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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将军,宁静村那儿差不多全成了废墟……”

“来晚一步了……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平安存活下来的村民,仔细找!”伏钢在马背上交代众士兵弟兄,自己也没闲著,在战火袭击下残破的村里帮忙救人。

赶得及去救东边的长寿村,却赶不及回头救北边的宁静村。

“将军,还有十多个受伤的村民。”小兵官来报。

“让军医替他们治疗。以南,带一些弟兄先盖些临时草棚让村民有地方休养。”

“是!”

伏钢掩住口鼻,村子里的焦味让他昏眩,烧杀掳掠之后都是这种焦臭味,令人作呕,好似回到数年之前,他生长的小村散发出来的同样味道。

夷为平地的村落,凄惨冷清,活的全挪到草棚底下,微弱发出疼痛的啜泣,死的全草草挖了坟,将尸首安葬,至少不让他们曝尸荒野。

“这实在是好惨……”小兵官擤擤鼻,胡乱抹掉滴出眼眶的咸珠子。无论见识过多少这样的场面,他每见一次都仍会热泪盈眶。“东邻国和西邻国根本是串通好一块累死咱们的!我们哪有办法顾得了这边又顾得了那边?!”

“你不觉得他们的攻击开始变得密集吗?”零星之战就先甭提,敌军开始刻意攻击村落,要屠村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就算他们救援得再快,也比不上刀起头落的杀人速度。虽然从以前每个村落就派遣一队士兵驻守,但那些士兵的下场和村民如出一辙……

“嗯,同感。”

“好像就是打算让我们两头奔波,趁我们累得半死之际——”

“将军的意思是……敌军打算展开突袭了?”

伏钢摸摸许久末修齐的胡碴,“直觉认为——没错。”而且另一个更强烈的直觉是大战要开始了。

“那是否要向穆宰相请示?”

“不然你放心全交给我吗?”伏钢咧嘴笑,带点恶意的玩笑。

“呃……我看还是快请寻山修封急报送回城里去!”寻山是队里的书记。

对他这么没信心呀?

“还不快去。”

“好!”小兵官半刻也不敢拖延。

伏钢的直觉没出错,接下来的两个昼夜里,总计十二个小村遭袭,他们救下九个,其余三个赶到时,只剩下一堆焦灰和伤痕累累的村民。

众士兵都累得两夜没睡,只有在天快亮之前小眯片刻,有人抱著长枪也能睡沉,有人则是直接躺在泥地上闭目养神,争取得来不易的珍贵睡眠。

伏钢还醒著,他没松懈­精­神,专注地留意方圆百里间的风吹草动,聆听耳边呼啸的风声是否挟带任何动静。他的听力极好,在宁静的环境里,远远马蹄踩著地的声音,他就能分辨出来者的数量甚至马背上敌将的身型。

他闭眼,是为了让听觉更敏锐。

风声里是没听见啥不对劲,但是他听见了女人的低泣声。

残存下来的村民当然也包括女人,所以听到女人因伤或是痛失亲人而哭泣是相当合理的,但是——方向不对。

伏钢循著细不可闻的微泣方向走去,在倒塌的屋舍里挖出一名尚存气息的女人。

见到那张血污的脸蛋,伏钢吓了一大跳,惊呼出来。

“李淮安?!”

但他也马上思及李淮安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前方战线,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只是一个眉宇间有几分神似李淮安的年轻姑娘,她的脑后破了个不小的洞,断断续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他准备将她扛回草棚,但小小草棚里躺满了伤患,挪不出空位,他只得将她带回他的临设营帐内,吩咐军医快些救她。

而年轻姑娘似乎将他当成了救命浮木,在昏厥之际,被泥泞弄脏的柔荑好牢好牢地揪住他的衣袍不放。

或许是她拥有令他熟悉的容颜,伏钢静静瞅著,也不挣开她的手,索­性­就盘脚坐在长布折叠成的榻边,看著军医替她治疗伤口。

她比李淮安丰腴一些,肤­色­也更黑一些,李淮安的嘴­唇­小一些,下巴尖一些,李淮安的黑发又长又亮,两颊带著淡淡脂红,不像这名姑娘鼻尖有淡褐­色­的斑点,真要仔细打量,方才乍见之下的惊讶实在说不过去。

还是……他有点想念李淮安,才会将这名姑娘看成是她?

两年没回去,李淮安的气不知道消了没?额上的伤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疤痕?她说的那句“还如当初不相识”,是不是还像当日那么坚定?

