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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威慑塞特]五百零三节、混入玄武——

五百零三节、混入玄武

苏忆清叹息应道:“如今玄武地区,除靖北王以外,尚有四家反王;想短时间内掌控整个玄武地区,本就是没有希望的!”稍一沉吟,又振作­精­神,缓缓讲道:“不过,玄武城主昏庸无道,多行恶事,如今麾下士卒多有怨怼,军心不稳;此时若能将之击败,逐出玄武城去,则其部下气沮恐慌,必然散逃,靖北王再趁势招降,便不难收其逃卒,慢慢壮大实力……”

陈敬龙冷笑道:“无极军若来平叛,如何应付?”

苏忆清迟疑道:“这个……如今无极地区也乱的紧,无极军有可能应付不迭,顾不上理会玄武之事……”

陈敬龙连连摇头,叹道:“如此大事,岂能抱希望于侥幸?”稍一寻思,又问道:“倘若附近小城忠于朝廷,不服靖北王管治,群起围攻,又该如何应付?”

苏忆清眉头紧锁,嗫嚅应道:“这……各小城兵马都不多,不足为患;拒城抵御其围攻,想也不至落败!”

陈敬龙轻叹口气,笑道:“与各小城纠缠不休,实力不断消耗,哪还有壮大之时?忆清兄,恕我直言;你也许读过很多兵书,但你虑事太不周全,做人军师,似乎还不很够格!”

苏忆清满脸通红,垂下头去,羞赧叹道:“我以前少见外人,没什么处世经验,只凭书上所学,想事情不免简单一些;其实……我这军师也做了没有多久,还不曾替靖北王出过任何主意!”

陈敬龙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可保靖北王稳居玄武城,执掌玄武军政大权;你不妨去说给他听听!”

苏忆清惊喜叫道:“当真?什么主意,快告诉我!”

陈敬龙含笑讲道:“简单的很!击杀玄武城主,尽收其麾下兵马,随后上表归顺朝廷,请封玄武城主、靖北王尊号。如此一来,成了朝廷策封的、名正言顺的玄武之主,则不需再担心无极军来犯,更不怕周围小城不服;安稳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日后扫平其他四家反王,则玄武一境尽归掌握,有何不可?”

苏忆清愕道:“这不是痴人说梦么?朝廷维护的是大公子,一心要剿灭靖北王,又怎会接受靖北王归顺、下旨策封?”

陈敬龙笑道:“大公子活着,当然是这样,但大公子死后,便不是这样了!到时左右要策立新玄武城主,靖北王本是皇室中人,又手握十几万兵马,实力不弱,况且已上表示好,主动捐弃前嫌;朝廷没得选择,不立他,还能立谁?轩辕纷乱,朝廷已焦头烂额,巴不得多个臂助,省些麻烦,见了靖北王上表,自然要就坡下驴,绝无不允之理;尽管放心!”

苏忆清怔怔思索片刻,看向洪断山,问道:“洪叔叔,您认为此事行得通么?”

洪断山笑道:“若当真除掉大公子,尽收其部下,此事便行得通;只可惜,大公子缩在城里不出,难以将他除去,而要尽收其部下,更是绝无可能;做不到这两样,其余想法也只能是痴人说梦罢了!”

陈敬龙笑道:“若肯依我计划行事,想做到这两样,便轻而易举,其实没什么难处!”

洪断山瞠目愕道:“你有办法?”

陈敬龙含笑点头,道:“我本来是没办法的,但知道大公子失却军心,便有办法了!——对心中浮动、战意不坚之敌,其实不必当真拼命厮杀,只需施以压力,慑其胆魄,则不难收降。依我之见,咱们里应外合,先由高手混入玄武城内,于夜间突然发作,打开城门,趁此机会,靖北王引军突至……”

洪断山打断道:“敬龙,你这第一步计划,便行不通。如今玄武城防范极严,无法带入兵刃,且各门均有重兵把守;就算我洪家好手混进去几个,在没有趁手兵刃的情形下,也绝难迅速杀散守门兵马……”

陈敬龙笑道:“只要有您一半儿的本领,便不难迅速冲破守军、打开城门。……如此说来,洪家虽人人习武,但本领能赶上洪大侠一半儿的,却再没有了;是不是?”

洪断山苦笑点头,叹道:“只可惜,我身形太过高大魁梧,有异常人,绝难瞒过守门军兵,混进城去!”

陈敬龙道:“这件事不须为难:我本领虽不如洪大侠,但自问冲破守军、打开城门的能耐还是有的;由我混入玄武城,做个内应便可!”

洪断山疑道:“你?……你当真行么?”

陈敬龙笑道:“放心;我这两年本领见长,保管不会误事!倒是靖北王肯不肯依我计策而行,是个问题;可莫要让我白辛苦一趟,最后徒劳无功!”

苏忆清接口道:“靖北王无处安身,早急的狠了;只要计划可行,他必定肯­干­,绝没有迟疑推诿的道理!你先把计划说完,让我们掂掇衡量,才是正经!”

陈敬龙微一点头,沉吟讲道:“洪大侠引洪家好手提前潜至城外,待我打开城门后,如此这般……”当下将计划详细讲述清楚。

待他讲完后,洪苏二人思忖片刻。洪断山一拍大腿,叫道:“­干­了!这计策很行得通,值得一试!”苏忆清接口道:“我也觉得可行!只是……敬龙兄弟去做内应,势单力孤,可着实有些风险!”

陈敬龙正­色­道:“就算出了意外,我也能冲出玄武城,逃得­性­命;不必替我担心!我急着赶回铁盔山,不能在此久留;既然计议妥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分头行事。我那匹马,是难得的宝驹,奔行三百余里,用不上两个时辰;你们骑了它,立即赶去通知靖北王,让他马上引军行动。明晚三更时分,我开玄武城东门,接应靖北王入城!”言毕,起身将龙鳞血刃解下,递与洪断山,又道:“兵刃无法带入城中,只好暂托洪大侠替我保管。明晚相见时,再还我好了!”

洪断山接过龙鳞血刃,在手中一掂,惊喜叫道:“你能使用这样沉重的兵刃?……哈,看来你本领果然大有长进!”

陈敬龙含笑点头,抬手将身上衣袍撕破几处、将鬓发扯的蓬乱,再从地上按两掌尘土,往脸上胡乱一抹,问道:“这幅模样,可像个难民么?”

他自­精­灵森林赶回,一路辛苦,本就衣裳不整、风尘仆仆,此时再着意伪装,搞得衣破发乱、满脸泥尘,狼狈不堪,确是与逃难的流民有些相似。

洪苏二人仔细一看,都忍不住发笑。洪断山喜道:“传闻陈敬龙有手足残疾,且已战死沙场;玄武城守军绝想不到,这个外表狼狈,但身体健全的‘难民’,居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陈敬龙!你这幅样子,定能瞒过玄武城守军耳目,混进城去!”苏忆清接口道:“敬龙兄弟,你再缩肩弯背,装的颓唐一样,别露出剽悍神情,便更好了!”

陈敬龙答应一声,笑道:“我这便去玄武城了!告辞!”说着,拱手作别,走出门外;将踢云乌骓背上装­干­粮的包袱取了,缚在背上,径往玄武城行去。

及到了玄武城,离城门老远,陈敬龙便缩肩曲背,装出颓唐猥琐模样,一步一晃,慢慢向前捱去。

众守门兵丁见他近前,便有一人迎上,喝问道:“哪儿的人?来玄武城做什么?”

陈敬龙信口胡编道:“仇家村儿的;村子让山贼给烧了,没处安身,来玄武城投奔个亲戚!”

那兵丁并不起疑,只怔怔自语:“仇家村儿?这倒没听说过;想必偏远的紧!”一边念叨,一边伸手在陈敬龙腰间、双腿、双臂各摸索几下,又将他背上包裹略按一按;确定没带兵刃后,随意一摆手,催道:“进去吧;快走,快走!”对陈敬龙面孔,正眼儿也不瞧一下。

陈敬龙见如此轻易过关,暗自欣喜,抬步刚要走,却听旁边一人喝道:“慢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低级军官打扮的青年缓步踱来。

陈敬龙心中微凛,赔笑问道:“军爷有何吩咐?”那青年军官冷冷应道:“看你身材高大,想必有些力气;修建府邸正缺劳工,你便凑个数吧!跟我来。”说着,扯住陈敬龙手臂,转身就走。

陈敬龙见是入城,便也不运力抗拒,任他拉扯,跟随走去;待进了城门,方试探问道:“军爷,替谁修建府邸?给不给工钱?”

那军官头也不回,冷笑道:“给城主大人­干­活儿,一天管两个窝头就算不错了,还想要工钱?嘿,想的倒美!”

陈敬龙心中怒气渐起;转目观望城内情形,见行人寥寥无几,街边店铺大半关门,昔日繁华尽失,一派萧条景象,不由更是愤恨;暗自惦掇:“玄武城未历兵火之害,却竟败落至此,可见城主昏庸无道,对百姓多有摧残!如此混蛋城主,罪该万死,就算没有商家之仇,我亦必杀之!”

走了片刻,那青年军官见新抓“苦力”只默默随行,并不求饶哀告,颇觉意外;一边行走,一边转头打量“苦力”,疑道:“你这汉子倒有些与众不同!别人听说去做劳工,都吓的魂不附体;怎么你却毫无反应,泰然处之?”

陈敬龙淡淡应道:“待寻个避静地方,我跟你说几句话后,你自然不会要我去做劳工了,我又何必害怕?”口中说着,转头四下打量,寻找僻静之处。

青年军官颇觉惊奇,疑道:“说几句话便不要你做劳工了?什么话这样厉害?”

陈敬龙笑道:“只凭说话,当然没这么厉害;还得给你看两件好东西才行!”

青年军官微一思索,喜道:“你要送财物贿赂于我,求我网开一面?”陈敬龙含笑不语,只顾四下观望。

那青年军官见陈敬龙“默认”,不由喜的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寻觅僻静处,比陈敬龙更显情急;又走一会儿,望见路旁有条曲折小巷,便叫道:“那里僻静,到那里说话去!”不由分说,扯着陈敬龙直往小巷行去。

……

五百零四节、城主恶行

五百零四节、城主恶行

在曲折小巷中行走片刻,离正街已远。e^看

那青年军官见巷中暂无行人来往,便停下脚步,松开陈敬龙手臂,回身与他正面相对,低声命道:“这里够僻静了。你有多少钱财,现在通通给我交出来,不许藏留半点;听见没有?”

陈敬龙笑道:“我只说给你看两件好东西,并没说有钱财给你;你张口便索要钱财,真是莫名其妙!”

青年军官愕道:“没有钱财?……那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值不值钱?”

陈敬龙缓缓将双手举到面前,翻转打量,淡淡说道:“这两件好东西,能做许多事情,当真是无价之宝;可惜,你只能看看而已,却没本事拿去!”

青年军官听他话头不对,微吃一惊;抬手握上佩刀手柄,喝道:“你什么意思?”

陈敬龙不等他抽出刀来,向前一扑,双手齐动,迅疾如电;左手直伸,五指分张,捏住那军官两颊,手掌紧紧掩住他嘴巴;右手斜向下探,抓住对方握刀右手,用力一攥。

“格格”轻响声中,可怜那被攥之手,扭曲变形,不成模样,却是已被大力挤的骨骼尽碎,彻底残废;连刀柄也再握不住,更别想抽出刀来。

那青年军官右手剧痛,却又被堵住嘴巴,呼叫不出;情急下,本能的挥起左拳,击向陈敬龙xiōng膛。

陈敬龙tǐngxiōng坦然受他一拳,如若未觉,右手抬起,五指蜷曲如鹰爪之形,扣住其咽喉;森然笑道:“你手掌受我一握,当知我指力如何;若自问喉咙抵得住我一抓,便不妨大声叫个试试!”一边说着,一边松开左手,放脱他嘴巴。

那青年军官要害受制,哪敢稍动?痛惧交集下,冷汗淋漓、浑身颤抖;怔了片刻,硬起头皮恐吓道:“你敢伤害军官,好大……好大的狗胆!玄武城里有十万兵马,我若大声一呼,军兵齐至,你……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敬龙淡然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尽管大声一呼,且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青年军官见他毫无惧sè,不由气沮;不敢再强硬相对,迟疑道:“算我有眼无珠,抓错人了!……好汉,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敬龙冷冷打断道:“你没抓错人;我正需寻人打听些事情,你主动送上门来,当真再好不过!你想活命,便老老实实回答我问话,若敢有半句虚言,我手指一收,立即送你见阎王去!”

青年军官愕道:“问话?……问什么话?”

陈敬龙沉声问道:“玄武城主,夜间是住在老城主府里,还是住在新建府邸之中?”

青年军官微怔,疑道:“你打听城主宿处,想­干­什么?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敬龙手指微收,不耐烦道:“我只想听答案,不想听废话!除回答我问题之外,你敢再多说一句,我立即取你­性­命!”

青年军官被他抓的喉咙疼痛,惊惧万分,不敢再稍有迟疑,匆忙应道:“城主当然住在老城主府里;新府邸刚动工不久,连大概模样也还没有,不能住人!”

陈敬龙又问:“老城主府,在什么位置?”青年军官应道:“沿方才所走正街继续前行,穿过四条横道后,在第五个路口向左一转,便能望见。城主府周围民房尽被拆除,一片空阔;偌大一座府邸兀立当中,十分惹眼,不难找到!”

陈敬龙奇道:“为何要拆除城主府周围民房?”青年军官解释道:“当然是为修建新府腾出地方了!不过此时各座新府都刚破土动工,还不曾有可遮视线的楼阁立起,所以一片空阔!”

陈敬龙更觉惊奇,问道:“‘各座新府’?……难道要建的新府邸,不只一座么?”青年军官应道:“当然不只一座。城主共有十四位妻妾、五个儿子、八个女儿,每个人都要建造自己的府邸;再加上城主自己也要盖一座新府,总共得建二十八座新府呢!”

陈敬龙倒吸口凉气,惊叹道:“二十八座新府?!好家伙,这得用去多少钱财、劳力?玄武城主当真好大的手笔!”定一定神,又问道:“玄武城主哪来的这许多钱财?被占了居处的那些百姓,又被迁往何处居住了?”

青年军官应道:“城主在玄武城增加了十六项新税,又清剿了城中几家叛逆,收其家产,再命令周围几座小城的城主各献一万金币相助,便凑够了修建新府的钱财。至于被占了居处的百姓么……老弱fù孺皆被驱逐出城,青壮汉子都被bī做劳工,替城主修建各座新府……”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气的目眦yù裂,喘息恨笑道:“好,好;难怪玄武城萧条到这般地步,难怪商家无辜遭难,原来如此!……玄武城主残暴害民,固然该死,其妻妾儿女坦然挥霍民财民力,亦罪无可恕;知道这些,我杀他满门时,便不会心怀不忍了,好的很……嘿,当真好的很!”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那青年军官立时被惊的面无人sè;怔怔望着陈敬龙面容,喃喃问道:“你要杀城主大人满门?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不等陈敬龙应声,忽地省悟,失声叫道:“啊,商家!……你……你是商家的准女婿,陈敬龙!……难怪我看你有些面熟;你以前受过通缉,我曾见过你的画像……”

陈敬龙眼中凶光暴闪,森冷笑道:“你若想死,便不妨叫的再大点儿声!”那青年军官一愕,急忙止住惊呼;寻思一下,强挑起嘴角,lù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央求道:“陈将军、陈……陈大侠,您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可不能……不能滥杀无辜;小的只是个无名之辈,不值得您一杀;您……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陈敬龙微微一笑,温声安抚道:“你既称我是大英雄,我倒真不好对你下手了!也罢,只要你老老实实把我问题都回答完,我便饶你不杀!”

那青年军官将信将疑,试探问道:“您老说话,可不会……不会不算吧?”陈敬龙笑道:“大侠又岂能言而无信?”青年军官大松口气,喜道:“是,是……你老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稍有隐瞒!”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城主府内,有多少shì卫?那些shì卫本领如何,其中可有高手?”

青年军官一呆,苦着脸应道:“这个……小的只是军中一名小队长,哪能知道城主府内的事情?您老这个问题,小的可……可当真不知道了!”

陈敬龙沉yín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罢了,这个问题不用你回答了!我再问你,夜间各处城门,有多少军兵把守?”

青年军官毫不迟疑,迅速答道:“城头巡夜的不算;四座城门内,各有五百军兵把守,夜夜如此!”

陈敬龙深吸口气,又沉声问道:“围剿商家后,商家死难之人的尸体,葬在何处?”

青年军官稍一寻思,嗫嚅应道:“那些尸体……被丢去luàn葬冈,喂野狗了,并没安葬!”

陈敬龙xiōng中一痛,怒气上涌,双目充血;恶狠狠问道:“商家豪宅,归谁所有了?”

青年军官见他模样可怕,吓的两股皆颤;结结巴巴回答道:“没……没归谁;城主下令,全给……全给拆了,能用的材料,都送去城主府旁,以备修建新府邸使用!”

陈敬龙咬牙切齿,恨恨问道:“洪家及姬神医家,也是如此下场了吧?”

青年军官颤声应道:“是……所有叛逆人家,皆是如此!”

陈敬龙寻思一下,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玄武城主手下,共有几位大将?”

青年军官应道:“共有三位;一位姓张,一位……”

陈敬龙打断道:“不必多说,我知道几位便可,不必知道都姓什么。你回答的很好,我很满意!”

青年军官希冀问道:“那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陈敬龙淡淡应道:“大侠答应饶你一命,自然不会食言!”青年军官喜道:“是,是;多谢,多……”陈敬龙森冷一笑,叹道:“只可惜,我不是大侠!”话刚出口,手上猛一用力;“喀”一声轻响,已将那青年军官咽喉捏碎。

那青年军官喉间“咝咝”连响,身体慢慢软倒;一双眼睛凸起如金鱼,死死瞪着陈敬龙面容,眼神中满是惊疑之sè,仿佛至死也不相信,名满天下的大英雄竟当真会食言而féi、痛下杀手。

陈敬龙望着他双眼,幽幽叹道:“玄武城主若知陈敬龙身在城中,必要寻个隐避处躲藏起来;为免明晚找他不到,我只好杀你灭口!欺骗于你,非我情愿,无可奈何……唉,当真无可奈何!”叹毕,俯身在那青年军官眼皮上轻轻一按,让他双目闭拢;随即转身大步走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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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五节、夺门入府

五百零五节、夺门入府

陈敬龙出了小巷,先沿青年军官所指道路行去,寻到城主府,亲眼确定其所在位置,随后又转往商家。

及到了商家,果见昔日豪宅,尽成废墟,原本雕梁画栋,点滴不存,唯余满地残垣断壁、破砖烂瓦。

陈敬龙眼望废墟,回想前两次来商家时种种经历,颇生恍惚如梦之感;叹息半晌,去一处断墙后坐了,吃些­干­粮,倚墙而睡。

到了黄昏时分,城中忽地­骚­乱起来,只闻许多马匹来去奔驰、许多人大声呼嚷,处处喧闹不堪。陈敬龙听得声响,料是那青年军官的尸体已被发现,城中守军正搜寻杀人者;也不在意,依旧安坐养神。

没头没绪、全无线索的在偌大一座城池中盲目搜寻一个不知是谁的杀人者,何异于大海捞针?城中守军忙碌不久,便即放弃;城中­骚­乱渐息。

此后一夜一日,陈敬龙只在废墟内坐卧;安安稳稳,平静无波。

……

直到第二晚,将近三更时分,陈敬龙方走出废墟,去往街。

他躺卧休息这许多时候,­精­力、体力都已充足欲溢,直涨的自己骨节发痒、浑身难过,当真巴不得大战一场,发泄发泄才好;转头观望冷月照耀下的凄凉废墟,不由恨满胸间、杀意盎然;忍无可忍,仰天大叫:“商大叔,商大婶,敬龙今晚要放手痛杀,替你们报仇雪恨;倘若你们在天有灵,便帮我盯紧了仇人,一个也别让逃掉!”言毕,迈开大步,径往玄武城东门走去。

行出不远,一小队步卒迎面奔来,约有五十余人;望见陈敬龙后,当先一人厉声喝问道:“兀那汉子,深更半夜,在街乱走什么?方才是你在乱喊乱叫么?”正是夜里巡城的军兵听见陈敬龙呼喊声,赶来查看。

陈敬龙默不应声,只顾前行,对迎面来人视若不见。

众军兵见他不理,更不躲闪逃避,均觉诧异;纷纷止步端枪,凝神戒备。当先一人又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不回答问话?……喂,你是聋子不是?”

陈敬龙依旧不理;直行到距众军兵不足三丈时,方低声嘶吼道:“今晚谁敢挡我去路,我必杀之!不想死的,趁早滚蛋!”说话之际,脚下不停,直撞向前。

最前一名军兵听他恐吓之语,又见他逼近身来,不由恼怒;喝道:“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找死么?”话刚出口,手起一枪,直往陈敬龙胸膛刺去。更新

陈敬龙不躲不闪,左手轻挥,将刺来长枪拨在一旁,脚下不停,前两步,右手起处,一拳击在那军兵脸,将他打的面孔稀烂,尸身栽倒一旁;随即又一步,左手疾探,在另一名军兵额一推,将他推的颈骨断折,脑袋贴后背,身体直直仰倒。

其余军兵见陈敬龙徒手连杀两人,且杀的轻松无比,无不骇然;下意识便都急急退往两旁,再没一个敢阻拦道路。

陈敬龙旁若无人,大步前行,口中喝道:“老子现在要去东门狠杀一场;你们去通知城中守军,快些集结,来东门应战!”言毕,对众军兵看也不看一眼,扬长而去。

众军兵怔怔望着他走远,茫然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方有人反应过来,惊恐大叫:“有强敌!快来人帮忙!……”受此人叫声一引,其余军兵也反应过来,哄然大乱散奔走,呼叫示警。

长话短说,陈敬龙于途中又如法炮制,惊散两队巡夜军兵;赶到玄武城东门时,城中已是呼声四起,无处不闻。

东城门内,五百守军也已听闻示警呼声,个个端枪持刀,小心防备。

待陈敬龙来到近处,众军兵见他神­色­狰狞、一脸杀气,知是“强敌”;当下也不废话,发声喊,一涌而。

陈敬龙眼望军兵来迎,哈哈大笑,疾冲前;手起处,早夺过一条长枪,舞动起来。

他一臂便有千斤之力,以前单手使矛,兀自纵横沙场,千军辟易,如今双手舞枪,勇力更胜从前,这些寻常军兵却又如何抵挡得住?但见其所到之处,枪影漫卷,稍被刮到者,非死既伤;并无一人能稍近其身。

片刻工夫,死在他枪下的已不下六七十人。其余军兵眼见来敌果然强的异乎寻常,无不惊惧;纷纷瑟缩后退,不敢阻其去路。

陈敬龙破开包围,抢到城门跟前,单手除去门闩,拉开一扇城门。

城门方开,只听欢呼声起,百余名布衣汉子蜂拥而入;个个手舞单刀,向守门军兵砍杀过去。在众布衣汉子之后,一条昂藏巨汉,双手各提一把连鞘巨刃,大步走进门来。正是洪断山依照事先约定,早引洪家好手潜至门外,等候多时。

门内守军见“强敌”尚有外援,且外援个个身手不凡,非常人所能相抗,更是惊惧莫名;不敢抵挡,哄然散逃。洪家众人也不追赶,自顾寻路登城;随即城头又响起厮杀打斗声。

陈敬龙见洪断山果不失约,颇觉喜慰;迎前,丢落长枪,接过龙鳞血刃,一边往背绑缚,一边笑问:“兵马可安排妥当了么?”洪断山笑道:“放心,必不误事!”话刚出口,只听城头响起“呜呜”号角声,远远传去,紧接着城外远处隆隆疾响,如春雷一般,直滚过来。

片刻工夫,隆隆声已滚到城门近处,正是许多顶盔贯甲的骑兵到来。队伍最前,正是骑着踢云乌骓的苏忆清。

苏忆清望见陈敬龙,止马大笑道:“敬龙兄弟,今夜事成,你当属头功!”陈敬龙笑道:“如今只成了三分,还有七分未成,先别欢喜!城中受我惊扰,军兵早已惊起,转眼便到;你叮嘱靖北王,指挥兵马,只在这城门附近与敌接仗,吸引敌军聚拢,万万不可冲突深入,以免敌军畏惧退逃;记得了么?”

苏忆清郑重应道:“放心,我牢记如何行事,不敢疏忽!”言毕,挥鞭前指,大叫:“进城,布阵,拒守城门!”众骑兵应声前进。

陈敬龙­精­神抖擞,叫道:“洪大侠,为免贼王惊逃,我先孤身前往;稍后您引洪家好手赶去,自外合围!”洪断山微一点头,叮嘱道:“多加小心!”陈敬龙答应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奔出不远,便见无数兵马迎面而来;陈敬龙为免纠缠,避入小巷,穿Сhā疾行,往城主府位置靠去。

……

举城惊乱之际,城主府人众亦已闻知警讯;城主府门前早有四五百名守卫兵丁凝立戒备。

陈敬龙狂奔而至,毫不停顿,抽龙鳞血刃在手,闷不吭声,直往府门冲去。众卫兵见了,惊呼叫嚷,围拥而。

两相交接,陈敬龙内力运足,血刃狂舞,护住周身,直撞向前;刹时间,只闻脆响不断、惨呼不绝……

龙鳞血刃铸成至今,方第一次屠戮­性­命、沾染鲜血。陈敬龙勇力本已惊人,再得此坚不可摧的绝世兵器相助,越发威猛无伦、势不可抵。夜­色­中,但见一团浓重血光包裹一人,在卫兵丛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兵器触血光,立时脆响断折,活人触血光,立时惨呼破碎。

那一团血光,当真如魔神探入世间的一只巨爪一般,诡异可怖、无坚不摧;经过处,一切阻挡之物,尽被撕裂……

不过常人呼吸三四十次的工夫,已有近百人被那血光绞为碎块儿。其余兵丁见了这碎尸横飞、血雾弥漫的惨状,无不骇的面无人­色­、惊慌退逃;为防被那屠人如割腐草的血光赶,逃走时无不竭尽全力,只恨爹娘没给多生出几条腿来,竟连回头一看的胆量都再没有。

陈敬龙见敌人尽散,方收住血刃,停止砍杀;扫目观望,见遍地血­肉­、一片狼藉,又是得意,又是畅快;放声狂笑,昂首阔步,直入府门。

府门之内,许多身穿银白锦袍的王府侍卫惊慌奔走,见陈敬龙闯入,越发逃得急切,竟没人前阻拦;显是先前都已看到他在府外狠杀,被他凶残手段、超强本领所震慑,自知不敌,不敢迎战。

陈敬龙见避逃侍卫大半是逃往同一方向,心中已然有数;当即紧紧缀住,跟随奔去。

果然,随着那些侍卫奔走片刻,转过几处楼阁轩榭,远远望见一座十余丈方圆、两丈多高的花冈石台。台周,三四百名王府侍卫围绕守护,个个刀剑在手,严阵以待;台,十余名花枝招展的舞姬缩在一角,抱头低泣;一个黄袍人立在台边,凭栏眺望;两名银衣侍卫立在他身后。

众退逃侍卫直往台下侍卫群里奔去,纷纷大叫:“有敌人入府,追过来了;大家小心!”与此同时,台黄袍人亦已望见陈敬龙,颤声嚷道:“敌人来了;杀了他,快杀了他……”

陈敬龙知那黄袍人必是玄武城主无疑,心中狂喜;大步走向前去,斜扬龙鳞血刃,厉声吼道:“陈家军大将陈敬龙,今夜来此诛除害民狗贼;谁敢拦我,我必杀之!”

他这吼声一出,台下众侍卫先是齐齐一愣,随即哄然大哗;乱纷纷嚷道:“陈敬龙!他说他是陈敬龙!”“啊哟,陈敬龙替商家报仇来了!”“不好,陈敬龙威名赫赫,本领定然高强;咱们哪是他的对手?”“不要慌;陈敬龙已经死了,这人定是假的,不必怕他!”“不,不;他敢一个人杀来,看这气势、胆量,不像是假的!”……

便在台下侍卫议论的同时,台黄袍人却张口结舌,再不叫嚷,他身后两名银衣侍卫更顾不得身份体统,齐齐跃到栏边,极力观望;就连那十余名舞姬都顾不得再哭,纷纷扬头伸颈,向台下望来;显然,“陈敬龙”三字报出,已令在场者尽皆震撼失神。

五百零六节、擒王斩将

五百零六节、擒王斩将

陈敬龙见众侍卫惊疑不定,心中暗喜;趁众人分神、防御稍松之机,忽地脚下加力,疾扑向前,血刃挥舞如电;顷刻间连斩十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防守,冲登往高台的石阶。

众侍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未能合力围攻;待反应过来,却见敌人已在守御圈后,不由都又惊又急;纷纷呼喝叫嚷,蜂拥追去。

陈敬龙沿石阶而,连跃三跃,已至台顶;扫目一望,见贴身守护黄袍人的两名侍卫踪影全无,显已跃下台去,那黄袍人一腿已跨栏杆,正要翻出下跃;当即疾蹿前,左手揪住其衣领,往回一拖,高高提起,右手血刃横于其颈下,喝道:“敢动一动,便让你脑袋搬家!”

那黄袍人眼见利刃在颈,早吓的呆了;瞠目结舌,茫然若痴,从头至脚,僵直如木,果然一动不动。

众侍卫追台来,却见黄袍人已落在陈敬龙手里;立时都惊愕失神、手足无措,竟不敢拥围攻。

陈敬龙见众侍卫不敢轻动,情知所擒之人确是玄武城主无疑,心中大定;扬声喝道:“靖北王已率部攻入城中,陈家军已包围城外,今夜玄武城换主势不可改;我奉劝诸位一句:顽抗下去,唯有死路一条,不想死的,还是趁早想办法替靖北王出力,建些功劳,以求免罪保命!”

众侍卫听他这话,更是惊愕莫名;纷纷惊呼:“陈家军就在城外?!”“陈家军?陈家军怎会来此?”“啊哟,陈家军到来;难道这人真是陈敬龙不成?”……

陈敬龙听众人惊呼,冷笑道:“你们不信我话,那也由得你们;但若有肯信我话的,请听我一劝:如今城主府外,已被洪家好手包围,最好别动出府潜逃的念头,免得枉送­性­命!”言毕,纵身跃出栏杆,直落台下。

台下尚有许多未能挤台去的侍卫,但也都听见陈敬龙方才说话,颇受震撼,心思纷乱;见陈敬龙跃下,纷纷避让,呆呆注视,并没一个出手攻击的。陈敬龙旁若无人,昂首大步行去。

走到城主府门口时,恰见洪断山迎面而入;陈敬龙笑道:“哈,想不到您来的这样快!”洪断山见了被他提在手中的玄武城主,喜道:“大功告成;好的很!”微一停顿,又赞叹道:“我怕你有所闪失,所以引家人沿小巷行走,避过军队阻拦,尽快赶来;却不曾想,你居然毫发无伤,便已得手!嘿,了不起;陈敬龙赫赫声名,果然不是侥幸而得!”

陈敬龙略谦几句,问道:“洪家好手已分布妥当了么?”洪断山应道:“皆已妥当;如今整座城主府尽在监视之中,若有人出府潜逃,绝避不过我洪家人耳目,必受拦截!”

陈敬龙笑道:“妙极!府内侍卫潜逃无路,唯有擒拿玄武城主家人以求建功保命,省了咱们盲目搜拿的麻烦!”稍一寻思,将玄武城主丢去洪断山脚旁,又道:“您把他带去东城门;待我去杀了守军大将,便大事可定,真真正正的大功告成!”

洪断山沉吟道:“于重军之中斩其大将,凶险的紧!……这件事还是由我去­干­,更为稳妥……”

陈敬龙摆手笑道:“冲锋陷阵,不同与江湖打斗;若单独较量,我定然不是洪大侠对手,但若论军兵丛中厮杀来去,洪大侠却未必胜得过我;再说,不显武勇,不足以证我身份,不证我身份,便不足以慑敌胆魄、消敌斗志;咱们想尽降玄武城守军,这凶险事情,便非得由我去­干­不可!”

洪断山寻思一下,知他说的不错,无奈叹道:“既然如此,你千万小心;可为则为,如果力有不逮,当先退避以求自保……”话尚未完,却听蹄声如雷,由东而来,迅速接近。

陈敬龙笑道:“定是先前被我赶散的城主府守门兵丁,去通报消息,引来援兵;洪大侠,快带老贼从小巷而走,保其不失;我去杀退来敌!”言毕,发足狂奔,去往街,向东迎去。

奔出不过里许,已与所来援军相逢。陈敬龙不理会其兵力多少,直撞前,血刃挥舞,狂劈乱砍,不论是人是马,但凡相遇,一律照杀不误。

援军队伍,前头兵马突遇强袭,纷纷倒地,后方军兵止马不迭,自行冲撞;刹时间,人吼马嘶,一片混乱。

陈敬龙趁其乱势,纵横往来,放手痛杀,沿街缓推向前;所过之处,人马尽被屠戮殆尽。

直到百人马尸横就地,援兵后方队伍乱势方稍止歇;众军兵眼见敌人悍猛异常,势不可挡,不由惊惧,均生避战之心;奈何此时处于街,两侧房屋遮挡,不能散逃,别无它法,只能纷纷拔马后退。

陈敬龙见敌军队伍移动,退势已成,再不会有人绕行去援救城主府,方夺来马匹骑,施展出战场厮杀手段,狠冲硬突。众军兵见他杀法娴熟,竟分明是个久惯战阵的猛将,越发畏惧;退势愈急。

陈敬龙紧随退卒而进,砍杀不绝;杀的兴起,再夺过一枪,执在左手;双手齐动,枪刺刃砍,威力倍增,一往无前。

追杀约有顿饭工夫,已离东城门不远。此处并无民宅,地势开阔,人马捱挤,密密麻麻,不见边际;正是玄武城守军大队人马之所在。

守城兵马正与拒守城门的靖北王队伍交战,注意力只在东面,后方全无防备;被急退而回的溃卒一冲,立时混乱起来。陈敬龙趁势而进,撞入大军丛中,往来冲突,奋力杀人……

这一场杀,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陈敬龙单人独骑,踏过大半个守军阵营,身受四处枪伤,斩副将七员、夺枪十余条、折旗六面、屠人无算;直杀的遍身衣袍尽被鲜血浸透,方将守军三员大将尽数寻到,一一斩杀枭首。

待陈敬龙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冲出守军阵营时,玄武城守军已成无首之蛇;众军兵不得将领指挥,无所适从,混乱不堪。

靖北王麾下兵马,依城结阵而守,见陈敬龙冲来,纷纷退避让路。

陈敬龙纵马直奔城头;洪断山快步迎来,大笑赞道:“好,好;好一员无敌猛将!英雄出少年,果不其然!”苏忆清紧随其后,叫道:“敬龙兄弟,我来为你引见靖北王!”

陈敬龙顾不得理会,喝道:“趁守军未散,先办正事要紧!”言毕,拔马面向城内,将内力运至咽喉,扬声大叫:“众军兵暂且罢斗,听我一言!”

他这一吼,如若雷霆乍响,声传极远;城下十余万人马,倒有大半是听得见的。双方仍在交战的军兵闻此巨声,均觉惊诧,纷纷后退观望;厮杀渐息。

陈敬龙喝道:“点火把来!”苏忆清忙指挥军士将事先备好的十余支火把点燃,举至陈敬龙近处,让城下军兵能看清其模样。

陈敬龙端坐马,扬声叫道:“玄武城守军听着:我乃陈家军大将陈敬龙,今夜引军相助靖北王,来此除害安民;谁敢顽抗,我必诛之!”

他话音未落,守军丛中已响起一片惊呼议论声。众军兵望向陈敬龙时,均显敬畏瑟缩之态;显然,方才陈敬龙于大军之中纵横来去、所向披靡,玄武城守军多已见到、识其武勇,此时听闻他便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都已不再怀疑。

陈敬龙待议论之声稍低,又扬声喝道:“玄武城主,罪魁祸首,我已擒之;三员大将,助纣为虐,罪无可恕,我已诛之!如今尔等已是无主之军,固执顽抗,亦无升赏可得,其实全无益处!”言毕,将左手所提三颗人头高高举起,展示给诸军观看。城头几名军兵忙将五花大绑的玄武城主押到陈敬龙身边,让城下军兵见到。

守军丛中,又暴起一阵惊呼议论声,良久不绝。

待再次安静下来,陈敬龙又厉声吼道:“如今玄武城东门已为靖北王所占,其余三门,外面均有我陈家军围困;尔等无路可逃,要么弃械投降,归顺靖北王,要么顽抗到底,被我引入大军,碾为齑粉;只此两个选择,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

他话音刚落,洪断山已摸出号角,用力吹响。号角声远远传开,随即只闻北、南、西三面城外,接连有战鼓声、欢呼声响起,喧嚣震天。

玄武城守军对陈敬龙身份既不怀疑,听他说陈家军就在城外,自也信之不疑;听闻城外三面声响,立时都绝了退逃念头。

僵立片刻,最前沿一名守军忽地丢下长枪,单膝跪地,冲城头叫道:“小的愿降!”有这一人引头,如水投石中,波纹扩散,周围军兵纷纷弃械跪倒,大呼“愿降!”

跪倒之人越来越多,呼声越来越响;不一刻,触目所见之守军,再无一人站立;“愿降!”之声,如浪潮狂涌,铺天盖地。

陈敬龙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将三颗首级丢落城下,叫道:“洪大侠、忆清兄,这回可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了!”

五百零七节、罪魁教主

全文字无广告五百零七节、罪魁教主

眼见大局已定,靖北王麾下将士立时欢呼连天;自有将领率部去处理各项善后事宜,不必细表。(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只说城头上,洪断山、苏忆清与陈敬龙把臂相庆;随后苏忆清又为陈敬龙引见靖北王。

那靖北王四十多岁,斯文儒雅,虽顶盔贯甲,做武将打扮,却掩不住浓浓的书卷气。陈敬龙见其模样,方才省悟:“难怪苏忆清毫无经验、虑事不周,却能得以重用;原来只因这靖北王亦是个书生,与他气味相投!”

陈敬龙与其见礼之后,靖北王只略一还礼,道声:“多谢相助!”便即退去一旁,与陈敬龙远远拉开距离。陈敬龙见其冷淡相对,只当他天­性­不喜与人来往,亦无它想;自顾在洪断山协助下包扎身上几处枪伤,不再与靖北王搭话。

过不多久,军兵来报:北门、西门、南门三处留守小队兵马,得知大队已降,亦皆归降。又过片刻,数百银衣侍卫押着上百男女,在众洪家好手及千余军兵围拥之下,缓缓行来。

那上百男女,有老有少,个个衣饰华丽,但此时都被反绑了双手,垂头丧气、哭哭啼啼;行走之时,有些走的稍慢,便被侍卫喝斥踢打,直如一群被人驱赶的猪狗一般,情状甚是凄惨。

望见这些男女,自被擒之后一直沉默无语的玄武城主忽地颤声叫道:“二弟,你要争权夺位,只管把我杀了就是;求你手下留情,别伤我家人!”

靖北王听他央求,面现为难之­色­;稍一迟疑,将头转向一旁,淡淡说道:“擒拿你们,非我之功,如何处置你们,我也不敢擅自作主;你向我求饶,可求错人了!”

玄武城主愣了片刻,垂头下头去,闷声叹道:“陈敬龙……我派兵剿灭商家,欠下血债,如今落在你手里,自知必死,不敢妄想求生;但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与我家人无­干­,你杀我一个报仇,也就够了;求你……网开一面,别难为我家人!”

陈敬龙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应道:“你如今才知后悔,已经晚了!”洪断山沉吟劝道:“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敬龙,咱们做事要讲道理,不可做的太绝!”陈敬龙笑道:“放心,我只杀该杀之人,不会滥杀无辜!”

听他这一说,洪断山与玄武城主不约而同,一齐松了口气。

不一刻,众侍卫已行到城下,纷纷冲城头跪倒,磕头呼嚷,请求免罪。靖北王忙命将领下城安抚。

又有几名洪家好手抬着两名浑身是血的银衣侍卫奔上城头,向洪断山禀道:“方才这两名侍卫企图潜逃,受到拦截时,不肯退避,拼了命的硬冲,表现十分古怪,不知是为了什么。我们无可奈何,只好将其击伤,这才擒住,没让他们逃掉!”说着,将那两名侍卫平放在地上,请洪断山过目。

那两名侍卫,都身中数刀,伤势颇重;闭目仰躺,一动不动,唯有胸膛微微起伏。

陈敬龙与洪断山上前一看,齐齐一愣;洪断山愕道:“好像在哪见过……”陈敬龙失声叫道:“段良,周立……他们怎会做了侍卫?”

原来这两名侍卫不是别人,正是陈敬龙生平第一战的对手,一高一矮两青年;矮个儿的是师兄,名叫段良,高个儿的是师弟,名叫周立。

洪断山听陈敬龙惊呼,奇道:“你认得他们?”陈敬龙定定神,应道:“怎会不认得?您还记得土城誓师大会时,助林正阳揭穿我身份的那两个人么?”洪断山稍一回忆,恍然道:“啊,原来是他们……难怪我觉得有些面熟!”微一停顿,又奇道:“他们怎会离了神木教,投效于玄武城主?”

陈敬龙略一思索,恍然大悟,恨笑道:“难怪胸无大志的大公子会突然放弃享乐,赶去军中争权;难怪林正阳不等玄武军彻底覆亡,便急急发难,收伏青龙叛军……原来他是早有安排,想再控制一部分玄武军,多些实力!嘿,神木教主,深谋远虑,当真了得!”

洪断山愕道:“你是说……这两个人,并非脱离了神木教,却是林正阳有意派来的?”

陈敬龙应道:“不错;洪大侠,今晚我便让你识破林正阳的真正面目!”微一沉吟,喝问道:“城主大人,这两名侍卫,便是先前与你同在高台之上的那两个吧?”

玄武城主转头向躺在地上的两人略扫一眼,叹息应道:“正是;我待他二人十分亲厚,却没想到,危急关头,他们竟会弃我而去……”

陈敬龙冷笑打断道:“他们没胆子与我照面,只顾逃命,哪还顾得上你?……你为何待他二人亲厚?”

玄武城主默然片刻,低声应道:“他们向我说明厉害,让我振作起来,不至受二弟欺压,又向我献计,让我成功取得朝廷策封;对我多有帮助,我当然要对他们另眼相看!可是……他们是以江湖闲人的身份投效与我,我并不知道他们与神木教有何瓜葛!”

陈敬龙鄙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把他两个当成好人,真是愚不可及!”寻思一下,又俯身去段良脸上一拍,喝道:“醒醒!”

段良缓缓睁眼,虚弱叹道:“我本就是醒着的!……陈敬龙,我受了致命之伤,必不能活……事到如今,我懒得多说,要杀要剐,随你……”一言未毕,口中溢出许多血沫;随即又闭上眼睛,对陈敬龙再不理会。

陈敬龙仔细瞧瞧,见他肋下一道伤口,深及脏腑,确是必不可活,情知逼问也是无用,便转去周立脸上轻拍两下,唤道:“醒醒!”

周立双目依然紧闭,昏迷不醒。旁边一名洪家好手见了,忙从腰间解下个小小皮囊,将囊中清水倾在周立脸上。

周立被冷水一激,呻吟一声,终于睁开眼来;转头略一观望,看见了身旁的段良,喘息叫道:“救救我师兄!快……快给他治伤,给他包扎……”

陈敬龙喝道:“周立,林正阳派你二人来做侍卫,是不是为了掌控玄武兵马,助他谋反?”

周立一呆,望向陈敬龙;愣了片刻,央道:“救救我师兄!求求你……只要你肯救我师兄,我什么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不等陈敬龙应声,洪断山冲旁边几名洪家人微一挥手,命道:“给他师兄治伤!”那几名洪家好手忙凑上前,围住段良,给他包扎伤口。

周立见有人救他师兄,这才松了口气。陈敬龙催道:“快回答我问话!”周立想了想,摇头叹道:“教主没让我们掌控什么兵马,只命我们诱导玄武城主多­干­坏事!……教主说,我师兄又机灵,又狠辣,是个人材,堪为重用……”

陈敬龙打断道:“别说这些废话!你只说明白,林正阳如此作为,究竟有何意图?”

周立喘息片刻,低声讲道:“教主说,玄武地区不得明主,民生凋敝,实力不断削弱,他便随时可以将之收为己有,与自己囊中之物一般无二;而等玄武地区被玄武城主搞的一塌糊涂、天怒人怨时,他再引军来平,便是解救万民倒悬之苦,不但不会被百姓抵触,更可搏得仁德名声,受万众景仰!”

洪断山听了这一番话,早气的脸­色­铁青,呼呼直喘粗气。陈敬龙叹道:“洪大侠,您如今可知道林正阳究竟是怎么个‘侠义’了吧?”

洪断山咬牙恨笑道:“想不到,真真想不到!……我与林正阳少年为友,相识已三十余年,却竟不知,他是这样一个人!……嘿,为沽名钓誉,不惜残害百姓……好一个民贼,好一个‘英雄侠义’的林教主……”

陈敬龙冷笑道:“岂止是沽名钓誉那样简单?林正阳已得青龙,又望玄武,野心昭然,不只是民贼,更是个地地道道的国贼,难道洪大侠还没看明白么?”

洪断山沉吟片刻,闷声应道:“他觊觎玄武,确有不妥,但收伏青龙叛军,终究还是于国有利的……”

陈敬龙哈哈大笑,摇头叹道:“洪大侠,您还是不肯相信林正阳有夺国之心,是么?您仔细想想,他为何能将神木教总坛设在青龙城中?青龙叛军在势危之时,突然多出两支实力超强的骑兵队,挽其颓势,这两支骑兵队伍,又是哪里来的?青龙城主又为何对神木教偌大势力全无防范,让林正阳轻易成事,迅速占领青龙城、收伏叛军?”

洪断山寻思片刻,悚然动容,叫道:“林正阳本是与青龙叛军一伙儿的?!”

陈敬龙道:“不错!林正阳暗中相助青龙叛军,所以青龙城主才对他全无防范,所以时机成熟时,林正阳起事夺权,才能顺利成功!青龙反叛,祸乱轩辕,林正阳便是罪魁之一!”

洪断山怒不可遏,愤然大叫:“岂有此理!林正阳祸国殃民,天理不容;我……我要在奇牌大会上,当着所有江湖豪杰之面,揭穿其真正面目,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陈敬龙愕道:“奇牌大会?……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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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八节、奇牌为饵

五百零八节、奇牌为饵

洪断山听陈敬龙询问,颇觉诧异,反问道:“林正阳要举办奇牌大会的消息,在江湖已传的沸沸扬扬,怎么你不知道?”

陈敬龙含糊应付道:“我为治手足残疾,去了一个极偏远的地方求医,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听什么江湖传闻。inG.”

洪断山不再多问,讲道:“奇牌大会,顾名思义,自是与霸主奇牌有关了!林正阳击杀纣老怪,夺得了霸主奇牌……”

陈敬龙惊骇大叫:“你说什么?”

洪断山寻思一下,低声叹道:“敬龙,纣老怪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你不须顾念与他之间的兄弟之义……”

陈敬龙急道:“不,不……你说林正阳,击杀了纣老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洪断山讲道:“据说,纣老怪失踪这许多时候,其实就躲在青龙城主府里;林正阳攻克城主府,擒杀青龙城主时,纣老怪现身欲救;林正阳与他恶战一场,终于将之斩杀剑下……”

陈敬龙不等听完,已放下心去,大笑道:“荒唐,荒唐……这消息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万万不可当真!”

洪断山奇道:“你何以断定,消息是假的?”

陈敬龙一怔,暗道:“啊哟,大哥身在铁盔山的消息,可不能给洪大侠知道!”忙含糊应付道:“这个……我大哥又不是傻子,岂能明知不是林正阳对手,偏要与他相斗?说什么我大哥现身欲救青龙城主,这谎言编的殊不高明,一听便知是假!”

洪断山沉吟道:“可是……林正阳确实得了霸主奇牌,曾在大厅广众之下展示炫耀,许多人都见到了……”

陈敬龙愕道:“他得了霸主奇牌?”思索片刻,问道:“见到那牌子的人,确定所见的就是霸主奇牌么?”

洪断山应道:“我听人说,林正阳所展示的牌子,巴掌大小,银光绚烂,却又非银非铁、非铝非锡,不知是何处材料制成,质地十分古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霸主奇牌无疑!”

陈敬龙追问道:“见到牌子的人,都只是根据其材质模样推断,其实并没看见牌子的字迹图案,对不对?”

洪断山笑道:“霸主奇牌或许藏着极大的秘密;林正阳又不是傻子,岂能任人观看牌的字迹图案?”

陈敬龙心中了然,冷笑道:“什么霸主奇牌?林正阳定是拿着我那块牌子,糊弄人呢!”

洪断山愕道:“你的牌子?”

陈敬龙轻叹口气,应道:“不错;我有一块祖传的牌子,模样与传说中的霸主奇牌十分相似;当初我逃离神木教时,一时疏忽,忘记带出,把它落在了神木教总坛。”

洪断山将信将疑,踌躇问道:“你所说当真?”

陈敬龙笑道:“我所说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您还是继续讲述林正阳举办奇牌大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断山想了想,继续讲道:“林正阳夺得霸主奇牌后,认为此牌­干­系重大,当为江湖公有,不能一人独吞,于是命神木教人传播消息,说要举办一次奇牌大会,在会当众展示奇牌,请江湖人共同参研牌中秘密!这次大会,不发请贴,但凡得知消息的江湖人,尽可赴会;至于时间么,定在大暑之日……”说到这里稍停,扳着手指略一计算,继续道:“还有三十四天;时间宽裕的很!”

陈敬龙思索片刻,问道:“地点在哪?”

洪断山应道:“青龙城西南,五十里处;到时神木教人自会建立会场,轻易便可寻到!”

陈敬龙冷笑道:“好计策,好手段!……嘿,青龙城西南,尽是平原,一片空阔,正适合军队驱驰攻伐……”

洪断山悚然惊道:“你是说……林正阳有不利于赴会豪杰之心?”

陈敬龙冷笑道:“绝不会错!林正阳野心勃勃,但收伏青龙叛军之后,却按捺不动,不敢趁势而起,据我猜测,他所顾忌的,便是庞大的江湖力量。……霸主奇牌,深受江湖人关注;林正阳以奇牌为饵,足可将绝大部分江湖人吸引赴会;到时只要布下陷阱,将赴会者一网打尽,江湖力量便所剩无几,再不能对他构成威胁;然后他便可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了!……哼,江湖豪杰都当他是个侠义为怀的英雄,对他全无防范之心,必都要去自投罗网;若任其事成,后果可当真不堪设想了!”

洪断山迟疑道:“江湖豪杰聚集一处,实力不容小觑……林正阳若想以军队围杀赴会者,必受重创……”

陈敬龙笑道:“他不会明打硬碰,必定还有­阴­招儿要使。洪大侠,您赴会时,要多带洪家好手,千万小心提防!”

洪断山缓缓点头,寻思片刻,向躺在地的周立望去,沉声问道:“林正阳究竟有什么­阴­招儿,要在奇牌大会使出?”

周立怔怔应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同师兄已经被派来玄武地区好久了……”

他话尚未完,却听旁边一名正给段良包扎伤口的洪家人低声叹道:“不用忙了,已经断气了!”

乍闻此言,陈敬龙、洪断山、周立三人齐齐一愣。洪断山急前分开洪家人,俯身在段良左胸一摸,果然不觉心跳,确已是死的透了。

周立茫然半晌,喃喃唤道:“师兄……师兄……”忽地惨号一声,不顾伤势,挣扎翻身,四肢着地,爬到段良身边;将其尸体搂入怀中,痛哭大叫:“你不能死……不能丢下我!……呜呜……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没片刻分离……没有你……呜呜……我不知该怎么活……不知怎么活……呜呜……”痛哭之声,撕心裂肺,令人闻之心悸。

陈敬龙定定望着周立,面如沉水,冷冷劝道:“既然你不知该怎么活,不如随你师兄一起去;­阴­间继续做伴儿,倒也不坏!”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龙鳞血刃,将刃头搭在周立颈间。

洪断山错愕叫道:“敬龙,你这是­干­什么?”话刚出口,周立已恍然叫道:“不错;师兄已死,我又何必独活?”扭颈向刃头一抹,立时鲜血狂涌;喃喃轻笑道:“师兄,我来陪……”话尚未完,向前一扑,压在段良尸体,再无声息。

洪断山俯身在周立鼻端一探,又怒又急,喝道:“敬龙,你这又何必?此人重义,十分难得;你为何要引他寻死?”

陈敬龙面不改­色­,甩去龙鳞血刃所沾血珠;淡淡说道:“他师兄弟两个,引导玄武城主多行恶事,害的无数百姓家破人亡,罪不可恕;难道只因重义,便可不计其所犯过错么?我让他自己寻死,全其义气,已是十分厚待了!”

洪断山气急败坏道:“留他一命,让他做个人证,在奇牌大会揭穿林正阳恶行,岂不更好?”

陈敬龙笑道:“一个无名小卒,平白指证神木教主,有谁肯信?这人证留与不留,其实毫无分别!”

洪断山寻思一下,缓缓点头,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唉,我看到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丧命,虽明知其该死,却仍免不得心中不忍!”

陈敬龙平伸血刃,指向城内,咬牙说道:“洪大侠,这城中被害死的无辜百姓,数不胜数;您那一片仁侠之心,只留着怜悯那些无辜百姓,却不必浪费在害人者身!”提起这话头,忍不住怒气横生、凶­性­大动;向城下百余名哭哭啼啼的受绑男女望去,厉声喝道:“把玄武城主十四名妻妾、五个儿子、八个女儿,给我押来;一共二十七人,少一个,我便拿城主府侍卫充数儿!”

他话音未落,城下众侍卫已哄然大哗,都忙不迭的行动起来;片刻工夫,已自人堆里找出二十七名男女,押城来,送至陈敬龙面前。

玄武城主惊急大叫:“陈敬龙,你答应过,不会滥杀无辜……”陈敬龙冷笑道:“为自己享受,坦然挥霍民财民力、作威作福者,并非无辜!”言毕,抬血刃指向一名押人城的侍卫,冷冷问道:“你们押来的,都是正主儿么?可没有随便抓人凑数儿?”

那侍卫见龙鳞血刃指来,早吓的冷汗淋漓;结巴应道:“不敢,不不不敢……我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欺骗陈将军;这都都都是正主儿,绝没有假……”探手扯过身边一名二十出头的锦袍青年,继续道:“这就是玄武城主的三儿子,是我亲手所擒!”

陈敬龙冷冷笑道:“很好!”话音未落,血刃横挥,已将那青年头颅斩落。

玄武城主嘶声大叫:“陈敬龙,你先来杀我,先来杀我……”一边呼嚷,一边奋力挣扎,欲扑向陈敬龙;只可惜,被两名看押士卒紧紧按住,空自用力,却挣扎不脱。

陈敬龙摇头笑道:“你不忍看着家人惨遭屠戮,宁愿先死,是么?嘿,你可知在你迫害之下,有多少无辜百姓,眼睁睁看着家人惨亡,却无力挽救,痛彻心肺?我留你这许久,就是要你眼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惨死,尝尝那撕心裂肺的滋味儿;岂能容你先死?”话未毕,血刃竖劈,早又将另一个锦袍青年剖成两半儿……

五百零九节、因勇受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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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二十五名男女眼见陈敬龙连杀两人,出手狠辣无情,不禁都骇的屁滚尿流;纷纷瘫坐在地、惊号慌叫;极显凄惶可怜。

陈敬龙不为所动,血刃起落不停,排头剁去……

城下军兵听得城头惨叫连连,齐齐观望;见陈敬龙不分男女老幼,一味屠戮,绝无半点迟疑怜悯,冷硬异常;不由都看的呆了。

那玄武城主眼见妻儿逐一惨亡,肝肠欲断,早痛的哭不出来;只是呻吟哀叫:“陈敬龙,你好狠……好毒……”

不一刻,陈敬龙将玄武城主妻妾儿女斩杀殆尽,又缓步踱到玄武城主身边,左手揪其衣领,高高提起,厉声喝道:“这一斩,替商家报仇!”话音未落,血刃疾起,将其右臂齐肩斩落。

玄武城主长声痛叫,双眼上翻,几欲晕去。

陈敬龙对其痛苦情状理也不理,又道:“这一斩,替其他被安上叛逆罪名、无辜遭难的人家报仇!”言毕,血刃再动,又将其左臂斩落。

玄武城主再吃此痛,终于承受不住;闷哼一声,昏厥过去。

陈敬龙如若未见,自顾言道:“这一斩,替因你胡为而枉送­性­命的将士报仇!”血刃动处,又将其右腿齐膝斩落。

玄武城主在剧痛刺激下,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喘息呻吟道:“杀了我……求你……给我个痛快……”

陈敬龙森冷笑道:“无数人因你而不痛快,你又岂敢奢求痛快?……这一斩,替萧条不堪、繁华不在的玄武城报仇!”血刃再挥,将其左腿斩落。

玄武城主四肢皆无,血如泉涌,已没了呻吟说话的力气;双目半闭,头颅低垂,一动不动;唯余喉间“咯咯”轻响,证明其仍未毙命。

洪断山着实看不下去,近前劝道:“敬龙,你一刀取了他­性­命吧,何苦如此折磨于人?”

陈敬龙冷笑道:“他害人太多、罪过太大,不让他受些折磨,难解我心头之恨!”

洪断山不悦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虽然该杀,但你如此凶残相对,却未免有些过分了!”

陈敬龙冷冷应道:“他做的过分,我便过分对之,天公地道!对此害民之贼,我只恨手段不够,不能折磨更多,岂有丝毫怜悯施舍于他?”

洪断山见劝说不动,无奈轻叹,退开几步;默然伫立,眉头紧皱,闷闷不乐。全文字无广告

过不多久,玄武城主鲜血流尽,喉间再无轻响,彻底断气。陈敬龙甩手将其尸体丢落城下,仰天笑道:“今夜替玄武城百姓出这一口恶气,痛快,痛快!”

他笑声未绝,却听靖北王缩在苏忆清身后,闷声问道:“如今你仇也报了、恨也消了,是不是该就此离开了?”

陈敬龙一愣,转头望去,皱眉问道:“你要赶我走?”

靖北王稍一迟疑,低声应道:“其余三门,外面都只有千余伏兵;若等天明,让降卒发觉真相,知道陈家军并未来此,夜里是受了我等欺骗,只怕会人心浮动、再起­骚­乱。依我之见,倒不如陈将军趁早离去,让降卒以为陈家军已被陈将军带走,不疑我等使诈欺人才好!”

陈敬龙怒气渐生,沉声质问道:“降卒已降,敌对之心尽消,况且其大将尽亡,无人引领,还能生出什么­骚­乱?你为何对我抵触,不妨直说,不必找这些无聊借口!”

洪断山不悦接口道:“王爷,夺取玄武城、收伏守军,陈敬龙居功至伟;您理应以上宾之礼相待,好好谢他才是,岂可如此无礼,冷言驱逐?”

靖北王默然片刻,鼓起勇气,大声道:“正如洪大侠所说,夺取玄武城,陈敬龙居功至伟;今夜一战,他可当真威风的够了。若让他继续留在玄武城,时间稍久,将士们便只知有陈敬龙,还会把我这靖北王放在心上么?”

陈敬龙怒道:“你疑我有心夺你权势、抢你人马?”

靖北王应道:“你有没有夺我权势人马之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智勇兼备,不难令将士折服,况且你武勇绝伦,于重军丛中任意来去,连斩大将,无人能挡;凭此勇力,若想杀我,自是轻而易举;对你这样的人,多些防范之心,总是不会错的!”

陈敬龙这才明白他为何要远远避开自己;不由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叹道:“好,好!为能让你收伏守军,我舍身亡命、抵死冲突、一番血战、身被四枪,到头来,竟换得你满腹疑忌,当真不枉我辛苦一回;妙极,妙极!”

靖北王接口道:“我与你无亲无戚,你为何平白无故,舍命助我?嘿,岂有人肯不谋私利而白出力气的?”

洪断山怒道:“王爷,不可如此辱人!陈敬龙多为轩辕出力,舍生忘死,岂是只顾私利之龌龊小人?”

靖北王急道:“洪大侠,我之所以敢说出这些话来,便是因为有你在旁保护,心中不虚;你若只帮着陈敬龙,不肯帮我,我……我还有活路么?”

洪断山气道:“我只是据理而言,不偏不倚,没有帮谁不帮谁之说……”陈敬龙苦笑劝阻道:“罢了,洪大侠,不必再言!我本没有在此久留之意,既然靖北王深怀疑忌,我离开便是,没必要为我搞得你们不和!”稍一沉吟,又问道:“忆清兄,令慈现在何处?我想见她老人家一面!”

苏忆清应道:“我母亲厌恶厮杀场面,所以未随大军急行而来,却是跟着押送辎重的队伍在后慢慢行走;现在走到哪里了,我也不知!”

陈敬龙叹道:“看来这次是见不到她老人家了!……以后再说吧!忆清兄,请将踢云乌骓还我,我这便告辞!”苏忆清答应一声,忙奔去将拴在不远处的踢云乌骓牵来。

苏忆清一动,靖北王少了遮挡,与陈敬龙正面相对,登时满脸尴尬;稍一踌躇,拱手­干­笑道:“陈将军,我不会让你白出力气,尽管放心!待处理完善后事宜,城中安稳,我便命人打点出商家财产,给你送到铁盔山去!”

陈敬龙气笑道:“我费心劳力,忙碌一场,是为挽救玄武百姓,岂是为了什么财产?……哼,你能好好治理玄武地区,别辜负我一番苦心,也就够了!”

靖北王笑道:“我既为玄武城主,玄武地区百姓皆我子民,我自会爱护有加;这件事,实不劳陈将军记挂叮嘱!”

陈敬龙脸­色­一沉,森然喝道:“我不是叮嘱你,而是警告你!恃权害民者,我必杀之;方才玄武城主的下场,便是榜样!你若胆敢恣意妄行、残害黎民,我必定挥军打破玄武城,擒杀于你;你不想死的太惨,便千万莫忘了我这些话!”

靖北王见他声­色­俱厉,不禁畏惧;怔怔然手足无措。

洪断山见陈敬龙神­色­不善,生恐他突然出手,伤了靖北王;忙近前劝解道:“敬龙,靖北王不知你为人如何,有些疑忌之心,在所难免;你不必太过气愤……”

陈敬龙摇头叹道:“我不是气愤,只是惋惜!……唉,虽有才­干­,奈何心胸不阔、多疑忌能,终非可成大事者!……不能指望其振兴玄武军力,平定轩辕、稳定大局,可惜,可憾……”叹息声中,接过苏忆清牵来的踢云乌骓,翻身骑上;向洪、苏二人微一拱手示意,打马奔下城头,出了东门,绕城而去……

闷闷赶路,疾驰数日,早入白虎境内。

这一日,午错时分;陈敬龙寻人打听道路,知离铁盔山已不过二三百里,不由欣喜,因玄武城所受疑忌而郁闷的心情稍有振奋;赶路愈急。

正行间,忽听路旁远处传来一片吵杂声,有人呼喝斥骂、有人哭叫惨嚎,喧闹不堪。展目望去,却见是一个小小村落,其中人影憧憧,有追有逃,纷乱异常。

陈敬龙大怒,暗道:“定是山贼为害无疑!这些山贼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劫掠村落,无法无天至极,当真岂有此理!既让我碰上,算你们运气不好!”当即拨马驰下道路,往那小村赶去。

离小村尚有百余丈,忽见村口冲出一个布衣汉子,其身后又有十余名顶盔贯甲的军兵徒步追赶。那汉子手中挥舞一条长枪,抵挡众军兵攻击,边打边逃;看其出手,也算凌厉,有些本事;只是腿上似受了重伤,闪跃腾挪颇不灵便,抵不得军兵围攻,处于劣势。

陈敬龙见不是山贼为害,却是军兵在此,不由诧异莫名;驱马上前,喝道:“住手,都不许再打……”话尚未完,那汉子转头望来,稍一疏忽,背上中了一枪,扑跌在地;同时嘶声大叫:“敬龙兄弟,救我!”

他这呼声一出,陈敬龙与追击军兵齐齐一愣。陈敬龙凝神向那汉子仔细一看,惊道:“甄大哥……”

原来这布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替林正阳卖命,与陈敬龙为敌,后脱离神木教,救过陈敬龙一命的甄家班班主,甄分实。

甄分实见陈敬龙认出自己,急急叫道:“军兵强抢民财,滥杀无辜;敬龙兄弟,救救我们……”

陈敬龙一闻此言,不由的怒火升腾,凶­性­大动;抽龙鳞血刃在手,打马上前,向那些追击军兵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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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节、军行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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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余军兵眼见陈敬龙冲来,顾不得再去伤害甄分实;齐声惊呼,转身奔逃。

陈敬龙赶上前砍翻两个,见余者逃散,顾不得去一一追杀;急转回甄分实身边,翻身下马,蹲身问道:“甄大哥,你怎么样?”这离近一看,方才看清:甄分实背上枪伤入­肉­不深,并不要紧,但左大腿早有两处枪伤,都血­肉­模糊,着实伤的厉害。

甄分实不顾回答问话,挣扎欲起,急急叫道:“快去村里救人!救百姓,救我女儿……救救甄家班……”

陈敬龙见他伤势虽重,但不在要害处,不至危及­性­命,这才放心;俯身将他抱起,放于马上,叮嘱道:“若再有敌人来,打马逃命!”言毕,转身疾往村中奔去。

这稍一耽搁的工夫,先前逃散的军兵已有几个退入村中,大声呼嚷:“陈敬龙来了;大家快逃!”

