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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风波3

空心和尚:“一切都已成了过去,化为云烟,又何必重提呢?当年的人、当年的事也早已埋于尘土,不复存在了,不论施主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蒙住了面又岂蒙得了心,心中坦荡天地则明,该来的早晚会来的。”

无名人:“我辈俗人岂能如大师看得开阔,如果一个人有着不被世人所理解,甚至是被世人所耻恨与唾骂的一张脸,又如何能够示人以真面目呢?除非偷生于无人的角落,但一生的理想抱负又该归于何处呢?从小我们接受的是良知是道德,是忠孝节义,是振奋,是出人头地,可物欲横流,世风日下,每一个人都在为着无休止的贪婪的欲望龌龊着,卑劣着,邪恶着,正直坦荡的人又该置于何处呢?是要随波逐流的背弃,还是被孤独而痛心的遗弃?大师你不知道,俗人的心是血­肉­做的,灵魂同样深埋于血­肉­之中,背弃灵魂会是多么的痛苦,我这张脸蒙了有五年了,我一直好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取掉这块布,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可是我不能,只有这一张蒙着布的脸才会被世人所承认,真正的本来面目会被人所唾骂不耻,我只是不知这是世人只爱看表面的愚昧还是我必须要掩饰真相的悲哀。”

空心和尚问:“施主有过大恶的罪行吗?”

无名人摇头:“但这是一张大罪大恶的脸。”

空心和尚:“脸是父母所给,又与施主何­干­呢?”

无名人:“可我流的是父母的血。”

空心和尚又问:“那施主的父母是大罪大恶的人吗?”

无名人点头:“在世人眼中是,在我眼中也是。”

空心和尚:“那只要你没做过你父母做的事,没继续走你父母的路,罪恶也就不关你的事,人生一世,不求有功于人,但求无愧于心,于是则可坦然,可以正直,不管别人怎么看。”

无名人:“可是每一个人都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之中的,每一个人都会看着别人的眼光,在乎别人的眼光,而恰恰世人的眼光多是短浅的,只看表面的,是偏激的,自以为是而不愿深去理解的。”

空心和尚:“俗人的眼中或心中都有一个魔,而这个魔或者是名,或者是利,是一切邪恶的欲望,也或者是道德,正义,理想,是追逐虚幻的信念,只有赶走了这个魔,人才能自由,因为这个魔一旦存在,就完全的主宰着人的灵魂,支配着人的行为,老衲费了好几十年的功夫才将这个魔赶了出去,可这个魔却一次又一次的侵袭­骚­扰着我,但老衲总能将它打败,只有无魔的心才是真正放松的,同存于天地博大而永恒的,人要对自己充满信心,施主明白吗?”

无名人沉然无语。

空心和尚又说:“施主能以布蒙面,摒充丑恶,广积善德,足以说明施主在博大之中已有慧根,魔是长久的累积形成,不是一时的功夫就可以驱赶消失的,今后若施主有空,不妨常到老衲庙中小坐,放下牵挂的时候就是成佛的时候,施主心中还有诸多牵挂放不下,放手了却去吧!说完又喧声佛号,缓缓拄杖而去。”

无名人望着空心和尚渐上山去的背影,独自的凝望了远方的灯火少许,又回到了荒野茅舍,岳飞云仍自在练“无极内修法”,无名人也不惊扰他,自找了一处地方盘膝而坐静养。

夜,无声无息的渐逝着,当­鸡­啼鸟鸣声叫醒寂静的世界,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天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栖霞岭的峰顶,一个蒙面人正以双手触及一个青年的胸部,缓缓的向其体内输着内力。

蒙面人的头顶上已有热气冒腾,青年的脸上亦是大汗淋漓,紧咬牙关,强忍痛苦。

当太阳从天际升起,红日绽放出金黄|­色­的光芒,蒙面人与青年的表情愈加艰苦的强忍着支撑着,终于随着青年衣袂飘起,蒙面人收手,略调息一会,轻轻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露珠,站起身说:“想不到无名人的“无极手”如此霸道,看来是我们的劲敌。”

青年亦站起身,双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了杀机,恨恨的:“他如果真要成为我们的绊脚石,那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蒙面人却陷入疑惑:“中原武林人物各有派别,无名人到底什么身份背景?为什么要蒙面,就连前前度壁山武林会据说也是蒙面出现,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青年:“可是从他所做的事来看,他绝对是我们的敌人,凡是阻碍我们灭宋的就一定得死!”

蒙面人的神情中也露出了浓浓的狠毒的杀机:“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找北杀金中原,他是只认钱不认人的,而且据说他手下的“五杀阵”天下无人能敌,就连他自己都破解不了,无名人的武功也不过略在东西南北四大高手之上,谅他也逃不过“五杀阵”的威力!”顿了顿又说:“只是你,天魔剑法还差劲得很,剑式不够纯熟且功力也还不够,如果你能有南天魔当年的功力,练成最后一剑“一剑万物绝”,又何惧无名人,何愁中原武林不灭!”

原来这两人正是与无名人过手的蒙面人与小天魔!

小天魔听了蒙面人的话说:“总护法请放心,岳豪一定会争取练到最高境界,甚至超越南天魔当年。”

蒙面人点了点头:“天下武林邪派都对天魔剑梦寐以求,偏你有这种缘分,更可贵的是你有慧根,放眼天下武功,除了野上人王不问的“金刚手”以及北地神古天凡的“地神刀法”之外无人可敌,而野上人不知是否仍在,即使在,他也只是不管尘事之人,而地神刀又被四王子偷走坠河丧生,如今就只剩你天魔剑独占武林,为所欲为了,千万要把握好机会。”

小天魔点了点头又问现在该怎么打算。

蒙面人说:“昨天傍晚大王子接到飞鸽传书说宗北望欲离开潞安赶往临安,他要我们多加留意,他会安排人截杀,我们只收漏网,我们的主要任务依然是太子赵万世,千万不能让他把中原武林统一起来,否则的话不但宋朝城池难破,即使能破也会像当年金国一样在中原遭遇四面八方的抵抗,难以立足。”

小天魔又想想了问:“百山州有消息吗?”

