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知会大伙声,在张家店歇歇,烧几壶酒,暖暖身子。”
叫六子的伙计应了声,将话传了下去。
柳吉荣在马上侧了侧身,对着轿子说道:“茵儿,冷不冷,咱们到前面歇息会。”
举目望去,已可看到张家店镇子口迎风招展的酒旗。
酒馆里烧着红通通的火炉,四五个人围着炉火团团而坐,喝着五钱碗的烧酒nAd1(酒店老板在柜台后伸了个懒腰,哀叹年景不济。个三十岁左右瘦削的麻衣男子对着老板说道:“老李,你要有客人上门咯。”说完站起身,端着酒碗走了出去,斜立门外。北风嘶卷,酒的热气被吹得平摊开去,又马上没了痕迹。男子将余酒口饮尽,对着山海关的方向,缓缓吐了口气。细细打量,男子朗如星月,又似山峰壁立,只是眉头皱起,眼中竟有无尽忧愁。
此时战乱连连,但看张家店百姓却打定了金军破不了山海关的念头,是以并无多少人迁移,从而得以保存了这镇甸还算繁荣的景象。
钱升正领着众人等赶至张家店,忽然后面马蹄声起。由远及近,马蹄声井然有秩,丝毫不闻杂乱,浑似匹马放蹄飞奔般。钱升只觉心头紧,立即吩咐众人提高警惕。回望来路,但见十多人打马而来,转眼已至近前。
十多匹骏马口鼻中喷着白气,马上人皆为黑衣打扮,劲装素裹,浑不觉这冬日寒冷。为首人是个粗壮汉子,腰Сhā单刀,颚下短须,眼光铮亮。他在马上晃了晃头,筋骨咯咯响了几响,对着钱升等人喝到:“都在这吧。”
钱升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知道来者不善。为保这趟镖,当真算得上是小心到了极点,只是看那物事普普通通,柳吉荣却如此重视,不免也觉得有些奇怪。
钱升对着六子使了个眼色,六子立即分开人群,走到那劲装汉子马前,略作揖,赔笑道:“官爷有何吩咐?”这群人绝非官军打扮,更谈不上是寻常百姓,六子出口就叫人官爷,是给足了面子,正所谓出口不打笑脸人,也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为首的马上汉子说道:“叫钱升出来说话。”
钱升心中惊,这趟出镖,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众镖师、趟子手都做寻常打扮;众人涤里更是放置了千两黄金,万有个散失便准备舍弃这千两黄金,换取那物事周全,这是暗镖中的暗镖。而那马上汉子上来便指明要让自己说话,自然是知晓了己方来头,恐怕这千两黄金的幌子也瞒不过对方nAd2(
六子武功平平,但仗着口舌伶俐,镖局干待人接物,迎来送往之事多由他办理,见对方对自己不加理睬,便又说道:“官爷,我们这里可没有姓钱的,您老人家让我.”话尚未说完,匹马飞驰而出,马上黑衣汉子抽刀在手,瞬间奔至六子近前,记捞月式,将六子头顶毡帽砍下,随即圈马回转,还刀入鞘,气呵成。六子尚未缓过神来,只觉头顶凉风袭来,无尽寒意,身体不由自主得打起颤来。
钱升见状,知道今日之事不易善罢甘休,急忙飞身抢出,对六子喊道:“还不回去!”
此时六子方才如梦初醒,慌不跌得钻回人群中,连毡帽也忘了拾起。霎时世间就静了下来,连马也不再嘶鸣。轿中人察觉气氛有异,说道:“爹,怎么了?”声音虽不大,却如山泉迸出,金珠碎玉,人人只觉耳中阵清凉。
柳吉荣道:“茵儿别担心,小事无妨。”
为首的黑衣汉子向轿子看来眼,眯起眼睛,略失神,随即对钱升说道:“你就是钱升?”
