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此话可当真?”美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连声音也是婉转动听,字字珠玑。
“传朕旨意,克尔娜公主即日起可留在京城,直到找到她理想的夫婿。”
“谢皇上。”
此话一出,大殿里又是一阵骚动。整个晚宴就在众人的跃跃欲试中落下幕来。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又要把她留下呢?
“为什么不留下公主?”我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自然要挖出谜底。
“为什么要留她下来呢?”瑞阑不答反问,那理所应当的神情就好像我问了一个天大的蠢问题。
“那么漂亮的大美人,留在身边天天看着赏心悦目啊。”美女当然是用来欣赏的。不是说后宫三千粉黛吗?可自从入宫后,还没有见到一个称得上“美女”级的女眷。
“我看你就够了。”他漫不经心道。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那什么国事繁忙会冷落公主的理由尽是瞎掰。你登基快一年了,国内太平,你英明盖世,又民心所向,哪里‘繁’又哪儿‘忙’了?说,你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就那么巴不得把我送给别人呀?”瑞阑满眼哀怨地看着我,一幅可怜兮兮,好像我是个天大的负心人一样。
“没有啦,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那样做嘛,不是”转念一想,不对,差点被他蒙混过去,他打岔的技巧是越来越高了,不能被他骗去“别转移话题,今天你要是不说,以后就休想我还会帮你。”嘴一噘,本姑娘可真生气了。
“看来坦桑王这一招还不是完全没用,只是没想到中计的会是好‘美色’的皇后娘娘罢了。”
哼,越来越会油嘴滑舌了,原来都是我逗他,现在他倒是总来取笑我。不理他,我才不上当呢!
“你看坦桑王怎样?”看我认真起来,他也收起玩笑之心,开始与我讨论正事。
“老谋深算,野心勃勃。”
“对,小小弹丸之地经过多年的悉心经营,一跃成为西域的商贸交易中心,小小的国土断是不能再满足他的胃口,所以他的下一步定是”
“定是向外扩张。”
“对,向外扩张。所以他要找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帮他打这场仗。”
“而天朝就是那个上上之选。”
“对。”他眼里满是赞许,显然,一谈起形势我俩可谓心有灵犀。
“那并不影响你收个把美人入宫吧?”虽然如此,但涉及到我的切身福利问题,就不能不“慎重”了。。
“我若收下便是告诉天下人,天朝会与坦桑国结为连襟,各国必畏我天朝声威对他俯首称臣,长此发展下去,定是边疆的一大祸患;我若不收,以后他若是大举进犯,弄得西域民不聊生,我朝大可断绝了与他的来往,只等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利。你说这美人我是收还是不收呀?”他笑笑问我,一派清闲,可过于精明的眼睛却透露出一个出色政治家的机智与狡猾。好感动喔,看来瑞阑是已经青出于蓝了,有一点点得意,也有那么点失落。失落什么呢?唉,以后少了一个可以捉弄的好玩对象了。。
“雪儿雪儿”
“啊?什么事?”
“拜托你,和我说话就这么无聊吗?无聊到你神游太虚?”看瑞阑一脸无奈,显然是不知拿我如何是好。
“我有专心呀,就是太专心了。”小声嘟囔,还不都是他,突然表现得那么精明睿智,深谋远虑,让我惊叹之余忘了初衷。
“对了,今天坦桑王要给你送女儿,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喔?什么?”他挑眉问道。
“你是不是也该选秀了?不然全天下的女人都该记恨我这霸道的皇后娘娘了,这可有损我‘贤德’的美名呀。”今天被西域美女瞪得很冤,想来每天还不知道有多少怨女背后把我诅咒个遍,可怕,女人天下妒忌心最强的生物!
“不急。”每次说到这事,瑞阑总是避重就轻,一幅没得商量的臭脸。
“到底是怎么了嘛?好歹你给我交个底,不然总这样拖着,我都快被上上下下烦死了。”真是让人着急,谁都不敢和他提这事,每次太皇太后、一干老臣们都跑来问我,念得我耳朵都快生茧了,我是招谁惹谁了?当初的协议里可没有替他挡驾选秀这一说。
“我不是让坦桑公主留在京城了吗?”