陈敬龙听得呼声,暗自掂掇:“甄大哥只叫我名,未呼我姓;这些军兵居然能立即想到是我,极显畏惧,可见其就算没亲眼见到过我,也必定都听说过我的相貌模样、武勇事迹,对我所知甚多。不用问,这些军兵必都是昔日白虎旧军无疑……”

寻思未完,已入村中。展目望去,只见村民多已被杀,处处染血、尸横遍地;又有许多扛着米袋、器物的军兵从各户人家中陆续奔出,慌慌张张逃往村外。

一见百姓被杀惨状,陈敬龙热血上涌,再顾不得多想;沿街狂奔搜索,但见军兵,全无二话,只管砍杀便是。

不一刻,杀了不下三五十人,已奔至小村中心位置;却见一块晒谷场上,搭着一座高不足三尺、方圆不足两丈的小小戏台;戏台上下,锣鼓戏衣等物丢的乱七八糟,且有许多身着戏衣的尸体倒卧在血泊之中。

陈敬龙见此模样,更是惊急惶恐;奔到戏台旁,扬声大叫:“还有谁是活着的?”一边询问,一边扫目观望众尸体;每看过一具,心中便是一痛;原来倒卧在这戏台上下的,正是甄家班众人,每一个都是陈敬龙旧识,都曾同他在一起生活过四个月的时间。

等了良久,甄家班众人依旧都一动不动,并没一个应声的,显是都是死去。陈敬龙心中酸痛难当,再试探叫道:“还有活着的……”叫声未完,喉头已然梗住,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正在他难过之时,却听蹄声轻响,一骑奔至,正是甄分实跟来探看情况。

到了戏台旁,甄分实勒马停住,略一扫视,“哇”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嘶声大叫:“死了,全死了……”叫声未完,又一支血箭冲口而出。

陈敬龙见他急火攻心,接连喷血,忙上前为他轻轻拍打脊背;欲要劝说安抚,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词;

甄分实得陈敬龙拍打按摩,翻腾血气渐渐平稳;喘息片刻,忽地神­色­一动,翻身下马,扑倒在地,向台下望去,唤道:“贝儿,你还在么?”

他呼声方出,只听戏台下一个女孩儿声音怯怯应道:“是爹爹么?”甄分实激动的浑身颤抖,连声应道:“正是,正是!爹爹回来了;没事了,出来吧……”

台下簌簌轻响,有人爬动;不一会儿,一个**岁的小女孩儿自台下钻出,直扑到甄分实身边,伏在他胸前,哭叫道:“爹爹,我好怕……呜呜……我好怕……”

甄分实紧紧搂住女儿,轻拍她肩头,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你陈叔叔来救咱们了!……坏人都被他赶跑了,不会再来伤害咱们;不用害怕!”

贝儿听父亲说话,慢慢转头,侧脸望向陈敬龙;怔怔看了片刻,疑道:“你是……那个手脚残疾的陈叔叔?”

陈敬龙喜慰点头,应道:“就是我!……你还活着,好极了,当真好极!”

贝儿木然片刻,泪水又复流出,抽泣说道:“我爹爹说,陈叔叔是个大英雄;陈叔叔离开戏班,是去打坏人去了!……我爹爹还说,陈叔叔把坏人都打怕了,他们不敢再做坏事;我们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用怕坏人欺负!可是……可是……坏人没有怕,他们还是来欺负我们,抢我们东西,杀我们;爹爹说的不对!……陈叔叔,你真是大英雄么?为什么你没有把坏人打怕?……你离开戏班这么久,还是没能把坏人打怕,算什么英雄?……”甄分实听到这里,惶恐不已,忙将女儿嘴巴掩住,不许她再说。

陈敬龙听贝儿质问,只觉心中沉的发痛、堵的难过;怔怔失神,茫然自语道:“算什么英雄?……算什么英雄?……我空负盛名,却不能除尽暴虐,安我轩辕百姓……算什么英雄?……”

愣了一会儿,忽地杀心大起,咬牙狠狠说道:“贝儿,陈叔叔不是英雄,只是个比坏人更凶更狠的大恶人;坏人不肯怕我,要­干­坏事,我无力阻拦,但我可以杀,不停的杀……把他们杀尽杀绝……”口中说着,睁眼四下观望,寻找可杀之人;却见军兵早已都逃去无踪,村中再无“坏人”,唯有几个幸存百姓伏在被杀亲人尸体上哀嚎痛哭。

找不到可杀之人,陈敬龙焦躁难耐,急急问道:“甄大哥,那些军兵是哪里来的?”

甄分实黯然叹道:“不知道!他们没有骑马,悄无声息便把村子围了起来,突然间便冲进来劫掠杀人;我们事先全无防备,没看见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的军兵!”

陈敬龙稍一寻思,问道:“他们退逃时,往哪个方向去了?”

甄分实应道:“往南去了;他们虽是分散逃出村子的,但我亲眼看见,他们无论从哪里出村,都是转往南行!”

陈敬龙低吼一声,跃上马背,叫道:“贝儿,替你爹爹包扎伤口,在这里等我消息;陈叔叔这便去杀尽行凶恶徒,替甄家班报仇雪恨!”说着,拨马便要离去。

贝儿用力扭头,从父亲手掌遮按下挣出嘴巴,尖声叫道:“救秀儿姐姐!陈叔叔,一定要救加秀儿姐姐……”

此言一出,陈敬龙与甄分实齐齐一愣。陈敬龙止马转头,愕道:“秀儿?”扫视甄家班众人尸体,这才留意到,果然没有秀儿的尸体在内。

贝儿急急讲道:“我躲在戏台下面,听到秀儿姐姐尖叫‘放开我,放开我’;然后听见有马蹄声响起,奔往远处;秀儿姐姐的尖叫声一直不断,随着马蹄声远去,直到离的太远了,才听不见……”

陈敬龙愕道:“马蹄声?不是说那些军兵都没骑马么?”

甄分实叹道:“是我们拉车的马,被抢走了!本来我们马匹就拴在这台子旁边,现在都不见了!”

陈敬龙顾不得多说,叫道:“我一定救回秀儿;等我消息!”打马向南疾奔而去。

奔出不过数里,已见百余名步卒各扛米袋器物,向南而行;正是方才从小村中逃离的军兵又聚集在一处。

陈敬龙也不废话,自后赶上,血刃挥舞,狂劈乱砍,放手痛杀。众步卒眼见不妙,哄然散逃,只可惜,却哪里能逃得脱?踢云乌骓奔行如风,陈敬龙杀人如风;一人一马,追击截杀,无片刻停顿迟滞,当真不留远逃空隙。

不到盏茶工夫,步卒已被斩杀大半;剩余二十几人,眼见逃不掉,纷纷丢下兵器,跪倒在地,哀告求饶。

陈敬龙毫不理会,对他们求饶之语置若罔闻,依旧杀戮不休;转眼间,将这二十几人又斩杀殆尽;唯余最后一人不杀,在他面前停马,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军兵,谁的部下?”

那军兵眼见同伴尽亡,早吓的面无人­色­、屁滚尿流;听陈敬龙喝问,只顾颤声哀叫:“饶命!陈将军,小的知错了;您别杀我……”

陈敬龙颇不耐烦,缓缓扬起血刃,厉声喝道:“不赶紧回答我问话,立即取你­性­命!”

那军兵眼见偌大一把血­色­浓重、诡异可怖的大兵刃正对着自己头顶,越举越高,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匆忙应道:“小的是于将军部下;跟陈家军本是一家人,一家人……”

陈敬龙愣道:“于将军?你是说于宽?”那军兵将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急急应道:“正是,正是……”

陈敬龙怒道:“于宽所掌虎雄军,亦是正规军队,怎会如山贼草寇一般,劫掠民财?”

那军兵应道:“我们没有粮草了,无法可想,只好出来抢夺;这是于将军下的命令,不是我们自己的主意;陈将军,您别为难小的!”

陈敬龙怒道:“若只为夺粮,又何必痛下杀手,将村中百姓屠灭?”

那军兵应道:“我们以前来征粮,村中愚民都说并日王是自封的,是反贼,不肯支持献粮;于将军生气了,所以下令让我们屠灭几个村镇,让其它愚民知道厉害!”

陈敬龙怒火狂涨,不可遏制,瞠目吼道:“于宽现在何处?”

那军兵战战兢兢应道:“于将军在镥城……”陈敬龙喝道:“镥城在哪?城中有多少兵马?”

那军兵抬手颤颤巍巍向南指去,道:“再走十余里,是别姬镇;过了别姬镇,再走二十多里,便到镥城。虎雄军除出来抢粮的两千人,其余都在城内;共有四万四千人马!”

陈敬龙深吸口气,咬牙问道:“方才从那小村里抢出的姑娘,送到哪里去了?”

那军兵一怔,愕道:“姑娘?这我可不知道,定是其他同伴儿­干­的!”稍一寻思,又道:“没别的地方好送,只能是送往镥城了。于将军早吩咐下来,要我们抢粮时多加留意,给他寻些漂亮女人……”

陈敬龙恨到极处,忍无可忍,不等那军兵说完,血刃疾落,将其劈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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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一节、痴女还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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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有千余户人家的小镇内,尸横狼藉,血流遍地,情形凄惨难言。(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杀戮早已结束,镇中处处陷入死寂;唯有镇中心位置,道路交汇、地势空阔处,仍有人声。

那里聚集了上千军兵,有的扛着米袋箱笼、有着牵着骡马耕牛,个个有所收获、手中不空。此时这一支劫掠已完的队伍,并未急着离开,却是围聚成一个大圈,人人伸长脖子,向圈内观望,如正在看戏一般。

人圈内,一个副将打扮的中年汉子,正在踢打一名蜷躺在地的年青女子。

那副将脸上带着几条抓痕,鲜血淋漓,右手提着一柄长剑,剑上亦是鲜血淋漓。

被踢打的年青女子,面容秀美,却苍白如纸,双目半闭,嘴角不断溢出血沫,虽不断被穿着战靴的大脚狠狠踢在身上,却一声不吭、若无知觉,显然已神志不清、离死不远。

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近四尺长、尺余宽的青布包裹;胸膛上,一处深深的剑伤,不住流出鲜血,已将包裹浸湿好大一块。

那副将踢打一会儿,停脚稍歇,抬手轻抚脸上抓痕,痛的倒吸口凉气,转头怒叫:“这泼辣货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死也不肯让人夺去?”他身后人圈里,一名牵着匹驽马的军士应道:“不知是什么东西。我们抓到她时,她便死死搂着这个,任我们打骂恐吓,只是不肯放手……”

那副将愤怒大骂:“***,岂有此理!连一个女人的东西都夺不来,你们简直就是饭桶……”那军士嗫嚅解释道:“我们想把这女人献给将军,不好弄伤了她,所以才夺不过来!”

副将怒道:“放屁,送这样的泼辣货给将军,想让将军满脸开花么?如此不识抬举的贱人,只管杀了便是,跟她客气什么?”稍一停顿,想了想,又自语道:“看来她抱着的东西,必定值钱的紧;要不然,何须如此在意?”一边念叨,一边俯身探手,抓住那女子所搂包裹,用力拉扯外夺。

包裹稍动,似已昏迷的女子猛地一颤,睁开眼来;望见扯夺包裹的大手,想也不想,用力弓背垂头,张口狠狠咬去。

那副将吃了剧痛,惨嚎一声,急忙缩手,却见手背上两排齿痕,渗出鲜血,已是伤的不轻;急怒之下,右手疾抬,一剑深深刺入那女子侧腹。

那女子再受重创,痛的浑身颤抖,口中血沫流的更急,却兀自紧紧搂着那包裹不放;双眼睁的浑圆,怒视那副将,喘息叫道:“这是我男人的东西……不能给你……无论如何……不能……”声音虽然低沉虚弱,语气却坚定异常,直如斩钉截铁一般。(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那副将怒不可遏,抬脚在女子肩头重重一踢,顺势抽回剑来,骂道:“你男人的东西又能怎样?老子想要,便得给我!***,你男人不在这里,算他运气,不然老子连他脑袋都抢了过来……”

那女子侧腹血流如注,却顾不得理会,摇头叹道:“大言不惭!……若是我男人就在……就在这里,你一定……死的很难看……十个你加在一起,也挡不住……挡不住他一根手指的轻轻一按……你抢不到他的脑袋,只会被他打碎脑袋……”

那副将见这女子如此“吹嘘”,不由错愕,怔怔问道:“你男人究竟是谁?很了不起么?”

那女子幽幽一声长叹,眼神朦胧,脸上微微泛起骄傲笑容,如梦呓般缓缓说道:“当然了不起……极了不起!……他是名震江湖的盖世豪侠……是纵横疆场的绝世……绝世猛将……他是天下第一奇男子,无人可比……虽然我还没有……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他,但我早就……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女人……他是我的男人……就算他不来见我、不记得我……他也依旧是我的男人……”

那副将听到这里,着实忍耐不住,大笑道:“***,原来是个疯子!什么盖世豪侠、绝世猛将、天下第一奇男子,世上有这样了不起的人么?哈哈,连见都没见过,便说什么你的男人,当真笑死人了……”随着他嘲讽笑骂,周围军兵也都忍耐不住,哄然笑成一片。

便在众人正笑的欢畅时,忽地蹄声疾响,一匹通体黑亮如缎的骏马自镇北直冲而至;马上端坐一名布衣青年,腰直背挺、满身血迹,神情彪悍刚猛,又隐隐透出一股狠厉凶煞气息,令人见之心惊。

众军兵听闻蹄响,齐齐转头看去,笑声登时止息。

未等众军兵有所反应,那骏马来势如风,已奔至军兵外围,接连撞翻数人;随即只见马上青年右手在肩头一探,从背后抽出一团血光,横扫竖劈、挥舞如电,血光过去,但见残肢乱飞、血洒如雨,军兵接连倒地。

只眨眼工夫,来骑已冲开一条血路,直入军兵圈内。在从倒地女子身旁经过的瞬间,马上青年猛地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奔势立止。

那青年疾跃下马,旁若无人,右臂反转,将手中所持那一团浓重血光还于背后,蹿上前去,蹲身搂起倒地女子,在她脸上仔细一看,大叫一声:“秀儿!”叫声凌厉惨痛,如旷谷猿啼,闻者心悸。

众军兵眼见来者恍如天降神人一般突然而至,又如地狱恶鬼一般屠人如割腐草,不由都惊的呆了;人人疑在梦中,怔怔望着那古怪青年,茫然失神,不知反应……

……

这青年,自是陈敬龙无疑。

他在途中屠尽百余军兵之后,一路紧赶,来到此处;却万没想到,终究还是来的晚了,寻到的秀儿,已是满身鲜血、垂危将亡。

秀儿被陈敬龙搂起、耳闻他一声大呼,登时呆住;定定望着他面容,茫然若痴。

陈敬龙打量她伤势,见胸膛、侧腹两处剑伤血流不止,不由惊的手足无措;慌道:“这怎么好?这……这可怎么好?”念叨着,便要将秀儿放下,为她治伤止血。

秀儿猛地抬起手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揪住陈敬龙领口不放;喃喃问道:“是你么?……是他么?……是真正的你,来找我么?”

陈敬龙微微一愣,随即懂得了她话中意思,心中酸楚难当;柔声应声:“是我,也是他!……他本就是我,我一直是他,我早就找回自己了;现在你见到的,是真正的我!”

秀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脸上绽出笑容,喃喃叹道:“他来找我了,终于来找我了!……我见到真正的你了,真好……”话尚未完,口中又溢出许多血沫。

陈敬龙急道:“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先给你治伤……”

秀儿微微摇头,将他衣领揪的更紧,急道:“抱着我,别放开,千万……千万别放!……我没多少时间了,别让我带着遗憾走……”

陈敬龙见她伤势,已知她必不能活;听她这样一说,更觉心中痛的如被刀剜一般;不忍让她失望,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慰道:“不放,不放;我就这样抱着你,一直抱着……”

秀儿满足的轻叹一声,缓缓松手,放开他领口;定定望着他面容,喃喃笑道:“我本以为,只能在梦中与你相见,万没……万没想过,居然真的能见到你……”

她一语未完,旁边几名军兵已反应过来,乱纷纷嚷道:“此人是敌非友,杀了他!”“大家一齐上啊,还等什么?”……

陈敬龙见叫嚷声打断秀儿说话,不由的愤怒焦躁,左臂搂紧秀儿,右手去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甩手掷出。

他这运上内力的一掷,力道岂是寻常?那石块带着“呼呼”风响,疾掠三丈余,正正击在一名叫的最响的军兵头上;登时将那军兵打的盔碎头烂,永远再叫不出来。

众军兵见此“敌人”随手投石,便能杀人,无不惊骇恐慌;不约而同后退几步,离此强敌更远一些;胆虚之下,并没人敢当真上前攻击。

陈敬龙咬牙低吼道:“我现在只想好好说话,没空打架杀人;不想死的,趁早闭上鸟嘴,别来吵我!”

众军兵受他威势所慑,果然都将嘴巴闭的紧紧,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场中复又安静。

秀儿眼中神采闪动,颇显兴奋;笑叹道:“我就知道,真正的你,一定……一定是这样威武悍猛的,就像这张弓的模样!……我以后不再需要它了,把他还你……”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将怀中包裹慢慢打开。

包裹内,是一把乌沉沉的大铁弓,模样十分威猛;正是当初被秀儿索去留作念心的霸王弓。

陈敬龙眼望旧物,回想当初秀儿与自己离别时那一番依依不舍、深情厚意,再看看她现在奄奄将毙的模样,胸中更酸的发疼;哽咽叹道:“霸王弓如此沉重,不便携带,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留着!”

秀儿喘息笑道:“原来它叫霸王弓!……好名字!……我的男人,是威风盖世、无人能敌的霸王……用这张弓,最合适……最合适不过!……来,我为你佩上……”说着,用力端弓,想将它套到陈敬龙肩上;可惜,她重伤之下,哪还有力气拿起沉重的霸王弓?连使了几次力,却终究端不起来。

陈敬龙忙自己将弓取起,斜挎肩上;难过之下,忍不住落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秀儿抬手轻轻抚摸他面庞,柔声笑道:“不要流泪!……你是无人能比的英雄,是……是天下无双的豪杰!……英雄豪杰,可以流血,不能流泪!”

陈敬龙拭去泪水,强笑道:“不错;可以流血,不能流泪!你放心,以后再不会有人见到我流泪了!”

秀儿笑容愈盛,微微转头,望向一旁那名正呆立失神的副将,得意问道:“我的男人,来了!……我先前说……说他是盖世豪侠、绝世勇将,是……是天下第一奇男子,可有错么?……我说十个你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他一根手指,你现在可信了么?”

陈敬龙见秀儿转头质问,也随她目光看去;一见那副将手中鲜血淋漓的长剑,立时怒火狂涌、杀心大动;等秀儿刚一住口,立即沉声喝问:“是你把秀儿伤成这样,是不是?”

那副将见陈敬龙面容扭曲、双目充血,狰狞如中伤恶兽,早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哪还顾得回答秀儿问话?眼睛紧紧望着陈敬龙,防其暴起,脚下缓缓移动,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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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二节、冲冠一怒

全文字无广告五百一十二节、冲冠一怒

陈敬龙见那副将畏惧后退,便扶着秀儿慢慢平躺下去,柔声安抚道:“我不远走,只略放开你一下,马上便又回来抱着你了;不要担心!”

秀儿转回头,痴痴望着陈敬龙面容,喃喃笑道:“我不担心……你不会丢下我……我知道的……”

陈敬龙强颜一笑,自她颈下抽出手臂,慢慢站起;不等站直,脚下猛地一蹬,向那副将扑去;右手疾探间,已揪住其衣甲领口,随即向后连跃两跃,提着那副将退回秀儿身边。(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他这一番举动,全力施为,当真迅如疾风。众军士根本未能看清他究竟有何动作,只见场中人影晃了两晃,本已快要退入人群的己方副将便忽地前移两丈余,被“强敌”提在手中。震惊讶异之下,众军士尽皆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无人能发出半点声响。

那副将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被擒,也早惊的呆了;愣愣望着陈敬龙,愕然失神,如在梦中;右手空拿长剑,却不知挥舞攻敌。

陈敬龙与那副将四目相对,咬牙恨笑道:“我倒要瞧瞧,似你这般残暴害民的将领,肝肠究竟是何颜­色­!”言毕,内力起处,左拳猛出,狠狠击中那副将肚腹。

“波”一声闷响,如鼓面破裂之声;只见陈敬龙左腕直直抵在那副将肚上,整只手掌已然不见。却是大力一击之下,那副将衣甲、肚皮尽被击穿,陈敬龙拳头直打入他腹内去了。

那副将受此重创,惨嚎一声,痛的四肢抽搐颤抖,长剑脱手落于地下;垂头向中拳处望了一眼,立时双睛突出,如见鬼怪;嘶声叫道:“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陈敬龙狰狞笑道:“只要力气大些,但不难做到,没什么不可能的!”口中说着,左臂缓缓转动,手掌在他腹内尽力上探,乱抓乱挖。

那副将肝肠被搅的一塌糊涂,耳鼻眼口一齐流出血来;面如死灰,身体如离水之鱼一般竭力扭动;凌厉叫道:“你是谁?……你不是寻常人……你究竟是谁?……”

陈敬龙冷笑不答,左臂猛收,“霍拉”一声,自他腹中抽出手来;掌中累累赘赘、拖拖拉拉,抓着好大一堆内脏肚肠。那副将仰天张口,似欲痛叫,却已无力叫出;只无声无息的吐出一口长气,便四肢软垂,再不稍动。

陈敬龙甩手丢开死尸、内脏,将左手鲜血在衣襟上胡乱一抹,忙又回身蹲下,将秀儿抱起,搂在怀里,温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我已经替你报仇,现在可以安心抱着你,再不用放手了!”

秀儿脸上洋溢骄傲笑容,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我的男人……是盖世英雄……天下无双……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没人能比……”

周围军兵怔怔望着怀抱垂死女子、旁若无人的陈敬龙,以及被他生生扯出内脏肚肠的副将尸体,茫然失神。(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过了好一会儿,方有一个军士反应过来,惶恐尖叫:“他是恶魔,是最最凶残的恶魔……救命……救命……”慌叫声中,丢下抢来的粮袋,转身便逃,跑出几步后,嫌长枪碍事,一并扔掉,发足狂奔而去。

众军兵受此人一引,纷纷惊呼叫嚷,将碍事物品丢掉,转身急逃;匆忙间,都顾不得分辨方向,只求远离陈敬龙。转眼工夫,千把人散去一空。

“……我是最幸福的女人……没人能比……只要能真真正正……见你一次……跟你说几句话……让你抱一抱……就算立即便死……我也愿意……就算立即便死……我也愿意……我……愿意……”

秀儿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彻底断绝,再无声息。

又过好久,陈敬龙方缓缓起身,跃上马背,将秀儿小心翼翼倚在胸前坐好,拨马向北驰去。

……

到达甄家班遭难的小村外时,甄分实正拖着伤腿,挥舞锄头,在一块空地上挖掘深坑;贝儿虽年小力弱,却也拿着柄铁锨,在旁尽力帮忙。

陈敬龙来到跟前,止住马匹,抱着秀儿轻轻跃下马背,黯然叹道:“甄大哥,我……把秀儿带回来了!”

甄分实怔怔看着秀儿,泪水滚滚而下;默然片刻,哽咽叹道:“回来就好!……跟甄家班的同伴儿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别处!”不等他说完,贝儿早忍耐不住,上前拉住秀儿手掌,号啕大哭。

陈敬龙慢慢将秀儿放在地上躺好;沉吟片刻,道:“甄大哥,甄家班已经没了;你随我到铁盔山去吧。”

甄分实摇头叹道:“我也想入你军中,为民出力,可是,贝儿还小,随军多有不便……我想寻个未受战乱侵扰之处,安稳生活,让贝儿平安长大!”言毕,想一想,又仰天叹道:“处处兵荒马乱,何处可以容身?……唉,难道偌大个轩辕族,竟连可容百姓安居之处也没有么?”

陈敬龙稍一寻思,讲道:“勿用山旁的在田镇,虽是白虎通玄武的必经之路,但地势偏僻,附近并无城池,眼下仍未受战火侵扰。我自玄武归来,途中经过那里,见百姓生活还算安稳富足。你不妨带着贝儿,去那里居住!”

甄分实缓缓点头,沉吟道:“也好!在田镇既是交通要道,想必过路之人很是不少……我从秀儿手里,学了一点儿烹饪手段,去那里开个小酒馆,想是不难维持生计的!”提起这话头,不自禁又向秀儿看去,唏嘘不已。

陈敬龙探手入怀;甄分实见了,忙阻道:“不必送我钱财!我身上有些余钱,未被抢走,做开酒馆的本钱绰绰有余!你只要记得我这个朋友,以后有空时去在田镇看看我,陪我喝几杯酒,我便很高兴了!”

陈敬龙点点头,将手抽出;寻思一下,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事要办,这便走了。甄大哥,请你在秀儿坟前立块木碑;碑上写……‘亡妻秀儿之墓’‘拙夫盖世英雄谨立’!”

甄分实愕道:“亡妻?……盖世英雄?”目光扫过秀儿犹带满足微笑的面容,恍然大悟;摇头凄苦笑道:“你既想让她泉下无憾,能一直把美梦做下去,又何不以真名立碑?”

陈敬龙摇头叹道:“她梦想的男人,是个真正完美的盖世英雄!……我不是,不敢玷污了她的美梦!”言毕,冲甄分实微一拱手,牵马回身欲行。

甄分实叫道:“敬龙兄弟,你这样着急,究竟想去做什么要紧事情?”

陈敬龙深吸口气,咬牙恨道:“害死这许多百姓以及秀儿的罪魁祸首,是于宽,若再深究,并日王袁石亦难逃其责!如此血仇,不能不报;我要去杀了于宽,杀了袁石!”

甄分实惊道:“并日王手下兵马不少,你要一个人去对付他?”

陈敬龙重重一点头,不再应声;自顾跃上马背,猛一抖缰,急驰而去。

甄分实怔怔望着他远去背影;失神片刻,转头向秀儿看去,幽幽叹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唉,有这样一位少年英雄为你冲冠一怒,你一生美梦,也算没有白做,可以真正的泉下无憾了!”

……

镥城;北门大开;陆续有三三两两的步卒气喘吁吁的挣扎奔来,逃入城中。

门内不远处,上万骑兵正集结列队。队伍最前,两员副将一边谈笑,一边驻马等待军兵集结完毕。

两将中身材较为粗壮些的笑道:“居然说什么恶魔出现,当真可笑;还说那恶魔挥舞一团血光杀人,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真不知这些抢不到粮食的笨蛋,怎会想出这样荒唐的借口!”

另一员稍显瘦弱的副将笑道:“倒也未必是借口;看他们连兵器都丢掉了,狼狈不堪,确像是受了些惊吓!……我只是纳闷儿,咱们这些军兵,都是见过战场上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的,个个胆子不小;却还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吓到如此模样?”

那粗壮副将撇嘴道:“不管什么厉害东西,咱们一万骑兵冲去,立时踏为齑粉;我只担心……哼,兴师动众,忙碌一场,最终却根本找不到什么恶魔,那才叫冤枉呢!”

瘦弱副将摇头叹道:“辛苦一趟,倒不算什么;我只怕当真找不到恶魔,将军会大发脾气……”

他话尚未完,却听城门外有人凄厉大叫:“救命!……恶魔来了……恶魔追来了……”

两员将领闻声齐齐一愣,一齐展目向城门外望去;只见几名步卒连滚带爬、狼狈万状的惊慌逃来;凄厉叫声,正是他们发出的;在这几名步卒身后不远处,一骑如风,正对城门冲来。

看清门外情景,那粗壮副将奇道:“哪有恶魔?不过是个人罢了……”那瘦弱副将却忽地脸­色­大变,惊慌叫道:“关门,快快关门!……恶魔可以放入,此人却万万不能放入!他……他是陈敬龙……”

那粗壮副将愕道:“陈敬龙?”瘦弱副将急急应道:“不错;白虎军未散时,我见过他;他骑的马,是万里无一的稀世宝马,我印象极深,绝不会看错!……关门,快关城门……”

随着这副将催促,把守城门的士卒忙不迭的推动门扇,欲将城门关拢;只可惜,却哪里还来得及?便在两扇城门之间尚有丈余缝隙时,一骑如电,从门缝中直抢而入。

那瘦弱副将惊恐大叫:“陈将军饶命……”拨马蹿向一旁,远远逃开。那粗壮副将怒道:“陈敬龙又怎么样?吃我一枪!”手中长枪挺起,向迎面冲来的马上之人刺去。

两骑相逢,只见血光一闪,“格”一声轻响,粗壮副将长枪拦腰折断,同时头颅冲天而起,飞起一余多高。

抢入门内的一骑丝毫不停,直冲入那万名骑兵当中;血光舞动处,只见残肢断枪乱飞,惊呼惨叫连连,与之相逢骑兵,纷纷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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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三节、诛杀于宽

五百一十三节、诛杀于宽

且说陈敬龙仗踢云乌骓之速,抢进镥城,突入骑兵丛中,放手狠杀,顷刻间连斩二三十人。「域名请大家熟知」

他曾在前线屡克强敌、多建奇功,更曾孤身于十万暗军之中冲突良久、斩其大将;武勇声名,昔日白虎军将士有谁不闻?

众骑兵听得副将呼嚷,知来敌竟是白虎军第一猛将,无不惊惧,又见陈敬龙杀人如风,确是武勇非凡,不由都惧意更盛;纷纷走避,不敢相敌。

陈敬龙见军兵胆虚,顾不得来围攻进bī,方停止砍杀,厉声大吼:“让于宽速来见我;不然我今日定把虎雄军杀个落huā流水、血流成河!”

众军兵见他不再冲突杀人,惊魂稍定;都离的远远聚集包围,却无人敢近前攻击。先前认出陈敬龙的那员副将连声催促,派人速去通报,请于宽前来应付。

过不多久,又有许多兵马涌来。离的老远,便听军兵丛中于宽声音大叫:“陈敬龙,我虎雄军安居镥城,未侵铁盔山,与你陈家军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无故侵扰、伤我将士,是何道理?”

陈敬龙见他隐于军兵队中说话,不敢现身相见,显然对己十分畏惧,不禁暗自冷笑;扬声应道:“往日确实无怨,但今日已然有仇!于宽,你派兵劫夺民物、滥杀无辜,罪不可恕;陈某抱打不平,要替受害百姓雪恨,取你xìng命。你若怜惜部下,不想让他们枉受牵连,便趁早自己割了首级吧,免得我出手无情,多伤人命!”

于宽在军兵丛中哈哈大笑,不屑道:“我镥城这许多兵马,何需惧怕一人?你孤身入城,便想杀我,未免太也狂妄!识趣儿的,赶紧退出城去,夹着尾巴滚蛋;我看在昔日同为白虎军将领的情面上,饶你这一次,不派兵追赶就是;你若不肯识趣儿,非要滞留纠缠下去,可莫怪我翻脸,挥军围攻,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陈敬龙听他说这许多话,已能确定其所在位置;不等他说完,厉声吼道:“助纣为虐者,亦皆该杀;今日陈某为民除害,谁替害民之贼卖命,拦我去路,我必杀之!”言未毕,已扬刃跃马,向于宽所在位置冲去。

镥城断粮,军心已然不稳,况且劫掠民物、杀民立威,着实可憎可恨,对此举反感的将士大有人在;众军兵守护主将、力抗强敌之心本就不坚。更加上陈敬龙勇名早著,在场无人不惧,却有哪个傻瓜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轻易舍命相迎了?

眼见陈敬龙气势汹汹直冲上来,众军兵纷纷避让,如bō开làng裂般退向两旁,竟无人上前将他略阻一阻。

那于宽眼见身前军兵纷纷避让,情知不妙,忙拨马yù退往人多处;只可惜,他身前遮挡者分散,身形暴lù,已被陈敬龙盯住,却哪还能逃得掉?刚拨马奔出数丈,已被陈敬龙斜刺追至,一血刃戳中后肩;惨呼一声,摔落马下,挣扎不起。

陈敬龙本拟有场血战,万没料到于军兵丛中寻杀于宽,竟会全无阻碍,如此轻易得手;将于宽刺落马下,自己却也不禁一呆;凝神想想,方才明白,忍不住暗自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当真不错!”下马揪住于宽蛮带,打横提起,又跃上马背;冷笑问道:“于宽,你残暴害民,行大不义,以致军兵离心,无人肯舍命救护;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于宽肩头血流如注,伤的不轻,已没了挣扎反抗的力气;侧目瞪视周围木然观望,却不敢上前相救的众军兵,恨恨叹道:“想不到我麾下将士,竟全是无胆鼠辈……”

陈敬龙冷冷打断道:“你麾下军兵,亦曾抵抗暗族,上阵厮杀,岂能尽是胆小惜命之徒?你只知埋怨部下,不知反思自己错处,当真自sī至极,不可救yào!”

于宽怒叫:“放屁,放屁!听闻陈敬龙之名,便吓的不敢应战,不是无胆鼠辈又是什么?陈敬龙,你能将我擒住,是我部下无能,非你之功……”

他话尚未完,旁边一名骑兵却已忍耐不住,猛地扯开衣甲,lù出xiōng膛上长长一道疤痕,昂然叫道:“将军,这处剑伤,是与暗军厮杀所受;小的也曾不惜xìng命、浴血抗敌,绝非无胆鼠辈!今日小的不去阻拦陈将军,只因祸事是您自己胡作非为惹来的,与小的无关;小的不愿为这等无关之事枉送xìng命!”

于宽怒不可遏,喘息骂道:“放屁;没良心的狗贼!我派人抢粮,是为了让你们吃饱肚子,是替你们着想……”

不等他说完,一名军兵冷冷打断道:“咱们虎雄军出自白虎军,原本深受百姓拥护爱戴,要不是将军派人四处劫夺民nv,咱们虎雄军也不至于惹得百姓怨怒抵触,征不来粮草!”

于宽怒叫:“更是放屁!王爷要我进贡shìnv,充实其府邸,难道我能抗命不遵么?不去劫夺,又有什么办法?”

先前说话那军兵冷笑道:“可抢来的民nv,大半是留在了将军自己的府邸,并没进贡给王爷!”

另一名军兵忿忿叫道:“王爷的无理命令,也一定得遵从么?虎厉军的楚将军便没有遵从王爷命令,没有强抢民nv,所以现在虎厉军仍可征得粮草,不用抢夺;这又怎么说?”

又一名军兵叫道:“什么王爷,不过是自封的罢了!袁石空摆王爷威风,又是建府、又是搜罗shìnv、又是制办衣袍冠带;只顾自己享受,却不曾­干­出丝毫有利于民的事情,算什么真正的王爷了?”

又一名军兵叫道:“以前真正的王爷在世时,是绝不肯祸害百姓的!袁石不顾百姓死活,不配做王爷;你拥护袁石,便不配做将军……”

另一名军兵抢着嚷道:“我们当兵,死在对抗异族的战场上,那是无上荣光,为保护害民将军而死,那便窝囊的很了!我们不肯舍命阻拦陈将军,不是胆小,只是不想死的如此窝囊罢了!”

又一名军兵大叫:“我们在你麾下,没能为族建功,搏得百姓感念,却落下‘反贼’‘强盗’名声,遭受百姓唾骂,当真冤枉的紧!实不相瞒,老子早就打了逃跑的主意,不想做你部下了!”……

众军兵眼见于宽落在陈敬龙手里,威风扫地、xìng命堪忧,素日对他的畏惧一扫而空;有人开头,便有人接口,纷纷斥责喝骂,宣泄积累已久的不满;开口之人越来越多、喧嚷声làng越来越高……

于宽见部下纷纷倒戈,反过头来斥骂自己,直气的两眼发黑、浑身luàn颤;喘息片刻,方稳住心神,嘶声大叫:“统统都是放屁!我下令侵扰百姓时,你们没一个反对的,去做事时,也都痛快的紧,毫无迟疑;平日坏事都没少­干­,现在见我落难了,便都来装好人,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你们……你们这些伪君子,假仁假义的王八蛋……”

他这一番话骂出来,众军兵立时语塞,再斥责不出,纷纷低头,颇显羞愧。沉静半晌,方有一名军士嗫嚅叹道:“说老实话,我确实不算什么好人,平日­干­些没风险的坏事,我也不很在乎;可是……我终究分得清是非黑白,我们­干­的着实不对;要我为­干­坏事而拼命,我心里发虚,鼓不起勇气!”

这人话音未落,另一名军士接口叹道:“不错!对抗暗军时,我知道是在­干­好事,底气足的很,不怕死;可现在……我没勇气与陈将军拼命,确实是怕死了!”

于宽怒道:“你们还在装好人……”陈敬龙冷笑打断道:“他们不是装好人,而是良心未泯,不算坏的不可救yào!你直到如今,仍不思悔过,还妄想将部下都拉下水,jī他们动手与我拼命,真真是恶到极处,不能不杀……”

于宽惊恐大叫:“陈敬龙,你若当真杀了我,并日王定会挥军铲平铁盔山,替我报仇;你要三思而行,可别转错了念头!”

陈敬龙大笑道:“铲平铁盔山?哈,袁石有这能耐么?就算他不来寻我报仇,我也断不肯放过他这害民之贼;你黄泉路上,走的慢些,等他一等;我一会儿便去寻他,让他去同你做伴儿!”言毕,左手微扬,将于宽掷起,右手疾挥,血刃反削,将于宽凌空腰斩、裁为两截。

众军兵眼见于宽当真被杀,哄然一片惊叹;个个茫然失神,不知是喜是愁。

陈敬龙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骑兵,问道:“袁石居于何处?”

那骑兵赶忙应道:“铆城;出了镥城,向正东行出二十余里,遇见的第一座城池便是!”

陈敬龙微一点头,扬声喝道:“听诸位方才说话,似不乏忠义之士,有心为抗敌保族事业出力;我陈家军在对抗暗族过程中,­干­过哪些功劳,是不是真心为民,诸位皆知,不必我来多说。有愿入我陈家军的,便请早日去投,陈某欢迎之至;不愿投陈家军的,我亦不勉强,但奉劝各位一句:无论投往哪里,以后都莫再做害民之事,不然,早晚有一日会死在我陈家军手底!言尽于此,告辞!”说完,拨马便走,直往东mén行去。

(非常抱歉,飞huā最近遇到了一件极纠心的事情,所以jīng神恍惚,无法安心写作,更新不能保证。三天时间,才勉强写完这一节,有负朋友们的期待,万分惭愧!等事情结束后,飞huā一定会努力写作,恢复正常更新;希望朋友们能够谅解。

另:有朋友询问《净尘》还有多久结束,我在这里回答一下,让所有的读者朋友们都能知道吧。《净尘》会在今年年底结束;飞huā会按部就班的把故事写完,不会烂尾,更不会luàn增无聊情节拖延结尾,朋友们敬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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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节、劝导文辉

陈敬龙出了镥城,打马向东而去。行出不过数里,忽听得东南方向蹄声纷杂,迅速接近;展目看时,只见尘土飞扬中,数百骑疾驰而来,马所乘皆是顶盔贯甲、手执长枪的正规军兵;队伍前列,一杆大旗迎风飘扬,旗绣着“并两个斗大字迹。

陈敬龙看清旗号,心中狂喜,暗道:“原来是并日王袁石主动送门来,当真妙极!区区数百人围护,绝拦不住我;现在杀他易如反掌,倒省了去铆城血拼苦战的麻烦,真是再好不过!”当下抽出血刃,拨马向来军直迎去。

那数百军兵眼见一骑迎来,马骑者兵刃在手、气势汹汹,显然来意不善,不由都惊愕诧异;不约而同约止马匹,凝神备战,乱纷纷嚷道:“你是什么人?拦截我们,意欲何为?”“来者速速止马,不许冲撞队伍!”“我们是并日王麾下兵马;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冒犯我等?”……

陈敬龙哪肯理会军兵呼喝?自顾打马前冲,厉声吼道:“老子只寻袁石一人晦气;不想死的,快快让开!”言毕时,已离军兵队伍不远;血刃高举,便要开杀。

便在此时,却听军兵丛中一人大叫:“来者莫非是陈将军么?都是自家人,切莫冲突!”

陈敬龙听得声音耳熟,但绝非袁石嗓音,不由一愣;下意识一勒缰绳,止住踢云乌骓奔势,愕道:“认得我的?是谁?请现身相见!”话音未落,已见迎面几名骑兵纷纷拨马,让出道路,一骑越众而出;马骑者穿着大将衣甲,空手未携兵刃,正是虎厉军大将楚文辉。

陈敬龙见不是袁石到来,颇觉失望,皱眉望着楚文辉,默然不语。

楚文辉仔细打量陈敬龙几眼,神情变幻,似喜似愧;拱手笑叹道:“陈将军,久违了!前些日子,听闻传言,说陈将军并未战死在相安城外,楚某尚不敢确信;今日亲眼得见陈将军风采更胜从前,方知传闻不虚!英雄安在,轩辕有幸,楚某不胜欣喜!”

陈敬龙对楚文辉本就印象不坏,不想与他为难,又见他语气和善、举止有礼,更不好与他翻脸;只得收起龙鳞血刃,抱拳还礼,道声:“久违了!”

楚文辉见陈敬龙抱拳,登时满脸惊诧,奇道:“陈将军右手残疾……竟然好了?”

陈敬龙微一点头,不多解释;沉声问道:“楚将军欲去往哪里?为何打着并日王旗号?莫非袁石也在这队伍中么?”口中对楚文辉说话,目光却在军兵丛中扫来扫去,寻找袁石踪迹。i

楚文辉见他面带怒容,只急着寻找袁石,已知不妙;微一沉吟,试探问道:“我所打旗帜,只为表明队伍归属,并非王爷所用的王旗。王爷确实不在此处;不知陈将军寻找王爷,有何要事?可需楚某代劳传话么?”

陈敬龙怒笑一声,恨恨言道:“代劳不得;于宽指使军兵残害黎民、滥杀无辜,袁石为其司,不知约束,难辞其咎;这件事,我要与袁石当面一谈,讨个说法才行;不需楚将军费心!”

楚文辉听他一说,不自禁长叹一声,苦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唉,于将军着实闹的太不成话,不怪陈将军生气!实不相瞒,我正是得军兵传报,知道于将军残害百姓之事,心中不忿,欲去劝他一劝,阻其恶行;既然陈将军亦为此事怀怒,不妨与我同去!有陈将军威风震慑,想必于将军不敢一意孤行,定能有所收敛!”

陈敬龙冷笑道:“你来的太晚,已经劝他不着了;不过,此时镥城定然混乱的紧,楚将军赶去维持一下,安抚军民,倒正合适,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

楚文辉愕道:“陈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陈敬龙淡淡应道:“于宽方才已死于我手,以后再也不能残害百姓了!”

楚文辉骇然大叫:“什么?这……这……你所说当真?”

陈敬龙淡然笑道:“你不见我满身血污么?”

楚文辉凝目细看,见他身果然许多血迹,有些­色­泽殷红,显然才沾染不久,情知他所言不虚,不由惊的呆了;喃喃道:“于宽死了……你杀了于宽……你……你杀了王爷爱将……”

陈敬龙不想多有耽搁,见他茫然失神,便道:“陈某要去铆城,不与楚将军多谈了;告辞!”说着,拨马欲行。

楚文辉听他说话,身躯轻震,回过神来,急叫道:“你不能走!”微一停顿,又举手向前一挥,喝道:“围起来,绝不许放他离开!”他身后众军兵听得命令,哄然应喏,一齐打马前,绕行包抄,结成一个大圈,将陈敬龙围在中心;人人挺背端枪,做好厮杀准备。

陈敬龙略一扫视周围军兵,冷笑道:“楚将军,你莫非想杀了陈某,替于宽报仇么?”

楚文辉满脸为难之­色­,稍一迟疑,叹道:“陈将军,你舍生忘死,力抗暗族,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将领,楚某衷心敬佩,实不愿与你为敌;可是……你杀了王爷爱将,与王爷敌对,楚某着实不能不管;各为其主,望你见谅!这便请你交出兵器,束手就缚,随我去铆城,听凭王爷发落……”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忍不住哈哈大笑,撇嘴言道:“听凭王爷发落?王爷已然辞世,如何能发落陈某?”

楚文辉微微一怔,眼中泛起一丝羞愧;嗫嚅道:“我说的是并日王……不是老王爷!”

陈敬龙面容一沉,怒声喝道:“陈某心中,唯有老白虎城主一个王爷!袁石算什么狗屁王爷了,岂配发落于我?”

楚文辉眼中羞愧之­色­更重,­干­声叹道:“你不肯承认并日王的王爷身份,那也由得你;但我终究是王爷麾下将领,不能不为王爷效力分忧!你若当真不肯弃械就擒,无奈何,我只好不念昔日同袍之义……”

陈敬龙不等他说完,冷笑打断道:“想动武么?那也不必着急,待再聊几句,动手也还不迟!我来问你:于宽执掌军兵,不为护族安民出力,反倒劫掠民财、屠戮百姓,所作所为,比强盗草寇更残暴三分;凭心而论,该不该杀?”

楚文辉默然片刻,垂头叹道:“于宽虽然该杀,但他终究是并日王麾下将领,不能任由别人随意斩杀。你杀了他,便是与王爷为敌,我作为王爷部下,亦只得与你为敌!”

陈敬龙怒笑道:“你对袁石倒忠心的很!依你之见,袁石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了?”

楚文辉踌躇片刻,颓然叹道:“楚某为王爷部将,不敢妄评王爷是非对错!”

陈敬龙怒道:“袁石昔日为白虎军大帅,却有负帅者本份,只顾私利、打压异己,搅得白虎军诸将心散,最终分崩离析,实为我轩辕族的大罪人;后来他又自立为王,乱我轩辕,只顾享受,纵容于宽胡为害民,更是罪不可恕!是非对错,明明白白、有目共睹;你效忠于此等民族罪人,莫非良心尽被狗吃,已点滴不存了么?”

楚文辉头垂的更底,默然良久,方轻轻叹道:“楚某能做大将,全靠王……袁大帅赏识提拔;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陈敬龙厉声喝道:“一人恩情,与万民安危,孰轻孰重?你手握雄兵,不为轩辕万民出力,只去维护一人之私,可对得起大将身份么?”

楚文辉全身剧颤,缓缓抬起头来,神­色­变幻不定,显是心中矛盾纠缠,起伏难平。

陈敬龙见他模样,寻思一下,收起怒容;温声问道:“大丈夫处世,当明辨是非,不可自欺欺人!楚将军,你暂切抛开情义不讲,只凭着良心答我一句:袁石算不算轩辕族的大罪人?凭其所为,该不该杀?”

楚文辉思索片刻,长叹一声,闭目不答。

陈敬龙沉声笑道:“我早知你有心为国、颇明事理,所以才饶你不杀;看来果然没有做错!”

楚文辉睁目愕道:“什么?……你饶我不杀?”

陈敬龙昂然笑道:“陈某曾孤身于十万暗军之中冲突来去,斩其大将,你不会没听说过?”

楚文辉凝神一想,脸­色­大变,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转头望望周围兀自挺枪备战的数百军兵,不由满脸尴尬;忙挥一挥手,示意众军兵撤去包围,又拱手叹道:“陈将军,多有得罪,望勿见怪!您要走,只管请便,楚某不敢拦阻!”

陈敬龙缓缓点头,温声笑道:“暗族入侵,轩辕纷乱,有心为国为民者,当早定主意,万不可蹉跎自误。我陈家军不日定会再前线,力抗敌族,若有意气相投者相助,敬龙不胜欣喜,必定倒履相迎!楚将军,敬龙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你再好好想想!告辞!”言毕,微一拱手,拨马欲行。

楚文辉沉吟叹道:“陈将军,您不必到铆城去了;此时铆城早已关门,你进不去的!”

陈敬龙看看天­色­,见日未落尽,只是黄昏,不由诧异,愕道:“天还没黑,铆城怎会关门的这样早?”

楚文辉苦笑道:“如今兵荒马乱、动荡不安,王……袁大帅为防意外,总是早早便关闭城门的!”

陈敬龙将信将疑,笑道:“虽然如此,左右离的不远,我去碰碰运气也不妨事!楚将军请便,敬龙去了!”言毕,策马疾驰,往东而去。

楚文辉愣愣望着他背影,直到去的远了,再看不见,方无奈长叹一声;闷闷然引领军兵,往镥城行去。

因家中有事,许多天未曾更新,飞花十分歉疚;今天稍得安稳,写出一节,不及仔细雕琢,请朋们见谅!!!

五百一十五节、铆城受逐

陈敬龙策马向东疾行,奔出二十余里后,果遇见好大一座城池;凝目观望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头许多军兵驻立防守,城旌旗密布,旗皆绣“并两个大字。

陈敬龙见城门果然关了,颇觉失望;踌躇片刻,去城下试探叫道:“守城的军爷,请行个方便;我要进城回家,劳烦将城门略开一开!”

城守军听得呼喊,纷纷探头观望;其中一人应道:“黄昏闭城,是王爷定下的规矩,不能更改!要进城,等明天,今天是没指望了!”

陈敬龙急道:“我家在城内,不许我进城,难道要我在城外露宿一夜么?破例开一下城门,打什么紧?……”

不等他说完,城先前说话那名军士大笑道:“你露不露宿,又关我们什么事了?城门绝不能开;有在此聒噪的工夫,劝你还是趁早去往别处,寻个过夜容身之所!”言毕,自顾缩身退后,离开城边,以示不再理会。

陈敬龙见通融不得,不由焦躁;踌躇片刻,无可奈何,只得摆明身份,喝道:“我乃陈家军大将陈敬龙,此来有要事与并日王商议;识趣儿的,快开城门放我进去,不然,误了军机大事,只怕你们担待不起!”

城众军兵听得他身份,哄然大哗、议论纷纷;先前说话那名军士又探头出来,诧异问道:“你说你是陈敬龙?……有什么证据?”

陈敬龙寻思一下,扬声喝道:“我所骑踢云乌骓,为老白虎城主所赐,昔日白虎军将士应多知闻;此马天下无双,绝难冒充,足可证我身份!”

城众守军听得此言,更多人探头出来打量陈敬龙坐骑;见那马匹果然神骏异常,议论之声更响。稍过片刻,先前说话那军士叫道:“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擅自定夺;劳您稍等,容我们去通报一声,请真正见过陈将军的将领前来认人!”言毕,再次缩身回去。

陈敬龙无奈,只得驻马等候。

过了良久,才有一名副将打扮的汉子登城,从箭垛边探出头来;盯着陈敬龙又看了半晌,方扬声笑道:“当真是陈将军!不知陈将军此来,有何要事与我家王爷商议?”

陈敬龙皱眉喝道:“我亲自来此,欲与袁石商议的事情自是万分紧要,岂能在此说出,令军兵尽知?快开城放我进去,让我与袁石会面才是正经!”

那副将正­色­应道:“按说,陈将军名满天下,肯来铆城做客,是我们的荣幸,我等理应以宾之礼相待才对;可是……方才末将已去请示过王爷,王爷说……陈将军素与他老人家不睦,此来恐无善意,且陈将军骁勇非常,一旦入城发难,后果不堪设想。是以王爷吩咐,确认是真正的陈将军到来时,更万万不能放您入城;有什么事,您只能说给末将知道,再由末将禀报王爷便可!”

陈敬龙怒道:“荒唐!若不是机密大事,我只需派人来商议就是,又何必亲自赶来?既是机密大事,便只能与袁石商谈,又岂能说给别人知道?”

那副将叹道:“王爷说了,陈将军若不肯明言,只想进城,则必有敌意;现在看来,陈将军确实来意不善!……既然如此,陈将军,请速离此处,莫再纠缠,不然,可别怪我们失礼了!”言毕,微一扬手示意;百余军兵随他手势而进,抢到城垛边,纷纷张弓搭箭,对准城下的陈敬龙。

陈敬龙怒道:“岂有此理!我若有敌对之意,必引兵马前来,岂能孤身……”话尚未完,城那员副将却已没耐心听下去,喝道:“放箭!”百余军兵依令而行,霎时间,箭落如蝗。

陈敬龙无奈,只得抽龙鳞血刃在手,一边拨打箭支,一边慢慢约马退后。

直到他退出弓箭所及范围,城军兵方才止­射­;那副将扬声叫道:“陈将军,失礼勿怪!我们不想与陈家军为敌,劝您也莫要妄生事端才好;以后,您还是别来此处了,免得自讨没趣!”

陈敬龙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敌对已成,厮杀势不可免!来日我必引陈家军来此,打破铆城……”不等他说完,城那副将又大笑道:“并日王麾下兵马,并不少于陈家军,双方当真硬拼起来,不免两败俱伤!陈将军不是蠢人,想必不会在此轩辕纷乱、群雄迭起之时,­干­出自损实力的蠢事?”

陈敬龙无言可对,踌躇半晌,无计可施;见天­色­渐暗,暮­色­渐垂,只得强忍满腔怒气,拨马往西南方向行去,欲回铁盔山。i

纵马奔出十余里后,天已全黑;正行间,忽听得南面蹄声隆隆,有许多马匹疾驰而来,依蹄声判断,来的竟不下四五千骑。

陈敬龙暗自诧异,心道:“这又是哪里的兵马?奔的这样急,要­干­什么?”当即催马往南迎去,欲一探究竟。

两相迎凑而进,不一刻,已相距不远;只见南面所来队伍,人人顶盔贯甲、手执长枪,竟又是正规军兵打扮。

陈敬龙刚在铆城受了一肚子闷气,此时见来军模样,不由的便生起怒意;暗道:“不用问,这又是昔日白虎军兵无疑;如此临夜疾行,不知要去­干­什么坏事!白虎军是王爷耗费无数心血培养而成,本欲用来对抗异族、保我轩辕,却不想,如今竟成了祸害百姓的大患了!既让我碰,可不能不管!”当下催马直向那队伍冲去,厉声喝问道:“你们是哪里兵马?主将是谁?临夜疾行,意欲……”

他问话未完,却听来军前列一个粗豪声音叫道:“前方来人,难道是瞎子么?还不止马,想撞死在我队伍里不成?”

陈敬龙听得声音耳熟,心中一动,忙勒缰止马,问道:“是项大哥不是?”

来军亦纷纷呼喝勒缰,慢慢止住奔势。随即队伍前列一骑越众而出,迎到陈敬龙身前。那马骑者,腰挺背阔、赤面黄须,穿副将衣甲、手提铁戟;正是项拓。

陈敬龙见果然是他,又是欢喜,又是惊奇,急急问道:“项大哥,你怎会引军来此?”项拓亦看清陈敬龙模样,惊喜莫名;顾不得回答问题,急跃下马背,抢到陈敬龙身侧,叫道:“敬龙兄弟,你回来了!求医可还顺利么?旧伤好了没有?”一边询问,一边抬手在陈敬龙腰背间轻按,试他伤势如何。

众军兵听副将言语,知竟是自家主将归来,登时哄然一片欢呼声,人人鼓掌相庆。

陈敬龙翻身下马,抓住项拓手掌轻轻一握,以示亲近;应道:“求医顺利,我旧伤尽愈,连手腿残疾也治好了!”

项拓愕道:“什么?……那样重的残疾,也能治好?”双眼瞪的滚圆,盯着陈敬龙右手右腿看了又看,只觉难以置信。

陈敬龙顾不得解释,急急问道:“这里是并日王的地盘,你怎会来此?啊哟,难道铁盔山有什么变故不成?”

项拓听他语气惶急,忙抛开心中讶异,不再关注他手腿;含笑应道:“铁盔山一切如常,好的很,没半点变故,不用担心!我引军来此,是受严将军所命,保护百姓来了!”

陈敬龙松了口气,奇道:“保护百姓?保护哪里的百姓?”

项拓解释道:“你临去求医前,曾命关注并日王势力动静;咱们有许多哨骑监视袁石所占三座城池,你是知道的。今天早,有哨骑发现镥城出了两千步卒,向北行去,不知要­干­什么,便赶回铁盔山报告。严将军得知后,猜想只有步卒出动,应该不是为了攻城打仗,怕是要劫夺粮草、侵扰百姓,所以命我引五千轻骑赶来,查看究竟,若当真百姓有难时,便予以保护,驱逐并日王所派士卒!”

陈敬龙听他讲完,长叹道:“严将军有心护民,好的很;只可惜……唉,你们来的晚了;那两千步卒,已屠杀了许多百姓,无可挽回了!”

项拓惊怒大叫:“屠杀百姓?……,袁石这王八蛋,着实该死!”稍一沉吟,又颓然叹道:“没办法,铁盔山离这里不近,不是短时间能赶过来的;严将军早知未必能赶得及,让我来,不过是尽咱们陈家军的心力罢了;当真赶不,那也无可奈何!”

陈敬龙沉吟片刻,正­色­道:“虽然来的晚了,但这一趟却不是白跑!咱们这便到铆城去,除掉袁石那害民狗贼!”

项拓愕道:“你要凭这五千骑兵,攻打铆城?”

陈敬龙笑道:“咱们此去,只为除掉袁石,不必当真攻城;待到了城下时,我先不露面,你如此这般……”

……

月枝头。铆城南面,忽地响起隆隆蹄声,迅速逼近。城守夜军兵闻声无不惶恐,匆忙鸣锣示警、整理备战。

不一刻,四五千骑兵奔到城下,在距城三百余步外停住。当先一名黄须副将扬声喝道:“城中守军听着:我乃陈家军副将项拓是也,来此讨要陈家军主将陈敬龙;识趣的,趁早将我们主将好生送出来,不然,我必挥军攻城,与尔等兵戈相见!”

城守军听得呼喊,无不愕然。过了片刻,一名闻警登城的副将应道:“陈将军不在铆城,你们来这里讨人,不是胡闹么?我们与陈家军井水不犯河水,向无冲突……”

不等他啰嗦更多,项拓已忍耐不住,焦躁大叫道:“休想瞒我!陈将军来这里寻袁大帅商议事情,陈家军无人不知;我引军赶来接应,一路并不见陈将军回行;若不是你们把陈将军扣下了,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我们陈将军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走在路被飞鸟衔走了不成?陈将军就在城内,绝不会错!”

城那副将急道:“陈将军真的不在这里,我说的是实话……”

项拓根本不听他说,扬戟怒叫道:“再不放人,我便攻城!”那五千骑兵亦纷纷举枪大呼:“攻城!”“攻城!”……一时间,“群情激愤”,呼声如潮。

五百一十六节、­射­杀袁石

五百一十六节、­射­杀袁石

城上那副将见城下将士呼嚷不绝、踌躇欲动,似乎马上便要攻城,不由惊慌,急急叫道:“项副将,战事一起,双方必征伐不休,后果不堪设想;你……你千万三思,莫要轻举妄动!”

项拓怒道:“三思个屁!主将被你们扣留,甚至已被杀害了也说不定,我陈家军与你们不共戴天,必要拼个死活,何须三思?”微一停顿,又叫道:“来人;速回铁盔山通报严将军,就说我引军攻城,已与并日王兵马开战,请他速引大军来援!”

旁边一名骑兵大声应道:“得令!”拔转马头,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城上那副将见项拓派人请援,开战之意已确定无疑,更是惶恐焦急;叫道:“陈将军武勇绝伦,我们如何能害得了他?项副将,您再仔细想想,莫要……”

项拓不等他说完,厉声喝道:“不必费话,只准备应战吧!我陈家军攻无不克,镛城、相安城便是榜样;你们未必便比暗军更加厉害,谅也坚持不了多久!等城破之时,你做了俘虏,再慢慢向我解释不迟!”言毕,将铁戟慢慢举起,便要发出攻城命令。

城上那副将听他提起攻克镛城、相安城等旧事,念及陈家军战力,更是骇的面无人­色­;气急败坏大叫道:“项副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陈将军不在铆城?”

项拓冷笑道:“你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我凭什么信你?就算你解释再多,也没用处,趁早不必浪费口水了罢!”

城上那副将微微一怔,恍然叫道:“原来是因我人微言轻,不足取信!……项副将,请您稍等一等,切莫攻城;我……我这便去通禀王爷,请王爷来亲自向您解释,如何?”

项拓思索片刻,缓缓垂落铁戟,应道:“袁大帅曾经是我上司,身份非你可比;若他老人家说出话来,似乎还有些可信!”

城上那副将见他态度缓和,颇有回转余地,登时松了口气;喜道:“既然如此,项副将莫要着急,请稍等一等……千万等一等!”言毕,转身匆匆离去。

过不多久,只见城头守军纷纷避让,将城边数丈长短的一块空出;跟着又见数十名银衣侍卫及几名顶盔贯甲的将官簇拥着一名黄袍人靠近城边,在空处站定。

那黄袍人向城下略一观望,扬声喝道:“城下的,便是陈家军副将项拓么?你胆敢引军犯我城池,着实太也放肆……”

项拓不等他说完,放声骂道:“你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敢来教训老子?活的不耐烦么?”

那黄袍人一愣,怒道:“老夫初掌白虎军帅印时,你这莽汉才不过是名小队长而已;难道凭老夫资历身份,教训你不得么?”

项拓大笑道:“左右是黑天,我看不清你样貌,你想冒充袁大帅,也只能由得你;只不过,我不能确定你身份,任你说什么,我只是不信便了!”

那黄袍人寻思一下,命道:“取火把来!”附近几名军兵闻令,忙去取火把点燃,递给黄袍人近身的几名侍卫。

火光照耀下,已能看清那黄袍人样貌,果是袁石不假;只不过此时他身着绣龙黄袍、头顶缀珠王冠,一副王爷打扮,再不是昔日穿盔着甲的将者模样。

项拓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无假,方拱手笑道:“许久不见,大帅康健如昔,可喜可贺!末将给您老讲安了!”

袁石冷哼一声,负手问道:“既然你承认老夫是你以前的上司,可还要引军攻城,与我为敌么?”

项拓微一沉吟,正­色­应道:“白虎军已散,昔日上司下属情份,已不堪再提!如果不交出我们陈将军来,城还是要攻的!”

袁石大怒道:“你居然来向我要人,当真荒唐!我刚得消息,陈敬龙杀了我爱将于宽;我还想寻他讨个说法呢……”

他话尚未完,项拓身后忽地闪出一骑;马上骑者大笑道:“你要寻我么?陈敬龙就在这里!”话刚出口,手臂疾抬,张弓一箭,直往城上­射­去。

这人自是陈敬龙无疑。他隐于项拓身后这许久,等的就是袁石现身、可堪发箭­射­杀的一刻;此时眼见袁石立于城边,身前无人防护,且火光照耀下,其身形清清楚楚,正堪瞄准,当即不再迟疑,拨马闪出,竭力一箭­射­去。

此时项拓一军距铆城三百余步,远超出正常弓箭所及范围,袁石之所以敢毫无遮掩、泰然自若的现身城边,也正是为此。他与身旁众侍卫都万没料到如此距离竟会有人发箭偷袭,哪曾有丝毫提防?况且时值夜间,目力有限,以上观下,更黑的厉害,绝看不清箭支来势,就算有所防备,却又如何能躲闪、救护得了?

­射­出这一箭的,不是寻常弓弩,正是陈敬龙从秀儿处得回的霸王弓。霸王强弓,开至满月,­射­程可达五百步,如今相隔不过区区三百余步,自是毫无问题。弓弦响处,长箭如电,眨眼已到袁石胸前,直贯而入。

袁石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周围众军兵、侍卫见状,无不着慌,纷纷围上查看“王爷”伤势如何;城头上霎时乱做一团。

项拓仰头观望城头情形,笑赞道:“敬龙兄弟,好箭法!”陈敬龙叹道:“是这把弓好!”低头望望手里的霸王弓,不自禁心中一酸,喃喃叹道:“秀儿……我用你所还之弓,­射­杀袁石,已将仇恨报到十足……你泉下有知,当可瞑目了!”

项拓听他自语,愕道:“你说什么?”陈敬龙轻叹一声,淡淡应道:“没什么;正事办完,咱们可以走了!”说着,拨马欲行。

便在此时,却听城头上袁石声音凄厉大叫:“陈敬龙……咳咳……你为何杀我?……为何……咳咳……为何要杀我?”