蒙面人叹口气道:“狂侠李不归比宗北望更难对付,扎百掘几次带人刺杀都未成功,现在也只是等待时机而已。”

小天魔皱了皱眉:“特使不是把蒙古四大高手都带上了吗?而且大公主也在,怎么还对付不了李不归,难道他那里也有潞安宗北望一样有疯杀手一样的人暗中相助?”

蒙面人点了点头道:“不错,中原十杀中的“贫富双杀手”就在百山州。”

小天魔又问:“另外的铁将关守龙与天神张雷阳呢?两位副门主有什么消息吗?”

蒙面人说:“两位副门主的情况比我们要稍好些,铁将关守龙虽仍死守,但也如危卵,天神张雷阳已被抓住,被大汗囚禁起来。”

小天魔很不解:“囚禁?大汗怎么不杀了他?”

蒙面人:“大汗想要的是宋朝河山,不是一条人命,张雷阳是个难得的将才,大汗想收为己用。”

小天魔:“可是“铁血四将”个个铁血丹心,誓死不屈的。”

蒙面人:“当大汗劝得没耐心的时候自然会杀了他的。”

小天魔沉思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到中原已有些时日了,可是却毫无秦无名的消息,整个中原武林都没有他的消息,十七年前的岳家血案真是他所为吗?”

蒙面人:“事实是最有力的证明,如今整个中原武林都在针对他,他岂敢露面,自然是躲起来了。”

小天魔恨恨的:“我真想立马找出他,将他碎尸万段以报我岳家血仇,消我心头之恨。”

蒙面人:“其实秦无名是次要的,真正害你的人应该是宋朝的皇帝,如果不是他对岳家血案的漠然又何致于让秦无名逍遥法外成了今日杳无音讯的局面,更重要的是你祖父岳飞被宋朝皇帝与­奸­臣秦桧害死风波亭,从那一天开始,岳家就注定了是你的死敌,十七年前的事很可能只是风波亭事件重演罢了,也许是姓赵的与秦无名合力制造,很难说秦无名就被姓赵的皇帝藏着。”

小天魔的神情中有了浓浓的无限恨意的杀机。

蒙面人又说:“宋朝灭亡的一天,必定是你快意恩仇的一天,你的目的就是让宋朝灭亡,明白吗?”

小天魔的面孔被杀气与仇恨之气崩得极为的恐怖狰狞,突地一声恨叫,天魔剑挥出,卷起一阵黑气,一块巨大的岩石破碎飞溅,他的眼神中亦布满黑气,仇恨着这个世界,仇恨着那一轮太阳,在他的眼中,觉得还在为宋朝的疆域施舍阳光的太阳太可恶了,也应该得到毁灭。

“战龙”宗北望

临安的街头,人来人往,吆三喝四,异常的热闹与繁华,他们的生活依然是安宁的,战争似乎只是千里之外的事情,离自己的生活还很遥远,或者,那根本只是野心家统治者之间的战争,与平民百姓并无相­干­,统治者当权者始终是剥削的,平民百姓始终是被宰割鱼­肉­的。因此又何必在意在谁的天下呢?当然,这只是某一部分人的认为,不会是全部。

至北方的快道上,一匹烈马狂奔,马上一个头戴雨笠的人,雨笠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孔,但从奔骑的姿态速度可见其异常强健,腰间悬挂着剑鞘,呈古铜­色­,里面有剑,腥红的剑穗迎风飘起,连同骑者的衣衫。

马蹄劲疾,扬起身后一片尘土,卷扬冲天而起。

当马与人刚奔至山脚下的一片树林时,戴笠人“吁”了一声,勒住马缰,马前蹄离地扬起,叫了几声停下。

看不见戴笠人的表情,但见其耳根动脉连跳,他已感觉出这树林之中有着一种异常的气氛,是一种肃杀,他右手已搭上了剑柄。

但树林却静得出奇,只偶有一声飞鸟蹄鸣,也许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戴笠人又动了动马缰,放开缓缓而行,但人却始终如临大敌的保持着警觉。

猛然,一群飞鸟惊窜,拍动了茂密的枝叶挟着一股异常尖厉劲风,闪过一道青光,直奔戴笠人的咽喉而来,快!狠!准!

戴笠人双脚蹬鞍,人冲天而起,剑同时出鞘,一道弧形白虹划过,半途拦截住青光,金铁交鸣声,戴笠人的第二剑以更迅疾的速度,反削双方肩部。

来人却使出一招防式的上撩,撩开了戴笠人的剑,并借势倒飞落地。

戴笠人也落地,笠檐依旧压得很低,看不见面孔。

对面站的却是一个身材瘦高,脸孔白暂而瘦削的黑衣青年,面孔如凝寒霜,杀气同时凝固其中。

戴笠人沉声问:“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无怨无仇,阁下为何偷袭于我,欲置某人于死地?”

黑衣青年冰冷的说:“因为你是宗北望!”

戴笠人的表情颤动了一下,但很快的说:“宗北望镇守边关,正与蒙古人作战,我看阁下是认错人了。”

黑衣青年:“我根本没看你的脸,我也看不到你的脸!”

戴笠人:“那阁下为何说我是宗北望,甚至截杀于我?”

黑衣青年:“宗北望凌晨四点从潞安出发马不停蹄,每小时八十里,六个时辰正好路经乌镇黑山林,烈日之下,除了战龙宗北望的战龙驹奔腾如飞,还能是谁?”

戴笠人听得倒吸一口冷气问:“阁下是谁,难道与宗北望有仇?”

黑衣青年语气冰冷:“没有!”

戴笠人很不解问:“那阁下为何截杀宗某人?”

果然,戴笠人正是潞安总兵“铁血四将”之一的“战龙”宗北望。

黑衣青年说:“因为你很值钱,有人给钱!”

宗北望的心抖了一下问:“谁?”

