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她认不出其他人,只看到了粉的白的黑的三个影子活跃彪悍得很。

黑衣的那个,眉毛乱发一齐支棱着,像是气急了,瞪圆眼睛,骂骂咧咧,

拿起不知道从哪里拣的玻璃酒瓶,黑着脸就往对方身上摔去,脚死命地揣着,

狠厉的模样。

白衣的那个则是眼中充着血,额角的青筋极是明显,不复平日的温文,揪

住身旁高大壮硕的男子,握紧拳头,一阵风,打了过去。

“他­奶­­奶­的,你们连老子的兄弟都敢碰,不想活了是吧!老子今天成全你

们!!”黑衣的,是辛达夷,那厮吼了起来,长腿生风,踢倒一个是一个,踢

倒两个凑一双。

“我呸!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脸,敢跟我抢马子!我虎霸今天不把他整

死,以后就不在道上混了!”一个染了黄发像是带头人的少年,满脸横­肉­,眼

神凶狠­阴­厉,­阴­恻恻地笑着。

“那我今天先解决了你!”白衣的,是思莞。解决了身旁的一群人,一个

箭步冲了上来,拽住男子的衣领,狠狠地揍了过去。

粉衣少年,身旁躺着好几个喽啰模样的人,拍拍手,清清爽爽,走了过

来。

“大姨妈,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儿!”粉衣少年微微露齿,歪头笑骂黑衣

少年。

“靠!言希,你他妈太不厚道了,老子为了救你穿着拖鞋跑出来的,你丫

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辛达夷喘着粗气,膝盖上钩,狠狠顶了与他缠斗的不良

少年,趁那人抱着肚子呼痛,飞起一脚,解决战斗。

阿衡定睛,看到辛达夷脚上的黄铯老虎头拖鞋,本来绷着的脸蓦地扭曲,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又没让你救我,是小虾多嘴。”言希瞪了瞪一旁的电线杆。

“言希哥,我也是怕你受伤!”电线杆后走出来一个戴着帽子的瘦瘦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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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的男孩,撅着小嘴,初中生的模样“哥你不准生我的气,生我气我不跟你玩儿

了!”

“切!”言希揉揉男孩戴着帽子的脑袋,一笑,拿他没办法。

阿衡远处打量着,知道是这个孩子打了那通呼救电话。

“咳,阿希,这人你怎么处置?”思莞拽住那自称“虎霸”的横­肉­少年,

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你你们想­干­什么?”那少年只是虚张声势,见手下的喽啰被撂了个

七零八落,流出虚汗来。

言希晃了晃手腕,半边­唇­角勾出一抹笑,倾城颜­色­,走到那横­肉­少年身

旁。

“你说你叫什么?”言希懒洋洋地问他。

“虎霸!老子的名字你也不打听打听,道上混的谁不知道!”那少年挺挺

肚子上的肥­肉­,虚张声势。

“我只听过面霸,没听过虎霸。”言希皮笑­肉­不笑。

“阿希,你怎么招惹了这种人?”思莞皱了眉。

“你问我我问谁去?”言希翻白眼。

“你你你抢了我的美美,还说不认识我,太他妈不是玩意儿了!”那

少年­肉­­肉­的鼻子气愤地抽抽。

“美美?谁?”言希挑眉,一头雾水。

“美美,我对象儿,谈了八年了呀,说跑就跟你跑了!”虎霸腮帮的两团

­肉­颤得泫然欲泣。

“言希,言大美人儿,哟,您还­干­这事儿呢?美美,哎哟哎哟不行了,笑

死老子了”辛达夷在一旁,晃着大白牙,爆笑起来。

戴帽子的男孩儿也是个喜笑的人来疯,瞅着辛达夷,一会儿就憋不住,被

传染了,俩人在一旁笑疯了。

“少爷我多好一孩子呀能­干­这种缺德事儿吗?!”言希白了傻笑的俩人一

眼。

“老实说,少爷你­干­过。”思莞蓦地想起了什么,抚额开口。

“什么时候?”言希蹙眉,迷茫。

“七中的那个。”思莞很是无力“倒追你的,叫什么什么angelbeauty的。

“对,就是美美!”横­肉­少年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言希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那少年被思莞钳住了肩,原地蹦着。

“哦就是,我和她没­干­什么,只亲过一次,她抹了口红,很恶心,亲完我

们就掰了。”言希淡淡开口。

“这还叫没什么?我要杀了你!!”横­肉­少年哭了。

“言希,差不多得了,别逗他了!”思莞不知怎的,有些心浮气躁,好看

的眉皱了起来。

“我亲了,真亲了。”言希定定看着思莞的眼睛,眸子高傲漂亮得丝毫不

退缩。

阿衡蓦地,想到了那日傍晚,灯光下暧昧纠缠的身影。

“阿希,你”思莞苦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明明害怕的,为什么一次次地伤害自己

"那边的,在­干­什么呢!”一声吼声。

绿油油的警装。

思莞恍神,松了手。

“我跟你拼了!”虎霸得了机会,­操­起地上的啤酒瓶,猛地朝言希头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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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去。

“哥!”戴帽子的男孩失控,大喊了一声。

言希转身,猝不及防,酒瓶子砸向自己,身体本能地向左倾,躲了头,却

被砸中了肩膀。

玻璃瓶并没有烂,但瓶口的碎玻璃茬子却划破了少年的肩膀。

粉衣上,浸过一片鲜红,花一般的­色­泽,妖佞而骇人。

言希捂住右肩,痛得蹙起了眉。

辛达夷一个冲步,把虎霸扑倒,膝盖下压,死死钳住虎霸的双手,双手死

死地掐住他,恼极了,目眦尽裂——“他妈的,你信不信今天老子有能耐掐死

你,还有能耐不蹲班房!”

“哟,好大的口气!”戴着大檐帽的巡警走了过来,看清言希他们,愣

了——“怎么又是你们?”

“傅警官,不巧,又是我们。”言希苍白着­唇­,嬉皮笑脸,暗暗打了个手

势,辛达夷松了手,站起身。

“小虾米,你又偷东西了?”那巡警是个魁梧黝黑的汉子,看到满地的“

尸体”,抽抽­唇­,望向戴着帽子的男孩。

“我没有!”小孩子鼓了腮。

“得了,你们几个,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吧,有什么要交代的,到那儿再

说!”巡警挥挥手,示意他们几个上警车,边走边低声咒骂“妈的,我们所儿

早晚成托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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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实实,站成一排!”傅警官站在值班室,瞅着人有点多,眼花,摘

了大檐帽,敲了敲桌子,下令。

一,二,三,四,五,六?咦,怎么多了一个,重数一,二,三,

四,五六,又多一个,再重数,一二三四五六,怎么

还多一个?

傅警官愣了,瞄了一遍人,望了望脸儿,看向缩在墙角抱着急救箱的女

孩,开口——“姑娘,你谁呀?”

阿衡摇摇头,不说话。

思莞他们几个车上只注意着言希的伤,却没发现,什么时候,阿衡跟了过

来。

思莞急了,向阿衡使眼­色­,阿衡装作没看见。

“她怎么来了?”辛达夷小声嘀咕,斜斜眼,望着右侧挨着小虾站的阿

衡,心中隐约有了不快。

他的身旁,并肩站的,只有他的兄弟,而不能是其它不相­干­甚至让他讨厌

的人。这样硬生生Сhā进他们的阵营,于他心中的圣地,简直是亵渎。

“去去去,快点儿走,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回家,在派出所凑什么热闹?”

傅警官挥手赶阿衡。

“我,不懂。”阿衡摇摇头,无辜的表情。

“你听不懂?不是B市本市人?”傅警官挠挠头,觉得棘手“你家在哪儿?

“你说,不懂。”阿衡继续摇头。

“你们认识她吗?”傅警官指着阿衡问他们。

“不认识。”众口一词。

他们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若是知道家中的小闺女卷了进去,爷爷们是要

骂人的。

“算了算了,你就在那儿乖乖呆着吧,饿了吭声,叔给你买东西吃。”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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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是个软心肠,见不得弱小落魄。

“列位英雄大爷们,说说今儿是怎么回事?”傅警官转身,扮了晚娘脸“

上一次,也是你们三个哈,打了整个酒吧里的人,还死不悔改的。”

“上次怎么怪我们,是他们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的。”辛达夷不服气。

阿衡悄悄地缩了身子,从­阴­影里缓缓向左挪动。

“那还不是因为这个小虾米死­性­不改,去偷东西?”傅警官指着戴帽子的

男孩开口。

“多大点儿的孩子,就偷了俩面包,倒真是劳烦他们下那么大的毒手!”

言希冷笑。

前几日,他同思莞大姨妈一起去酒吧玩儿,结果见到了一群人毒打一个孩

子,原因说来可笑,这孩子饿了,偷了厨房里的两个面包,结果被发现了,几

个人对着个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孩子,直接上脚狠踹,小孩子吐了半天酸水,

还是不放手,他们看不下去,结果同那些人打了起来,最后,碰巧,是傅警官

收的场子。

傅警官叹了口气,心知这少年说的是实话。

“我就是想吃才拿的,不关言希哥他们的事!”小虾撅了嘴,快哭出来

了。

“你他妈是不是男子汉,哭什么?”辛达夷笑了,拿袖子使劲儿蹭了蹭小

孩子的眼泪。

这孩子特黏人,自从救了他之后,整天缠着他们,像个小尾巴似的,不过

是个讨人喜欢的主儿,特对言希的脾气。

这厢,辛达夷难得的好脾气哄着小孩子。

另一方,阿衡趁大家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又往左缓慢微不可见地挪了挪。

快了,快到了,呵呵

“那今天怎么回事?”傅警官看着满身横­肉­的少年,也是个熟面孔,挠挠

头,说“你不是那个什么什么霸吗?”

“面霸。”言希接得顺嘴,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是虎霸!”少年怒。

“虎霸,你先交代!”傅警官拍了拍桌子。

我挪,我挪,一点点挪

阿衡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暗暗为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泪。

她轻轻拉了拉前方少年的袖口。

言希回头,诧异,瞄见没人看到,向右靠紧思莞,挡住阿衡的身子。

“怎么了?”他小声问她。

“我,带了,医药箱。”阿衡声音宛若蚊蚋。

少年看着自己的肩膀,上面的血已经成了暗­色­。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这会儿血都流完了。”言希郁闷。

“我,挤,进不去。”阿衡委屈。

他们一堆人围着言希团团转,她根本夹不进去。而且,让思莞知道她也跟

着上去了,会被赶下去的。

“阿希,你说什么?”思莞皱眉,以为言希在同他说话。

“和你家姑娘说呢,没你事儿!“言希没好气。

思莞扭头,吓出一身冷汗。

“你不老实呆着,还敢乱晃?”思莞眉毛扭曲了。

“你们俩说什么呢?!”傅警官走了过来,看到俩少年之间明显多了一只

手。

“让让!”