项拓怔道:“啊哟,他还没死……怕是没­射­到要害吧?”陈敬龙沉吟笑道:“他年已老迈,气血不旺,恢复能力不比年青人,受此长箭贯胸重创,早晚必死;眼下不死,不过多吃一些苦痛折磨罢了,终难保住­性­命!”寻思一下,又扬声冲城上喝道:“扰散白虎军、残害百姓,罪不可恕;袁石,你取死有道,不必愤慨!城上众将士听着:不想落到袁石这般下场,便莫要再行恶事、害我轩辕同胞,不然,早晚有一日死在我陈家军手底!”言毕,不再理会城头情状,冲项拓微一招手,打马当先向东南方向驰去……

……

铁盔山上,一切如常;若说稍有变化,不过三件事情而已:一是商仲霆、商容儿身体康复、伤病尽去;二是范三爷放弃生意来山定居,专心为陈家军采办军需;三是军兵训练有时,雄壮更胜从前。三样变化,对陈敬龙而言,皆堪称幸。

陈敬龙旧伤尽愈、残疾尽除而归,与众友相见,自有许多欢喜热闹,不必细表。

从严奇等人口中,陈敬龙方知,自己远行求医的这段时间里,轩辕局势亦有三样变化。

一是暗族入侵大军,忽有数十万人马撤离前线,调回本族;欧阳军压力大减,已不再节节败退,甚至取得几次小胜,隐显反攻之态。

二是血族复又兴兵北上,进犯朱雀地区,已攻克数座小城;此番血族军队吸取教训,不再只求速度、冒险轻进,而是稳扎稳打,努力巩固后方,慢慢推进,短时间内,尚不至威胁到无极安危。

三是朝廷已任命了新的青龙城主,但新城主在去青龙城接任途中,遇剌身亡,林正阳依旧是青龙地区无名有实的真正城主。新青龙城主之死,不乏有人怀疑是林正阳动的手脚,因此如今林正阳侠义名声颇受影响,虽不至大损,却已存有质疑声,不比从前。

矮人族兴兵南下,暗族穷于应付,则必要撤减入侵轩辕的兵力,而先前暗军大占优势,轩辕族又群雄迭起、内乱不休,则血寇必要趁虚入侵;这两样变化,早在陈敬龙意料之中,因此听闻后丝毫不觉惊奇诧异。

唯有新任青龙城主遇剌,令陈敬龙十分震撼。

他万没料到,一向处心积虑沽名钓誉的林正阳,竟会用出这等肤浅直接、惹人生疑的手段以保权力。而林正阳不惜损害名声,力求­干­脆,显而易见,其大举起事之期已然不远,已不须再努力维持伪善面目。

陈敬龙由此越发觉出,近期即将召开的奇牌大会必有极大­阴­谋,对轩辕局势亦必将有着决定­性­的影响,遂愈坚参会之心、谨慎之意。

纣老怪得知妻儿皆在玄武城的消息,自然急不可耐,要赶去相见;陈敬龙为求多个高手相助,以减赴会危险,极力阻拦其离去;最终,纣老怪因着实担心陈敬龙安危,只得暂消去意,答应随他先赴青龙地区,暗中相助。

至于慕容滨滨、吴旬、商仲霆、商容儿、元希田、六子等武力手段胜于常人者,知奇牌大会必有凶险,自都坚持要陪同陈敬龙赴会。陈敬龙几经思忖,又着意去请了姬神医同行帮忙。

为求能得更多好手相助,陈敬龙又在铁盔山停留几日,等候雨梦、云不回、雪逸仙三人赶到;而就在他留山等候的这几天里,接连发生两件大事,对陈家军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

第一件大事:袁石伤重不治,终于毙命;袁于二人皆亡,楚文辉彻底没了束缚顾忌,且又孤掌难鸣、处境维艰,遂下定决心,要为抗敌保族出力,于是收拢并日王麾下所有兵马,共十四万人,举三城而降,亲赴铁盔山投递顺表,归于陈家军。

第二件大事:先前的靖北王、现如今的玄武城主,为表友善,当真打点出商家财产,折成金币百万,派人送至铁盔山;而商仲霆、商容儿同做决定,将此重资献于陈家军,助其发展。

自此,陈家军兵力逾三十万,钱粮充足无忧,声势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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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七节、当仁不让

五百一十七节、当仁不让

话说陈敬龙先是潜入玄武城,孤身擒城主、血战诛三将,助靖北王夺得玄武军政大权,后又独闯镥城斩于宽、铆城暗箭shè袁石,尽得并日王兵马;短短数日间,接连抹灭两大势力而自家实力大增;消息如chā翅般飞传开去后,当真是轰动轩辕、震惊朝野。「域名请大家熟知」

大大小小各路反王闻听此讯,固然惊叹陈敬龙之武勇强悍,而对其并不宣战、毫无征兆便即开打,且出手必置人死命、丝毫不留余地的冷酷作风,更都深怀戒惧;自此,“陈敬龙”三字到处,众反王无不惶恐,均敬畏有加,不敢稍犯。

陈敬龙虽早就名头响亮,但以前只建功于对抗异族的前线,未曾参与轩辕族内部争霸,尚不足以令各势力敬畏;到如今,才算真正的威慑群雄,具备了左右各势力举止抉择的霸王资质。

……

言归正传。且说那jīng灵森林与铁盔山之间,相距数千里之遥,雨、雪、云三人徒步行走,岂是短时间内能到达的?

陈敬龙在铁盔山停留十日,仍不见三人到来,恐误了大会日期,无奈何,只得不再等候;与纣老怪、姬神医、慕容滨滨、商仲霆、商容儿、吴旬、元希田、六子,一行九人,乘马离山,赶赴青龙。

一路无非晓行夜宿,不须赘言。

待九人赶到青龙城附近时,距奇牌大会举办之日仅余三天而已;方圆百余里范围内的所有客栈,早都被先前赶来的江湖人物住得满满,连一人都再挤不下,何况九人?

陈敬龙见没有客栈可投,只得另觅落脚之处;思来想去,忽地想起一位旧友,正是那位斗气水平微不足道,武技水平却高明到不可思忆的樵夫,武全。

武全家位于青龙城西南方向百余里处,距大会举办地点仅有五六十里路程而已,赴会十分方便,且其地处荒僻,少有人至,正堪藏匿纣老怪行迹,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实为陈敬龙一行最佳暂栖之所,比起江湖人往来纷杂的客栈,更要好上许多。

众人听陈敬龙讲述情形,对去武家投宿之事自无异议。

武家贫寒,陈敬龙深知;为免饮食所需不敷供给,遂先引领众人去就近城镇采买了足够的粮食菜ròu,方投往武家。

……

小山脚下,三间茅舍依旧。

一行九骑驰近,早惊动了屋内之人——正屋房mén开处,两人先后走出,伫足观望;正是武全与其父亲。

陈敬龙得见故人,喜不自胜;忙驱马抢到跟前,下马施礼,笑道:“武老爹、武兄,久违了!敬龙有事要办,须在此地停留;yù带几位朋友叨扰数日,不知可否?”

武家父子看清陈敬龙模样,均喜动颜sè,极显亲近之态。武全上前握住陈敬龙手掌连连摇晃,笑道:“陈兄弟,一别两年余,愚兄时常想念你呢!你果然来我家落脚,果然不把我们当成外人,再好不过!”

武老爹亦点头笑道:“你没有忘记我们……很好,很好!”看见紧随陈敬龙而至的八骑,马上均带有粮袋、菜筐等物,累累赘赘,不禁一愣;想了想,又憨厚笑道:“来便来,何必带东西呢?怕没有饭吃么?……呵呵,全儿买了许多果品鱼ròu,早做足了准备,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陈敬龙听二人说话,不由诧异,愕道:“你们早知我要到来?……你们怎会未卜先知?又哪来的余钱可用?”

不等武家父子答言,东屋房mén打开,一人缓步踱出,朗声笑道:“是我料想你或能来此借宿,所以要全儿提前准备;购物的钱财,亦是我出的!……敬龙,许久未见,你一切可好?”言未毕,已走到近处,负手而立;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中,满是喜慰之sè。

此人四十多岁模样,白袍胜雪,骨格清奇,隐隐透着一股书卷气,便如一个饱读诗书的山林隐士一般;正是“十年磨剑”欧阳啸。

陈敬龙见他在此,不由喜出望外;忙施下礼去,笑道:“欧阳前辈,别来无恙!您也是来参加奇牌大会的吧?哈,得您这样一位大高手相助,赴会风险又可减去几分,再好不过!”

欧阳啸伸手扶陈敬龙直起腰来,正sè道:“我来此,不为参加大会,只为等你!”陈敬龙愕道:“只为等我?……等我做什么?”

欧阳啸未及回答,商仲霆、商容儿、慕容滨滨、元希田等以前便认得他的,已纷纷下马,上前施礼招呼。欧阳啸忙于寒暄,暂顾不得与陈敬龙说话;陈敬龙亦只得暂忍疑huò,不去追问,又把本不相识之人相互介绍引见。

众人忙luàn一番,不必细述。

待寒暄过后,欧阳啸见唯余一个全身裹在连帽大斗篷里的怪人独坐马上,不参与众人说话,且陈敬龙亦不对其稍加介绍,不由纳闷;询问道:“敬龙,这位朋友究竟是谁?”

陈敬龙为难道:“这个……我这位朋友xìng情古怪,不喜与人来往;欧阳前辈不必理他!”欧阳啸疑道:“不喜与人来往,却也不必包裹的如此严实吧?如此天气,宁受苦热,亦不肯lù出脸面,莫非有难言之隐,不敢见人么?”

陈敬龙听他说出“不敢见人”四字,情知不妙,忙阻道:“前辈,不可如此……”话尚未完,却见纣老怪果然忍耐不住,已猛将罩头帽子掀开,尖声怒叫道:“老夫横行江湖,向无所惧,何人不敢见?欧阳啸,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第一大恶人纣老怪是也;霸主奇牌就在老夫身上;你想为江湖除害也好,想抢夺奇牌也罢,尽管划下道来,老夫接着便是!”言未毕,血红魔杖已从斗篷里探出,杖头对准欧阳啸,做好打斗准备。

欧阳啸眉头紧皱,盯着纣老怪面孔、魔杖打量几眼,沉声问道:“你当真是纣老怪?”纣老怪昂然应道:“如假包换!”欧阳啸微一思索,又追问道:“霸主奇牌当真在你身上?”纣老怪冷笑道:“老夫夺得霸主奇牌,时日已久,难道你至今仍未听说么?”

陈敬龙见纣老怪坦言不晦,不由焦急;忙跃到他马前,准备拦截欧阳啸攻击,急急解释道:“欧阳前辈,我大哥不是坏人,您莫要听信江湖传言,与他为难!”商容儿亦抢上前,拉住欧阳啸手臂,央道:“大哥对我很好,非常好!欧阳伯伯,您看在容儿面上,别与我大哥为敌,行么?”

欧阳啸不理陈商二人,只顾盯着纣老怪出神;默然良久,忽地仰头长叹一声,喃喃道:“纣老怪没死,奇牌仍在他手里;林正阳果然在撒谎……果然在撒谎!……唉,赶来赴会的江湖人物,可都危险的紧了!”

陈敬龙见他不显敌意,心中稍安;迟疑问道:“欧阳前辈,您……肯相信我大哥是好人了?”

欧阳啸摇头叹道:“他究竟是好是坏,无关大局;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没空儿与他纠缠为难!……陈敬龙,我要与你单独谈谈!”言毕,对众人不理不睬,转身便走,自顾沿山脚往东行去。

陈敬龙见他要与自己单独jiāo谈,情知yù谈之事必定极为重要;忙道:“武兄,劳你先引我朋友入屋休息!”说着,已抬步追向欧阳啸。纣老怪急道:“兄弟,他可不会对你不利吧?要不要我陪你前去?”陈敬龙摆手应道:“欧阳前辈一向待我不薄,绝不会为难我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口中应着,脚下不停,早去的远了。

直转到小山背后,离武家极远,欧阳啸方停住脚步;转身直视陈敬龙,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陈敬龙见他神情凝重,微觉忐忑;近前踌躇问道:“前辈要与我谈些什么?”

欧阳啸缓缓开口,沉声问道:“你既知林正阳是在撒谎,欺骗引yòu江湖豪杰前来赴会,当能猜到他举办大会必有yīn谋吧?”

陈敬龙点头叹道:“不错;我正是料到他必有yīn谋,会不利于赴会豪杰,所以才赶来赴会,要看看他究竟意yù何为!”

欧阳啸微一沉yín,又问道:“依轩辕族眼下处境而论,林正阳召开这样一个大会,将会导致何种结果,你可猜想过么?”

陈敬龙沉思片刻,缓缓讲道:“如今轩辕情形,内忧外患均紧迫到极处,堪称山雨将倾、大厦将颓;重压之下,江湖力量实已到了不得不团结起来,参与种族纷争的地步;而这一情形仍未出现,只因缺少一个契机,能让江湖豪杰相聚一处,共做抉择。

奇牌大会,恰便是这样一个契机!

此番江湖人物齐聚,唯有两个结果:一是林正阳yīn谋得逞,江湖力量或受大损,不堪再对抗异族,或受林正阳míhuò,为其所用;二是林正阳yīn谋失败,有人趁机慑服群雄,成为江湖领袖,领导江湖力量对抗异族入侵!

我既料到林正阳有yīn谋,自会做好应付准备,决不容其yīn谋得逞;所以,说到底,其实最终只能有一个结果,便是江湖领袖产生,从此江湖力量团结起来,力抗异族敌寇……”

欧阳啸听到这里,摆手打断他说话,感慨笑叹道:“昔日单纯少智的陈敬龙,已成长为一个颇有心智眼光的豪杰人物了!……看来我对林正阳yīn谋的担忧,很有些多余……好的很,当真好极!”感叹片刻,又整整面容,沉声问道:“依你之见,谁有能力在此次大会崛起,成为江湖领袖?”

陈敬龙微一迟疑,tǐngxiōng应道:“大丈夫处世,当仁不让!敬龙起身江湖,又在对抗异族的战场上几经血战,九死一生,为轩辕族立下赫赫功劳;自问引领江湖力量抗敌保族一事上,唯敬龙最有资格!”

欧阳啸缓缓点头,笑叹道:“好,好;你果然雄心万丈,不负英雄名声!”赞叹未绝,忽地面容一沉,眼中寒芒闪动,冷冷言道:“­干­将有负于你,使你陷身暗族险死还生之事,我早已知闻!有此大仇在先,若容你取得江湖领袖地位,还能有­干­将容身之处么?”言未毕,已抬手mō上腰间软剑。

(万分惭愧,又断更好多天了!飞huā最近难以平静写作,又不想胡luàn凑字应付,所以只能断更;希望朋友们能够谅解,别对飞huā失去信心!对不起,真心对不起;飞huā会努力调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状态,恢复更新;净尘一定会写下去的,绝不tj,请朋友们相信飞hu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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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一十八节、败亦堪傲

i五百一十八节、败亦堪傲

陈敬龙见欧阳啸突然翻脸,颇觉惊诧;急急辩解道:“是­干­将有负敬龙,并非敬龙有负­干­将!欧阳前辈,您一向是很讲道理的……”

不容他说完,欧阳啸森然喝道:“血浓于水;为了爱儿,我可顾不得讲什么道理了!多说无益,受死!”话音未落,软剑已然出鞘,径往陈敬龙小腹刺去;剑身银芒绚烂,耀人眼花,竟是一出手便用起斗气,毫无容情余地。i

陈敬龙见他当真动手,不由着慌;匆忙向后退跃闪避,急叫道:“欧阳前辈,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敬龙永记您救命之恩,实不愿与您刀剑相向……”

欧阳啸一剑刺空,毫不停顿,身形猛向前蹿,口中冷笑道:“在我‘十年磨剑’全力紧逼之下,犹敢分神说话,怕死的不够快么?”说着,软剑再出,手腕轻抖间,幻出两个剑尖,分刺陈敬龙两肋。

他所用这一招,名为“齐头并进”,陈敬龙不但学过,更多次倚之对抗强敌,对其奥妙变化可谓熟知;若旁人使出这一招来,自不值陈敬龙一哂,轻松便可化解。

然而,现在用出这一招的,不是别人,却正是铸剑山庄武技的缔造者,更是轩辕族绝顶六大高手之一;其经验修为、对这一妙招的­精­奥掌握,实都更在陈敬龙之。

但见那软剑动处,两个剑尖吞吐变幻,灵动如神、虚实莫测,让人一见之下,立生无从着手应付之感;而剑尖前刺之际,竟如离弦弩箭一般带起“嗤嗤”的破风锐响,更可见其凌厉迅猛,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陈敬龙眼见这一招在欧阳啸手里施展出来,竟有如许之威,远非自己所能企及,不禁又惊又喜,同时大生敬惧之心;不敢再退避闪让、懈怠应付,匆忙抽出龙鳞血刃,斜扫向下,阻其软剑进击之路。

欧阳啸见血刃劈落,却不收剑;手腕转处,软剑斜挑而起,直直撞向龙鳞血刃,竟一反铸剑山庄武技以巧制胜的宗旨,要实打实的在力量一较高低。

刃剑交撞,“叮”一声脆响;软剑受力微曲,向下一沉。

陈敬龙与欧阳啸同时低喝一声,一个疾运内力,连出五重力道,一个剑银芒大盛,斗气运至十足;却是不约而同,都想趁兵刃胶着的这一瞬,震退对手,抢占先机。

内力与斗气冲撞激荡,只闻“哔剥”轻响,密如暴豆。软剑所附银芒瞬间黯淡许多,但剑身却猛然弹起,又复笔直。

随着软剑这一弹,陈敬龙只觉一股巨大力量直冲而,几要撞得自己血刃脱手;无奈何,只得向一跃,化解力道;凌空向后翻个筋斗,斜斜落地站稳时,方才觉出,手臂竟隐隐有些酸痛;惊骇之下,脱口叫道:“凭斗气增力,竟能达到如此地步……绝顶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欧阳啸虽略占风,但在五重大力连续冲击下,却也并不好受;身形连连摇晃,如风摆柳枝,趔趄退后一步,方勉强站稳;听陈敬龙惊呼,微一冷笑,又情不自禁赞叹道:“好小子,当真很了不起!”赞叹方出,深吸口气,往前一纵,又挺剑刺向陈敬龙胸口。

陈敬龙忙挥血刃格挡,急叫道:“我不是您对手,认输便是;不用再打了?”

欧阳啸并不答言,收剑避开格挡,随即长啸一声,软剑再进,舞动如风;“银瓶乍破”“百舸争流”“繁星万点”“雨打沙洲”四招一气呵成,接连施出;但见银光纷乱,交错纵横,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疾向陈敬龙裹去。

陈敬龙情知欧阳家锐金斗气凌厉无匹,若被稍刮到一点儿,便难逃筋分骨断之祸;眼见剑织如网,迎面扑来,哪敢有丝毫疏忽?忙不迭打醒十二分­精­神,“固若金汤”“乌云遮月”“乱石穿空”“晓雾迷蒙”“画地为牢”“守拙全真”,取自三家武技的六式防守妙招,接连用出,将血刃舞成一堵血红墙壁,挡在身前。

银网与红墙撞在一处,“叮叮”脆响不绝。陈敬龙与欧阳啸都被反震之力冲的身躯乱颤,手却都丝毫不缓;只不过,二人之不缓,情由大有差别:欧阳啸是自己不肯缓,陈敬龙却是万万不敢缓。i

转瞬之间,二人兵刃交撞不下三四十次。陈敬龙好不容易将攻势全部挡开,保得自己周全,却不敢稍有放松;心知:“若任他如此急攻下去,我早晚必有所失;须反击逼其自保,打断他攻势才行!”眼见欧阳啸软剑颤动,继接连四招之后,又一招“分花拂柳”施出,便不再格挡;轻喝一声,血刃疾扬斜落,劈向欧阳啸侧颈。

欧阳啸见他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眼中立显赞赏之­色­;脚步横移,避其血刃,手臂微缩,收剑蓄势。

陈敬龙见果然挣得先机,登时­精­神大振;低吼一声,血刃狂舞,劈削挑刺、撩斩切拖,十余刃连出,如暴风骤雨般强压过去。

欧阳啸脚下移动不止、软剑挥舞不停,躲闪、格挡齐用,将其攻势一一化解;待对方十余刃攻过,锐气稍减、攻势微有迟滞的空当,早又数招连出,抢攻回去……

二人各尽平生所学,全力以赴。一个是集多家武技于一身,招式用之不竭,更兼强健异常、声雄力猛;一个是一派武技创始人,招招妙至巅峰,又兼斗气修为炉火纯青、攻利守坚;各有所长之下,一时竟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以快打快,区区盏茶工夫,二人已对过不下百余招。

陈敬龙见欧阳啸如此激斗,却始终­精­力不衰,且出手越来越快,不禁暗自惊急。欧阳啸见百余招犹不能取胜,却是羞怒交攻,出手愈发凌厉紧密。

又斗几招后,欧阳啸三剑连出,分刺陈敬龙咽喉、胸口、小腹,一气呵成,如行动流水一般,绝无半点迟滞。陈敬龙穷于应付,已隐有力不从心之感;强撑挥刃将三剑一一挡开,最后一挡时终于控制不住,刃头向下沉得稍低,招式用的过老。

凭欧阳啸的修为眼光,见此良机岂能放过?轻喝声中,手腕疾抖,“刷刷”两剑,分刺陈敬龙左肩、左肋;剑势吞吐,虚实难测,却又迅疾异常。

陈敬龙眼见危急,大骇失­色­;竭尽全力将沉于腹下的血刃抬起,挥舞格挡;勉强施为之际,已不免手忙脚乱、窘态毕露。

欧阳啸不等软剑与他血刃交撞,忽地低叱一声,收剑再出,直奔其心口刺去。这一剑,快如闪电,一往无前,恍若一颗流星破空而至,正是将敌人逼入绝境后,迅猛无俦的决胜一击。

陈敬龙窘迫关头,复又格挡个空,越发劣势难转;眼见强击攻至,却再也无力格挡、闪避,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勉强收扯血刃,平竖胸前,把七寸余宽的刃面当成盾牌,守护自身。

眼看软剑就要刺在血刃平面,欧阳啸手腕微抖,剑身忽地一弯,如一截银丝带般从血刃旁边滑过,剑尖斜斜抵住陈敬龙左胸。

于此胜负有分之时,二人身形猛地同时停滞,相对伫立,再不稍动。

默然片刻,欧阳啸方缓缓开口,冷冷问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何话说?”

陈敬龙慢慢将血刃垂落,不显丝毫畏惧之­色­,反倒满脸兴奋,得意笑道:“想不到我竟能在您手底支持这么久!……哈,敬龙如此年纪,能与绝世高手激斗百余招,纵然落败,却也足堪自傲了!”

欧阳啸见他如此反应,颇觉讶异,奇道:“死在眼前,你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陈敬龙泰然自若,笑道:“我不会死的;我知道,您不会当真杀我!我竭力与您相斗,苦苦支撑,却始终不肯扬声呼救,也正是为此!”

欧阳啸眉头微皱,沉声道:“你何以如此笃定?难道你认为凭我欧阳啸的本领能耐,会畏惧你声名、势力么?”

陈敬龙含笑言道:“您当然不会有什么畏惧;但敬龙知道,欧阳前辈明事理、知轻重,绝不会于此轩辕危机存亡之秋,冒冒然­干­出自折轩辕柱石的蠢事来!”

欧阳啸挑眉冷笑道:“轩辕柱石?嘿,大言不惭!我儿­干­将,文武全才,手握雄兵,自可担挡支撑轩辕族之重任;少了你,亦无碍大局!”一言未毕,手臂微缩,将软剑抖成笔直,似乎便要直刺向前、痛下杀手。

陈敬龙对他动作恍如不见,淡然笑道:“敬龙一心为民,绝无私念,非­干­将可比,亦非­干­将所能替代!”

欧阳啸沉吟片刻,忽地长笑一声,收回软剑,Сhā入腰间皮鞘;负手赞叹道:“果然吓你不住!好小子,有此定力、胆量、头脑、眼光,堪成大事;我现在总算能真正放心了!”

陈敬龙亦将龙鳞血刃收回鞘内,好奇问道:“前辈所说的真正放心,究竟是指什么事情?”

欧阳啸默然不语,转身缓缓踱出数步,望着苍茫原野,静立不动,若有所思;过了良久,忽地长叹一声,轻轻说道:“我曾对你讲过,要重回江湖,再不过问种族纷争,但实际,我却始终放心不下,仍在时刻关注局势变化,时刻为轩辕安危担忧!……如今,我知道英雄已然长成,当有扭转乾坤之力,总算可以真正放心、彻底抛开顾虑了!……‘十年磨剑’,自此销声匿迹,只老于山水之间,不复现身红尘矣!”

陈敬龙听他此言,惊诧莫名;忙抢前,与他并肩而立,急急问道:“前辈何苦如此?就算不愿参于种族纷争,只需江湖逍遥便了,却也不必销声匿迹;况且,前辈人中翘楚,才智武功,当世少有,若肯为轩辕出力,引导我等晚辈,堪称万民之幸……”

不等他说完,欧阳啸转头望向他面容,眼中满是亲近爱怜之­色­,喃喃叹道:“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你我父子英雄,联手共襄大事,天下何人能敌?……唉,只可惜,我的儿子,不是你……”

陈敬龙听他感叹,心中忽有所动;沉吟问道:“前辈苦心孤诣,谋划积蓄二十年,却于风雨欲来之时抛却雄心,重返江湖;莫非……与­干­将有关?”

欧阳啸苦苦一笑,凄然叹道:“你终于猜着了!……不错,我浪迹江湖,并非当真雄心尽灰,却是为了避祸自保!”

五百一十九节、别无它路

五百一十九节、别无它路

陈敬龙失声惊呼:“避祸自保?……因为­干­将?”

欧阳啸微一点头,苦涩叹道:“知子莫若父!­干­将野心勃勃,重利寡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早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求掌握权势、只想一人独尊,绝不容别人压在他头……就算是他的父亲,那也不行!”

陈敬龙愕道:“您是说……当初您放弃义军,重返江湖,是因为­干­将有了谋害您以夺权柄的心思打算?”

欧阳啸轻叹口气,不答而答;默然片刻,又幽幽叹道:“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于人?我虽能强行压制他,甚至将他除掉,可……终究下不去那狠心;所以,我只能主动抛却壮志、放弃一切,以避免父子相残的惨事发生!”

陈敬龙恍然叹道:“原来如此!……我早料到,您苦心谋划二十年,突然放弃,原因绝不像您以前对我讲的那样简单;可我万万想不到,居然……居然会是因为­干­将!”

欧阳啸苦笑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以前没有向你说明的必要,我自然不会坦言!”

陈敬龙好奇道:“既然如此,为何您现在又肯告诉我了?”

欧阳啸微一沉吟,缓缓说道:“因为现在的陈敬龙,非从前可比!如今你头脑眼光,未必弱于­干­将;麾下雄兵三十万,实力亦不弱于他;而你胆气定力,胜过­干­将;名望威风,更远胜于他;甚至能与我激斗百余招,武力本领也远远在他之……”

陈敬龙尴尬Сhā言道:“其实只凭我真正本领,还不足以与前辈相抗百余招;在斗到七十余招时,您反剑削我侧颈,我格挡十分匆忙,根本不及运足气力;若非我兵刃特殊,坚不可摧,则不免要被前辈斗气削断了!”

欧阳啸奇道:“是么?居然能抵得住我锐金斗气削割,这兵刃材质可当真稀罕!”向陈敬龙背所负连鞘巨兵打量几眼后,又道:“既便如此,你武力本领亦堪称江湖少有;相信当今轩辕族中,稳能胜得过你的,绝不会超过十人!坦白说,似你这般年纪,竟能达到如此境地,属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我只是纳闷,你究竟有什么古怪,能不用斗气,却拥有如此卓绝武力?”一边询问,一边转目认真打量陈敬龙,欲要寻出他的奇特之处。iG,彩虹

陈敬龙含糊应付道:“不过是我天生力气大些罢了,其实没什么古怪!前辈还是继续说正事要紧,无需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

欧阳啸轻轻一点头,不再追问;继续讲道:“正如你所说,在这次奇牌大会,或能产生个江湖领袖出来;亦如你所说,引领江湖力量,对抗异族敌寇,唯你最有资格。我相信,若当真产生江湖领袖,则非你莫属;­干­将纵有争竞之心,但许多方面比不你,定然争你不过……”

陈敬龙愕道:“您的意思,是­干­将会来参加奇牌大会?……眼下他率部抵抗暗军入侵,重担在肩,怎么能走得开?”

欧阳啸苦笑道:“这次大会非同小可,必将对轩辕局势产生重大影响;这一节,你能料到,我能料到,以­干­将之智,也必能料想得到。既知此会重要,他又怎能不来?况且,莫邪夫­妇­尽可以独挡一面,支持一气;­干­将要暂离前线,也不算十分为难!”

陈敬龙皱眉思索一下,沉吟问道:“­干­将争我不过,又怎么样呢?您是担心我掌控江湖力量,实力远胜­干­将之后,会不利于他?”

欧阳啸轻叹口气,低声说道:“从私而论,­干­将忍负生养之恩,我却难舍骨­肉­之情;从公而论,­干­将虽狼子野心,但文武兼备,有智谋,有魄力,确是个难得的人才,留着他,将来必有可用之处,况且,他已经掌握许多兵马,一旦将其除去,则其部下必然生乱,会让本已处境窘迫的轩辕族雪加霜。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多加隐忍,莫要急于报复,与他为难!”

陈敬龙默然片刻,笑叹道:“敬龙隐忍,早非一日!欧阳前辈,您大可放心,敬龙分得出轻重,绝不会­干­出有损轩辕实力的蠢事!”

欧阳啸抬手在陈敬龙肩头轻拍两下,欣慰叹道:“好,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稍一踌躇,又温声说道:“敬龙,当初你我在此地相遇相识时,我便喜欢你的正直厚道,对你印象极佳;后来白虎城主府中,让我看到了你不欺暗室的磊落胸襟;飞凤关外救慕容,让我看到了你舍生取义的英雄气概;我越来越喜欢你,渐渐的,已把你看成我子侄一般;实不相瞒,如今在我心中,你并不比­干­将疏远;我不愿­干­将受难,却也并不想看到你有任何不测发生!”

陈敬龙听他语气真挚,饱含温情,不禁感动;正­色­道:“前辈一向待我亲厚有加,敬龙感激不尽!从您为护敬龙,不惜与白虎城主翻脸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已把您当成亲人看待,便如抚养敬龙长大的驼叔一般无二!”

欧阳啸缓缓点头,喜慰轻叹;沉吟片刻,又沉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不只是为了­干­将,也是为你自己!现在你已知道­干­将究竟寡情到何等地步;无论到何时,你都要对他怀有防备之心,纵要用他,亦万不可付之大权,置自身于险地;切记,切记!”

陈敬龙听他如此嘱咐,不禁感激涕零;哽咽应道:“敬龙何德何能,竟有幸得前辈如此厚爱?欧阳前……欧阳叔叔,您金玉良言,敬龙铭记五内,永不敢忘!”

欧阳啸笑叹道:“你叫我叔叔?好,好;欧阳啸虽有子不肖,但得此英雄侄儿,亦不负为轩辕族焦心二十载;当真好极!”伸手拉住陈敬龙手掌重重一握,又道:“如今我心事尽了,可以放心走了!敬龙,你好自为之,务要驱尽敌寇、复我河山;待你功成之日,我若得讯,必赶去痛饮你庆功喜酒;到时你我自可再会!”言毕,放脱陈敬龙手掌,长叹一声,转身欲行。

陈敬龙急叫道:“欧阳叔叔,您何必一定要走?留下帮助敬龙,难道不好么?”

欧阳啸摇头叹道:“你已威震轩辕、声名远播,又有兵马在手,实力雄厚,更兼本领如此高强,足可自保;我不必留下,也放心的很!再说,你与­干­将之间,难免争斗;我不想帮助任何一方,去打压另一方,但只要我当众现身,便必须有所选择,表明态度;我不愿夹在中间为难,除远离人群、匿迹于山水之间,实已再无别路好走……”

陈敬龙急道:“可是……可是……您有英雄之志,又有英雄之能,就此废弃,岂不可惜?”

欧阳啸悲声笑道:“古往今来,英雄能有几个?有英雄之志、英雄之能者,很是不少,但真正能全无牵绊,­干­成英雄事业的,终究只是个别;此乃人生幸与不幸之分,无可奈何!……嘿,际遇如此,不能强求;半生谋划、万丈雄心,便都让它随风而逝了!”悲笑声中,抬步便行,再不向陈敬龙略看一眼。

但见白袍迎风,大袖飘荡,愈离愈远;终于模糊消失于极远之处,再看不见……

陈敬龙见一代高手、杰出人物,竟如此默默无闻,悄然隐去,不禁深叹人生太多无奈、命运冷酷无情;忽然间,昔日白虎城主悲叹之语复又在脑海中回荡:“奈何赋我豪情,却吝赐我寿?老天,你便是这样戏弄古今英雄的么?”念及此处,更生渺小无力感;仰望无际长空,感慨万千;胸中种种滋味,似愁、似怒、似悲、似怨、似忧、似惧、似苦、似哀……错综复杂,纠缠不清。

不知失神多久,忽听身旁有人唤道:“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去?我师弟去哪里了?”

陈敬龙身躯微震,回过神来;转目茫然四顾,却见武老爹立在身旁不远处,正笑吟吟望着自己;忙应道:“啊,是您老人家!不知寻我何事?”

武老爹笑呵呵说道:“全儿已准备好了晚饭,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转头四下望望,又纳闷道:“我师弟怎么不见了?”

陈敬龙叹道:“欧阳前辈已经走了!……他先前没跟您打过招呼么?”

武老爹丝毫不觉意外,笑道:“他就是这样,忽然便来,忽然便走,极少肯打招呼;我早就习惯了!不必管他,咱们回去吃饭才是正经!”言毕,扯着陈敬龙慢慢往家走去,又问道:“他神神秘秘的,拉你单独说话,究竟什么要紧事情?他可没难过你?”

陈敬龙收拾起先前的感慨,定定神,笑道:“没什么要紧事情,也不曾难为我。只不过要试试我本领如何而已……”当即将与欧阳啸交手落败的经过细细道出。

武老爹听完后,稍一寻思,点头赞叹道:“你能在他手底走过百余招了?嘿,了不起,当真了不起!”稍一停顿,想了想,复又摇头,叹道:“你虽学了多家武技,但那欧阳啸在我武家学艺三载,见识过的武技招式只怕还要比你多些,你所用招式,想必没一招能出乎他的意料;况且,他­精­研铸剑山庄武技近三十年,每一招使出,都娴熟无比、圆如,更非你能比较;你招式分明的跟他打,又岂有不败之理?何不用无招之法试试?难道我以前教你的,你都忘记了么?”

陈敬龙赧然笑道:“忘是没忘,但我现在出手,还不能比欧阳前辈更快,万不能凭速度赢他;再说,当时打的急了,我也顾不得多想,本能的便把练熟的武技用出,其实并非有心使用招式!”

武老爹笑道:“以无招之法应付,纵不能胜,但出手让他摸不着套路,总能多支持一会儿!……嗯,你现在仍还是拘泥于招式之间,不能自由施展,若想真正摸着无招胜有招的窍门,须先把以前学的招式都忘掉才行!”

陈敬龙愕道:“忘掉?那怎么可能?”

武老爹摇头叹道:“必须忘掉,而且要忘的­干­­干­净净,一招半式也不能剩!”

五百二十节、海盗朋友

i五百二十节、海盗朋

陈敬龙奇道:“练熟了的武技招式,不需思索便能施展,可增出手速度,又有什么不好?何苦一定要全部忘掉?”

武老爹缓缓讲道:“有招式,便有破绽;保留招式,便等于为对手保留了可趁之机!另外,招式均有固定变化;交手情形差异万千、不尽相同,招式变化未必每一次都完全适用,但本已练熟的情况下,却又很难随机应变、立即调整,多余的招式变化施展出来,只能是浪费时间、影响出手速度。i

想要没有多余动作,丝毫不浪费时间,便只能根据交手情形而随心挥洒、任意变化,却万万不能拘泥于招式之间。

你本学过多家武技,又有许多交手经验,已深明掩虚露实、避实击虚、蓄势造势、逼敌克敌等制胜­精­要;到此地步,视情形变化而随心挥洒,每一出手,便绝非无用,一举一动,皆成招式,且都符合处境变化的实用招式;试问,以此条件,还要那些呆板不变的死招式,做什么用呢?”

陈敬龙耳听其言,回想方才与欧阳啸交手的整个经过;霍地胸中开朗,一片通透,通往“无招胜有招”之武学巅峰的道路现于心间,清清楚楚,再无半点阻塞断绝;欣喜若狂之下,忍不住手舞足蹈,放声大笑。

武老爹见他反应,已知他有所领悟,在武力发挥的认识又有了极大飞跃,也不禁欢喜;含笑叮嘱道:“你极有悟­性­,一听我说,便能明白,当真难得!但要知道,想真正摒弃旧习,将所学招式尽抛,达到随心挥洒对敌的境界,非有极大智慧不可,且要深思熟虑,慢慢揣摩探索、循序渐进,逐步走向成熟。你眼下只是明其要旨、找到门路而已,离真正掌握还差得远,万不可急于求成,强迫自己,以免最后落到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境地!”

陈敬龙连连点头,应道:“敬龙明白,随心挥洒,与有意施为,大不相同;要真正的忘却招式才行,而非强行控制不用!”

武老爹见他是真的懂了,喜慰不己;当下不再多说,拉着他快步往茅舍走去。i

……

待用过晚饭,已是黄昏将尽,夜幕渐垂。众人知陈敬龙要应付林正阳­阴­谋,必有布置安排,于是并不散去休息;皆围桌而坐,等他说话。

陈敬龙思忖良久,先向商仲霆说道:“估计洪大侠早引洪家好手抵达,只不知现在落脚于何处而已。商二叔,您为人机灵,又是洪大侠老,这件事托您去办最为合适。劳您搜寻青龙城附近各处,尽快找到洪家人;通知洪大侠:赴会时,不可将洪家好手带入会场,只将其分散布置于会场东北方向五里处等候;一旦发现有军队悄悄接近会场,立即示警,并冲击扰乱军队,稍阻其前行!”

商仲霆奇道:“你何以断定军队是从东北方来,且是悄悄接近?”

陈敬龙笑道:“青龙城西南,皆为平原,一片空阔,绝无法预伏兵马。林正阳若想用军队围杀赴会者,则队伍必从青龙城而出,且定要悄悄靠近,摸到会场近处时再分散包围,以防赴会者提前惊觉散逃!”

商仲霆微一思索,深以为然,忙道:“我马动身,去寻找洪大侠,绝不误事!”说着,已跃起身来,闪出门外。

陈敬龙又吩咐道:“滨滨、吴大哥、元兄、容儿、六子,你们五人这便到会场去探查情况!会场正门定有许多人看守,绝难进入;你们另寻防守薄弱处,由滨滨、容儿、六子三人想法儿将驻守巡夜之人引开,吴大哥与元兄二人趁机潜入。务要探查仔细,看会场中是否有机关布置,如果有时,便给它破坏了,但要尽量保持原样儿,别给人提前发觉才好!另外,在场中寻几个容易开出通道的地方;一旦正门被堵时,咱们也好别开生路,免陷绝境!”

五人一齐点头应喏;纷纷起身,接续走出屋去。

姬神医见众人皆有任务,忙道:“敬龙,话说在头里,我只行医济世,绝不参于江湖纷争!若要治病救人,老朽自无不允,但若有其它吩咐,还是趁早免开尊口了!”

陈敬龙笑道:“放心!请您老人家同行,不过为有个大高手做靠山,增几分底气罢了,其实不敢当真劳烦您老人家­干­些什么!您只管在此安稳休息便是!”

姬神医这才放下心去,笑道:“如此最好!”

陈敬龙又问武全:“武兄,浑河之,最近的渡口在哪里?”

武全应道:“直向南行,抵达河岸时,再往东走,不出十里便能遇见一个渡口,叫做平安渡。i怎么,你要到浑河南面去?”

陈敬龙应道:“不错!”又叫纣老怪:“大哥,你这便随我走;咱们去十三寨地盘儿逛逛!”

纣老怪愕道:“去十三寨地盘儿?做什么?寻山贼打架解闷儿么?”

陈敬龙笑道:“不是寻山贼打架,却是寻山贼朋去!有两件事情必须得办,一是给你改头换面,好让你能随我进入会场,而不被人发现真正身份;二是要借些人马,对付林正阳的军队。这两件事,都得拜托我那山贼朋才行!”

纣老怪摇头笑叹道:“好小子,交游当真广泛的紧,居然连山贼中也有朋!你还认得些什么古怪人物?有水贼没有?”一边玩笑询问,一边立起身来。

陈敬龙笑道:“怎么没有?只不过水贼现在变成海盗了!咱们去十三寨地盘儿,或许便能见着……”口中说着,早拉扯纣老怪走出屋去。

……

二人打马疾驰,不到二更天,已至浑河北岸;沿岸向东再走片刻,果然望见好大一个渡口。

十余条大小不一的渡船停靠在渡口岸边;其中有几条,舱内透出灯火光亮,显然有人住在船,准备随时载送夜渡的客人。

二人驱马行到近处,陈敬龙扬声问道:“有人过河;哪位船家肯走?”

呼问过后,不大工夫,两条燃有灯烛的渡船先后走出人来;其中一个向陈纣二人略看一眼,便道:“轮到小的生意了;二位客官,尽管牵马船便是!”

他话音未落,却见另一条渡船所出之人大笑道:“冯小倌儿,回舱歇着去!哈哈,不是抢你生意;老子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就为等这个人;只好对你不起了!”一边说着,一边已跃到岸,大步走向陈纣二人。

陈敬龙听这人说话,微觉诧异,忙凝目仔细看去;待看清其相貌时,霍地喜不自胜,急翻身下马,抢去相迎,叫道:“李老哥,许久未见,你一向可好?”

这岸之人,年纪在四十左右,一张黝黑面孔因长年的水浸风吹而粗糙皴裂,颇显苍桑;不是别个,正便是以前在宽江做水贼,后来改做海盗的“翻江蛇”李混。

李混到了陈敬龙身前,停步盯着他下下打量几眼,忽地伸臂将他一拥,激动笑道:“好兄弟,果然是你!哈哈,好的很;这两年你­干­出许多大事,名动轩辕,我都听说了;真真好的很!”

陈敬龙乍逢故人,亦是激动不已;紧握李混手臂,连连摇晃,感慨叹道:“李老哥,没想到土城一别,竟这么久才又再见;兄弟着实想你的紧!”待情绪稍微平复,又拉他去往纣老怪马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结义大哥纣玉清,江湖人都称他纣老怪!”再向纣老怪介绍:“大哥,这位李混李老哥,便是我的海盗朋了!他曾两次救过我­性­命!”

李混听说眼前的黑瘦老者便是江湖第一大魔头,不由惶恐,忙施礼相见,举止十分恭谨。纣老怪听说他曾救过陈敬龙­性­命,便也不倨傲相待;下马还礼,与他寒暄几句。

待寒暄过后,李混让道:“船;等咱们到了蝴蝶寨,再慢慢说话不迟!”说着,已去牵了两匹马,当先便行。

陈纣二人跟随行去。陈敬龙好奇问道:“李老哥,你为何会在这里?”问话方出,猛然省悟,叫道:“又是张肖张寨主?”

李混笑道:“当然是他,不然,我又哪来的未卜先知之能?张寨主料到你会来参加什么奇牌大会,也料到你一定会来探望我们。我听说你要来后,着实急得不行,只想,能与你早见片刻也是好的,于是便来这渡口等候了!哈,幸好你当真来了,不然,我白等好几天,回去定要老大耳刮子招呼张肖才行!”

说话的工夫,已到船。李混把二人让入舱中坐了,又将两匹马牵去后梢;再到船头,持篙撑岸,将渡船荡开。

待船入深水,李混只摇橹便可,不再忙碌。陈敬龙耐不住亲近之意,又出舱与他说话;问道:“李老哥,这两年多,十三寨可还安稳?汪明道没有再生事端么?”

李混笑道:“他能生出什么事端?自我入驻十三寨地盘,与蝴蝶、飞熊两寨形成犄角之势,守望互助;汪明道便看出利害,再不敢轻言妄行;后来,你不断­干­出大事,名头越来越响,汪明道越发惶恐,终日惴惴不安、神不守舍。尤其近一年来,得知你做了白虎军将领,在对抗暗族的前线立下好多功劳,汪明道更是失魂落魄,终日只顾发呆,甚至连陷龙寨的日常事宜都无心处理了呢!嘿,依他目前情形而论,能保住寨主之位已算不错,至于谋夺十三寨这样的大事,­干­脆提也不必提起!”

陈敬龙沉吟叹道:“如此看来,汪明道果然与龙天河龙大侠之死极有­干­系,绝不会错!”寻思片刻,又问道:“你这两年怎样?海盗生意可还发财么?”

李混­精­神大振,兴奋讲道:“哈,在水,有谁能是我这班兄弟的对手?这两年,血寇与青龙叛军来往船只不断;我们兄弟碰,能打过便杀他个落花流水,尽夺船只财物,打不过的,­干­脆把船凿沉,让船的王八蛋直接喂鱼虾去!到现在,我们少说也­干­掉了几千个血寇,抢来了数万担粮食;痛快,痛快!尤其近两个月,血寇船只往来格外频繁,我们着实忙的不可开交……”

陈敬龙听到这里,怵然动容,惊道:“血寇船只往来频繁?……啊哟,莫非林正阳举办奇牌大会之际,血寇也要有所行动,与其照应么?”

五百二十一节、贪­色­负情

五百二十一节、贪­色­负情

李混听陈敬龙猜测,兴奋稍抑;叹道:“张寨主也是如此想法!他说:林正阳举办奇牌大会,­阴­谋不小;在此期间,血寇定会兴兵大进,直逼无极;一旦林正阳成事,与血寇呼应夹击,则轩辕不免亡族之祸矣!”

陈敬龙沉吟点头,叹道:“不错;张寨主智在我上,比我想的更清楚许多!……血寇船只往来频繁,定是与青龙军互通有无,共同蓄势,以备大动!……不知朝廷会不会因为先前血寇的推进缓慢而掉以轻心;倘若如此,血寇忽然疾进,朝廷促不及防、应付不当,轩辕族可着实危险的紧了!”

李混见陈敬龙极显沉重,忙安慰道:“单凭血寇之力,想亡我轩辕并不容易;只要你能破除林正阳的­阴­谋,想必事情便不至很糟,尽可有挽回余地!”

陈敬龙仔细寻思,深觉有理,心中稍宽;随即又觉诧异,奇道:“怎么?您猜到我要对付林正阳?”

李混笑道:“张寨主说,暗军紧逼,情形不容乐观;若不是发觉林正阳有所图谋,为对付他,你便不会离军远行,来参加奇牌大会了!现在当真见你到来,我自然便知道你有对付林正阳的打算了!”

陈敬龙深觉敬服,赞叹道:“张寨主心智之高、虑事之细,实非敬龙所能比较!……唉,我陈家军若得如此军师,复有何事堪忧?”

李混听他此言,微一思索,问道:“莫非你有请张肖出山,助你成就大事之心?”

陈敬龙正­色­应道:“不错;如今轩辕势危,如大厦将倾;敬龙有心挽扶,苦力有不足;若能得如李老哥、张寨主这样的有能之士鼎力相助……”

李混激动抢道:“敬龙兄弟,不必多言!老哥等你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横空出世,早等得心也焦了!既然你开了口,李混自无二话;你说要走时,我立即便跟你走,绝无半点迟疑!”

陈敬龙喜不自胜,忙向李混深鞠一躬,郑重谢道:“承蒙老哥不弃;敬龙感激无尽!”

李混微一摆手,道声:“不敢!”寻思一下,又叹道:“我随你去,是一定的了;但张寨主么……嗐,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别自讨没趣了罢!”

陈敬龙愕道:“怎么?张寨主有何不便之处么?”

李混苦笑道:“确有不便……嘿,着实不便的紧!这两年来,从朱雀逃往青龙的难民络绎不绝,不断从十三寨地盘经过,其中不乏年轻美貌的女子;张肖劫人容易,又纳了二十几房侍妾,终日只缠绵于温柔乡中,荒­淫­更胜从前,早就被消磨的没有半点豪气雄心了!你想让他舍却那一堆红粉娇娃,随你去金戈铁马、间关百战,岂不是做梦么?”

陈敬龙惊叹道:“又纳二十几房侍妾?张寨主当真好大手笔!”思忖片刻,终是不能甘心放弃,又问道:“难道便连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么?”

李混撇嘴叹道:“没余地,绝对没有!一个多月前,他又抢到一名美貌女子,纳为小妾。那女子却是极狐媚的,哄男人的手段十分高明。张肖现在被她迷的神魂颠倒,若离了她,只怕连饭也吃不下,又怎么可能跟你走,去吃那风霜劳碌之苦?”

陈敬龙回想张肖­性­情,亦觉要他舍却温柔乡,确不容易,不禁十分失望;惆怅叹道:“唉,张寨主智计无双,不失为栋梁之材,只可惜,却被这贪花好­色­的­性­情生生误了!……可叹蝶舞姑娘,一片痴心,苦盼夫君回头,却终究不能如愿……”

李混摇头叹道:“张夫人也算被伤的透了!——缠绵病榻这许久,只是不肯回山将养,亦不许张肖登门探望,可见痴心已灰,再不对张肖那­淫­棍抱有任何希望……”

陈敬龙奇道:“登门探望?就算蝶舞姑娘允许,难道凭张寨主身份,敢到青龙城去么?”

李混叹道:“张夫人早就不在青龙城居住了!”微一回忆,又缓缓讲道:“当初老玄武城主未死时,青龙叛军打不过玄武军,节节败退;张肖恐青龙城有失,玉石俱焚,遂易容赶赴蝶舞楼,赌咒发誓,声称不再好­色­,将张夫人骗回了山寨。

结果,夫妻团聚,好好生活了不到两个月,张肖便忍耐不住,固态萌发,又终日与那些姬妾鬼混在一处。

张夫人一怒之下,气的呕血;带了丫环、亲随,离山而去,到十三寨地盘北部边缘处的一座小镇住下……”

陈敬龙Сhā言道:“那小镇我知道。张寨主在那里有一座大宅,我去过的!”

李混微一点头,继续讲道:“不错。张夫人就是在那大宅安身,发誓再不回山了!

最初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张肖去探望两次,张夫人还容他进门;后来张肖又接连纳了三名侍妾的消息被张夫人知道了,张夫人气的呕血成升,一病不起;张肖再去时,便被丫环一通大扫帚轰出门外,再也不得见张夫人之面。

随张夫人去那大宅居住的亲随喽啰,有时回山寨寻朋友喝酒玩耍,提及张夫人情况;说她心中郁结,不时啼哭、呕血,病体难复,一日弱似一日。

张肖每听得这样消息,便痛哭失声,甚至哭至昏晕,看似对张夫人也并非全无挂念;可悲伤过后,终究忘不了那些姬妾,依旧胡闹个不休!唉,似他这般好­色­如命的家伙,倒也着实罕见!张夫人钟情于这样一个男人,也算是祖上无德,当真倒足了八辈子大霉!”

他讲到这里停住,不住摇头叹息,显是对张肖所为极不赞同,却又无可奈何。

陈敬龙铭记当初蝶舞相助逃生之德,听闻她如今落到如此凄凉地步,不由的满怀同情、心头沉重;默然片刻,强笑道:“李老哥,咱们好不容易重逢,还是莫谈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为妙;说说别的吧!……对了,贺寨主、黄守家,他二人过的很么样?”

李混大笑道:“哈,提起这两个活宝儿,那可有得说了!

黄守家得贺寨主指点,武技、斗气皆有进步,本领远胜从前,况且又办事机灵,将飞熊寨打理的井井有条,可算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副寨主了;只不过,他不知为何,居然迷上了张夫人的丫鬟,不时偷偷离山,跑去大宅纠缠胡闹!

你想,他的年纪,只怕比那丫鬟的父亲还要大些,却如何能搏得人家欢心?结果呢,每次去纠缠,都必被那丫鬟泼上一身开水,烫的皮开­肉­裂,如落汤­鸡­一般逃回山去。

贺寨主又是个不通人情的蛮夫,每次见黄守家狼狈而归,也不问他原由,只怪他折了飞熊寨威风,必要再痛揍他一顿才行。

一正一副两位寨主,时不时的一追一逃,狼嚎鬼叫的满山乱跑;众喽啰便鼓噪助威,大看热闹;哈,那情景才真叫有趣呢……”

……

便在二人谈笑中,小舟破浪,不知不觉已驶至南岸。

待上岸后,李混将船拴在石上,与陈敬龙共乘踢云乌骓;三人两骑,往东南而去,驰向十三寨地盘。

及到了那富庶小镇,从大宅前经过时,陈敬龙情不自禁向宅门深望几眼,颇想入内探望蝶舞;无奈男女有别,深夜不便相见,纵有惦念之心,亦只得忍着,不敢造次。

李混引路,入了乱山丛中,又行许久;直将近四更天,方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停住。

陈敬龙借月光照耀展目观望,见那山上五彩缤纷,处处花团锦簇,暗道:“不需问,这自是万花山无疑了!嗯,花这样多,依花而活的蝴蝶便必不能少;张肖的蝴蝶寨,确是名符其实!”

那山间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通山顶。陈敬龙三人驻马未久,已有几名喽啰兵自小路旁花丛中接连蹿出;领头一个扬声喝问道:“什么人夜窥山寨?”

李混应道:“是我引友来访张寨主!”那领头喽啰笑道:“听声音,来得莫非是李大哥么?您只管上山;我马上通知沿途兄弟闭了机关,不妨事的!”李混笑道:“我来的多了,不必张肖迎接客气;但我引来这两位朋友,却非同小可,马虎不得!你们快去通禀张寨主,就说我引来的朋友,一位姓陈,一位姓纣;且问他能不能稍舍片刻温柔,从红绡帐里爬出来一会儿?”

那几名喽啰听他这话,均闷笑不已;其中两个匆匆奔往山上通报。

过不片刻,只见山顶许多灯火接续燃起,光亮大增;随即迎宾鼓声“咚咚”疾响,数十人高举火把,列队奔下山来。

到了山脚,迎宾众人停住,分两侧站立;队后一人闪出,快步迎向陈敬龙三人,老远便拱手笑道:“纣前辈屈尊驾临,寒寨顿增气­色­、蓬荜生辉;江湖后进张肖,迎接来迟,望前辈海涵!敬龙贤弟,许久未见,一向可好?”此人白袍如雪、神采风流,自正是“滴水不漏”张肖无疑。

陈敬龙三人下马与其相见,自有一番客套寒暄,不必细表。

寒暄过后,张肖当先带路,引三人上山。到达山顶时,只见好大一座寨子依山势起伏而建。寨门口,上百喽啰夹道而立,个个穿着簇新衣衫,挺胸束手,雄壮中颇显恭谨之意。

陈敬龙扫视众喽啰,笑叹道:“张大哥,如此隆重相迎,似乎有些过了!”张肖笑道:“你我本是故友,不须太过客气;但纣前辈威震江湖,身份非同一般,张肖岂敢不敬?如此相迎,不过略表张肖景仰之意……”

他话尚未完,陈敬龙却见那两排迎客喽啰中,一个身材瘦小者垂头躬背,正慢慢缩往别人身后;霎时间心中颇生怪异感觉,不及多想,伸手指去,喝道:“你为何要躲?站出来!”

那瘦小喽啰听陈敬龙呼喝,不但不肯挺身相见,反倒转身便走。

陈敬龙更觉古怪;身形疾动,抢上前去,伸手抓向那人头顶;口中喝道:“站住!敢再走一步,我立即取你­性­命!”

那人听陈敬龙脚步近身,身躯微僵,脚步不由一顿。便在此时,陈敬龙手掌已落,立将其头巾扯下。

头巾开处,却见青丝如瀑,飞泄而下,直披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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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二节、提防用毒

i五百二十二节、提防用毒

头巾开处,长发如瀑,直泄而下。

陈敬龙见对方竟是个女子,不由一呆,愣愣然不知如何应付。那女子似被吓的傻了,浑身颤抖,极显畏惧惶恐,却仍背对陈敬龙,不敢转过身来。

张肖抢几步,转到那女子身前,向她脸一张,愕道:“你不在房里好生歇着,出来凑什么热闹?”那女子微一踟蹰,踮起脚尖,将嘴巴凑去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张肖听完,连连摇头,斥道:“胡闹!如此没规没矩,成什么样子?”那女子见他动怒,慢慢垂下头,抱肩缩背,“嘤嘤”轻泣起来,状极委屈。

张肖见她模样,怒气立消;无奈轻叹一声,冲陈敬龙尴尬笑道:“不必紧张;这只是我新纳不久的一名侍妾而已!方才她听说我郑重出迎,一时好奇,想知道来的究竟是什么大人物,便换喽啰衣服,到此窥看。嘿,农家女子,不懂规矩,得罪莫怪!”说着,冲陈、纣二人连连拱手,以示歉意。

陈敬龙听他言语,知这女子便是最近将他迷的“神魂颠倒”的那一个;忙将所抓头巾递出,笑道:“敬龙不知是张兄宠妾在此,贸然动手,失礼得紧;还请张兄包涵!”张肖连道:“不敢!”接过头巾,塞入那女,催道:“还不快回房去,在这里耽搁什么?嫌丢人丢的不够么?”那女子轻应一声,转身走开,垂着头,扭扭捏捏行往寨内。

陈敬龙见那女子行走背影,心中又生怪异感觉,但碍于张肖情面,不便与那女子多有纠缠,更不便要求看其容貌;只得强行忍耐,暂把此事抛开不想。

待那女子走的稍远,张肖引陈、纣、李三人入寨,直至聚义大厅。

四人分宾主落座后,陈敬龙开问见山,说道:“张大哥,实不相瞒,这次兄弟来寻你,不只是为叙旧,却是有事相求……”

张肖含笑抢道:“你yù求何事,我已料知。i事关重大,不容张肖不理;蝴蝶寨与飞熊寨共有一万一千喽啰兵;留下两千守寨,出九千相助,可够用么?”

陈敬龙见他如此痛快,不禁喜出望外;忙道:“多谢张大哥鼎力相助!”微一踌躇,又道:“坦白说,林正阳究竟会动用多少人马,兄弟并不知道,九千喽啰是否应付得来,兄弟更难以断言;这件事,还要请张大哥帮助推测谋划才好!”

张肖微一点头,思索片刻,缓缓言道:“林正阳麾下兵马虽逾二十万,但分散驻守各处,并不聚在一起;青龙城内的守军,其实只有六七万人。

为防江湖豪杰jǐng觉防备,林正阳绝不敢事先调动大批兵马来青龙城;能倚之对付赴会豪杰的军队力量,只有这六七万人而已。我十三寨喽啰,凶悍非常,远胜寻常军兵;以九千人对抗六七万青龙军,纵不能胜,却尽可以支持一气,绝不至迅速落败。

至于青龙城内的神木教众,当在万人以,且大半懂得武技、斗气,战力胜于常人。这一支力量参战,九千喽啰兵当然抵挡不住;但那些赴会豪杰终究不是只吃饭不管事的,一齐发作起来,威力不容小觑!

从双方实力比较来看,抵死相拼,还是我方稍处劣势,难以取胜;但只求保得赴会豪杰脱险,应该不成问题!”

陈敬龙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大觉安稳;笑道:“能救得赴会豪杰脱险便好;咱们本就不求抵死相拼……”

张肖叹息打断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只是根据双方实力来衡量推测,却不能预料会否有突发变化;真正结果如何,还难说的很!据我猜测,林正阳绝不会硬碰,定还有其它手段……我只担心,他会下毒!”

陈敬龙惊道:“下毒?”

张肖神sè凝重,沉声应道:“不错!要将赴会豪杰一网打尽,下毒不失为一个极保险有效的法子;若我是林正阳,则必会使用这等险恶手段!”

纣老怪Сhā言笑道:“张寨主这担心可有些多余了!数以千计的江湖豪杰聚在一起,其中熟悉毒药者必定不少,岂能容人下毒得手?林正阳又不是傻子,怎会使出这等绝无成功希望的手段?”

张肖笑道:“请恕晚辈直言:既然纣前辈有此想法,想必其他赴会豪杰亦会有此想法;全都有恃无恐、疏于防范之下,林正阳便未必没有下毒得手的希望!况且,毒药种类无数,就算熟悉用毒者,亦绝难全部掌握;若林正阳寻得一味罕有人知的奇毒,众豪杰皆不了解、无从防范,岂不糟糕?依晚辈之见,多加些小心总不会错;若林正阳在大会提供饮食,诸位切要提防,万万不可取用才好!”

纣老怪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应道:“若林正阳当真提供饮食,那确是可疑的紧,不能不防!”又问陈敬龙:“你当初举办什么誓师大会时,可有向赴会者提供饮食的先例么?”问话出口,却见陈敬龙愣愣失神,全无半点反应。

纣老怪颇觉诧异,伸手去陈敬龙眼前一晃,唤道:“兄弟,在想什么?”

陈敬龙微有所觉,望向纣老怪,似回神却仍未回神,怔怔应道:“我听张大哥提起‘奇毒’二字,隐约似想起一些旧事,与林正阳有关!……奇毒……林正阳……毒……林……”喃喃自语,苦思片刻;忽地动容大叫:“原来如此!不是林正阳,却是林玄!”

众人被他这一叫齐齐吓了一跳;纣老怪奇道:“你究竟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

陈敬龙定定神,急急讲道:“我在半兽族时,曾听姬神医说过,他有一个徒弟住在青龙城内,且喜研毒虫配制奇毒之法!当时我便隐有所觉,似想起一些旧事,却因缺了中间一个重要环节,不能连贯,无法想得清楚。

方才听张大哥提及林正阳或会寻找奇毒一事,我又有所感觉;而苦思之下,终于想到,原来那一个重要环节,便是一个‘林’字;但这‘林’字,不是林正阳,却是林玄。

当初我逃出神木教,途中与楚楚闲谈,听她说过,林玄曾研制一种毒药,叫做‘九虫蚀骨丹’;只一听这药名,不需多问,定是由许多毒虫配成的了!

毒虫、林玄、青龙城;这一切联系起来,可清清楚楚得出一个结论……”

不等他说出,张肖抢道:“林玄与姬神医的徒弟必有关系!”

陈敬龙一拍茶案,叫道:“不错!姬神医的徒弟与林玄关系不浅,便一定与林正阳大有来往!林正阳定有奇毒在手,且不知曾用它­干­过多少坏事!”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sè。张肖深吸口气,­干­声叹道:“这件事,着实非同小可!……务必要寻得姬神医的徒弟才好!”

陈敬龙点头应道:“幸好姬神医也随我来了!等我回去,立即请他老人家出马,寻找徒弟!”稍一寻思,又叮嘱道:“张大哥,人马之助,切勿有失!”

张肖应道:“放心!大会之rì,我九千喽啰兵由贺寨主、李混大哥引领,疾行北,于会场南面十里处等候,绝不有误!需要时,你只需放出响箭,则人马转瞬便至!”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支巴掌长短的小小响箭,递与陈敬龙。

陈敬龙接过短箭,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又道:“张大哥,敬龙有心驱逐敌寇、保我轩辕,苦无智谋之士运筹帷幄;若能得……”

不等他说完,张肖摆手笑道:“不必多说!你屡挫暗军,一向做的很好;不用有我相帮,也一样能­干­成大事!张肖无志,只想安安稳稳做我的寨主,流连花丛、逍遥自在;实不愿去奔波劳碌,受风霜之苦!敬龙兄弟,你知我xìng情,还是莫要难为我!”

陈敬龙见他果然难舍温柔乡,只得不再勉强;转开话头,道:“敬龙还有一事相求!我大哥本领高强,若入会场,定对我极有帮助;只是苦于他身份特殊,不便让人认出;望张大哥能施展易容手段,将我大哥变个样子才好!”

张肖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必不让你失望就是!”

陈敬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敬龙这便告辞了!”又转向纣老怪,说道:“大哥,我先回去;等你装扮完后,自行回武家去!”

纣老怪愕道:“怎么?难道这易容装扮,要很久才成完成么?”张肖亦道:“敬龙兄弟,何必急着回去?我已传令备宴;待吃饱喝足再走,有何不可?”

陈敬龙叹道:“我深有所觉,从姬神医徒弟口中,定能挖出许多惊人秘密!我急于知道那些秘密,须立即回去,请姬神医动身寻徒才行;着实一刻也等不得了!张大哥,等大会过后,敬龙再来寻你深谈;告辞!”言毕,冲张肖略施一礼,抬步便往外走。

张肖见他急躁不堪,势难挽留,只得送他出寨。李混亦随陈敬龙下山,送他过河;不必细述。

等陈敬龙赶回武家时,已是rì三竿。

慕容滨滨一行五人早已归来。见陈敬龙回来,五人一齐前,争抢述说昨夜探查会场的经过。陈敬龙却顾不得听,先将姬神医拉到一旁,向他讲述自己的推测,请他帮忙寻找徒弟、逼问实话。

姬神医听说自己徒弟有可能已将制毒之术传于别人,不由动怒;待陈敬龙讲完,郑重应道:“放心;我那徒弟也算有些名气,要寻他定然不难;他对我十分敬畏,我要问他什么,谅他也不敢撒谎抵赖!你只安心等我消息便是!”言毕,起身便走;出了武家,也不骑马,徒步往青龙城赶去。

待姬神医动身,陈敬龙方急躁稍减,稳住心神;向慕容等人问道:“探查会场,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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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三节、入城探看

五百二十三节、入城探看

听陈敬龙询问,吴旬抢先讲道:“你所料竟都错了!会场并没有大批人手巡夜防守,只有六七个人看护罢了。慕容将军出马,三下五除二便把他们全都打倒;我们五人顺顺当当从正门进入,全没半点阻碍……”

他刚说到这里,商容儿抢道:“我们进去一看,哈,那会场建的可着实不坏!会场中心处,是三十余丈方圆的一块空地,却都是铺了青石板的,十分平整光洁;围绕空地,是数十座坚木搭成的看台,虽大小有别,但都建的齐整结实;从看台到桌椅,皆是用红漆裹了的,鲜艳漂亮。只从这会场模样来讲,可见林正阳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着实比你举办誓师大会时更郑重许多!”