“那和选秀有什么关系?”越说我越不明白了。
“最近大家都会忙着向公主献殷情,没人会再来烦你了。”他倒是胸有成竹。
“噢原来你是故意的。”哼,原来还有比我更“狡诈”的家伙!
“你以为我被念得会少吗?”他皮皮地冲我眨眼。
对喔,看来不只我一个人受罪,平衡了些。
“启禀陛下,韩相国求见。”
“宣”
“遵旨。”小太监匆忙退下。
“你去忙吧,我不打搅了。”最近大概会清闲一阵了。
不是说完了吗?
意外
谁说我最近就会清闲了?事实证明,女人的容貌和她惹麻烦的能力永远是成正比!克尔娜公主
是留下了,麻烦却也停步不走了。还没有家室的多想娶她为妻,老一辈的也都盘算着怎么把她配给自己的儿孙,今天这个请旨赐婚,明天那个希望皇上做媒,到头来又让我耳边不得清静。
烦!不胜其烦。
“给皇后娘娘请安。”随着动听的声音响起,一道袅袅婷婷的动人身影款款下拜。
“公主请起。最近在京城玩得可好啊?”虽然她是麻烦的根源,但好歹也要显示良好涵养。
“娘娘是要问我选夫婿的事进行得如何吧?”
好个刁钻佳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这一点本宫倒是不怀疑,公主殿下有把握好的能力,就是不知众多追求者中公主有对哪位有意了。”
“说起来到还真是难挑,多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空架子,只有一位无论人品相貌均为上上之选。”
“喔?是哪位有幸得公主殿下垂青,本宫不介意做个媒人,成就一段良缘。”不知道哪位“风流才子”要“倒大霉”了,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不过为了耳根清静,还是让这个麻烦尽早离开得好,初一十五我会记得给“烈士”上香的。
“克尔娜对陛下
“笑话,你怎知本宫没有劝皇上收你入宫?”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这么说娘娘也希望我入宫?”她眼中满是怀疑,显然对我的话深表怀疑。
“唉,只可惜你是坦桑公主,要不现在”要不然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娘娘的意思是”
“你父皇的那点小把戏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入宫只会增加无谓的麻烦,你应该明白,作为公主,你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坦桑那个大包袱。”我也很惋惜呀。
“若我不是公主即可入宫?”
“那当然那当然。求之不得呢。”
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拿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他真可怜!”
“啊?谁?谁可怜了?”我都被弄糊度了。
“才不告诉你呢,你呀,就继续蒙在鼓里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可那一脸的坏笑明明就是在幸灾乐祸。
奇怪,话也不说完
“姐姐”
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一幅温香软玉,我被惜儿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今天还真不知走得什么运。
“人家想姐姐了嘛,所以就求姐夫,也就是当今圣上,这不就进来了嘛。”
我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嗯,已经出落得一幅少妇模样,脸色红润,
看来我那“冰块”妹夫对她不错,没有辜负我当初成就这段姻缘所作的努力。
“对了,姐,我怎么觉得皇上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不是你总冷冷淡淡的,惹皇上伤心了呀?虽然现在他是皇上了,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情意,就连个美人公主也不要,羡慕死人呢!”