俩少年志同道合,把那只多出来的手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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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我瞎的呀!”傅警官把两人推开,拎小­鸡­儿似的把阿衡拎了出

来。

“刚刚还说不认识呢,说,你和他们几个什么关系?!”傅警官瞪着阿

衡,吓唬她“我告你,不老实交代,把你抓黑屋里!”

他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刚刚就发觉小姑娘像小乌龟一样慢慢移动,

觉得有趣,所以逗逗她。

今儿个的事,他大概也能猜个八九分,例行例行公事,教训教训这些不知

天高地厚在家被惯坏了的小孩子也就得了。

“你坏,你怎么,这么,坏,呀!”阿衡吸吸鼻子,不乐意了“你瞎,你

就瞎,言希,受伤,看不见!”

傅警官愣了半天,讪讪说——“这姑娘火气挺大的。”

言希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忽闪着大眼睛——“家里的小妹妹,宠坏了,

不懂事儿。”

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妹,又不知道是谁被宠坏了。

思莞偷笑,觉得言希在这装大人真正好笑。

“叔叔,让让”阿衡挤呀挤,硬生生地从虎背熊腰的傅警官和言希中

挤出一条缝。

傅警官愣了,哭笑不得。

他都遇见一群什么样儿的死孩子呀,没一个正常的!

阿衡拿出碘酒纱布,轻轻挽起言希的衣袖,言希像炸了毛的猫,开始吸冷

气,眉毛眼睛皱成核桃——“疼,你轻点儿!”

思莞汗——“阿衡还没往上擦呢!”

辛达夷撇嘴——“大老爷们怕疼怕成这样,亏你长这么好看!”

前一句,是□­祼­的鄙视。

后一句,是赤果果的嫉妒。

思莞暴汗。

阿衡呵呵——“闭眼,闭眼,不看,就不疼。”

言希止了嚎,瞟了阿衡一眼,随即绝望望向天花板。

思莞瀑布汗。

于是,擦药时,少年嗷嗷个不停,高了十六度的音,震得派出所一晃一晃

的,自此,广为流传,此所滥用私刑,曾经某时某刻打死过人,绘声绘­色­,治

安形势大好,路不拾遗,小偷强盗一般绕着走,傅警官年终被评为“模范公

仆”,流芳千古,此乃后话。

众人一齐捂了耳朵,阿衡却恍若未闻,认真地绑了绷带,才松手。

“兄弟,不是咱说你,你都有这么好的美美了,怎么还抢我的美美呀?”

虎霸一心都是美美,把言希的一句“妹妹”听成了“美美”,恍恍惚惚,凄凄

惨惨戚戚,泪眼婆娑地对着言希开口。

我靠!

言希暗骂。

美美的老子脑子进水了才抢你他妈的美美!

chapter18

Chapter18

傅警官一顿训斥,照常作了记录,问了几个孩子的家庭住址电话姓名,才

放他们回去。

“阿希,你回去怎么交待?”思莞看着言希的胳膊,皱了皱眉。

“撞到熊身上了!”言希怕疼,上了药以后更是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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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兄弟,今儿对不住了!”虎霸缩了缩脖子,有些愧疚。

他本­性­并不坏,本来一股气都结在"美美”上,但见言希对美美并无意,再

加上在派出所共同患难了一番,益发觉得这些男孩子对自己脾气,兴了惺惺相

惜的心。

“算了算了,以后别让少爷我看到你了"言希有气无力,摆摆手,自认

倒霉。

“兄弟,这是啥话,只要你不抢美美,今后我罩着你们,咱们兄弟情谊长

着呢!”虎霸拍拍少年的肩,豪气­干­云。

恰巧拍到了伤口,言希立刻嚎了起来。

思莞有些不悦,轻轻揽了言希的肩,把他带到自己身旁。

“瞧我这记­性­!”虎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憨憨的样子。

辛达夷望天吹口哨,不屑的模样。

阿衡觉得虎霸是好人,冲他笑了笑,温和谅解的姿态。

虎霸也笑,本是满脸的横­肉­倒有了几分可爱憨态。

阿衡持续笑,呵呵笑,笑呀笑。

“腮帮子疼不疼?”言希睨了阿衡一眼。

“有点。”阿衡戳戳腮帮,笑得有些疼。

“面霸呀,想和我当兄弟也成,但是要加入我的排骨教。”言希斜倚在思

莞身上,眼波横流,懒懒散散。

“排骨教?”虎霸嘴不利索了“那是嘛玩意儿?邪教?”

思莞偷笑。

“笑什么,右护法?”言希装得天真烂漫。

右护法,思莞吗?

阿衡想起思莞站在风中振臂疾呼“言希教主大人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东方不

败”的样子,立刻打了个寒颤。

“言希,你丫要建邪教,我和思莞由你,但是,你丫能不能起个好听点儿

的名字?排骨教,我靠,能听吗?叫出去我辛达夷不用要脸了!”一头乱发的

少年哀怨地望着言希。

“左护法,你想叛教吗?”言希幽幽开口,凄婉的眼神望着辛达夷。

“噢噢,达夷哥你叛教吧叛教吧,你要是判教了我就升官了!”小虾眼睛

亮了。

“你是什么?”虎霸哆嗦地看着小虾。

小孩子笑了,指着自己——“你问我呀,我是四大法王。”

“你一个人,四大法王?”

“对呀对呀。”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言希揉了揉小虾的帽子,大眼睛望向虎霸,笑

颜如花。

虎霸望着言希的面容,晃傻了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好,今后你就是八大金刚了!”言希很满意,领导似地点点头。

思莞辛达夷看着言希,很是无奈,由着他疯。

“为什么,是,排骨教?”阿衡问。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他喜欢吃排骨吗?”思莞眯了眼,看着言希单薄

的背影,轻轻开口。

这样呀。

阿衡想笑,可是心中却有了微末的抓不住。

她小时候也玩过这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么幼稚的东西被言希

放大了,煞有介事故作的认真姿态,确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阿衡一向觉得自己最是理智,可自从走近言希的世界,觉得这个世界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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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再清晰不过的事理,到了他的面前就会被扭曲得支离破碎,而后,像是堆积木

一般,全依着自己的­性­子,再重新构筑一遍,编排出自己的逻辑。

这样的人,虽然迷人,却危险得再危险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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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

按照西林的惯例,新学期排座位,一般是按成绩。

阿衡他们班是年纪成绩最好的班,自然要把“成绩第一”贯彻到底。班主

任林老师说了,大家抱着书包都出去,按成绩单,我喊一个,进来一个,自个

儿挑座位。

也就是说,只要成绩足够好,爱哪哪去,成绩不好,有个板凳坐就不错

了。

“歧视,绝对的人身歧视!”辛达夷在教室外对着大家嘀咕。

他的成绩一向不错,只可惜,去年期末考前玩游戏上了瘾,理科有平时垫

底儿不愁,可惜,文科门门挂红灯,总体成绩,班级二十多名。

辛达夷考上西林时,可是顶着数学奥赛第一的名头金灿灿进来的,如今,

年级榜里找不到人了,本来他神经大条没什么,但是班头林老师三天两头找他

喝茶谈心,谁受得了,于是,这厮为数不多的自尊心露了头,眼下按成绩排座

位的政策严重刺痛了他稚­嫩­的心灵。

“温衡。”林女士抱着花名册,慢悠悠地点名,第二个便念到了年纪黑

马。

人群中发出一片嘘声。

“有。”阿衡走了进去。

她坐在了老位置上,倒数第二排,靠窗。

念一个进一个,大家都装作没看到阿衡,离她十足远。

这番模样,像是对待什么传染­性­病毒。

从开头到结尾,都没有人坐在她的旁边。同桌,前桌,后桌,统统是空

位。

真是遭人厌了

阿衡郁闷。

她又不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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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非典到来时,她们整座宿舍楼都被隔离了,后来被放出来时,也是这

般情景,学校里的人只要看到她们宿舍里的人出来溜达,谈恋爱看星星牵小手

喂蚊子的,立刻格式化,所到之处清洁溜溜,那阵势,可比班级小范围隔离伤

人多了。

可惜,当年的当年,年纪小,傻了吧唧的看不开,缩在乌龟壳里舔伤越舔

越疼。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望向辛达夷了的,那厮,当时是不厚道地扭了头装作

看不见的。

比起其他生人,她虽口中未提,但心中还是厚颜地认为他们既是不算朋

友,也算是熟人的。

但是,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

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那一眼是不是代表了无助,毕竟,比起承认拒绝

要容易得多。

事隔多年,辛达夷半开玩笑,对着阿衡说——“阿衡,你说你怎么会喜欢

言希呢?明明我比他更早认识你的。”

阿衡想要开玩笑说言希长得有三分姿­色­,可是,那一瞬间,恍然涌上心头

的,却并非言希的容颜,少年时的容颜已经在时光中褪了­色­,她唯一还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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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的,就是少年生气时如同火焰一般生动美丽的姿态,在光影中,永恒,无论是

哼着怎样的曲调,潇洒着哪般的潇洒,这一辈子,再难忘记。

她说——“EVE呀,你还记不记得言希生气的样子?”

怎么不记得?

辛达夷缩缩脖子。

她战战兢兢过她的日子,平平淡淡却充满了刺激。偶尔,会在储物柜中和

癞蛤蟆大眼瞪小眼,偶尔,会在抽屉中看到被踩了脚印撕破的课本,再偶尔,

别人玩闹时黑板擦会好死不死地砸到她的身上,再再偶尔,轮到她值日时地上

的垃圾会比平常多出几倍

但是,再刺激还是比不过言希的突然出现。

那一日,她正在做习题,教室中突然走进一个人,抬头之前,女同学们已

经开始尖叫振奋,她扬头,蓝­色­校服,白­色­衬衣,长腿修长,黑发逆光,明眸

淡然。

言希比辛达夷大一岁,跟思莞同岁,比辛达夷阿衡高一级。

阿衡之前听思莞嘀咕着,言希去年旷课次数太多,一整年没学什么东西,

言爷爷有心让他回高一重新改造。

可是,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辛达夷看着,像是知情的,直冲言希乐,跟旁边的男生说得特自豪——“

看见没,咱学校校花,我兄弟言希!”

言希校花之称,由来已久。刚上高中,就被只追每届校花的前学生会主席

当成了女生,三天一封情书,五天一束玫瑰花,爱老虎油天天挂在嘴上。言希

对他吼着“老子是男的!”,那人却笑得特实在——“美人儿,走,咱现在就

出柜!”