六子接口叫道:“那会场当真漂亮的紧!师伯,您是没有看到,连会场外的坚木板墙也都用红漆裹了呢!我乍看见时,还以为我们走错了地方,寻到的不是会场,却是什么王公大户的华丽府邸……”

陈敬龙颇不耐烦,打断道:“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只说探查会场,究竟有何发现!”

六子忙转过话头,急急应道:“没有发现;会场一切正常,全没丝毫异样!”

陈敬龙愕道:“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滨滨接口叹道:“确是如此!我们在会场仔细搜索,边边角角亦不放过,绝无一寸遗漏,可最终却没发现任何机关布置!敬龙,看来这次咱们对林正阳的yīn谋手段,是料想错误了!”

陈敬龙只是不信,奇道:“要把赴会豪杰一网打尽,并不容易;林正阳定是把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绝无保留,却怎么可能不在会场布置机关?这……当真岂有此理!”寻思片刻,又问道:“会场中,有没有看着碍眼的多余摆设?”

元希田懒洋洋应道:“只有无处不至的浓重漆味刺的我鼻子发痛,十分多余;除此以外,再没见有什么实际东西是多余的了!”

慕容滨滨沉吟劝道:“我们搜索的十分仔细;那会场中确是没有异常之处,无需怀疑!敬龙,不必在这件事上枉耗心思了吧!……我只担心,林正阳之所以不在会场动手脚,是因其另有准备,已足够对付赴会豪杰!依我说……咱不如去青龙城探探,或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众人均觉有理;纷纷点头赞成。

陈敬龙打量众人,见慕容滨滨现在虽只穿着普通男子衣裳,未做顶盔贯甲的武将打扮,但那衣裳却仍是火红sè的,十分扎眼;至于商容儿、六子二人,不但衣靴火红,更连头发也是红的,比慕容滨滨更加扎眼;便向三人分别一指,道:“你们三个,过于引人注目,­干­不得隐藏行迹、打探消息的勾当,不必去了;只我与吴大哥、元大哥同去便可!”

慕容、容儿、六子三人虽不情愿,亦无别法,只得答应留下。众人计较已定,便请武全生火做饭,准备午餐。

饱食之后,陈敬龙将容易引人留意的龙鳞血刃解下,空身而行;与吴旬、元希田,徒步赶往青龙城去。

……

及到了青龙城,却见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派平和景象;不时有携带兵刃的江湖人物进城出城,把守城门的兵丁并不阻拦探问,任其来往,全然不以为意。

三人未遇丝毫阻碍,轻轻松松进入城中;在街上行走观望,见城内店铺虽关闭大半,颇显萧条,但行人往来如常,不见半点紧张气氛。

在街上转了许久,不见异样,陈敬龙不由焦躁;同吴、元二人商议:“林正阳容许江湖人物进城,可见其就算另有准备,也必定隐藏在常人难至的地方,绝不会摆在明处。这样乱走下去,定然无所收获;不如到神木教总坛探探,深入虎|­茓­,或能得个虎子出来!”

吴、元二人均以为然。当即陈敬龙领路,三人又往神木教总坛行去。

到了神木教总坛外时,远远观望,却见大门处许多身着青黄双sè衣的汉子列队伫立;两侧围墙下,亦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守严密的异乎寻常。

三人见无路可进,不由沮丧;徘徊良久,无计可施,只得放弃;复又走开,沿街而行,yù要出城。

正无jīng打采慢慢行走间,忽听街旁一个女子声音浪声浪气的叫道:“三位好汉爷,顶着太阳奔波,不觉热么?这里有刚开坛的冰草酒;何不进来坐坐,让奴家陪三位爷喝上几杯,以解暑气?”

陈敬龙循声望去,却见是一座大宅门口,一名浓装艳抹的少女斜倚门框,正挥舞洒花手绢向自己示意;错愕之下,脱口问道:“这位姑娘,是在同我说话么?你认得我?”

那女子并不应声,用手绢掩住嘴巴,吃吃轻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死盯在陈敬龙身上,全无半点羞涩隐晦。

陈敬龙见她如此,更觉纳罕;正要开口再问,元希田笑道:“陈少侠,莫要理她!如今城内江湖人颇多,正是­干­她们这一行大捞一笔的机会,所以她们不等天黑便开门揽客了!她见了江湖汉子,都会招呼挑逗的,并不是当真认得你!”

陈敬龙奇道:“江湖人多,便能大捞一笔,这是什么生意?难道是兵器行么?可看她娇滴滴的模样,似乎又不像能摆弄刀枪的……”

元、吴二人见陈敬龙全然不懂风月行当,不禁齐齐失笑。吴旬指点解释道:“那宅子匾额上,写着‘流风馆’三个字。字虽这样写法,其实不该这样读法;应读做‘风流馆’才对!这里是供男人风流快活的地方,懂了没有?”

陈敬龙恍然大悟,叫道:“啊,原来这里同蝶舞楼是一样的!”话刚出口,忽地心中一动;仔细想想,喜道:“妙极!要进神木教总坛,未必便没有办法!”言毕,也不向元、吴二人多做解释,大步走去那女子身前,问道:“你认不认得神木教主的大公子林通?他在不在这里?”

那女子媚笑道:“愿来您认得林公子啊!哈,那奴家可更得加倍用心服侍才行了!咱们进去慢慢说!”说着,玉手缓抬,扯向陈敬龙衣袖。

陈敬龙忙侧身让开她拉扯,急道:“我不进去!我只找林通;他究竟在不在这里?”

那女子一愣,随即眼皮一翻,沉下面孔,冷淡应道:“不进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又不认得你,为什么要回答你问话?”

陈敬龙一呆,正不知她为何变脸;吴旬抢上几步,从怀里摸出枚银币,递向那女子面前,道:“你好好回答问话,这便是你的!”

那女子一见银币,眼睛霍地一亮,忙不迭又堆起满脸笑容,浪声笑道:“哟,我想起来了!你们来问我,可真是问对人了!咯咯,林公子昨晚可不正是住在我们这里么?他今早走时,说晚上不来了,要去软香轩瞧瞧新来的几个粉头,究竟怎样……”

陈敬龙急问道:“软香轩在哪里?怎样走法?”

那女子指划讲道:“好找的很!沿这条街走去,到第二个路口向左一转,便看到了!门口挂有粉纱灯笼的……”

陈敬龙不等她说完,转身便走。吴旬忙把银币往那女子怀里一丢,同元希田快步跟上。

依那女子所指,到第二个路口向左一转,果见一幢二屋木楼,门口挂有粉纱灯笼。

陈敬龙大步走去门口,正要进入,一名绸衫汉子迎上前来,躬身笑道:“哟,爷来的早哇!爷有相好姑娘的没有?若是没有,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吩咐……”

陈敬龙有了先前经验,不等他多有啰嗦,早摸出一枚银币递出,问道:“林通林公子在不在这里?”

那汉子见了银币,登时笑的眼睛没缝儿;一边点头哈腰接过银币,一边应道:“爷来的巧;林公子刚到没多一会儿,现正在二楼雅间儿吃酒!爷要见林公子么?小的去给您通报一声儿……”

陈敬龙不耐烦道:“通报什么?你只管引我前去便是!”那汉子迟疑道:“这个……怕是不妥!若惹林公子生气……”不等他多说,陈敬龙早忍耐不住,瞠目怒道:“快些带路!”话音未落,吴、元二人齐从身后闪出;一个手扶刀柄,横眉立目;一个摸出条五彩小蛇在手里把玩,满脸yīn笑。

那汉子见了三人模样,情知均非善类,忙不迭强笑道:“带路,带路!三位,请……请这边走……”口中招呼着,转身疾行,躬着腰在前引领。

到了二楼,经过长长走廊,直快到尽头时,那领路汉子方才停住;指着最把头儿一扇门,赔笑说道:“三位爷,林公子就在那间屋子!你们自己去吧,莫让林公子知道是小的领路!”

陈敬龙微一点头,挥手命那汉子自去;想了想,又吩咐吴、元二人:“太多人去,怕会吓到林通;你们只在这里等我好了!”嘱毕,独自去往那雅间门口,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只闻屋里一片浪笑声,少说也有四五个女子在内。过了一会儿,笑声稍低,一名女子媚声叫道:“公子又在吹牛了;罚酒,罚酒!”接着听一个男子声音笑道:“怎么是吹牛?我说不碰那几个新货,就是不碰!宝贝儿,今晚我只到你房里歇了吧!你们几个都去陪我,好不好?”声音嘶哑如破锣,正是林通说话。

他话一出口,登时引起一片娇嗔不依声。随即又听一女子媚声问道:“公子,您当真敢在外面过夜么?可要知道,现在城里好多江湖汉子,很有些不安稳呢!”林通声音大笑道:“江湖汉子多不多,关老子屁事了?老子又不是神木教人,有谁跟神木教过不去,只管找老子的老子算账去,须与老子无­干­!再说,当真有人不长眼睛,来惹老子,老子也不怕他;要知道,老子跟威震轩辕的陈敬龙,是真正的好朋友,曾跟他学过许多厉害本领,不是假的……”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确定屋内确实只有林通一个男子,绝无神木教人在侧;当即推开屋门,笑道:“林通,许久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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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四节、父毒子叛

五百二十四节、父毒子叛

雅间内,当中摆着一张大桌,桌上杯盘堆叠。由网友上传==胖子林通与四名huā枝招展的妙龄nv子围桌而坐,都已微醺。

突然有人推mén说话,五人齐吃一惊;同时转头看去,怔怔失声。

房mén开处,陈敬龙向屋内略一扫视,缓步踱入;施施然走去桌边,扯过把椅子坐下,又将桌上酒壶提起,连灌几口,哈出酒气,笑道:“上等冰草酒,着实不坏!林通,你可享福的紧呐!”

林通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孔,呆若木jī,对他言语充耳不闻;又愣了好半晌,方抬起短féi双手,用力róuróu眼睛,喃喃道:“眼huā了,眼huā了!……我居然看见了陈敬龙,定是眼huā了……”

陈敬龙笑道:“你没眼huā!陈敬龙活生生在你面前,如假包换!”

林通听他说话,犹不敢信;又向他脸上仔细看了看,怔怔问道:“陈兄弟,当真是你么?”

陈敬龙笑道:“怎么?难道我变化太大,你已认不出来?嘿,你倒没什么变化,féiròu没少了半点儿……”

他话尚未完,林通忽地“啊哈”一声怪叫,féi手冲他脸上luàn指,兴奋叫道:“陈敬龙!活生生的陈敬龙!他来看我了,他还记得我!”又扯住身旁两名nv子连连摇晃,大笑道:“快看,快看,他就是陈敬龙!他来看我了!他真的是我朋友,不是吹牛,现在你们可信了吧?哈哈——”

陈敬龙见他兴奋莫名,深以能与自己相识为荣,不禁有些感动;含笑阻道:“不要再luàn叫luàn嚷了!”向那四名nv子略扫一眼,又命道:“你们出去;我要跟林通单独说话!”

那四名nv子茫然不知所措,齐齐望向林通。林通短手luàn摆,催道:“出去,出去;快些出去!我陈兄弟脾气不大好的,可莫要惹他发火!”

四名nv子迟迟疑疑立起身来,走向mén外;陈敬龙又低声喝道:“我在这里的事情,不许对别人提起;不然,对你们可大有不便!”四名nv子连声应喏,退出房去,在外将mén带上。

陈敬龙转目望向林通,沉yín不语。

林通兴奋稍抑,被热血冲的糊涂的头脑渐归清醒;眼见房里再没旁人,陈敬龙又望着自己,脸sè深沉、喜怒不显,不由大觉惶恐;慢慢退下椅子,走开几步,离陈敬龙稍远一些,嗫嚅说道:“陈兄弟,从上次分开以后,我再没欺负过人;我……我再没同那些纨绔恶少在一起,一直只是自己玩耍;逛窑子、吃酒席,也都是给钱的……”

陈敬龙见他瑟瑟缩缩,极显畏惧,不禁哑然失笑;温声安慰道:“我不是要寻你晦气;不必紧张!”

林通见他和颜悦sè,登时松了口气,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讲jiāo情,一见面便想揍我!”说着,到陈敬龙身边椅子中坐了,又笑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玩耍么?不是我小心眼儿埋怨,你可着实不够意思;上次也不同我打个招呼,便即走了……”说到这里,忽地一怔;想了想,脸sè大变,慌道:“啊哟,你怎么还敢到青龙城来?上次你逃走,杀了好多神木教众,已成神木教死敌……”

陈敬龙摆手打断他说话,笑问:“你现在去通知神木教人,让他们来捉我,定能搏得你爹爹欢心;如何?”

林通一怔,随即怒道:“这是什么话?当我是不讲义气的下三滥么?你与神木教之间有什么恩怨,可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又何必卖友求荣?”

陈敬龙沉yín问道:“你当真还把我当成朋友?”

林通连连点头,坦然应道:“咱们本就是朋友,不过很长时间没能见面罢了,jiāo情却仍在的!”

陈敬龙奇道:“你明知我闯出神木教、杀了许多神木教众,是你父亲死对头,却仍肯把我当成朋友?”

林通冷笑道:“我父亲?嘿,他什么时候把我当儿子看待过了?他的朋友也好,对头也罢,可都与我无关!”稍一停顿,寻思一下,又端正面容,动情说道:“陈兄弟,别人都瞧我不起,拿我当猪一般看待,全不把我当人;我虽装作不知,其实心里清清楚楚。

只有你,赠我钱财、教我好话,没有半点瞧不起我,真心把我当个人看;这一份情义,我永远记着,绝不会忘!

这两年,你­干­出许多大事,成了万众景仰的大英雄,我都听说了。我对别人讲,你是我的朋友,虽然别人都不肯信,但我还是……还是觉得很光彩!

我活了快三十岁,唯有这一件事情很光彩,能光明正大对人讲出来;只求你……只求你千万别不念jiāo情,不认我这个朋友!”说到后来,声已哽咽,惶急之情显lù无遗。

陈敬龙见他如此重视与自己之间的“jiāo情”,暗自想想,自己以前却并未真正把他当成朋友看待,不禁有些愧疚;沉yín片刻,正sè说道:“林通,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还是要与你父亲为敌的!本来这话不该告诉你,可既然是朋友,我不想撒谎骗你替我做事,还是先对你说清楚才好!”

林通一闻此言,霍地jīng神大振,喜道:“你要对付林正阳?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定然尽力,绝无二话!”

陈敬龙见他如此反应,颇觉诧异;沉yín说道:“我想让你帮我hún进神木教总坛!这件事,或会不利于你父亲,但却可能挽救许多江湖豪杰;肯不肯­干­,由你自己拿主意,我绝不勉强!”

林通兴奋笑道:“朋友有事相求,自要帮忙,义不容辞;我怎么会不肯­干­?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陈敬龙着实忍耐不住,提醒道:“你别忘了,我要对付的,是你父亲!朋友之义虽重,终究重不过父子之情;你可要三思之后再做决定,莫要冲动!”

林通微一咧嘴,呲出满口烂牙,恨恨笑道:“父子之情?哼,他什么时候肯稍念父子之情了?遇到有风险的事情时,便让我出头,情愿把我舍掉,也要保全他自己;在他眼里,我的xìng命根本分文不值!他既不仁在先,就莫要怪我不义;我巴不得有人与他为难,解解我这憋闷已久的恶气呢!陈兄弟,不用三思,我帮定你了,绝不反悔!”言毕,犹咬牙切齿,空自发狠,怒意未尽。

(旁白:林通虽蠢,但毕竟是人,不是猪,终究还有头脑可言。当初林正阳不肯亲自与银yù接头,却要林通出面,自是怕万一走lù风声,毁了自己;而林通与银yù会面,万一走lù风声,林正阳自可把“勾结血寇”的黑锅推给林通一个人背,把自己摘个­干­净;只不过,到那时林通却唯有死路一条了!

林正阳这一举动,分明是把林通当成可以随时舍弃的炮灰。这一节,林通自然明白,而其恨意,便也由此而来。

恨意来由,林通没有解释的必要,陈敬龙亦因时隔太远而无从猜想,所以不便由正文jiāo待。为免读者朋友不解,误以为飞huā生编硬造以至有悖人情常理,特此提点说明。

另:以前林正阳未掌兵马,实力、时机皆不成熟,所以颇有顾忌,行事要多加小心;如今他已手握雄兵,又起事在即,已不需再顾忌太多。局式有变而行事方法有变;读者朋友在读到后面时,不需因林正阳敢于会见血寇而误会飞huā大有疏漏,写的前后矛盾。)

陈敬龙被林通真情打动,不忍欺骗引yòu这个实心眼儿的朋友去­干­伤害他自己父亲的事情,所以把实话说出;实话出口时,亦已对其帮忙之事不抱太大希望。不料林通听了实话后,仍肯积极相助,这一意外结果,实令陈敬龙错愕之余,又欣喜莫名。

林通咬牙片刻,见陈敬龙沉yín不语,便又催道:“你想什么时候hún进总坛去?先对我说明白,让我有所准备才好!”

陈敬龙沉声应道;“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林通上上下下打量陈敬龙几眼,为难道:“这么急?……那我没时间去准备神木教服饰了,只好诓个人上来,剥了他衣服;可是……你连兵刃也没带……”

陈敬龙笑道:“放心,就算我赤手空拳,要打倒几个神木教众也不成问题;而且,我还有两个本领不弱的同伴候在mén外!”

林通点点头,不再多说;立起身,将椅子拖去窗边,慢慢爬到椅子上站了,从窗口探出头去,向街上观望。陈敬龙忙起身去将吴、元二人唤入,说明情况,让他二人伏于mén后,准备动手。

过不多久,林通冲楼下大叫:“喂,喂,你们两个,做什么去?……那两个神木教的,说你们呢,听见没有?”随即听楼下一人扬声问道:“楼上说话的,是大公子么?”林通应道:“可不就是我么?”楼下那人笑道:“我们今天不当值,随便上街逛逛,买杯酒喝……”林通忙道:“我有点儿事情需人帮忙;既然你们没什么要紧事,好的很,上来搭把手吧;过后我请你们喝酒好了!”言毕,缩回脑袋,爬下椅子,对陈敬龙低声笑道:“妥了!”

没多一会儿,mén外脚步轻响,快速走近;随即房mén被推开,两名神木教众接踵而入。

当先一个笑问:“不知大公子唤我们上来,有何……”话刚说到一半,看见坐在房中的陈敬龙,猛然一愕;怔道:“这人是谁?”

五百二十五节、故地重游

五百二十五节、故地重游

陈敬龙听得询问,淡淡应道:“我便是神木教死敌,陈敬龙!”两名神木教众齐吃一惊,一个骇然惊呼:“你说什么?”另一个反应稍快,已握上佩剑剑柄。TXT电子书下载**

便在此时,吴旬、元希田齐从mén后闪出,疾扑而上。吴旬双手齐探,扳住一名神木教众头颅,用力一转,将其颈骨生生扭断;元希田则是判官笔直刺,重重戳在另一名神木教众后脑上,将其脑袋开出好大一个窟窿。

可怜两名神木教众,被陈敬龙吸引,心惊神luàn之际,全未顾及防范身后,糊里糊涂的便已齐遭暗算、同赴黄泉,到死甚至都还不知自己究竟怎么死的。

林通见两名神木教众身亡,微觉惊惧;慌道:“把他们制住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杀?”

吴旬回身探头去mén外一张,缩身将mén关严,口中随意应道:“谁耐烦为他们多费心思?当然是杀了­干­脆!”元希田一边蹲身去尸体上剥衣服,一边懒洋洋笑道:“我想试试新打造的判官笔好不好用,便没顾得留手!怎么,这两个人杀不得?”

林通愁道:“不是杀不得;只是……唉,这尸体可怎么处置?我叫他们上楼,好多人都看到了;等过后被人发现他们死在这里,我可难逃­干­系……”

陈敬龙打断道:“若留下这两张嘴,你更别想逃得­干­系!”林通一愣,想了想,慌道:“糟糕,糟糕!杀了不行,不杀更不行,这……这……我早没想好,行事太也莽撞了!”说着,胖手抓耳挠腮、双足起伏luàn跺,气极败坏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陈敬龙深知他心思简单、头脑不灵,见他直到此时才虑及后果,也并不感觉奇怪;温声安慰道:“不用怕;等我们从神木教探查出来,再回这里假闹一场,装作打架杀人,给这两具尸体寻个解释便可,必不至连累了你!在此之前,别让其他人进这屋里就行!”

林通寻思一下,心中稍安,无奈叹道:“也只好如此了!……这雅间已被我包了;一会儿走时,我只说有两位朋友喝醉了,在这里休息,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谅龟奴不敢随便放人进来;这一点倒不算难事!”

陈敬龙含笑问道:“以你这心智水平,是不是连怎样带我们进神木教,其实也并没想得清楚?”林通愣道:“那有什么可想的?你们穿了青黄双sè袍,跟着我走,自然不会有人生疑……”陈敬龙暗叹口气,抢道:“我曾受过通缉,神木教人都见过我的画像。不需有人生疑询问,只要有人稍加留意,仔细看我一眼,便难保不会认出我来!”

林通怔了片刻,féi脸皱成一团,愁道:“你说的不错!……嗐,这可如何是好?”

陈敬龙沉yín讲道:“衣服有限,我们恰好有一个不能hún入,得留在外面!……我教你怎样做,你听好了……”当下细细讲述,指点林通该如何行事。

……

时近黄昏。

神木教总坛mén口,数十教众依旧列队驻立,防守严谨如前。

突然,一阵沉重脚步声传至。众守mén教众循声望去,却见是两名身穿青黄双sè袍的“教友”,夹扶着一个巨féi矮胖子沿街奔来。

那矮胖子望见守mén教众,忙扯起破锣嗓子,气喘吁吁叫道:“快来救命!……***,有个疯子,跟我争表子争的急了,要打死我!……快拦住他,救我一救……”

随着他叫嚷,果见其身后远处一个猥琐青年挥舞着判官笔快步走来,口中大笑大叫:“死胖子,我就不信你能逃上天去!今天非把你扔进锅里,炸出féi油点灯不可;不要逃……”

众守mén教众见此情景,无不忿怒;一人喝道:“岂有此理!追打我们大公子,居然打到神木教mén口来了,可还把神木教放在眼里么?”另一人怒道:“若让人在这里打了大公子去,咱们神木教威风扫地,以后大伙儿都不用见人了!”又一人叫道:“定是外来的江湖汉子,不知神木教厉害,居然欺上mén来!须给他些苦头吃吃,扬咱们神木教威风才行!”……

纷嚷声中,十余名教众已按捺不住,各chōu兵刃在手,赶去拦截那猥琐青年。

那矮胖子不住口的luàn叫luàn嚷:“多亏这两位兄弟碰上,救我一命……那疯子好生厉害,两位兄弟都打他不过,大家小心应付……***,吓的我魂儿也飞了,我得回去吃帖定惊散才行……”呼嚷声中,已在两名“教众”扶抱下奔至mén口,疾行而入。

其余仍守在mén口的神木教众,都只顾抻长脖子等着看打架,哪有空儿理会别事?任那胖子进mén,全没人顾得多看他一眼;更没人去理会搀扶着胖子的两名“教友”,究竟是何模样。

那猥琐青年眼见许多人气势汹汹迎来,早停下脚步,不敢再追。稍过片刻,十余名神木教众奔到近处,就要动手;那猥琐青年忽地怪叫一声,转身狂奔,抱头鼠窜而去;转眼工夫,已跑的不见踪影……

……

林通与陈、吴二人进了大mén,转过两处房舍,确定守mén教众再看不见,方齐齐松了口气,放缓脚步。

吴旬放脱林通手臂,转头四下略一观望,低声问道:“陈少侠,神木教总坛这样大,咱们究竟该先去哪里探查才好?”

陈敬龙寻思一下,问道:“林通,这总坛之内,有什么地方,是你父亲、弟弟最近这几天常去的?”

林通怔怔应道:“我怎会知道?我已经两天没有回来过,五天没碰到过我弟弟,十几天没碰到过我父亲了!”

陈敬龙无奈叹道:“这总坛之内,人来人往的,极容易暴lù身份;我还是尽量少走些地方、少与人相遇为妙!……这样吧,你引我二人去个僻静之处躲一会儿,然后你去寻人打听打听,你父亲最近常在哪里!”

林通沉yín道:“僻静之处?……哪里好呢?……”正寻思间,忽地望见远处一片梅林,登时有了主意;笑道:“有僻静之处,便是以前你住过的地方、楚楚原来所居的jīng舍!自楚楚走后,林玄一直想买个美貌丫头补她空缺儿,只是一直没遇到合意的,一直没能买成;楚楚原来所居的房子,便也空到现在,没有人住!那里平常没人靠近,你们躲在那里,十分稳妥……”一边说着,一边引领二人走去。

及进了梅树林,到那jīng舍看里,果见mén上挂着把落满灰尘的大锁,显然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陈敬龙扭断铁锁,推mén而入,吴旬亦跟随进入。林通叮嘱道:“别大声说话;耐心等着,我去去就来!”嘱毕,带上房mén自去。

陈敬龙立在mén口,侧耳倾听外面动静;过了片刻,不闻异声,方放下心去;转头打量房中情形,却见摆设依旧,几无变化,除处处落满灰尘外,依稀便还是自己与楚楚离开时的模样。

吴旬亦打量屋中情形,低声问道:“陈少侠,你在这里住过?”

陈敬龙缓缓点头,感慨叹道:“那时,我离山不久,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什么都不懂得……唉,转眼已过数年,物是人非,想不到我竟又身入此屋、故地重游……人生如梦如戏,当真不错!”

吴旬笑道:“昔rì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如今已成了誉满轩辕的大英雄、威慑异族的大将军;这‘物是人非’,当真非的好、非的妙!”

陈敬龙长叹一声,默不接口,自顾走去yào炉旁,望着搁在炉边的yào碗、yào匙,愣愣出神。

吴旬见他不显半点喜悦自豪之sè,反倒满脸怆然痛楚,颇觉诧异;仔细想想,忽地明白过来,试探问道:“你与楚楚姑娘,是在这里相识的?……你又想起她了?”

陈敬龙默然不应,看了一会儿yào碗,轻叹口气,又走开两步,望着横在屋子中间的yù石屏风出神;过了好半晌,方缓缓开口,幽幽讲道:“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我遇见了改变我一生的人!是她jī起我一腔热血、满腹豪情,让我下定为民出力的决心!……若没有她,便不会有今天誉满轩辕、威慑异族的陈敬龙;虽然她有负于我,但我并不恨她……我永远感念她的恩德……永远感jī她……”

吴旬见他感念负心薄情的楚楚,颇有些不舒服,忙另寻别事引其注意,以岔开话头;走去窗边,四下望望,拿起书桌上一叠写过字的纸张,抖落灰尘,一张张翻看,问道:“陈少侠,这些字都是你写的?哈,你文武全才,着实比我高明太多!”

陈敬龙转头向他看去,叹道:“我算什么文武全才了?那些字,都是楚楚写的!”

他话刚出口,吴旬忽地轻咦一声,道:“这幅字与其它那些大不一样,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随即从一叠纸中chōu出一张,贴近眼前细看,缓缓读道:“情别两地……什么……伤,魂……魂……太暗了,看不清楚……嗯,三杯……酒……入相思……”

五百二十六节、粮库藏人

五百二十六节、粮库藏人

虽因光线太暗,吴旬看不清楚,读出的字寥寥无几,但陈敬龙一听便知,他所读正是自己思念商容儿时所写那首词;忙到他身边将纸张抢过,笑道:“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张纸还在!没什么好看的,不必瞧了!”

吴旬稍一思索,笑道:“这是你写的,对不对?哈,又是‘情别两地’,又是‘入相思’,这是写给女人的,对不对?写给谁的?是不是楚楚?”

陈敬龙见他胡乱猜测,生怕他回去胡说,引起商容儿误会;只得坦白道:“都写了是‘情别两地’;那时楚楚就在我身边,怎么可能是写给她的?这是我当时许久不见容儿,十分想念,所以胡乱写来解闷儿的!”

吴旬连连点头,沉吟道:“哦,原来是商姑娘!……相思……嗯,这是情诗,写你怎么思念商姑娘的!商姑娘知道你写过这个东西么?”

陈敬龙哭笑不得,叹道:“你连诗与词都分不清楚,何苦对这件事大感兴趣?趁早闭了嘴,别多问了吧!”

吴旬忙道:“不,不,我不是无聊多问;我是想……商姑娘自家中惨变之后,始终郁郁寡欢,再不复昔rì活泼无忧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纠心;若在这时,给她看看你写的这个东西,让她知道你对她一往情深……你说,她会不会开心一些呢?”

陈敬龙经他一提,想起许久不见商容儿畅怀笑闹,亦觉有些心酸;但想想词意相思之盛,早与自己心境不符,不禁有些为难;叹道:“那时我思念容儿,确然到了朝夕不忘、寝食难安的地步,所以写下这些话来;可现在……最近分别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极少会想起她……相思不再,却把这词给她看,似乎有谎言哄骗之嫌……”

吴旬笑道:“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几经变故、忙于大事,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相思稍减,合情合理;又不是当真负心忘情,却哪来的谎言哄骗之说?更何况,只要能稍解商姑娘郁结,引她开心,便是当真撒谎哄骗,那也无可厚非,并不算错!”说着,将纸张从陈敬龙手中抢过,折叠平整,收入怀中,又道:“等回去,我拿给她看便是,免得你脸皮薄,不好意思!”

陈敬龙见他打定了主意,不好硬行阻拦,只得由他,不再纠缠于此事;自顾踱开,去将屋内器物一件件细看,回忆当初在此养伤时的点点滴滴。

待看到床铺时,却见枕被皆已换过,不再是自己当初使用的那些,陈敬龙不禁苦笑,暗自掂掇:“我祖传的牌子果然落在了林正阳手里!屋里一切如旧,偏偏只这床铺动过,倒也当真巧的很!……嗯,林玄是想把这屋子留给新侍女居住;别物皆可保留以待新人,唯我用过的被褥不能再给新人铺盖,提前换过,倒也正常……”

便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房门微响,被人推开一线,跟着听一个嘶哑声音轻轻叫道:“陈兄弟,你还在这里么?”正是林通回来。

陈敬龙忙收拾心情,迎去门口。吴旬更急不可耐,快步抢到门旁,将门拉的大开,脱口便问:“怎么样?打听清楚没有?”

林通见两人安在,微松口气,低声讲道:“打听过了!我父亲、弟弟,这几天不知在忙些什么,都很少回来,但二人每次回来时,却必都要去粮库走一趟,在那里停留一会儿,十分古怪!”

陈敬龙沉吟道:“粮库?……囤粮之所,非同小可;平时定不许教众随意接近吧?”

林通应道:“对啊!平时不许教众随意接近,也还罢了;最近这几天,我父亲更下了严令:不经他允许,任何人胆敢接近粮库,杀无赦!如今的粮库,连厨子都不能去了,每天搬取rì用粮食,皆由我父亲指定的几名亲信教众完成!你说,这情形是不是有些古怪?”

陈敬龙连连点头,应道:“十分古怪!看来粮库之中,定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林通,你这便引路,带我们去粮库探个究竟!”

林通为难道:“可是……通往粮库的道路,皆有我父亲的亲信教众把守!”

吴旬将藏在长袍内的飞雪刀取出,斜Сhā腰后;森然道:“有谁拦路,杀了便是!”陈敬龙亦道:“不错!粮库一定要探;不得已时,只好杀人!”

林通见二人下定狠心,势不可改,只得叹道:“既然如此,跟我来吧!杀人时,千万要杀­干­净,可别留下活口,连累了我!”一边叮嘱着,一边已转身行去。陈、吴二人急忙跟上。

此时天已全黑,便是迎面相遇,也极难看清对方容貌;三人不再担心露出破绽,不需再躲着往来教众,走的十分轻松。

沿一条曲折小路行走一会儿,路旁房舍渐少、往来教众亦已稀少;再走片刻,往来教众­干­脆绝迹,再遇不到。

林通边走边指向前方不远处一条延伸极长的围墙,介绍道:“那围墙里面,便是粮库了,共有二十间大屋;据说可储存五万担粮食,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话刚说到一半儿,却见路旁一丛丁香花后,转出两名神木教众,快步迎来;其中一个喝道:“站住!什么人敢擅闯禁地,活的不耐烦么?”

陈敬龙探指在林通背上一捅;林通急忙应道:“不必紧张;是我……是我来了!”

那两名神木教众听他声音,齐松口气;一个笑道:“原来是大公子!”另一个问道:“不知大公子驾临,有何贵­干­?”说话的工夫,二人已迎到林通身前,停住脚步。

林通迟疑应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是为了……”直急的抓耳挠腮,却编不下去。吴旬急忙接口道:“是来慰劳各位兄弟!”

那两名神木教众齐齐一愣,不解何意。吴旬笑道:“教主知道各位守夜辛苦,特命大公子引领我等,带些酒食来慰劳各位!这里只有两位兄弟么?若还有其他兄弟,便请一并叫出来吃喝!”

两名教众欣喜不已;其中一个应道:“教主如此厚恩,却让我等如何承当得起?呵呵,有劳大公子与两位兄弟了!这条小路,只有我们两个把守,再没旁人;只留两人份的酒食便可!”

吴旬笑道:“原来只有两位兄弟,好极!”说着,缓步上前,往那两人靠去。

先前说话那名教众见他两手空空,奇道:“不是说有酒食么?在哪里……”不等他说完,吴旬脚步前纵,右手后探,扯出飞雪刀来,横扫而出,立将其头颅斩下。

另一名教众眼见有变,大惊失sè;张嘴刚要呼叫,陈敬龙已疾蹿上前,重重一拳击在他咽喉上,登时将他打的喉骨粉碎,呜呼哀哉。

两名神木教众尸体接连栽倒。陈敬龙凝神侧听,见附近并无异响,心中大定;低声吩咐林通:“下面的事情,我们自己去­干­;你不必陪我们涉险,这便走吧!近rì神木教或有大变,你早寻避祸之所,善自珍重!rì后有缘重逢,我再请你喝酒,以谢今rì相助之德!”

林通答应一声,又郑重叮嘱道:“陈兄弟,你千万小心!还有,别忘了我这个朋友,以后有空时,记得来寻我玩耍!”嘱毕,不敢多有耽搁,急急沿来时道路行去。

待林通走远,陈敬龙与吴旬对视一眼,一齐慢慢往粮库围墙靠去。到了墙脚,侧耳听听,里面一片寂静,不闻半点声响;陈敬龙低声吩咐吴旬:“你留在这里,以备接应;我独自进去探探!”随即跃起身来,攀住墙头,向内望去。

这居高一看,方才看得明白:围墙是呈环形,围住了二百余丈方圆的一块平整土地;大门却是在对面。平地当中,二十间极大的木屋排成四排,每排五间,十分整齐。此时是对着众木屋背面,看不见屋门开合与否,但目力可及之处,不见一个人影。

陈敬龙仔细看了片刻,确定围墙内无人巡夜防守,方轻轻纵入,小心翼翼摸往最近的一间大屋。到了跟前,将耳朵贴在板墙上仔细倾听,却听得里面隐隐似有人语;陈敬龙惊喜不已,暗叫:“粮库中居然住着人,果然有古怪!来这里探查,当真找对了地方!”

听了半晌,屋里说话声一直是低低的,听不清说些什么;陈敬龙渐不耐烦,离开此屋,又摸往旁边一间。到那屋后再听时,里面果然仍有人说话,且不止一个,但说话声仍都极低,听不清楚。

陈敬龙听了片刻,不得要领,便又移往第三屋大屋;刚到屋后站定,便听得屋内一个粗重声音气愤愤叫道:“……忍无可忍……林正阳这样对待我们,良心真正坏了……”随即又听一个细弱声音说话,似在劝阻这气愤叫嚷之人。

陈敬龙听得“林正阳”三字,登时jīng神一振,忙将耳朵贴在板壁上,仔细倾听。

那细弱声音低语片刻,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忽地屋内“咣啷”一声,似打翻了什么东西,接着听那粗重声音又愤愤叫道:“不要总拿大事堵我的口!不等办成大事,我就要闷死在这破屋子里了!我要出去快活,要喝酒、要花姑娘……”那细弱声音急急喝阻道:“不要这样大声!让太多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会引来麻烦!”那粗重声音怒道:“我不怕麻烦!我们一千武士,可以横扫轩辕江湖,所向披靡!我们无所畏惧,为什么要躲在这破屋子里,不敢见人?我需要更好的住处、更好的饮食……”

他话尚未完,又听一个yīn森声音响起,平淡说道:“十兵卫,你太低估轩辕江湖的力量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丢了xìng命!”

五百二十七节、血族武士

五百二十七节、血族武士

陈敬龙听得屋内说话,颇觉震惊;暗自掂掇:“十兵卫?难道轩辕族中,会有这样古怪的名字么?此地所伏之人,来历大有蹊跷!……啊哟,‘一千武士’;原来这粮库中藏人竟如此之多!林正阳暗藏这一支力量,不知要派何用场!”猜疑不定之际,极想瞧瞧屋内人众的模样;当即缓缓抽出配剑,将剑尖抵在板壁上轻轻刺剜,yù悄无声息的挖出一个可供窥视的窟窿。

屋内自那yīn森声音说话后,粗重声音便沉默下去,唯余细弱声音低语不停,似在安抚那‘十兵卫’。

过了片刻,忽地“砰”一声大响,似有人在桌上重重击了一掌,接着听那粗重声音又怒叫道:“放屁!我是只顾贪图享乐的蠢货么?我生气,是因为尊严被人践踏!我效忠天皇,建立过很多功劳,是个受人尊敬的武士;林正阳让我像老鼠一样住在粮仓里,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是对武士身份极大的侮辱!”

他话音刚落,那yīn森声音冷冷斥道:“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们两个都能忍受,为什么你却忍受不了?林正阳行事小心,并没有错;劝你还是安份一些的好!”

那“十兵卫”听了这话,越发激动,喘息叫道:“为什么要我忍受?我们冒着葬身海底的危险、在船中颠簸二十多天,辛辛苦苦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受委屈的么?”

那细弱声音急急劝道:“委屈只是暂时的,何必计较?等到后天,大事办成,自然不用再委屈了……”

陈敬龙听得他们“在船中颠簸二十多天”,已是心中剧震,暗叫:“果然是血寇!想不到竟有这许多血寇,已偷入我轩辕腹地!”随即又听得“等到后天,大事办成”等语,更是惊上加惊,心中大叫:“奇牌大会!这一支血寇到来,果然是针对奇牌大会!林正阳为对付江湖豪杰,果然另有准备!”心怀震荡之际,略有分神,手上使力稍重,正在剜割板壁的长剑入木稍深,发出“嚓”一声轻响。

随着这一声轻响,屋内立时沉寂下去,再也无人说话。陈敬龙情知不妙,忙凝神戒备,缓缓向后退去。

果然,不等他退出几步,猛地“喀拉”一声大响,木屋板壁被生生撞开一个大洞;一条人影疾跃而出,凌空挥刀,向陈敬龙当头劈去。这人所用之刀,刀身极窄,只有两指余宽,正是血族人所擅用的细刀;刀身笼着一层浓厚血雾,正是血族武者所特有的血系斗气。

陈敬龙眼见刀落如风,十分凌厉,不敢掉以轻心;忙运足内力,挥剑上挡。

刀剑交撞,“砰”一声闷响;那跃出之人被震的轻哼一声,飞退跌落,从板壁上的破洞处复又跌回屋内。

陈敬龙眼见形藏已露,正yù转身脱逃,却见那板墙破洞处,又如风般接连蹿出两人;前一人细声柔气的问道:“什么人来此探看?”问话同时,直扑近前,挺刀直刺,显是只想杀人,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回答;后一人却默不做声,亦不拔刀,只紧随前一人而进。

陈敬龙眼见刺来这一刀十分迅疾,容不得自己回身奔走,只得驻足运力,挥剑斜扫格挡。

刀剑交撞,持刀者依旧抵不得陈敬龙大力,被震的脚步踉跄,斜斜退开;但就在他脚步方退、细刀与长剑将分未分之时,刀上所笼血雾忽地传出一股缠力,将陈敬龙长剑扯的斜斜一探。

前一人刚刚退开,后一人已然扑至,猛地大喝一声,从肋下拨出刀来,横斩向陈敬龙腰间。

他这一刀,未出鞘便已外挥,借刀鞘束缚蓄力,待出鞘时,刀头带起“嗤嗤”锐响,当真迅如疾风、猛若奔雷,声势骇人、威不可当。

陈敬龙长剑斜探微滞,不及回收;眼见这猛恶非常的一刀斩来,挡无可挡,不禁大骇;百忙中提气上跃,竭力躲避;身形蹿起之际,猛觉右足尖微凉,却是被细刀紧贴脚下斩过,将靴头切落一块。

陈敬龙多经血战,定力早非常人可比;虽间不容发的躲过一刀,险些被砍下脚掌,却惊而不乱;身在半空,左足疾伸,往敌手脸上踢去,同时收剑下划,切向对方额角。

那人见陈敬龙不但躲过趁虚而攻的一刀,更能迅速做出反击,颇觉惊讶;轻“咦”一声,斜退闪开。

此人方被逼开,猛听得如恶虎中箭般一声狂吼,又一条人影自板壁破洞中跃出,带着满身尘土直扑向陈敬龙,挥刀斜劈其胸;正是先前被震跌回屋的那人又复冲出。

陈敬龙在三人连环紧攻之下,穷于应付,已颇有些忙乱;且又在身形下坠之际,双足尚未着地,脚底无根、难以聚力;眼见又一刀攻来,只能勉强推剑格挡,仓促间却再无暇运足内力。

长剑挡中细刀,持刀者只略一摇晃,却未被震退,反倒是陈敬龙被震的身形稍滞、微微一偏。便在他长剑未及与细刀分离的瞬间,那持刀者轻喝一声,左手去肋下一摸,又抽出一把只有两尺多长的细刀,反挥斩中长剑平面。

现在陈敬龙所用这把剑,不过是夺衣服时顺便得来的寻常神木教众所佩的寻常长剑,钢质普通,绝不能与坚不可摧的龙鳞血刃相比;却如何经得起带有浑厚斗气的兵刃在平面上拦腰猛力一击?

短刀斩中时,“叮”一声脆响,长剑断为两截。

兵刃被折,陈敬龙大惊;双足刚一着地,立即向后退跃,同时将半截断剑向前掷出,阻敌追击。那三名血族武士亦受其本领震慑,不敢贸然进逼;只立在原处,严阵以待,不曾紧追不舍。

待再次落地站稳,陈敬龙方得出空来,凝目打量对手模样;却见前方三人并排而立,皆四十上下模样、穿着样式相同的对襟黑袍;中间一个,腰粗膀阔,十分健壮,面如生铁,头顶半秃,双手分持一长一短两把细刀;左边一个,矮小瘦弱,五官还算清秀,却涂着厚厚脂粉,颇有些男女不辨、yīn阳不明;右边一个,身形瘦高,马脸短须,一双眼珠微显绿sè,yīn森森如若鬼魅。

陈敬龙打量三人的工夫,三人也在打量陈敬龙。那粗壮汉子沉声问道:“你本领如此高强,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

此时其余大屋中的武士皆被惊动,络绎冲出屋子,大呼小叫的奔来;远处亦传来纷嚷呼叫声,显是有神木教众被先前几人打斗时所发呼喝声惊动,正示jǐng备战。

陈敬龙眼见耽搁越久,越难脱身,不敢再有迟疑;随口应道:“你们三个,无一人是我陈敬龙敌手,居然敢妄言扫平轩辕江湖,当真可笑!劝你们还是趁早滚回血族去吧;免得最后客死异乡,尸骨不得还家!”言毕,转身便走。

有几名赶到陈敬龙身后的血寇,见他要逃,忙抽刀在手,准备阻拦;那三名武士亦齐齐叫道:“休想逃走;留下命来!”同时前冲,yù要追击。

便在此时,却见一团夹杂着点点白花的青光滚至,撞向阻拦陈敬龙道路的几名血寇。那几名血寇匆忙挥刀抵挡,但细刀与青光一触,立时断折,绝无可抗之力;瞬息间,几名血寇接连被那青光绞的支离破碎。这正是吴旬听闻异响,情知有变,急急赶来接应。

那三名武士眼见新来之敌,所持兵刃锋锐无比,寻常刀剑绝难相敌,不由都吃了一惊;未知来敌本领究竟如何的情状下,不敢贸然交战,只得停下脚步,任陈敬龙奔远。

吴旬连杀数人,冲开退路,陈敬龙已到跟前;急叫道:“快走!”吴旬答应一声,紧随其后,按来时之路逃去。许多血寇在后呼嚷追赶,但那三名本领不弱的武士惧于飞雪刀威力,不敢轻追,其他那些本领弱些的,却又如何能追赶得上?

二人顺顺当当逃至围墙之外;众血寇见了,不再追赶,竟是十分守规矩,未得命令时,绝不踏出可去范围。然而,血寇不追,自有人追;迎面不远处,许多神木教众打着火把,呼喝赶来,yù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吴旬见来者颇多,急道:“换个方向逃吧,免得受困!”陈敬龙道:“不认得路;莫走得错了,自陷险地!”说着,抢到先前被杀的两名守夜教众尸体旁,抽出把长剑提在手里,喝道:“跟我来;杀出去!”疾往前冲,迎头撞向神木教众的队伍。吴旬急忙跟上。

二人刚冲了数丈,却见路旁一条矮胖黑影迎上前来,叫道:“我引路;跟着我走!”声音嘶哑如若破锣,正是林通去而复返。

陈敬龙错愕不已,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胖子坦然应道:“我怕你们不认得路,走错了方向!”

陈敬龙见他真心惦念,又是感动,又是叹气;苦笑道:“现在你与我们同在一处,休想能脱净­干­系了!无奈何,我带你走,就此离了神木教吧!”说着,上前双手环住胖子肥腰,将他抱起,又道:“吴大哥,你来开路!”

吴旬答应一声,抢上前,疾舞飞雪刀,径往教众队伍杀去。

五百二十八节、教主丢脸

五百二十八节、教主丢脸

吴旬疾往前冲,转眼工夫,与赶来查看的神木教众撞在一处。e^看他武技不弱,如今又有稀世利器飞雪刀在手,寻常人等却哪能挡他一击?但见青光闪耀、雪huā飘舞间,残兵断刃luàn飞;十余名神木教众被接连砍翻,全无相抗之力。

其余三五十个教众眼见不是头,哄然散逃,各寻生路;退逃之际,均大叫大嚷,呼唤援兵。

吴旬杀散阻路之敌,正yù沿路前行,陈敬龙已抱着林通紧随而至。林通叫道:“往左走,往左走……”

吴旬望向路左,见不远处便有一小片果树林,立明林通意思;忙蹿下道路,当先奔去……

三人在果树林中chā穿而行,只听得外面呼嚷连天、步声纷luàn,不知又有多少人赶来应付入侵之敌,但仓促间,来人都只顾沿道路搜寻,却无人顾及果树林这等隐僻之地。

走不多久,出了果树林,又chā入房舍群中;林通指点路径,三人只在黑暗狭窄处行进,始终未遇大股敌人,偶尔碰上几个神木教众,亦被吴旬轻松打发。任整个神木教总坛沸沸扬扬,渐闹的如一锅沸粥相似,三人却几无阻碍,走的顺顺当当。

待绕行至大mén附近,三人缩在房舍yīn影里观望,却见大mén处燃有许多火把,一片通亮;火光照耀下,二三百名神木教众各执刀剑,严阵以待,将整个mén口堵的水泄不通。

陈敬龙见防守如此严密,沉yín道:“此路不通;只好避过正mén,翻墙而出……”不等他说完,林通忙道:“使不得!为防有人偷入,围墙内遍布陷阱,甚至有些地方还布有毒弩机关;除大mén可供进出外,再无能走之路!……总坛共有四个大mén;这里过不去,咱们不妨再去别mén瞧瞧……”

陈敬龙叹道:“其它三mén,必也如此处一般,无需一一瞧过!……先碰碰运气吧,看能不能hún出去;若行不通时,只得强冲硬碰了!”将林通放在地上站好,道:“你在前面应付!”

三人从房屋yīn影中走出,直往大mén行去。守mén教众望见三人,立时呼喝示jǐng,齐齐迎来;个个神sè紧张,如临大敌。

林通扬声斥道:“都慌个什么劲儿?不认得我么?”最前一名教众冷笑道:“刚得传报:方才十余名教友殉教时,有人看见大公子便与杀人贼子在一起……”不等这人说完,吴旬大喝一声,舞刀直撞上前,连斩数人;陈敬龙左手揪住林通衣领,半提半拖;右手舞剑,紧随吴旬而进。

众神木教众齐声喝嚷,蜂拥而上;四面围定,刀剑luàn下。陈敬龙大半jīng力用来照顾林通,不得尽情施展,只得催促吴旬:“尽快突围,莫等高手赶来!”吴旬亦知事急,全力以赴;将飞雪刀舞的直如车轮一般,luàn扫luàn劈;顷刻之间,又连杀二三十人。

眼看众神木教人受吴旬威势所慑,不敢力敌,包围稍有松动;忽听包围圈外一人喝道:“让开;我来收拾入侵之敌!”随即便见一条人影高高跃起,凌空一个筋斗,头下脚上,斜向吴旬扑落。

吴旬见有人凌空来攻,忙扬刀削去。空中那人左手疾出,持着一团黄晕,挡中飞雪刀;“夺”一声沉闷轻响,飞雪刀破不开那人斗气,去势立止;那人毫不停顿,右手又出,持着一团翠绿光芒,横击在飞雪刀侧面上;“夺”一声脆响,吴旬抵不得大力猛震,闷哼一声,身体疾扭,打了个旋,摔跌在地。

那人举重若轻,瞬间震倒吴旬;腰身一tǐng,头脚调转,安稳落地。旁边神木教众见了此人,登时齐声欢呼、个个雀跃;陈敬龙凝目向此人一看,却不禁倒吸口凉气,xiōng中霎时冷了半截。

那人五十多岁,身穿青黄双sè锦袍,面如冠yù、chún似涂丹,五缕长须随风飘撒;双手各持一柄短剑;不是神木教主林正阳,却又是谁?

众神木教众见教主亲临,忙纷纷退后,让出空间以供教主施展。林正阳望向陈敬龙,皱眉问道:“居然敢来神木教总坛撒野,当真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

陈敬龙一愕,怔道:“我是什么人,你会不知?”吴旬翻身爬起,退至陈敬龙身边,活动着酸痛右臂,低声道:“陈少侠,这人好生了得,我万万打他不过!我护着胖子,你对付他!”言毕,伸手将林通扯来自己身边。

林正阳听吴旬说话,神sè微动,再仔细看看陈敬龙,恍然道:“啊,原来是你!好久不见,我险些认不出你来!”又转目望向林通,恨笑道:“背父助敌;好,好的很!”

林通骇得面无人sè,颤声央道:“我……我知道错了!……爹,你饶我一次……”说着,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吴旬手上用力,拉紧他衣领,不容其下跪求饶;向陈敬龙问道:“这人是……神木教主?”陈敬龙微一点头。吴旬也不禁倒吸口凉气,怔怔看着林正阳,惶恐无语。

林正阳见陈、吴二人对自己十分忌惮,得意一笑,淡淡问道:“你们既知老夫厉害,是想束手就擒、暂保xìng命呢,还是想顽抗到底,死于老夫剑下?”说着,双剑互擦,发出“兹兹”刺耳尖响;冷眼斜睨二人,不屑之意显lù无遗。

陈敬龙微一思索,轻声叹道:“吴大哥,林通如此待我,咱们万不能有负于他;你带他突围,一定要冲出去,千万莫要顾我!”嘱毕,不等吴旬应声,脚步前纵,狂吼一声,tǐng剑刺向林正阳xiōng口。

林正阳见他剑来如电,刚猛异常,微显惊容;左手疾起,短剑泛起枯黄光晕,迎向长剑。

两剑相jiāo,“夺”一声闷响。陈敬龙只觉自己所发力道,忽地大半反转,回噬自身,冲的自己臂骨“喀喀”轻响,不禁大惊;顾不得再发后几重力道,急忙收剑退步,暗叫:“枯木斗气,攻者自伤;果不其然!”

便在陈敬龙退步卸力的同时,林正阳也是身形猛晃,向后连退两步,脱口惊呼:“好大力气!”惊呼方出,所受冲力未能化尽,上身猛地一仰,险险摔倒。

陈敬龙见他竟现如此窘态,登时心中大定;笑道:“原来你本领远比不上欧阳庄主!嘿,以前我本领低微,所以觉你厉害;如今仍对你深怀惧意,可当真全没必要!”说着,长剑斜举,缓缓迈前一步,便要再次发出攻击。

便在此时,猛听“呼”一声轻响,一物自大mén外面飞入,落在一名神木教众肩上。那神木教众微一错愕,随即惨叫一声,慌道:“蛇,蛇!……啊哟,有毒……”叫声未完,声已嘶哑;身形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如若醉酒。

异变陡生,在场众人无不一愕。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呼呼”几声轻响,又有几条小蛇被接连掷入,落在神木教人身上;与此同时,又有几个火球从mén外shè入,击中几人。众神木教人霎时大luàn,背对mén口的人众忙不迭得退往两旁。

林正阳亦惊怒不已,闪身退往一旁,望向mén口;喝道:“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神木教……”他话尚未完,mén外脚步声响,三人并肩走来;当中一人懒洋洋笑道:“啊哟,原来这里是神木教!哈哈,我是外地人,不认得路;不小心走来这里,打扰莫怪!”

此人二十四五岁模样,缩肩曲背,猥琐非常;正是双绝老人弟子元希田。他身边两人,一个是美yàn无伦的妙龄nv子,一个是眉目英tǐng的未冠少年;两人皆是红衣红发、手持火红魔杖,看模样打扮,如若姐弟,其实却是师徒;正是商容儿与六子。

原来,负责守mén的神木教众,皆被陈敬龙、吴旬吸引,只顾向内观望,无人留神外面;竟被外人mō到mén口,却还一无所觉。

陈敬龙乍见强援,欣喜不已;趁众神木教人惊愕未定的工夫,转身抱起林通,叫道:“吴大哥,快走!”脚步疾起,径往mén外冲去。吴旬亦反应不慢,紧随其后而逃,落后不过数步而已。

眨眼工夫,二人已冲到mén口,就要踏出mén外。林正阳反应过来,愤怒大叫:“留下命来!”疾追上前,tǐng剑往稍微落后的吴旬背上刺去。

不等吴旬回身抵挡,却见mén旁忽地闪出一条红影,tǐng剑疾刺林正阳腰间;剑身赤芒流转,如刚从火炉中捞出一般,气势骇人。

林正阳万没料到会有埋伏,匆忙间格挡不及,大惊失sè;竭力一个筋斗,向后翻出,却未能避得­干­净——锦袍下摆卷上长剑,“腾”地一声轻响,化为片片飞灰。

那偷袭之人冷笑道:“追敌万勿轻进,须要提防埋伏;稍懂用兵者便知这个道理,你却不知;嘿,神木教主,不过如此而已,虚有其名!”说着,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此人剑眉凤目、瑶鼻樱口,是个万里得难得有一的美人,虽穿着件火红sè男子长袍,却不掩其身形婀娜,只愈显英气勃勃、矫矫不群;正是慕容滨滨。

陈敬龙见众人皆至,惊喜不已,忙问:“你们怎会来到这里?”商容儿笑道:“你不让我们来,我们便乖乖听话么?不瞒你说,你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跟来了!进城没多久,便看见你们在街上luàn逛,我们就远远缀住,不给你们发觉……”

不等她说完,林正阳立在mén内,一手抓着被烧去半截的长袍下摆,气急败坏大叫道:“去人调集教中好手来援;去人通知军队围堵!余者一齐上,万万不可让贼人逃掉……”口中催促教众上前,自己却驻足不动,显是对敌人实力有所畏惧,不敢再轻易进bī。

众神木教人听得命令,纷纷上前,yù要追击。商容儿、六子,同时出手,两支魔杖指去,火球、火刃luànshè,顷刻间将前列神木教众烧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元希田双手连挥,又掷出二三十只五彩斑斓的剧毒蜘蛛,洒向人群;大笑道:“别忙着追人,先都仔细瞧瞧身上,莫要带了蜘蛛才好!哈,我这蜘蛛,非同小可;被咬上一口,那滋味可妙得紧!”

陈敬龙笑道:“走吧;早离此地为妙,莫等许多高手赶来,再走不了!”说着,当先便行。

mén内众神木教人,有的急于扑灭身上之火,有的急于检视自身有无蜘蛛,luàn成一片,个个忙的不亦乐乎,却哪还有人顾得上理会敌人?任陈敬龙一行扬长而去,竟无一人追击。

五百二十九节、字露端倪

陈敬龙一行为防追兵,离了神木教总坛后,不奔青龙城南门,却从小巷穿Сhā行进,去往北门;待冲城而出,到了无人之处,方才转往西南而行。

这一招果然有效。一路,并无半个追兵赶来;众人走的安安稳稳,无惊无险。

陈、吴二人在受林正阳拦截时,稍有惊惧,如今安然脱险,自然欢喜。元、商、慕容、六子四人,见陈、吴二人无恙,自也欢喜。而众人之中,最为欢喜者,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却是那胖子林通。

此货素无头脑,不知远虑,只顾眼前;见能与商容儿、慕容滨滨这两位美人同行,早喜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虽惧于二美人本领,不敢当真招惹挑逗,却忍不住要斜眼偷瞄、呵呵傻笑。

二女听陈敬龙讲述探查经过,知林通为助陈敬龙而叛父失家,都对他生出些感激怜悯之意;见他sè迷迷的偷瞄,也都尽量容忍,不去与他为难。如此一来,胖子越发得意胆大,渐渐由偷瞄转为明看、由低声傻笑转为手舞足蹈,欢喜放荡之情状,无以言喻。

不过,胖子这一番欢喜,却也不无好处。他本身肥腿短,行走缓慢,如今为求能离两位美人近些,不被落下,不用人催便拼命赶路,虽累的满身臭汗,却也不以为苦。众人行走速度,并未因胖子拖累而减缓太多;及回到武家时,天尚未明。

……

武家正屋,油灯未熄。

陈敬龙一行推门而入。武老爹与武全齐从椅中站起,抢相迎;看清去人一个不少,尽数回来,且又多了一个奇丑胖子。父子俩齐松口气,也不多问;武老爹憨厚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奔波一夜,都饿的紧了?我们这就做饭去。”言毕,不等众人推辞客气,自顾引领武全出屋,去准备饭食。

陈敬龙等人见屋内尚有一个黄脸瘦汉大喇喇坐着不动,不由都纳闷非常;商容儿最沉不住气。脱口便问:“阁下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瘦汉默然片刻,忽地展颜一笑,赞叹道:“果真认不出我来;嘿,张寨主易容手段。当真了得!”

陈敬龙听他声音尖细,大异常人,恍然叫道:“大哥?!”纣老怪大笑道:“可不就是我么?我早就回来,为等你们,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了!”又将椅旁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提起。笑道:“魔杖也漆了,再没有破绽了?”

众人确定当真是纣老怪,忙都围细看;只见他面sè枯黄如蜡,双眉低垂。嘴角下弯,一副无jīng打采的病汉苦相。却哪还有半点凶狠暴戾、桀骜倔强的模样?看毕,众人无不赞叹。对张肖手段深觉敬服。

纣老怪见众人围观,颇有些不舒服,连连挥手驱赶;又问道:“兄弟,你们去城里探查,可有收获没有?”

陈敬龙不愿当其子而论其父非,便劝道:“林通,你先去别的屋子睡会儿;等饭做好了,再叫你吃!”

林通哪舍得离开两位美人?闻言想也不想,随口应道:“我不累;你们谈你们的,不必理我!”口中与陈敬龙说话,两只眼睛却兀自在二女脸看来看去,转个不停。

陈敬龙见他模样,只得冲二女使个眼sè。二女会意,商容儿冲林通勉强一笑,命道:“快去休息,不然,不许你再看我!”慕容滨滨接口道:“也不许看我!”

二女话刚出口,林通如奉纶音,再不敢有半点迟疑,忙不迭向外便走。

待林通出去,众人在椅子、炕沿胡乱挤着坐了,陈敬龙方缓缓开口,将去神木教探查的经过细细讲给纣老怪听。

等他讲完,纣老怪默然良久,忽地咬牙恨恨笑道:“当真勾结血寇!……嘿,林正阳啊林正阳,我当年与你这等卖国狗贼结交为,直是瞎了眼了!”寻思片刻,神sè微动,又问道:“你说,林正阳本领,远比不欧阳啸?”

陈敬龙点头应道:“不错!我虽只与他交了一剑,但能看出,他斗气修为,远不及欧阳庄主!”

纣老怪奇道:“这怎么可能?欧阳啸以弱冠之年而扬威江湖,可算习武奇材,那林正阳却也不弱,二十几岁便名扬天下,亦是难得的习武良材;况且,林正阳比欧阳啸大了十多岁,便是多修习了十几年斗气;无论如何,林正阳斗气修为不该比欧阳啸更低,就算胜他不得,至少也该不分高低,却哪能远远比不他?”

陈敬龙沉吟道:“这……我可不知是为什么了;反正林正阳被我一剑震的连退两步,险些摔倒,这是不争的事实;他确实比不欧阳庄主,绝没有错!”

纣老怪苦思不解,咂嘴叹道:“古怪;当真古怪!”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只探出林正阳暗藏一千血族武士,再没别的了?”

陈敬龙点头应道:“再没别的了!”

纣老怪笑道:“探出那一千武士,只不过知道林正阳实力比以前所想的更强一些罢了,对应付奇牌大会,却全没半点补益;看来你们这一趟,跑的没什么价值!”

陈敬龙叹道:“是啊;我本以为,林正阳会有什么花招诡计,哪知道,他只是多备了些人手而已;实力不是诡计,无可破解;这一趟神木教之行,确是走的毫无意义!”

吴旬见他满脸失望,忙笑道:“怎么能说毫无意义?走这一趟,得回了这个要紧东西,那便不算白跑!”说着,自怀中摸出张纸,抖开展平,递给商容儿。

商容儿怔道:“给我的?什么东西?”接过纸张,凝目细看。缓缓读道:“思佳人……情别两地最堪伤,魂牵梦萦总彷徨。雪落犹疑芳踪近,梅飘宁信玉人香!”读到这里停住,眼神朦胧。喃喃叹道:“思人思到这等地步,那该是何等深情啊?……唉,写这词的,定是个风流才子、多情种子!”

她这两句评语出口,陈敬龙早羞的满脸通红,深深垂下头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入才好;吴旬却是忍俊不禁,“嗤嗤”轻笑不绝。连连挥手,示意快往下读。

商容儿凝一凝神,继续读道:“衾未冷,夜仍长。却将孤影对昏黄。三杯浊酒惜不醉,半入相思……半入肠!”终于读完,忍不住长声一叹,凄然道:“这人好可怜!……唉,但愿他能早与心人相见才好;不然……不然……可真要苦死他了!”

吴旬忍笑问道:“商姑娘。你又不知写这词的人是谁,何必如此同情?”

商容儿叹道:“我虽不认得这人,却隐约能想出他的模样!……这人定是个多愁善感的文静生,白白的面孔、瘦弱的身子……想到这样一个人为情所困。闷对孤影,我便忍不住要可怜他!”

慕容滨滨接口叹道:“也许……他苦受相思折磨。青chūn年少,却已霜侵入鬓、病骨支离……”

商容儿抢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他当真可怜的紧!”话说出口,与慕容滨滨对视一眼,一齐轻叹一声,同显惆怅。

吴旬着实再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喘息叫道:“白白的面孔,瘦弱的身子?……哈哈……文静生,病骨支离?……啊哟,笑死我了,当真受不了!哈哈……”

见他如此狂笑,商容儿错愕不已,问道:“怎么?你认得写这词的人?”

吴旬揉着肚子笑道:“不但我认得……哈哈……在座的个个都认得!……啊哟,肚子好痛,可再不能笑了!……此人饱经风霜,面孔糙如树皮,绝不很白……哈哈……身体健壮如牛,绝不瘦弱……啊哟……生龙活虎一般,哪是什么病骨支离?哈哈……”

商容儿听他这些话,隐已明了,却不敢相信;急急问道:“到底是谁写的?快说,快说!”

吴旬强忍着笑,指向陈敬龙,揶揄问道:“你们瞧,他可像个文静生么?”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错愕失神。愣了半晌,商容儿前扯住陈敬龙衣袖,轻轻问道:“龙哥哥,这……当真是你写的?”

陈敬龙羞的抬不起头,嗫嚅应道:“这是我当初在神木教养伤时,闲极无聊,信手乱写的;几年前的事了,何必再提?”

商容儿急急问道:“你这是想谁而写?”陈敬龙­干­声笑道:“那时,我刚离勿用山不久,除你一个之外,再没有熟识的女孩儿;不是想你,还能想谁?”

