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西北风轻轻的吹着它们慢慢落地融化成冰,车站广场上依然人头攒动身冷心热,车站内外到处都是要回家团聚的人,小偷,流氓也混杂其中想在年前再宰几头肥羊过个好年,三教九流龙马虫蛇奇迹般的统一了思想,那就是回家过个好年这么一个共同的愿望。
大雪的这趟列车是春运期间铁路部门临时加开的绿皮车,这种车没有软卧包厢,大雪手拿着两大包行礼,还要特别注意照看年幼的弟弟,以免他走丢或被趁乱下手的人口贩子拐走。
他们艰难的来到硬卧车厢检票进入,里面的走廊已经站满了人,对于他们来说,即使站再长的路程,也无法阻挡他们回家的脚步。这些人买了站票,但是普通硬座车厢已经塞满了人,大家挤得已经有人双脚离地了,无奈铁路部门只能安排他们在卧铺车厢站着,人越来越多,从门里进不来,那就爬窗户,总之就是为了过年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大雪老家其实坐汽车只用三个小时,而坐火车则需要双倍时间,这车需要先走陇海线到漯河,然后折回走支线才能到达,火车是没有直达车的。
他把弟弟抱到中铺躺下,自己则坐在下铺看着行礼,行李架早就放满了。人这么多如果睡觉,行礼不丢就成怪事了,大雪可不会认为过年了,小偷们都该从良了!
他看着窗外,回想起父亲在临走前跟他的谈话,他知道父亲不是那种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人,如果只是得到一点风声而没什么让人信服的依据,父亲根本就不会提起的!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大伯,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但与大伯的谈话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他摇了下头把这个问题甩了出去,得到的信息太少无从判断,他决定回到老家后就联络下部队的兄弟问问情况。
他又想起那十年之约,觉得自己自由的时间不多了,想着部队里的那些人和事儿,刚硬的脸庞显得越来越柔和。
他就这样愣了半天,火车开动了,第一次坐火车的弟弟彭飞开始闲不住了,开始问东问西,兴奋异常,看着自己逐渐长大的弟弟,想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大雪觉得内心一片温暖。
火车就这样在很有规律咣当,咣当声中驶入老家鲁山。
带着弟弟来到鲁山家中,见到了年迈的爷爷奶奶,见到了大姑和大表弟也来过年。
大姑是极好的人,拥有农村人的善良和淳朴,大雪很喜欢大姑,记得小时候大姑每次见他不是给他带小礼物就是带他去吃美味的羊肉串,那个时侯缺少母爱的大雪从姑姑身上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大表弟是个傻子,他患有先天性脑神经障碍,记得在他出生几个月后就像大哲学家一样不哭不闹,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想问题,大家从他面前经过或者用手在他面前逗弄的时候,他眼都不待眨一下的,当时大家都以为他还小并没有在意。
在大表弟一岁前,有一次大雪推着小推车里的他出去玩,由于车子螺丝松动,他直接让大雪给摔倒在地,后来当大家发现大表弟是傻子的时候,都认为是大雪把他摔傻的,大雪也愧疚的认为的确是自己的责任,并说以后会好好照顾大表弟的。其实大雪当时已经快被这种指责强压的快崩溃了,愧疚,懊悔等情绪给他的童年又蒙上了一层层阴影。
直到这种论断愈演愈烈,大姑婆家人将要大闹之时,大雪的父亲带着大表弟去脑科权威医院诊治后真相才大白于天下。虽然知道了大表弟是先天性脑神经障碍,并不是自己造成之后,即使觉得十分委屈但也轻松不少,还是只要见到他就会很疼爱的照看他。
院子还是10几年前的老院子,但爷爷奶奶却已经两鬓斑白,大雪也已经17岁了。用爷爷奶奶的话来说就是,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们还会不老吗?想着在这个院子里的过往,大雪愈发觉得时间飞逝岁月无情。
彭飞跟大表弟在院子里玩耍,大表弟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呲牙咧嘴,脸部不停的做着匪夷所思的各种动作,大雪认为没有人再能比大表弟脸部表情变换更多更快的了,11岁的他头发已经微白,呈现衰老的迹象,你能从他稚嫩的脸上看到世间百态变化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