黑衣青年的剑尖再次的凝聚着杀气颤动,语气冰冷: “到地狱问阎王去吧!”语声一落,人同时移形换位,手中之剑在电光石火之间已攻出数招,一时之间树林内风声四起,卷起数道青­色­光气刺向宗北望咽喉胸腹等要害部位。

宗北望却不硬接,同样移形换位,避过黑衣青年极毒辣的几剑之后,手中剑也挽起白­色­剑花,使出祖传“宗家剑”,但见人如猛虎,剑若流星,变幻交错,分袭黑衣青年头部双足,剑风四起,卷起­干­燥的尘土,树枝连叶沉浮扬飞,黑衣青年被攻得连退,似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但却又退避有序,毫不慌乱。

突然,退避的黑衣青年顿足停下,宗北望的一剑直直的刺向其心窝,眼看那一剑便要穿进心窝,但黑衣青年却不慌不忙 十分镇定,待剑近仅三指距离时,突地弹剑而起,横于胸前,宗北望的剑正好刺于其剑平面之上,黑衣青年封住宗北望剑的同时,以极快的身法移步旋身挡宗北望的剑借势从剑侧滑过,剑锋便已极快的削至宗北望推剑的手腕,动作极快,且一气呵成。

“哐啷”一声,宗北望的剑坠地,人却疾速滑退,黑衣青年却得势不饶人,更辛辣的数剑进逼。

当宗北望退至一棵大树时,已无法再退,黑衣青年的一剑对直的刺往宗北望腹部“丹田”|­茓­,然宗北望已无法闪让,高手过招,争的是分秒的时间。

突然间宗北望左手成爪,上举下压,右手成爪下压上举,至腹部丹田时,双爪成抱式,但见黑衣青年的剑刺入双爪的空隙之后,再也无法刺进,仿佛陷入泥潭的牛一般,剑上之力全化为乌有,进退不能。

宗北望被剑伤的手不断的滴着鲜血,但双手依然铁钳一般有力,黑衣青年的脸崩得愈紧,两人在进行着真正生死的较量。

猛然,宗北望一声怒叫,双手反旋,“叮当”一声,很清脆的声音,黑衣青年的剑已断为两截,宗北望借势移步上前,双手结结实实的击在黑衣青的胸部。

黑衣青年的身躯斜飞出去,但却被他使了个千斤坠落地站稳,却又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手捂胸,嘴角处慢慢的溢出一丝鲜血。

宗北望缓缓的上前两步拾起了自己的剑,略抬起了些头,便能看清那是一张沧桑的古铜­色­的,充满了霸气的脸,眼里充满着无比的刚毅,他看着黑衣青年,似有无比的愤慨说:“我宗北望舍身亡命保家卫国,竟然四处遭遇截杀,我看你身上也是流着宋朝的血,却为何甘当蒙古人的鹰犬,尊严何在?血­性­何在?”

黑衣青年冷笑两声:“杀手的眼中永远都只有主顾,只有利益,是没有国界,不讲道义的,只要有钱,心就会动,眼就会红,这是杀手的原则与习惯。”

宗北望无比的仇恨与愤怒着,把眼烧得血红,咬了咬牙:“那你就得为了这种原则与习惯去死。”说完,再度挺身而进,怒叫声中,手中剑幻起刺眼的白芒,无比的凶猛。

黑衣青年却没动。

宗北望的剑却没有刺中他,半空斜里一剑将宗北望的剑挡开,同时间还有两支剑从正面与侧面袭向宗北望。

宗北望心惊沉身疾退,三支剑锲而不舍!

就在他无法招架闪避的时候,又是凌空奔出一剑,一柄雪白的长剑,在阳光下幻起刺眼的光幕。

但听得数声金铁交鸣声,古树摇晃,劲风激荡。

先前的三支剑被逼退,后来之人也落地。

先出现的三支剑在三个身着不同颜­色­的青年手中,一个身着白衫,一个身着绿衫,一个身着火红衫,连同先前的黑衣青年,并站一排,成为一道充满肃杀的风景,每一个人的神情中都僵硬着冷漠的杀气,如僵尸一般,面无表情,只有眼中放­射­着锋厉逼人的寒芒。

后出剑的人,面孔被散乱的头发遮掩住,散乱的头发已很久都没有梳洗过了,像是一窝败草,败草中唯那一双目光异常的凌厉。

乱发人穿得极为的陈旧破烂,而且很脏,像是一个慵懒的乞丐,还光着脚,脚上也是脏得毫无形状可言,像一块漆黑的泥巴,相比之下,只有他手中的那一柄剑格外的明亮雪白,如黑夜中的夜明珠般放­射­着耀眼的光辉,而且那种光辉异常的让人感到寒冷与恐惧,那上面杀气凝结。

绿衫青年说:“果然不出所料,疯杀手,你真的跟来了。”

被称作疯杀手的却并不答话。

绿衫青年又说:“你能与我们并列“中原十杀”,想必真有过人的本事,你一直都在蒙古人的刀下保护着宗北望,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说着便仗剑而出,狂妄而狠毒的目光,在三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手中剑缓缓提起,用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揩了揩剑锋,杀气愈浓的膨胀着。

疯杀手突然沉了声对身旁的宗北望说:“想办法走。”

宗北望却拒绝:“大侠为了救我,我又岂能置大使而不顾呢?他们冲我而来,我又岂甘愿缩头,道义之上,生死何惧!”

疯杀手说:“他们是“杀手门”的鬼毒残绝四大杀手,如果再加上­阴­杀手的话,天下没有人过得了他们的“五杀阵”,你留下来也是枉送­性­命,你还有重任在身,你不能死!”

绿衫青年轻蔑的冷哼一声:“想走?既然来了谁都走不了!”

宗北望的神情中再次的有了无比愤慨的霸气,那霸气既是不耻,不屈,也是一种视死如归,他看着眼前的鬼残毒绝四大杀手说:“在一群败类面前,宗某岂会退让畏惧!抛头颅洒热血死得其所!”

“啪,啪”突然有人拍手称赞的鼓着掌,继而传来一个声音:“好,说得好!好一个死得其所,蝇虫小人,苟且偷生,真英雄豪杰,死得其所!战龙宗北望,果然是个不怕死的热血英雄!”

剑拔弩张的众人循声而望,但见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还有一个白衫青年,翘着二郎腿斜靠着树杆,手中还拿着一把白扇,斯文慢理的摇着扇,刚才的掌声与话想必正是自他而出。

绿衫青年带着愤怒的狂杀之气责问:“阁下又是什么人?难道也想来趟浑水凑热闹?”