闻得此言,商容儿“嘤咛”一声娇吟,眼中泛起泪花;脸却满是喜悦笑容,纤手扯着陈敬龙衣袖连连摇晃,细语娇嗔道:“你为什么早不说?……你这样想我,为什么不说?”

陈敬龙尴尬不已,慌张劝道:“别……别这样!……誓师大会重逢时,我说过我很想你……”商容儿娇笑道:“没有!你没说过想的这样厉害;就是没说!”脸满是娇憨顽皮的神气,霎时间,依稀又恢复了家中惨变之前的模样。

纣老怪见陈敬龙被商容儿缠的无地自容,忙岔话替他解围;笑道:“我这个刀头舔血的武夫兄弟,竟也懂得舞文弄墨么?嘿,这我可早没想到!来,容儿,让大哥替你瞧瞧,看有没有请人代写的破绽留下!”说着,伸手自容儿掌中夺过纸张。

六子忙去将油灯剔亮,端得离纣老怪更近些。

纣老怪将张放在桌摊平,凝目细看;不料刚一着眼,登时全身一震,失声大叫:“不可能!”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齐齐围前去。陈敬龙错愕问道:“什么东西不可能了?”

纣老怪浑身颤抖,指着纸“思佳人”三个字,喃喃道:“这是我的笔迹;这……这是我的笔迹!……我没写过这个……这不可能……”未完待续。。

五百三十节、抽丝剥茧

五百三十节、抽丝剥茧

众人听得纣老怪之言,无不惊讶错愕。

陈敬龙仔细瞧瞧那三个字,皱眉道:“大哥,莫开玩笑!这词名是楚楚替我添上的;我眼睁睁看着她写下这三个字……”

纣老怪略定一定神,急急说道:“字不是我写的,我当然知道;但看这字的间架骨格、笔锋运转,与我亲笔所写全无二样……”

慕容滨滨奇道:“这三个字,清秀娟丽,一看便出自女子手笔;男人却如何会写出这样的字来?”

纣老怪叹道:“你可知道,我小时候,是由谁教着习文写字的?”慕容滨滨当然不知,只怔怔望着纣老怪,等他说下去。陈敬龙稍一寻思,恍然叫道:“祝倾城祝老前辈!”

纣老怪苦笑道:“不错!我师姐虽粗鲁暴躁,却终究是个女人,当然喜欢这种女子字体;她又是极蛮横不讲道理的,自己喜欢,便要逼着我学,容不得我拒绝反抗。我在她拳脚巴掌威逼之下,练出一手女体字来,又有什么奇怪?”口中解释着,伸指去灯碗中蘸了灯油,在桌上缓缓写出“思佳人”三字,果然与纸上三个一模一样,全无分别。

众人见了他所写字迹,对他所说再无怀疑,却又都满腹纳闷,如堕九重雾里。商容儿奇道:“天下哪有两个人笔迹完全相同的道理?除非……是有意效仿……”

陈敬龙得她一提,霍然醒悟,叫道:“原来如此!……大哥,你与苏姑姑,都未说谎;留在苏姑姑床头的信,确是有的,只不过,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却是有人仿你笔迹而写!”

纣老怪动容道:“你说楚楚?”随即摇头,叹道:“怎么可能?那时世上还没有楚楚这个人呢!”

陈敬龙忙道:“我说的,当然不是楚楚,而是林正阳!”稍一停顿,一边整理头绪,一边缓缓讲道:“楚楚家破时,才六七岁而已,笔迹定未成型;她现在的字体,是到神木教之后练成的,绝无疑问!

你说过,当年你与林正阳、洪断山结交为友,曾一起闯荡江湖,共度半年时光;凭林正阳的机智才­干­,若有心学你笔迹,半年相处,足够用了。

楚楚曾说过,她借送茶为由,进林正阳书房偷听谈话;由此可见,楚楚极得林正阳信任,是可以常在他书房出入的。林正阳学得你的笔体,平时未必就全无显露,而他若写下什么东西,楚楚常进他书房,自不难见到。

这种清丽的女体字,楚楚见了定然喜欢,于是便照之练习,但她只是自己苦练书法而已,没人指点教导,所以只能依样描画,不知发展改变;也正因如此,她写出的字,才能与你所写一模一样,毫无差异!

不错,就是这样!楚楚以前与大哥之间并无接触,唯一能学得大哥笔迹的途径,只有林正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解释!

林正阳能模仿大哥笔迹,绝无疑问;苏姑姑床头的留书,就是出自林正阳手笔,确定无疑!”

他说到这里停下,神sè颇显自信。纣老怪却是眉目皆动,震惊非常;思索良久,方喃喃叹道:“难道……当年害我的,不是洪断山?……这么多年来,我竟都错怪他了?……”

陈敬龙正sè道:“洪大侠宽厚正直、侠骨仁心,我早就不信他能­干­出投毒害友的恶事;现在看来,果然没错!暗算大哥的另有其人,而那人,便是yīn险至极的伪君子,林正阳!”

纣老怪缓缓摇头,沉吟道:“不是林正阳……至少下毒害我的,绝不是他!”

陈敬龙沉声问道:“大哥,你中毒之前,飘泊江湖,居无定所,一般人是找不到你的;但凭林正阳的本领能耐,想找到你应该不难吧?”

纣老怪微一点头,应道:“他根本不用费力去找;那时我们书信来往不断,我到了哪里,都会写信告诉他的!”

陈敬龙又问道:“以他的本领,潜伏在你附近,伺机下毒,想必也不难得手吧?”纣老怪稍一寻思,缓缓点头。

陈敬龙一拍桌子,叫道:“着哇!林正阳与你们相处半年,能学会你的笔迹,亦不难学去洪大侠的武技招式!能找到你的下落、有潜伏下毒的本领,能学你字迹留下书信,又能施展洪家武技把你斩伤;这四样条件全都具备的,除林正阳以外,还能有谁?”

纣老怪连连摆手,道:“攻击我的蒙面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是洪断山的样子,绝不是林正阳!”

陈敬龙一愣,想了想,踌躇说道:“或许……林正阳是找了个身材与洪大侠相似的手下,把偷学到的洪家武技再教给他……”不等他说完,六子Сhā言道:“师伯,我有个小孩子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敬龙喜道:“你这小子机灵的紧,所想之事定然有理!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不必迟疑!”

六子含笑讲道:“我想,身材高大的人,想冒充身材瘦小的人,极不容易,但身材小些的人,想冒充魁梧高大的人,却不很难;只要靴内垫几块厚木,身上多套些衣服,甚至在衣内衬上几块木板,那便成了;您说是么?”

陈敬龙连连点头,笑赞道:“不错,说的极有道理!”微一停顿,又道:“大哥,你受暗算时,是在夜间;黑暗之中、毒发慌乱之际,就算敌人身材有所伪装,你又如何能分辨得出?”

纣老怪叹道:“其实在我亲眼看见妻子住入洪家之前,还不十分确定是洪断山害我,也不是没对林正阳动过疑心……”他话尚未完,却听房门轻响,有人走入。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却见是姬神医垂头丧气的进来。陈敬龙忙起身让座,笑道:“老爷子,您回来了!”随即看见他胸口满是­干­涸血迹,复又惊问:“怎么?您受了伤?”

姬神医到椅中坐了,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我没受伤;衣上这些血迹,是我徒弟的!”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动容。慕容滨滨问道:“令徒出了意外?”

姬神医黯然点头,缓缓讲道:“他已不住在青龙城内,而是搬到了青龙城东三十余里外的一个偏僻小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他的下落,找到了他;而他也对我敬畏如昔,在我逼问下,承认确与林正阳有所来往。我本想把他带回来,当着你们面说个清楚,却哪曾想到,就在他要随我走时,他妻子突然动手,在他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商容儿惊呼一声,叫道:“他妻子是林正阳的手下?!”姬神医微一点头,叹道:“我徒弟说:与妻子成婚二十余年,直到今天,也才知道妻子竟是林正阳派来监视他的!”

陈敬龙jīng神一振,急急问道:“令徒并没有立即断气?他跟您说了什么要紧事没有?”

姬神医应道:“他中那一刀,伤及心脉,虽未立即就死,却也势不能救!我发箭将他妻子shè杀后,去问他究竟替林正阳­干­过哪些坏事。他告诉我,三十余年前,他刚有名气,林正阳便寻到他,要他帮助配制毒药。林正阳这要求,正是投其所好,况且,他惧于神木教势力,也不敢不应;于是,他苦心研制,配出三颗四毒噬魂丹,一颗用在猴子身上,以试药xìng,另两颗,便送给了林正阳……”

听到这里,商容儿着实忍不住好奇,问道:“神医爷爷,四毒噬魂丹究竟是什么东西?很厉害么?”

姬神医稍一沉吟,问陈敬龙:“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用毒虫可以配出一种无sè无味、无药可解的绝毒么?”陈敬龙连连点头。

姬神医解释道:“四毒噬魂丹,是我徒弟给起的名字,其实就是要制那绝毒而未能制成的残品。

这种残品,以多种蛇、蝎、蜘蛛、蜈蚣的毒液混合,再加十余种毒草制成,因主要材料取自四类毒虫,所以叫四毒噬魂丹。

这丹药投入水中,立即便溶,无sè无味,无人能够发觉,确有些像那绝毒了;但我听徒弟说出配方,却知道,他配料中毒液比重不够恰当,且所加毒草少了两种、多了一种,所以毒药厉害程度,远不能与绝毒相比。

四毒噬魂丹入人腹中,毒xìng要过整整半年才能发作,且发作之后,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人真正毒死;不似绝毒,入腹半个时辰便即发作,发作只需一盏茶的工夫,便能让人毙命;况且,四毒噬魂丹不是无药可解,只这一点,便与绝毒有天地之别……”

他刚说到这里,纣老怪动容叫道:“且慢!……老神医,中那四毒噬魂丹,发作时会有何等症状?”

姬神医微一思索,缓缓讲道:“据我推断,毒xìng潜伏半年,慢慢渗透肌体,发作时,应是内外齐发,骨­肉­内脏皆痒皆痛,如万针攒刺,又如万蚁爬咬……”

纣老怪眼中透出浓浓的惊惧恐慌之sè,嘴­唇­颤抖,喃喃道:“不错……就是这样……一点……一点也不错……”

陈敬龙急问道:“老神医,您说此毒并非无药可解;那究竟该怎样才能解毒呢?”

姬神医应道:“服五彩蟾蜍毒液,以毒攻毒,则噬魂丹之毒立解!”

纣老怪猛地一拍桌子,大叫:“果然如此!”随即仰头长叹,悲笑道:“三十多年过去,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陈敬龙恨笑道:“大哥,就是林正阳害你,明明白白,再不需有任何怀疑了!”

纣老怪苦笑道:“或许与他有关,但……不是他,绝不是他!”

五百三十一节、起行赴会

五百三十一节、起行赴会

陈敬龙错愕不已,奇道:“到了这般地步,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事情究竟是谁­干­的!大哥,你为何偏不肯承认事实,为何偏要替林正阳开脱?”

纣老怪轻叹口气,正sè道:“我方才说过,我不是没对林正阳动过疑心;但后来打听得知,我受暗算时,林正阳忙于稳定神木教,正奔波于青龙地区几处分舵之间,许多人都见过他。我是在白虎地区受的暗算,与青龙地区数千里之隔;林正阳不是神仙,不能分身为二,却如何能刚暗算了我,又立即在青龙地区现身?”

陈敬龙急道:“这又有何难解?那毒药要半年才能发作;林正阳是与你在一起时下的毒,然后才赶回神木教去;至于趁你毒发攻击你的事情,林正阳只需派个手下去­干­就成了,却不必亲自动手!”

纣老怪沉声道:“那时林正阳还未做教主,指挥不动教中高手;而暗算朱雀祝家唯一的外姓弟子、嫁祸给玄武洪家的少家主,稍有疏失便可能引起南北两大江湖世家合力打击,如此要紧的事情,林正阳又岂敢交付给一个不算高手的手下去­干­?说趁我毒发攻击我的人,是林正阳派去的,绝不可能!”

陈敬龙亦觉他说的不无道理,一时语塞;思索片刻,问道:“姬神医,令徒所制那四毒噬魂丹,可还有别人能制得出来?”

姬神医微一摇头,自信说道:“除我师徒之外,天下绝没有第三个人能制得出来!”

陈敬龙叫道:“着哇!大哥,你不信是林正阳害你,可害你的毒药,只有林正阳才有,这又怎么说?”

纣老怪缓缓摇头,叹道:“这件事,林正阳必定脱不了­干­系,但还有蹊跷之处解释不通,不能轻下结论……也许……也许……”连说两个“也许”,忽地jīng神一振,问道:“也许是林正阳与洪断山合谋,一起害我;兄弟,这样便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是不是?”

陈敬龙气道:“怎么能解释得通?洪大侠又不想强占你妻子,为什么要害你?”

纣老怪叹道:“那你说,林正阳又为什么要害我?”

陈敬龙哑口无言;沉吟片刻,焦躁道:“越说越糊涂,纠缠下去,也难有结果,还是暂且抛开此事不谈吧;等以后得了更多线索,再深究不迟!”想了想,又惊道:“啊哟,林正阳得了两颗毒丹,一颗用在大哥身上,还有一颗在手……以后还不知有什么要紧人物会被他不露痕迹的害了,着实不妙……”

姬神医打断道:“这件事,无需担心!另一颗毒丹,早用在了老神木教主身上,林正阳手里再没有了!”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骇然失sè。吴旬失声大叫:“什么?……林正阳毒害自己父亲?”

姬神医叹道:“正是!老教主毒发后,曾命人请我徒弟去给医治;我徒弟一见他毒发症状,便知是中了自己所制的噬魂丹之毒了,只不过,并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我那徒弟未能学全我的医术,不知五彩蟾蜍可以解毒,所以,老神木教主到底还是被毒死了!”

纣老怪恍然叹道:“怕不得林正阳离开神木教刚半年时间,他父亲便突然‘暴病’身亡;原来如此……林正阳当真好狠的心、好冷的血……”

陈敬龙叫道:“大哥,这件事你肯确信是林正阳­干­的了?”

纣老怪应道:“这件事,只是投毒而已,简单明了,没什么解释不通之处!再说,林正阳毒死父亲,显然是为除掉阻碍,以求早揽大权、早登教主之位;这件事有其动机,与全无理由的害我,大不相同!”

陈敬龙觉他说的有理,便不再纠缠此事,道:“老神木教主怎样死法,与咱们并无关系,不必管他。……老神医,令徒还说了什么?他后来又替林正阳制过什么厉害毒药没有?”

姬神医叹道:“没再制毒,却比制毒更糟!林正阳后来又找到我徒弟,向他请教制毒用毒之法……”

陈敬龙惊道:“他嫌别人帮忙多有不便,所以­干­脆要自己掌握这害人的法门?”

姬神医微一点头,讲道:“我徒弟不敢拒绝,只得教他一些毒xìng药理;后来,林正阳忙于教务,无暇多学,其二子林玄亦已长大,于是林正阳便让我徒弟收了林玄为徒,认真教他!”说到这里停住,皱眉轻叹,颇显忧虑。

陈敬龙急道:“您接着说啊!林玄做他徒弟多久了?学去了多少东西?”

姬神医摇头叹道:“我不知道。我徒弟只说没敢将四毒噬魂丹的制法传授林玄,然后一口气上不来,就此……唉!”

众人见他不知林玄究竟对制毒用毒之法掌握多少,均觉失望。纣老怪沉吟叹道:“兄弟,虽不知林玄制毒手段如何,但他懂得制毒之法,咱们便不能不防!张肖寨主说的不错;奇牌大会时,咱们确得格外小心,提防林正阳投毒害人!”

陈敬龙深以为然,叮嘱众人:“在奇牌大会上,倘若林正阳提供饮食,万万不可取用,就算是清水,也绝不能喝他一口;切记,切记!”众人郑重应喏。

再聊片刻,武全父子已将饭食备好;众人忙碌一夜,都已疲累,匆匆用过早饭,便分散各屋,故乱挤着歇了;不必细述。

近午时分,商仲霆归来,告知陈敬龙:已寻到洪家人落脚之处,将敬龙所嘱之语告诉给洪断山知道;此次洪家好手不论男女,倾巢而来,共计近四百人,实力颇为不弱。

……

第二天,是为大暑之rì,亦便是奇牌大会举办的正rì子。

天刚放亮,陈敬龙等人便都起床,匆匆用了早饭,准备启行。胖子林通,无胆又无能,自不会要求随众赴会,只在武家安稳等候消息便了;武全却对江湖人聚会极感兴趣,有心要去见识一番;陈敬龙知他武技高超,足可自保,便也同意带他赴会。

整理妥当后,一行十人,乘马赶赴会场;及到达时,刚过早间,rì光方烈。

那会场入口,正对东方。一行人由西南转过,驻马观望,却见入口两侧,上百名身穿青黄双sè袍的神木教众列队伫立,以迎来宾;林正阳与林玄分立于两队教众之前,不断与络绎赶到的江湖汉子招呼寒暄;招呼过后,方有神木教众高声宣报来宾名号,引领入场;整个迎宾场面,虽不似誓师大会时热闹,却更显肃穆庄重、井井有条。

纣老怪见赴会豪杰皆是步行,便道:“敬龙,江湖人极少骑马;会场里定没有存马之处,咱们还是不要把马匹带入为好!”慕容滨滨亦道:“今天或会与军队交战,马匹不容有失;咱们须把马匹放在稳妥处,留人看管才行!”

陈敬龙深以为然,向众人略一扫视,沉吟不定。六子忙道:“我辈份最低,本领又低,便是进了会场,也没什么用处;看马的事情,当然由我来­干­最为合适。师伯无需为难!”

陈敬龙亦觉不便委屈别人,只得招呼众人下马,将马匹尽数交与六子;叮嘱道:“离会场远些;不见我们出来,万万不可靠近!”六子答应一声,赶马退往远处。

陈敬龙引领众人往会场入口行去。及到了近处,林正阳望见,忙快步迎上;满脸笑容,拱手招呼道:“哈,陈少侠,久违了……”

陈敬龙微一拱手,笑道:“前晚才见过面,怎么能算久违?”

林正阳一愕,压低声音,冷笑道:“陈少侠此番赴会,似乎来意不善啊!”

陈敬龙亦压低声音,冷笑道:“昔rì你搅我誓师大会,今rì我便来搅你奇牌大会;一报还一报,天公地道!”

林正阳笑容渐失,沉下脸去,森然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林某有一良言相劝:无凭无据的话,还是莫要当众说起为妙;谎言诬陷的罪名,须不是闹着玩儿的!”

陈敬龙谈谈应道:“陈某也要劝林教主一句:玩火者,终必**;不想一败涂地,便莫要轻举妄动才好!”

林正阳怒哼一声,不再理会陈敬龙,转向他身后众人看去;眉头微皱,沉吟问道:“商二侠也来了!……您可是代表玄武商家赴会?”

商仲霆淡然应道:“玄武商家,早不复存在!我等都是随敬龙而来,你只知敬龙一人便可,不必逐一计较身份来历!”

林正阳脸sè更加难看,不再多说,自顾转身走开,去对一名神木教众低语几句。那神木教众扬声简单报道:“陈敬龙少侠到!”上前引领陈敬龙等人入场。

会场内,果如商容儿等人所说,看台皆漆成红sè,整齐漂亮;空气中浓浓漆味仍未散尽,有些刺鼻。

各看台亦如誓师大会时,台旁立有旗帜,旗上标名何帮何派,使人一目了然;所不同的,是各看台都极大,台上摆满座椅,比誓师大会准备更为充份。此时赴会豪杰已到了不少,近半看台坐的有人。

如今陈敬龙名震轩辕,早非誓师大会时可比;场内众豪杰听得神木教众报名,无不动容,齐向入场处观望;等看见陈敬龙一行入场后,更是乱纷纷施礼招呼,以示敬意。

陈敬龙一边拱手还礼,回应众人招呼,一边扫目观望,寻找坐处;忽地看见,洪断山孤零零坐在玄武洪家看台上,正挥手示意,当即引领众人走去。

洪断山见众人走近,忙起身去台边,将标有“玄武洪家”字样的旗帜扯下,笑道:“誓师大会上重建的长缨会,亦已风流云散,所以林正阳未给单独设台;敬龙,咱们正好同台而坐,方便交谈……”话犹未完,忽地看见易容过后的纣老怪,猛然面容一僵,愣愣盯着不放,眼中疑sè大生。

五百三十二节、搁置旧怨

五百三十二节、搁置旧怨

洪断山与纣老怪之间,仇恨纠葛三十余年,正是恨兹念兹,无时或忘。纣老怪虽经易容,肤sè、五官有变,但形体并无大改,纵能瞒得过天下人去,却如何能瞒得过洪断山的双眼?

陈敬龙见洪断山神sè有异,情知不妙,忙抢上台去,急急说道:“洪大侠,有件事情,我需向你慢慢解释……”洪断山并不容他多说,只定定望着纣老怪,冷冷问道:“这人是谁?”问话方出,提着连鞘巨刀的左手微微一抬,右掌已握上刀柄。

陈敬龙惶恐阻道:“先听我说!洪大侠,有些旧事,另有隐情,并非如你所知那样……”洪断山眉头紧皱,沉声打断道:“我只问你,他究竟是谁?”一双眼睛冷芒闪动,死死盯着纣老怪身上,分毫不移。

纣老怪见洪断山敌意毕露,亦心中不忿;大步走上台去,到他身前站定,将漆黑魔杖重重往台板上一戳,冷笑道:“姓洪的,我今天要帮我兄弟办些正事,没空儿与你纠缠,却并非怕了你!你想打架,尽管另约时间,我奉陪到底就是!”

洪断山听他嗓音,登时虎躯震颤、眉目皆动;咬牙恨笑道:“果然是你!好……好的很……”右手微动,便要抽出刀来。陈敬龙急叫:“稍安勿躁!”叫声方出,却见人影一晃,一个微胖老者迅疾无伦的抢到洪断山身边,探手按住他拔刀右手,温声问道:“洪大侠,你可肯听老夫说话么?”此人须发花白,年已耄耋,慈眉善目,望之可亲;正是姬神医。

洪断山转目看去,见是这位仁心盖世、医德无双的长者,忙将满腔恨怒稍压;恭声应道:“老神医,您也来了!……断山最敬您老人品;您老有什么话,断山自要洗耳恭听!”

姬神医笑道:“好,好;你肯听我说话就好!你与纣老怪之间的恩怨,我不知究竟,也无心­干­涉;但今rì大会,非同小可,结局如何,或会关系轩辕族前途命运。陈敬龙有心扭转乾坤、左右大局,以轩辕为重者,当竭力帮他才对,岂可妄生事端,乱他心思、削他臂助?我只问你,私人仇怨,与轩辕族命运比较,究竟孰重孰轻?”

洪断山踌躇片刻,为难道:“可是……这恶贼jiān猾无比,逃命本领天下无双;难得他送上门来,我若不加把握,再给他机会逃走,岂不可惜?”

姬神医含笑问道:“他送上门来,是为助敬龙一臂之力、为稳定轩辕出一份力气;你趁此机会去报私仇,就算把他杀了,搏得为江湖除害的美名,但自问良心能得安稳么?”

洪断山想了又想,终于长叹一声,松开刀柄;定定望着纣老怪,恨声道:“我已苦忍三十余年,不差多忍这一rì!姓纣的,等大会结束时,你我再好生算算三十年前那笔旧账;你若是条汉子,便不要伺机脱逃!”

纣老怪冷笑道:“我既敢来,便没打算要躲着你;等大会结束,就算你不找我,我也定要寻你!事情未对质清楚之前,你我两个,谁先脱逃,谁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洪断山怒哼一声,不再理他,自顾去前排椅中愤愤坐下。

陈敬龙见二人终于没有立即开打,总算把提在半空的心慢慢收回肚里;走去纣老怪身边,低声埋怨道:“大哥,你已知道情事另有蹊跷,原本是错怪了洪大侠;现在又何苦与他针锋相对,不肯稍加隐忍?”

纣老怪冷笑道:“做了半辈子对头,我一见他便忍不住要生气!……再说,事情仍未完全清楚,他未必便是无辜;哼,走着瞧吧!”言毕,亦不再与陈敬龙多说,自顾走去看台后方,寻了个离洪断山最远的座位,气忿忿的坐了。

说话的工夫,慕容滨滨等人亦都上台,各寻位置落座。商容儿踱到陈敬龙身边,低声苦笑道:“好险,刚才真真吓死我了!”说着,抬手在胸口轻拍两下,显是心有余悸,仍未安稳。陈敬龙叹道:“是我疏于计较,贸贸失失便引大哥来到洪大侠近处,险些闹的不可收拾……真是多亏姬神医了!”

商容儿向洪、纣二人偷瞟一眼,担心道:“他们……能不能忍耐得住?可不会突然又打起来吧?”陈敬龙寻思一下,道:“你去哄住大哥,我去稳住洪大侠,岔开他二人心思;在大会开始之前,万不能让他们再只顾惦念旧怨;等大会开始,有事情吸引他们注意,便不要紧了!”

商容儿愁道:“等大会结束时,可怎么办?他们约好要打架的!”陈敬龙叹道:“容我把事情向洪大侠讲清楚,便未必会打架了!……唉,这件事着实麻烦的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商容儿寻思一下,别无良策,只得答应;走去纣老怪身边坐下,软磨硬缠,逼他讲故事来听,以分其心神。

陈敬龙去到洪断山身旁落座,低声讲道:“洪大侠,三十年前的旧事,其实另有隐情;你与我大哥之间,是彼此误会了!当年我大哥留下的那封信……”

不等他多讲,洪断山沉声打断道:“我与他之间的事情,等大会结束,自会有个了断;眼下不必多说!当务之急,是应付奇牌大会。你让我将洪家好手留于场外,我已照做,绝无差池;倒是你另外都做了哪些准备,先说来听听,让我心里有底才好!”

陈敬龙见他不容自己多提旧事,不禁暗中叹气;扫目观望,又见许多到会豪杰已被方才洪、纣二人举动吸引,正纷纷望来、指指点点,也怕硬提旧事,惹得洪断山激动,再做出什么举动来,更引众人关注,暴露了纣老怪身份;只得暂将澄清误会的打算抛开,低声向洪断山讲述自己为应付大会所做的准备。

不断有赴会豪杰赶到,进入会场;入口处神木教众宣报名号之声此起彼落,少有停息。

忽然间,一人报道:“铸剑山庄少庄主欧阳少侠到!”

场内众豪杰无不知“铸剑山庄少庄主”,便是现在自立为主、手掌雄兵、力抗暗军的承命王;闻得此报,霎时人人关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敬龙正向洪断山讲述夜探神木教的经过,猛然间闻得此报,亦是心中剧震,再讲不下去;暗叫:“他果然来了!今rì大会,只怕我不只林正阳一个对手而已!”忙展目望向入口处,只见欧阳­干­将白袍如雪,风采如昔,引领二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昂道阔步而入。

场内豪杰亦如先前陈敬龙入场时,纷纷起身,向欧阳­干­将施礼招呼。欧阳­干­将面带笑容,彬彬有礼,不断抱拳示意,回应众人招呼;扫视场中情形时,目光从洪家看台上掠过,面上笑容依旧,并无丝毫变化;待寻到铸剑山庄看台后,便引领从人走去,登台落座,洋洋自若,再不向洪家看台略望一眼。瞧其模样,竟仿佛全没看见陈敬龙,又似与陈敬龙素不相识,见与不见并无差异一般。

元希田见其模样,不禁恨的牙痒痒,咬牙冷笑道:“做了亏心事,面对事主时,竟如此坦然,真亏他生得出如许之厚的脸皮!”吴旬亦气不可耐,怂恿叫道:“陈少侠,这厮害得你我流落暗族,险死还生;如今碰面,却视而不见,连稍许报歉意思也没有,当真太也无礼!咱们这便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以解憋闷已久的这口恶气,如何?”

陈敬龙缓缓摇头,叹道:“不能与他为敌,更不能与他动武……”吴旬急道:“怕什么?他带那几只小猫小狗,只怕还不够纣大哥一个人打的……”

陈敬龙打断道:“我不是怕打不过,而是当前第一强敌,并不是他,万不可本末倒置!”微一沉吟,又道:“对付林正阳,我们并没有十足把握,若能拉得欧阳­干­将这一个智勇双全的帮手,便更好了!我要去同他谈谈!”说着,立起身来,抬步yù行。

吴旬又气又急,忙从椅中跃起,抢上前扯住陈敬龙手臂;叫道:“不要去!咱们同他之间的仇,可大的很了;找谁做帮手都行,就是不能找他!”陈敬龙苦笑道:“若是别人能代替得了他,我又何苦找他?眼下不是计较旧怨的时候,当以应付大会为首要……”

慕容滨滨Сhā言道:“敬龙做法不错;吴大哥,莫再阻拦!”又望着陈敬龙,沉声叮嘱道:“欧阳­干­将未必肯帮咱们,不要抱太大希望;只要能劝他别以咱们为敌,别给咱们多设阻碍,便很好了!”

陈敬龙答应一声,挣开吴旬拉扯,跃下看台,径往铸剑山庄看台行去。

眼见陈敬龙大步走近,众铸剑山庄弟子无不惊惧变sè;纷纷上前,围绕­干­将而立,摆出应敌架式。欧阳­干­将亦再装不出泰然自若的模样,面孔yīn沉,定定望着陈敬龙,颇显紧张。

陈敬龙到了台前,抱拳笑道:“­干­将兄,久违了!不知白虎军营一别之后,­干­将兄可有夜不能寐,想起敬龙的时候?”

欧阳­干­将脸sè更加难看,右手慢慢摸往腰间,按上软剑剑柄,­干­声道:“陈敬龙,你想怎样?江湖豪杰尽聚于此,众目睽睽之下,须容不得你恃强行凶、恣意妄为……”

五百三十三节、寨主赴会

陈敬龙见欧阳­干­将颇显惧sè,不禁冷笑;揶揄问道:“怎么?你怕我寻你报仇?想必得知我突出相安城、安然归族的消息后,这段rì子,­干­将兄过的不很容易?”

欧阳­干­将­干­声打个哈哈,强笑道:“敬龙兄弟这番话,愚兄可不知是什么意思了你领你的陈家军,我做我的承命王,井水不犯河水;你是否安然,与我何­干­?”

陈敬龙脸sè一沉,冷冷斥道:“恩怨过节,你我心知肚明,再装模作样下去,未免要惹人作呕了”

欧阳­干­将默然片刻,轻叹口气,低声道:“不错,从得知你安然归族后,我确实担心你会报复,寝食不安,过的极不容易我对你深怀忌惮,不妨明告诉你,又能怎样?”

陈敬龙笑道:“你肯承认就好你我之间,不妨打个商量: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以前仇怨一笔勾销,再不计较,免了你忐忑煎熬之苦;如何?”

欧阳­干­将撇嘴冷笑道:“再不计较?嘿,说的轻巧,只可惜,空口白话,等于没说……”陈敬龙沉声喝道:“陈某一诺,胜似千金我须不是你这般卑劣小人,反复无定”

欧阳­干­将也不动怒,寻思片刻,颇显意动;问道:“你要我答应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陈敬龙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此次大会,我与林正阳之间,必有冲突;我要你答应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尽力支持”

欧阳­干­将缓缓摇头,沉吟叹道:“你陈敬龙是当世俊杰,我欧阳­干­将亦不失为人中翘楚;当此时局召开这样一个大会,究竟意味着什么,你能想到,我自也心中有数只尽力支持于你,岂不等于让我坐视壮大实力的良机从眼前溜过,却不能伸手去抓么?……如此代价,恕­干­将承受不起”

陈敬龙见他果然不肯答应,只得退而求其次正sè说道:“就算你不愿助我,但只要答应不助林正阳、不来与我为难,我亦可承诺不计前嫌至于谁是最后赢家,各凭本事争取便了”

欧阳­干­将寻思一下挥手示意众山庄弟子撤去围护;堆起笑容,爽快应道:“林正阳得了好处,并不会分我一些,我何苦平白助他?敬龙兄弟不来难为我,我便心满意足又何苦妄生事端,主动去与你为难?哈,这件事,不劳叮嘱愚兄自有分寸;正如敬龙兄弟所说,咱们只各自为战各凭本事争取便了”

陈敬龙暗松口气,沉声jǐng告道:“说出的话须得算数你两次负我,我均不计较,但事不过三,如果这次你再失信坑我,我可万万不能­干­休”

欧阳­干­将毫不犹豫,正sè应道:“尽管放心,必不失信”稍一迟疑,又含笑叹道:“我对你深怀忌惮之心;现在看来,你对我也不无戒惧之意你我两个,倒算得是英雄相惜、英雄相忌了”

陈敬龙缓缓摇头,叹道:“敬龙算不算英雄,自有他人评说;而你……yīn险狡诈,全凭诡计成势,可称jiān雄,万不配称英雄二字”

欧阳­干­将面容一僵,微显怒sè,随即展颜笑道:“敬龙兄弟如此评价,也算不曾小看了我;愚兄甚慰”

陈敬龙冷笑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去,回转本台

慕容等人见他回来,忙围上前,询问商谈结果陈敬龙简单讲述之后,洪断山十分不解,诧异问道:“欧阳­干­将这一个承诺,才真正是空口白话,等于没说;毫无凭证之下,他随时可以反悔;敬龙,你巴巴的跑去讨这样一个并不可靠的承诺,却又何必?”

陈敬龙叹道:“我真正用意,本就不在得他一个承诺;我去寻他商谈,不过是为给他一个承诺,安他之心罢了”

洪断山、吴旬、元希田等人均不解何意,面面相觑慕容滨滨赶忙解释道:“欧阳­干­将曾有负敬龙,担心敬龙会报复他,敬龙越有发展,他便越要害怕;所以,他极有可能会盲目支持林正阳,打压敬龙,阻其发展敬龙以要他承诺为由头,答应不计前嫌,是为了让欧阳­干­将放心,免除他后顾之忧,以降低他来与我方为难的可能”

洪断山听了解释,恍然大悟,点头赞叹道:“你们这些能统带兵马的,果然擅动心思,与单纯的江湖汉子不同唉,我虽闯荡江湖三十余年,却还是没有你们这样深沉的心机”

吴旬叹道:“欧阳­干­将是个无信之徒,他以己度人,未必会因陈少侠一句应承而真正放心;依我看,他免不得还要与咱们为难”

陈敬龙苦笑道:“我也知寻他一谈,未必当真有用,但试上一试,总没坏处……”

他话未说完,忽又听得入口处有人宣报:“十三寨联盟盟主、铁骨丹心汪明道汪大侠到”

陈敬龙心中微凛,暗叫:“又来一个对头”顾不得再与众人说话,忙凝神看去

入口处,仈jiǔ个人缓步而入当先一人,浓眉大眼,身着灰sè长袍、手提连鞘长剑,正是汪明道;只不过,他如今容颜憔悴、神sè萎靡,再不复昔rì英气勃勃的模样;显然李混所言不虚,这位汪盟主确是受了不少惊惧折磨,rì子过的极不容易

汪明道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是神sè凶厉、举止粗野的汉子,正是几位山寨寨主;光头仇虎及那满脸青斑的“青豹子”,赫然便在其中

汪明道入场站定,抬目扫视四周,寻找看台;看到端坐在洪家看台前排的陈敬龙时,忽地全身一僵,脸上肌­肉­猛一抽动,极显震惊恐慌,随即深深垂下头去,再不敢看他身后一名寨主很快寻到十三寨看台,引领众人走去;汪明道低头木然随行,直如行尸走­肉­一般,全无半点生气

那仇虎亦望见陈敬龙,却是满脸喜sè,也不随众而去;自顾奔洪家看台大步行来

及到了台下,仇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冲陈敬龙施了一礼;粗着嗓子嚷道:“陈少侠,当初我不知你是个一心为国的好汉子,对你十分无礼;后来听说你为国为民­干­出许多大事,我着实懊悔的不行你看在老仇是个无知粗人的份儿上,还请原谅则个,莫怪我当初得罪”

陈敬龙虽曾被他重伤,但心中对这全无心机的真爽汉子其实并无恨意;见他赔罪,忙起身还礼,笑道:“仇寨主,许久不见,一向可好?昔rì小小过节,不足为道,何须放在心上?”

仇虎见他并不记恨,不由喜的眉花眼笑;抬手连拍光头,叫道:“好,好,你肯原谅就好哈哈,今天得机会向你当面赔罪,老仇总算去了这块心病,以后不用再难受了当真好极”

陈敬龙顾不得与他多有寒暄,纳闷问道:“仇寨主,你们十三寨既然结成联盟,遇事便该同进同退才对;此番赴会,却怎么只来了这几位寨主?其他那些寨主,为何不来?”

仇虎笑容一僵,现出些难之sè;搔着光头,尴尬应道:“这个……嘿,说出来着实有些丢人你知道的,咱们十三寨联盟,内部并不十分和睦;这个……汪盟主不是很喜欢张肖寨主……”

陈敬龙恍然道:“汪明道排斥张肖及与其亲近的寨主,不肯带他们同来?”

仇虎­干­笑道:“谈不上排斥,只是……嘿嘿,不投脾气,在一起都不高兴,倒不如别往一处凑合的好汪盟主赴会之前,只邀了我们几个同他关系不坏的寨主同行,没去邀请与张寨主亲近的那几位;张寨主他们便也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所以不曾同来”

陈敬龙暗叫:“啊哟,不好;早先算计林正阳力量,竟忘记把汪明道这一支势力算上汪明道定会相助林正阳;不带张肖等人前来,自是怕有所举动时,张肖等人会大唱反调,阻挠于他了”心惊之下,顾不得婉转,直直问道:“仇寨主,你们此来,带了多少喽啰?”

仇虎一愣,奇道:“喽啰?我们以江湖人身份赴会,又不是来做绿林买卖,带喽啰做什么?”

陈敬龙疑道:“没带喽啰?怎么可能?”

仇虎笑道:“你这问话可当真有趣我们又不是张肖,难道下山一次,便非得带上一堆喽啰、姬妾来服侍么?”

陈敬龙见他神sè坦然,不似作伪,不由觉纳闷;沉吟自语道:“不带喽啰,汪明道来做什么?难道他真能不帮林正阳,冷眼旁观?……”

仇虎见他眉头紧锁、念念有辞,好奇问道:“陈少侠,你在说些什么?”

陈敬龙草草应付道:“没什么估计再过不久,大会就要开始了;仇寨主请回本台;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

仇虎亦不纠缠,拱手笑道:“既然如此,老仇告辞了哈哈,陈少侠,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有暇,不妨去我卧虎寨玩耍几rì,咱们很可以一处喝酒赌钱么”说着,转身离去,奔往十三寨看台

待他走远,慕容滨滨看出陈敬龙神sè有异,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妥?”

陈敬龙缓缓摇头,沉吟叹道:“我不知究竟不妥在何处……我只是感觉,汪明道只带这几位寨主前来,似乎未做帮助林正阳的准备,有些太不正常……这其中定有古怪……”

不等他多加思忖,忽地会场旁鼓声猛响,振聋发聩

陈敬龙等人齐被吓了一跳,随即都反应过来,知大会就要开始;忙都凝神静气,向场中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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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四节、去一臂助

方才陈敬龙与欧阳­干­将、仇虎等人说话的工夫,早又有许多江湖汉子陆续入场;此时场内大半看台坐得有人,捱捱挤挤,全场合计起来,竟不下两三千人;显然,霸主奇牌对江湖人物的吸引力非同小可,此次来赴会的江湖豪杰,比誓师大会时又多了许多

鼓声骤起,众豪杰均小吃一惊,齐齐循声望去;却见会场入口两侧的两座大看台,皆为神木教留用,台上各坐着数十名神木教众;两座看台之前,各设一面牛皮大鼓,鼓旁各立一名鼓手;此时两名鼓手正同时挥槌,用力敲击大鼓

众人知道大会就要开始,均凝神以待,再也无人喧哗议论

一通鼓毕,两名鼓手收槌凝立;场内一片寂静

林正阳缓步入场,慢慢走去青石板铺就的平地中心站定,四下略一扫视,缓缓开口,朗声笑道:“能得这许多江湖同道赴会,神木教面子不小哈哈,林某代神木教全体教众,在此谢过诸位赏脸多谢,多谢”说着,双手抱拳,冲四面看台略一示意,算是都见过礼

这堂堂神木教主的江湖地位,须不是昔rì小小赭狮帮主所能比较见林正阳客气,许多本就与他相识的江湖汉子,纷纷起身还礼招呼;又有许多以前没亲眼见过林正阳的,纷纷指点议论、交头接耳场内声浪霎时涌起,比齐若男主持誓师大会时,气氛要热烈许多

林正阳左顾右盼微显得sè;待招呼议论声稍低,方抬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又扬声说道:“林某召集此次大会是为与诸位同道相聚一堂,共商要事;但话说回来,人聚的多了,商量起事情,难免要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倘若参会者各执己见,争执起来,甚至争得怒了,动手打架那咱们这次大会可就一塌糊涂、难有结果了”

“为防患于未然,林某提议:在大会开始之前,不妨先选个名望本领皆可服人、大家都信得过的监会出来,主持公道不知诸位同道以为林某此议可行否?”问话出口,缓缓扫视众人,脸上满是诚挚

众人不解何意,相顾默然静了片刻,一名xìng急汉子叫道:“林教主您说的监会,究竟是做什么的?”

林正阳扬声解释道:“顾名思义,监会者,自是负责监督维持本次大会顺利进行之人若有人在会上胡闹生事扰乱大会进行,则监会便须出面阻止必要时,甚至不妨动用武力直接将生事之徒赶出会场去”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陈敬龙与慕容滨滨等人不禁对视一眼,齐露冷笑;均想:“他要设这监会,自是为提防我们生事,扰乱大会,让他yīn谋不能进行了”

其余那些江湖人物,本没有在会上生事之心,听林正阳此言,大多感觉事不关己,便保持沉默,不置可否;也有一些人觉得,众多武夫聚在一起,能有人约束以保安稳总是好的,便扬声支持,乱纷纷叫道:“设个监会好啊,为什么不设?”“林教主此议甚妙”“谁配做监会?大家共同推举一个”……

林正阳见支持的人很是不少,忙又说道:“监会者,需能令大家敬服方可,其名望、本领均要出类拔萃,堪称江湖少有才行另外,监会者要排解争执,主持公道;自己倘若参入争执冲突当中,便不免会有失公允了;所以这监会,务要先行当众声明,在此次大会中绝不偏袒任何人、绝不参于任何争执冲突才行诸位以为,林某所言可还恰当?”

许多江湖汉子乱纷纷叫道:“林教主此议最是有理;监会者正需如此”“不参与争执冲突,方能令人信服;林教主所言丝毫无错”……

林正阳见众人赞成,登时满脸笑容;想了想,忽又皱眉叹气,显出些惆怅之sè;扬声缓缓说道:“诸位,若论德高望重、最能服人者,非江湖泰斗商如海老爷子莫属;只可惜,商老爷子早已金盆洗手,再不过问江湖事了”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向几座空着的看台扫视一眼,又继续说道:“除商老爷子之外,唯有商老夫人祝倾城祝女侠,最有资格做这监会;但不知何事耽搁,祝女侠竟未来赴会,真是可惜……论江湖地位,祝女侠之下,便要轮到侠义刀王洪大侠、十年磨剑欧阳庄主,以及赤焰帮主离不凡三位了如今三人中,欧阳庄主、离帮主均未来此,唯有洪断山洪大侠一人到会……”

他说到这里,众江湖汉子均已明白;许多人争抢叫道:“洪大侠有资格做监会”“论正直公道,无人能与洪大侠相比;这监会非洪大侠莫属”“我们信得过洪大侠;无需再议,只请洪大侠担此监会职责便了”……

纷嚷声中,亦有人凑热闹乱叫道:“林教主江湖地位与洪大侠不相上下,也有资格做这监会”“是啊;林教主,您何不自己做了监会,省得推选麻烦?”……

林正阳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笑道:“林某是大会主人,不好对宾客失礼,岂能做得监会?此事不必提起”又转向洪家看台望来,含笑问道:“众望所归,监会非洪大侠莫属洪大侠,您不会让大家失望?”

众人呼嚷推举,实已不容推脱;洪断山听林正阳询问,只得起身应道:“承蒙诸位同道抬爱,洪某责无旁贷;就此任了监会之职,尽力维持就是”

林正阳笑容愈盛,追问道:“洪大侠做事,向来最讲道理;您肯任这监会,再好不过但责任重大,为让大家能够真正放心,林某还需多问一句:洪大侠,为保公正,你绝不会偏袒任何人、绝不会参与任何争执冲突,是么?”

他这问话一出,陈敬龙忍不住轻叹一声,望向慕容滨滨,苦笑道:“好一个林正阳,不等大会开始,便着手对付我们了;当真厉害”慕容滨滨亦苦笑连连,叹道:“以监会职责逼住洪大侠,去我方一大臂助;嘿,林正阳的心机,果然不凡”商仲霆忍不住Сhā言叹道:“咱们来与洪大侠同坐,过早显露出亲近之意,可算是极大疏忽……唉,不等开打,先失一臂;不妙,不妙至极”

洪断山听三人所言,亦知应承了林正阳,便再也无法在会上支持陈敬龙,不禁大为踌躇

林正阳见洪断山沉吟不语,又催道:“洪大侠为何不应?难道洪大侠不肯赏大家脸面,不肯替大家主持公道么?”众江湖豪杰被林正阳一引,纷纷催道:“洪大侠,这许多人推举,您总得赏些脸面才好”“是啊;洪大侠,大家如此信任,您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主持公道,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洪大侠为何不肯答应?”……

众声催逼之下,洪断山无可奈何,只得扬声应道:“诸位放心;洪某保证不参与任何争执冲突就是在此次大会中,洪某必将始终保持中立态度,以证公道;绝不有误”

众人见他郑重承诺,监会之事就此尘埃落定,登时欢声雷动;许多xìng急之人忍耐不住,乱纷纷大叫大嚷:“监会已定;大会可以开始了”“快开始不是说有霸主奇牌么?在哪里?”“林教主,监会已有,不需再有拖延;快说正事要紧”……

林正阳哈哈大笑,宣布道:“奇牌大会,正式开始……有请霸主奇牌”

随着他话声出口,两座神木教看台上各奔下十余人,整齐排成两列站立;跟着便见林玄双手捧着一只红绸遮罩的大托盘,自场外缓步进入,从两列教众中间穿过,慢慢走向会场正中位置待他走过,两列教众各扶剑柄,跟随而进,以做守护

众人见神木教摆出如此郑重架式,不禁都生起肃穆之意,再没人敢吵闹叫嚷各看台上,人众不约而同,如被提住头颈的鸭子一般,齐把脖子伸的老长,探头往场中看去;均急于要见识见识,传说中可使人成为天下霸主的奇宝,究竟是何模样

待林玄来到身边站定,林正阳向他所捧拖盘一扬手,正sè说道:“诸位,霸主奇牌,据说藏有极大秘密,可令人拥有称霸天下的能力;虽然传说只是根据牌上字迹而来,未必属实,但也未必便是无稽之谈有一线可能,霸主奇牌便称得上天下至宝,值得万众瞩目

自霸主奇牌现于世间,倍受江湖人重视;几经争夺、几经换主;真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它,丢掉xìng命而多番辗转之后,机缘凑巧,这奇牌竟落入了林某手中

奇牌原本主人究竟是谁,不得而知;其历任主人,亦都为之丧命,无一幸免;可以说,这奇牌确确实实便是一个无主之物,亦可说,此宝分明是个江湖公有之物,非一人所能独占

林某得了奇牌,知其­干­系重大,不敢私**吞;特召开大会,请江湖同道共观此宝、共参其秘,使其福泽现时,能得江湖共享

为证林某所言不虚——诸位,请着眼,江湖至宝霸主奇牌在此”说到这里,探手捏住拖盘上所罩红绸,猛地扯开

拖盘内,铺着一截黑缎;黑缎上面,平平摆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牌牌子通体银白,在阳光照shè下,泛起温和光晕,绝不似寻常金属反光一般刺眼;光晕流转,变幻不停,时而微显蓝意,时而微显金黄,时而稍显嫣红,时而稍显翠绿……各种颜sè,参杂转变,无时或停;显然,这牌子材料异常古怪,绝非世人所知的任何一种金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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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五节、假牌引诱

林玄捧着托盘,原地缓缓转动身体,让四周人众都能看到盘中牌子

到会豪杰见那牌子材质稀奇,均认定就是霸主奇牌,再无怀疑霎时间,场内响起一片“啧啧”惊叹声;众人脖颈伸的长,目光都死死盯在牌子上,眼中或多或少都有贪光闪动

林正阳转目观望,见了众人反应,笑容愈盛;忽地抖起红绸,罩到托盘上,将牌子又遮盖的严严实实

众豪杰正看的起劲,忽然再看不见,不由都生起些许失落感;有些xìng急沉不住气的,便扬声乱叫:“怎么不让看了?”“林教主,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看清呢,怎么就盖上了?”“只让看一眼?这算什么?”……

林正阳抬手虚按,制止众人叫嚷,扬声笑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离的这样远,诸位并不能看清奇牌模样,别妄谈参研牌中秘密了;林某有心让诸位就近细细观看,可话说回来,在场这许多人,却又怎可能尽数挤到奇牌跟前,人人得以细看琢磨?因此上,观看奇牌并不着急,眼下先要议定,哪些人可以就近观看奇牌、参研秘密,才是正经”

众人听他说的不无道理,遂不再吵嚷,均暗自思忖如何才能获得观看奇牌的机会稍静片刻,一人问道:“林教主,眼下奇牌归你所有,别人想看奇牌,自然也得凭你愿意你且说说,依你之见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观看奇牌?”

林正阳仰天打个哈哈,含笑说道:“既然有人问,林某就不客气,明说了罢

奇牌是林某豁出xìng命与纣老怪苦斗一场,好不容易才得来;如今拿出来与大家分享,虽说是出于公心,自己愿意,但平白付出、全无回报,到底有些于心不甘

哈哈,林某思来想去,得出一个主意不妨说给大家听听;先请诸位恕我贪心

依林某之见,想细观奇牌、参研秘密者,可先发当众发个毒誓,做我神木教盟友;三个月内无论什么事,均听我神木教调遣安排,随我神木教而动,不得有违;等三个月后,众盟友再公推出三十位替神木教出力最多的朋友入我神木教久住,共观奇牌、共参秘密

如此一来,我神木教并非全无所得,林某亦算有些安慰真正诚心者,又不难获得参研奇牌秘密的机会正是两全其美;诸位以为如何?”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到会豪杰不由都错愕莫名、面面相觑

洪家看台上十人均嗤鼻不已纣老怪恨笑道:“与我苦斗一场,夺得霸主奇牌?嘿,说谎不打草稿,当真好厚的脸皮”洪断山怒道:“如此身份,行事却如此龌龊下流,着实可恨”吴旬笑叹道:“这老贼果然想尽收江湖力量,为其所用哼哼,野心倒是不小,只可惜,能戳穿他牛皮之人就坐在这里,须容不得他为所yù为”

商容儿凑去陈敬龙身边,低声催道:“龙哥哥,快戳穿谎言,让那老贼再骗不下去”陈敬龙沉吟笑道:“不急,让他再多说一些;且等他欺骗众人的嘴脸暴露无遗,我再揭穿他,看他如何收拾”众人听他这话,不由都暗暗偷笑;均斜眼睨视林正阳,如在看戏台上的小丑一般

场内冷了好半晌,方有一座看台上站起一位长须老者,不悦质问道:“林教主,你这算什么意思?我等若听从神木教调遣,岂不都成了你的部下?难道你想消除所有门派,让神木教独霸江湖不成?”这老者话刚说完,登时引起一片赞同声;许多人撇嘴摇头,看向林正阳的眼神中流露出不满之sè

林正阳神sè自若,摆手笑道:“此言差矣盟友与部下,怎能混为一谈?做我盟友,不过暂时跟随神木教行动而已,约期一过,便依旧各行其是,并非长久听从神木教调遣;况且,约期之内,各门派内部事务仍是自行处置,神木教并不­干­涉,全不影响各门派之dúlì地位说简单些,不过是朋友帮忙,替神木教出些力气罢了,有何不可?”

那长须老者听他这轻描淡写的一说,脸sè登时缓和,似乎有些意动;寻思一下,又迟疑说道:“可是……只给人看看牌子,便要人替神木教服役三个月,这买卖未免赚得太大了些林教主这要求……实在太过荒唐”

林正阳冷笑道:“赚得太大了些?嘿,这话说的才着实荒唐我要给大家看的,须不是普通东西,乃是藏有天大秘密的至宝我让人共同参研奇牌秘密,几乎便等于把称霸天下的机会拱手让人,损失可算是大到无法衡量诸位不过替人­干­些事情、出三个月力气而已,便能挣得称霸天下的机会;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他张口闭口,只以“称霸天下”四字诱惑众人,稍有野心者却如何能抵挡得了?听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到会豪杰大多沉吟不语,颇显意动;连起身质问的老者也缓缓坐回椅中,皱眉思忖,再不出言

场内又静片刻,散客看台上站起一名青年侠士,正sè说道:“既是江湖同道,便该互济互助;林教主若有难事需要我等帮忙,我等自无推脱之理;但话说回来,林教主要求我等当众立誓,可未免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誓言一出,无论林教主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只得去做,不能拒绝;试问,若林教主让我们去欺男霸女、滥杀无辜,我们该如何是好?”

听这青年说话,又有许多人频频点头、随声附和;乱纷纷嚷道:“是啊,倘若林教主让我们做坏事,我们也去­干­么?”“不知要做什么事情便胡乱发誓,这玩笑可开的大了”“做坏事还算好的,若林教主让我们去投河上吊、服毒自刎,岂不糟糕?”“除非林教主先说清楚要我们­干­些什么不然,万万不能发誓”……

眼见众人质疑,林正阳忽地沉下面孔,怒道:“各位如此说话,莫非是怀疑林某人品么?”

众人见他似要翻脸,不由都是一愕吵嚷声霎时止息

林正阳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似在平复情绪;随即正sè说道:“林某行事向以侠义为重,执掌神木教三十余年来,颇为江湖同道­干­过些好事,却从不曾做过什么恶事;诸位当有所闻以林某人品又岂能带领大家去欺男霸女、滥杀无辜?诸位如此疑我,未免辱人太甚,着实有负林某与大家分享奇牌这一片大公之心

林某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往明白来说,不过是想考验一下大家以便选出诚心者参研奇牌秘密罢了,难道还真能让大家去办什么为难之事不成?退一步讲,就算当真有事劳烦大家去办,也定是合众人之力去­干­些侠义盛举以求惠泽于民;又有什么不好?

唉,林某一片公心、一片苦心却竟换得诸位如此质疑侮辱,也当真是没趣儿的紧了……罢了算林某不知深浅、自寻难堪;既然大家无意于奇牌秘密,这大会再开下去也没意思……三天之内,诸位在青龙城吃住玩耍,费用皆可算到神木教头上;大家只当来此消遣一场好了就此都散了罢”说到这里,声已低沉,极显沮丧失落;无jīng打采的缓缓挥手,示意众人散去,仿佛已心灰意冷、再无热情

正所谓:yù令智昏到会豪杰大多对奇牌怀有觊觎之心,抱着称霸天下的幻想,眼见林正阳要结束大会,可瞻奇牌的机会或会一去再不复返,又焉能不心慌神乱、情急失智?

林正阳一番话语刚刚说完,立即便有人叫道:“不错;林教主侠名素著,岂是yīn险小人?大家担心林教主会引领我们去­干­坏事,可着实多余的紧林教主,你莫失望;我愿引领本派,做你盟友”

有人引头,一些意动者便也顾不得再去思忖;乱纷纷接口叫道:“不过做三个月盟友而已,又没什么损失林教主,我愿发誓做你盟友”“林教主,我们也要争争那得参秘密的机会”“不要乱,静一静;先容我立誓”……

许多人哄嚷,势头一起,便要影响多人;越来越多的意动者络绎加入哄嚷,争相表态;片刻工夫,会场内已声浪震天,乱成一团林正阳眼见成事有望,霎时颓sè尽去,又复挺胸昂首、满脸笑容

便在众人哄乱之际,忽听一人扬声大叫:“林正阳,你用来引诱大家的霸主奇牌,是真的么?”

这质疑之人修为不低,一声吼出,场内哄嚷之声竟压他不住,仍可听得清楚众人听得这一问,不由都是一愕,纷纷转头,循声望去;哄嚷声浪霎时低落下去

却见那声音来自铸剑山庄看台;台上一名俊朗青年离座伫立,直直望着林正阳;正是欧阳­干­将

林正阳皱眉微皱,似有些忧虑;想了想,方扬声问道:“欧阳少庄主这话,究竟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这霸主奇牌,竟是假的不成?”

欧阳­干­将冷笑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你所持奇牌若是真的,­干­将情愿当众自刎,自己割了脑袋”

见他说出如此重话,众豪杰无不动容,对奇牌真伪,霎时都起怀疑之心;yù做神木教盟友之声,立即断绝殆尽

林正阳微显慌乱,急急喝道:“欧阳少庄主,说话要有根据才行;凭空质疑,太没道理……”

不等他说完,欧阳­干­将正sè喝道:“我当然有根据前不久,我麾下一员大将,曾在白虎城见过……”

不等他多说,却听洪家看台上又一人急急喝道:“林正阳,你拿我的牌子冒充霸主奇牌,妄想骗倒所有江湖豪杰,真是异想天开­干­将兄,不必多言,只管安稳养神;让兄弟来揭穿这骗局就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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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六节、物归原主

在洪家看台上说话的,自是陈敬龙无疑

他本想多忍片刻,等林正阳尽收群雄、以为大局已定时,再揭穿他骗局,让他从喜悦高峰瞬间跌入失落低谷,给他心理上狠狠一击却不料,欧阳­干­将按捺不住,先行发难,言语中就要泄露纣老怪重现江湖一事;因此上,陈敬龙无可奈何,只得立即扬声呼喝,拦住欧阳­干­将话头

听他突然说话,场内众人齐齐望来,均显错愕诧异之sè

林正阳眉头紧皱,沉声喝道:“陈敬龙,大庭广众之下,绝容不得信口开河;劝你说话之前,先要三思才好”

陈敬龙顾不得理他;立起身来,冲欧阳­干­将遥一拱手,沉声道:“­干­将兄何苦­干­这得罪人的事情?不如冷眼旁观,坐看敬龙戳穿骗局,如何?”

欧阳­干­将稍一沉吟,笑道:“哪有人情愿枉作小人、多竖强敌?既然你肯出头,愚兄乐得置身事外、静观其变”言毕,退回椅中坐下,再不多说

陈敬龙见他不来为难,暗松口气;转向林玄望去,沉声喝道:“把我的牌子还给我”

他又一次吐出“我的牌子”四字,到场豪杰都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再无人怀疑是一时听错;霎时间,群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均都惊疑不定、摸不着头脑

林玄耳听议论纷起,微显忧sè;­干­声应道:“陈少侠丢了什么牌子么?我们并不曾见过陈少侠来问我们讨要,可找错人了”

陈敬龙冷笑一声转目四顾,扬声讲道:“陈某初入江湖时,曾在神木教总坛养伤,后来沿途杀人闯出神木教去,闹的沸沸扬扬;想必在场诸位,皆有耳闻但大家并不知道,当时陈某出逃匆忙,一时疏忽,将一块祖传的牌子落在了神木教总坛;而那牌子,巴掌大小,通体银白不知是何种古怪材料制成,模样恰恰便与传说中的霸主奇牌十分相似”说到这里停住,扫视群雄,静待反应

当年林正阳为了捉他曾将他闯出神木教之事添油加醋,大肆宣扬,江湖上何人不闻?到会豪杰听他讲述,事情有头有绪,并非全无因由纵不能完全取信,却也不禁要对林正阳所示奇牌之真伪生猜疑

一时间,众声嚷嚷,议论声浪越来越高;众人对林玄捧着的托盘指指点点怀疑之意显露无遗

林正阳眼见情势变化,渐离自己控制不禁焦急;厉声喝道:“陈敬龙,无凭无证休要信口雌黄你何曾有什么牌子落在神木教了?你我之间早有仇怨,尽人皆知;你分明是伺机报复,造谣生事,要扰乱大会……”

陈敬龙冷笑打断道:“是不是信口雌黄,立即可见分晓我那牌子上,是有人像图案的,却并没有‘寻山觅谷,天下霸主’等字迹只需选个公证人出来,一看那牌子,立知我所说是真是假”

林正阳怒道:“笑话这霸主奇牌,藏着绝大秘密,岂能容人轻易观看?”

陈敬龙冷笑道:“林教主夺得霸主奇牌,已有数月时间,却仍不能参出其中秘密;难不成,现在只将牌子给人略看一眼,便能让人把那秘密得了去么?林教主如此做作,连给人略看一眼都不肯,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被他这言语一引,到会豪杰疑心增,登时乱纷纷叫嚷起来:“是啊,霸主奇牌的秘密,极难参透;只给人略看一眼,打什么紧?为什么不肯?”“林教主,莫非你所持奇牌,确是假的,所以才不敢给人看么?”“这件事大有古怪林教主,你不把牌子给人瞧瞧,只怕难以服众”“选个公证人出来;务必要确定奇牌真伪”……

林正阳见群情激昂,矛头直指过来,不禁心慌;急急辩解道:“诸位,不是林某心中有鬼,实是这霸主奇牌,非同小可参研秘密,十年不解而一朝顿悟之事,并不稀奇;谁敢保瞧见奇牌之人,不会在顷刻间发现秘密之所在?因此,选公证人来验奇牌真假,万不能行”

他话音未落,洪断山忽地扬声喝道:“奇牌真伪未辨,大会便要纠结于此,无法继续下去;洪某身为监会,有责任维持大会进行林教主,洪某毛遂自荐,要做个公证人,瞧一瞧你那牌子;若果真是霸主奇牌时,洪某立即自刎,保秘密不会外泄,以安你心;如何?”

他敢如此行事,自是因为活生生的纣老怪就在身边,明知林正阳所持牌子定非霸主奇牌,心中有着十二分的把握除洪家看台上的十人以外,别人却哪知他底气从何而来?见他竟说出如此重话,情愿以xìng命为注,不由都是一愣,便连林正阳亦不例外场内呼嚷声立绝,霎时间沉寂下去

陈敬龙听洪断山言语,情知林正阳再无推脱余地,心中暗喜;稍一寻思,又大声说道:“洪大侠,您不但要验证奇牌真假,要分辨牌子真正主人我可以把牌子上的人像姿式,逐一做出,保证全无疏漏;若牌子原本不是我的,我没有机会长期把玩,绝不可能记得如此清楚……”

不等他把话说完,林正阳忽地仰头打个哈哈,笑道:“诸位,不必选什么公证人来做验证;林某实话实说:这块牌子,确实不是霸主奇牌,也确实是以前陈少侠落在神木教的林某把它拿出来,不过是同大家开个玩笑,顺便将牌子还给陈少侠,表友善之意,以求释却前嫌;其实没有真正欺瞒大家到底的打算,还望诸位明白”说着,冲林玄微一挥手,示意他将牌子送还陈敬龙

众豪杰见他坦然承认奇牌是假,均觉难以置信;一时间面面相顾,错愕无语,竟无人念及要发难质问

林玄大步走到洪家看台跟前,掀去托盘上的红绸拿了牌子,高高举起;低声笑道:“以前些许误会,不必放在心上;今rì物归原主,神木教再不亏欠陈少侠什么,还望陈少侠能不记旧恶,莫再与我父子为难才好”

陈敬龙抢到台边,凝目一望,见那牌子果是自己祖传的那块不由喜出望外;忙俯身一把夺过,细细查看,对林玄说话,却全没工夫理会

林玄见他只顾看牌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微觉有些尴尬;又唤道:“陈少侠……”

陈敬龙冷笑抢道:“眼见无法继续隐瞒,索xìng坦言,以免被动难转,当机立断将牌子还我,想消我恨意,去除最大隐患;嘿,你父子两个倒真是灵活善变,聪明的紧只可惜如今的陈敬龙,早不是以前你们所知那个全无头脑的蠢蛋了;区区心机焉能瞒得过我?”

林玄­干­声笑道:“陈少侠多心了我父子是真心想与你化敌为友……”

陈敬龙冷冷打断道:“不必废话你父子野心,我已尽知所求相悖,陈某与你们只能为敌到底,绝无商量余地”

林玄见他如此坚决,再装不出笑脸;稍一迟疑,怒哼一声,回身便走,带领场中神木教众退去看台就座

陈敬龙将失而复得的祖传牌子仔细看了又看,见丝毫无损,方放下心去;将牌子收入怀中,望向场中默然伫立的林正阳,厉声喝道:“林教主,你用个假霸主奇牌愚弄所有江湖中人,须不是轻描淡写一句‘开玩笑’便能开脱开净的究竟有何企图,劝你还是趁早交待的好;若没个合理解释,我等绝不与你­干­休”

他话音未落,欧阳­干­将接口叫道:“yù骗我等做你盟友,受你调遣,用心何其险恶?林教主,纵然你雄兵在握、执掌神木教,实力可畏,但江湖豪杰合力相抗,却也不必怕你;今天你若不给个交待,我欧阳­干­将第一个放你不过”

这两个率先发难的,一个是陈家军大将,一个是自立的承命王,均是手握兵马,实力不在林正阳之下有他两个引头,旁人不由都底气大壮,却哪还有什么畏惧?