于是,校花之名坐实,无可撼动。

这事儿,阿衡初听说时,被唬得满脑门子冷汗。

为什么,摊到言希身上的事儿,就没一件正常的呢

班主任林女士刚说言希转到班上,声音迅速被湮没。要知道,这位女士,

讲课时,可是前后两座教学楼都能听到回音儿的彪悍主儿,这会儿,嗓门倒是

一群平常文文弱弱的小丫头们压住了。

果然,美人儿是这世界杀伤力最强的终极武器。

言希半边嘴角上扬,眼睛平平淡淡的没有表情,拿起粉笔,“言希”二

字,跃然于黑板上,规规整整两个字,全然不是阿衡那日见到的才华横溢。

她猜,他是怕麻烦,想要低调。

可是,在西林,便只是言希二字摆出来,也是再平凡不了的。

于是,下面继续尖叫。

“言希,过来,坐这儿!”辛达夷指着身后的空位得瑟地像个猴子,窜上

窜下。

少年扫了辛达夷一眼,本欲走过去,发现那厮身旁坐的女生太多,立刻厌

恶地扭了头,转身走向反方向。

低头,看到扎着两个辫子的阿衡,傻傻地望着他。

她的四周,清静得与辛达夷身旁形成鲜明的对比。

言希懒得想,一ρi股坐在了阿衡身后的座位。

班上的空气,有些凝滞。

接着,便是翻书的哗哗的声音和写字沙沙的声音,恢复了之前安静学习的

气氛。

阿衡一直画着电路图,觉着脑子都快变成一堆乱线,放下笔,轻轻伏在桌

子上,望向窗外的飞鸟。

春天到了,鸟儿可是从乌水飞回了这里?飞来飞去,年年岁岁,不会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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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惯吗?

她在心中琼瑶文艺了还不到三分钟,却被身后细细的轻微鼾声给秒杀了。

阿衡转头,却看到言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样子。

这样的言希,她从未见过,不设防的,剥掉了一层层盔甲,仅余下少年的

纯真。

她望着少年弯着的手肘,怔怔地发了呆。

这校服,蓝­色­儿的,挺好看的。

呵呵。

她知道自己口是心非,其实想说穿校服的言希穿着校服很好看,却直观地

觉着校服好看,但B市里谁不知道西林校服的可观赏­性­同升学率是成反比的,件

件儿蓝歪歪的,发着青­色­,配着白­色­的条纹,活脱脱一出小葱拌豆腐。

下课铃响时,阿衡已经振奋了­精­神,继续串并联电路。

而言希,依旧在睡梦中。

写了好一会儿,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走到她的座位旁,拍了她的肩,笑了

笑——“温衡,校门口有人找你!”

阿衡愣了。这会儿能有谁?

但那女孩表情诚恳,她不疑有它,就离了座位。

班上的同学望见她,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辛达夷看了她一眼,又迅

速低了头。

阿衡纳闷,匆匆离了教室,向校门走去。

从教学楼到校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一路走来,阿衡发觉,大家表情

都很怪异,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神经病。

走到校门,却空无一人。

阿衡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有点小郁闷,走了回去。

刚刚看到她的人再见,开始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对着她,指指点点。

“哎哎,你们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呀?”

“就是,太恶心了,神经病吧?”

阿衡看着自己的衣服,并无不妥之处,但那些话,益发不堪入耳,她加快

了脚步,跑回了教室。

回到班中时,一群女生瞅着她,笑得夸张得意。

“温衡,大家都看你了吧,夸你了没?”之前因为排球和阿衡结下梁子的

那个女生笑着问她。

阿衡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很丑,要把她吞噬的样子。

她不说话,心中却了悟,手轻轻伸向肩部,果然,摸到一张纸条。

想必是刚才,那女孩拍她时贴上的。

“我是□。”

阿衡看着这纸条,轻轻念出来。

她看着那女生,把纸条递给她,抑制住手心的颤抖,温和开口——“你的

东西,还给你。”

那女生,脸瞬间涨红了。

“温衡,你这个□,装什么清高!每天缠着温思莞,给脸不要脸!”

阿衡和思莞放学时,时常是一起回家的,可惜二人气质迥然,阿衡过于土

气,即使同姓温,也没人朝兄妹这层想过。

阿衡垂了头,再抬起头时,认真开口——“你喜欢,温思莞,但又何苦,

诋毁别人?既然是,女孩子,又怎么可以说那么难听的脏话?”

那女生撕了纸条,涨红了脸——“你以为自己是谁?教训我?也不看看自

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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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土包子,呵,大抵还是个一百年学不会京话的土包子。

阿衡笑。

对方却恼羞成怒,拽住了阿衡的衣服。

“今天,你要是敢动温衡一下,本少就把你的手废了。”身后,是平平淡

淡毫无情绪的声音,讨论天气的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女生惊呆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阿衡轻轻回头,鼻翼扫到少年的衣领,淡淡的牛­奶­香味。

“言希。”她微笑,可是,复又,突然又委屈了。

阿衡在心中叹气。这可真是糟糕的情绪,是什么的开始,又是什么的终

结。

那少年,瘦削伶仃的样子,却把她护到了身后。

他挑高了眉,大眼睛闪着冷冽的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女生——“

温思莞知道你这么欺负他的妹妹,碍着狗屁绅士风度,估计不会打你,但是少

爷我不介意打女人。”

那女生脸瞬间变得苍白,看着阿衡,不可置信——“她是温思莞的妹妹?

言希冷笑——“她不是,你是?”

随后,转身,走到了辛达夷面前,脚狠狠一踹,一声巨响,课桌翻倒在

地。

书,散落了一地。

辛达夷站起身,有些心虚。

少年望着他,乌黑漂亮的眸,藏了火焰一般的流光,嗓音冰凉的,有些刺

骨,

“辛达夷,你他妈的每天看着温衡这么受欺负,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chapter19

Chapter19

不知言希同辛达夷说了些什么,自那一日之后,辛达夷待阿衡好了许多,

至少是肯同她讲话了。

但是,两人真正亲密起来,还是一顿饭结的缘分。

西林食堂的饭菜,在中学界是出了名的难吃,外校戏传,人西高的学生不

仅学习彪悍,连说话都牛叉得很,吃饭从来不说吃饭,都说——“您今天同小

强约会了吗?”土豆炒­肉­片不说土豆炒­肉­片,都说­肉­片炒土豆,番茄炒­鸡­蛋不

说番茄炒­鸡­蛋,偏说番茄炒西红柿。

但是,这群牛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吃米咯了牙,一般不会骂娘闹唤,基本

都是露齿一笑,走到大厨面前,来一句——“你们今天这么做饭有些过分了

哈,沙子里竟然有米,把我的牙磨得不轻。”

咳咳,其实,这些不算什么,可恨的是,饭菜齁贵贵的,贵就贵吧,给齁

的量常常不够,女孩子倒没什么,但男孩子们,半大的毛小子,一般吃不饱。

于是,男孩子们养成了惯例,带饭到学校,然后放到食堂的微波炉里热一

热,草草吃了完事。

阿衡也是经常前一天提前煮了饭菜,第二天带到学校吃。

言希一般不带饭盒,总是看到一帮朋友,谁的好吃抢谁的。最近固定了对

象,专抢思莞的。

“张妈最近厨艺大涨,口味不像以前那么重。”言希捧着思莞的饭盒,吃

得嘴上都是油,心满意足地对着辛达夷开口。

“张妈口味会变轻?每次吃思莞他们家的饭我都要喝一缸水!”辛达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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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脸埋在饭盒里,含糊不清地开口。

阿衡坐在前面抿着嘴偷笑。

“大姨妈,你的饭盒里是不是有红烧排骨?”言希嗅了嗅,炯炯有神地看

着辛达夷。

“没有!”辛达夷捧着饭盒,一脸戒备地看着言希。

“达夷,咱俩什么关系呀不就是几块儿排骨吗少爷我能抢你的吗哎哎让我

看看”言希嘿嘿笑,油油的嘴边堆出半边酒窝。

“你丫昨天就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的排骨转眼就没了!”辛达夷义正言

辞,掷地有声。

言希飞扑,吊在辛达夷身上,爪子伸向饭盒。

辛达夷宁死不屈,捧着饭盒,好似董存瑞举着炸药包。

“林老师!”言希突然变脸,正正经经朝着辛达夷背后打招呼。

辛达夷迷瞪着脸,转身,言希J诈一笑,趁着少年转身分神,伸手去抓饭

盒。

结果不巧,刚啃过­鸡­翅,手还是油的,而饭盒是铁的,手一滑。

啪叽。

饭盒盖地。

辛达夷回头,蹲了身,眼泪颤巍巍的。

“我的­肉­,我的饭”

“哈那啥,还真有排骨呀”言希指着地上一滩酱红­色­的排骨,怔

忪小声开口。

“言希你丫赔我!”辛达夷怒了,头发竖了起来。

“咳喏,给你。”言希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只手背在脑后,另一只

手把从思莞那里抢来的饭盒递给了少年。

辛达夷接过饭盒,刚才没掉出来的泪瞬间飚落——“连根菜叶都不剩,你

让老子吃毛?!!”

言希翘了二郎腿,拿着牙签,耸耸肩,摊开手无辜开口——“那少爷我就

没办法了”

“老子跟你拼了!”辛达夷磨牙撸袖子。

阿衡吃了半天饭,耳朵没一刻消停,叹了一口气,放了筷子,转身,把自

己的饭盒伸到辛达夷面前,扒了一大半到空饭盒中——“给,你吃。”

“老子不吃张嫂做的饭,齁咸咸的!”辛达夷一字一句,死死瞪着言齁

希。

言希眼睛黑黑亮亮,闪着无辜至极的光芒。

“我做的,不是,张嫂。”阿衡温和开口。

“你会做饭?”两个少年异口同声。

阿衡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女孩子到了她这么大年纪,不会做点儿饭菜,日后怎么嫁人?

“这么说,思莞的饭也是你做的?”言希挑眉,墨­色­隐了翠。

阿衡含笑继续点头。

辛达夷瞪圆了眼睛。

开始,少年扭捏着不想接,可是,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唤,心一横眼一

闭,他妈的思莞言希能吃他也能吃!便接了过来。

红烧茄子,香­干­­肉­丝,番茄­鸡­蛋,几样家常菜虽然简单,但做的­精­­精­致

致,­干­­干­净净,很有卖相。

少年挠挠头,抓着筷子扒起饭菜,开始吃到口中只觉得普通,但是越吃越

可口,上了瘾,最后一口,打了饱嗝,方搁下筷子。

“哈死孩子,没出息的样子!”言希年纪比思莞达夷大,自小就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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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哥哥的范儿,笑骂少年。

阿衡也笑,薄薄的­唇­微弯,清恬的­色­泽。

辛达夷拿袖子一抹嘴,抬头直直看着阿衡,半晌,才开口。

“温衡,你丫以后别这么笑,看着让人忒闹心!”

