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收工回来了,我问妈妈:“这就是咱们家分的一年的粮食吗?”妈哼了一声,我心里想,“这么一大家子人这一年怎么过啊!”我又问:“妈,咱们家的棒子怎么都是虚子,和大瞎驴啊?”妈妈说:“分粮食时咱们去晚了,棒子分没了,队长给咱们从场边子打扫了一些‘场底盘儿[6]’给咱们了。”
人老有人欺,马老有人欺,我们家入社的小毛驴,虽然不老,但是他个头儿不高,人一骈腿儿就能骑上它,我两个妈都能骑上它,但是,我两个妈虽然是小脚,走路异常费劲却轻意不骑它,因为驴也要下地干活儿,而且它干的活儿要比人重得多。
入了社以后,因为牲口都是公家的了,谁也不去心疼它了,上工的时候人们争先恐后的往牲口圈跑,谁先跑到牲口圈谁就迅速的把牲口拉出来,拉出牲口圈门就把他骑上了,因为他不及时骑上,别人就要骑上了;地里干完了活儿,牲口一歇套,又骑上了它,一直骑到牲口圈门口。
我们家的小毛驴因为个子矮好骑,只要它下地,人们都抢着骑它。
这一天,骑它的是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壮年汉子,他猛的骈上了毛驴,把毛驴弄了个趔趄,他的两腿拉拉着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毛驴踉踉跄跄的艰难的行进着,它实在受不了,犯了驴脾气,尥起了蹶子,它竭尽全力的尥着,尥出去有三五丈了,把那骑着它的人终于尥了下来,尥下的人膘肥体重身子沉,像一大疙瘩肉,实顶实横不楞子摔在了地上,磕着了头颅磕着了胯骨,脸痛苦的抽搐着,身子痛苦的扭动着,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声的呻吟,那个尥下来的人摔得还真不轻!头颅磕破了,而且磕进去了一个坑,地上留下了一大滩血,社里怕他有生命危险,把他送进了医院。从此后这头小毛驴再也没人敢骑它了。
[1]熟地:耕得松软的地。
[2]对儿棵:长在一块儿的两棵苗。
[3]棒光子:没退粒儿的棒子
[4]虚子;棒尖上有很大一箍截子没粒子。
[5]大瞎驴:棒子上尽是没粒儿的地方。
[6]场底盘儿:场院四周拉下的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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