欧阳­干­将话一说完,赴会众人顾虑尽去,怒气霍地暴发开来;许多人争相斥嚷:“林教主,你戏弄我等,究竟是何居心?”“这玩笑未免开的太大了些;若不给个交待,我们绝不算完”“林教主,你是要与整个江湖为敌么?若有此意,不妨划下道来,我们接着就是”……

眼看群情激愤,斥声如cháo,林正阳忽地深吸口气,端正面容,扬声喝道:“诸位想要个解释,林某给个解释就是;请各位稍安勿躁”稍一停顿,待斥嚷声浪稍低,又拱手示意,铿锵言道:“林某谎言欺众,行事不当,确有过错;先向各位赔礼了但林某如此行事,并非为谋什么私利,实是为我轩辕安危着想、为我轩辕族亿万黎民着想;还望诸位能知我用意,明我苦心”

众人见他提起轩辕安危、亿万黎民,不由都好奇心大起,想要听听他继续说些什么;斥嚷吵闹声渐渐低落下去

林正阳满脸忧郁苦闷,沉吟片刻,长叹一声,又缓缓说道:“如今外有暗族军队攻城掠地、步步进逼,内有群雄并起,争战不休;我轩辕族内忧外患,实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轩辕儿女,既将面临亡族之祸,焉能不忧?

林某有心救国救民,却苦于力有不足;多少个rì子,食不能进、寝不能安,当真是饱受煎熬而苦苦思忖之下,终于得出一个主意:要救轩辕族,唯有把江湖力量集结起来,合力行事,方有希望

要使江湖豪杰会聚一堂,并不容易林某苦无良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暂将诚信抛开,冒天下之大不违,以霸主奇牌为由头,诱骗诸位前来,召开这样一个大会

谎言欺众,无异于自寻死路;可为了轩辕族……为了轩辕族……唉……”说到这里,声已哽咽,再说不下去;一声凄苦长叹,眼中饱含热泪,茫然四顾,满脸怆然;满怀忧愤、忍辱负重之情状,当真令铁石人见了,也要为之心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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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七节、正戏开锣

五百三十七节、正戏开锣

那林正阳巧舌如簧、能说会演,一番做作,霎时间华丽逆转,由一个谎言欺众的小人,转变为一个忍辱负重的义士。赴会豪杰尽为其“忧国忧民”之心打动,怒气立减,再无法开口斥责质问。

稍静片刻,一个布衣汉子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轩辕处境窘迫至此,我等江湖中人,禀武力本领、怀热血豪情,早就该集结一处,有所作为才对!林教主所思所虑,其实极有道理!”

这人话音未落,又一个文士打扮的老者沉吟说道:“江湖好汉,血xìng过人,大多有心为抗敌保族出份力气;之所以至今未能团结起来,轰轰烈烈­干­上一场,无非是缺个会聚共商的机会!林教主以假奇牌诱骗我等,确实让人生气,但话说回来,若当真是为了让大家聚集共商保族大事,那似乎……也情有可原!”

这两人话说出来,在场众豪杰均觉有理,登时议论纷纷;望向林正阳的眼神中,虽都因见不到真正的霸主奇牌而难掩失望之sè,但怒意却都越发减弱,所剩无几。

林正阳默立场中,对周围议论声置若罔闻;满脸的抑郁苦闷,不因脱出困境而稍有改变;一副悲天悯人、忧心难解之态,让人一见之下,敬意立生。

……

洪家看台上,吴旬见林正阳轻松化解危机,不禁焦躁,低声催道:“陈少侠,怎能给这老贼翻身机会?既将他逼入窘境,便当趁势追击,再说几句厉害言语,彻底把他挤上死路……”

慕容滨滨低声打断道:“不要乱吵!老贼打出保族护民的招牌,不可轻犯;若贸然与他为难,言语稍有不当,便可能激起公愤,置自身于险境!敬龙与­干­将现在都保持缄默,做法再恰当不过!”

陈敬龙神sè凝重,缓缓言道:“林正阳若连这等小小窘境也应付不来,那可真要成个笑话了!他能脱困,早在我意料之中,不必失望。先前些许皮毛冲突,无关紧要;如今话头终于转到种族大事上,才是正戏开锣!……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吴旬向铸剑山庄看台望去,见欧阳­干­将正襟危坐、默然不语,亦如陈敬龙一般神sè凝重,如临大战;当即对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之言再无怀疑,赶忙将嘴巴闭紧,再不胡乱催促。

商容儿凑去慕容滨滨身边,担忧问道:“慕容姐姐,林正阳装的如此正义凛然,咱们如何才能揭穿他的yīn谋?咱们……咱们可没什么证据在手啊!”

慕容滨滨低声叹道:“虽然咱们无力揭穿yīn谋,但只要他尽收江湖力量为己用的打算彻底落空,自然便会撕下伪善面具,让江湖豪杰见识到他真正嘴脸!只是……唉,在此之前,众豪杰仍被他侠义名声蒙蔽,不免会支持于他;接下来的较量,敬龙要将他压下一头,得以胜出,可着实不很容易;最终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台上众人听她这话,又觉沉重,又觉紧张;都凝神危坐,静待场中变化。

……

众江湖豪杰议论片刻,声浪渐低。

一座看台上站起一位长须汉子,扬声质问道:“林教主,你以霸主奇牌为由,诱骗我等赴会,若当真是为商议抗敌保族的大事,也就罢了;可方才你诱骗我等做你盟友,想让我们为神木教出力,私心显然;这件事,你又如何解释?”

林正阳轻叹口气,苦笑讲道:“林某如此做法,确不妥当,但只出于一片求全之意,实与私心无­干­!这世上,自私自利、不知民族大义者很是不少;林某担心说出真正目的,会有人不肯平白为国出力,退出大会。保族事业,多一个人为之尽力,便多一份成功的希望;林某为了能把江湖力量完全集结起来,不至流失,才出此下策,打算用奇牌名义引诱,先骗大家发誓跟随神木教行动,再也推脱不得,然后才跟大家说明真相!唉,林某报国心切,行事莽撞,以至引得诸位生疑,实在惭愧的紧!”说到这时,连连摇头,无声苦叹,愧疚之情显露无遗。

那长须汉子脸sè缓和,沉吟道:“林教主所虑,倒也不无道理!”想了想,又正sè说道:“林教主所作所为,虽是出于一片为国之心,但在下以为,其实有些多余!肯不肯为国出力,全凭自愿,勉强不来;那些自私小人就算被誓言逼住,无可推脱,但若懈怠应付,不肯当真尽心,还不是有等于无?依在下来看,无心为国的,只管让他离开便是,林教主其实不必费心挽留!”言毕,冲林正阳遥一拱手,退回椅中坐下。

林正阳缓缓点头,笑道:“这位兄弟言之有理,由不得林某不听!……这样吧,既然大家都已知道林某召开此次大会的真正目的,便只请有志为国的留下,共商大事好了;不愿为国出力的,现在要走,只管请便!”

他话音未落,早有许多急躁汉子乱嚷起来:“保族卫民,正是侠者所为;有肝胆者便应留下!”“我早有为国出力之念,今rì适逢其会,正是求之不得!谁爱走谁走,我是一定不走的!”“轩辕危亡,迫在眉睫,容不得江湖儿女再退缩自保。我们举帮上下,都愿为抗敌保族出力!”……

轩辕族此时处境之窘迫,有目共睹;众江湖豪杰中,知忧而存奋起之心的,实已占了大半。有人引头声明要为抗敌保族出力,便立即有人跟随表态;呼嚷之人越来越多,声浪越来越高;不大工夫,整个会场内已沸沸扬扬,嚷成一片。虽有个别人不愿为国出力,但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谁肯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个“不知民族大义的自私小人”?因此上,并无一人退会离席。

过了良久,呼嚷声方慢慢低落。

林正阳抱拳示意,大声笑道:“诸位江湖同道,肯以大义为重,可钦可敬!林某筹办这场大会,总算没有浪费了心血,甚觉安慰!多谢诸位捧场,多谢……”

他客气未完,一个粗壮汉子不耐烦嚷道:“保族是大家的事情,又不是林教主一个人的事情;林教主来道什么谢?大热的天,这许多人聚在一起,闷的透不过气,很舒服么?倒是抓紧时间,说说究竟该商量些什么,才是正经!”

林正阳点头笑道:“这位朋友说的不错,咱们这便议及正事吧!其实咱们今天要商量的事情,只有一件而已,并不麻烦!

要抗敌保族,江湖力量便需统一起来才行,而要统一起来,便得有个有勇有谋有担当、能让大家信服的人做首领,带领大家行动。

只要推选出合适的首领来,以后大家听其命令行事便可,简单的很。大家以为,林某此论如何?”

众豪杰听他这话,都暗暗点头,深以为然;但均知推选首领,事关重大,万不能草率行事,是以都仔细思忖可推之人,一时无人说话。

场中静了许久;林正阳渐有些焦急,又扬声催道:“诸位为何都不言语?如今天下纷乱,崭露头角之英雄人物很是不少,要推选个能带领大家­干­大事的,并不很难!比如……”

他刚说到这里,神木教看台上,林玄扬声抢道:“比如家父!”

众人听他说话,齐齐转头看去。林玄离椅走去台边,挺胸言道:“诸位,家父执掌天下第一大教逾三十年,多行义事;人品才­干­,有目共睹!当初青龙城主蒋万垣起兵作乱,击溃玄武军,眼看要闹的不可收拾;危机关头,家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免除轩辕大难;而事后,家父只静待朝廷派人接掌青龙军政,并不曾趁势自立为王;一片为国为民、不求私利的忠义之心,天地可鉴!如此英雄人物,难道不配受大家推举,带领大家­干­那保族大事么?”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立有许多江湖汉子感觉林正阳是个不错人选,暗暗点头。

林正阳佯怒斥道:“玄儿,胡闹什么?为父办此大会,只求报国,岂有私心?这领袖江湖的重任,为父可无力承当!速速退下,再也不许说话……”

他话尚未完,散客看台上一人叫道:“带领大家保族抗敌,是大义之举,与私心无­干­!林教主侠名素著,又为轩辕族立过大功,威望极高,确有领导群雄的资格!大丈夫处事,当仁不让;林教主不必太谦虚了!”

这人话一出口,立时有许多人出声赞同;称赞林正阳之声,不绝于耳。

林正阳佯做踌躇,思索片刻,方展颜笑道:“承蒙诸位不弃,如此看重林某;多谢!林某本无心做什么领袖,不过,大事为重,容不得个人情不情愿……”

他话尚未完,却听一人冷笑道:“先前诱骗大家立誓听从神木教调遣,已分明是想要做江湖领袖了;如今却又惺惺作态,着实让人看着有些恶心!林教主,你如此虚伪,却让人怎么能信得过你?”

众人循话声望去,却见铸剑山庄看台上,一人白袍如雪,负手伫立;正是欧阳­干­将。

五百三十八节、领袖人选

林正阳怒道:“欧阳少庄主,林某并未得罪过你;你如此当众贬斥林某,究竟什么意思?”

欧阳­干­将冷笑道:“没什么意思;不过看你父子一喝一和,诱导群雄,企图占那江湖领袖之位,­干­将有些不很舒服罢了既是公推领袖,便该由大家说话,提出有资格的人选,再共同商议斟酌,择定其中最能服众的如今别人还未提出人选,你自家人便先自表功劳、哄抬吹捧,企图先入为主,诱导众人心思;这又算什么意思?”

听了他这一番话,在场豪杰均觉有理,登时乱纷纷嚷道:“是啊,当今江湖,英雄人物可不只林教主一个;须尽数提出来,再由大家比较选择,方才公平”

“欧阳少庄主此论甚是有理公推嘛,当然是由大家共同商议推举不等别人说话,自家人先吹嘘张扬起来,这算什么?”

“不是说林教主不行,但林教主却也未必便是最合适的人选;多提出几个英雄人物,供大家比较,方为正理”

“林教主的确有资格领袖江湖,但总得先把其他英雄人物比下去,才能压服得众人口声,令大家敬服把有资格的人物都选出来,供大家比较,很有必要”

……

林正阳眼见群雄纷嚷,势不能转,只得­干­声笑道:“犬子年轻识浅,说话造次,大家不必在意江湖领袖,当然要公推才行林某岂敢自以为是?咱们就依欧阳少庄主所说,先把有资格的英雄人物推出来,大家再斟酌选择好了……呵呵,不知诸位以为除林某以外,还有谁配领袖江湖,­干­那抗敌保族的大事?”

林正阳问话刚刚出口,立即有人叫道:“欧阳少庄主就很不坏他出自名门,武力本领定然不低,又手握兵马、力抗暗军,实力、作为,均能服众;如此人物足可领袖江湖”

欧阳­干­将方才斥责林正阳,已将众人注意力引来自己身上,而后他始终立在台边,不曾归座——白袍胜雪英俊潇洒,越众dúlì,矫矫不群;着实惹人注目——在场豪杰目光大多被他吸引,思及当世杰出人物,自然第一个便想到他

第一个推举欧阳­干­将的呼声发出立即许多人赞同响应;乱纷纷嚷道:“不错;欧阳少庄主有资格领袖江湖”“承命王力抗暗军,英雄了得,是个不错人选”“论家世背景,论实力作为欧阳少庄主皆不逊于林教主”……

欧阳­干­将听众人呼嚷,亦不惺惺作态;面带温和笑容拱手向众人示意,大大方方谢道:“­干­将率部与暗军对峙久矣不能取胜,正需江湖力量相助;因此上,­干­将确实有心争取这江湖领袖地位承蒙各位不弃,推举在下,­干­将感激不尽”

众人见他言语坦诚,不由好感增;支持声越发多了

正呼嚷如cháo,闹的厉害,忽听一人大叫:“若说起对抗暗族,立功最多的莫过于陈敬龙依我说,陈少侠有资格做江湖领袖”

这人呼声一出,场内支持欧阳­干­将的声cháo猛然一低,随即暴起高声浪支持陈敬龙;许多人大叫大嚷:“陈少侠屡为轩辕建立大功,着实了得;堪称当世第一少年英雄”“在下久闻陈少侠事迹,衷心佩服;若推江湖领袖,非陈少侠莫属”“陈将军统兵久矣,若说统带我等江湖汉子,自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由他来做江湖领袖,再合适不过”……

陈敬龙等有人推举早等得着急;此时见支持声涌起,忙立起身来,大步走去台边站定,冲四下略一拱手示意,扬声喝道:“率义勇之士,纵横沙场、十荡十决,屠尽敌寇,护我轩辕;敬龙所愿也”

古语有云:居移气,养移体又云:大将军,威风八面陈敬龙虽然年轻,但做了许久的将军,指挥惯了千军万马,早生成叱咤千夫、睥睨万众的慑人气度;如今立在台边,挺胸昂首,如雷霆般吼出这样一句刚硬雄壮的言语,当真是威风凛凛、豪气­干­云,令人见之心折、不敢小觑

江湖汉子多是粗鲁武夫,敬的是强悍霸气之人,厌的是温吞孱弱之辈;见陈敬龙威武雄壮、­干­脆利落,不由的便要大生好感——待他呼喝出口,场内猛地暴起一阵鼓掌叫好声,热烈非常;原本支持欧阳­干­将的呼声霎时被压个到底,再难听闻

欧阳­干­将眉头微皱,冷冷扫了陈敬龙一眼,默默退回椅中坐下,垂首不语陈敬龙见他归座,便冲四下略一拱手,也退回椅中

过了片刻,场内鼓掌叫好声稍稍低落,林正阳大声说道:“诸位,天气炎热,咱们这大会莫要耽搁太久才好除欧阳少庄主与陈少侠二位以外,还有哪些有资格做领袖的人物,请大家推选”

众人经他一提,转开放在陈敬龙身上的注意力,各自思忖场中稍静片刻,一人叫道:“怎可忘了洪大侠?侠义刀王,无人不敬……”

不等这人说完,洪断山扬声叹道:“多谢这位朋友抬爱可惜洪某空长年岁,却不曾为轩辕族­干­出什么大功劳来;况且,洪某以前只是相助靖北王,并没有真正自己的兵马在手论声望、论实力,洪某都不能与陈少侠等人相比;这江湖领袖,洪某无力担当,无力争取望各位朋友替洪某留些脸面,莫再提我”

众人听他这话,仔细想想,确有道理;便都不再提他,以免其失落尴尬

又静片刻,一座看台上站起个愣头小子,大声叫道:“我推明山王沈大侠沈大侠以明山派为基础,起兵自立;短短半年时间已在无极地区占据两城,拥兵三万,雄视一方……”

不等这人说完,旁边看台上一人冷冷问道:“明山王为轩辕族­干­过什么功劳?是抗击过异族军队呢还是收伏过本族叛军?”他身边一人接口质问道:“凭三万吃不饱饭的流民草寇,便能雄视一方么?如此说来,雄视一方,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这二人话说出口,登时在人群里引起一片嘘声那推举明山王的愣头小子呆在原地,满脸涨的通红,张口结舌、手足无措

他身边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汉子忙拉他坐下,又起身抱拳对众示意赔笑说道:“劣徒天生不足,头脑有些毛病;胡乱说话,各位莫怪在下名声实力,均不堪与林教主三位比较哪敢有争做江湖领袖之心?呵……呵……见笑,见笑了”应付过后,急忙坐下,深深垂头,羞惭无地

洪断山与“明山王”一个是名满江湖的大侠,一个是颇具实力的反王,却都不足与陈敬龙等人比较;旁人连这两人也比不过,自别妄谈争取江湖领袖地位了在场众豪杰面面相顾再也想不出可推之人;场面霎时冷清下去

静了片刻,林正阳扬声问道:“诸位可还有合适人选要推举出来么?”稍一停顿,见无人应声便又自顾言道:“既然大家再没人选,林某不妨推出一位,供大家斟酌青龙城南十三寨,做的虽是绿林买卖,但曾阻挡青龙叛军与血寇私通,为我轩辕族出了不少力气;十三寨联盟盟主,铁骨丹心汪明道汪大侠,二十年前便名扬江湖,深受同道钦敬……”

他话刚说了一半,却见十三寨看台上,汪明道急急起身,拱手叹道:“林教主如此抬爱,汪某不胜惶恐汪某不过是个绿林头领罢了,万不敢自高自大,妄谈领袖江湖;林教主虽是美意,却着实让汪某难堪了……诸位,汪某臊的浑身出汗,实在难过的紧,得出场透透气才好;失礼莫怪”说着,匆匆下了看台,直往入口处行去

仇虎在台上叫道:“盟主不舒服么?要不要兄弟陪你出去?”汪明道头也不回,只略一摆手拒绝;自顾大步走出场外

陈敬龙见汪明道不但不随林正阳意思而行,反倒断然拒绝,甚至“愤而离场”,极不给林正阳脸面,不由诧异莫名;暗自寻思:“难道他二人闹翻,再不是一路的了?不是一路的,林正阳又何必推举汪明道?仍是一路的,汪明道又为何不捧林正阳的场?这两人古里古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时满腹疑窦,不得其解

林正阳却不以汪明道冷硬相对而恼怒;见他离场,只淡淡一笑而已;自顾说道:“既然汪盟主无意争做江湖领袖,咱们也不好勉强呵呵,就当林某从没提过此事好了……诸位,既然再想不出够资格的人选,看来江湖领袖只能从林某、欧阳少庄主、陈少侠三人当中产生了且请诸位比较一下,看我三人有何优劣差异?”

这三位人选,一个掌兵二十余万,又有庞大神木教势力为根本;一个掌兵五六十万,兵多将广;一个掌兵逾三十万,且其中有屡克强敌、jīng锐名声冠于轩辕的陈家军论实力,三人可算是相差仿佛,难分轩轾

论名望,一个驰誉江湖多年,收伏了青龙叛军,去除轩辕族内部大患;一个正在对抗暗军,力保轩辕不亡;一个为轩辕族屡历血战,九死一生,所立大功非止一桩;三人虽有差距,却不悬殊,亦难轻易分出高下

众江湖豪杰听得林正阳询问,均觉为难;目光都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却无人说话

过了好半晌,散客席上方站起一人,迟疑说道:“三位都极令人敬服,其实哪一个做江湖领袖,均无不可如果非得从中选出一个来……在下以为,陈少侠为轩辕族所立功劳,似乎胜林教主与欧阳少庄主”

这人话音未落,林正阳厉声喝道:“不行;江湖领袖,事关重大,万不能让这卑劣小贼承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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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三十九节、除却旧污

众人见林正阳气急败坏,口出不逊之语,不由都是一愣

陈敬龙怒道:“姓林的,你当众辱骂于我,莫非想打架么?”说着,抬手扶上龙鳞血刃手柄,便要立起身来

洪断山忙伸手将他拦住,怒视林正阳,冷冷说道:“君子相争,不出恶言林教主,你如此不知自重,宁不自羞?况且,陈少侠声名赫赫,万众景仰;如此英雄人物,岂能容人恣意折辱?今天你若不给个交待出来,莫说陈少侠不肯与你­干­休,便是洪某与在场诸位,也万万容忍不得”

众豪杰均觉林正阳当众辱骂竞争对手一举,太也有失风度;被洪断山一引,登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望向林正阳的眼神中,均带上些不满与失望

林正阳对众人反应视若不见;略定一定神,扬声笑道:“洪大侠既想要个交待,林某便给个交待,又有何难?诸位,林某是为大家着想,一时情急,以至言语有失,还望大家明白才好

昔rì土城誓师大会,朝廷派了三千御林军包围会场,yù擒拿入宫行刺的反贼陈敬龙;这件事,众所周知,须不是林某造谣

由这件事可见,陈敬龙早有造反自立之心;甚至暗中与血寇勾结,入宫行刺是想扰乱朝廷,为血寇进军扫除障碍,也说不定

虽然他后来­干­出一些事情,似为保族护民出力,但显而易见他一切作为,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蒙蔽我轩辕同胞耳目,以求壮大实力,为其造反自立做准备罢了;岂是真正出于一片公心?

各位若轻信于他推他做江湖领袖,那便是入其彀中了到时各位不免成为他祸乱轩辕的工具,最终成为轩辕罪人,遗臭万年

陈敬龙处心积虑,yù骗所有江湖豪杰助他行不义之事,心xìng何其yīn险歹毒也?林某说他是卑劣小贼,已算是口下留情;若当真要骂,只怕说他是欺世大盗亦不为过;众位以为如何?”说到这里停住冷冷注视陈敬龙;挺胸拔背,正气凛然

“入宫行刺”这件事,实是质疑陈敬龙行事居心的一件利器;当初誓师大会上,陈敬龙便是被这件事搞的无可辩驳、一败涂地以至最终落荒而逃如今林正阳又把这件“利器”搬出来,在场豪杰纵不完全信他所说,却也不禁要生起些疑虑之意;纷纷望向陈敬龙,等他解释

陈敬龙缓缓摇头,不屑叹道:“姓林的你只会在陈年旧事上做文章,连点儿鲜手段也没有,着实让人失望陈某当年入宫,究竟去做什么自有可信之人向大家说明;你非要提起陈某这件功劳……嘿,只能让敬龙名望盛罢了对你却属实没什么好处”

他话音未落,慕容滨滨已立起身来走去台边,抱拳朗声说道:“火凤凰慕容滨滨,见过诸位江湖英豪”

“火凤凰、玉将军”,乃朝廷兵马抗击血寇过程中,出现的第一猛将、第一功臣;赫赫声名,天下何人不闻?众江湖豪杰听慕容滨滨报出名号,登时暴起一阵惊叹声;纷纷伸长脖子向她凝望,个个脸上泛起惊艳、诧异、钦敬、仰慕等诸多情绪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sè

慕容滨滨落落大方,在众人凝望下泰然自若;待惊叹声稍有止息,便即正sè讲道:“陈敬龙确曾入过皇宫,而那时,慕容仍是大内侍卫总队长;他在宫中所作所为,慕容皆是亲眼目睹,无有不知当时和顺王爷作乱,率领一些江湖败类攻入皇宫,企图弑君夺位;大内侍卫抵挡不住,情势岌岌可危,紧要关头,幸得陈敬龙、铸剑山庄二公子欧阳­干­将、赭狮帮主齐若男等人突入宫中……”当即细细述说,将当rì平乱经过讲个明白

等她讲完,场内众豪杰面面相觑,均是将信将疑

林正阳哈哈大笑,嘲道:“慕容将军,你与陈敬龙本就是一路的;如今空口白话,编出这许多故事来,相助于他,有谁肯信?”

慕容滨滨冷笑道:“你说我是编的故事?那我来问你,慕容本效力于朝廷,若陈敬龙等人与朝廷为敌,慕容定要与他势不两立;但在慕容被朝廷舍弃之前,曾与齐若男等人联合抗击血寇,亲密无间,这又如何解释?”

众豪杰听她这话,霎时对她先前所说再不怀疑;纷纷议论道:“是啊;她本是朝廷的人,岂能与反叛朝廷之人友善?她既与齐若男交好,齐若男又是随陈敬龙入宫的……如此看来,陈敬龙入宫行剌之说,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了”

“慕容将军镇守飞凤关时,确有齐若男率领赭狮帮相助之事;很多人都知道的,绝无虚假不错,入宫之人既与慕容将军成了朋友,却怎么可能是刺杀皇帝的叛逆?这不是故闹么?”

“难怪当时血寇突进,朝廷却能提前反应,聚兵防守;原来血寇要进军的消息,竟是陈少侠那一次进宫通知给朝廷的啊哟,这件功劳着实非同小可;以前我们还因为这件事责难过陈少侠,当真太也不该了”

“原来陈少侠还有这样一件不为人知的大功劳……咱们以后可得对陈少侠敬重三分才行若不是陈少侠相助平乱、通报消息,上次血寇突然进犯,只怕咱们轩辕族难免亡族之祸了”

……

林正阳听众人议论,都是相信了慕容滨滨、对陈敬龙愈发钦敬的,不由焦躁;急急喝道:“慕容将军,既然陈敬龙不曾刺杀皇帝,朝廷为何要派兵与他为难?难道朝廷会­干­出恩将仇报的下流事来不成?”

慕容滨滨冷笑道:“朝廷昏聩,常常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便恩将仇报一次又有什么稀奇?我慕容滨滨坚守飞凤关,浴血抗敌,几次险死还生,对朝廷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最终朝廷却是如何待我,难道诸位不曾听说过么?”

“火凤凰”力抗血寇,舍生忘死;最终朝廷为平息血寇之怒,却要将她斩于飞凤关下;如此天下之大不平,轩辕族稍有良知者,无一不恨

听慕容滨滨提起这件旧事,在场豪杰登时都怒气勃发;有些xìng急粗野的,早忍不住乱骂起来:“他妈的糊涂事朝廷­干­的多了,谁不知道?以为朝廷­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么?当真可笑”“狗屁朝廷,连慕容将军都要杀,难道还会对陈少侠客气?我觉得这件事寻常的紧没什么稀奇”……

在这些粗野汉子乱骂的同时,一些有识之辈已明白关键之所在,纷纷叫道:“朝廷怕江湖势力坐大,容不得陈少侠组建义军,所以才去与他为难;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朝廷对外软弱对内可凶狠的紧;陈少侠若建起义军,便会影响朝廷权威,朝廷又岂能容他?”……

林正阳听得众人吵嚷喝骂,微显忧sè;寻思一下扬声冷笑道:“慕容将军曾与背反朝廷、企图祸乱轩辕的jiān贼联合,亦不稀奇从今rì慕容将军言语来看对朝廷不满之意显然,只怕……哼你这不满由来已久,为朝廷效力时,便已经暗中背叛了”

慕容滨滨大怒,厉声喝道:“林正阳,你不只污蔑陈敬龙,如今竟连我也要一并污蔑了么?”

她话音未落,却见欧阳­干­将猛从台上立起,按剑喝道:“林正阳,你说谁是‘背反朝廷、企图祸乱轩辕的jiān贼’?”

众人见林正阳与陈敬龙一方冲突之际,欧阳­干­将忽然来横Сhā一脚,不禁都觉错愕,齐齐一愣,随即便又都明白过来:“啊哟,林正阳说错了话,得罪人了齐若男是欧阳­干­将的弟媳,林正阳诋毁齐若男,人家做大伯的岂能不怒?况且这欧阳­干­将自立为王,公然背反朝廷;林正阳说‘背反朝廷、企图祸乱轩辕的jiān贼’等语,与指着欧阳­干­将鼻子叫骂有何差异?林正阳多竖强敌,处境着实不妙的紧”

林正阳一心只为对付慕容滨滨,说话未曾多虑;眼见欧阳­干­将发难,亦是一愣之后,方才意识到有何不妥;忙冲­干­将抱拳,赔笑解释道:“欧阳少庄主休要多心;林某并没有同你过不去的意思……”

不等他说完,欧阳­干­将厉声打断道:“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林正阳,你污蔑陈敬龙,污蔑慕容将军,污蔑我欧阳家人;凡对抗异族、为轩辕­干­事的杰出人物,在你口中尽成jiān贼;我倒不明白了,你究竟想要怎样?难道天下只你一个好人,别人但行义事,便都是居心不良的不成?”

众人听他这一说,均觉义愤,登时乱哄哄吵嚷起来:“是啊,凡对抗异族的,尽成了居心不良;林教主,你究竟什么意思?”“林教主,天下不只你一个侠义之士,你莫要太过无礼了”“哈,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林教主有污蔑人的癖好;这回我可确确实实相信陈少侠是好人了”“林教主如此行事,可古怪的紧凡为轩辕出力的,你便要与之为难,究竟是何道理?”……

林正阳眼见要惹起众怒,不敢怠慢,忙弯下腰去,向铸剑山庄看台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正sè说道:“欧阳少庄主,林某说话欠妥,是林某的不是欧阳少庄主是保族抗敌的少年英雄,齐帮主亦是一心为民的巾帼豪杰;林某对二位一向衷心钦敬,绝无虚言”跟着又向洪家看台恭恭敬敬施下一礼,叹道:“陈少侠、慕容将军,林某不知究竟,只凭自己所知所想,便胡乱猜测,质疑二位,是林某不对;在这里向二位赔礼了林某仔细想想,慕容将军说的确有道理,陈少侠入宫行刺之说,定是朝廷颠倒黑白呵呵……林某是受了朝廷欺瞒,所以才与陈少侠为难,还望谅解”

似林正阳这般江湖地位,肯当众向两个晚辈赔礼认错,属实难得众江湖豪杰见他“知错便认”“磊落坦荡”,不由都怒气大减;场内议论声迅低落下去

慕容滨滨见林正阳如此能屈能伸,不给人穷追猛打的机会,只得无奈轻叹,回转椅中坐下欧阳­干­将迟疑片刻,亦怒哼一声,愤愤落座

待场内议论斥责声彻底断绝,林正阳堆起满脸笑容,yīn阳怪气的问道:“陈少侠,您并无祸乱轩辕之心,林某相信;但林某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说……嘿,凭女人裙带之力而平步青云的假好汉,可有资格领袖江湖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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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节、­干­将反目

听得林正阳问话,陈敬龙脸sè霎时一沉;寻思一下,怒道:“你又想拿些无稽传言做文章么?只会使用这等捕风捉影、造谣污蔑的下流伎俩,岂对得起你前辈高手身份?”

林正阳神sè自若,大声笑道:“林某不过是不知传言真假,有些好奇,yù待考证一番,却与下流伎俩何­干­?听说……嘿嘿,陈少侠从我神木教拐走的侍女,身份非同小可,却竟是原白虎城主的亲侄女那侍女与原白虎城主相认,极得宠爱,受封为姽婳郡主,而后不久,陈少侠便得入白虎军中,执掌兵权有流言,说陈少侠为搏郡主喜欢,竟抛却未婚妻,­干­出负情毁约的无义之事来……这些传言属实与否,林某一直不能确定,趁着今天与陈少侠相见,索xìng便拿出来问问,以解疑惑;哈哈,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这些传言,早就传遍江湖,无人不知如今林正阳当众提起,众豪杰不由也都生起好奇之心,对传言真实xìng大感兴趣;齐齐望着陈敬龙,等他回应

陈敬龙深吸口气,扬声喝道:“陈某纵横沙场,屡克强敌,是不是全没本领、只凭裙带关系平步青云的假好汉,有识者自然明白……”他话未说完,商容儿已忍耐不住,跃去台边,扬声斥道:“陈敬龙的未婚妻就在这里林正阳,你是认得我的,既看到我在龙哥哥身边,当知那负情毁约的传言是假明知是假,却又要问你究竟是何居心?”

林正阳大笑道:“林某不过多嘴一问罢了,哪有什么居心?其实林某早就怀疑传言不实试想:陈少侠在神木教养伤时便由那侍女贴身服侍;而后二人又同离神木教,一路相扶相依,最后聚于白虎城主府,朝夕相伴;有这许多渊源,二人定然亲近,非常人可比,陈少侠若有所求姽婳郡主自无不允之理,又何至于要陈少侠悔婚背义去讨好巴结?哈哈,现得陈少侠、商姑娘亲口证实,传言果是假的,林某所料不错,当真好极”

商容儿听他胡言乱语尽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不由纳闷;退回椅中坐了,低声问道:“龙哥哥,这老贼莫非傻了不成?当着这许多江湖人物,只说些全没用处的无聊言语,不是耽误时间、自找讨厌么?”

陈敬龙脸sèyīn沉,缓缓摇头,叹道:“他这些话看似在针对我,其实却是说给欧阳­干­将听的;并非无聊”商容儿愕道:“欧阳­干­将?”陈敬龙稍一迟疑,苦笑解释道:“原本的姽婳郡主,便是现在的承命王妃;在场众人,焉能不知?老贼当众讲述我与楚楚之间渊源,暗示我二人关系不纯,却让­干­将如何能承受得起?方才­干­将与滨滨一齐发作,老贼应付不来所以便动起心思,要激­干­将仇视于我使我等不能合力与他为敌……嘿,此老贼手段之下流龌龊远非我等所能想象,着实难以应付”

商容儿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转头观望,只见场内众人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有人偷瞟铸剑山庄看台,神sè古怪,竟无人认真关注陈敬龙;再看铸剑山庄看台上,欧阳­干­将扶膝僵坐,脸sè铁青,目光在林正阳与陈敬龙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眼神冰冷yīn森,满怀恨意

这一看,商容儿不由担心,低声催道:“龙哥哥,先向­干­将解释清楚为好,免得他不分轻重,来与咱们为难;等合力斗倒了林正阳……”

不等她说完,陈敬龙摇头叹道:“无法解释的林正阳并未直言我与楚楚有私,若我等着意纠结于此事,只能让人觉得做贼心虚,只能越描越黑”言毕,稍一寻思,又低声催促洪断山:“洪大侠,快以监会身份说话,把话头转开”

洪断山微一凝神,扬声喝道:“林教主,这次大会是要选出江湖领袖,须不是供你聊天解闷的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只说些无关紧要的江湖传闻来耽搁时间,究竟什么意思?莫以为你是大会召集者,便可以乱来;若再影响大会进行,可别怪洪某不留情面,要动用监会身份,将你赶出会场去了”

林正阳负手立在场中,扫视群豪私语,洋洋自得;听得洪断山喝斥,方缓缓开口,笑道:“林某揭破虚假传言,使陈少侠免受非议,正是侠心善举,怎能说是胡言乱语?至于竞选江湖领袖么……哈哈,欧阳少庄主此来,想必是得过夫人叮嘱,要相助陈少侠的;他二人合力联手,林某可万万争不过……”

不等他说完,欧阳­干­将自椅中猛然立起,瞠目斥道:“自大会开始至今,­干­将何曾有只言片语相助过陈敬龙?林教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二人合力联手了?”

林正阳佯作诧异,怔道:“怎么?欧阳少庄主无意相助陈少侠么?你二人同在白虎城区,往来方便;若陈少侠得做江湖领袖,实力大壮,定能对欧阳少庄主多照看一些,又有什么不好?只要助上一臂之力,便能得个坚实靠山,如此大有赚头的好事,欧阳少庄主怎会……”

他刚说到这里,欧阳­干­将已是脸sè大变,厉声打断道:“­干­将堂堂丈夫,只凭自己本领立于世间,何需靠山?我与陈敬龙并无交情,绝无助他之理”言毕,转目向陈敬龙望去,眼中满是敌意

陈敬龙心中一沉,低声叹道:“好一个林正阳,当真好手段……­干­将到底还是中他计了”慕容滨滨苦笑道:“谈不上中计铁盔山与白虎城相距咫尺,咱们本就是­干­将最大的威胁;他宁可让林正阳做江湖领袖,也万不能容你去做的林正阳言语相激,不过是让他早一些下定与咱们为敌的决心罢了”陈敬龙深以为然,缓缓点头

欧阳­干­将冷冷注视陈敬龙片刻猛一咬牙,大声说道:“诸位并非­干­将诋毁争竞对手——江湖领袖,别人皆可做得,唯陈敬龙不可”

场中群雄见他突然发难,表明与陈敬龙敌对之意,不禁都觉错愕;霎时议论纷起

陈敬龙略一凝神,起身走去台边,沉声道:“­干­将兄你当真要与敬龙为难么?会前你我所议之事,可还记得?”

欧阳­干­将微一冷笑,并不回应;自顾扫视群雄,朗声说道:“诸位,­干­将说陈敬龙做不得江湖领袖,自有根据绝不是无凭之语想必大家都知道陈敬龙曾与江湖第一大恶人纣老怪结为兄弟……”

他刚说到这里,洪断山急急扬声,打断道:“纣老怪是纣老怪,陈敬龙是陈敬龙;他二人虽结为兄弟,但陈敬龙并未帮纣老怪做过什么恶事,须不影响他侠义声名……”

他话未说完,林正阳又打断道:“洪大侠你做了监会,便不能偏袒任何人;如今公然替陈敬龙说话,这算什么?”

洪断山怒道:“洪某不偏不向,只不过说句公道话罢了怎么,难道洪某说的不对么?莫非只因陈敬龙结识了一个恶人,他喋血苦战、九死一生,为轩辕族立下的赫赫功劳,便都要被抹煞不成?”

以前江湖人物因纣老怪而为难陈敬龙不过是想从陈敬龙口里逼问纣老怪下落罢了如今陈敬龙手握雄兵、威名赫赫,哪个江湖人物胆边生毛敢再动向他逼问的心思?既明知逼问无望,却又何苦因纣老怪一事与他为难?

众江湖汉子听了洪断山说话均觉有理,登时乱纷纷嚷道:“洪大侠所言不错;陈少侠没帮纣老怪做过恶事,便无损侠名”“结识恶人,不过小节有失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陈少侠保族抗敌,立下赫赫功劳,值得我先等钦敬”“推选江湖领袖,看的是胸怀能力、名望担当,实不必计较结识恶人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林正阳见众人都赞成洪断山说话,只得闭上口,不再指责他

等呼嚷声稍一低落,欧阳­干­将冷笑道:“洪大侠,­干­将须不是林教主,不会只拿些陈年话柄来责难陈敬龙,尽管放心请莫再打断,容­干­将把话说完”微一停顿,又扬声继续说道:“结交恶人,小节有亏,无关大体;但陈少侠学他义兄模样,狠毒暴戾,甚至青出于蓝,比纣老怪要凶残三分,这才是真正糟糕

众所周知,陈敬龙行走江湖时,曾杀过不少人,凡死在他手里的,大多尸体不全、惨不堪言;只凭他这杀人手段,便可看出他心xìng何其残忍

还有一件事,或许有人听闻:陈敬龙做了将军后,曾有些江湖汉子找上门去,yù报旧仇;陈敬龙大开杀戒,方将那些江湖汉子惊退当时被陈敬龙杀掉的人中,有一个是被生生撕掉双脚,活活失血而亡;还有一个,竟被一拳打烂面孔,整张脸都不见了试问,陈敬龙杀人手段竟凶狠残酷到这等地步,心xìng又该是何等歹毒?

前不久,­干­将麾下哨探在去敌营附近探查时,无意听到几个暗族军兵说话,从而得到一个消息,想必在场诸位尽皆不曾听闻……嘿,陈敬龙因相安城大败,曾流落暗族;在此期间,他血洗了一座城堡,将堡中九十六人,无分男女老幼,一鼓脑杀个­干­­干­净净,便连小孩子也不曾放过一个试问,能对无力反抗的老弱­妇­孺痛下毒手,心肠与蛇蝎又有何异?

诸位,我等江湖中人,重的是仁心,讲的是侠气;岂能推举一个凶残暴虐、全无人xìng的杀人恶魔来做江湖领袖?我等若肯追随这样一个领袖,听他命令行事,岂不早晚也要造出无数杀孽,变成与他一样的冷血恶魔吗?”

他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来,终于停口略歇

场中众豪杰个个张大个口,茫然静坐,尽如泥雕木塑一般,并无一个说话;却是乍闻陈敬龙痛杀九十六人、对­妇­孺孩童亦无手软,都被惊的呆了

洪家看台上,商容儿、慕容滨滨等原本不知陈敬龙血洗城堡之事的,尽皆惊骇莫名;愣愣望着陈敬龙背影,眼中满是惊疑不信

陈敬龙仰天轻叹一声,失神喃喃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恶事,早晚遮藏不住,会被翻出这可不是翻出来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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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一节、恩人再现

原创五百四十一节、恩人再现

众豪杰听了欧阳­干­将言语,尽被惊呆,无一人稍言稍动。搜这⒌

寂静良久,洪断山首先回过神来,沉声问道:“陈敬龙,欧阳少庄主所说血洗城堡之事,是否属实?”

不等陈敬龙应声,欧阳­干­将冷笑道:“洪大侠,陈敬龙助靖北王打破玄武城时,想必您也在场吧?他将玄武城主的妻妾女屠杀罄尽,并不曾对­妇­弱之辈稍有容情,手段之冷酷狠辣,令人发指;您应该是亲眼见识过的!您已知他凶残到何等地步,难道还要对­干­将所言,有所怀疑么?”

陈敬龙长声叹道:“难道­妇­弱之辈,便可以恣意妄行、无法无天么?玄武城主的妻妾女,滥用民财民力、作威作福,罪不可恕;敬龙杀他们,杀的心安理得……”

他话尚未完,洪断山已猛立起身,厉声喝道:“少说废话!我只问你,在暗族血洗城堡之事,是否属实?”言毕,瞠目怒瞪陈敬龙,等他回答;神sè间颇显不善。

他此时说话忽不客气、隐露敌意,显是受欧阳­干­将提醒,想起陈敬龙屠尽玄武城主家人之狠厉凶残,对血洗城堡之事已不怀疑。

陈敬龙背对洪断山,并不转身;轻轻叹息一声,垂下头去。

洪断山见他默认,登时怒不可遏;厉声大叫:“滥杀无辜,与禽兽何异?陈敬龙,你……你……人xìng何在?”激动之际,质问方出,已下意识抬手握上刀柄。

见他似要动武,商容儿匆忙跃起,上前将他手臂扯住,急叫:“不要!”慕容滨滨、元希田、武全等人,一齐跃去陈敬龙背后守护;坐在角落处的纣老怪,却已端起魔杖,指向洪断山头颅。

吴旬自椅中立起,挺胸叫道:“我也曾流落暗族!血洗城堡、残杀九十六人,是我­干­的,与陈少侠无关!洪大侠,你想替暗族百姓报仇,只管冲我招呼就是,莫要张冠李载,怪错了人!”

洪断山见众人维护陈敬龙,越发恼怒;瞠目瞪视吴旬,森然道:“你若扛下此事,立有xìng命之忧;莫以为洪某在开玩笑……”

陈敬龙急急抢道:“事情确是敬龙­干­的,与吴大哥无关!洪大侠,您若觉得敬龙当真该死,便请动手……”

吴旬急道:“不过杀几个敌族百姓,便算是没有人xìng,便该死么?那我等为守护轩辕黎民而一次次亡命沙场,一次次血染征袍,又算什么?”

陈敬龙长叹一声,苦笑道:“只要杀过无辜,便是冷血恶魔,便该死,无论­干­过多少功劳、救过多少xìng命,都是一样的!我轩辕族人所讲的仁善,就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吴旬急道:“可是……可是……”连说两个“可是”,却终究再无话说;想了想,颓然轻叹口气,垂下头去。

洪断山听二人说话,怒气稍减;寻思片刻,沉声斥道:“敬龙,你虽然功劳极大,但所­干­这件错事可也着实不小……我对你失望的紧!”言毕,挣开商容儿拉扯,去椅中愤愤坐了;目光只望向别处,再不理会陈敬龙。

众人见他忍住怒意,不与陈敬龙为难,方齐齐松了口气,各回椅中坐下。

……

洪断山先前一声大喝斥骂,在场豪杰尽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尽都明白:陈敬龙屠杀暗族百姓之事,确是有的了。

等洪家看台上安静下来,众豪杰注意力不再被吸引,登时哄然大哗,议论纷纷;虽都惧于陈敬龙实力,不敢公然叫骂,但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中,却都难掩义愤之sè。

林正阳眼见众人已对陈敬龙大生抵触之心,忙又火上烧油,扬声叫道:“林某虽早知陈敬龙凶残,却万没料到他竟冷血到这等地步!多亏欧阳少庄主揭露他所做这桩大恶事,方使我等看清他泯灭人xìng的真面目;当真万幸!

诸位,陈敬龙曾冒充过龙公,众所周知;就算他当时是为组建义军,护我轩辕,但如此欺世盗名、不择手段,却也大悖‘诚信’二字,当为我江湖好汉所不耻。

似这般凶残狠毒、全无人xìng的不仁之徒,再加上胆大包天、欺世盗名的无信品xìng,那还了得?若推他做江湖领袖,谁敢保他不会欺瞒引诱众人,去­干­那滥杀无辜、涂炭生灵的大恶事?

因此上,林某深觉欧阳少庄主所说有理:这江湖领袖,别人尽可做得,唯陈敬龙不可!”

众豪杰正对陈敬龙印象大坏,气愤未息之际,再闻林正阳诋毁之语,不等细想,直接便都生出“不仁加不信,糟糕至极”的念头。有些xìng情急躁的,终于忍耐不住,乱嚷起来:“陈敬龙品行太差,万不配做江湖领袖!”“我等江湖好汉,岂能追随一个不仁无信之徒?此事再也休提!”“念在陈敬龙所立功劳的份上,我们不追究他所行恶事也就罢了!至于江湖领袖地位,可断容不得他来争取!”……

眼见群情激愤、斥声嚷嚷,陈敬龙忍不住心中酸楚,黯然长叹:“两次大会,两次功败垂成!……敬龙只想护我轩辕、为民尽力罢了,为何会这样难?……为何会这样难?……”

江断山听他语气悲痛凄厉,直如杜鹃啼血一般,不禁有些不忍;微一沉吟,提醒道:“做江湖领袖已然无望,不如趁早退出争竞的好;免得再起波折,愈闹愈烈,后误了xìng命!”

陈敬龙缓缓点头,深吸口气,扬声叫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陈某滥杀无辜,为仁义之士所不耻;自知无力服众,索xìng就此退出大会,不再争做那江湖领袖……”

他话尚未完,猛听得散客席上,一个粗糙沙哑的声音大叫:“为什么不争?不过杀几个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为了这点小事,便要放弃江湖领袖之位么?”

这呼声虽然粗哑如击破鼓,但却比常人呼声大了不止十倍;场内议论吵嚷声,竟压它不住。

众人乍闻呼声,不由都是一愣,齐齐转头望去。却见那散客看台上,角落中立起一条魁伟大汉。

那大汉穿着一身黑sè短衣,脸上蒙着块黑巾,掩住口鼻,看不见相貌如何;身形虽显瘦削,但长臂长腿,骨骼雄奇,只随随便便一站,便透出一股刚硬雄壮之气;腰间缠着条黑黝黝的长鞭,隐泛油光。

陈敬龙听其呼声时,已是心中剧震,呆在当场。商容儿看清其人模样,亦是一呆,随即欣喜大叫:“恩人!”——看这大汉模样,却不正是当初誓师大会时,救陈敬龙等人冲出御林军包围的那一个?

场内众豪杰见忽然站出这样一个蒙面怪人,不禁都觉诧异;都只顾愣愣望着,看他要做什么,一时竟无人想到要询问他身份来历。

那大汉不理会商容儿呼唤,自顾大步走下散客看台、横穿场中空地;旁若无人,施施然去登上洪家看台,到陈敬龙身边站定,向他仔细打量几点后,点点头;又转身扫视到场众人;扬声喝道:“你们这些江湖汉,推选江湖领袖,是想随之抗敌保族,打仗杀人,还是想随之布粥施米,做个善翁?”

众人听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都满头雾水,不知所以;一时无人应声。

林正阳奇道:“你这汉,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在入口迎宾,怎没看见……”

那大汉不耐烦打断道:“许多人来往,想混进来又有何难?如此小事,何须用问?”微一停顿,又抬手指向林正阳,命道:“你来答我:选江湖领袖,是为什么?”

林正阳见他大喇喇地,对自己全无恭敬之意,不禁满肚纳闷;摸不清底细之际,不敢轻易得罪,只得­干­声应付道:“我们江湖中人,自是凭武力报国;选领袖么,当然是为了随其上阵杀敌……”

不等他说完,那大汉大笑道:“着哇!既是为了打仗杀人,却要那些假仁慈做什么用?战场上,用不着的就是仁慈二字;你们这许多人,竟都不知道么?”

林正阳争辩道:“不仁慈,如何能够服众?没人愿意与毫无人xìng的禽兽为伍……”

那大汉连连摆手,不屑道:“迂腐谬论,狗屁不通!满口仁义道德,便能服众?哼,你且到战场上与异族敌寇讲讲仁义去,看人家听是不听?人家不一刀砍了你狗头怪!想驱逐敌寇、保得轩辕安稳,唯有一个‘杀’字可用;要想将敌寇杀怕,则非要够狠够冷行!陈敬龙正是够狠够冷,由他带领大家,定能掀起血雨腥风,杀异族敌寇个魂飞胆落!如此合格的领袖人物,再到哪里找去?居然因为他杀了几个异族人,便要排斥他;嘿,你们这付假仁假义的下作嘴脸,着实让人恶心!……”

听他言语不逊,直斥在场所有人,林正阳尚强自忍耐,欧阳­干­将却再忍不住;厉声斥道:“哪里来的疯,在此胡言乱语?江湖豪杰尽聚于此,岂容得你来指手划脚?”

那大汉挺背怒道:“放肆!就算你父亲见了我,也断不敢有半点不恭;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来这样与老说话?”

欧阳­干­将见他腰背一挺,立生一股睥睨万夫的豪壮之气,俨然如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般;情知不是寻常人物,再不敢强硬相对;寻思一下,­干­声道:“下连脸都不敢露,能有什么了不起了?以此模样,说出话来,又如何能让人心服?”

那大汉寻思一下,笑道:“我蒙着面,不是不敢见人,只是怕样太丑,吓坏了人!嘿,想看看我样么?那也容易!”说着,抬手将蒙面黑巾扯下。未完待续

五百四十二节、诈死埋名

原创五百四十二节、诈死埋名

黑巾一去,只见露出来的面孔凸凹不平,数十条疤痕纵横交错、盘连纠结,牵扯的鼻嘴歪斜,扭曲变形——不只是丑陋而已,简真称得上狰狞可怖原创首发]

众豪杰乍见这样一张面容,均吃一惊,齐齐瞪大了眼;有些定力稍差的,已忍不住低呼出声。

陈敬龙初闻那大汉说话时,已是颇觉震撼、猜疑不定,此时猛见那那大汉面容,是身躯猛颤、激动莫名——不假思索,已扭身扑上,探臂将那大汉紧紧搂住,大叫一声:“驼叔!”——孺慕之情,显露无遗。

看这大汉容貌,不是别人,正便是在勿用山将陈敬龙扶养长大的驼背跛汉,“夏驼”。只不过,此时他腰直背挺,再无半点驼意,腿脚便利,亦无丝毫跛态;与在勿用山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夏驼被陈敬龙搂住,亦是身躯微颤,激动不已;转头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宠,眼中爱怜横溢;唏嘘叹道:“龙儿……好孩……驼叔时刻记挂着你,好生想念……”感叹未绝,声已哽咽,眼中泪光闪动;正是真情流露,难以自制。

陈敬龙数年不闻“龙儿”称呼,此时终又得闻,不禁悲喜交集、恍惚如在梦中;喃喃央道:“驼叔……你怎么一走便走这样久?龙儿想你的紧,你知道么?……以后再也别走了吧;咱们永在一起,不好么?……”

夏驼见他极显依赖,忙深吸口气,平定激动心情;将他轻轻推开,叹道:“龙儿,你已是名扬天下的大人物了,再不可当众失态,稍露孩气!”

陈敬龙经他一提,猛然清醒过来,这想到:此地并非勿用山上,在场的,也不只自己与驼叔两个人。忙定定神,按捺情绪;忽地觉察古怪,急急问道:“驼叔,你怎不驼不跛了?这几年,你去了哪里?……对了,上次救我冲出御林军包围的蒙面人,当真是你么?你……你何时学了斗气?”

夏驼温声笑道:“傻孩,驼叔本就不驼不跛,以前装出那幅模样,不过是为掩人耳目罢了!我深知你心思单纯,怕你与外人接触时不知隐晦,说露了嘴,所以连你也一并瞒住了!为了搜寻集合旧rì部下,给你准备成就大事的基础力量,我这几年东奔西走,着实忙碌的紧;却不曾想,驼叔还没有准备好,你已经­干­出许多大事……”

他话还不曾说完,在场众豪杰却都已回过神来。忽地一座看台上站起一个矮胖青年,大叫:“兀那汉,你是夏驼不是?……前年你去过我家一次,随后家父便留书出走,再没回去。我来问你,家父出走,是否与你有关?你把家父究竟勾到哪里去了?”

夏驼听得喝问,低声对陈敬龙笑道:“此地非长谈之所;等得空时,我再向你详细解释!”言毕,转头望向那说话的矮胖青年;见他所在看台旁,立有旗帜,上书“铁枪门”三个字;微一思索,恍然道:“啊,令尊是‘透心枪’迟万里,对么?明告诉你吧,令尊本是长缨会的香主,离家出走,是帮我寻找集合昔rì部下去了;他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之人无不心中一震,霍然动容;许多人失声低呼:“长缨会!”便连那矮胖青年,亦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显然,他以前对父亲曾是长缨会香主一事全然不知。

林正阳乍闻“长缨会”三字,亦是震惊不已,抬手指向夏驼,脱口叫道:“你说的长缨会,是当年力抗血寇的那个长缨会么?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问话方出,又一个身背长剑的中年汉从散客看台上立起,叫道:“夏驼,前年你去我家帮工三天,随后我家厨不辞而别……”

不等他说完,夏驼不耐烦喝道:“老不是驼,不姓夏,莫再夏驼夏驼的乱叫!”微一停顿,挺胸大笑道:“时至今rì,我已不需再隐姓埋名;明告诉各位吧,老姓秋,名长天,原本长缨会缚龙堂堂主是也!”

秋长天,昔rì长缨会第一大堂堂主,在会中地位仅次于龙总舵主一人而已;亦可说,便是当年勇抗血寇的第二号英雄人物;盛名传于宇内,江湖上谁敢不敬?

在场众人听“夏驼”竟报出这样一个姓名,不由都心神俱震、惊异万分、面面相觑、茫然失神。至于陈敬龙,耳闻扶养自己长大的驼叔,竟自称是“秋长天”,早惊的失魂落魂,如在梦中;茫然呆立,浑不知身在何方。

寂静良久,林正阳猛然回过神来,急急叫道:“胡说八道!当年秋堂主与龙夫人一齐遇刺身亡,天下皆知!死去近二十年的人了,怎可能再现身世上?”

被他话声一引,众豪杰均清醒过来,登时乱纷纷嚷道:“不错;秋堂主离世多年,尸骨早寒,天下无人不知!”“夏驼,英雄遗名,不可冒犯;你如此无礼,活的不耐烦么?”“秋堂主离世已久,天下何人不晓?疤脸汉,你想冒充秋堂主,着实太过荒唐!”……

夏驼扫视群雄,忽地哈哈大笑;摇头嘲道:“蠢,蠢的不可救药!这许多江湖成名人物,竟都如此蠢法,当真可悲又复可笑!”

众人见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辱骂在场所有人,不禁都是一愣;呼嚷声立时止息。林正阳怒道:“疤脸汉,你说谁蠢的不可救药?”

夏驼冷笑道:“凡认定秋某已死的,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蠢的不可救药!哼,老当年百战成名,令血寇闻风丧胆,岂能是全没本领的?既然老本领不坏,又岂能被人悄无声息的刺死在长缨会总舵,而总舵数千人竟无一知觉?如此大的破绽,竟想不到,不是蠢的不可救药,又是什么?”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又直视林正阳,沉下面容,缓缓说道:“我说的蠢人里,并不算你!你早对秋某之死大存疑心,不然,当年神木教人也不会以拯救英雄遗孤的名义,明查暗访,四处打探龙公下落了!我说的对么?”说着,双目紧盯林正阳;眼神冰冷,敌意显然。

林正阳­干­声笑道:“林某命神木教人寻找龙公下落,不过是不忍英雄绝后罢了,却与怀疑秋长天之死,有什么关系?”

夏驼冷笑道:“不是怀疑秋某未死,为何神木教人不去天牢打探、不去血族打探,却尽只在我轩辕族偏僻村镇中打探?难道血族高手或大内高手劫了龙公去,会隐藏于轩辕族偏僻村镇之中么?”

林正阳寻思一下,摇头叹道:“林某派出去的人,竟都只胡乱打探一番、应付了事么?嗐,这我可早没想到!”随即转开话头,急急问道:“你说秋长天不会被轻易刺死,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当年秋堂主的尸体,是确实有的,这又怎么说?”

夏驼又冷冷望他片刻,方转开目光,淡然笑道:“当时与血寇交战不休,天天死人;要从鲜死人中寻出一个身材与秋某相似的,又有何难?那尸体脸上被斩了一刀,已面目全非,再看不出本来模样。大家见他死在龙夫人居室中,又穿着秋某的衣服,便以为他是秋某了;嘿……其实根本就不曾有过什么刺客,秋某又怎么会死?”

他话音未落,欧阳­干­将扬声叫道:“既无刺客,龙夫人又怎么会死?你可别说,连龙夫人尸体也是假的!”

夏驼神sè一黯,凄然叹道:“龙夫人是心口中刀而亡,面目并无破损,尸体怎会有假?龙总舵主夫­妇­,伉俪情深;龙夫人得知龙总舵主惨亡,便有殉夫之意,绝了生念;又为做定遇剌事实,以减他人疑心,所以……唉,在与秋某商议之后,龙夫人引刀自戕!”

他虽讲的平平缓缓,不显紧张,但众人听得“龙夫人引刀自戕”,却都觉惊心动魄、紧张万分;所有人都意识到:当年龙总舵主之死、神木教风流动散,只怕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简单,这背后,似乎有着不为人知,却又非同小可的大秘密。一时间,满场静到极处,连咳嗽喷嚏都不闻一声;人人瞪大眼睛,定定望着夏驼,等他讲下去。

夏驼出神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转目扫视,见了众人情状,不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苦笑道:“你们不知秋某与龙夫人如此行事,究竟因为什么,是么?嘿,与你们说说也好;如今不用担心龙公安危,秋某无所顾忌,也该把这件尘封多年的旧事公布于众了!”说到这里稍停,回忆一下,理理头绪,方又开口,缓缓讲道:“当年,龙总舵主中伏惨亡;秋某与龙总舵主情若骨­肉­,自是痛不yù生。但悲痛过后,秋某却忽然意识到,龙总舵主之死,大有玄机,绝不只是中伏那样简单……”

他刚说到这里,陈敬龙心中剧震,难以自控;脱口叫道:“有人出卖龙总舵主!……你也想到了?!”

夏驼听他此言,亦是一愣,失声奇道:“咦,我以前并没对你讲过;你怎会想到?”未完待续

五百四十三节、坚忍卓绝

五百四十三节、坚忍卓绝

陈敬龙与夏驼子这两句话喊出来,场中微一沉静,猛地呼嚷纷起、声浪如cháo;众豪杰均惊诧大哗:“什么?龙总舵主被人出卖?”“啊哟,龙总舵主之死,竟另有隐情么?”“难道害死龙总舵主的罪魁祸首,竟不是血寇?”……

夏驼子见众人极受震撼、对此事万分关注,暂顾不得与陈敬龙多谈,扬声喝道:“龙总舵主中了血寇埋伏,力战而亡,这是千真万确的,无需怀疑,但此事大有蹊跷,绝不只是表面看来那样简单!”

众人见他说话,忙都强抑惊诧之情,止住呼嚷,凝神静气,认真倾听。

夏驼子待场中安静,又缓缓讲道:“秋某曾去龙舵主遇害处查看过,从现场打斗痕迹判断,围攻龙总舵主之人,应只有三个而已!诸位试想,凭龙总舵主本领,只受三人围攻,就算打不赢,难道还逃不了么?

可龙总舵主就是没能逃脱;甚至从现场打斗痕迹来看,几乎就没有冲突逃亡的过程;这一情形,岂不古怪?

另外,当时朝廷与血寇都yù除龙总舵主而后快,为保龙总舵主安全,其行踪已成我长缨会最高机密;正常情况下,能知其行踪的,只有包括秋某在内的几个长缨会首脑,便连龙夫人都算上,也绝超不出十个人去。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血寇居然会预知龙总舵主行踪,提前赶去设伏,岂不又是一大怪事?

从这两件古怪处,秋某推出一个结论:有人出卖龙总舵主,不但将其行踪透露给血寇,更在龙总舵主身上做了手脚,使他在受围攻时,无力脱逃;而出卖龙总舵主的这个人,便在我长缨会手握实权的几个首脑人物当中!””说到这里稍停,扫视群雄,静观反应。

众豪杰虽不知龙总舵主武力本领究竟如何,但知他能统领长缨会万千豪雄,定然非同小可,任谁也不敢怀疑他本领不够高强。听了夏驼子这一番话,均觉有理,无不暗暗点头,但都急于要听下文,所以无人开口议论。

夏驼子见众人神sè,知无人对自己判断质疑,便又继续讲道:“龙总舵主离世后,秋某便是继任总舵主之位的不二人选;但秋某深知,自己谋略武功,万不能与惊才绝艳的龙总舵主相比,能力远不足支撑起长缨会事业!况且,长缨会受朝廷与血寇夹击,处境本已艰难万分,忽地又多出个手掌实权的jiān细在内破坏,雪上加霜,却如何能支持得了?

秋某将自己推断说给龙夫人知道,龙夫人深以为然。^//^我二人均知长缨会大势去矣,覆亡势不可免,于是便议及后事。本来,秋某想率部上阵,做最后一拼,轰轰烈烈战死在沙场上,以追随龙总舵主于地下,可龙夫人坚决不允。

龙夫人说:长缨会虽暂时散了,但只要那万千热血男儿还在,将来时机到时,便仍可再聚集起来,为抗敌保族出力,因此,绝不能让他们轻易送死!另外,长缨会一散,朝廷与血寇都想斩草除根,必不肯容留龙公子存活世上;她自己无拳无勇,无力护得龙公子周全,而在不知内jiān是谁、有多少同党的情况下,她只敢信任秋某一人,只能把龙公子托付给秋某照顾。

龙总舵主为轩辕族辛劳一生,最终只留下龙公子这一点骨血,秋某却如何能忍心让英雄血脉断绝、让龙总舵主遗恨于地下?因此上,听龙夫人说出道理后,秋某只好打消死战殉国的念头,答应携龙公子隐居,将他抚养chéngrén。

为遮内jiān耳目,避免血寇与朝廷全力搜杀,秋某只得布出遇刺身亡的假象,以为脱身之计;为使假象逼真,尽量减人疑心,以保龙公子安全,龙夫人在将爱儿交付秋某之后,忽地拔刀自戕!

唉……龙夫人,风华绝代,深明大义,实为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秋某素来对其钦仰万分!她拔出短刀的那一霎,凭秋某身手,要阻拦她并不为难,可是,为全她随夫之义、护子之情,秋某却又不能阻拦!……眼睁睁看着龙夫人香消玉殒,能救而不可救,真乃秋某平生第一大难事、大痛事,大恨事也!”说到这里,难抑酸楚,眼中泛起泪光,只得停口略歇;闭目静立,暂不再言。

众豪杰听了他这一番话,无不被龙夫人的高义深情、果决刚勇所打动,人人心cháo激荡,不能自已;都愣愣望着夏驼子,等他继续讲述,却无一人贸然催促。

陈敬龙听到这里,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脸sè苍白如纸,摇晃yù倒;眼看心惊神乱,支持不住,已将近崩溃边缘。姬神医觉察他情形有异,忙去将他扶入椅中坐了。陈敬龙痴痴怔怔,任姬神医摆弄,恍若无觉。

夏驼子喘息处刻,待激动稍平,又继续讲道:“龙夫人一片苦心,没有白费!长缨会散后,朝廷与血寇均以为对方掳走了龙公子,所以都不曾下大力气搜寻追查;秋某与龙公子方得在山野安居!

但朝廷不寻,不等于无人搜寻;长缨会刚散那几年,许多江湖帮派、义士豪侠,至力于追查龙公子下落,四处打探、明查暗访。这些寻找龙公子的人,自然大半是对龙总舵主怀有敬意,yù为保存英雄血脉出力,但其中替朝廷或血寇效力,心怀叵测的狗贼,却也必不能少。在不能确定搜寻者究竟是何居心的情况下,夏某哪敢让他们知道龙公子下落?只能是极力遮掩,不使任何人得知龙公子的真实身份!

