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你见面聊聊吗?”她幽幽地说。
怎么个意思?找了人过来报仇?我觉得有些蹊跷。管她呢,没什么好怕的,人多我就跑,人少我就打,就她自己的话正好把老歪的情诗给她,也算了结了老歪的心愿。
我们约定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见面。挂了电话,老板从里面探出头来,问:“要不要拿上一包安全套?还有其他药,我这儿都有。”
我忽然想起老歪的小广告,于是顺口问了一句:“有威而猛吗?”
“有!来一盒?特好使!”
我笑了笑:“不用了,你留着吧。”
我在路口站了几分钟,远远地看见孟亚菲走了过来,站到我身边的时候,她不自觉地低了低头。这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恶心的浓妆也已经卸去了。除去了那一身风尘的装扮,看上去她还是格外清纯的——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学生。
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像是个哀怨的小寡妇。她也确实是个小寡妇,无论她的男人是老歪还是八万。
我点着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大口,烟气夹带着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吐了出来,然后眯着眼睛冷冷地问她:“说吧,什么事儿。”
沉默,无边的沉默。空气中安静地仿佛能听到香烟燃烧和路灯的光线照射到地上的声音。
她忽然扑到我胸前,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大声哭了起来。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窄窄的肩膀在剧烈地抽动,及肩的马尾辫随着肩膀的抽动轻轻颤抖着。
我一手Сhā兜,一手夹烟,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里的烟发出暗红的光亮,安静地燃烧着,在这个冬日寒冷而寂静的街头。
我靠在床头,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床上,流淌在地板上,映照出一幅静谧的画卷。
孟亚菲闭着眼睛侧卧在我的左臂上,我的手背能明显感觉到她柔软而温暖的胸部,她洁白光滑的肩膀和上臂祼露在被子外面,随着呼吸轻微翕动,整个身子微微蜷缩着,像一只柔软而疲惫的小兽。
此刻她已经睡去了。我望了她一眼,缓缓地从床上凌乱的衣服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黑暗中打火机的强光让我有些眩晕,我把头向后仰去。手背上的温度和口中的烟味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格外真实。闭上眼睛,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脑间滑过各种场景,一闪一闪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想,但是控制不住这些片段的跳跃。
我在黑暗中沉默着,香烟在我手中沉默着。
熄灭烟头之后,我把手从她身下轻轻抽了出来,翻身下了床。
打开窗户,一阵寒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个冷战,屋内的温暖改变不了窗外的寒冷。
我拿出老歪的情诗,借着月光又看了一遍,熟悉的字句,熟悉到几乎要背下来。我微笑着把它撕碎,扔了出去。
一片片破碎的纸屑借着晚风打着旋转散落到了窗台上,地板上,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角落,如同我们支离破碎的青春年少,被没有方向的时光推动着,各安天涯。
我想,现在这个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几个小时之前,孟亚菲的眼泪已经懂得了老歪的感情。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穿上衣服,打开房门,转身看了她一眼。
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安静地蜷缩着。我轻轻地关上房门,房门两边至今仍然有些陌生的我和孟亚菲,从此或许将天各一方,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去哪?”
“不知道。离开。”
她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下楼梯。
“保重。”
我在心底默默地与她道别。我知道此刻的我,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老歪,而道别的,也不仅仅是孟亚菲,还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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