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了吧。一个很有头脑的女孩。突然出走。章台最大的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万方汽车工业总公司,破土动工数年,国家连着追加投资好几个亿,至今仍不能正式投产。作为总公司的中方总经理的葛老师,据说都急病了。而后是董秀娟的死。孙书记说,在一次“内阁”会议上,中央领导已经在议论万方了。万方再投不了产,这ρi股就要打到省委一班人身上来了。确实也该打了。董秀娟的死和万方迟迟投不了产有关系吗?葛平的出走仅仅是一个女孩青春期常见的精神障碍?永远那样从容地走过马路,牵一条华丽而又可爱的小狗,穿一身白色的绵绸睡衣?究竟出了什么事?据说董秀娟是服毒身亡的。真的?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堂堂一个市长,非正常死亡十多天之后,居然还没有闹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任何一个市级公安局的刑侦和法医水平都不会差劲到这个地步。
苍天在上 第一章(3)
是因为有人需要这种“搞不清”?
谁的需要?
什么样的需要?
如果说需要,那么能不能说董秀娟的死,也是“有人需要她在这个时候死去”?好像章台市不少的老百姓都在背后这么嘀咕。
一个市长的死,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其背后必定牵涉到一长串地位身份都足够特殊的人。这应该说是常识。他们是谁?究竟为了什么,才会把这个“前劳模”女市长逼进了非正常死亡的胡同里?为了什么?
九
燥热。
十
灰黑色的江水涌动着,哗哗地拍打着那坚固的岸坡。一些老旧的平底驳轮拖着一长串运货的木船,推开那浓稠的波纹,在江面上缓缓地行进。江对岸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标志牌,标志牌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箭头,血红地指着江底。箭头上方赫然写着这样几个醒目的黑漆大字:过江电缆。因为天色已经阴了下来,因为风推过来一团团雾似的高密度潮气,对岸那些低矮的老式建筑物和高高低低圆圆扁扁的树丛一时间都模糊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在风中一起若隐若现,仿佛在晃动,又仿佛在抻拉。码头街上,人来车往。那些个体小餐馆、小百货商店,竞相通过各自竖在门口的或大或小的音箱,拼命地吼叫着“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或者“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而在街背后那座幽暗深邃的圣约瑟小教堂里,则人头簇拥,烛光荧荧,管风琴庄严而恢弘地演奏着《婚礼进行曲》。祭台前跪着十二个年轻的姑娘,这里正在为这些女教徒举行矢发圣愿仪式。在十字架上深罹苦难的耶稣,半是欣慰半是无奈地望着教堂幽暗的房顶。祭台上放着十二套黑色的修女服,还放着十二顶雪白的花冠。这些都是为这十二个年轻的女教徒与基督净配而预备下的。
十一
半个小时前,省委办公厅的徐秘书踮着脚悄悄走进会议室,低声告诉黄江北,章台有个叫卢华的女同志打电话来找他,还留下个电话号码,请他无论如何尽快给她回个电话,她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他。
卢华就是葛老师的妻子,葛平的母亲。
她说,昨天夜间,有人在码头街上看到葛平。
葛平就是她那出走的女儿,那个刚从外国语学院毕业才两年的高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