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像男孩儿,夏天穿妈妈用红棉布缝制的短裤衩跑来跑去把脸晒成黑里透红,还把衣服弄得脏兮兮。印象中的第一条裙子是幼儿园时代即将结束时妈妈去城里给买的胸前绣有“喜鹊登梅”图案的粉红色长裙。那应该是幼儿园小朋友里唯一的一条裙子。因为“毕业典礼”时南李家村幼儿园跟老邵家村幼儿园联谊搞活动,班上排演歌伴舞“采蘑菇的小姑娘”,一个小姑娘唱歌兼采蘑菇,其他小朋友扮演蘑菇。老师让我把裙子借给那个领唱的女孩子穿。我本来以为谁有漂亮裙子谁就会领唱,结果裙子借出去了,我连蘑菇都没扮上。虽然当时没有意识到,但这事一定对我影响深远,直接导致迷信权威的我由此认定自己没有艺术细胞,以后凡有才艺表演总是主动靠边站,直到今天我也只是位“浴室歌手”
在老李家村,妈妈是出了名的爱干净,但她从不去泉眼旁洗衣服,因为在我出生那年,当时还身强力壮的爷爷就带着爸爸在南崖上盖了四间新瓦房,并在宽敞的院子里挖了一口很深的井。爸爸很早就接爷爷的班,去了远在包头的钢铁公司工作,有了这口井,敏于行但甚讷于言的妈妈就不用去别人家里担水吃,也不用到泉眼边洗衣服参活女人们的家长里短了。妈妈不去泉眼边,也不让我去,因为池塘虽不深,毕竟不安全,她要我老老实实呆在姥姥家,就像那串锁住了诸多秘密的钥匙,始终别在姥姥腰上,几乎寸步不离姥姥身。这也由此把一个或许会活泼伶俐的女孩子憋成了闷葫芦。有人说我性格像我妈,不善言辞不喜交际,其实大不然,我是被我妈和姥姥无意识中生生塑造成了这副德性。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但在去泉眼边这事上是个例外,因为我的小女伴们都聚在那里玩耍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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