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不但去南口给人家缝穷,也给村里人缝穷,村里人缝穷的对象,是那些“居民户[1]”。
我们村南头有个陈姓老太太,老头儿原在南口工厂上班,现已退休,两个儿子都在外边工作,爷仨挣钱生活可想而知,家里那些拆拆洗洗缝缝补补的粗活都找人去干,这个老太太找人干活的另一个原因是自己会“扎针”给人看病,业务异常繁忙,因此他没有时间干那些家务活儿。
由于我们家穷困出了名,又由于我妈给人家“支使[2]”出了名,陈家老太太家里有了活儿就找我妈去干,由于我妈干净利索,干活儿起早恋晚,不跟人家死乞白赖讲价钱,又由于我妈干活细致,陈家老太太对我妈非常好。
父亲死了以后,一家老小的生计重压,压在了我母亲的头上,我们家生活举步维艰,妈妈经常着急上火,急急怒怒,妈妈落下了一个“心口痛[3]”的病根儿。
甭管你身上有多大的事儿,病想犯就犯,一旦犯了,会把你痛得啃土挠墙。
陈老太太亲自目睹了我母亲几次犯病的经过,看了非常心痛。
跟我妈说:“她大妈,把你的病治一治吧,多受罪啊!”我妈由于怕花钱,不肯去治,每逢病来了,痛得她满头是汗,但是因为挣着人家的钱,咬着牙也得干活儿。
后来陈家老太太这样说:“她大妈,你的病治一治吧,我给你治,没钱不碍事,我不跟你要钱!”
我妈听了这话才放心的让陈老太太扎针,最后把心口疼给治好了。
母亲到老了躺在床上,总念叨着陈老太太的好儿,她说:“假如这病不是老太太给治好了,我这辈子得受多少罪啊!”
我母亲有这个病时刚刚三十多岁!
陈老太太家因为是居民户,不种地,院里没有那些柴啊草啊的,家里是村子里数得着的干净。
我们村里住了兵,团长相上了她们家,遂后团长和团长媳妇还有一个刚刚一岁多的孩子一家三口儿就住在了她们家,团长媳妇要去上班,让陈老太太给找一个哄小孩子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