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摆脱追兵，荆棘带着蛇蝎王钻进了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又前行数日，地势豁然开朗，森树嘎然而止，眼前出现一片碧绿的草原，再前方是一座雪山。雪山高耸入云，与顶部的白云相连，仿佛直通天庭。

一阵神秘的风，带着雪的气息扑面而来。

蛇蝎王正惊愕不已，随着一场呼叫，低头的草丛里驰出一彪人马。

为首的是位­干­瘦如柴的独臂老者。一见荆棘，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听话的东西，原来还真进了王城！”

荆棘赶紧下马，跪下道：“冯爷爷，你就惩罚孙儿吧！”

冯秃子望着蓬头垢面的蛇蝎王道：“天行者，你终于自由了，走吧，咱们这就去见将军。”

荆棘爬起来，追问：“爷爷，我师父他还好吗？”

冯秃子道：“得知你去救天行者了，他的眼一直没有闭过。”

荆棘问：“那百草先生呢？”

冯秃子道：“多亏有他啊！”

荆棘问：“他还有起死回生的药丸吗？”

冯秃子道：“他治好你的伤，又为将军续了三年命，难道还要他做什么吗？”

荆棘道：“他不是一直在为常青王炼治长生不老药吗？”

冯秃子道：“你也相信这回事？”

荆棘道：“我相信百草先生。”

冯秃子道：“他跟爷爷一样，都是半载身子入土的人了，哪里还能炼出什么长生不老药。”

荆棘道：“可是，我每次见他，他都在炼制……”

冯秃子道：“他是药仙啊！有一天，你见他不再炼药时，他已经死了。孩子，既然救回了天行者，咱们就快走吧，将军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荆棘跳上马背，向雪山飞驰而去。

……三年前……

出了王城，荆棘带着奄奄一息的毕戈逃进了深山老巢。怎料追兵尾随至，将刚刚兵败王城的兽人杀得七零八落。

荆棘为救天行者已受重伤，加之此番激战，眼见多年苦心经营的巢|­茓­毁于一旦，荆棘一声长啸，口喷鲜血，便不醒人世。

兽人在冯秃子的指挥下且战且退，好不容易钻进遮天避日的森林，摆脱了追兵。

望着奄奄一息的将帅，兽人又一次陷入绝望之中。

兽人道：“将军重伤，我们最后的巢|­茓­都丢掉了，这该如何是好？”

兽人道：“咱们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失去家园和亲人的仇已无法再报，我看还是散了吧。咱们分散开来，躲在深山，就像我们的祖先一样，也许还能世代不息地传承下去……”

兽人道：“是的，我们是和野兽打交道的人，­干­吗要跟王过不去呢？我们可是兽人啊！也许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被将军带入了歧途！”

兽人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跟野兽打交道，所以世代不息，可是自从跟王打交道，我们的种族都快灭绝了！”

讨论唤醒了兽人的绝望，更多人有了去意。

冯秃子望着企图离去的人道：“兄弟姐妹，难道这就你们的选择吗？曾经毕戈将军将我们从死亡的­阴­影中拯救出来，组建了庞大的兽人兵团，给了我和平和自由的希望。如今他刚刚倒下，难道我们就要弃他而去吗？”

兽人道：“将军已经不能带领我们打胜仗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兽人道：“是的，活下去，打种族延续下去，对我们兽人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冯秃子道：“你们可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称为兽人吗？”

兽人道：“我们住在深山，和野兽打交道！”

冯秃子道：“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被称为兽人！其实，在王和贵族的眼里，我们不是人，而是兽！”

大家静了下来。冯秃子挥着那只空袖道：

“许多人叫我‘独臂老头’，没错，我是个独臂老头儿！可谁知道，我的手臂是被谁斩断的？它为什么会丢？……是王！一切都是王造成的！跟荆棘一样，我们曾经是融国人，我们幸福地生活在骷髅江畔的渔村，我们在江里捕鱼，在山林砍柴，那时候，我还有个叫玉儿的孙子！……这就是我们曾经的生活！但是，王夺走了我们的一切！亲人，朋友和家园！我们躲进了深山，成为善良的兽人兄弟中的一员！我们也成为兽人了。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是人，但不兽！”

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冯秃接着道：

“大家也一样，曾经一家老小幸福地生活在山林，那该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然而，骷髅政权出现了，我们的财富被夺走，我们的亲人被杀虐­奸­­淫­，我们的家园被无情摧毁，难道我们招惹过谁吗？难道我们住在深山就可以逃避吗？不！只要我们活着，只要凶残的骷髅政权还存在，我们就无法逃避！为了我们种族的延续，为了我们幸福的生活，我们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团结起来，和丑陋的骷髅政权进行最彻底的抗争！”

兽人道：“可是，将军和荆棘已经受了伤，家园也毁掉了，我们已经没有和王抗争的力量了。”

冯秃子道：“邪不胜正！我们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在，我们就能反抗不公！反抗*！”

兽人道：“但是，你所说的希望，我们已经看不见了！”

冯秃子道：“它在我们心里！请相信一个独臂老人的话！当我失去唯一的孙子时，我看不见希望，可是一位勇敢的兽人兄弟给了我希望。我的孙子随羽妃顺水漂去后，复仇之心给了我希望。当我失去手臂，黎明中绝望地在骷髅江岸爬行时，天行者出现了，他说：‘不要死，你要好好活下去！’是他给了我希望。当渔村被血洗，是荆棘给了我希望，他说：‘爷爷，你带我们讨饭去吧！’……这就是希望，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除非我们心甘情愿地放弃，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我的兄弟姐妹们，将军和荆棘受了伤，可他们还没有死！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家园被毁，可这不是第一次，这一回我们一样可以重建！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我们的希望就存在！”

巫师突然站了出来，他老了，瘦长的身躯已开始佝偻。他敲打着骷髅法器，用沙哑的声音吟唱道——

战争和屠杀曾使我团结在一起，

仿佛树林里的大树！我们根连着根！

战争又摧毁了我们！可怜的兽人啊！

死亡的­阴­影又一次笼罩着我们！

然而，遥远的地方吹来清醒的风，

我闻到了这来自远方雪的气息！

在那里，我看见了属于我们的世界，

一个伟大的部落正在崛起！

当太阳出现在东方的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