钱升人在地上,要仰头与黑衣汉子对答,心中阵莫名厌倦:“正是老朽,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寻我所为何事。”
黑衣汉子道:“此次找你,只为你所保的物事,你若识相,爽快些交出来,我们也不难为你。”
钱升心中思量:瞧刚才黑衣人出手,其势凌厉,攸忽来去,绝非庸手,人数上虽然自己这边占了优势,但其中不乏功夫平平之辈,双方相较,己方胜算不大。念头及此,钱升对黑衣人说道:“老弟,实不相瞒,我们这趟所保黄金…”钱升本意对方不知晓自己所保物事,天幸能靠着千百两黄金打发这伙人,不料话未说完,马上黑衣人冷笑两声:“钱老头,别跟我俩装蒜,我们兄弟是奔着那几页书来的,既然你还有黄金,那就起留下吧。”
钱升心中暗暗叫苦,自己久不出山,出山就遇上硬茬子,而对方似又对自己情况了如指掌,看来唯有武力途方能解决nAd3(然而内心仍存丝侥幸,对马上人说道:“老弟远道而来,多有劳苦,如若不嫌,老哥愿奉上百两黄金,老弟们打个酒喝,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日后老哥走镖,还要仰仗各位照应。”
黑衣汉子并不答话,从肋下抽出刀来,镖局中人只觉眼前寒光闪,耳中唰地声,马上众黑衣汉子已持刀在手,其动作之整齐,犹胜之前骏马奔腾。
镖局众人急忙放下随身行李,个个从挑子、涤里取出兵刃。黑衣汉子们并不答话,呐喊声,驱马驶入,在镖局人群里纵横往复,霎时间血光飞溅。
钱升忙喊道:“砍马腿。”黑衣人身在马上,占了大大的优势,镖局众人纷纷砍向马腿。然而仍有许多人闪避不及,或被马蹄踏下,或被黑衣人刀砍,更有甚者未能躲开,被狠狠踩过之后却抱住了马腿,被马匹拖曳,乱马群中,落得骨断筋折。
为首的黑衣汉子直奔钱升而来,钱升正在心疼,忽觉疾风骤起,赶紧将身子扭,继而后仰,记铁板桥,手中金刀已砍中马腿;黑衣汉子未料到钱升功夫如此深厚,时大意失了坐骑,双脚使力,从马后飞身而下。马匹失了前蹄,声暴叫,向前跌倒。钱升刚起身,黑衣汉子转瞬又至,刀劈向钱升面门,钱升双手举刀,将黑衣汉子招封住,两人翻翻滚滚,斗在起。天南镖局四大镖师分斗黑衣人,却也落了下风,其余人等更是无力与之相抗。
柳吉荣翻身下马,抬轿的两人已加入战团,此时轿子扔在地上,轿帘挑,柳茵从轿中走出。柳吉荣见恶斗惨烈,镖局众人哀嚎不绝,心中阵愤怒,阵难过,想到恐难将那几页书送到恩人之手,又愧又悔,对柳茵说道:“茵儿,今番遭难,恐怕难逃厄运,我决心以死相抗,若我遭遇不测,你就将那轮回典交出去,但愿能换你条性命。”
柳茵道:“爹,不如将东西交出去吧,你又何必拼命。”
柳吉荣道:“若不是昔年黄恩公相救,我哪里有命活到今天。轮回典干系重大,怎能在我手中断绝;我死命相送,不成是天意如此,我只能以命相谢,以后种种,与你无关。如今天下纷乱,只愿你能回归家里,辈子平平安安,我也能安心了。”
柳茵心中悲苦,竟说不出话来,摸了摸怀中的轮回书,心中打定主意,若事情紧急,将轮回书交出去就是,万不能让父亲今天丢了性命。想到这,由轿中取出剑来,与柳吉荣站在处。
名黑衣人见柳吉荣与柳茵衣裳华贵,料得定非寻常人,此时他已失了坐骑,舞动钢刀,脚尖点地,直奔两人而来。
黑衣人本以为两人不会武功,又见柳茵生得花容月貌,意下要生擒了两人。
柳吉荣少时拜入三华门,因天资聪颖,习得手好剑法,论起辈分,叫得三华掌门气冲天武昭然声师哥。柳茵亦拜得三华门燕尾剑李清为师,剑术上颇有造诣。此次北行,是因黄恩公信中提及柳茵,二也是因女儿武艺在身,所以才带着柳茵千里而来。只是柳家经商,不在江湖走动,是以极少有人知其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