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他醒来就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念个不停。一下说他是她的什么引路人,一下又批评他对人冷冰冰。现在,社团活动时间,他们正在上技法课,她居然又批评起自己的画来。
"喂,我说,引路人,你为什么要画这么丑的画啊?"她像片轻盈的羽毛一样悬浮在半空中,用很不屑的目光打量着他画架上的画:黑色的底色上,凌乱地涂着些许线条。鲜艳的线条与黑色的底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画面抽象得让人摸不清方向。
这就是他的画的风格。对他来说,画是他宣泄自己的惟一方式。别人怎么看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啧啧,每一幅画都是黑色的,很沉闷嗳……"她落到地面,一脸严肃地跟他讨论,"下张画用粉红色做背景怎么样?啊,粉绿色也不错,要不就淡蓝色吧,用上这些颜色会让人觉得世界是美好的嘛……"
他默默地听着,额头上的青筋越暴越多,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越来越冷,偏偏她还在不知死活地滔滔不绝。在他濒临爆发的前一秒钟,她终于停了下来,疑惑地打量着他:"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想上洗手间?"
天慕脑海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
"够了,你给我闭嘴!"
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愣住了,身旁正指导他技法的老师愣住了,画室其他的社员愣住了,画室外偷看他的女生们也愣住了。
"对不起,老师,我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抓起身边的女孩,旋风一样地离开了画室。
"你为什么会在画里面?你又是谁?"回到家,天慕重重坐在沙发上,冷声问面前的女孩。
拜她所赐,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失控过,也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多话。他得赶快结束这种混乱的声音。
"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在画里面了。"她老老实实地说,"直到一天,有个人到画廊里去选画,看到了我。他好像很惊讶,然后就对我说,我被困在画里面了。不过,只要遇到另一个看得到我的人,这个人就能把我从画中救出来,然后帮我找到回家的路。过了不久,我就被你妈妈买下来了。"
她本来在大厅里飞来飞去,天慕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她立刻乖乖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