龙总舵主知遇之恩、龙夫人托孤之义,夏某绝不敢负,是以必要保得龙公子安全,不容有失!可秋某做长缨会第一大堂堂主时,交游甚广,江湖上认得秋某的人物,着实不少;秋某想要瞒过所有搜寻者的耳目,却又谈何容易?

秋某试过一些遮掩真正面目的方法,可那些方法,都只能短时间使用,不能天长rì久的用下去;最后,秋某不耐烦起来,索xìng用出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永绝隐患;那便是自己在脸上划他个三五十刀,彻底毁了这张面孔,让别人再也认不出老子是谁!

等毁了脸后,老子又削块软木缚在背后,装成个驼子,走路时再一脚高一脚低,装成瘸子;这样一来,便想从体态上认出老子,那也绝不可能了!

老子本来是使用单刀的,但带着刀,难免会引起江湖人注意,于是老子便把用刀本领扔掉,改练软鞭。想藏条软鞭在身上,容易的紧,老子身上不带兵刃,又有谁能知道老子本是江湖中人?

哈哈,老子毁了脸、变了体态、换了兵刃,把所有能认出老子的凭据全都抹去,却还有谁能认出老子来?哈哈,这一番苦心,当真没有白费;任无数人明查暗访,却无一人能打探到有关秋某的消息,更没一个人能查到龙公子下落!隐居深山十五年,龙公子没遇半点风险,最后可不是平平安安长大了么?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兴奋,渐渐忘记庄重有礼,又显露出狂野本xìng,自称起“老子”来;而说到最后,着实忍耐不住,放声大笑,得意之情显露无遗。

除他以外,别人却没一个能笑的出来。他述说毁去自己面容、伪装残疾十五年,轻描淡写,浑不当回大事;可在场人众,却无不被他的狠厉刚勇、坚忍卓绝所震慑。

人人均想:“自割三五十刀,毁去面容,须多大勇气才行?伪装残疾十几年,又该承受多少苦楚?如此铁汉,世上能有几个?”每个人都怔怔望着夏驼子,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惊骇、敬佩之sè,却一时无人能说得出话来。

夏驼子哈哈大笑,良久不绝,着实为瞒过所有江湖人耳目、保龙公子安然长大而得意;笑了一气,得意愈盛,情不自禁转头向陈敬龙望去。

陈敬龙与他目光一触,见他眼中满是欢喜、骄傲,绝无半点自伤自怜;霎时间,自己心头猛然剧颤,感激、愧疚、痛惜、怜悯等诸般情绪汹涌勃发,不可遏制,直涨的胸痛yù裂;再忍不住,奋力从椅中跃起,直扑上前,跪倒在地,紧紧扯住夏驼子衣襟,大叫:“驼叔!……难为你……”勉强吐出五个字来,喉头哽住,再说不下去。

夏驼子微微一愕,笑声立止;随即明白了陈敬龙心思,忙俯身搀他站起,温声笑道:“不难为!你能平安长大,又能为国为民­干­出这许多功劳,不负驼叔教养你一场,好的很!……驼叔没有愧对龙总舵主,没有愧对龙夫人,过去所做的一切,便都值了!不难为,一点儿也不难为……”口中安抚着陈敬龙,自己却也不禁眼圈泛红,显是想起了十五年来所受的苦楚艰辛,亦不无感慨。

陈敬龙立起身,却止不住身躯颤抖;哽咽良久,方吐出口长气,情绪稍稳;迟疑问道:“驼叔,我当真……当真是龙公子么?”

他问话方出,不等夏驼子回应,却听欧阳­干­将在铸剑山庄看台上扬声大叫:“兀那疤脸汉子,你自己说自己是秋长天,编出这许多故事来,究竟有何企图?空口白话,便想助陈敬龙冒充龙公子,未免太也荒唐了!想借龙总舵主英名,替陈敬龙争取支持,更是痴心妄想……”。.。

五百四十四节、秋水长天

五百四十四节、秋水长天

夏驼子听得欧阳­干­将质问,微微冷笑;斜目瞟去,不屑道:“你以为老子毁去面容,便无法证明自己身份么?嘿,老子当年交游何等广阔,岂是你这后生晚辈所能知道?可证老子身份者,数之不尽,又岂是你这寡闻小儿所能想象?”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转目向各看台略一扫视,随手指去,喝道:“啸狼帮帮主褚思齐,你脸上疤痕,是当年受黑谷三凶围攻而留下的;当时你一共受了两处刀伤,还有一处,在右肩胛下方;我说的可对么?”

他话音未落,被他所指看台上,站起一个脸带刀疤的汉子,满脸惊喜,拱手颤声叫道:“不错,丝毫不错()!……若非恩公击杀黑谷三凶,小褚二十多年前便没命了,哪还能活到今天?救命之恩,小褚无时或忘;今知恩公安在,小褚……小褚好生欢喜!”说着,频频拭泪,正是喜极而泣。

他自称“小褚”,称对方为“恩公”,语气亲近而又不失恭敬,显是听夏驼子提起旧事,对他身份已确信无疑。

夏驼子微微一笑,转目望向另一座看台,喝道:“圆月派的程旋程长老,当年你与秋某切磋刀法,对秋某使出的一招‘石破天惊’赞不绝口,并坚持要学,说想揉入到你弯刀武技中使用;不知过了这许多年,你可揉入成功没有?”

他望着的那座看台上,立起一位长须老者,拱手笑叹道:“你传我绝招之事,绝无外人知道!秋贤弟,原来你并没有死,当真好极;等有空时,定要陪老哥哥喝上几杯,咱们好生叙叙旧!”

夏驼子含笑点头,又望向散客看台,喝道:“快剑曲三郎,当年我去你家做客,你才六七岁而已。吃饭时,你见我喝酒,馋的不行,偷偷问我讨要;我一时高兴,背着令尊给你喝了一口;哪知你小子太不争气,只不过一口酒罢了,却竟醉的东倒西歪、不成模样,害得老子好生惶恐!不知你如今长大了,酒量有些长进没有?”

散客席上,一位背负长剑的白衣秀士疾立起身,激动叫道:“秋大叔,您还记得小侄?()!……家严若在这里,亲眼目睹您重现江湖,定然欢喜的紧!”

夏驼子哈哈大笑,转目又望向另一座看台;正要说话,却听他身后一人大喝:“接我一招试试!”声音浑厚洪亮,直如巨钟轰鸣一般,震的人心中乱跳。

在场众人乍闻巨响,不禁都吃了一惊;齐齐转目望去,却见说话的正是洪断山。..

此时这位威震江湖三十余年的大侠,大改平素沉稳从容之态——立在座位前,身形虽仍笔直,却止不住袍襟轻颤;目光死死盯着夏驼子,不肯稍移,眼中竟似有些泪光闪动——看其模样,虽不知是喜是怒,但显然太过激动,已情难自控。

众人见他神sè有异,无不错愕;均想:“啊哟,他说‘接我一招’;莫非他与秋长天之间,竟有着什么旧怨不成?”

陈敬龙见洪断山如此模样,自难免心惊;急问道:“洪大侠,您与我驼叔之间,有何过节?”洪断山对他理也不理,只是望着夏驼子。

夏驼子转身向洪断山打量几眼,轻叹一声,苦笑道:“先办正事要紧!等大会结束,得出空来,咱们再好好叙叙,不行么?何苦现在便忍不住,来给我添乱?”

洪断山一听这话,愈显激动,下意识上前一步,手臂微抬,不知是想搂抱夏驼子,还是想给他一拳;但终究却又忍住,垂手握上刀柄,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要别人证你身份,太过麻烦!只需接我一招,我立知你究竟是不是秋长天!”

夏驼子微一思索,点头笑道:“好主意!”探手将陈敬龙所负龙鳞血刃抽出,横在胸前,凝神喝道:“来吧!”

洪断山毫不迟疑,向前疾跨一步,巨刀出鞘,横斩向夏驼子腰间。夏驼子不敢怠慢,手腕疾翻,血刃斜扫,挡向巨刀。

眼看两件巨型兵刃就要交撞一处,洪断山与夏驼子忽地同时轻喝一声,手臂齐齐一抖;两件巨兵,霍地同时笼起尺余厚的蓝黑sè斗气()。

“扑”“扑扑扑扑扑”

两件裹有浓厚斗气的兵刃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兵刃未分、全无再行交撞的迹象,却又是五声闷响接连发出——六声响接连紧密至极,几乎毫无间隙,便如只有一响一般,但只要耳力稍强者,却尽可听出,绝不只一响而已。

六响过后,夏驼子身形微一摇晃;垂下龙鳞血刃,摇头笑叹道:“这‘狂澜七叠浪’的斗气功法,伯父只传过你我两人;可惜我资质有限,只能练出六重力道,却终究发不出第七重!”

他话音未落,洪断山手掌微松,巨刀“咣啷”一声掉落台上;身形向前猛地一扑,将夏驼子紧紧搂住,悲声大笑:“十四弟,当真是你!哈哈,你还活着,好极,当真好极!哈哈……”大笑声中,两颗大大的泪珠溢出眼角,顺颊而下。

夏驼子亦唏嘘不已,抬手搂住洪断山肩头,叹道:“大哥,我不是信你不过,但咱们洪家人口太多,其中未必便没有贪图荣华富贵的不良之辈;我怕泄漏消息,至龙儿于险境,所以隐居这许多年,始终不敢让你知道!你知我难处,莫要怪我瞒着你!”

洪断山连连摇头,悲笑道:“你做的对,做的好!我洪家出你这样一个肝胆无双的好汉子,大哥得意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哈哈……”

……

他二人亲热无比,“十四弟”“大哥”脱口便出,叫的极其自然;旁人听了,却不由都坠入九重雾里,半点摸不着头脑。人人都是满肚子纳闷:“他两个,何时成了兄弟了?他二人所施展的斗气本领,竟完全一样,这又怎么回事?难道他两个关系非同一般,却不为外人所知么?”

便在众人猜疑未定之际,洪断山已渐渐平复激动心情,慢慢止住大笑;凝一凝神,一臂搂着夏驼子不放,扫视群雄,正sè喝道:“此人确是秋长天,绝非冒充;洪某敢以xìng命作保()!”

先前秋长天讲述诈死埋名的原由、经过,众豪杰听他讲的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绝无半点牵强,心中都已对他身份信了大半;而后秋长天唤起几个故人,提起些不为人知的旧事,其故人皆立即确认他的身份,旁人见了,自然质疑之心更减,对他身份越发相信。

此时洪断山再说出话来,证明秋长天身份,份量却又远非先前证明过的那些豪杰可比!玄武洪家,驰誉江湖二百余年,向以诚信为重;历代洪家的当家人说出话来,都极少有人敢予怀疑;而洪断山,侠义诚信之声名,更胜父祖,说出话来,更是无人不信。早在三十余年前,他宣扬纣老怪恶行,江湖人不需考证,便立即将纣老怪列入罪该万死的江湖败类行列,可见江湖人物对洪断山之诚信可靠,信任到何等程度!

如今洪断山斩钉截铁说出话来,确保秋长天身份,在场豪杰哪还有丝毫怀疑?就算本来还略存些疑心的,疑心也都随洪断山这一句话而消散无踪;人人信到十足。霎时间,许多人以前与秋长天有过来往的,纷纷起身施礼招呼,“秋堂主”“秋大侠”等呼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欧阳­干­将见秋长天身份确定、陈敬龙必将大得支持,不由情急焦躁;愤愤叫道:“洪大侠,就算您是江湖第一大侠,说话却也得有证据才行!您确定秋长天身份,究竟有凭据没有?若没有凭据,只是空口白话,可难以取信于人!”

众豪杰都对洪断山万分信任,此时见欧阳­干­将居然怀疑洪断山说话,不由都立生反感。人群之中,登时暴起一片嘘声。

欧阳­干­将万没料到自己一句质问,竟会引来众人反感;听得嘘声,不由心中一沉,惶恐不已;但话已出口,再收不回来,无奈何,只得直视洪断山,等他回应,佯做镇定。

洪断山怒视欧阳­干­将,冷笑道:“好,好;洪某说出话来,连你父亲都不敢稍加怀疑,如今你却敢来怀疑……嘿,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雏凤清于老凤声,好的很()!”沉吟片刻,又消去怒sè,叹道:“你虽是江湖名门公子,却并没有当真在江湖上行走过;不知洪某诚信如何,倒也怪不得你!也罢,你想要凭证,洪某给你就是!”

他刚说到这里,还不及说明有何凭证,秋长天已含笑抢道:“诸位,夏驼子是假名,秋长天却也并非真名!哈哈,洪者,水也。于‘秋水长天’中取其三字而隐‘水’,便是隐‘洪’。老子扬名已久,却无人知道老子出身来历;今天不妨告诉大家:老子出自玄武洪家,家中同辈排行第十四,与洪断山正是血脉相连、不打半点折扣的堂兄弟!”

洪断山接口讲道:“当年长缨会力抗血寇,却被朝廷定为乱党,加以镇压;我洪家人虽敬佩长缨会的英雄作为,有心相助,却又因家业颇大,难避朝廷清剿,而不敢相助。

我这十四弟,自幼便豪情万丈、血xìng过人,听说龙总舵主抗击血寇的英雄事迹后,不能忍耐,誓要投入长缨会中,追随龙总舵主,为抗敌护民出力。

家人百般劝阻,终究无效,只得由他;但恐他给洪家惹来麻烦,在他离家之前,令他改名秋长天,隐去洪氏真姓。

家父知他投入长缨会,必要征战沙场、多历艰险,为使他本领强些,多几分保命的希望,又破格把只能传于家主继承人的绝高水系斗气功法‘狂澜七叠浪’,传了给他!

‘狂澜七叠浪’的斗气功法,当世除洪某以外,只有我这堂弟一人学过。别事或可做假,但斗气这东西,全是实打实练出来的,绝做不得假。我与他交手一招,试出他斗气如何,自然便知道他是我堂弟十四郎了!”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又望向欧阳­干­将,冷冷说道:“我有此凭据,证明我堂弟身份,可还够用么?欧阳少庄主若不信洪某所言,不妨亲自接我堂弟一击试试,且看他斗气施出,是不是能连发六重力道,与修习寻常水系斗气功法之人大不相同!”。.。

五百四十五节、敬龙真名

五百四十五节、敬龙真名

听洪断山这一解释,许多人立生恍然大悟之感,忍不住赞叹议论:“原来如此!玄武洪家之水系斗气、单刀武技,堪称双绝,江湖上再无别家可比。器:无广告、全文字、更秋堂主既是洪家人,那他当年能凭水系斗气、单刀武技而纵横沙场、名动江湖,自是理所当然的了!”

“江湖上使用水系斗气的高手,第一要算洪大侠,第二便要数秋堂主;原来他二人却本就是一家人,师承所学都是一样的,这就难怪了!嘿,一mén之内,能出两个誉满江湖的大侠,当真了不起;洪家不愧为江湖第一世家!”

“听说当年洪大侠与龙总舵主多有来往、相jiāo莫逆,看来果然不是假的!洪大侠的堂弟,便是长缨会的堂主,有这一层关系,洪大侠与龙总舵主又怎可能不成朋友?”

……

凭洪断山所讲这一桩大凭据,众人对秋长天之身份,更是信到十足加三,绝再无丁点儿质疑。

欧阳­干­将眼见势不可转,若继续纠缠于秋长天身份真假,只能惹人讨厌,却于事无补,只得默默退回椅中坐了,不再多言。

秋长天见身份终得众人承认,也不禁轻吁口气;将龙鳞血刃还给陈敬龙,低声笑道:“我曾答应:时机到时,还你清白。如今时机到了!”言毕,将他扯到身旁,与自己并肩而立,面对众豪杰;扬声喝道:“因陈敬龙曾用龙公子名义召开誓师大会,所以方才许多人责难于他,说他是欺世盗名的无信小人。秋某现在告诉大家,你们都错了!欺世盗名的罪名,须安不到陈敬龙身上,他以龙公子名义行事,亦无丝毫不妥;因为他本就是龙总舵主遗留在世的唯一骨血、真真正正的龙公子!誓师大会时,他不过是以真实身份见人罢了,却与欺世盗名有何­干­?”

虽然先前众人见陈敬龙与秋长天十分亲近,在确信秋长天身份时,都已对陈敬真实身份有所猜测;但此时亲耳听到秋长天揭破其身份,指定他就是传说中失踪多年的英雄之子,却也不禁都心中一跳,生起些惊诧错愕之意。

陈敬龙听秋长天宣布自己就是龙公子,不禁身心俱震,如在梦中;心里只是大叫:“果然是我,果然是我!……原来我最最仰慕的大英雄龙总舵主,竟就是我的父亲!……难怪我看到龙夫人的塑像时,会感觉万分亲切;原来她正是我的母亲啊!……原来我这长于山野的土包子,身世竟是如此不凡;我的父母,竟是万众景仰的大人物!……可是,父亲壮志未酬,中伏惨亡,母亲别无选择,拔刀自戕!……国仇家恨……国仇家恨……我该如何承当?……”一霎时,惊喜、酸楚、哀伤、悲愤,诸般情绪纷至沓来,填塞xiōng中,堵的透不过气。

众豪杰惊诧不久,便都回过神来。

一座看台上站起一位中年汉子,迟疑叫道:“秋堂主,啊,不对……洪堂主……”

秋长天笑道:“江湖上,都知有秋长天这么一号人物,却都不知洪家十四郎究竟是谁;依我看,也不必再改回真名了,老子以后仍只叫秋长天吧!”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赔笑说道:“秋堂主,只有您才知道谁是真正的龙公子;您说陈少侠是,那陈少侠一定是了,在下不敢怀疑;可是……在誓师大会上,陈少侠曾当众承认,他是假冒龙公子之名,并非真正的龙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龙公子身份,是刚刚才定下来的,陈少侠以前不知么?嘿嘿,在下只是好奇一问罢了,绝没有怀疑的意思,还望秋堂主莫要误会!”说完了话,急急坐下,缩入人群当中,生恐惹来秋长天斥骂为难。

秋长天并不因有人质疑而生气;淡然应道:“龙公子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泄漏,必要在江湖上引起轩然**ō,更可能会为龙公子引去杀身之祸。以前陈敬龙本领不够高强,又没有兵马在手,不足以保护自己;秋某生恐他知道了身世,不小心泄lù出去,所以一直瞒着不让他知道!”说到这里稍停,寻思一下,又笑道:“不过,说龙公子身份是刚定下来的,却太也荒唐!陈敬龙从现身江湖那一天起,便表明了龙公子身份,难道就没人发觉么?”

众人听他这一问,不由都面面相顾,不明所以。

秋长天见无人应声,颇显得意,笑道:“昔rì龙总舵主誉满江湖,极受世人关注,其家中情形,亦不乏有人打听。却不知,在座诸位中,有没有对龙总舵主家事稍有了解的?可有谁知道,那龙公子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问话方出,一座看台上已立起一位中年汉子,正sè说道:“家兄曾是长缨会人,所以在下对龙总舵主家事,稍有耳闻!听说,龙总舵主忧国忧民,一心只想扫净边尘、安我轩辕,所以得子之后,为爱子取名‘净尘’,以寄壮志!”

这人话音未落,又一位须发huā白的长衫老者立起身来,朗声说道:“老夫的师弟,曾在龙总舵主麾下效力。老夫听师弟说过,龙公子刚生下来,龙总舵主便给取定了名字,所取之名,正是叫做‘净尘’!”

这老者将“净尘”二字又提一遍,在场之人已无不听的清清楚楚;登时又有许多人接口luàn嚷:“不错,正是叫做净尘;我听说过的!”“就是这个名字,再不会错;当年我曾着意打听来着!”……

秋长天听众人呼嚷,得意大笑,喝道:“‘yù泻三江雪làng,净洗边尘千里’,是为龙总舵主之志;所以龙公子全名,正是叫做龙净尘!诸位且把陈敬龙的姓名再念几遍,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众人听他这一说,不自禁便都把‘陈敬龙’三字默念几遍;几个头脑灵活些的,霍然省悟,争相叫道:“原来如此!龙公子却是把名字倒过用了!”“啊哟,陈敬龙三字倒过来,可不正是龙净尘么?”……

其余人众听这几人呼嚷,也都立即醒悟;面面相顾,均lù出“原来如此”的恍然神情。

秋长天得意非凡,狂笑道:“哈哈,‘倒陈敬龙’,便是‘龙净尘到’;他每次报出名字,便都在告诉人:是龙公子在此!陈敬龙早在数年前便已现身江湖;现在谁还认为,龙公子身份是刚定下来的?”

经他这一解释,先前那中年汉子所提质疑立时化为乌有,再无人为之纠结。许多人对陈敬龙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望向陈敬龙的眼神中,均带上些羡慕景仰之sè,显是对他龙公子身份已然相信。

秋长天扫视全场,见仍有少部分人面带疑sè,不由大笑立止;寻思一下,忽地探手去陈敬龙怀中将那块“祖传牌子”取出,高高举起,冷冷喝道:“林教主,这块牌子确是陈敬龙的,没有错吧?咱们还是再当众确认一下的好,免得你以后不肯认账、胡搅蛮缠,硬赖这牌子是你的!”

林正阳见他没头没脑又提起牌子的事来,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稍一沉yín,实不愿为这无关紧要的小事与他纠缠,便即应道:“不错,这牌子是陈敬龙的;我既当众还了给他,又岂能过后反悔、胡搅蛮缠?秋堂主再次确认,可着实有些多余……”

秋长天冷笑打断道:“并不多余!……哼,等你知道这块牌子究竟有何意义后,未必便不动心思;还是先封住你的口为妙,免得麻烦!”言毕,微一凝神,又扬声喝道:“诸位,可曾听说过长缨会的天罡令么?”

此言一出,在场豪杰中,年轻些的都瞠目愕然、不明所以,年长些的,却大多眉目皆动,若有所思。

一座看台上,缓缓立起一位年过六旬的魁梧老者,扬声问道:“据说天罡令为长缨会中最高令符,令到处,可任意调动长缨会部众;便如朝廷调动兵马的虎符一般!只是……长缨会未散时,江湖上传说有这样一块令牌,其实却没人亲眼见到过;等长缨会散后,便更不曾听说有关天罡令的消息。秋堂主,却不知,这样一块能号令长缨会万千豪雄的令牌,可当真是有的么?”

秋长天笑道:“不是令牌能号令长缨会人,而是这令牌为龙总舵主所掌,令牌到处,长缨会人立知是龙总舵主下的命令,自然无有不遵!也不是没人见过天罡令,只不过,曾见过天罡令的,都是长缨会中香主以上的人物,外人无从得见罢了!这令牌当然有的,秋某手里拿的这一块便是,难道诸位看不见么?”

众人听他这一说,登时齐齐伸长脖子,努力向他所拿牌子望去;只可惜,离的太远,仍只看见那牌子光晕奇特罢了,却休想能真正看清牌子的模样。

秋长天高举牌子,又扬声问道:“可有人知道,天罡令为何被称为天罡令?”

一个光头老者应声叫道:“据说天罡令上有三十六位神人图像,合天罡之数,所以被称为天罡令!”他话刚出口,立有十余人扬声应是,显然这十余人都是听过天罡令传说的。

林正阳兴奋叫道:“秋长天,你说谎!你所持这块牌子,上面只有一正一反两个人像罢了,却哪有三十六位神人图像?可见你所说不实……”

秋长天冷笑道:“这牌子上的图像,能随观看角度变化而变化,你不知道么?”

林正阳笑道:“虽能变化,但无论怎样变法,都只有两个人像,须没有三十六……”

秋长天哈哈大笑,打断道:“谁告诉过你,三十六位人像,是一起承现出来的了?这牌子共能现出十八幅图案,每幅图案上,都是一正一反两个人像;合起来可不正是三十六天罡之数么?”

林正阳听他这一说,猛然一愣,随即脸sè大变,失声叫道:“啊哟,原来如此!我早没想到,好生可惜!”懊恼悔恨之sè,溢于言表。

五百四十六节、得认身份

原创五百四十六节、得认身份

秋长天冷笑道:“确实可惜!林教主不知这牌有何意义时,尚能以之招摇撞骗,诱惑江湖群豪,倘若早知它就是长缨会的至高令符,可真不知又能用它­干­出多少招摇撞骗的事情、得多少好处了!……嘿,错失良机,当真可惜!”

林正阳懊恼太盛,以至神乱失言;话刚出口,便已意识到颇有不妥,心中忐忑;此时又听秋长天冷嘲热讽,紧抓自己诱骗群豪的事情不放,张口闭口只在“招摇撞骗”上打转,yù图激起众人对自己的反感,不禁心里又急又虚,有些恼羞成怒;作sè喝道:“林某不过是因为不知此牌意义重大,以前不曾认真对待、不曾好好把玩鉴赏一番,感觉有些可惜罢了,岂有它意?秋堂主,林某并不曾得罪过你;你如此出言不逊,诋毁林某,究竟是何道理?”

秋长天瞠目怒笑道:“不曾得罪过秋某?……嘿,当初龙总舵主传书与林教主商谈联合抗击血寇之事,林教主断然拒绝,回信言辞颇有不恭,对我长缨会抵触之意显然;可等长缨会散后,神木教却花费大力气搜寻龙公下落,积极程度,远非其他门派可比;如此异乎寻常之事,却怎能不惹秋某生疑?林教主,不妨明告诉你,秋某早认定你不是好人,早有与你为难之意;你好多加小心,别让秋某抓到什么把柄,得了发作的由头!另外,还要提醒你一句:老明知你不是好人,而敢来参加这奇牌大会,自是有所准备的;无论你有什么yīn谋,都绝难得逞,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莫要轻举妄动好!”

众豪杰眼见他直言不晦,摆明与林正阳敌对之意,无不愕然我要jīng彩开始---林正阳脸sèyīn沉,颇为难看;踌躇片刻,­干­笑道:“未有真凭实据,便认定林某不是好人,当真可笑!秋堂主,林某念你曾抗敌护民,劳苦功高,让你三分;你对我不敬,林某也与你一般计较!”言毕,把目光从秋长天身上转开,望向别处,以示不再与之纠缠。

秋长天冷笑几声,也不再理他;扬声喝道:“诸位已知天罡令上有三十六神人图像;若有谁对秋某所持令牌心存怀疑,不妨近前一观,以辨真假!”

众人听林正阳懊恼失言时,便都已明白,这牌确便是有三十六个“神像”之天罡令牌了,谁还能有所怀疑?听秋长天请人鉴定,没人愿做那多事之徒,惹人生厌;登时许多人争相嚷道:“秋堂主敢请人近观,可见令牌无假;无须麻烦分辨了!”“不错;我们都相信这牌确是长缨会的天罡令,绝无怀疑!……”

秋长天见无人质疑,便又扬声讲道:“龙总舵主在世时,一向把这天罡令牌放在夫人处保管,外人决计无法取得;龙总舵主离世后,龙夫人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爱儿身上,所以托孤之时,把此令塞入龙公怀里,指望他长大后能重聚长缨会力量,完成龙总舵主未竟之事业!”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抬手向陈敬龙指去,继续道:“诸位,陈敬龙相貌与龙总舵主十分相似,又有秋某证其身份,再加上他身怀这独一无二的长缨会天罡令牌;人证物证俱全,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龙公么?”

众人听他这一归拢强调,均觉证据确已十足,再容不得不信。登时有人大叫:“陈少侠就是龙公,绝无疑问!”“龙总舵主英雄盖世,陈少侠盖世英雄,这正是虎父无犬了!陈敬龙就是龙净尘,不容置疑!”……

呼声一起,迅速漫延扩散;顷刻工夫,已全场沸腾,招呼“龙公”之声,此起彼落,无处不有。

眼见龙净尘身份终得承认,慕容滨滨、商容儿、吴旬等人自都是欣喜无限,欢呼雀跃。便连洪断山这等定力超凡的大侠,亦不禁激动流泪,喃喃感叹:“故人有后……英雄血脉未绝……喜甚,幸甚!……”

秋长天随手将天罡令牌递向陈敬龙,欢声笑道:“这牌本是长缨会为求一不可仿造之物以做令牌,而从一个古董商手里购买的,其实不是你祖传之物;当初我怕你不够重视,会疏忽遗失,所以骗你;却哪曾想,你到底还是疏忽大意,把它弄丢过!如今侥天之幸,失而复得,以后可要留神行,千万不能再丢了!”言毕,见陈敬龙迟迟不把牌接过,微觉诧异;转头向他脸上望去,却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此时陈敬龙脸sè苍白、双目呆滞,茫然静立,如傻如痴;却哪还有半点龙jīng虎猛的模样?

秋长天惊急唤道:“龙儿,你……你哪里不舒服?”陈敬龙木然摇头,怔怔望向秋长天面孔,如梦呓般轻轻叹道:“我是龙公!……我爹爹……是万众景仰的大英雄!……我该怎样做,不至玷污了龙总舵主一世英名?……我……我……母亲为我而自戕,驼叔为我而自毁容貌,我万不能让他们失望!……长缨会人在看着我……天下人……都在看着我……我该怎样做好?……我该怎样做好?……”

秋长天听他说话,微一思索,知他是突然得知身份非凡,突然背负起亡父英名、众人期望,刹时间压力太增,以至不知所措、惶恐失神;忙开解道:“你不需有任何担忧!你已经做的很好,足可告慰龙总舵主与龙夫人在天之灵,亦足可令驼叔引以为傲!”

陈敬龙霍地身形猛晃,似yù晕去;喘息叹道:“可是……我杀过老弱­妇­孺……我曾对无力反抗之人痛下毒手……”

秋长天抢道:“杀了便杀了,算得什么?异族敌寇,又何曾对我轩辕百姓手下留情过?咱们杀他们百姓,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他刚说到这里,洪断山已忍耐不住,沉声喝道:“够了!十四弟,你怎可如此教导龙公?人生在世,当怀仁善之心……”

秋长天冷笑打断道:“既讲仁善,我不妨问一句:大哥极具仁心,却不知一生杀过几个无辜之人,又救过多少无辜xìng命?”

洪断山一愣,思索一下,迟疑应道:“我自贸然传书,气死祝天朝祝大侠后,深受教训,行事再不敢莽撞;凡杀人前,必要确定其当真该杀,方下手,所以敢自信说上一句:大哥一生,未尝杀过一个无辜之人。至于救危扶难之事,大哥也­干­过不少,算起来,所救无辜xìng命至少也得有七八十条!”

秋长天微一点头,沉吟讲道:“我曾在边境处血洗一个小村,将村中上百血族人屠戮殆尽,然后在那小村里埋伏等候,拦截一支yù要入我轩辕境内作乱的血寇队伍。

那支血寇队伍,约五百余人,本是要劫掠我轩辕族一座小镇的。后来,那血寇队伍在行经小村时被我突然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大乱而退;我轩辕族那小镇上千户人家,由此得出时间,安全撤离。

大哥从未杀过无辜之人,我却一举便杀了上百无辜之人,如此算来,大哥是‘仁’,我则是不‘仁’了。可大哥行走江湖三十余年,总共救过七八十条无辜xìng命;而我一举便救了数千条无辜xìng命,胜大哥几十倍;如此算来,我所怀之‘仁’,似乎又远非大哥可比了!

这笔糊涂账,我可当真有些不会算。还请大哥指教,我究竟是‘仁’,还是不‘仁’?我与大哥相比,‘仁’多些,还是少些?”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洪断山不由瞠目结舌、愕然无对。陈敬龙听了这一番话,却神sè微动、又现生气;迟疑问道:“驼叔……也杀过敌族百姓?”

秋长天不答,又幽幽讲道:“有一次,龙总舵主带领我们两千人守城,保护城中三万多百姓。一支足有两万人的血寇队伍来攻城。

那些血寇恶毒的紧,先抓了三四百轩辕百姓,赶在队伍前头开路,以阻我方shè箭;他们自己躲在百姓身后,跟随而行,慢慢逼近我方城池。

shè箭阻敌,则走在血寇前面的三四百轩辕百姓,便会死于我轩辕族人箭下;不shè箭阻敌,只等近战,则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城池必失,城中三万多轩辕百姓将临灭顶之灾!”说到这里,忽地转目与陈敬龙目光相对,紧紧逼视;加重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如果是你面对那般情境,是你在指挥我们打仗;这箭,是shè,还是不shè?”

陈敬龙踌躇难定,嗫嚅应道:“不能shè……不,不,应该shè……不行……不……不能shè……可是……可是……不shè不行……”左右为难之下,额上豆大汗珠疾涌而出,滚落不停。

秋长天不耐烦道:“似你这般犹豫不定,城早就被攻破了!龙总舵主行事果断,­干­脆利落,从来就没有这样拖泥带水的时候;你较龙总舵主差得太多,却如何能承父之志,完成净洗边尘的大业?”

陈敬龙与洪断山都是jīng神一振,异口同声问道:“龙总舵主当时是怎样做的?”

秋长天沉声应道:“‘shè!’龙总舵主当时就吐出这一个字。于是我们乱箭shè去,连开路的百姓,带尾随的血寇,一鼓脑shè个稀里哗啦。血寇见我们如此狠厉,胆气大虚,不敢冲锋,便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城池无恙,城中三万多xìng命就此得以保全!”

洪断山愕然叫道:“龙总舵主置那数百同胞xìng命于不顾?”陈敬龙眼中放光,兴奋叫道:“龙总……我爹爹竟能下如此狠心?难道他不怕落下骂名么?”

秋长天正sè讲道:“事后,龙总舵主告诉我们:救的人多,便是大仁;行大仁之事,问心无愧,无须在意小恶,无须在意他人评说!”

他话音未落,陈敬龙已深吸口气,jīng神焕发,长笑道:“我懂了!我救得人多,纵有小恶,亦无需愧结于心!陈敬龙没什么不敢见人,不必羞惭退缩;今rì这江湖领袖之位,我是争定了!”未完待续

五百四十七节、奋发反击

五百四十七节、奋发反击

陈敬龙心结一去,愧怯畏缩之意立消,又思及父亲英雄一世,曾统领万千豪雄、叱咤风云,不由的壮怀激荡、豪情万丈;耳听招呼“龙公子”之声此起彼落、良久不绝,猛然一阵冲动,不可遏制,扬声大喝:“国仇家恨,不可不报;若不能克成父志,枉为人子!敬龙誓要驱尽敌寇、扫净边尘;何rì功成,何rì复我龙氏子孙身份,以告慰先父英灵;在此之前,陈敬龙依旧只叫陈敬龙便了,断不肯名不附实,妄称净尘!”

众人听他说不肯恢复真名,无不错愕。场中霎时安静下来。

秋长天亦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好!有此壮志决心,方不愧为龙总舵主之子!父英雄,子亦英雄!”

众豪杰被他称赞之语一引,亦觉陈敬龙豪情可敬,登时又暴起一片叫好声,热烈非常。

林正阳眼见众人爱屋及乌,在龙天河英雄声名影响之下,都对陈敬龙大显亲近支持之意,不禁忧虑焦躁;急急叫道:“诸位,就算陈敬龙真是龙公子,亦只能免去其欺世盗名之过,却终究难掩其滥杀无辜之恶行;不能说他无信,但说他不仁却绝不会错!父是父,子是子,不可混为一谈;我等万不能只因仰慕其父,便不分皂白,去追随一个穷凶极恶之辈、残暴不仁之徒!”

众人听他说的不无道理,登时又安静下来;均凝神思忖,暗自衡量陈敬龙的功过优劣。

陈敬龙正值豪情满怀之际,见林正阳又来为难,便不肯避让;直面相对,昂然喝道:“敬龙杀过暗族百姓,确实不假,但敬龙血战抗敌、屡克危城,所救轩辕百姓,数以万计,亦无虚假!杀少救多,何来不仁之说?况且,敬龙救的是我轩辕百姓,杀的是敌族百姓,并不有负轩辕儿女身份,有何不可?”

林正阳急道:“暗族百姓也是人;杀他们,也是滥杀无辜……”

陈敬龙不容他多说,瞠目喝道:“虽都是人,却有亲疏之别、远近之分!轩辕族危如累卵,轩辕豪杰当务之急是保我轩辕百姓,实无jīng力去替敌族百姓cāo心!敬龙为保轩辕百姓而舍生忘死、冲锋陷阵,正是明轻重、知缓急,做该做之事。反观林教主,不着紧我轩辕安危,却纠缠不休,只忙着替暗族百姓打抱不平,真不知是何道理!难不成,在林教主心中,暗族人才是亲、轩辕族人才是疏,暗族百姓重比山岳,我轩辕族百姓却轻如鸿毛、不值重视么?”

林正阳怒叫:“我何曾说过轩辕百姓不值重视?你……你这不是乱安罪名、污蔑于人么?”

陈敬龙冷笑道:“乱安罪名、污蔑于人,本是林教主之所长;陈某如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其实没什么稀奇!只不过……哼,陈某为我轩辕百姓立下的功劳,林教主只字不提,陈某杀了几个暗族百姓,林教主便苦缠不休;如此情形,林教主重谁轻谁,已显而易见,实怪不得别人生疑!”

先前他对滥杀无辜之事极存懊悔,只想瑟缩逃避,以至遇人责难时,说不出一句有力气的言语。林正阳见了他先前窝囊模样,只当再以此事责难,定能让他立即丢盔弃甲,再无相抗之力,却万没料到,他竟忽然一扫颓态、气势如虹,言辞便给,锋锐如刀;促不及防之下,一时抵挡不住,瞠目结舌,再接不上话。

陈敬龙这一番言语,已不着痕迹的将“仁恶之分”转为次要,将“种族之分”转为首要。众江湖豪杰被他这话一引,立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种族安危上,敌忾之心大盛,再不以残杀暗族百姓之事为重;均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望向陈敬龙时,多露赞许之sè,望向林正阳时,却大多显露厌恶之sè;显然,都对林正阳极力替暗族百姓打抱不平之举不以为然。

陈敬龙转目观望,见众豪杰模样,不由暗喜;寻思一下,又趁热打铁,正sè说道:“诸位,纯粹的江湖中人,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喜的是宽和之辈,恶的是狠厉之徒;陈某心狠手辣,不为江湖人所喜,亦属正常。但如今大家聚在一起,是在商讨如何抗敌保族,须不是商讨如何行走江湖。到了战场上,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绝容不得心慈手软;敬龙之冷酷狠辣,却正合用!依敬龙之见:诸位推选江湖领袖,若是为随其上阵杀敌,则莫管仁善于否,只看本领能耐便了;若是为随其讲仁说善、做个好好先生,倒不妨去书斋之中,寻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酸秀腐儒来统领大家好了,却又何苦在这些刀头舔血、争强好斗的粗野汉子里推选领袖?”

他话刚说完,秋长天立即大笑赞道:“说的好!在世俗人眼里,那些满肚子柔肠、见死个蚂蚁也要大哭一场的酸秀腐儒,可算是极仁慈的了;大家何不去寻一个来,推做领袖?哼,只是不知,那种连­鸡­也不曾杀过的仁慈之辈,可能不能带领大家冲锋陷阵,把异族敌寇杀退、杀怕!”

他二人接连冷言相嘲,众豪杰听了,不由的心生触动。秋长天话说完后,场中稍静片刻,忽地光头仇虎在十三寨看台上扬声大叫:“陈少侠与秋堂主说的不错!上战场,便是去­干­杀人勾当,既为杀人,却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推选出的领袖,只要有本领,有担当,能带领大家打败异族敌寇,那便够了;至于领袖仁不仁慈,却关大家屁事?”

在场两三千人,觉陈、秋二人之言有理者,其实不在少数,之所以先前都不说话,却是怕先行表态支持陈敬龙,做了不顾“仁善”的出头鸟儿,惹来非议。如今xìng情直爽冲动的仇虎按捺不住,甘做出头鸟儿,当先说出话来,旁人立时顾忌太减,再不需着意克制。

仇虎话刚说完,立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乱嚷乱叫:“不错;只要领袖够本事,能带我们打败敌寇,那便够了;何需管他仁不仁善?”“陈少侠虽杀过暗族百姓,却终究没杀咱轩辕百姓,更没杀咱们在座各位的老婆儿子罢了;咱们为这件事而抵触他,岂不可笑?”“只讲仁善,有个屁用?能打退敌寇、保我轩辕,才是要紧!陈少侠多经战阵、屡克强敌,若做领袖,带领咱们上阵杀敌,定然不坏!”……

呼嚷声一起,放下顾虑的人便越来越多;不大工夫,大半豪杰都已加入到支持陈敬龙的呼嚷人群当中;场内一片沸腾。

林正阳眼见情势不妙,直急的汗如雨下,频频大呼:“安静!诸位稍安勿躁,我有话说!”

在他连番喝阻之下,喧哗呼嚷声终于稍得低落。不等林正阳说出话来,欧阳­干­将却急急跃到台边,抢先叫道:“陈敬龙万不配做江湖领袖!镛城城南之战时,他看见暗族金宫骑士上阵,立即被吓的魂飞天外、落荒而逃,因而导至全军大败、伤损过半;似这等胆小懦弱之辈,如何能统领我江湖豪雄抗敌保族?反观­干­将,亲手斩杀金宫骑士林克希亚,扬我轩辕族威……”

他说到这里,洪家看台上,元希田已目眦yù裂、怒发如狂;抢去台边,猛扯开胸前衣襟,露出胸口伤疤,厉声叫道:“欧阳­干­将,我这处险些要了xìng命的重伤,是如何受的?”

欧阳­干­将见他出头,神sè间微显羞愧;­干­声笑道:“元兄如何受伤,难道自己不知么?怎来问我?”

元希田咬牙恨道:“我不但知道自己是如何受伤,更知道翻云金刀左阔方是如何惨死;要不要我说出来,给大伙听听?”

欧阳­干­将笑容一僵,想了想,又强笑道:“空口白话,说与不说有何差异?依我看,元兄还是别来多事……”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怒道:“要凭据,容易的很!林克希亚本领,不在陈某之下;欧阳­干­将,你来与陈某较量一场,若你打得过我,那击杀暗族金宫骑士林克希恶的威风,便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如何?”

欧阳­干­将并不知陈敬龙现在本领究竟达到何等水平,但眼见他手足残疾尽去,已知他武力施展定远胜行动不便之时;自忖没有十足取胜把握,却哪敢轻易应战?踌躇片刻,轻叹口气,强笑道:“就算击杀林克希亚,非­干­将一人之功好了;但至少­干­将面对金宫骑士时,没被吓跑!”

慕容滨滨低声喝道:“敬龙,这jiān贼对你事情知道太多,殊难应付;须给他致命痛击,让他再开不得口才行;再不能对他客气!”

陈敬龙深以为然,扬声讲道:“欧阳­干­将,你说我惧怕金宫骑士,那我来问你:金宫骑士霍里弗曼,伤于何人之手?金宫骑士鲍兹,伤于何人之手?金宫骑士克罗斯,又是伤于何人之手?”

欧阳­干­将寻思一下,­干­声叫道:“空口白话……”

陈敬龙厉声喝道:“空口白话,却也未必不能取信于人!在场豪杰,须不是傻子,自有头脑判断!欧阳­干­将,我来问你:白虎军为何会突然散去,以至暗军轻入白虎腹地?我陈家军为何会被困相安城,苦等援兵不至?锡城粮草,为谁所劫?我流落暗族,又是受谁所害?

这些军中事情,众江湖豪杰未必详知,陈某这便细述一番,让大家明白!诸位,白虎军对抗暗军,本不至落败;而白虎军之所以会突然散去,只因欧阳­干­将突然袭了囤积军粮的锡城,将粮草劫去一空。白虎军无粮,军心大乱,才有分崩离析之事。锡城受劫一事,非同小可,想必白虎城区来的江湖豪杰,不会全无听闻,当可证陈某所言非虚!

白虎军散,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有敬龙战死的流言传播,以至白虎军诸将惊慌失措!散布那流言的,亦是白虎军一位大将,名叫唐遥怀,便是现在镇守白虎城的大将唐遥。他之所以会有两个名字,只因他本出自铸剑山庄,是为铸剑山庄大弟子!此人现为白虎城最高将领,名声定然不小,白虎地区来的江湖豪杰,应有耳闻……”

他说到这里,欧阳­干­将已是面如土sè、汗流浃背;急急叫道:“­干­将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在些久留!诸位,­干­将失礼,告辞了!”说着,跃下看台,抬步便要往场外走去。

五百四十八节、正阳厚颜

搅散白虎军,以至暗军大进,事关轩辕安危,着实非同小可;其严重xìng,与陈敬龙“凶残狠毒、滥杀无辜”等个人品xìng小事,简直不能比较。-若此事被众江湖豪杰得知详细、予以确认,则欧阳­干­将“护族英雄”形象势必不保、“民族罪人”身份暴露无疑,立会招致群豪围攻,有死无生。

欧阳­干­将见陈敬龙忽地下定狠心,要当众揭破这要命之事,焉能不慌?惊惧之下,再不敢稍有耽搁,趁众豪杰未曾反应过来,便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陈敬龙见他要走,忙大叫:“拦住;莫让他逃了!”话音未落,秋长天、商仲霆、慕容滨滨、商容儿、吴旬、元希田六人,已接连跃下看台,抢去欧阳­干­将身前,拦住去路。

随欧阳­干­将赴会的那二十余名铸剑山庄弟子,见拦路众人均神sè不善、敌意显然,忙各抽长剑在手,赶去欧阳­干­将身边围护;但慑于秋长天威名,却无人敢贸然前动武。

欧阳­干­将面如死灰,转头望向陈敬龙,凄然问道:“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陈敬龙冷冷应道:“大会开始之前,我已向你说的明白;再敢犯我,必不容情!”欧阳­干­将急道:“我已退出争竞,不碍你事;何苦做的太绝……”陈敬龙恨声打断道:“战死在相安城外的那些轩辕将士,英魂不灭,夜夜来见我,催我替他们报仇!”欧阳­干­将稍一沉默,黯然轻叹一声,垂下头去,再不多言。

众江湖豪杰见欧阳­干­将如此反应,情知陈敬龙所说应该不假,登时人人愤慨;有些xìng情急躁的,已握兵刃、立起身来,只等事情一得确定,便要冲去围殴欧阳­干­将。

散客看台立起一位青年侠士,拱手问道:“陈少侠。白虎军散、锡城遭劫这两件事,我等皆有耳闻;但究竟二者孰在先、孰在后,其间有何联系。我等却都不甚了解!还望陈少侠说个详细,使我等能得知真相!”

这人问话刚完,另一座看台又立起一人,扬声问道:“白虎军散后。分成几股势力,互不往来;所以在下一直以为,白虎军之所以会散,定是将领不合所至。现在听陈少侠一说,似乎其幕后另有隐情。并非如在下所想这般简单;还望陈少侠指教,让在下知其究竟才好!”

这人话音未落,又有许多人乱纷纷嚷道:“陈少侠,快讲一讲,让我等明白究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务必要弄个清楚才行!陈少侠,快告诉我等真相如何!”……

陈敬龙稍一凝神,正要开口讲述。传更新却听姬神医幽幽叹道:“失主则军心必乱。军心乱则必败!……轩辕族,真的危险了!”

陈敬龙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转头望向姬神医,正sè道:“待大会结束,敬龙立即赶回铁盔山,引陈家军奔赴前线;绝不给暗军趁势而进的机会!”

姬神医摇头叹道:“失主之军。定会生乱!陈家军去抵挡暗军,又有谁能平定失主乱军?……白虎地区的百姓。要遭殃了!”

陈敬龙迟疑应道:“姽婳郡主颇有机智,或能稳定乱军!”

姬神医叹息问道:“‘或能’。便是‘未必’了?你要让亿万黎民百姓,冒一次生死大险么?”

陈敬龙沉吟片刻,无奈长叹一声,转向秋长天等人望去,闷闷叫道:“放他走!”

此言一出,秋长天等人齐齐一愣;欧阳­干­将亦是猛然抬起头来,满脸的错愕茫然。

元希田迟疑问道:“陈少侠,你说什么?我……我可不是听错了?”吴旬急道:“陈少侠,宽容也得有个限度!他把咱们陈家军害的那样惨……”

陈敬龙摆手打断他说话,叹道:“只凭陈家军三十万人马,未必挡得住暗族百万大军!多一支对抗外敌的力量,总是好的!”

吴旬急道:“可是……可是……他欠下的血债……”不等他说完,秋长天沉声喝道:“龙儿说的不错!轩辕危亡之际,对抗外敌才是最要紧的!”说着,转身往看台走去,再不理会欧阳­干­将。

吴旬见秋长天放弃拦截,微觉错愕;沉吟问道:“慕容将军,你怎么说?”慕容滨滨略一踌躇,幽幽叹道:“敬龙说过,我和他是同一种人;我们永远不能不顾大局,就算再不情愿……也终究不能!”叹息未绝,也不再理会­干­将,自顾转身走开。

商仲霆见慕容滨滨也依从陈敬龙的抉择,沉吟说道:“他们三人,都是­干­成过许多大事、极有见识的;既然他们看法一致,那一定不会错了!我们也回去!”吴旬、元希田、商容儿三人对视一眼,都无奈轻叹口气,缓缓点头;一齐随着商仲霆慢慢走开。

欧阳­干­将见拦截尽去,喜不自胜;遥向陈敬龙施下一礼,激动笑道:“敬龙兄弟,多谢容情!我就知道,你绝不会置大局于不顾!哈哈,愚兄果然不曾看错了你!”

陈敬龙一愣,随即怒气大盛,咬牙恨道:“难怪你有胆来参加大会,原来是知我xìng情,欺定我了!”

欧阳­干­将笑容一僵,微一踌躇,摇头叹道:“我确曾以为对你xìng情十分了解,可现在才知,我并不了解!……我原本以为,你xìng情宽和,极能忍让,看在家父、舍弟的情面,定不至当众揭露旧事,把我逼绝路;可万没料到,你争做江湖领袖之心,坚定若此,竟会一改宽和作风,再不忍让!等你揭露旧事,我又以为,你既下定狠心,定是不肯容情了,却不曾想,你又网开一面……”

陈敬龙冷笑抢道:“只因你太过自私,不知‘顾全大局’为何意,所以才料不准我会如何行事!我争做江湖领袖,不是为自己而争,却是为轩辕族而争,所以势在必得,谁的情面也不能顾;我网开一面,亦是为轩辕族着想,纵然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压抑xìng情!为轩辕安稳。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虽死不悔;如果有一天,你胆敢为求私利。再做出危害轩辕的事来,我必定取你xìng命,百折不回!这番话,绝非儿戏。只要敬龙未死,你便千万莫要忘记!”

欧阳­干­将默然片刻,轻叹口气,正sè道:“­干­将虽做过错事,但并非全无心肝;我不曾忘记自己是轩辕儿女。亦绝不敢辱没这一身份!……放心!”言毕,微一招手,引领众山庄弟子快步而行,匆匆走出会场。

众江湖豪杰见欧阳­干­将离去,登时大哗;乱纷纷叫道:“啊哟,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怎可放他离开?”“陈少侠,怎放他走了?搅散白虎军之事。非同小可;岂能不留他对质个明白?”……

陈敬龙暗叹口气。扬声讲道:“诸位,如今欧阳­干­将率部力抗暗军,保我轩辕不失,功劳非小。依陈某来看,往事已矣,纵然深究。亦无益处;看在­干­将如今的功劳,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大错事。都不必再计较了!”微一停顿,又望向伫立场中的林正阳。沉声喝道:“推选江湖领袖,方为今rì大会之首要!如今欧阳少庄主已退出争竞,剩下陈某与林教主两人,究竟孰优孰劣、谁更配做那江湖领袖,还望大家认真思忖衡量才好!”

众江湖汉子听陈敬龙一劝,均觉欧阳­干­将功过如何,殊难评定,实不知是否该与他为难,义愤之气大减;再被陈敬龙话头一引,注意力重又转回到推选江湖领袖,无暇它顾——场中迅速安静下来,再无人纠缠于欧阳­干­将之事。

林正阳眼见陈敬龙说出话来,众人均极顺从,全无丝毫抵触之意,情知他已是人心之所向,不禁犯愁;只顾眉头紧皱,苦思对策。

陈敬龙冷冷望他片刻,见他全无表示,便又提醒道:“林教主,最终该如何决定江湖领袖,你可有打算?是任大家呼嚷表态,看谁得的支持声多呢,还是由公证人拿了纸笔,去逐一询问记录,再整理比较?”

林正阳又踌躇片刻,忽地展颜笑道:“你我两人,还有一个方面未曾比较;大家所知不够,根本无法评定优劣!现在便谈择定领袖之事,未免太早了些!”

陈敬龙皱眉道:“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林正阳负手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先前陈少侠一再强调,说选领袖要看本领能耐,林某深以为然罢了!江湖豪杰,颇看重武力本领;要统领江湖豪杰,武力本领便绝不可太弱!你我未曾教量过,谁的武力本领更强些,大家还不知道,却让大家如何做出正确选择?依林某之见,你我二人当众较量一场,谁赢了,便做江湖领袖,谁输了,便自动放弃争竞;如何?”

他话音未落,秋长天已忍耐不住,放声大骂:“放屁!林正阳,你当众放屁,当真好厚的脸皮!你是绝顶六大高手之一,谁人不知?要与陈敬龙较量武力本领,摆明是欺负人么,真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来!你名扬江湖三十余年,却向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后生晚辈挑战,羞也不羞?能­干­出这等下作事来,你……你……当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洪断山见秋长天气急败坏,口出污言,忙抬手阻止他继续叫骂;扬声怒斥道:“林教主,你这提议太过荒唐!你修习斗气的年头,怕是要比陈敬龙年纪的两倍还多;他却怎可能打得过你?依你这说法,只以武力较量结果来择定领袖,却又怎能算得是大家公推?……”

他话尚未完,林正阳得意笑道:“选领袖要看本领能耐,这话是陈少侠说的,林某依他意思而行,有何错处?平等争竞领袖之位,又怎能以年龄差别说事?他年龄小,本领不够,便不要争做领袖,又有谁强迫他来?再说,武力本领若不行,无慑服江湖豪杰之能,就算让他做领袖,也终究坐不稳!林某这提议,是为能选出个长久领袖而打算,有何不妥?”

他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说出来,场中登时一片哗然。大半江湖汉子都对他这无赖嘴脸不满,冷笑唾弃;却也有小部分好事之徒yù看打架,呼嚷支持。

秋长天气不可耐,又骂道:“林正阳,你又在放屁;屁加屁,臭不可闻!陈敬龙所说的本领能耐,是统领群雄争战沙场的能耐,与你说的个人武力本领,是一回事么?……”

他话还不等说完,却听陈敬龙忽地大笑喝道:“要做领袖,便须服人服到十足!有人挑战,我若退缩,倒显得胆虚了;林正阳,你想较量,我便与你较量。咱们手底分强弱就是!”未完待续。。

五百四十九节、估量错误

陈敬龙应战之语出口,会场内霎时一静泡*书*(众豪杰面面相觑,无不骇然,均想:“与绝世高手较量,不要命了么?居然当真应战,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尽对陈敬龙安危大起担忧之意,并无一人相信年纪轻轻的陈敬龙,能有与林正阳一拼之力

秋长天惊急不堪,叫道:“龙儿,开什么玩笑?绝世六大高手之所以被称为‘绝世’,便是因这六人武力本领冠绝江湖,再无旁人可与争衡你小小年纪,就算本领再高,又能高到哪去?居然要与绝世高手较量,可不是自取其辱么?此事万万不可,绝对不行……”

陈敬龙含笑抢道:“驼叔,你与林正阳交过手没有?”秋长天一愣,愕道:“交手?我与他今天才第一次相遇,以前从未见过面,哪有交手的机会?”

陈敬龙压低声音,笑道:“那就是了你只知他位列绝世六大高手,声名赫赫,却不知,他本领其实不算极高,名不副实……”

洪断山眉头紧皱,Сhā言道:“敬龙,不可胡说绝世六大高手,都是打败过许多厉害人物,方才搏得如此盛名,本领岂有假的?我虽不曾与林正阳真正较量过,但确信他本领绝不在我之下你自问,与我较量,稳能赢么?”

陈敬龙笑道:“洪大侠……”洪断山温声叹道:“好孩子,你还是叫我洪伯伯”他话音未落,纣老怪在角落里愤愤骂道:“放屁要我兄弟叫你伯伯,想占老子便宜么?”洪断山横目望去,满脸怒sè,不自觉又握上刀柄;但想了想,却终究忍住,重重哼了一声,转开目光,不再理他

陈敬龙寻思一下,低声笑道:“洪大侠斗气之浑厚我是知道的;若与洪大侠较量,敬龙是输定了,绝无赢的希望但林正阳……嘿真不知他绝世高手身份,是如何骗来的;敬龙曾与他交过一招,知他底细如何,绝非信口胡说:凭他的本领绝非洪大侠百招之敌”

洪断山愕然叫道:“不可能……三十余年前,我与他结为朋友,同行江湖,曾多次见他出手,本领实不在我之下;这许多年过去我本领虽大有进步,非年轻时可比,但他也绝不会停滞不前;纵然及不上我,却也不该比我差的太多……”

陈敬龙正sè道:“前晚我夜探神木教,与他相遇;若他本领真能与洪大侠相仿,敬龙便绝难脱身,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洪断山与秋长天见他神sè庄重,不似说谎_泡&书&不由相顾愕然;均难以相信威震江湖的绝世高手林正阳,竟会是名不副实之徒

愣了半晌,洪断山方回过神来,迟疑说道:“就算林正阳这些年进步甚微,如今非我百招之敌;但……能与我相斗百招,那可也算得上是江湖少有的大高手了……”

陈敬龙抢道:“敬龙曾在欧阳庄主全力猛攻之下支持百余招,方才落败”

秋长天惊喜叫道:“当真?”陈敬龙微一点头自信笑道:“龙儿自忖大有胜望,所以应战;驼叔无需担心”

洪断山叹道:“只是大有胜望而已并非稳保能胜现在你颇得人心,只要坚持公推,那领袖地位便非你莫属,却又何苦逞强,非要冒险一战?”

陈敬龙沉默片刻,忽地一挺腰背,昂然道:“若不应战,众豪杰纵然推我,却也不免要存下几分轻视之意龙总舵主英雄一世,他的儿子,绝不能遭人小觑,折了龙总舵主威风;所以,陈敬龙可以避战自保,龙净尘却非得应战不可”

洪、秋二人听他这一说,均以为然,齐齐点头秋长天激动感叹道:“总舵主在天有灵,知子英雄若此,定然欢喜好,好;龙儿,你要战便战,只是……千万多加小心”

洪断山沉声叮嘱道:“且不论林正阳斗气如何,只凭他扬名三十余年,交手经验便绝不能少了;想寻他破绽,迅取胜,定不容易……敬龙,他年纪大你太多,体力恢复定不如你迅;你须沉稳应战,尽量拖长交手时间,以求从体力上赢他,万不可心浮气躁、急于求胜”

以洪断山的本领、眼光,指点之语岂有差的?陈敬龙微一思索,喜不自胜;忙施礼谢道:“多谢洪大侠指点哈哈,敬龙得此决胜法门,又增了几分把握……”

他话尚未完,林正阳早等的不耐烦,扬声催道:“陈敬龙,你究竟敢不敢较量?只顾婆婆妈妈、啰嗦不休,耽误大家时间,这算什么?”