“呵呵。”

“本来我是不想搭理你的,整天这么笑,假得很,但老子吃人的嘴软,以

后,别在我们面前这么笑了,知道不?”

“呵呵。”

“你丫真是个石头,都听不懂话!”辛达夷撇­唇­。

“呵呵。”

“腮帮子疼不疼?”言希微笑。

“疼。”阿衡戳了戳自己的腮帮,不好意思地开口。

除了腮帮会痛,这么笑有什么不好吗?

她对这个世界抱以善意,明明知晓人心的顽固,也未尝预期自己有什么本

事能够一夕改变什么,只是,期望,别人转身的时候,能看到她的微笑。虽

然,他人兴许不会回以相同的微笑,但是,她已经努力过,渴望了潜移默化的

力量,余下的,不是她的后悔便好。至于别人,无力,亦不想管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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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同你打个商量成不成?”思莞表情特严肃,明亮的眼睛依旧是阳

光一般的温暖。

“什么?”阿衡笑,歪头。她正在做习题,思莞就这么敲开了房间。

“下次做饭做得难吃一点。”思莞皱了眉头,唉声叹气。

“为什么?”阿衡怔。

“言希整天抢我的饭,我每次都只能啃面包。”思莞表情很是无奈。

张嫂是个典型的北方人,口味很重,做的饭菜时常盐味有些过,但温家一

家人都是温和礼貌的人,对在温家服务了一辈子的老人很是尊重,从不会挑

剔,吃得惯了也就好了。照着以前张嫂做饭的口味,言希是绝对不会抢他的饭

盒的,但是,如今换做了阿衡掌勺,言希便认准了,让他很是无奈。

“多做一些,好了。”阿衡吸吸鼻子,漾开微笑。

“给,他的饭盒。”少年也笑了,狡黠的意味,清泉一般的容颜,酒窝深

深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塑料饭盒,­干­脆利落,早有预料的样子。

那饭盒,粉­色­的,印着戴着小花的绯­色­小红帽猪仔。

言希的风格。

阿衡叹气。

做饭时,多添上言希的一份,又不算什么难事。思莞这么大惊小怪地跟她

提起,估计是言希抹不开面子,同思莞商量了,绕着弯儿,想让她自个儿开

口。

那少年,便是不通过思莞,直接同她说了,她又怎么会拒绝他?

想必还是,言希觉得同她生分,不便开口,尤其是向一个女孩子讨吃的,

未免太丢人,便踢了思莞作了戏。

这人,未免太别扭了

阿衡默,看了思莞,接过饭盒——“言希,想吃什么?”

“噢,阿希说他想吃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思莞不假

思索。

说完后,看到阿衡了然的无奈表情,觉得自己串通言希骗阿衡着实不厚

道,脸皮红了。

“咳咳”思莞飘忽着眼神,不自在地掩饰心虚。

“知道了,知道了”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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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她敢说言希告诉思莞之前肯定不知道琢磨了多长时间。

阿衡笑,轻轻无意识地点了点饭盒上小猪仔的鼻子。

“啊,对了,阿衡,阿希在班中,你多督促他学习,他上课睡觉你多管着

点儿。”思莞一本正经地开口。

“言希,为什么,要留级?”阿衡一直有疑问。

“哦,期末考试睡过了,没参加考试。”思莞表情无奈。

阿衡呆。

西林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成绩不顶尖没关系,但是考试一定要参加。如

果敢旷了考,必留级无疑。

“你,和他,不是一班?”阿衡问他,她记得思莞和言希是同一班的学

生。

“我们一直是同桌。”思莞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多多,看着他?”阿衡疑惑。

既然有思莞在,言希有人照应,怎么还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我管他?我管他之前内少爷没把我折腾死就不错了。”思莞扬眉一脸不

可思议你怎么能让我­干­这种事的表情。

阿衡默默地瞅了思莞一眼。

哦。

让我督促着言希管着言希。

敢情,我的面子比你大,脸比你白,言希就只折腾你不折腾我?

没同胞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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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把粉­色­猪仔递给言希,那厮笑得灿烂,瞪大眼睛装得一无所知——“

哟,温衡,你怎么也帮我做了一份,你这孩子,太客气了,唉唉,太客气了,

真是的”

随即,颠儿颠儿地打开饭盒,眨巴眨巴大眼睛,开始磨牙——“排骨呢?

少爷我的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以及粉蒸排骨呢?!呀!肯定是思莞那个

死孩子忘了说!”

阿衡佯装不知,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耳畔是言希的小声抱怨,男孩子嘀嘀

咕咕的声音,是少年时期清爽的味道,直爽而微微拐着弯儿无意识的鼻音。

少年撅着嘴,拿勺子挖了一勺米,却看到了铺在软软白白的米饭下的,一

块块粉蒸排骨。

随即,消音。

阿衡好心情地偷笑,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粉蒸排骨,阿希,我也想吃”辛达夷腆着脸,抱着饭盒挤到言希身

旁。

言希故意大声,黑黑亮亮的眸子含了一丝温暖——“想吃排骨,得说句好

听的听听。”

辛达夷直肠子,嚷嚷着——“不就吃你一块排骨吗,小气劲儿!”

言希挑眉,勺子挖了一块排骨,在辛达夷面前晃来晃去。

少年爬了爬乱发,口水泛滥,表情严肃——“那啥,言希,我想吃排骨,

很想吃,非常想吃!”

“然后呢?”言希问,眼睛却瞟向阿衡。

“我要吃排骨,谢谢。”辛达夷声音瓮瓮的。

“什么,我要吃排骨后面那一句是什么?”

“谢谢!”

“呀,声音太小了,听不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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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到。”

“谢谢!!!”

“什么?”

辛达夷怒了——“言希你丫耍我!”

“少爷我真的没听到!”言希掏掏耳朵,对着前面座位平淡一笑,温柔而

促狭——“温衡,你听到了么?”

阿衡转身,笑得无奈——“听到了,听到了。”

谢谢。

知道了。

chapter20

Chapter20

温父在家待了一个月。

他是一个极疼爱孩子的父亲,虽然­性­格中最多的军人的粗犷,但对一帮小

孩却出了奇的耐心温柔。

在家的时候,温父常常是带着阿衡到公园动物园遛达的。早晨,偶尔会去

鸟市转转,傍晚领着女儿上茶馆子里喝喝茶同老朋友聚聚。

说起来,巧的很,有一次,喝茶时,竟见到了傅警官。傅警官一见阿衡,

就乐了。

“国子,这是你家丫头?”

温父笑了,点头说是。

“嘿,这就对上号了。我说这孩子怎么一股傻劲儿呢,原来随你。”

温父挺奇怪——“你见过我家丫头?”

“见过。一个小姑娘,哥哥们在前面打着架,她抱着医药箱颠儿颠儿地跟

在后面。”傅警官朝阿衡挤挤眼。

温父疑惑地瞅着阿衡。

阿衡淡定——“叔叔,你认错人了,吧?”

傅警官实心眼,一拍大腿,说——“我怎么能认错人呢?就是你这孩子,

这么有特­色­!”

阿衡冒冷汗,坐直身子,不敢看温父——“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哇,叔叔”

温父心中明白了几分,不吭气。

傅警官急了——“就你!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我哪能认错!”

阿衡吸鼻子,不服气——“谁磕巴啦我没磕巴”

“对了,我记得,有一个叫什么什么言希的,不是还受了伤?”傅警官记

­性­颇佳。

阿衡摇头,迷茫着小脸装无赖——“叔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呀”

俺是乌水人,乡下孩子听不懂京城人说话

“小希腿上的伤好了没?”温父轻飘飘地下套。

“不是腿,是肩膀呀!”阿衡条件反­射­。

“你看你看,我就说是你,你还不承认”傅警官指着小姑娘。

阿衡默。

嘴窟窿了,思莞言希不让她告大人的。

温父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衡一眼,转向傅警官——“老傅,他们几个当时战

况如何?”

傅警官笑,眉飞­色­舞——“这几个孩子还真是牛,就仨,挑了人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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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傅叔叔,给你,糖葫芦,吃!”阿衡一声吼,打断对方的话,僵着胳

膊,把刚买的糖葫芦戳到傅警官面前。

傅警官愣了,随即摆摆手——“谢谢哈,叔叔不吃甜的。国子我跟你说,

我当时去的时候正惊险”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温父面无表情,只是频频点头。

阿衡舔着糖葫芦,眼睛瞪着傅警官,心中小声嘟囔——这叔叔,太坏了太

坏了!

当天喝完下午茶,一路上,温父走路姿势那叫一个标准,就差没在街上踢

正步了。阿衡夹着尾巴跟在后面,灰溜溜的。

到家时,温父特温柔慈爱地对阿衡说——“去,把你哥喊下来”

“爸,能不喊吗?”阿衡严肃地小声问。

“你说呢?”益发和蔼的表情。

哦。

阿衡站在楼梯口,用手鼓成小喇叭——“思莞思莞,下来”

那声音,带着这孩子特有的软软糯糯的腔调,十分之温和,十分之有

气无力。

半晌,没反应。

“爸,你看你看,思莞不在。”阿衡微笑表情特诚恳。

温父宛若圣父——“是吗?”

转了身,怒吼一声——“温思莞,给老子立马滚下来!一,二,三!”

这厢,少年穿着睡衣,不斯文地咣咣踩着拖鞋跑了下来,站成军姿——“

到,到!”

阿衡呆,很是佩服思莞的速度,想必是练出来了。

“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温父在外面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喷了出来。

思莞被吓了一跳,讪讪开口——“没­干­什么呀。”

“嗯?!”

思莞冒了冷汗,悄悄地瞄阿衡。

阿衡望天。

“你他妈又跟着小希达夷惹祸了是不是?!”温父冷哼。

“没有呀。”思莞死鸭子嘴硬,装得淡定。

“别装傻,老子生的,知道你什么德­性­!”

思莞急了,觉得裹不住了,清亮的眼睛瞪着阿衡——“阿衡我不让你说的

你怎么告大人了!”

阿衡委屈——“不是我,那天那个,警察,认识爸爸”

思莞哆嗦了。怎么这么巧

“温思莞,你还有脸怪妹妹!你们几个浑小子打架被人抓到派出所这么丢

人也就算了,你妹妹一个姑娘家你让她掺和爷们儿的事儿­干­嘛!”温父拍巴

掌。

“爸,我也能,爷们儿!”阿衡Сhā嘴。

温父转眼,对着女儿,表情严肃——“乖,咱好好的姑娘家,不变态哈!

哦。

阿衡点点头,想想也是。

“我没让她去,是她非跟去的。”思莞也委屈。

她不声不响的,长着腿,一个大活人,他忙着掐架,哪里顾得过来。

“你还有理了!”温父恼了,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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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莞扁嘴,不吭声了。

“越学越回去了,你小时候怎么教你的,不让你跟人打架,话都当西北风

吹了是吧?”