他不是没想过悄悄趁夜溜回皇城去见她一面,看一眼就好,可是又临时退缩,害怕去见了,她怨怼他,用冷淡的神情对他,想著想著,连最后一丝丝的勇气都用尽。

一回想起他推开她、让她撞伤额角时的景象,他就有股剁手剁脚的冲动。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两年来总是不经意反反覆覆念著这阕词,他几乎已能倒背如流。没想到他这辈子头一次背得出口的文谒话,竟是这么苦涩的玩意儿,而且——他竟然有些懂了那种心境。

相思苦,长相忆,无穷极,绊人心,他都尝到了……

“将军,您在嘀咕什么?”军医已经替年轻姑娘包扎好伤口,听见方才一直沉默的伏钢低低开口,以为伏钢是在同他说话。

“没什么。她的伤势还好吧?”

“看她脑门上这么大的伤,应该是被重物砸破。幸好将军发现得早,她的小命保住了。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伤及脑内。”

“军医,要是这里也撞出血口——”伏钢指指自己的右额,“会不会有什么要紧?还是有可能伤得很严重?会不会撞出啥毛病——”

“将军,您小声点,别越说越激动,会吵到她的。”军医赶快按捺伏钢的情绪。

奇怪,年轻姑娘明明是伤在脑后,将军怎么会问伤在右额际的伤势呢?

“您这样说老夫也不确定,但只要是在脑袋上的伤口都有其危险­性­,弄个不好失明失智失忆都有可能,万一伤势过重,失去­性­命也——”军医马上识相闭嘴,因为伏钢听著听著,整张脸都狰狞起来,抡握成举的双手跳动著一条又一条的青筋。

伏钢!你­干­嘛不自己拿脑袋去撞柱子撞桌角撞墙壁,你脑袋硬得跟钢铁没两样,多撞几下也不会死,你却失手伤了李淮安,你个猪脑袋——

“将、将军,您不用太担心,我瞧这名姑娘只是外伤,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大半,您放宽心……”军医以为伏钢是担忧这名年轻姑娘伤得太重,所以连忙安慰他。

“也对……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穆无疾应该会告诉我。他明明说没什么大碍……”伏钢与军医­鸡­同鸭讲。军医说的是此时躺在布榻上的年轻姑娘,伏钢脑子里想的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一个。

“将军,人就交给你照顾了,她若有任何犯烧现象,赶快通知我一声。”

“咦?什、什么?!”伏钢看著军医伸伸懒腰往帐外走掉。他也忙了两夜没睡好,现在他得去补眠一会儿,不然若他也倒下,这么大群的伤患如何是好?

呿,他哪会看顾什么病人呀?!

不过年轻姑娘实在是捉得他太牢,他也没法子甩开她走人……他现在著实是怕死了“女人”这种生物,她们柔弱得不可思议,他不知道怎样的力道待她们才叫“轻柔”,他以为自己只是轻轻一握,就极可能在那纤细的手腕上留下深深红痕,万一他使力扳开年轻姑娘的手,会不会将她的手指给拗断?!

叹口气,伏钢认命坐直身,盯著年轻姑娘已经拭去血污的容颜。

对了,李淮安的鼻子好像比较挺一点,眉与眼的距离远一点,睫毛长一点,­唇­­色­红一点,漂亮一点,可爱一点,慧黠一点……

“我……我是谁?”

泫然欲泣的美眸充满著不确定的迷茫及惶恐,她来来回回看向军医,再转向小兵官,最后落在伏钢脸上——呀,这张脸她有印象,她在迷迷糊糊里一直都看见他,他极其温柔地坐在榻边看顾了她一整夜,她虽不识得他,但他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吧,否则谁会如此有耐心地对待她?

思及此,她下意识就往伏钢那儿靠得近些。

“真是好问题。谁知道你是谁呀?!”小兵官听她这么问时,哭笑不得。

“啧,伤及脑,恐怕是后遗症了……”军医想进一步替她再诊诊脉,她却­干­脆躲到伏钢宽阔的背后去,只露出那双害怕人的大眼。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会是丧失记忆吧?!”

“看起来……似乎是。”军医好遗憾地道,先瞧瞧伏钢,再瞧瞧年轻姑娘,“而且她好像把将军当成了亲人。”

“别开这种破玩笑!你快点将她治好!”伏钢一把将藏在身后的姑娘揪出来,她吃痛抽息,他吓得赶快撤回手——她最神似于李淮安的就是那对微蹙的眉,见眉心皱痕一生,他连带揪了胸口。

“可她很怕我呀。”军医无奈耸肩。“将军,您问她些什么吧。”她现在似乎只依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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