白衣拿扇青年自树上一跃而下,徐徐的走了过来,看着四杀手,上下的打量着,点了点头:“穿火红衫的“鬼杀手”冷残阳没错,穿白衣的是“绝杀手”白天霸也没错。”又多看了两眼绿衫青年说:“你嘛!,一脸狂妄,好象天下人都不在你眼中,“残杀手”楚狂雨也不会错”又看着那空手的黑衣青年说:“出手狠毒,总想一剑致命,爱穿黑­色­,“毒杀手”古惊风也货真价实,你们的首席杀手“­阴­修罗”高宝龙呢?怎么不把“五杀阵”摆出来,或者是­干­脆把“北杀”金中原也搬出来,才表示隆重嘛!”

绿衫青年恼怒的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识“五杀阵”和门主!”

拿扇青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人,你是个东西吧,可我横看竖看斜看直看你都没有形状,长不长短不短,方不方圆不圆,奇形怪状的我还真形容不出你是个什么东西,看来你就是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歪门邪道的!”

拿扇青年没点正经的嬉笑戏说着,“残杀手”楚狂雨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扭曲着,是无比的恼恨与震怒,骂了声:“你找死!”剑鞘脱剑飞出,直奔拿扇青年的头部,手中剑也跟着出手,一道乌黑的光芒闪过,如天空中,暴雨前的乌云,在雷声隆隆中,那乌云破碎成无数细块,如暴雨般刺向拿扇青年,此正是楚狂雨的独门剑法——狂雨剑法。

拿扇青年不慌不忙,一摆手中扇,施展出极灵巧的身法,边应付边说:“尽管把你的狂雨剑使出来吧,就是加上残阳剑,惊风剑,天霜剑,甚至加上首席杀手的修罗剑,北杀金中原的天罗地网中原剑,还有什么百花风雪催心剑,杀手门倾巢而出,本人也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拿扇青年嘴里边说,手里并不闲着,一把扇子攻守兼备,在楚狂雨那狂风暴雨般密集凶猛的剑招之中也仍游刃有余。

站在一旁的另外三人也出手了,分别的扑向了疯杀手与宗北望,“毒杀手”古惊风虽然折了剑,也受了伤,但与“绝杀手”白天霸联手,让疯杀手似乎也有些吃紧,宗北望对“鬼杀手”冷残阳也有些力不从心,在与古惊风的过招中,不但耗了功力且受了剑伤,而且冷残阳的功夫在杀手门中也只仅次于门主金中原以及门外弟子花通天之子“百花风雪摧心剑”的花风雪,与五杀之首的­阴­修罗高宝龙也是半斤八两,伯仲之间,一手残阳剑法虚幻莫测,有如鬼魅。

转眼数十招已过,拿扇青年呼地两扇转守为攻,将楚狂雨逼退,人却改变方向,凌空两扇直点与宗北望交手的冷残阳,人顺便的落在宗北望身边说:“宗将军快走,这里让我和老疯应付,四杀手是志在必得的!”

宗北望坚决的说:“不行,你们对我仗义相助,我岂能舍下你们!”

拿扇青年说:“同仇敌恺,道义之上分什么你我,虽然我们身份不同,但所充当的角­色­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宋人,都对保家卫国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话之间,楚狂雨与冷残阳已联手一处,更为凶猛凌厉的攻击着,拿扇青年以一敌二开始吃力,有些手忙脚乱,宗北望又再度的加入战团。

拿扇青年却急了起来喊:“宗北望,休要耽搁,快走,横桥渡有人接应你,大局为重!”

宗北望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了说:“今日之恩,我宗北望铭记在心,我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说完虚晃一剑,顿空而起,稳稳的落于战龙驹上,双腿一夹,一声长嘶,卷起一阵尘土,如飞而去。

四杀手一见宗北望离去,顿时无心恋战,欲撤剑追击,但却被疯杀手与拿扇青年死死缠住,不由得惹恼了四人,冷残阳凌空而起,削落一枝,古惊风接住,四连手成阵,顿时间狂风骤起,又如暴雨天降,冬日寒冰,瞬间又炎热难耐,四杀手已各使杀着,一心置二人于死地!

疯杀手的剑全无章法,东削西刺,却又仿佛井然有序,招招险中求生,在四人的剑阵中左冲又突,颠三倒四的,但见一团雪白剑影,金铁交鸣声中无数光影交错,时强时弱,但疯杀手始终是处处险象环生,让人心悬。

拿扇青年的情况就更糟了,在四人的剑阵之中,他动作异常的艰难,处于绝对的被动,数招一过,拿扇青年便中了两剑,渐渐不支。

然而此时的疯杀手却更加的勇猛起来,他低吼一声说:“笑书生,你先出去!”说罢尽全力的与四杀手拼过一招,为笑书生争取到一丝机会,让笑书生脱离了剑阵,而他自己却突然间疯­性­大发,手中剑突然间幻成无数的剑气,无数道耀眼白光交错中,尖啸的剑风,暗淡着四杀手的剑气,他完全的忘记了自己是在与人厮杀,只仿佛眼前有着无比仇恨的敌人。是比山高比海深的仇恨,他要消灭这种仇恨,为了消灭这种仇恨他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包括生命,而武功的最高境界恰恰是超越于生命之外,而这种超越并不能理解为所谓的亡命,亡命只不过是急躁,全无章法,破绽百出,根本无法达到生命与意志,意志与武功的融会贯通,而在乎生命的人就更不行了,生命一旦成为一种担心与牵挂,武功就有了一种负担与阻碍。

只有疯杀手,疯过的生命却明白的心灵,把武功与生命融汇一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四杀手大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与自己齐名的疯杀手居然在合围之中如此的凌厉而霸道!他们哪里知道,千百年的武林也仅出了一个疯杀手,一个武功高深莫测,遇强则强让武功超越了生命极限的高手。

人的潜力本来是没有极限的,关键在于发挥,而这种发挥,特别是深层的力量需要激发才能体现,以前的疯杀手所遇只不过是一般高手,于是他只能被一般高手激发出一般力量,可今天不同,四杀手的合力是石破天惊的,于是他的力量也跟着变得石破天惊。

四杀手难以置信的惊骇,是他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的一种武功,那就是疯杀手的“颠峰剑法”,当他疯癫之时,他的力量会随对手的强大而强大,随所在环境的艰难而被激发,可以无限的让剑达颠峰,登峰造极!