“别人欺负阿希,我和达夷总不能看着他受欺负不是!”思莞是个热血的

好孩子。

“你别跟我贫,小希那孩子,从小就是祸头子!你们一块儿长大的,他惹

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你俩除了跟在ρi股后面瞎起哄,还­干­过什么正事儿了?言

希受欺负,他不欺负旁的人都算人烧高香了!”温父唾沫乱飞,不骂不平气。

“反正别人欺负言希就是不行!”思莞横了心。

“温思莞,再犟嘴,信不信我抽你!”

思莞大义凛然,觉得自己算是为言希大无畏了一回——“我不怕!”

温父气得直哆嗦,压了口气,指着阿衡——“闺女,你先回屋,一会儿不

管听见什么声儿都别出来!”

“爸,爸,思莞,他不故意,惹你生气!”阿衡抓住父亲的衣角。

“他不是故意,是有意的!你哥这人,不管着点儿,上脸!你别理,回屋

去!”温父拍拍阿衡的肩,把她推到一旁。

抡圆了巴掌,就要往少年背上招呼。

阿衡一看,急了,脑子一热,指着天花板——“爸,你看,飞碟!!”

世界一片安静。

温父愣了。

思莞本来眼圈都红了,被阿衡一句话说得,眼泪转来转去,就是流不下

来。

三秒后,开始爆笑。

温母下班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一幅傻气得可爱的场景——女儿呵呵乐

着,丈夫笑得前仰后合,大手揉着女儿的头发。儿子则是穿着睡衣直接滚到了

地上,侧脸的酒窝快要溢了酒。

“笑什么呢?”温母摸不着头脑,但觉得眼前的场景着实温馨。

思莞在地板上抬头,望见妈妈,更加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妈

妈快看快看”

“什么?”温妈妈想要把少年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天上有阿衡的飞碟!”思莞抓着妈妈的手,却笑得使不上力。

“思莞,你太坏了太坏了,我救你,才说的!”阿衡脸红了,觉得在妈妈

面前丢了面子,不好意思地看着母亲。

温妈妈怔了怔,望着阿衡,望见了她同自己相似得宛若照镜子一般的眉

眼,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似乎从前便有,但一直被压抑着,直

至此刻,却无法克制,奔涌而出。

“妈,你怎么哭了?”思莞站了起来,睁大了眼。

温父却明了了,温软了眉眼,叹了气,走到妻子的面前,把她揽入了怀

中——“蕴仪,你看你看,阿衡的飞碟来了,把我们的女儿带回来了,你还哭

什么?多像一个傻孩子”

那泪水,晶莹的,缓缓滴过,温柔的,属于妈妈的,眼泪。

阿衡望着妈妈,呆呆地望着,眼泪像是旷日持久,从心底攀爬,直至眼

眶。

她无法汲取到世间美丽的光芒,因为这眼泪太过热烫,因为她把所有的爱

一瞬间聚集在眼中,而这爱,涌动着,有了昭示之名,昂首而骄傲,洗却了悲

悯,变得无暇

阿衡知道,这一刻,她才缓缓微弱而艰辛地扎根在不属于她的土地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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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这土地,容纳了她,逐渐融入她的血液,成为她的,爱她的,珍爱她的

于是,终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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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父只有一个月的年假,休完了,应上头的命令,匆匆返回了军部。

临行前,叮嘱了阿衡,让她离三人帮远一点,说是她跟着他们要学坏的。

“我们阿衡,多淳朴善良的一个孩子呀,可不能跟着这帮死小子学坏,知

道不?”

他身为一个希望自己的女儿贤良淑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父亲,这些担

心,是绝对有必要的。

嘴上说是“这帮死小子”,话在心中,原本只有一个,便是——言希。

言希是一个有魔力的孩子,总是将生活充满变数。他无意把可心疼爱的那

个少年妖魔化,可是,他总是走了极端,却把事情做得无可指摘,做长辈的完

全Сhā不上手,他成长的轨迹总是按着自己既定的方向行走,让人猜不透将来和

结局,完完全全本真的一团雾。

他的一片私心,自是希望女儿一生安然无忧,平安喜乐,最好是做个小女

儿姿态到地老天荒。

为此,便是父辈有了个约定,他也是不愿让阿衡和言希凑在一起的,如果

可以,阿衡年纪大了,他想要依着自己和妻子的心意,为女儿寻一个更加安全

幸福的归宿。

这归宿,自不会是言希。

他盘算得妥帖,想着为亲生女儿铺一条康庄大道,却不曾料到,这个尘

世,有一个词,推翻了他所有的打算,便是——命运。

可,你说,若是命运未有纠葛,言希和阿衡,固守着两个极端,凭什么那

年那月那日会相遇

阿衡微笑着,答应得乖巧——爸爸,我知道。

可转身,红烧排骨清炖排骨冬瓜排骨粉蒸排骨每天翻新做的乐此不疲。

有些事,预见到,是一回事。

若是,想要阻止,又是另外一回事。

温爸爸看着言希看得了然,战战兢兢觉得这少年是异数,却不知,一场笑

谈,一厢情愿,他的女儿恰恰也成了言希生命中的异数。

他看透了言希,却忽略了,对着自己的女儿,应该持着,怎样的看待

他自以为自己清楚明了,带着身为大人多走了桥吃了盐的经验,秉持着理

智的优越感,可是,却无法清楚,掌控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吸引力又是怎样的

困难

他在圈外,因着血缘和善意,为圈内人担忧得恨不得全权安置;可是,圈

内的,喜悦或悲伤,除了用呼吸和心跳去感受,又怎么会存在一丝不安和理智

的可能­性­,把所有的思绪理清,把所有的不圆满周全

他是一位父亲,却只能在圈外一个人怜悯。

而这怜悯,尖锐了那男孩女孩的纯真与缺憾,显得格格不入,苍白而无

力,就如同洒在大地的白月光,又怎能看着这空白的光明汲取到温暖

更何况,相遇了的,又怎知是注定钟情的。

正如,钟情的,又未必是有福分相守的。

如此费心,多了什么,少了什么。

chapter21

Chapter21

自从知道阿衡是思莞的亲妹妹,班中的女孩子们反倒开始不好意思了,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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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不愿同阿衡接近,但碰面了,会打个招呼问个好,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

阿衡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又傻笑,您高兴什么呢?”辛达夷抓抓头顶的黑发。

“林敏敏和我,打招呼了。”阿衡弯眉毛。林敏敏就是那个和她结梁子的

姑娘。

“傻样儿!”辛达夷笑。

“靠!你们俩别没事闲磕牙了行不行?帮少爷我把这堆东西处理掉!赶紧

的!!”言希在旁边晃着一沓作业本吼开了。

“言美人儿,您老貌似是从高二晃回来的,不要告我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不

会”辛达夷阳光灿烂,终于逮住机会吐槽言希。

“本少不是不会,是懒得写,切,你们这帮小土豆是不会了解我的。”

“谁小土豆呀?言希你别仗着自己多吃几天饭就得瑟不下你了!”

“少爷我会啃排骨的时候你丫还没长牙呢!”言希打了个哈欠。他昨夜熬

夜打游戏了。

阿衡翻了翻言希的作业本,苦笑,有些头疼。

他到底攒了多久的作业没写了。

“达夷,你物理化学,我政治历史。”阿衡拿起一叠作业中的四本,分摊

了两本,递给了辛达夷。

“我们为毛要替他写作业?!!”

“你们为毛不帮我写语数外?!!”

两个人一起跳脚。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阿衡微笑,乌眸一片温柔波光。

“温衡你丫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卡带?”辛达夷急了。

“呀!本少刚刚说的明明是地球话,温衡你怎么听不懂?!!”言希瞥

眼。

“敢情你丫还会说其它星球话哈?”辛达夷听言希的话说得忒别扭。

“噢,我火星的,来你们地球考察。”言希露齿一笑,晃花人眼。

“火星是啥样的?”

“和地球一个样呗,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那是麦兜的马尔代夫,别抢猪台词!”

“我和小麦本家,本少属猪,它不会介意的”

阿衡不动声­色­地闷笑。

看吧看吧,她就说,不到两秒钟,这俩人就偏题了。

“上课了上课了!辛达夷,你怎么这么多话!”班主任林女士走进班,敲

了敲黑板擦。

“言希还说了呢!”辛达夷不乐意了。

林女士汗,选择­性­耳聋,只当没听到,开始讲课。

言希皮笑­肉­不笑,长腿使劲儿在桌子底下踹了辛达夷一脚。

辛达夷嗷嗷嗷。

“早知道,老子就不专门换位儿和你丫一桌儿了!”

“本少还不乐意跟你同桌呢,显得我跟你一个水准!”言希修长白皙的指

轻敲下巴,懒散的样子。

阿衡转头,看着两个人,歪头笑了。

牙齿整整齐齐的,米粒一般,好看而温柔。

“看戏要收钱!”言希笑,伸出漂亮­干­净的手,一根根的指,白皙若玉,

指节削薄。

“说什么,听不懂"阿衡边摇头,边转身,慢慢悠悠的。

“又装傻。”言希望着阿衡的背,清淡开口,可是语气,却带了熟知和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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谑。

“你们很熟吗?”辛达夷嘀咕。

言希但笑不语。

不多不少,刚巧知道。

不深不浅,恰是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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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叫思莞吃晚饭时,他正在赶作业,再看,竟是高一的英语。

“言希的?”阿衡皱了眉。

“嗯。硬塞给我的,让我今儿写完。”思莞奋笔疾书。

阿衡却伸手,把作业本从桌上抽了出来。

“不行。”她摇了摇头,眉眼微微的收敛,澄净的山水起了雾­色­。

“嗯?”思莞抬头,不明所以。

“不能这么,惯着他。”

思莞迟疑——“这是言希吩咐的”

“交给我吧。”阿衡温和一笑,声音糯糯软软的。

吃过晚饭,阿衡携着作业本串门串到了言家。

言爷爷有饭局,不在家。同李副官打过招呼后,便上了楼。

敲了门,言希看到她时,明显是一脸诧异。

“进来吧。”言希微微颔首,平淡让开。

阿衡本来有些尴尬,低着头,却看到了少年穿着的粉­色­猪头拖鞋,紧张的

心情一瞬间跑到爪哇。

她走了进去,却满头冷汗。

满眼的粉­色­,粉­色­的墙,粉­色­的窗帘,粉­色­的书架,粉­色­的桌子,大大的

穿衣镜,满地乱扔的粉­色­衣服,满墙的涂鸦,简笔的Q版小人,吓死人的格调。

阿衡被粉­色­绕得眼花,揉揉眼睛,把作业本递给了言希。

言希挑眉——“我记得我已经交给思莞处理了。”

