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靠在床沿边上一口一口吃着玉涟喂过来的小米粥,听她说杜夫人被赶出荣府的前因后果,她颇有些吃惊。她道是从未想到杜夫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来,更没想到荣夜魁竟然不是老爷的儿子。这件事说来多少对荣贵徵打击有些沉重,萧氏刚听玉涟说完,便说要去见见老爷。
玉涟放下碗来,小心扶着了萧氏的肩膀,“娘,你且别急,我刚从爹那里回来,虽然让他很生气,但到底这件事已经了结了,爹不会再难过了。”
萧氏拍了拍玉涟的手背,“没有想到我本来让你去劝慰老爷,最后你做了这么多事,但是到底毒害我的是不是杜夫人都不好说,你这么做实在有点牵强附会了。”
“这可难说不是杜夫人下的手。”玉涟嘟着嘴,“让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就放过杜夫人了。”
萧氏唉了一声,连带着一阵猛咳,差点把方才喂下去的小米粥给咳了吐出来。玉涟连忙上去抚拍着后背,劝道:“娘,这件事你也别想了,好好养身子,这不是还有我吗……”
一霎之间,萧氏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她眼神凌厉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可话还没出口,又是一阵咳嗽。那一下把玉涟给看得吓了一跳,甚至不敢触碰自己的母亲,她心下有些诧异,想听听母亲说什么,可萧氏最后只是闭上眼,说自己要休息了,便把玉涟给赶了出去。
玉涟端着碗走出屋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得罪了自己母亲,就方才那一下眼神,让玉涟心有余悸了好一会儿。
碧罗走了上来拿过玉涟手中的碗,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夫人有什么事?我这就去找大夫。”
“不是。”玉涟拉住她,“没事,娘现在休息了,你让丫鬟都在门口候着,有什么事赶紧通知我。”
碧罗点了点头。
“好了,你把东西送回厨房,我回屋里看看曦儿,那奶娘我有些不放心。”
这两天那奶娘不知怎么做事的,一点心思也不在自己身上,上回抱着曦儿哄她睡觉,曦儿没睡着自己倒是先睡了,前胸压在曦儿身上,幸好被顾里山瞧见了,不然差点闯了大祸。那奶娘说自己家的娃儿最近闹腾的厉害,晚上都不消停,所以她自己便不怎么在状态了。
玉涟本想把她辞退了算了,可想着自己奶量不足喂不饱曦儿可不行,再者若是退了这奶娘还未必能找到更好的不说,这线头浪费的钱也让顾里山有些计较。玉涟只得将这个想法作罢,让自己多看着点就是。
先前把杜夫人赶出荣府送到城外别院去,光是上下打点就花了玉涟不少时间,要不是有二婶和籽涵两人帮忙,她一人又怎么忙得过来。因为此事她稍有些忽略了曦儿,让顾里山颇有些微词,总以为这女儿姓了顾姓之后,这荣家上下就不怎么重视她了。
玉涟心底喊了冤枉,但她也□乏术,不把杜夫人妥妥善善送出去,她自己也不放心。那杜夫人还未走时,就已经死皮赖脸地带着夜魁跪在老太太的屋门前,似乎还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祈求老太太发话能将她们呣子俩留下来。
她本以为老太太菩萨心肠,好生哄一哄就该能将他们留下。谁知道后来荣贵徵都心软了下来,老太太去硬了心肠,一定要他们去到别院里过日子,一点儿都不念旧情。
杜夫人亦步亦趋哭哭啼啼出的荣府,玉涟在旁边恭送着,被夜魁瞪了好几眼。说到底荣夜魁挺冤枉的,自己母亲犯的错最后他要跟着一起还。可每回想到上辈子玉涟对他就没有好心,这次将两位送出荣府,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一面了,忍着自己不再夜魁背后踹他一脚出门,直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视野里,玉涟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从萧氏房里出来回到自己屋子里时,去看见那奶娘坐在桌边撑着脑袋在打瞌睡,屋里头断断续续传来曦儿哭得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声音。
玉涟上前推了一把奶娘就跑到屋子里去瞧,之间曦儿仰躺在小床上抽着气一般的哭泣,这时她已经会喊人了,此刻光是躺在那里嘴里便是“妈妈呀呀”的来喊。玉涟一瞧她小脸便觉得有些不对,身后奶娘也跟了过来,瞧了一眼就说:“这……刚才还好好的呀。”
玉涟将曦儿抱在怀里,只见曦儿还是在不断抽泣,怎么哄也没有用。
奶娘抱了一会儿,忽然对玉涟说:“哎呦不好,这丫头恐怕是得病了。”
“怎么搞的!”玉涟抢过孩子,手摸上了曦儿的额头,竟然如烈火般滚烫,“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你都不知道?”
“哎呦,刚才那还好好的嘛。”
奶娘还要狡辩,她身后忽然走来一人将她推开,玉涟定睛一看,是顾里山。他着急把曦儿抱了过来,揽在怀里看了又看,“弄成这样,你们在家里做些什么?”
“我也是才知道。”玉涟凑了上去,擦了擦曦儿的眼泪。
“才知道?你整天待在家里干什么?你怎么做娘的?”顾里山抱怨了她一句,转身要出去,差点与碧罗撞个满怀。
“碧罗还不快去喊大夫过来!”
碧罗满脸奇怪,也只得“噢”了两声,点着头要出门。顾里山跑的比她还快,竟然已经抱着曦儿走出了屋门,他扭头对着玉涟说道:“还喊什么大夫?我抱曦儿去医馆,等大夫来了,孩子都要烧坏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