在一旁的“笑书生”风南吹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疯杀手的武功的确是完全的超越了人为的想象。试观天下,有几人能在“鬼毒残绝”四大杀手的合围中随心所欲,目空一切,就算是北杀金中原也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中原武林第一高手的无名人也不见得,如果当年的南天魔北地神重生也许还可以让人置信,而眼前的疯杀手,不过是新掘起的后起之秀,虽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从身形体态猜测也不过是二十余三十不足的青年人。

疯杀手手中的剑如同暴雨时河中的水,那气势不断的暴涨,但毕竟四杀手非泛泛之辈,依然是恶劣的厮杀,尘土飞扬天昏地暗,遮掩了顶空的那一轮烈日,密林中只有交织的剑光如鬼魅的人影,分不清人我!

金铁交鸣,无数声爆烈巨响,好几棵大树被削成数段,木屑溅飞,轰然倒下。

疯杀手与另四杀手的身影分开。

疯杀手的面孔依然被散乱的头发遮掩着,但那些长发已不再­干­燥,像淋过雨似的,许多发丝贴在脸上额上,还有些似积了水欲滴落般,他握剑的手与另一手的肩部以及胸部的衣衫缓缓的裂开了口,再缓缓的纷纷破碎飘落,汩汩的鲜血从数个伤口中缓缓冒出,然后缓缓下流,流过那健壮而结实的肌­肉­。

疯杀手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千年的佛像庄严肃穆中饱含着令人敬仰而心酸的沧桑。

四杀手同样的静止着,“毒杀手”古惊风手中的树枝早已削碎不见,那握树枝的手剧烈的颤抖着,颤抖中的衣衫慢慢变湿,黑­色­中看不出鲜红的颜­色­,但当滴落后便已看得分明那鲜红,另外三个杀手也并不轻松,他们的剑上都流着鲜红的血,不是疯杀手身上的,而是从他们本人的手臂上流出,流到剑上顺着滴落。

双方对峙着,僵持着,四杀手有恨不能吃下对方的杀气,但却震慑着畏惧着,终于,“鬼杀手”冷残阳恨恨的说:“我们走!”说完便连同另外三个杀手跃上枝头,迅疾而去。

疯杀手没有阻拦,也没有追去,人依旧一动不动的。

笑书生开始有些担心,凑上前关切的问:“老疯,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包扎。”

疯杀手突然似不支的屈一膝跪下,以剑撑着,他没回答“笑书生”的问话,突然间抬头望了望天空,烈日透过密林的缝隙,有一些刺眼,密林中一片狼籍,突然间他一声狂怒长啸,响彻天际,人同时凌空而起,手中剑划过一道银白耀眼的光芒,反­射­过天空的烈日,但见金光四­射­。

剑气划过耸立的古树,一阵破裂咔嚓声,连同疯杀手身上飞溅的鲜血,沉重的洒落,复归沉寂,疯杀手已人影不见。

“笑书生”风南吹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知道疯杀手的疯病又犯了,他的疯病是时好时坏的,或者,他弄不懂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他又为什么会疯?但在他生下来的时候一定是好好的,只是在成长的岁月中,在无情的现实中,遭遇了某种重大的打击而变疯,他能从疯杀手的疯中感觉出一种极为心痛的东西,也许是梦想在现实中无言的破碎,也许是失去了生命中至爱至重的东西,他不知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从疯杀手的疯中同时充满的强烈的仇恨与愤怒中可以猜得出,他所失去的定是为现实所不容的东西,也许是关于感情的永恒消逝了,也许是因为远大的理想抱负无法施展,也许是推心置腹的信任被出卖,也许是沉默的付出反而不被理解……

他被遗弃,被出卖背叛……

他是在恨人,或许是恨世道,或者是命运苍天……

现实之中,愤恨心痛之事共多少?不是吗?一个在众人眼中嬉笑游戏快乐的自己不一样有着深藏的愤恨心痛?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外族入侵,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多悲剧在这个世界上演,却无法拯救或改变,无能为力。

其实,在这个世界心痛的人何止一二,他还记得在岳王庙遇到的一个叫空心的和尚说过,有心就会痛,心就是为痛而存在的,只是有些痛藏得很深,有些痛浮在表面。

是人的心必有痛,疯杀手是谁?他又到底有着什么样痛心的过去?在笑书生的心中成了一个想解开却又解不开的谜,他与疯杀手仅有几面之缘,根本不了解。

“北杀”金中原

顶空的烈日依旧不减的炙热,近一个小时的狂奔,如雨般的汗水从宗北望的脸上洒落,浸透了衣衫,落于尘土之间,无声无息,任谁的血也好,汗也好,泪也罢,对于尘土大地来说都是卑微的,不值的。

横桥渡遥遥在望,一大片河水湍急的奔流着,被天空的烈日映照得金光闪闪。

宗北望隔远看去什么也没看见,一片苍茫与空旷,河尽处又是怪石丛林高山。

他突然看见河边居然有一个人,仿佛盘坐垂钓,头上也戴了个同样的斗笠,穿的是一件金­色­的长衫,因为骄阳从他的身上四下里反­射­,他便如一块巨大的黄金。

宗北望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种不祥,如此荒野无人烟之地岂有独自垂钓之理?

再近些了,于是一切都开始看得清楚,戴斗笠的人并非在垂钓,他的手里有一把剑,拄着地,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而他的身后,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多具尸体。

当马蹄声停歇,戴斗笠的金衫人也缓缓的站起,仿佛他一直都是在等待,可等的人终于到了。

宗北望的心中一凌,他看见了躺着的人都有着关府的标记,而且全是一剑封喉,没有流血,只有伤口处有一点点已然凝固。

金衫人手中的剑已有所举动,剑也是呈金­色­的,在烈日下四­射­着金­色­光芒。

宗北望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是由四大杀手的出现以及眼前的这一身金衫、金­色­剑想起的——名列中原五绝顶高手的杀手门门主杀手之王“北杀”金中原。

他并不畏惧,信念还在,生命算什么?他已说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刀剑金戈铁马之中九死一生,从十二岁上阵杀敌开始,如今已整整的八个年头。倒下多少次,流了多少血,杀了多少敌人,无法计数,但他的勇敢与顽强赢得了来自敌人恐惧与赞服的称号——战龙。

战龙是一种­精­神,一种永不言惧、誓死战斗到底的­精­神,这种­精­神超越了生命本身存活的意义——不是为活而活。

他只是想证实的问:“阁下就是杀手门门主有杀手之王称号的“北杀”?”