“自己做。”阿衡微笑。

“没空。”言希淡淡开口,拾起木质地板上的手柄,盘坐在地板上,继续

玩游戏。

“自己做。”阿衡重复,温柔的语气,却带了坚持。

“哦,你放床上吧,等我想起来再说。”少年可有可无地点了头,眸子晶

莹剔透,却专注前方,电视屏幕上的小人儿战况激烈。

只是,语气,已经有了不悦。

“什么时候,想起?”阿衡继续微笑。

“不知道。”言希彻底冷了脸。

“哦。”阿衡点了头,默默坐在了一旁,掏出笔开始写她之前承诺的政治

历史。

少年的拇指指腹敲击了手柄,指尖是一种失控的力气,隐约的凌厉和尖

锐。

他不动声­色­,目光未移半寸,只当做阿衡不存在。

阿衡笑,温和地看着少年的背。

这个少年,穿着棉质的T恤,妥帖而­干­净,黑发茸软,顶尖轻轻地翘起一缕

发,随着空气细小的波动飘荡着,敏感而稚气。

他试图把她当做空气,试图把与她之间微妙的暗涌当做一种征服,试图桀

骜着高调着胜利。

阿衡都知道。

这是,言希与人相处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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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竖起了刺,威胁了,预备不战而将她折服。

她想,言希此刻并没有把她看做一个需要男士绅士风度的女子,而是,一

个因为荒谬的理由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不分­性­别,只需要驱逐。

可是,这样的对待,却让她感到真实。

这一刻,才是言希真正的样子,不是温柔不是讨巧不是调皮不是刻意不是

敷衍不是高傲不是平淡不是凉薄——那些仅仅只是在特定的场合对着特定的人

做出的特定的言希的不完全的模样。

但,仅仅窥伺到一角,却益发显得支离破碎。

她倒算有幸,在这一钟点,看到了完整的言希。

阿衡抬手,望了腕表,七点半。

埋头,继续写题,只是,屏幕上,小人死的次数逐渐频繁起来。

又过了许久,一声巨响。

阿衡抬眼,言希冷冷地瞪着她,墙角,是一个被摔得出了裂痕的黑­色­手

柄。

“你预备待到什么时候?”他问她,黑眸深处,镜子一般的光滑而无法穿

透。

“你想起了?”阿衡笑,伸手,把语数外的作业本递了过去。

少年的眼角上挑,高傲地,走到一个调调上。

他的眼睛,含着怒气,狠狠地瞪着她,良久。

阿衡的眸子,温和地看着他,明净山水一般。

她轻轻笑了。

“言希,写作业,有那么,辛苦吗?”

少年愣了,和缓了眉眼的坚冰,半晌,皮笑­肉­不笑——“温衡,为了这么

大点儿事,你值当吗?”

生气的是你,闹别扭的是你,摔东西的还是你。

阿衡叹气,觉得自己冤枉。

“知道了,我会写的,你走吧。”言希垂了头,靠在床边,淡淡开口。

哦。

阿衡点点头,起了身,膝盖有些麻。

她掩了房门,走下楼,李副官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听着收音机,睡着了,

微微的鼾声,在安静空旷的客厅中很是清晰。

夕阳的影下,满室寂静。啪嗒啪嗒,响着的,是挂钟走过的声音。

温家,虽然算不上人丁兴旺,却比这里温暖许多。

阿衡如是想着,抬起头,又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照片。一帧帧,绚烂勃发的

­色­泽,抓拍的一瞬间,温暖得无以复加。

可是,美好留了下来,在寂静的空气中沾染了冰凉,有几分温暖,就有了

几分寂寞。

阿衡的心,一瞬间,像被猫爪子挠了一般,开始随着心跳作痛。

她想起了言希生病时讲的那些往事。

那么虚弱的声音,那么嘲弄哀伤。

她想起言希捧着蛋糕递给她的微笑。

他对她说——“温衡,云妈妈托我给你买的。温衡,她让我对你说——生

日快乐。”

那语气,羡慕到嫉妒。

他害怕别人打破他所拥有的寂寞,因为,寂寞是很强大的盔甲。

只有,背负着强大的盔甲,才是完全强大的言希。

她从未曾料想自己,竟能望见这少年到这般地步。可这一刻的福至心灵,

实在出乎她内心原本的迟钝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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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望着言希,模糊时,是隐约的好奇和美感。

现下,清晰了,却是惧怕和怜惜。

她惧怕着,这怜惜会随着时间缓缓清晰,推进骨髓。

可,望了那些照片,许久许久,终究还是顿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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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再次看到阿衡,也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用着美术体划完英语作业的

时候。

“你没走?”他愣了,纤细的指缓缓转着笔。

“你饿吗?”阿衡不着边地反问。

她的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扑鼻的香味。

“排骨面?”少年吸了口气,轻轻探头。

“厨房里,有排骨,有面,刚巧,都有。”所以,就做了。

阿衡有些不自在地解释。

所以,你要吃吗?

言希满脸戒备,狐疑,大眼睛澄净而戒备——“啊,我知道了,你肯定下

毒了!”

“嗯,下毒了,你不吃,我喂卤­肉­饭。”阿衡微笑,走到窗前,小鹦鹉正

在懒懒地晒月亮,看到她,噌噌扑棱起翅膀,绕着碗,转呀转,小眼睛亮晶晶

的,边转边叫——“卤­肉­卤­肉­!”

言希笑——“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撵了你吗?”

随即,弹了小鸟儿的脑壳儿,小东西,绕得太快,惯­性­使然,啪叽,撞到

了窗户上。

他抢过她手中的碗,手背微微抵­唇­,黑黑亮亮的眼睛,笑意天真浓烈了几

分。

这少年,随意扒开英语的五线谱,黑乎乎的脑袋埋进了细瓷碗中。

他吃得香甜,阿衡想起了少年饭盒上戴着小发卡俏生生的小猪仔。

笑。

趁着言希吃东西的时候,阿衡从角落里拾起了游戏手柄,盘坐在地板上,

拿着螺丝刀,专注起手上的工作,敲敲打打。

“你在­干­什么?”言希吸溜吸溜。

“哦,这个,修一修。”阿衡并未抬头,轻轻转着螺丝刀。

“你会吗?”继续吸溜吸溜。

“试一试吧。”阿衡呵呵笑。

“试坏了,你赔不?”少年问得理直气壮。

“已经坏了。”阿衡微笑,提醒他。

“要不是你,我会摔吗?这个手柄,可是少爷我千辛万苦才从大姨妈家抢

回来的。”少年慷慨陈词。

“已经,修好了。”阿衡微笑,抿了薄­唇­,上紧螺丝,轻轻把手柄递给少

年。

言希接过,晃了晃,没有松动的杂音,知是修好了。

想起了什么,煞有其事地把手柄贴在耳边,倾听着,专注的模样。

“你听,什么?”阿衡好奇。

言希笑,眯了黑亮的眸,感叹许久,带着老爷爷夕阳无限好的憧憬——“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真的很久了,传说,每一个游戏手柄中都住着一个大

神,玩家如果每天和他聊聊天,他就会带领我们走向游戏的胜利。”

阿衡呆呆——“神仙,真的有?”

蓦地,有些凉的游戏手柄轻轻覆在她的额上,阿衡抬头,是一丝笑,凉凉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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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他跟我告状说你刚才动作很粗鲁呢,他很讨厌你。”

阿衡吸吸鼻子,顺手抓住贴在额上的手柄,委屈——“没有,没有粗鲁。

“有,你有!”言希斜眼“大神说,你不但敲他了,还拧他了。他会向你

报复的。”

“他会,怎么,报复?”心虚。

“哦,也就派个小鬼半夜出现在你的床边,给你讲个鬼故事,什么农村老

尸半夜凶灵诅怨画皮吃人吸血鬼掐架中外合璧通贯古今应有尽有”比手画

脚,唾沫乱飞。

阿衡半信半疑,小声——“内大神,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言希本来食指摩挲着下巴,听到阿衡的话捶着抱枕笑开——“本来以为你

平日揣着明白装傻,看来,本少高估你了。”

明明就是个揣着傻装明白的小孩子。

chapter2

22

Chapter2

22

班里又来了转学生——从美利坚归来的华侨。

阿衡看着讲台上的高挑少女,几乎着了迷。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她描述不来这女孩的长相,只是,望着她,极其无厘头地想起了吸铁石。

阿衡望着大家的眼神,便知,他们同她一般,当了小铁钉,啾地被吸在这块石

上。

可是,比起看到言希,她觉得,似乎又少了点儿什么。

“我是陈倦,刚从美国回来,大家喊我rosemary吧。”这女孩启­唇­一笑,

眉眼像极了玫瑰,娇媚而暗生高贵。

­肉­丝美丽

阿衡微汗,下意识转了眼睛。

不出所料后面的两个少年正两眼冒红心。

“美人啊美人,嗷嗷,美人”

“­肉­丝,嘿嘿,­肉­丝,嘿嘿”

阿衡嘴角抽动,再抬眼,竟看到那少女站在眼前,颈上,系着玫瑰­色­的丝

巾,鲜明而炫目,打了蝴蝶结,微垂肩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rosemary微笑,­唇­的弧度调了艳­色­。

阿衡点头,愣愣地看着她。

这女孩,长得真高

阿衡目测,少女约有一米八的个头,两条腿又直又长,标准的模特身材。

mary秀秀气气地坐在座位上,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但很是好

听——“你的名字?”

“温衡。”阿衡微微一笑。

“gentleandforever?”mary眼波流转,浓得化不开的风情。

温柔和恒远?

阿衡愣。

“双人旁,不是,竖心旁。”衡非恒。

Mary皱眉,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的中文口语还好,但是写字就

不行了。”

阿衡哦,点点头。

她垂头,认真地在课桌上用指写了一个“衡”字,一笔一划,清晰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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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mary摇摇头,懵怔的眼神。

“没关系,慢慢学。”阿衡温和一笑,善意地望着这少女。

言希偷笑——“温衡,你的京片儿要慢慢爬到猴年马月才能学会?”

“不是乌龟,不爬!”阿衡吸鼻子。

这厢,辛达夷顺顺毛,得瑟地凑了过来——“mary,你好,我是辛达夷,

也有个英文名儿,叫Eve。”

言希阿衡齐刷刷汗——“你什么时候有英文名儿了?”

“老子刚取的,不行啊?”辛达夷对着陈倦谄笑“我是除夕出生的,所以

叫EVE。”

阿衡打了个寒颤。

“你个表脸的,忒表脸了!”言希猛捶辛达夷,边笑边骂“要是明儿来个

日本姑娘,你是不是还预备取个日本名儿——大姨妈子?”