“你不明白。”惜儿还太单纯,她更本不知道坦桑公主也好,天朝秀女也罢,都应不起瑞阑的兴趣。
“你不说我当然不明白,大家都看得出他爱你,凌风看出来了,红玉看出来了,就连个刚来没多久的异国公主也能感到他对你的用心,为什么只有你自己看不见呢?还是你明明知道,却刻意回避?”惜儿语出咄咄逼人,一瞬间,似乎不是我那个单纯幼稚的小妹了。
“刻意回避?哈惜儿,你不要把姐姐想得太清高了,我可从来没有觉得皇上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情意,最多是个共患难的红颜知己罢了,但你要明白,对男人来说,红颜知己可以有很多,但真真爱的往往只那一个”
“可是凌风说”惜儿打断我的话,积极反驳道。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不是我,你没有在他身边,有些事情你们根本无从知道。事实是他早在和我成亲之前就有了喜欢的女人,事实是那是个水一般动人花一样娇弱的女人,事实是现在他还会深夜出宫,只为了她每一次的小小风寒或些微不适。他的心,一直在她身上,我看得出来,每次见过她后他情绪会格外低落,那不是别的,是一个男人因为得不到心爱女人而发自心底的失落与哀伤。这样一个男人,会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你姐姐的人吗?”这是我第一次对人提起这件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皇上会为了别的女人出宫?”惜儿惊讶地接不上话来。
“对,不知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册封她,只是守着她,眼里在容不下别的女人。外人是不知道的,可我,我怎么还会不清楚呢?所以收起你满脑子的绮旎,别在为我的事担心了好吗?”很高兴我的小妹妹也会为我操心了,虽然没有爱情,可能拥有如此亲情,我也就惜福常乐了。
“姐”
惜儿又粘了过来,恢复成原来那个温顺的小妹妹。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第一次来皇宫,我带你四处玩玩,这里可有天朝最美丽的亭台楼阁,最稀罕的奇珍异宝,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好,我们快去快去。”
看她高兴的样子,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是啊,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会如天边的云彩般,吹着吹着就散去了。
送走了惜儿,遣退众人,终于可以有机会喘口气了。皓月当空,整个皇宫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之中,有别于白天的金碧辉煌,庄重威严,多了一份娴静婉约。突然兴起,何不学诗仙李白来个“举杯邀明月”呢?我不常喝酒,是因为太多的事情打扰,没有时间闲下来,细品酒的芬芳,可今天,可能是过于美丽的夜色,诱惑了我,让我想彻底放肆一番。
移至窗边,自斟自饮,让脑中保持片刻的空白,这是最好的放松方法,什么也不去想,就没什么可烦心的了。指尖无意识地轻划桌面,虽然夜深,却没有一点睡意,我是个标准的“夜猫子”,加上美酒的助兴,自然更兴致高昂,大有饮慷高歌之意。低头暗笑自己的癫狂,今天是怎么了?醒醒吧,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你来伤春悲秋?恍惚间眼神不经意扫到几案上,却发现不知何时,小小的几案之上满是酒渍
“雪儿”瑞阑低沉的嗓音在月色的掩护下悄然而至。
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好在本能让我挥手抹掉“证据”。
“还没休息?”瑞阑与我不同,现在才刚“下班”。
“怎么了?”他皱起英挺的剑眉。
“什么怎么了?”我乱作一团,希望没有被他看见我以指蘸酒在几案上写下的字。
瑞阑一手托起我的脸,一手从我眼角拭去泪滴。眼中满是怜惜,怜惜?是对我吗?
“你哭了。”他轻叹口气,虽然极低但我还是听见了。是我的眼泪惹他心烦了吗?
“啊我我今天见到惜儿,想起家中父母,一时感伤”多拙劣的借口,可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先编个借口敷衍过去。
“是想家了”
“对,是有那么点。”其实倒是想起现代的家了,那里才是我的家,不必为了还人恩情而日夜操劳,不必为了承诺而勉强自己。
“皇上”是红玉,只站在门口,却不进殿,这么晚了,出事了吗?
瑞阑靠过去,听红玉俯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雪儿,你休息吧,我有事先走了。”
“你去吧,不必担心我。”强打起精神,不想让他看见我脆弱的一面,被他看得越清楚,就越放不开。
招来红玉,“是柳郡主又发病了吗?”
“娘娘您怎么知道?”即使是贴身如红玉也不会知道我消息的来源。
“那不重要。”举杯一饮而进,这波斯的葡萄酒怎么也泛着苦涩呢?
“是,这一次病得很重,所以皇上才急着赶去。不过娘娘放心,皇上去去就回,娘娘有什么事就先吩咐红玉吧。”
“不必了,退下吧。”
虽然一直知道,可为什么今天听来格外难受呢?还有那无意识时留下的字迹,竟都是一个字“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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