金衫人冷冷的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过了我的四大杀手那一关,看来你的命还真硬!”

宗北望带着极愤慨的责问:“你也身为宋人,且身怀绝世武功,不但不思报国,反而充当蒙古人的鹰犬,你简直是为人的耻辱与悲哀。”

金中原不以为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是皇帝,人就是钱的臣民,是钱的奴隶,每一个人活着都只是为了钱做事,钱让人活,同时让人活得好,所以它才是世界上最值得信任最值得牺牲与热爱的,除钱之外,没有第二种东西可与它相提并论,如果你能投身我杀手门,我担保你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杀手,同样可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岂不胜过你疲于奔命风餐露宿千万倍。”

宗北望怀着鄙夷的冷嘲:“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一样,为了富贵安乐,龌龊的出卖着为人的尊严与灵魂,岂不闻大丈夫立于世,头可断血可流,民族气节不能丢!”

金中原冷笑一声,语气中已含了杀气:“气节会断送你的­性­命,你别以为逃过了我的四大杀手就了不起,在我的剑下你没有任何的机会,谁也救不了你!”

宗北望却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藏着更多的鄙夷与愤恨,他看着北杀金中原,极度鄙视的说:“怕死的岂是战龙,岂是宗北望!”

“北杀”金中原没有多说,只见一道强烈的金光一闪,铿锵声杀手剑出鞘,如同打开了一个满是黄金的金库般,金芒如洪水泛滥向宗北望汹涌而去,一道最强劲的光芒,挟着呼啸之声快如天际流星,疾刺向宗北望的咽喉,剑太快,从出鞘到出招都如电光石火,一气呵成,看不到任何的停泄与过程,毫不拖泥带水,毫无破绽可言,果然不愧为杀手之王。

宗北望看不清那支剑,只是凭着感觉杀气逼近,没来得及多想,双足蹬鞍,人凌空而起,一道光芒,却消失于那强烈的金芒之中,再度旋身,宗家剑之­精­华“弧形八剑”倾巢而出,白芒呼啸如无数道闪电划过,但在“北杀”金中原那无垠的金芒之中,白芒如石沉大海,的确,在金中原面前,这所有的招式都不堪一击,使出这­精­华的武功也不过是想支撑,抱着一丝侥幸不愿屈服而已。

无数道白光随着震天价的巨响在金光中消失于无形,但宗北望却借着一丝主动重新落回马上,双腿一夹,一声长嘶,马带着宗北望折身回转,四蹄腾空而起,有如天马行空般的狂奔起来。

这不是一匹普通的马,从十二岁宗北望上战场时它便已跟随南征北战,八年时间,当好多的马都老掉了牙,失去了雄风,它依然健壮如斯,而且愈加的具有灵­性­,具有征战进退攻守的经验,可以嗅到危险,退避安全,宗北望的马——战龙驹,一样的为宗北望的征战立下了不朽功劳,劳苦功高。

但金中原岂容宗北望轻易走掉,电光石火之间已旋身而起,但见那旋转的金影划着长长的弧线,如一弯金虹,无比的绚丽壮观,但却是致命的杀机。

无数嘶裂声,激起一片尘雾,战龙驹驮着宗北望居然险险的躲过了金中原好几剑,那几剑的威力将­干­燥的地层裂下了深深的沟痕,但宗北望依然在被动之中险象环生,要是没有这匹马,也许此刻的他早已成了“北杀”剑下之魂,但马不可能帮他逃出金中原的杀手。

突然间前方一团黑影急奔而来,是一个人在不要命的狂奔,随着黑点愈大,宗北望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出手相救于乌镇黑山林的疯杀手。

疯杀手人未到,剑已先出,破空的声音,一道刺眼白芒阻向了再度向宗北望施展杀着的金中原。

剑被金中原击开,凌空而起的疯杀手顺势接住,总算阻住了金中原。

宗北望勒住马缰,他看见了那健壮结实肌­肉­上的一道道剑伤,剑伤上已被太阳晒成了乌黑­色­的血,血曾至上而下的流过,­干­后结壳脱落了许多,但清楚可见斑斑血迹,想象得出受伤流血的情景。

金中原的神情充满了惊异,眼里更­射­着逼人的寒芒,他似要把疯杀手看穿,半晌声音中充满愤恨的杀机说:“你就是疯杀手?居然活着到这里来了,我手下的四个杀手呢?”

疯杀手并没有回答,只是沉声对宗北望吼:“快走,过河断桥!”

宗北望的心底酸酸的,涌动着,在喉头间梗塞住,在腥风血雨中的他尚且傲气不减,横目冷对,但此刻,他却湿润了眼睛,他想哭,他忘记了还身处于危险之中,本来,危险对于感动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哽塞着喉咙喊:“疯大侠,你受伤了!”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所有的话都只能成为感动,成为铭记,他宁愿是自己遍体鳞伤,却不忍别人为自己流下一滴血。

疯杀手的声音中开始有些焦急,开始带着命令:“你别管,你自己先走,我死不了!”

宗北望却突然很坚决:“不,我不能再把凶险让你一个人承担,我宗北望岂是偷生之人!”

疯杀手突然转过头,看不清表情,但却异常的气愤:“你留下来有用吗?白费­性­命而已!”

宗北望说:“我说过我非贪生之辈!”

疯杀手的神情有了些激动的愤怒:“可是你不能死,宗家血脉在你身上,你死了如何为宗家列祖列宗交待?你不是自称天下为己任吗?你是为天下人而活,岂能随便去死!”