陈倦笑得玫瑰朵朵开——“Eve,很有趣的名字。”

“嘿嘿。”辛达夷唰地脸红了,含羞带怯地躲到言希身后,只露了一个黑

黑硬硬的脑壳子。

“你是?”陈倦望向言希,神­色­有些琢磨不定。

“言希。”

“言希?”

“言希的言,言希的希。”言希挑眉,音­色­醇净而­干­脆。

他是言希,自是不会如温衡一般在桌上轻轻写下自己的名字,好教别人记

得。人的缘分所至,当记得自然会记得,记不得,也就罢了。

一个名字,而已。

“你是女的?”陈倦问,很是坦诚。

言希淡薄了脸­色­,阿衡温和回了口——“言希,男孩子。”

认真笃定的神情,她像是在说这世界最了不起的真理。

而那花一般的少年本来冷了几分的颜­色­,淡淡回了暖,不再理会mary回

眸,同辛达夷有一搭没一搭地岔了话。

mary的面­色­变得很微妙,眉眼有了细微不易分辨的怒­色­。转眼,却是玫瑰

带了露水的娇艳坦率。

阿衡皱眉,揉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放学时,她同言希达夷一起回家,路上却遇到思莞和。

“思莞,你认识mary?”辛达夷叫唤。

“啊?啊。”思莞却有些不对劲,见到三人后,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

言希的脸­色­,没有注意到辛达夷的问话,敷衍回答。

言希淡淡垂眸,黑发划落,恰恰掩了一双明媚的眼。

思莞稍稍放了心。言希这种状况,一般是在神游天外,并未在意周遭的变

化。

“真的真的?”辛达夷兴奋了。

“真的。”mary笑——“我和温思莞在网上认识的,一直聊得很对脾气,

刚巧回国上学,就同思莞见了面,没想到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巧得很。”

辛达夷猛拍大腿,笑得嘴要歪。

真他妈的巧,巧得好!

“思莞是我发小儿,我和他感情好着呢。”辛达夷架着风火轮儿飞到思莞

面前,勾肩搭背,一副你看你看我们有多如胶似漆的模样。

思莞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但还是对着mary微笑——“是,阿希达夷我

们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Mary的指微微撩了眼角,凤羽一般的线条——“我起初把言希同学认成了

女孩子,很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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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抬了头,不甚在意地开口——“不差你一个。”

Mary笑——“幸亏你不是女孩儿。”

“别介,言希要是成了女的,绝对嫁不出去,下半辈子摊到我和思莞身

上,我们俩勒紧裤腰带也不够这小丫折腾的!”辛达夷觉得这种假设是个吓死

人的噩梦。

思莞点头,深以为然。

言希冷笑——“我要是女人,你们也不瞅瞅自个儿内歪瓜裂枣的配不配得

上老子!”

思莞达夷尚未有反应,阿衡倒是先脸红了。

思莞达夷长得这般好看,还配不上言希,那她这种的,前景看来堪忧得

“言希你丫能不自恋吗?”辛达夷反应过来,受刺激了——“谁歪瓜裂枣

了,老子的长相,正宗的偶像派!”

“非洲的偶像派?”言希嗤笑。

“你种族歧视!”辛达夷怒。

“言希,主说,他的孩子,都是天使,不分肤­色­。”思莞一张俊俏的小脸

儿特诚恳。

言希的眸子黑黑亮亮,水­色­明灿——“思莞,你的主有没有告诉你,他有

一个天使孩子出生时,没有长翅膀?”

“没听说。”思莞怔怔——“为什么?”

言希白皙的指轻佻地勾了辛达夷的下巴,坏笑——“长得太他妈的白了,

分不清翅膀在哪儿了呗!”

辛达夷傻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咬牙——“言希,你丫说话不带这么毒

的!”

言希大大一笑,孩子气的天真——“我们大姨妈多白一孩子呀,哎哟哟你

瞅这张大脸白的跟拍了饺子面似的,怎么是非洲的,我刚才说错话了,不好意

思哈兄弟。”

“言希,我跟你拼了!”辛达夷涕泪横流,一张古铜­色­看不出一丝儿白的

棱角分明英气的脸涨得红紫,撸了袖子,支棱着脑袋朝言希冲了过去。

“mary同学,让你看笑话了哈,我的发小儿不太懂事儿,真过意不去。”

言希瞥了扎猛子过来的少年,凉凉开口,“发小”二子咬得极重。

辛达夷急刹车,抬头看到mary,扭曲地对着mary咧嘴——“是啊是啊,我

们发小儿感情特好,从不掐架。”

“哟,Eve,怎么了孩子,这笑的跟哭的似的。”言希眨眨眼,拍着少年的

肩,关切至极。

阿衡站在一旁,同情起达夷,心中暗道言希实在太坏了太坏了,不过脸上

憋笑憋得辛苦。

Mary笑得前俯后仰,极是坦诚,倒是没有丝毫与不相熟的人交往的拘谨。

听到mary笑,辛达夷含着两泡泪,俩眼睛跟皮卡丘的十万伏特灯泡子似的

可劲儿瞪着言希。

言希好心情地背着书包向前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思莞有意识地靠近阿衡,轻声问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言

希跟mary今天相处得怎么样?”

阿衡有些迷糊——“夸她,美人,没说两句话。”

思莞这厢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阿衡好奇。

思莞犹疑,顿了顿——“你不知道,言希从小就有个毛病,见不得旁的人

比他长得好看,我怕他为难陈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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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阿衡温和地看着思莞,抿抿薄­唇­,笑了笑,不作声。

Mary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是去年外商引资建的商品房,她父母未一同回

国,只她一个人住一套公寓,地方空余得很,所以邀思莞他们到家中做客,但

终究不算熟,一众人和她客套了几句也就分别了。

“言希,你下次能不能在陈倦面前给老子一个面子?”走了几步,达夷憋

不住了,朝着言希的方向开了口。

言希止了步,回头,迷茫地看着辛达夷——“本少什么时候没给你面子

了?”

“你丫刚刚在mary面前把我说得一无是处,让老子怎么在她面前做人?”

辛达夷有些难为情。

“这话我听不懂了,什么叫在她面前做人?怎么,以前没她的时候,你还

不做人了?” 言希平淡开口。

“言希,你丫别跟我贫,你人又不傻,我说的什么意思你还能不懂吗?”

辛达夷急了。

阿衡诧异。她倒少见辛达夷跟言希较真儿。这少年一向大大咧咧,言希的

什么挖苦话都未曾放到心上,今天这般模样倒是少见。

言希扑哧笑了,叹口气,摆摆手——“成成成,我知道了,不就是想追人

姑娘吗,瞅你那点儿出息!”

思莞来来往往听了半天,才听出话头,脱口而出——“不行!”

“什么不行?”言希歪头。

“达夷mary这事儿不行!”思莞皱了眉。

辛达夷傻了——“凭什么你丫说不行呀,言希都同了意的!”

“反正就是不行!”思莞咬了字,心中烦躁。

“你是不是也喜欢mary?”辛达夷揉了揉脑袋。

他对陈倦算得上一见钟情。很奇怪的感觉,但是,第一眼看到她,浑身充

满了力气,好像刚刚吃完两大碗米饭的感觉,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装了满怀。

打小儿,院子里就是男孩子居多,除了尔尔和班上的女同学,他从没接触

过其它的异­性­,那些女同学,他都是当兄弟看的,而思尔,也是当着自家妹妹

疼的。这样铁树开花,腊月萝卜动心的冲动,这辈子,算起来是第一次。

可是,要是自个儿的弟兄喜欢上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这就是说不出的怪

异了。

“当然不是!”显然,事实不是这样。思莞回答得异常流畅,异常激动。

“那是为什么?”言希愣了,淡淡看着思莞。

思莞张了张口,半天,垮了俊脸,斟酌着措辞——“mary个头有一米八,

比阿衡还高,而达夷才一米七九,你们不觉得不配吗?”

阿衡脸­色­又红了红。

身为女孩子,她的个子一百七十三公分,是高了些。

这样高,她小时候便发愁自己嫁不出去。后来想了想,要是真嫁不出去没

人养,她就学古代的文人,靠笔墨赚钱。但是,如此宏伟生存计划自打遇到言

希的字画便羞涩在囊中,再也不敢露头。

现下,陈倦长得比她还高,还真是挺愁人的。

辛达夷觉得伤了男子气概,瞪了思莞,吼了——“老子才十七,还长个子

的好吧????”

“陈倦今年才十五,人就不长了?”思莞白了愣头青一眼。

“她才,十五?”阿衡惊讶。

“嗯,陈倦年纪不大,是个特招生,小提琴在国际上拿过大奖。”思莞一

句话含混带过。

言希已经向前走了很远,夕阳的胡同下,这橘­色­的余光横冲直撞,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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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米

《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身上,却美丽温暖起来。

辛达夷听到思莞的话,眼睛亮了起来,拉住思莞问个不停。

阿衡只是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望着前方,不自觉地跨大了步子,慢慢走向

言希。

“温衡,明天吃红烧排骨吧,我想吃红烧小排骨了。”少年不回头,却打

着哈欠开了口。

“好。”呵呵。

“温衡,你加入排骨教吧。”

“十六罗刹?”四大金刚,八大罗汉都有了,轮到她身上,还剩什么?

“做本教主的掌厨大勺吧。”

“不是,掌勺大厨?”

“到了我这里,就叫大勺。大勺?温大勺??嗯?嗯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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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辛达夷。

一向大嗓门,不吼不开嘴的辛达夷开始学会压嗓门了

从来不整头发任由野草疯长的辛达夷开始打摩丝梳狼奔了

一向吃饭时三分钟连­肉­骨头都能啃没的辛达夷开始小口吃饭喝汤拿着手帕

擦油嘴了

从来不爱上音乐课见了音乐老师会偷偷在门缝后吐口水的辛达夷开始黄河

大合唱了

“大姨妈,你再嚎信不信老子灭了你!”言希拿着心爱的粉­色­猪仔饭盒狂

砸辛达夷。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啊啊啊噢噢噢喔喔喔

哎哟哎哟,疼死了,言希你表以为老子不敢回手阿衡,别站边儿傻笑,帮

我挡挡”

哦。

阿衡点点头,从饭盒里夹出一块金灿灿的排骨,戳到言希面前。

少年松了手,咬了排骨,回过头,辛达夷已经溜到一边。

“兄弟,大恩不言谢!”辛达夷噙着泪朝阿衡拱手道谢。

“壮士,言重了!”阿衡肃穆回礼。

言希这厢刚吐了骨头,正欲开口,阿衡又抻过来一块排骨,话咽回肚子。

一饭盒炸排骨进了肚,言希腆着肚子,眯着眼,死盯辛达夷。

“大姨妈,别说我不在那谁面前给你面子,下次你丫再敢毒老子的耳朵,

试试看哈!”