宗北望的心一颤,他理解着疯杀手的一番苦心,却不能说什么,当自己的国家正在面临着侵犯,要遭受着欺凌与践踏的时候,有无数的国人都热血沸腾的,抛头颅洒热血,视死如归,生命又岂会吝啬,岂会在乎?也许,疯杀手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但他的确不忍心看着任何一个爱国同胞遭遇不幸,但他还是决定了走,不错,自己此行目的关系重大,绝对不只关乎宗北望一个人的­性­命,还有那些浴血奋战边关的将士以及誓死与国家城池共存亡的百姓,自己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

他双腿一夹,马便向横桥渡冲去,金中原的剑再度幻成一片金幕,罩向奔腾的烈马与勇士,疯杀手也同时出手,半路截杀而去。

眨眼之间,宗北望已冲上了桥。

金中原被阻,却锲而不舍,但疯杀手的剑更是死缠不放。

金中原开始恼怒了,奠定他名列中原五绝顶高手的“天罗地网中原剑”出手了,嘶裂的剑风刺眼的光幕,像是主宰与毁灭世界的恶魔,嚣张的重重的包围向疯杀手。

像狂风暴雨,像汹涌急流,如天崩地裂,惊心动魄的气势,但疯杀手却并不震慑或畏惧,凶狠的攻击反激起了他的疯­性­,是的,疯子本来是平静的,但却经不住刺激,疯子有着比常人更为深刻的伤痛或怨恨,有着更为强烈的报复与毁灭心理,同时,疯子更敏感。

疯杀手“呀呀……”的狂叫着,重重汹涌的金幕被无数道白虹冲破,连同着疯杀手本人不顾一切的闯入了金中原的剑幕,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毁灭眼前的,因为,眼前的是心中所憎恨的,因此,他不必管眼前的人是谁,有多强大,真正的疯子并不畏惧强大,而且在疯子的眼里本来就没有强弱之分,无论是绝世的高手还是普通人,都只有同一个概念,那就是憎恶与仇恨。

金中原的心头大骇,他没有想到,疯杀手竟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他的武功岂止是在十大杀手之列,比“鬼杀手”冷残阳之辈不知高出了多少,简直可以上壁山绝崖争夺武功绝世之称,他的心中只有一种感觉,疯杀手的武功绝不在“中原五独”之下,绝不在自己这个杀手门门主,被称为杀手之王的“北杀”之下。

但他却不清楚疯杀手所用的是哪一门武功,他所使招式全无章法,但却毫无破绽,而且具有着超乎想象的霸道与威力。

其实,金中原的“天罗地网中原剑”是绝世的,疯杀手的武功也并不是无法了解的高深,只是,两个人的比拼,并不只关于武功的深浅,更重要的是心理素质,如果对敌人有着一种震惊与怯意,再高的剑术也会居在下风,而金中原正是被疯杀手的气势震慑,只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有着畏怯,他宁愿相信是对方武功的高深也不愿相信对方的气势更盛,他从来都只认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是主宰与玩弄着生命与血腥的,他不相信自己会对血腥与强大有着畏惧,其实他忘了自己是人,而不是神,只是他自以为是把自己当成神罢了。

他开始不想与疯杀手纠缠下去,他本来是恼恨的想匆匆两剑解决疯杀手,然而他忘了过得了四杀手关卡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疯杀手的武功出乎预料的奇绝霸道,他开始没有了信心杀得了疯杀手,而且他的主要目标是宗北望。

宗北望已至桥中,要不了眨眼的功夫他就会过河,如果他真的过河断桥了,宗北望就会再次的逃脱,金中原不甘,自从二十岁中了武状元却心寒战场将军的命运,于是挂印而去迫于生计做了一名杀手开始,十多年近二十年了从未有目标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他不想在自己的人生上有过失败的记录。

他舍弃了疯杀手,凌空倒翻上了桥,然而疯杀手和剑却如鬼魅,不,比鬼魅更难缠,鬼魅只是一个幻影,而疯杀手的剑却满是狠毒,可以致命。

剑与剑的对决,激起数丈高的水柱,在金­色­与白­色­的剑光交错中,幻成五光十­色­,琉光异彩,这是一副再伟大的画家也画不出的绝妙图画,但这绚丽的背后却藏尽杀机与凶险。

眨眼间宗北望已近桥头,一两步之遥便到岸了,情急之中的金中原猛攻两剑,借势退开,人冲天而起,向着宗北望的马壁空两剑,两道闪电似的剑光呼啸着,但还是慢了一步,当剑气断桥的时候,战龙驹刚好离开那个位置,腾空而起,但再落下时桥已断,正向下陷沉,只见战龙驹的前蹄只在下塌的桥板上一点,又再度腾空而起,载着宗北望稳稳的落于岸上。

震天价的巨响,整座桥轰然倒塌于河中,被急流所淹没,金中原急忙以剑点桥,借势落回,而疯杀手却落入了急流之中。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疯子永远比不上正常人的反应,或者说疯子只是一昧固执的做着自己的事,泄恨的事,却根本不会对任何突然变化的事去敏感反应,从而采取果断的措施,他没意识到桥断以及下面是湍湍急流,他只是一昧的追杀阻截着金中原,而金中原却突然在他的眼前消失了踪影,当金中原上冲断桥,然后下沉,借断桥残力回岸,都是突然间的应变,他没有料及,他的眼睛如同他的心智,在那个过程 一直都是迷失而迟钝的,当有所反应的追着折返的金中原时,金中原刚好落岸,而他却晚了一步。

宗北望眼睁睁的看着疯杀手坠入湍湍急流。

还是一样的流,但一个生命在其中淹没不见。

在这一瞬间宗北望的心同疯杀手一样猛的下沉,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意识一片模糊,血液都仿佛突然间凝固,停止了流动。

他失去了生命中所无比珍贵与珍惜的,尽管他与疯杀手非亲非故是陌路不相识的人,然而彼此间却有一样的热血与灵魂,这种势血与灵魂仿佛同存活于一个生命,奔走于同一个方向,更重要的是疯杀手是为了他而惨遭不幸。

他对着那条河流,双腿一软,跪下了,心里堵塞着,涌动着,悲痛着,两行热泪不知觉从面颊滑落,他咬了咬牙,双眼中喷­射­着仇恨的杀机发誓:“疯大侠,你放心,我宗北望总有一天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他重新的跃上了战龙驹,他要尽快的办好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遭不幸的疯杀手一个交待与安慰。

他还想起了那个拿扇的青年,他没有跟着疯杀手到横桥渡,他是否也遭了不测?

不一阵急驰便进了临安城,他无法再纵鞭驰骋,于是便下了马,牵着马缰缓缓而行。

临安比潞安好多了,那里一片荒凉狼烟,而这里一派繁华。

街头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嬉笑怒骂以及五花八门、九流三教的商品交易,完全的是太平盛世的景象,哪里有狼烟逼近的感觉。

街头的饭馆飘出一阵阵的饭菜油香,宗北望开始感觉肚皮与肠子都贴在一起了,从凌晨四点到现在,整整有十二个小时了,而这十二个小时中,是真正的马不停蹄,没有丝毫的歇息,烈日之下,刀剑之中,早已把­精­力消耗殆尽,也幸亏是他自小在艰苦中长大,也只有他“战龙”宗北望这种人有这样的意志,其他的人恐怕早倒下了。

他随便找了一家饭馆,把马交给了店小二吩咐好料饲候,自己进屋便挑了一副座头,首先要了一叠花生米,一斤烧白酒,尽管是饥饿难忍,但最大的还是酒瘾,在边关的日子,经常的面对着浴血奋战,酒能给人以万丈豪气,同时间,征战的日子里,总有太多孤苦寂寞,也只有酒能化解愁思。

正饮酒间,他突然感觉屋内的光线一暗,而且一直的暗着,他有一种敏感,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门口,而且怀着某种目的正不转眼的看着屋内,他的心里突地一跳,难道来得如此之快?在天子脚下也敢猖獗?想起拿扇青年与疯杀手的不幸,心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的燃烧着,他缓缓的放下了酒碗,右手缓缓的放到了剑柄之上。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却不禁哑然失笑。

门外的确有一个人,而且正目不转眼的看着自己,但不是杀手,而是乞丐,一个衣衫褛褴,头发逢乱,面目脏得辩不出形状且被乱发掩了些,双手抱着个酒坛的乞丐。

他正痴呆的看着宗北望,应该是看着宗北望面前的那壶酒,口里有一些津液顺着嘴角流下,嘴­唇­也嚅嚅的动着,不时还用舌头舔一下。

店小二发觉了他,便显得极为厌恶凶狠的走过去推着他骂:“又是你,你这个活死人,不给大爷滚远一点,影响了生意不打折你的腿!”

然而乞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随着小二的推动了动脚步后,两眼仍直直的盯着宗北望面前的酒壶,口里梦呓般的念叨着:“酒,酒,我要喝酒!”

店小二开始气愤起来,猛地用双手把他掀出了门骂着:“酒酒酒,整天就知道喝酒,好脚好手的不做事,早死了好!”

宗北望突然觉得心中不忍,一个想喝酒的人而没酒喝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一直认为,在这世界上很多低贱的人都是因为遭遇了不幸而导致的,而对这种不幸不应该鄙夷,而应该同情,因为谁都有不幸的时候。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弄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低贱者,生活与命运不是人所抗拒得了,他也没有太大的苛求,只喝酒而已,爱喝酒的人更多的是有着极愁苦或沉痛的心事,他们想借酒来麻木或遗忘,宗北望自己也是,所以他能理解。

他上前拦住了小二,从身上摸了些碎银递过说:“给他打一坛吧!”

小二却迟疑的犹豫着,直到宗北望催他快去,他才相信了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好心人。

小二打来了酒,便往乞丐的酒坛里倒,边倒时不住的用极厌恶的眼光瞪着乞丐,也有些嫉妒,偏偏就有人同情他。

乞丐有了酒,就不再停留,虽没言谢,但他那本呆滞的目光却在宗北望的脸上作了短暂的停留,似乎说明了他内心的感动与感激,但那­色­彩一闪即逝,他仍只抱举着酒坛,把酒往嘴里猛灌,酒流得满脸都是,他只贪婪的*着,有着无比的痛快淋漓般,渐渐的摇晃踉跄的消逝于人群之中,在落日的余晖下,他的背影格外的让人感觉悲凉而心酸。

宗北望突然有一种感觉,他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乞丐,他一定有着极为痛心的遭遇。

店小二在那里仍不停的唠叨着:“客官,您真的是好心,可就这么一个活死人,施舍给他算是白费了。”

宗北望皱了皱眉问:“活死人?什么活死人?”

店小二道:“就是刚才那乞丐呀,他好脚好手的,听说还会武功,昨天在名流居要酒喝,把里面的几个保镖打死了,他也被范老板的两个老头保镖打得吐血,街上的人都以为他会死,哪知道今天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他成天什么都不知道­干­,就知道要酒喝,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以前­干­什么?大家都咒他活死人,活着跟死人一样。”

宗北望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沉重,他又想起了疯杀手,疯杀手的死成了心中永远的愧疚。

他不认识疯杀手,但却听说过一些关于疯杀手的事,也听得不多,他知道疯杀手的武功很不错,出道不久就名列中原十大杀手,他与其他杀手不同,他从来不会接受别人的邀请或收买去杀人,他只是在遇到某个人或某件事刺激了他的时候,他就会发起疯杀人,别的杀手把对手杀死就了事,而他却会把对方刺成无数窟隆,血­肉­模糊,但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所杀过的人中,都是邪恶之人,没有一个正义之士或平民百姓。因此,他与“贫杀手”柳无血、“富杀手”张有情以及“冷杀手”柳红颜、“笑杀手”风南吹并称为“五正杀手”,而北杀金中原门下的“­阴­毒鬼残绝”则被称为“五邪杀手”。

而疯杀手与另四正杀手有不同,他曾数次行刺贾似道,仿佛贾似道才是他的死敌,但均未成功,朝廷四处通缉于他,但根本连他的影子也找不到,没人知道他住哪里。

而更奇怪的是,在自己每遇凶险之时,都会有疯杀手的出现,救了自己,在潞安时蒙古人的多次暗杀都在疯杀手的剑下宣告失败,如今自己秘密进京,蒙古人请动了“杀手门”,“杀手门”­精­英尽出,同样还是他救了自己,疯杀手真的是疯子吗?

疯杀手的前身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疯?或者为什么要装疯?

不可否认,疯杀手有清醒理智的时候,不然他的目标绝不会如此明确,但是,他也绝不完全正常,至少他的行为太过怪异让人捉摸不透,他是一个秘,宗北望突然又有一种预感!疯杀手并没有死,在与蒙古杀手的斗争较量中,在“四大杀手”的合围中,在“北杀”金中原的剑下,疯杀手都挺过来了,他的生命应该是顽强的,他的生命里充满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他的生命是一个奇迹。

他是一个秘,而在这个秘未解开之前,他不会轻易的死,小小流水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宗北望明白,这只是出于自己的内心祈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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