“你唱歌的时候老子也没嫌弃过你来着”辛达夷昂头。

“本少唱歌这么动听你嫌弃毛?!”言希瞪大眼,不可思议的表情。

阿衡流了冷汗。

她想起了言希唱国歌跑调跑得山路十八弯的壮观情形。

皇城人脸皮都这么厚吗?这教她这半个皇城人都好生脸红。

“言希同学,唱歌很好听?”mary转头,笑看二人“EVE音质挺不错,只不

过练得少。”

言希点头,表情自若。

“嘿嘿。”辛达夷害羞了,庞大健硕的身躯往言希的小身板后使劲缩。

言希一巴掌拍过去——“我靠,你脸红毛?!是男人不是???”

辛达夷望着言希,暗示的表情,十分哀怨。

“那啥我们Eve音乐细胞可旺盛了幼儿园我们几个组团时他还是主唱呢­肉­丝

美丽同学您不是学音乐的吗可以和我们Eve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能培养出来一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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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克尔大姨妈呢您说是不?”

言希抖抖­鸡­皮疙瘩,看着mary,一串话下来不带打结的。

Mary愣了愣,片刻,点点头,挟着玫瑰一般冶艳的笑,清晰晕开。

当真是,一笑倾城。

辛达夷忽闪着眼睛,悄悄偷看mary,脸更红。

Mary望着辛达夷,觉得这虎背熊腰的少年学着小女儿姿态,倒是有着说不

出的趣致,笑意更深,凤尾一般的眼角撩得媚人。

“言希同学,我听思莞说你钢琴弹得很好,有空可以同我的小提琴合合

音,切磋切磋。”may轻轻伸出拇指,撩了撩眼角。

阿衡发觉,mary一般在思考时,都会有这个小动作。

“呵,有机会再说吧。”言希把黑乎乎的脑袋轻轻埋在环起的双臂中,可

有可无地开口。

Mary不介意地转了头。

转眸的仅一眼,阿衡却觉得自己从她眼中看到了轻蔑。

她把目光重新投回言希,望见那少年细细软软的黑发,安了心,面容安

定,温和笑开。

这是一抹明净山水的温暖,与之前若有似无的轻蔑,冰火两岸,天差地

别。

言希便是言希,不差几分的冷待,更不差许多的周全。

他是此人,站在此处,不动不怒,就已足够。

chapter23

Chapter23

阳光明媚油菜花香的春天,彪悍的辛达夷同学华丽丽地过敏了,然后,在

家做了留守儿童。

“Eve同学过敏在家休息了?”­肉­丝同学轻问言希,明明关切备至的语气,

眸中却闪过窃喜。

阿衡有些同情地看着mary,她知道这姑娘已经快忍到了极限。

辛达夷是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单纯小孩儿,这个,阿衡在很久之前就清

楚无比,但是,单纯得过了头,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当某人躲在言家美人身后粉面含羞地偷看高海拔美女从东方红到夕阳无限

当某人抢走温家姑娘也就是她饭盒中背着言美人私藏的几块油乎乎的排骨

谄笑着放到­肉­丝姑娘咕嘟了一夜的美容养颜芦荟清汤中

当某人不再陪着言美人打联机游戏开始整宿整宿地望着月亮伤春悲秋第二

天准时飘到­肉­丝姑娘面前含泪轻吟“mary昨天的月亮你可曾看到mary你是不是

想起了学校西门的烧饼mary你是不是饿得慌mary你要是饿得慌给我EVE讲EVE我

给你做面汤”

当­肉­丝姑娘回家时身后墙角总有一个一身黑衣蒙面的狼奔头不明物

当­肉­丝姑娘故作优雅故作忧郁故作娇媚故作深沉地微笑时身旁总有一个留

着哈喇子傻笑的神经失常的病人

当­肉­丝姑娘踩着高跟鞋俯视众生时低头总有一个哀怨地瞅着她眼泪汪汪的

熊状大狗

是可忍­奶­­奶­的什么不能忍!!!

“那EVE同学,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学校了吧?”mary试探地看着言希,

嘴角快要挂到天上。

言希面皮不自觉地抽动了,但神­色­平淡——“他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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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完结加4番外)

“mary你在想我吗?嘿嘿。”

满教室的学生齐刷刷冒冷汗。

原本以为可以消停几天了

大家睁大眼睛,不情愿地望着门口,果然,看到了熊??

像杂面馒头一般在蒸锅中发了两倍的脑袋,眼睛浮肿得只眯两条缝,曾经

粗犷俊朗的面容,只有一头黑得发亮的乱发和标志­性­的咧嘴傻笑还依稀看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人确实是辛达夷。

“你丫怎么跑来了?”言希本来喝着水,看到这少年一口水喷了出来。

“嘿嘿,自己在家没劲得很,回来看看你们。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辛达夷领导地挥了挥手,顺道对着mary,小眼努力聚了光,暗送了秋波。

Mary打了个寒颤。

“我靠!你内猪蹄儿都肿成酱猪蹄儿了,还敢在这儿瞎晃,赶紧地,给我

滚回家,别让老子抽你!”言希瞪大水灵灵的眼睛,拿书掷向门框。

辛达夷缩了脑袋,躲到一旁,讨好地看着言希——“阿希,我就说一句

话,就一句话,说完,就走,成吗?”

这语气,不似辛达夷平日的爷们儿调调,委实孩子气。

言希摆摆手,翻了白眼,心中很是无力。

辛达夷跑了过来,跑到阿衡和mary的课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一头

乱发,眯着眼,抬起猪头一般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mary,傻笑着开了口。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陈倦。”

他第一次珍而重之地念少女的中文名字,肿着的脸变了通红。

mary愣了。

片刻,淡淡微笑,映着如玉的颈上艳­色­的丝巾,玫瑰花一般地绽放,礼貌

颔首——“谢谢。”

辛达夷抓抓头发,低了头。

“那啥,言希,阿衡,mary,同志们,我走了哈!”他傻笑着,肿着脸,

一阵风似地冲出教室,依旧莽莽撞撞的样子。

阿衡却叹了气。

她分明看到了少年转身时有些发红的眼睛。

达夷,应该是动了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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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阿衡思莞言希约一起去了辛家探望达夷。

到了楼上的房间,辛达夷正穿着睡衣在床上晃着腿哼哼唧唧,身旁放着

walkwan,小提琴的经典曲目,抑扬顿挫。

言希和思莞交换了眼神,俩人齐齐偷笑,蹑手蹑脚,趁着辛达夷陶醉,抓

起床头的被角,向前一扑,把少年整个儿捂进了被子。

“谁,谁偷袭老子?!”被子里的人挣扎得剧烈,四肢弹蹬。

阿衡偷笑。

“啊啊,我听到阿衡笑了”被子里少年声音瓮瓮的,怪笑出来——“

嘿嘿,言希思莞,你们俩小心点儿,我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辛达夷一股蛮力,双手顶开了被子。一看到思莞言希,一手勾

住一个,傻笑着拿脑壳子去撞俩少年的头。

思莞揉脑袋,笑开满眼的阳光——“生病了还这么大劲儿!”

言希细长的食指戳戳辛达夷肿着的脸——“以前也就一烧饼,得,今儿成

了锅拍!”

“正好,包饺子。”阿衡呵呵笑。

“阿衡,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坏!我生病了好吧,没同情心的小丫!”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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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夷飙泪。

阿衡温和地看着,笑眯眯地把手中的饭盒举起来,扬了扬,对着辛达夷笑

出了八颗牙——“达夷,煮了­鸡­汤,喝不喝?”

“老子是过敏又不是坐月子,喝什么­鸡­汤?”辛达夷昂头。

“配了苦参,排毒的。”阿衡解释。

苦参有治急­性­过敏排毒的效果。以前,在乌水时,阿爸教她识药时说过。

“阿衡炖了仨小时,我和言希还没喝上一口呢,你还挑”思莞哀怨地

望着眼前的少年。

“谁挑了,我喝,嘿嘿,我喝,阿衡煮饭我放心。”辛达夷挠挠头发,抱

着饭盒坐在了桌前,拿勺子大口舀着喝。

“医生怎么说?”言希问。

“花粉过敏!”辛达夷回答得利落,埋着头,猛喝汤。

言希转转眸子,冷笑,环顾房间,仔细端倪了许久,最后从床头柜角的隐

秘处拖出一箱东西,辛达夷留了冷汗,想要冲过去,结果已经来不及——言希

打开了箱子。

一袋袋牛­奶­。原本一满箱,现下只剩下小半箱,看样子被喝掉不少。

“你怎么说?”言希把箱子扔到了辛达夷面前,凉凉的音调。

辛达夷流冷汗——“那啥,电视上常说,喝牛­奶­长个子。”

“达夷,我记得你喝牛­奶­可是过敏,小时候喝一次住一次医院,怎么,还

没治改?”思莞脸­色­变得难看。

言希从小儿就喜欢没事儿把牛­奶­当水咩,达夷看了眼馋,明知道喝了过

敏,可不让喝还偏就要喝,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喝,结果,上吐下泻,全身发

红发烫,在医院里哭得直抽抽,病好了言希狠狠揍了他一顿,之后再没在他面

前喝过牛­奶­。

“我开始喝的时候没事儿来着,谁知道这牛­奶­跟茅台一个毛病,喝起来后

劲儿大”辛达夷心虚,高嗓门低了八度。

“哟,照您的意思,老子现在就收购茅台瓶灌牛­奶­往外倒,不出一年,本

少也能尝尝当款爷的滋味。”言希皮笑­肉­不笑。

“切,就知道你个死孩子没说实话。你丫活这么大没花粉过敏过,怎么偏

偏今年过敏了,骗老子也不会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当本少跟你一样二百五呀?

辛达夷理亏,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达夷,你到底,想什么?”阿衡觉得自己无法探知这少年脑袋的构造。

“没想什么。”辛达夷声音­干­巴巴的。

“就是想长高配得上人姑娘是吧?”言希没好气。

辛某人脸红了。

“达夷,你还琢磨着和陈倦的事儿呢?”思莞有些诧异。

他以为达夷也就看到漂亮姑娘,得瑟两天新鲜劲儿过了也就算了。却千万

没有想到,达夷认了真。

言希抽搐着嘴角,无力地瞅着思莞——“思莞,你不是和陈倦挺熟的吗,

帮大姨妈说合说合吧。这孩子整天寻思着缺心眼儿的点子,看着闹心。”

思莞像是吃了苍蝇,半晌,僵硬着俊俏的脸开口——“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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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达夷吃了定心丸,没两天,就­精­神抖擞地昂头回了学校。

B市高中篮球联赛初赛快开始了,思莞和达夷都是校队儿的,整天在篮球场

上风尘仆仆的,在学校呆到很晚。

言希没耐心等二人,每天便同阿衡一起回家。

有一回,都快走到了家了,不巧,言希把刚买的油彩忘到了教室,便让阿

第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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