陈敬龙略一扫视,见在场数千双眼睛都定定望着自己,异常关注;不由的豪气横生,斗志昂扬;大笑道:“陈某既已应战,便绝无退缩之理林正阳,你急于当众出丑,陈某成全你就是”说着,跃下高台,大步走去空地中心,到林正阳身前三丈外停住,与他相对而立

林正阳缓缓抽出双短剑,两手分持;微露狞笑,轻声说道:“刀剑无眼,难免‘失手’;较量中取你xìng命,没人能怪得了我嘿嘿,陈敬龙,我早有除你之意,今天总算能得偿所愿了”

陈敬龙冷笑道:“名虽较量,实为生死相搏,陈某应战时便心中有数;明知厉害而敢战,正是未曾将你放在眼里哼,姓林的,陈某多经磨难,早非昔rì懵懂小儿,你想施加压力乱我心神,未免太也小看我了”言毕,抬手“刷”地抽出龙鳞血刃,厉声喝道:“废话少说来”迈步急冲上前,挺刃直刺林正阳胸膛

林正阳微微冷笑,左剑疾扬,格挡血刃;剑身笼着枯黄光晕,正是用出“攻者自伤”的枯木斗气

刃剑相交,“夺”一声闷响陈敬龙所发力道,大半又回冲自身他已知枯木斗气有此神妙,早有准备,并不运多重内力攻敌;一觉力道反冲,脚下疾扭,借回冲之力猛一旋身,甩刃斩向林正阳侧颈,去势迅猛无伦

不料林正阳接他猛力一击,只微一摇晃而已,竟不退步,不显丝毫慌乱;眼见血刃又至,右手起处,短剑笼着翠绿光晕,又挡个准准确确、不差分毫

“叮”一声清脆大响陈敬龙只觉对方剑上一股大力汹涌冲来,势不可抗;控制不住,“蹬蹬蹬蹬”连退四步,方勉强站稳惊诧错愕之下,怔怔望着林正阳,茫然失神,一时顾不得继续攻击

林正阳又接陈敬龙这借势蓄力的刚猛一击,亦再稳不住身形——上身连晃,疾向后退跃数尺化解力道,方保得不倒——震惊之下,亦怔怔望着陈敬龙出神,未曾顾得进逼还击

二人刚一交手,便硬碰两记,正是互试对方实力深浅;在场众人无一不明而眼见硬碰之下,陈敬龙虽劣势显然,但绝非一击便倒、全无相抗之力,众豪杰是无不大出意料、惊叹不已

场中轰地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许多人兴奋难耐,大叫大嚷:“陈少侠,了不起”“如此年轻,便具与绝世高手一拼之能,陈少侠当真了得”……

洪家看台上的九人,表现却与众豪杰截然相反:都是眉头紧皱、满脸忧虑,极显沉重秋长天与洪断山对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秋长天闷闷问道:“龙儿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林正阳?”洪断山轻声叹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过……唉,如此差距,结果已可预见:敬龙是必败无疑了”

便在洪断山等人为陈敬龙而忧虑不堪的时候,伫立在场中的陈敬龙本人,却全无忧虑,只有一肚子的震惊、诧异

他愣愣望着林正阳,茫然失神,心中只是大叫:“不可能当真活见鬼了……他上次接我一击,分明连退两步,险些摔倒;如今接我一击,却怎能只略一摇晃而已?难道区区两天时间,他本领竟突飞猛进,远胜先前了么?天下哪有人能进步的如此快法?……难道是我力量衰退了?……不可能我昨夜安安稳稳休息了一整夜,如今jīng力十足、体力充盈,所出攻击,力道怎可能弱于前晚?……又难道,前晚林正阳是有所保留,故意示弱?……他巴不得取我xìng命,岂有容情之理?……太没道理……两天前,我二人还相差仿佛,两天后,却竟有了这样大的差距,当真岂有此理奇哉怪也……”

……

林正阳望着陈敬龙,亦是怔怔失神;脸上轻蔑之sè渐褪,慢慢转为凝重

二人默然相对,良久不动直到场中兴奋欢嚷声渐渐低落,终归沉寂,林正阳方轻轻点头,叹道:“想不到两年不见,你本领竟已如此高强了不起;林某是衷心赞叹一句,绝非嘲讽:当真了不起”

陈敬龙听他说话,心中微震,回过神来;愕道:“什么?……前晚你我交过手,你当知我本领远胜从前……”

不等他说完,林正阳冷笑抢道:“虽然你本领大进,却还远不是我的对手你本领进步如此神,我不能容你活下去,不然,再过几年,我可真就制你不住了”言未毕,脚下猛力一蹬,身形直蹿向前;双剑齐起,分往陈敬龙两肋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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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节、搏命恶战

五百五十节、搏命恶战

陈敬龙见林正阳主动攻上,再顾不得思索那些不解之处,忙收摄心神,认真应付——血刃疾起,左拨右摆,往刺来的双剑格去。

血刃与两剑接连交撞,“夺”“夺”两声响,一声沉闷,一声清脆。陈敬龙在自己返回的力道与对方所发大力联合冲击下,臂骨剧痛,脚下站立不稳,“蹬蹬蹬”连退数步。

林正阳微退半尺,猱身又上;趁陈敬龙立足未稳,双剑再出,分往他两肩刺去。

陈敬龙心知在退势未完之际,若再强行接他两击,非被震倒在地、露出致命破绽不可;情急下,悍狠xìng情大发,对刺来双剑不理不睬,强忍手臂疼痛,奋力抬刃,反挑林正阳小腹。

林正阳见他不守自身,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不禁吃了一惊;暂顾不得伤敌,疾收剑闪身,斜退一步,避开血刃挑刺。

陈敬龙见林正阳攻势被打断,未能连贯进击,登时jīng神一振;疾吸口气,力贯双腿,强行止住退势;随即向前一扑,血刃上下翻飞、左削右砍,十余刃连出,织成一片血sè罗网,向林正阳罩去;正是用出了洪家刀法中的一手绝招“碎玉飞溅”。

林正阳面对凌厉攻势,全无丝毫紧张之sè;双短剑齐笼翠绿光晕,拨挑砸推,变化灵动,从从容容将十余刃一一挡开,挥洒自如。

“叮叮……”十余声脆响接连响过,陈敬龙在连续大力冲击下,已是身形乱晃,如风中枯叶。林正阳略一摇晃,便即稳住身形;脚下斜向前跨出一步,右剑疾出,刺向陈敬龙侧胸。

陈敬龙身形未稳,全无躲闪之力;眼见势危,忙抬左手,抓向林正阳右腕。林正阳右臂微缩,左剑又出,刺往他腰间。陈敬龙牙关紧咬,借摇晃之势猛一倾身,迎着短剑往林正阳怀里撞去;左臂伸的笔直,五指箕张,抓向他面门。

林正阳见他拼着被短剑贯身而硬撞过来,情知纵能取其xìng命,但稍一耽搁,被他抓上自己面孔、五指乱抠,自己却也难免毁目之祸;大骇之下,忙竭力扭身,斜跃开去,避过陈敬龙这一抓。

随着林正阳闪避,离陈敬龙腰间已不足寸的短剑便也猛地移开,未能伤他分毫。陈敬龙在鬼门关口打了个转,却无半点惊恐惶惧之sè;趁林正阳攻势稍断的工夫,猛一旋身,右手血刃疾出,斩向他侧颈。

林正阳不慌不忙,左剑微抬,剑身笼罩枯黄光晕,挡中血刃。“夺”一声闷响,陈敬龙被自己力道反冲,震的臂酸胸闷、身形微一迟滞;以xìng命相拼、好不容易抢占的先机,霎时化为乌有。

林正阳欺身又上,双剑分刺,攻向陈敬龙心口、小腹……

……

场中二人,剑来刃去,斗做一团;一时不见胜负之分。

起初时,众豪杰眼见林正阳进退如电、趋避若神,攻则迅猛如风雷、守则坚稳如山岳,本领之强,远非寻常江湖人物所能企及,实不负绝世高手之身份,不由都暗自敬服;而眼见陈敬龙年纪轻轻,与这等绝世高手相斗,竟也能有攻有守、不落下风,俨然打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轩轾,却不由都更为惊叹钦慕。场内叫好声如浪波汹涌,一波紧接一波,连续不断,喧嚣震天。

待场中二人斗过二三十招后,叫好声却渐渐稀落,终归沉寂;众豪杰都只顾伸长脖子,凝神观看打斗,个个屏息静气、紧张无比,再顾不得张口呼嚷。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状,正在众人都已看出:陈敬龙并非实力可与林正阳相抗,只是太过悍狠、勇于搏命,令林正阳深为忌惮、不敢过分进逼,方才得保不败;而以二人的武力水平,招式变化常常只在方寸毫厘之地、电光石火之间,陈敬龙如此屡行险着、以命搏命,便是常常身陷危机、生死只差一线。

众豪杰看出凶险,无不惊心动魄,暗捏了把冷汗。洪家看台上的九人,更是都紧张到极处,不能自持:陆续都已拥去台边,把手凝望;十八只眼睛,都只随着场中二人的进退起伏而动,再不能稍移目光、理会别事。

……

全力激斗,招式转换如风;不过顿饭工夫,林、陈二人已对过七八十招。

每次血刃与短剑相交,陈敬龙要么承受自己力道反冲,要么承受荣木斗气的大力冲击;连续不断的重压之下,手臂越来越痛、胸口越来越闷,渐渐力不从心、守多攻少,显露出不支之态。

林正阳与一个后生晚辈激斗这许多时候而不能取胜,却越来越是焦躁恼怒;双剑此起彼落,攻势愈来愈紧,对陈敬龙以命搏命的打法,也渐渐不再全力避让,隐露冒险求胜之意。

再斗片刻,林正阳使出一招“左右逢源”,双剑夹削陈敬龙两肋。陈敬龙退避格挡不及,又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伫足不动,血刃直落,劈向林正阳头顶。

林正阳忽地不闪不躲,亦如陈敬龙般伫足不动;清叱一声,双剑齐扬,分别在血刃侧面连刺三刺,迅如闪电。

他这六剑,皆是用的翠绿sè荣木斗气,剑剑力道雄浑刚猛。六声脆响之后,陈敬龙连受六次大力震荡,右臂已痛至麻木、调转不灵;血刃斜斜垂落,从林正阳肩旁掠过,劈落地上。

林正阳眼见机会,岂肯放过?纵身向前疾跃,身在半空,左剑已直指而出,刺往陈敬龙咽喉。陈敬龙右臂失觉,无力举刃格挡,大骇之下,奋力向后一跃,避其短剑。林正阳左剑刺空,不依不饶,足尖落地微点,又是往前一蹿,右剑再出,仍是刺向陈敬龙咽喉。

后跃当然不如前跃来的灵便迅速。陈敬龙退跃落地,刚刚站稳,眼见短剑又来,再也退避不及,不禁大骇;危急关头,求生之意压倒一切,不需多想,左手已去右手中抢过血刃,反扫而出,斩往林正阳侧腰。

林正阳对陈敬龙这情急使用左手发出的一击并不在意,随手垂落左剑去格挡,右剑不停,依旧前刺。不料,那血刃横扫到中途,忽地一转,避过短剑格挡,斜削向林正阳大腿;其变化之迅疾灵动,实不逊于先前陈敬龙右手所使。

林正阳一剑格挡个空,不禁大吃一惊;匆忙间,先求自保,疾将刺到陈敬龙颈前的右剑垂落,去那血刃上一击,便这一击反震之力,身形横移数尺,避过血刃削砍。

陈敬龙左手持刃,发出攻势时,脑中已如电光一闪,想起:“我右手残废时,只用左手;这左手的灵活、力量,皆不在右手之下!右臂痛麻而未能想到立换左手持刃对敌,真是太也笨了!”眼见林正阳被逼的移身躲闪、攻势稍断,忙将内力运往左臂,大喝一声,竭力挥刃,斩往他肋下。

林正阳匆忙闪身,险险避开一击,惊魂未定;眼见血刃又来,不及多想,疾挥短剑挡去;剑身翠绿光晕浓厚有若实质,显是斗气运到十足。

刃剑相交,“夺”一声沉闷大响。陈敬龙只觉所发力道又有近半返冲自身;胸口闷极之下,再受这一股大力猛冲,霍地剧痛难当;一股热流直冲上喉,眼前金星乱冒,四肢皆软。

林正阳受他这全力一击,却也抵挡不住;踉跄退出数步,身形一歪,险些摔倒;探剑在地上一撑,方才直身站稳,却已极显狼狈。

陈敬龙强咬牙关,不让鲜血喷出口来,却暂时无力挥刃攻敌,只能伫立原处,苦忍胸口疼痛。

林正阳见他不动,微觉诧异,稍一寻思,已明其故;狰狞一笑,紧握双剑,便要跃向上前,趁虚一击,取陈敬龙xìng命。

便在此时,却听一个铿锵女声大叫:“林正阳,我来会会你!”随即便见一条红影自洪家看台跃下,疾奔入场,到陈敬龙身前驻足,按剑而立。此人虽是女子,却穿着男式衣衫:正是“火凤凰”慕容滨滨。

众豪杰见林、陈二人较量之际,忽地有人去横Сhā一手,不禁都错愕莫名。登时人声熙攘,议论大起。

林正阳见陈敬龙眼神迷离,分明再无相抗之力,上前一击,必能将其立斩剑下,却又偏偏被慕容滨滨拦在身前,不得进击之路;不由焦躁万分、气急败坏,厉声斥道:“慕容将军,你想怎样?公平较量之际,旁人不得Сhā手,这是江湖规矩,你不知道么?”

慕容滨滨低声喝道:“敬龙,先回看台,歇好了,再来与他打过!”随即扬声笑道:“林教主,你不是我家主将的对手,我已看的明明白白!我此来,不是要Сhā手你们之间的较量,并不违江湖规矩,只是看你本领也不过如此而已,要我家主将与你较量,未免有大材小用之嫌,太过可惜!杀­鸡­何须宰牛刀?我来与你较量一场,分个胜负好了,实不用我家主将出手!”

此言一出,众豪杰越发错愕,场中反倒安静下来,再没人议论。

陈敬龙听慕容滨滨说话,已明其意图;忙强撑着走往洪家看台,缓缓迈步,尽量装出从容模样,不显胸痛乏力之态。

林正阳见陈敬龙走开,急不可耐;大叫:“小贼,不要逃!”脚步向前,便要追去。

他身形刚动,慕容滨滨已横跨一步,拦住去路;笑道:“想与我家主将较量,那也容易;只要你打败了我,我家主将自会出手!慕容本领,远比不上陈敬龙;你若连我也打不过,却哪有资格与我家主将较量?”

五百五十一节、部下代战

五百五十一节、部下代战

林正阳听慕容滨滨说话,不禁又气又急,斥道:“陈敬龙黄口小儿,焉能是老夫对手?眼看胜负将分,慕容将军却来阻断较量,分明是回护陈敬龙,避其惨败!你如此行事,使较量有失公平,大违江湖规矩;在场众豪杰,须饶你不过!”

慕容滨滨神sè坦然,朗声笑道:“若我家主将当真要落败时,我来阻断较量,予以回护,确实于理不合,有违江湖规矩;可我来阻断较量时,我家主将正大占上风,未呈败势;我如此行事,分明是不忍你多年盛名毁于一旦,yù替你留些颜面,须与回护自家人无­干­,却如何谈得上大违江湖规矩?”

林正阳急道:“胡说八道!陈敬龙眼看要败,何曾大占上风……”

慕容滨滨抢道:“方才你二人硬碰一记,结果如何,在场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我家主将气定神闲、安然伫立,你却连退数步,险险摔倒。如此情形,高下之别一目了然,我家主将还不算大占上风么?”

方才硬碰那一记,林正阳抵不得大力冲击,确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但随其退步,冲力已得消减化解,未曾伤及筋骨脏腑,对身体并无太大影响。反观陈敬龙,窘迫之际再遭大力猛冲,已无退步化力之能,生扛硬挺之下,被冲力直贯入胸、震及脏腑,受了内伤,筋骨酸软,暂失战力。两相比较,实是林正阳大占优势,陈敬龙不妙至极。

在场者,都是武力不弱的江湖中人,尽皆通晓搏击打斗之道,无一外行;见陈敬龙与敌硬碰之后便凝立不动,自都明其原故、料其情状,知他败局已定,再难坚持。

可话说回来,陈敬龙不肯显露弱态,强行把逆冲yù喷的鲜血咽下,未曾吐出半点;旁人纵心里有数,但无凭无据,却也无法咬定他吃了大亏、必败无疑。而单从外表来看,确是林正阳更显狼狈,似落下风;慕容滨滨这一番话,虽明明是强辞夺理、胡搅蛮缠,但既然有理可夺,旁人却也无奈其何、反驳不得。

况且,现在陈敬龙更得人心,大半儿豪杰暗中都偏向着他,不愿他败于林正阳之手;剩下小半儿豪杰,虽无偏向之心,但好武之人,难得见一次高手较量,巴不得多看一会儿,亦不愿太早分出胜负、结束较量。更重要的:美女总是能轻易搏人好感、得人爱怜,此为人xìng之必然,亘古不变。慕容滨滨正值妙龄、美艳如花,众豪杰见她与林正阳争执,不知不觉间便都想偏向她几分,却有谁肯去责难她了?

于是乎,慕容滨滨一通强辞夺理的话说完,场内并没有一个反驳斥责之声,反倒有些年轻好事的,纷纷扬声支持:“慕容将军说的不错啊;陈少侠未呈败势,慕容将军来阻断较量,便不算回护自己人,便也无违江湖规矩!”

“较量只不过中断一下,一会儿尽可以继续么,有什么要紧?”

“慕容将军说的其实有理:若连本领稍差的也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与本领更高之人较量?依我看来,林教主等打败了慕容将军,再去寻陈少侠较量,也还不迟!”

……

林正阳耳听众人呼嚷,全无中肯之语,尽显偏向之意,不由怒火中烧、七窍生烟;又见陈敬龙越走越远,已快到达洪家看台,将之击杀的良机就要错过,不由更急的发慌;怒急交攻之下,心乱失智,见慕容滨滨拦着不肯让路,杀意陡起,大叫:“你要较量,林某便如你所愿!”话未完时,已往前一撞,挺短剑刺向慕容滨滨咽喉。

慕容滨滨早有防范,见他一动,忙闪身避开;随即抽剑在手,朗声笑道:“你当众接受挑战,便不能反悔!来来来,你我先打上一场;若我当真打你不过时,再请我家主将来与你分个高低!”

方才林正阳与陈敬龙一番激斗,虽占尽上风,但亦是全力施为,jīng力、体力损耗均极迅速;虽相斗时间不长,却已是大汗淋漓,颇觉疲累。

此时听慕容滨滨所说话语,林正阳霍然醒悟,暗中只是大叫:“啊哟,上她当了!火凤凰名头不小,想必有些本事;只怕三招两式之间,我未必便能将之击败!若与她缠斗时久,我体力有减无增,陈敬龙却可以趁此工夫安稳休息,恢复力气。此消彼长,对我不利;等打败这慕容滨滨,陈敬龙再来接着较量,我未必稳能获胜;倘有失手,可大事不妙矣!”yù待不与慕容相斗,但刚刚怒急之下,应战之语已出,甚至已主动出手挑开战幕,实再容不得反悔退缩。——左右为难之下,怔怔望着慕容滨滨,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

且说陈敬龙,慢慢走回洪家看台。刚登到台上,立被众人围住,推去椅中坐了。商容儿、吴旬、武全等人,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按摩胸口、手臂,纷纷询问他伤势如何。姬神医更不由分说,早把他手腕擒住,诊起脉来。

陈敬龙走这片刻,胸口疼痛已减,手足力气渐复,右臂痛麻感也渐渐消去;见众人焦虑担忧,忙安慰道:“我不要紧,稍休息一下就会好了;不用担心!”

姬神医诊过脉后,放下他手腕,亦道:“不要紧!内腑虽受震荡而稍有移位,但并无大损,只须安稳静坐片刻,待内腑自动归回原位,便无大碍!”

众人听他这一说,方齐齐松了口气,放下心去。

秋长天气急败坏道:“龙儿,你明明不是林正阳对手,为何要逞强应战?明知打不过,偏要去打,那不是争脸,分明是要丢脸了!再说,你若稍有差池,却让我将来归于地下时,如何向龙总舵主夫­妇­交待?”

陈敬龙茫然叹道:“我若明知不是对手,又怎可能自取其辱?……两天前,他确实不比我强,绝无虚假,可不知为何,现在他却竟如此厉害……这……这……真是奇哉怪也!……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洪断山叹道:“林正阳以前是强是弱,无需深究!既已应战,便绝无退缩之理,一会儿敬龙免不得还要与他较量一场,彻底分个胜负;眼下最要紧的,是寻思该如何应战,琢磨个取胜之法出来!”

众人听他一说,均觉有理,齐齐点头;唯陈敬龙抑郁叹道:“林正阳斗气之雄浑厚重,不在欧阳庄主之下;更要命的,是他那枯木斗气,可把我所发力道反转,回冲我自身;我发力攻敌,便是打我自己,这种架,却如何打法?依我看,取胜是没希望的,唯有xìng命相搏,争取与他同归于尽……”

一听他说出这话,秋长天、商容儿齐齐变sè,异口同声叫道:“不行!”洪断山忙道:“敬龙莫要失了信心!依我看,林正阳的斗气,大有古怪,未必如你感觉那般神奇!”

陈敬龙jīng神一振,兴奋问道:“莫非洪大侠已察觉他斗气有何弱点?”

洪断山沉吟应道:“弱点倒谈不上,但确实发觉有些不合情理之处……”

他刚说到这里,却听场中林正阳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众人担心慕容滨滨安危,暂顾不得深究斗气问题,齐齐转头往场中看去。

……

慕容滨滨见林正阳默立片刻,忽地忧sè尽去、放声大笑,不由错愕;寻思一下,皱眉喝道:“姓林的,你究竟敢不敢与我较量?已然应战,却不来动手,只顾傻笑,这算什么?”

林正阳慢慢收止笑声,施施然将双短剑收回鞘中,负手叹道:“陈敬龙麾下有高手,我神木教可也并非无人!慕容将军说,打得过你,方能与陈敬龙较量,似乎有理;但按此道理行事,则你也要打败比我稍弱之人,才配与我较量!”言毕,冲神木教看台微一招手,唤道:“玄儿,过来!”

林玄听父亲呼唤,忙跃下看台,奔入场中,到林正阳身边站定。

林正阳扫视群豪,得意笑道:“陈家军主将,由麾下将领代为出战,我神木教主,便以神木教枯木使应战。如此行事,天公地道、合情合理,诸位没有异议吧?”

由部下代为出战,本是陈敬龙一方先做出来的;众豪杰既不反对慕容滨滨代战,此时便也无法反对林玄代战;况且,林玄比慕容滨滨大不了几岁,身份、年龄,皆堪匹敌,全谈不起以强欺弱、以大欺小,便是想寻个由头阻其出战,却也寻不出来。因此上,林正阳询问过后,众豪杰尽皆默然,并无一人提出异议。

林正阳见众人不语,越发得意,大笑道:“陈敬龙,你好好歇着,养足jīng神,免得一会儿再与林某交手时,不堪一击,让林某失望!哈哈,林某可也要去歇一歇了!”说着,转身迈步,施施然踱向神木教看台,对慕容滨滨再不理会。

慕容滨滨见林正阳远去、林玄拦在身前,无可奈何,只得抱剑拱手,叹道:“林公子,请!”

林玄抽出双短剑,微一抱拳,道声:“请!”语声未绝,身已前纵,左剑起处,直刺慕容滨滨右肩。

慕容滨滨并不招架闪避,长剑疾起,刺往林玄小腹。林玄见她一个娇美女子,竟也如陈敬龙一般悍勇狠厉、一出手便用上拼命的打法,不禁大吃一惊,匆忙收剑止步,垂右剑去格挡长剑——短剑上,笼着枯黄光晕,正是用出了枯木斗气。

眼见两剑就要相交,慕容滨滨手臂微抖,一声清叱,长剑剑身腾地变为赤红;正是用出了火系斗气。

“夺”一声闷响,两剑一撞立分。慕容滨滨身形猛地一晃,林玄却是“蹬蹬蹬”连退三步,脸上涨的通红。慕容滨滨以命搏命抢得先手,岂肯放弃?身形刚稳,已猛蹿向前,挺剑刺往林玄心口。

林玄退势刚尽,立足未定,猛见长剑又来,不禁失sè;百忙中,疾挥左剑,竭力挡去;剑身翠绿,用的是荣木斗气。

“夺”一声脆响。慕容滨滨身形又是一晃,而林玄立足未稳之际,再受猛震,越发站不稳当,又是连退两步。

慕容滨滨得势不让人,身形刚稳,又再前跃追击;一柄长剑,上下翻飞,如狂风暴雨般向林玄攻去……

洪家看台上的九人,见慕容滨滨斗气不弱于对方,又已占尽上风,绝无落败之理,齐齐放下心去。

洪断山眼望打斗二人,冷笑道:“果然如此!哼,什么‘枯木斗气,攻者自伤’,原来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五百二十二节、远古武技

陈敬龙听洪断山之言,又是惊喜,又是错愕,忙问道:“洪大侠这话,从何说起?”

洪断山反问道:“林玄接慕容将军第一剑时,用的便是枯木斗气,可结果慕容将军只是一晃而已,林玄却被震退三步;这说明什么?”

陈敬龙动容叫道:“林玄的枯木斗气,未能将慕容将军所发力道反转回去”

洪断山沉声讲道:“不只如此林玄于本呈退势、脚步未稳之际,使荣木斗气接了慕容将军的第二击,却只退出两步而已;可见他斗气修为,并不在慕容将军之下**泡!书*但他接第一击时,立足本稳,却被震退三步,由此可见,枯木斗气本身力量远不能与荣木斗气相比,在无法反转敌人力道时,便要抵挡不住,大受冲击”

陈敬龙缓缓点头,沉吟问道:“洪大侠分析的不无道理……可是,林玄却为何不能将慕容将军所发力道反转?难道枯木斗气对火系斗气无效么?”

洪断山冷笑道:“若是斗气属xìng的问题,林玄便绝不会以枯木斗气去接慕容将军的第一剑了他会如此行事,定是早未料到,慕容将军这样一个年轻娇美的女子,竟会有这等深厚的斗气修为

方才你与林正阳相斗时,林正阳每用枯木斗气挡你攻击,身形定会摇晃,显然并未完全将你所发力道反转回去,他自己也承受了一定力量的冲击当时我便在想:如此情形,可与传说中的‘朽木无觉,攻者自伤’,大有差距啊

现在看了慕容将军与林玄相斗,我便明白了:敢情那枯木斗气反转力道的效果,要视使用者与对手修为差距而定——你修为不及林正阳,但并非差得太多,所以林正阳能将你所发力道返转一些,却不能全部返转回去;而慕容将军修为不弱于林玄,林玄便无法将她所发力道返转回去了

嘿就是如此若枯木斗气真能将所有攻击力道返转,谁还能打得过林正阳?他早就成了天下第一的无敌高手了,何需屈身于六大高手之列?他之所以不敢妄称天下第一只因他的枯木斗气,对我等与他修为相若之人,根本没有用处

什么‘朽木无觉,攻者自伤’不过是夸大其辞,吓唬人的罢了;哈哈,名不副实,名不副实”

陈敬龙听了他这一番推断,深觉有理泡-书_)暗道:“不错;当初林正阳以枯木斗气震开张肖,而自身全不晃动,丝毫不受影响,自是因为张大哥本领较他差的太远了如今他不能将我发力道全部反转,自是因为我本领比张大哥强了许多,出手力道比张大哥沉重许多”

想通了这一节,却丝毫不以为喜,反倒抑郁增;沉吟叹道:“洪大侠就算知道他这枯木斗气名不副实却也无补于事我本领终究比不上他,他的枯木斗气,到底还是能克制我的”

洪断山缓缓摇头,踌躇说到:“别急……我发觉,还有一些古怪之处……你方才打斗时,曾用过我洪家武技;尤其那一招‘碎玉飞溅’十余刀连贯而出,毫无迟滞迅猛而又不失沉稳,用的着实不坏……”

陈敬龙沮丧叹道:“可惜被林正阳轻松挡开了,全没用处”

洪断山微一皱眉,沉声问道:“若林正阳使用枯木斗气挡你这十余刀,将十余次力道接连反转,你绝对无法承受,立即便要落败;可是,他为何不用枯木斗气抵挡?”

陈敬龙稍一寻思,记起当时林正阳确是使用荣木斗气硬碰碰挡开那十余刃的,不由纳闷,沉吟道:“是啊……他为何不用枯木斗气?”

秋长天正sè说道:“不只那一招‘碎玉飞溅’;我看的仔细,凡是龙儿使出迅疾招式,许多刀连出的时候,林正阳都只用荣木斗气硬碰,从未用以枯木斗气化解他那枯木斗气,只有在抵挡龙儿不连贯的攻击时,方才使用”

洪断山眉目大动,兴奋叫道:“如此说来,那枯木斗气不能抵挡连贯迅疾的招式……莫非……使用枯木斗气,得有稍许准备时间,不能随心而发么?”

秋长天疑道:“不能随心而发?……看情形,似乎不错;可是……斗气都是随心而发,哪有需要时间准备的道理?”

纣老怪Сhā言道:“各位,你们可曾留意,我兄弟与林正阳最后硬碰那一记,所发出的声响,是沉闷,还是清脆?”

不等别人应声,陈敬龙已回道:“那一记硬碰,我所发力道近半返转,回冲自身林正阳当时用的是枯木斗气,我与他兵刃交撞的声音,自然是颇为沉闷的”

纣老怪神sè凝重,缓缓说道:“既然他当时用的是枯木斗气,为何他剑上所笼光晕,却是翠绿sè的?”

众人听他这一说,不禁齐齐一愣秋长天脱口问道:“你看清了么?”纣老怪正sè道:“我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看的真真确确,绝不会错”陈敬龙亦道:“听大哥这一提,我依稀想起,当时林正阳短剑所笼斗气,确是翠绿sè的”

众人听他也这样说,再无怀疑,却不禁都茫然不解商仲霆喃喃奇道:“枯木斗气,sè呈枯黄;荣木斗气,sè呈翠绿;双sè双气,天下皆知,绝不会错怎会……怎会剑笼翠绿,却用出枯木斗气来?这不是不讲道理,乱了套么?”

陈敬龙听得“双sè双气”四字,却心中大动,若有所觉;急急说道:“一个人,只能修习一种斗气;任何人都是如此,绝无例外林正阳不可能同时兼备两种斗气,绝不可能”

众人听他这一说,相顾愕然洪断山迟疑问道:“这种说法,倒从来不曾听过敬龙,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陈敬龙正sè应道:“我是听一位前辈奇人说的那位前辈学识非凡,说出的话,绝不会错洪大侠,古往今来,除林家人以外,你可还听说有谁能使出两种xìng质不同的斗气么?”

洪断山稍一寻思,疑道:“确实再没有了……难道你怀疑,林正阳的枯木斗气、荣木斗气,其实只是一种,当中另有蹊跷在内?”

陈敬龙沉吟说道:“驼叔说,斗气都是随心而发,无需准备时间我大哥又发觉,林正阳使用枯木斗气时,剑上却笼着翠绿光晕,斗气与颜sè不符从这两样破绽,我怀疑……莫非将人攻击力道反转,是另有法门,而并非斗气作用么?”

众人听他这推测,均觉不无可能,齐齐点头武全踌躇说道:“若谈论斗气,我所知甚少,是不敢Сhā言的;但若说另有法门、并非斗所作用,我倒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敬龙jīng神一振,急急问道:“武兄想起何事,快快请讲”

武全点点头,正sè讲道:“我家世代研习武技,不但对武技招式收集颇多,便是有关武技的传说,也同样收集了不少家父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传说:比灭世大劫要久远的远古时候,世人对武技的研究,比现在人为高深;那时的武技,其神奇奥妙,远非现在人所以想象在那时,有一种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武技打法,十分盛行……”

他刚说到这里,洪断山忍不住Сhā言道:“以柔克刚,我等皆知,但那‘借力打力’,我可着实不曾听说过了那是怎样一种技法,小武兄弟能详细讲讲,教给我等么?”

武全惶恐笑道:“洪大侠是前辈高人,岂能与武全兄弟相称?真是折煞晚辈了”微一迟顿,又歉然笑道:“借力打力么,据说是能借攻击者的力道而伤害其自身;但那武技打法失传不知多少年头,晚辈根本无从知晓,绝非敝帚自珍,不肯教给大家”

众人听说如此神奇的武技打法竟然失传,均觉惋惜,齐齐摇头叹气洪断山失望叹道:“既然如此,不必纠缠于此事;小武继续讲那传说”

武全理理思绪,继续讲道:“据说在那神奇武技盛行的远古时代,借力打力并不算十分高深的技法,当时很多人都能使用;而这种借力打力的技法再有发展,当真达到高深境界时,便叫做:以彼之力,还施彼身也就是说,可以把敌人攻击的力道,直接返转回去,克敌自身”

众人听他说武技打法,竟能神妙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禁都瞠目结舌、将信将疑

陈敬龙却知,武家对古今武技的了解,冠绝天下;武全既说世上曾有如此高妙的武技,那一定是有过的了,绝无虚假思索片刻,恍然叫道:“原来如此那以彼之力、还施彼身的神妙武技,竟没有失传;林正阳能将我攻击力道反转,用的正是这种武技打法

什么枯木斗气,根本就不存在,斗气颜sè变幻,只不过是林正阳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既是施展武技手法,便须抓住施展的时机,要有所准备,不能像使用斗气一样随心而发;所以林正阳无法用‘枯木斗气’去抵挡我连贯招式

因斗气颜sè变幻,只是掩人耳目,并无实际作用,亦非必需,所以林正阳在打的太过紧张时,会一时疏忽,忘记改变斗气颜sè,以至出现剑笼翠绿光晕,却将我力道反转的古怪现象

哈哈,就是这样,再不会错知其‘枯木斗气’真相,我便有取胜之望;妙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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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三节、消暑暂歇

五百五十三节、消暑暂歇

众人听陈敬龙自信之语,无不jīng神大振。「域名请大家熟知」商容儿兴奋问道:“你想出克敌之法了?”

陈敬龙微一点头,笑道:“先前我被‘枯木斗气之神妙’吓住,恐承受不起连续反转的力道,一直不敢发出多重内力攻敌。如今我知道所谓的‘枯木斗气’,需伺机而用,不能应付连贯攻击,却还怕它什么?嘿,林正阳再用‘枯木斗气’对付我时,非让他吃个大亏不可!”

商仲霆担忧道:“就算你能应付‘枯木斗气’,但那林正阳实力在你之上,荣木斗气之雄浑厚重,仍非你能相抗!”

陈敬龙沉yín应道:“不错,以力硬拼,我绝不是他对手,唯与他比快,方有胜望!……以林正阳之身手,要比他更快,并非易事;我需仔细想想,如何忘掉武技招式,使出手更快一些才好!”言毕,闭上双眼,静坐苦思,再不稍言稍动。

众人听他说要“忘掉武技招式”,均不解何意,一肚子纳闷;但见他模样,均知是在思索重要事情,便都不再询问打扰;陆续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去观望场中二人打斗情形。

……

众人说话这工夫,场中二人斗了已不下五六十招。

慕容滨滨不肯放弃最初以命搏命抢来的先手优势,斗这半晌,一直是全力猛攻,绝不放松一丝一毫;此时斗的兴起,攻势愈猛,赤红剑影纵横来去,织成一片又一片的火网,不断罩向对手,威势惊人。

再观林玄,情形却已不妙至极。他实力并不强过慕容滨滨,无法凭硬碰阻断对手攻势,而其悍勇之心,更远不能慕容滨滨相较,万不敢与之xìng命相拼、强夺先手,因此自最初疏忽大意,落了下风,便一直劣势难转,不得翻身;斗这半晌,却始终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只能守护自身、勉力支持罢了。然而,只守不攻,焉能久持?此时在慕容滨滨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下,他已是捉襟见肘、应付维艰,渐显不支之态。

再斗片刻,慕容滨滨忽地清啸一声,收剑止住攻势,疾退两步;粉脸飞红,冷冷斥道:“如此模样,当真污了我的眼睛!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吧!”

众豪杰见她于胜券在握之际忽地停手罢斗,不禁都是一愣;再凝神去看林玄时,方明其故,却又都立觉好笑,忍俊不禁。场中猛地响起一片嗤笑声。

原来那林玄防守艰难,被慕容滨滨的长剑不断近身划过,衣袍受剑上热làng焚灼,多有焦损破裂;此时身上许多luǒlù肌肤之处,xiōngtuǐ背tún,无处不有;虽未着伤,其狼狈情况,却实已不堪入目。——那慕容滨滨虽豪气不让须眉,但终究是个妙龄nv子;让她面对如此一个luǒxiōnglùtún的男子,却如何能不害羞?如何能斗得下去?

林玄先前只顾应付攻击,无暇顾及身上情状;此时停斗,方发觉身上竟已这般模样;再听得群豪嗤笑,不禁羞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顾不得去计较什么胜负之分,双手掩tún,如飞般奔出场去。

慕容滨滨待他退入神木教看台,方松了口气,扬声叫道:“林教主,你儿子非我敌手;似这等无能之辈,派出来也只能惹人发笑,其实没什么用处;趁早还是你亲自下场,与我较量较量吧!”

林玄当众出了这样一个大丑,林正阳身为其父,亦难免臊的无地自容,却哪好意思立即下场,受众人关注?闻慕容滨滨催战,强忍羞惭,起身说道:“较量之事,不必着急!大会开始至今,时候已颇为不短,大家想必都乏的紧了。我神木教早备好冰镇酸梅汤,以待宾客。请大家各饮一碗,消消暑气,略歇一歇,再看较量不迟!”话刚说完,又急急退回椅中坐了,垂下头去,避过众人目光。

随着他说话,两座看台上,上百名神木教人,早纷纷行动起来——从看台后方提出十余个装满酸梅汤的大木桶,放置台前,又取出十几个棉被包裹的大铁盒,打开盒盖,将盒中所盛碎冰块倾入各木桶之中;跟着又捧出许多大碗,去桶中盛了酸梅汤,分别捧了,散往各处,分发给赴会豪杰。

这一rì,是为大暑;天气之炎热,可想而知。而大会进行这许久,已过正午,恰到了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众豪杰头顶烈rì而坐,早都被晒的一身臭汗、口中焦­干­,十分难过;此时眼见神木教人捧出加了冰的酸梅汤,不由都喉头大动、心中发痒,却有谁能耐得住yòuhuò?在场数千双眼睛,登时都被那盛了酸梅汤的大桶或大碗吸引过去,再没人顾得催促较量。

慕容滨滨见神木教人当真提供饮品,不禁心中忐忑;亦顾不得催促林正阳出战;急去神木教人手中抢了碗酸梅汤,奔回洪家看台,jiāo与姬神医,催道:“您老快给瞧瞧,这汤中有毒没有?”

那大碗所盛汤汁,红中透紫、紫中透亮,上浮几块碎冰,又飘着几片玫瑰huā瓣;稍离近些,便能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清凉气息,其中又隐隐夹带着一丝huā香;当真让人一见一闻,难抵yòuhuò,只想张口狂吞。

姬神医却无心细看那汤汁模样,急急从怀里mō出几包yào粉,逐一投入汤中,凝神观其变化。

那些yào粉被汤汁浸染,尽成紫红,慢慢沉入碗底,却再无丝毫异样改变。

姬神医看了片刻,皱眉愕道:“没有毒?!……这可奇了!”

众人听他说“没有毒”,不禁齐齐一愣。吴旬奇道:“怎么可能?林正阳那老贼,岂有好心?他若不为下毒,却准备这酸梅汤做什么?说他是为大家着想,平白费这心思力气,便是打死我,我也不肯信的!”

姬神医叹道:“林正阳安没安好心,老朽不得而知,但老朽可以保证,这汤中确实无毒!”

他老人家的验毒本领,自没人敢予怀疑。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众人虽满肚子纳闷,都也不禁都暗暗松了口气。

慕容滨滨沉yín说道:“既然没毒,咱们便不能阻止群豪饮用,免得被林正阳抓住把柄,再来责难!但话说回来,小心些总没有错,无论这汤汁有毒没毒,终究是神木教呈出的东西,咱们还是莫要沾口为妙!”

众人听她这话,均以为然。吴旬亦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咱们是来与林正阳为难的,若喝了他给的东西,便要领他人情,再与他为难时,未免要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还是不喝为妙!”

众人赴会之前,就打定不沾神木教饮食的主意,所以早准备了水囊带来。此时武全取出水囊,给众人轮流喝上几口,以解焦渴。等神木教人送上酸梅汤来,众人看也不看一眼,全不去碰。

除洪家看台上的十人以外,其他赴会豪杰,得了冰镇梅汤,却无一不喜笑颜开、狂吞海咽;有的喝了一碗,犹不知足,兀自大呼小叫,继续索要。

会场许多人,神木教众分发梅汤,自需些时间。在此工夫,又有十名神木教众步入场中空地,分成五对,搏击表演,供到会豪杰观赏消遣。神木教看台前的两名鼓手,又猛敲大鼓,为表演者助威。一时间,场内欢笑不绝、鼓声咚咚,颇显热闹,先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看看闹了约有顿饭工夫,到会豪杰均已喝过酸梅汤,再不曾遗lù一人。林正阳忽地挥手止住鼓手击鼓,起身叫道:“诸位,歇息已过,大会还要继续才行!陈敬龙,是你来与老夫较量,还是要慕容将军继续代战?”

众豪杰听他呼叫挑战,无不心中一紧,再顾不得说谈笑闹。场中迅速安静下来。场中十名神木教众,停止搏击,匆匆退出场去。

慕容滨滨立起身来,朗声笑道:“林教主,你还不曾与我分个胜负,却哪有资格与我家主将较量?”

林正阳冷笑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林某心里清清楚楚;岂能如你所愿?你要耗我力气,我偏不给你机会;你若代陈敬龙出战,我便仍派部下应战便了……”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忽地大笑一声,睁开双眼,起身喝道:“不必麻烦!林正阳,我这便与你再战一场,誓要分个胜负出来!”

他本就体质超常,再经高科技拓宽血管、增强心脏机能后,体力恢复速度越发惊人。歇这一会儿,早疲累尽去,又复神采奕奕。

林正阳见他jīng神抖擞,不显丝毫伤疲之态,不禁诧异;怔怔望着陈敬龙,满脸愕然。

洪家看台上的众人,见陈敬龙起身,却不由都jīng神大振。商容儿喜道:“你想好怎样取胜了?”

陈敬龙点头笑道:“只忘了一半儿;虽没能忘得­干­净,但对付林正阳,应该是够用了!”

众人瞠目茫然,实不知他所说“忘了一半儿”,究竟何意。陈敬龙也顾不得解释,低声道:“吴大哥,将你飞雪刀借我一用!”

吴旬怔怔将飞雪刀连鞘递往他手里,问道:“要飞雪刀做什么用?你要使双刀武技么?”

陈敬龙摇头不答,将飞雪刀接过,斜chā腰间;含笑安慰道:“我按洪大侠所教,先与他比比体力,等他体力不济时,我再与他比快;这两步连环施出,他若能抵挡得住,那可真就出了鬼了!这次我必胜无疑,大家无须担心!”言毕,大步走下看台,直入场中,扬声催道:“林正阳,不来应战,莫非怕了我么?”

林正阳见他tǐngxiōng昂首的威武模样,不自禁便一肚子气;跃下看台,大步入场,冷笑道:“侥幸暂逃一命,却竟如此得意,着实可笑!林某且要瞧瞧,你究竟能得意到几时!”话音未绝,已疾冲上前,chōu剑攻去。

五百五十四节、无招之境

林正阳疾冲上前,双剑齐出,分刺陈敬龙胸、肋泡-书_)陈敬龙对其攻势视若不见,不躲不闪,抬手抽出龙鳞血刃,顺势劈落,直奔林正阳头顶

林正阳早习惯他这种悍狠打法,见他以命搏命,丝毫不以为异;脚步微顿间,左剑先起,挡向龙鳞血刃,剑身笼着枯黄光晕;右剑紧随而上,剑身笼着翠绿光晕;显是有心战决,要两种“斗气”接连使用,先反转其力道,再趁虚猛击一记,一举将其兵刃震的脱手

陈敬龙不等兵刃交撞,手腕微扭,龙鳞血刃猛地一偏,从林正阳身侧掠过,斜垂向下

这落刀中途忽然偏转斜垂,正是洪家武技中一手妙招“瀑落潭开”的上半式此招顾名思义,正是由瀑布飞跌、冲入水潭的整个过程化来——刀势忽偏、斜垂向下,如飞瀑跌宕、一泄千丈,此为‘瀑落’;等刀垂至地,反震弹起时,猛然数刀连出,横斩斜撩,攻敌下盘,刀光霍霍、纵横飞散,如瀑落潭中,激的水柱扑溅,是为“潭开”

林正阳年轻时曾与洪断山结伴行走江湖、相处时rì不短,岂能不认得这洪家刀招?眼见陈敬龙刀势偏垂,虽扬剑格挡个空,却也不以为意;冷笑一声,双足微蹬,跃起数尺,左剑下垂护住小腿,右剑微收,便yù刺出

他这举措,攻守并重,着实了得陈敬龙若使完后半招,在其左剑提前防护之下绝难伤其下盘,攻势全然无用,而稍一耽搁的工夫,势难应付他趁虚而发的右剑攻击就算勉强躲过,却也不免要被逼的手忙脚乱、大落下风

不料,陈敬龙招式却并不使完——龙鳞血刃疾垂两尺余,刚到林正阳肋间,陈敬龙忽地斜向左前方跨出一步,身带刃动,血刃由斜垂变为横割,往林正阳身上勒去

他这一变化为天下任何一派武技所没有,纯属独出心裁;而在寻常武技高手眼中看来,他这变化,殊无高明之处简直称得上笨拙不堪、荒唐可笑——招式使了一半,凌厉攻势发出前的准备已做好,却忽然中止,使后面的凌厉攻势胎死腹中;如此空打井、不取水的荒唐作法,岂不可笑?而其兵刃完全由身体变幻位置来带动无臂、腕挥甩之力,出势呆滞僵硬到极处,直如百龄老妪推动沉重磨盘一般模样;其笨拙情状,不止可笑可谓之可悲、可叹了

但就是因为招式中断,原本垂刀下落的距离大为缩减{///书友上传}发出攻势的时间得以提前;就是因为舍却了挥动臂、腕的过程,攻势得以直接发出毫无耽搁陈敬龙这一变,所发攻势虽不凌厉,但毕竟是发出了攻势,给对手造成了威胁,而只因时间上的小小差距,这笨拙一割所造成的威胁,着实比发出“潭开”那半招加厉害

随着林正阳跃起,陈敬龙割往他肋间的一刃,却是落向了大腿林正阳万没料到陈敬龙竟会如此迅的发出攻势,不禁大吃一惊;匆忙间,本已垂落护往小腿的左剑不及收回,只得放弃刺击,出右剑去格挡龙鳞血刃

刃剑相交,“夺”一声清脆大响陈敬龙抵不得荣木斗气的大力冲击,身形一晃,趔趄横跨两步;林正阳身在半空,脚下无根,受反震之力,亦再稳不住身形,上身一歪,打横摔落,疾探剑去地上一撑,方掉转身体,使双足先行着地

他落地稳身的工夫,陈敬龙早站稳脚步,轻喝一声,又攻上来;血刃迅疾无伦的连刺三刺,分奔林正阳喉、胸、腹;分明便是用出了铸剑山庄的一手绝招“一咏三叹”,只不过,出刃之前,没有了跨步移身的过程,少了“一咏”,只有“三叹”而已

这一手铸剑山庄的绝招,在江湖上名气不小,林正阳亦是认得的;见陈敬龙将此招最jīng妙部分略去,化神奇为腐朽,不禁嗤鼻冷笑;左剑疾动,连挡喉、胸、腹,右剑斜举,便要还击

不料,他三剑全挡个空;陈敬龙所发刺击竟都是虚招,不等刃近敌身,便已收回便在第三刺刚收的瞬间,陈敬龙左手忽去刀柄后端重重一拍;随着这一拍,离林正阳腹前未远的刃头猛地跳起,迅如闪电般往他脸上撅去

兵刃前端忽然上扬的招式,本为枪招,名唤“蟒抬头”施展这一招者,须于出枪之前,便怀上挑之意,蓄力以发,方能使前刺之枪忽然跳起,变化灵动,迅疾凌厉如今陈敬龙以左手拍击刃柄之法而强行使刃头扬起,颇显笨拙,殊无半点武技高手出招的轻灵潇洒,但其于兵刃渐刺渐下、全无蓄力上挑之机的情况下用出这一招来,所收出敌意料之效,却又远非正常施展此招而可比了

林正阳万没料到自己所知的招式“一咏三叹”之后,竟会突地凭空多出一击,来了个“四叹”,料想不到,剑招之后,竟会突地接上个枪招,尤其想不到者,是这一枪招,发的竟如此不合情理、大违武技之道;全无防备之下,眼看血刃戳来,格挡已然不及,只得竭力向后仰身,自行躺倒,避过戳刺;身形着地,不敢稍停,又连滚三滚,以防陈敬龙趁虚再攻;等滚离陈敬龙稍远一些,方跃起身来,却觉浑身冰凉,已是出了一身冷汗;惊骇错愕之下,脱口叫道:“招式哪有这样乱用的?这……这……不是不讲道理了么?”

他倒地翻滚以避敌攻击,狼狈不堪,实大损绝世高手形象众豪杰见他竟被陈敬龙逼到如此地步,无不立生轻视之意;场中登时嘘声一片

陈敬龙耳听众人嘲弄林正阳之嘘声,不由意气风发、斗志愈盛;大笑道:“我记xìng不好学过的招式记不完全,只好胡乱使用,有何不可?别管招式乱不乱,只要能打败敌人那便够了你再接我几记乱招试试”口中说着,早跃上前去,又挥舞血刃,攻向林正阳:一招“斜风细雨”的上半式施出后,又砍出不在武技套路之内的两刃,随即再把剑法中一招“逆流而上”使出,却又使的似是而非……攻势不停,却无一招按武技套路而行固有招式随意拆解改变、自创招式信手拈来,不求威力惊人,只求攻势度;当真是攻的连绵不断、紧凑至极,虽无强式攻击以克敌却能逼得敌人应付不迭,腾不出手来反击还招

场内众豪杰眼见他这不合武技套路的“乱打之法”施展出来,不由都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却无一人明白:陈敬龙方才在与林正阳恶斗一场之后,深思良久实已突破招式枷锁之束缚,武学心智大成,渐入“无招”之境;眼下随意施为、信手拈来,已合“无招”之道之所以尚不能立凭“无招”而胜林正阳之“有招”,不过是身体能力有限度还不足够快罢了

如今陈敬龙武技修为所达境界,已非林正阳所能窥及;二人一个武技修为上占优势一个斗气修为上战优势,各有所长,实再难迅分出胜负

这一番相斗,情形大异于前,陈敬龙再不是被动挨打,却是全力抢攻;林正阳被他紧密攻势逼住手脚,只能以防守为主,偶尔凭雄浑斗气震开对手,抢得先手优势,亦过不几招便又被陈敬龙使以命搏命的打法将先手抢回……

时间渐移,看看二人激战已不下二百余招

如此全力攻守之下,二人jīng力、体力均消耗极快;陈敬龙不易疲劳,虽斗的一身热汗、喘息如雷,但力量不减,出手迅疾依旧;林正阳却没有他那样常的身体,腾挪进退、挥剑出招时,渐露迟滞软弱之态,显是体力不济,渐已不支

再斗片刻,陈敬龙连出数刃,将林正阳逼退两步后,忽地身形微顿,似在蓄力,随即猛跃向前,轻喝一声,血刃斜落,劈往林正阳额角——这一刃,落势如风,刚猛无伦,一往无前之势显露无遗,绝无转向变招的可能;俨然有强力一击,立分胜负之意

自二人第二场较量开始,陈敬龙出手便一直连贯紧密,绝不给林正阳使用“枯木斗气”的机会;直到此时,方第一次发出全无连贯攻势的dúlì一击

林正阳眼看克敌“良机”到来,岂肯放过?左剑起处,迎向龙鳞血刃,剑身已笼起枯黄光晕;右剑斜扬,已做好趁虚抢攻的准备

刃剑相交,“夺”一声沉闷大响陈敬龙所发力道近半反转,汹涌而回;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陈敬龙猛地一声大吼,内力疾涌,后四重力道接连而发——第二重力道与反转之力交撞,激的血刃疾颤,嗡嗡作响,两股力道相互抵消之下,尽化虚无;后三重力道却全无阻碍,接连传至林正阳剑上

林正阳全无防范之下,忽受三重大力猛冲,哪能抵挡得往?大骇之下,脱口一声惊呼,身形剧颤,脚步踉跄,向后退去

便在他脚步刚动、左剑与血刃yù离未离之际,陈敬龙左手疾探,迅如闪电,从腰间扯出飞雪刀来,反削而上,往短剑上斩去

这一招,却是陈敬龙从夜探神木教所遇那三个血族武士手里学来当时他被对手突出短刀,斩断兵刃,险吃大亏;方才苦思击败林正阳之法时,想及此事,于是问吴旬借了飞雪刀,带在身上;此时便依样画葫芦,施展出这一打法,来对付林正阳的兵刃

他左手灵活不逊于右手,这一刀反削而上,当真迅如疾风,快捷无比

林正阳处境本已窘迫,只顾凝神应付那一柄龙鳞血刃,却哪有jīng力提防他一直未曾动用的腰间之刀?况且,此时“枯木斗气”突然失效,受连番大力猛冲,正值势窘之时,便是有心防范,却又哪来的防范之力?

飞雪刀至,正正斩在短剑中间;无声无息,短剑已被拦腰裁为两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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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五节、群豪危机

所谓的“枯木斗气”反转敌力,依靠的实为武技手法,却并非真正斗气作用是以,林正阳yù以“枯木斗气”化解陈敬龙刚猛一击时,剑上所附斗气本就不很浑厚;而在促不及防,连受大力猛冲之下,这一点微薄斗气自是立被抵消­干­净,点滴不存

无斗气保护的短剑,只凭本身硬度,却如何能扛得住削铁如泥的飞雪刀砍削?是以飞雪刀至,那短剑连一点儿断折声响都不曾发出,便已被拦腰裁为两截儿

林正阳于惊骇之际,又失一剑,不由惊上加惊、骇上加骇,惶恐万分;身形正退间,已是脸sè大变、心慌神乱

陈敬龙断敌一剑,计划得成,却是jīng神愈振;不等林正阳稳住身形,早又猱身欺上;如雷厉吼声中,龙鳞血刃、飞雪刀此起彼落,狂风暴雨般猛攻过去,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此时陈敬龙双手各有兵刃,交替进击,攻势比先前要紧凑一些;林正阳体力不济,行动本已有些迟滞,再少了一剑,防守能力大弱于前;一长一消之下,胜负之分已成定然,岂有疑问?

二人又对了不足十招,林正阳动作稍慢,回剑格挡不及,被飞雪刀刀尖划过左肩,割出条半寸多深的伤口,登时鲜血逬流陈敬龙得势不让人,飞雪刀刚过,血刃又至,横斩向林正阳颈间,同时前纵飞足,踢向林正阳小腹

林正阳肩头吃痛,心神愈乱再顾不得应付攻击,只想远离敌手,以求自保;眼见刃足齐至,忙旋身斜跃yù要退避

陈敬龙飞足踢空,脚尖落地轻轻一点,再往前蹿;身带刃动,血刃刃头未调,刃柄已平推而出他不收血刃,便又发出一击,攻势当真紧到极处林正阳旋身斜退之际,再无抵挡之力;身形刚旋到一半已被血刃手柄重重撞上后心

“扑”一声闷响,林正阳仰头喷出一口血雾,双足离地,飞扑而出直跌出丈许开外;落地后又连滚数滚,方止住去势

陈敬龙一击得手,欣喜若狂;大笑声中,脚步向前,便yù追上去趁虚再攻取其xìng命

便在他身形刚往前去的时候,却见侧躺在地的林正阳,一声嘶吼,右手猛挥;短剑剑尖忽地shè出一条半尺余长、细若手指的翠绿光芒直奔陈敬龙胸口而去

陈敬龙于镛城之战时,曾亲眼目睹克罗斯shè出斗气击伤欧阳莫邪的整个过程,深知这武者最强绝招“斗气外放”的厉害;眼见绿芒shè来迅如雷电,不禁心中剧震;百忙中,躲闪已然不及,只得奋力回收龙鳞血刃,横于胸前,将那宽阔刃面当成盾牌,抵挡攻击

绿芒正中刃面,“夺”一声清脆大响后,消失无踪陈敬龙在大力猛震之下,立足不定,向后连退数步

就在他被外放斗气击退,未能立即追击,这稍一耽搁的工夫,神木教看台上,已抢出两人,如飞奔来,接踵而至,拦在林正阳身前

陈敬龙见这两人奔行如风,来的迅疾非常,心中微凛;凝目看时,只见先一个赶到之人,身形高壮,眉目凶恶,头顶光秃油亮,身上穿着一袭土黄sè长袍,左手端着支土黄魔杖,右袖随风轻摆,却是缺了一臂此人本是陈敬龙的旧相识,正便是那个曾与他在皇宫中大战过一场的和顺王爷府总管,倪坛倪秃子

再看比倪坛稍慢,晚到一步的那人,身穿一身青黄双sè锦袍,腰间斜挎两柄短剑,剑鞘外镶金嵌玉;其穿着打扮,分明与林正阳一模一样,全无差别;最可异者,是他脸上戴着一张铁制面具,将面容掩的严严实实;那面具呈半球形,几将人前半个脑袋都包裹其中,使任何角度都无法窥其口鼻模样,唯有鼻下处开有两孔,可供透气,双目处镂空,可供视物

陈敬龙见了倪秃子,已是一惊,再望见那铁面怪人,又复一愣;心知在这两名高手拦截之下,自己绝无近前斩杀林正阳的机会,只得打消趁虚追击的念头;微一踌躇,回身径往洪家看台行去

……

自林正阳被击倒、胜负彻底有分时起,场内众豪杰便已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并无一人稍言稍动

陈敬龙去往洪家看台,尚未到达,却见秋长天已抢到台边,激动大叫:“好我的好龙儿,­干­的着实不坏”随即又见洪断山兴奋大笑道:“妙极年方双十而跻身绝世高手之列,古今未曾有闻;故人有子,英雄胜其父,妙极,当真妙极哈哈——”

被这两人呼声一引,场内轰地暴发开来;欢呼声、惊叹声、鼓掌声、口哨声,霎时涌起,喧嚣震天,若会场有顶,只怕也会被那巨大声浪生生顶开;许多人激动难耐,争相大嚷:“陈少侠,了不起”“林教主被打败了?我没有看错?哈哈,陈少侠,当真了得”“江湖又出一位绝顶高手,我等得以亲眼见证;好运气,真真好运气”……

欢呼称赞声中,陈敬龙登上洪家看台商容儿欢笑大叫,扑进他怀里,雀跃不已;慕容、吴旬等人亦皆围到跟前,与他击掌相庆,人人喜形于sè

待众人狂喜之情稍平,纣老怪得意笑道:“绝世六大高手,向来齐名,不分高低;如今我兄弟打败了林正阳,便是比六大高手厉害,堪称天下第一高手”

陈敬龙惶恐不已,忙道:“大哥,不可乱讲我能打败林正阳,实靠着三分诡计,三分运气,并非全凭实力我自忖本领还远比不上洪大侠,连称绝世高手的资格都没有,却哪敢妄称天下第一高手?”

纣老怪撇嘴冷笑道:“这姓洪的未必便比林正阳高明一些只怕还不如林正阳,也有可能你能打败林正阳,便一定能打得过他;大哥看的明明白白,绝不会错”

洪断山欢喜之际也不理会他这挑衅贬斥之语,只横目向他瞪视一眼便罢;自顾对陈敬龙说道:“敬龙贤侄,不必过谦你打败林正阳,虽是用了计策,不全靠着实力,但凭你现在实力,与他打个平手是绝无问题的,足堪跻身绝世高手之列分辨本领高低的这一点儿眼光洪某还是有的,绝不是信口胡说”

陈敬龙正要再谦几句,慕容滨滨却已抢先问道:“赶去救护林正阳的那独臂壮汉,可是倪坛倪总管么?”陈敬龙微一点头应道:“不错,正是他”

慕容滨滨眉头微皱,叹道:“想不到他竟与林正阳混在了一处”稍一停顿,又问道:“他身边那人,又是谁?样子好生奇怪”

陈敬龙沉吟应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看他衣着应是神木教人,但我在神木教养伤时,却从未见过有这样一个怪人”

商仲霆接口道:“他应该就是神木教枯荣二使中的荣木使了当初我与大哥来青龙地区寻找敬龙与容儿的下落,因知敬龙刚闯出神木教不久所以抱着从神木教寻找线索的主意,着意打听过神木教情形曾听一个神木教人说过他们的荣木使,总是戴着一只铁制面具从来不摘;除林正阳与四大护教天王以外,再没人知道他真正面目究竟怎样,甚至连他姓名,也没人知道;教众当面都称他荣木使,背后却只叫他铁面人”

陈敬龙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我在神木教养伤时,他奔波在外,未回神木教总坛,所以我没见过他”

慕容滨滨沉声说道:“倪秃子先前只隐在人群之中,不肯露面,自是因他原本效力于和顺王爷,怕惹人留意,被人认出,对林正阳不利那个荣木使也随着倪秃子隐藏,想必也是有些隐秘之事,怕惹人关注,被人发觉而这两个人,现在都再无顾忌,现身在众人之前,依我看,定是林正阳要撕去伪善面孔,公然与众江湖豪杰为敌了咱们别只顾高兴,切须多加小心,准备应变才是”

众人听她这一说,不禁都心里一沉,紧张起来;再顾不得高兴,齐齐观望场中,以防有变

说话这工夫,林正阳已在倪秃子与铁面人的搀扶下挣扎起身;立在那里,手按胸膛,喘息不已;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洪家看台,面容扭曲,咬牙切齿,显已恨到极处

稍过片刻,众豪杰兴奋劲头儿稍过,呼喝喧哗声稍有低落陈敬龙扬声喝道:“林教主,胜者为江湖领袖,败者退出争竞,这主意可是你提出来的如今你败我胜,这江湖领袖,自该由陈某担当;你还有何话说?”

他话音未落,众豪杰又乱纷纷呼嚷起来:“陈少侠是江湖领袖,不容置疑”“陈少侠英雄了得,我等愿意追随”“林教主不堪与陈少侠争竞;江湖领袖之位,非陈少侠莫属”……

待呼嚷声持续片刻,再次低落林正阳冷冷扫视众豪杰,咬牙问道:“大家决定推陈敬龙做江湖领袖,再无转移余地了,是不是?”

他问话方出,不等众豪杰接口,却听东北方向,忽地隐隐传来号角之声

洪断山一闻此声,脸sè登时一变,急叫道:“这是我洪家人所发信号,果然有青龙城兵马来袭”慕容滨滨微微一怔,随即顿足叫道:“糟糕先前搏击表演时,助威的鼓声,原来是通知军兵接近的讯号;咱们早没想到,可太也迟钝了”

陈敬龙听二人之言,不由惊怒交集;厉声喝道:“林正阳,你派兵马来对付赴会豪杰,公然与整个江湖为敌,当真好大的胆子”

听得号角声响,众豪杰已觉出有异,无不愕然,此时再听陈敬龙明明白白喊出话来,众人不由都惊的目瞪口呆场内霎时静到极处,便连咳嗽、喷嚏,也不闻一声

林正阳对陈敬龙喝斥听若未闻,不理不睬;自顾咬牙狠笑道:“不能为我所用者,便是我敌;诸位,莫怪林某毒辣,要怪,也只能怪陈敬龙坏我大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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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六节、群豪受困

五百五十六节、群豪受困

陈敬龙听林正阳说话,公然表露尽灭到会豪杰之意,情知他立即便要有所举动,不敢怠慢,忙自怀中摸出张肖所赠那支响箭,甩手掷向天空。

响箭冲霄而上,哨声激响,刺人耳鼓,远远传荡开去。

与此同时,秋长天已扯出长鞭,大叫:“莫让老贼逃了!”当先跃下看台,直奔林正阳冲去。洪断山、纣老怪、慕容滨滨、商仲霆、吴旬等人紧随其后,一拥下台,各出兵刃,扑向场中。

林正阳眼望众人冲来,毫无惧sè,冷笑喝道:“动手!”话音未落,倪秃子魔杖平指,杖端凭空生出二十余块拳头大小、棱角嶙峋的土弹,疾shè而出,分散飞击秋长天等人。同时,两座神木教看台上,上百教众一齐行动,各从椅后提出个西瓜大小的酒坛,挥手掷入场中。

秋长天等人见土弹shè来,只得先行避让格挡;便在这稍一耽搁的工夫,那许多酒坛已纷纷落地,摔成粉碎。每个坛子破开,里面都立即腾起一团“黑雾”,嗡嗡振翅声中,化为千百黑点,四散乱飞。——原来那些酒坛当中,装的竟不是酒,却是许多黄豆大小、通体乌黑的怪异蜜蜂。

上百只酒坛尽碎,所出黑蜂足有数万——霎时间,场内“黑雾”漫卷,扑天盖地,蜂影纵横,无处不至,嗡声有如雷鸣,令人闻之骨痒。

秋长天等人见此情景,无不骇然,纷纷叫道:“有古怪;不可轻进!”暂顾不得去与林正阳为难,齐齐退后,以求自保。

各座看台,皆有大片黑蜂飞至,众豪杰顷刻大乱起来;但闻惊呼声、痛叫声不绝于耳,人人起身乱拍乱打,显是皆受黑蜂所蛰,吃了苦头;但那些黑蜂,对原本洪家看台上的十人,却秋毫无犯,既便飞至十人近处,也都绕过飞开,绝无一只扑上叮蛰。

趁群豪大乱的工夫,倪秃子、铁面人两个,早搀着林正阳飞奔退出会场;那些神木教众,亦随着三人退往场外。最后离开看台的二三十名教众,各提一索而行,那索头却都是缚在台脚支柱上的。及到了会场入口外侧,二三十名教众发声喊,一齐用力扯索,两座看台一齐倾倒,登时将会场唯一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原来神木教留用这两座看台,台柱皆埋的极浅,并不十分坚牢。

陈敬龙眼见黑蜂乱飞,虽不知其有何妙用,但已知事有古怪;又见会场出入口被堵,更是惊急,忙扬声大叫:“诸位江湖同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冲出去!”

众豪杰亦知大事不妙,听得陈敬龙呼嚷,纷纷应是,争相奔下看台,yù往外冲;但不知为何,众人竟都已手脚僵硬不听使唤,奔行之际,尽皆走的歪歪扭扭、跌跌撞撞,虽都全力而行,行动却都缓慢异常;有些稍受推挤碰撞的,便摔倒在地,一时挣扎不起,竟全然没有了定足稳身的能力。

陈敬龙眼见两三千身手矫健的江湖豪杰,忽地尽成行动维艰的弱汉,不由瞠目结舌,愕然不知所已。正在他失神之际,姬神医已抢到跟前,惊急叫道:“大事不妙!原来神木教分发酸梅汤,果然未安好心!”

陈敬龙惊道:“怎么?酸梅汤有毒?”秋长天等人听二人说话,亦纷纷围来,yù知究竟。

姬神医急急讲道:“汤汁确实无毒,但林正阳呈此酸梅汁,用意不在汤汁,却在汤中所漂那些玫瑰花瓣!——朱雀地区,山林间生有一种护花蜂。这种护花蜂,xìng情温和,不喜主动攻击人畜,但其依花而活、惜花如命,但遇吃过花草、口中遗有花香的家畜野兽,却必要视之为敌,扑去狠蛰……”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然明了,惊道:“神木教人所放这些黑蜂,便是那护花蜂?”

姬神医微一点头,继续讲道:“如今在场之人,除咱们这十个以外,尽都饮过酸梅汤,口中留有玫瑰花香;虽然那花香极弱,人鼻不能闻到,但蜜蜂对花香之敏感,胜人千百倍……”

他讲到这里,众人均已明白,无不对林正阳心机之深、用计之妙,又恨又佩。秋长天急急问道:“老神医,这护花蜂毒xìng如何?可会至人死命么?”

姬神医摇头叹道:“护花蜂毒xìng本弱,蛰人之后,也不过略红肿片刻罢了,于人并无大碍,且那蜂毒能治人风湿骨痛之病,可算良药;但若以烈酒饲之,则护花蜂毒xìng大增,蛰人后,可使人气喘胸闷、手足麻痹,虽不至伤人xìng命,却能让人行动不灵,暂失打斗自卫之力!”

秋长天脸sè大变,喃喃道:“原来如此!……龙总舵主遇害之rì,yù离总舵之前,汪堂主曾向他进过玫瑰糕……难怪龙总舵主无力冲突逃走……原来如此……”

众人听他这话,无不心中剧震。陈敬龙咬牙大叫:“汪明道!”转目扫视,yù要寻其下落,不料一看之下,未见汪明道身在何处,却见会场四周围栏上,皆有焰头燃起,黑烟直冒;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脱口大叫:“啊哟,不好;老贼放火!”

众人听他这一叫,齐齐被下了一跳;转目看时,见一圈围栏上,少说百余个火头燃起,无处不有,更是无不惊急。

洪断山急道:“等火势大起来,便出不去了!快开出道路,以供大家逃命!”说着,当先奔往被堵住的入口处。众人忙紧随而去。

倾倒堵住入口的两座看台上,亦早有火头燃起。等众人赶到跟前,那两座看台已烧成一片,焰头足有一丈多高。

洪断山yù近前寻找可供过人的空隙,却又被热浪烤灼逼退,不得近前;错愕之下,皱眉大叫:“岂有此理!这火怎会着的如此快法?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众人亦觉火势起的太快,异乎寻常,不禁惊疑;转头四下观望时,却见火势漫延如飞,只这片刻工夫,原本各处火头皆已大盛,彼此连结;一圈围栏皆烈焰翻卷,再无一寸遗露。

众人见此情形,不禁骇然。吴旬怔怔叹道:“活见鬼了!这火着的如此之快,当真见了鬼了!……相安城突围那一夜,被浇了油脂的粮草起火,竟似也没有今天这火起的快……”

慕容滨滨听他言语,忽然省悟,大叫:“啊哟,油脂……不,不,是火油;火油比寻常油脂着的更快!——这些构建围栏的木材,必早被浸透了火油!难怪这会场一切,皆用红漆刷裹;林正阳是为借这刺鼻漆味,掩盖那火油气味!”

众人听她一嚷,亦皆恍然,却也都更为惊急。

陈敬龙强定心神,微一思索,转身面对场内,扬声喝道:“诸位江湖同道,想活命的,便尽力挣扎,聚往场中空地处,千万莫在看台停留!都不要惊慌,我们马上就会开出道路,带大家脱此困境!”微一停顿,又低声问道:“滨滨,你们来此探查时,可曾留意,什么地方容易开出通道?”

慕容滨滨应道:“随我来!”当先便行,引领众人奔往会场南侧。

场内众豪杰手足麻痹不听使唤,均惊惧非常,又见四面起火,全无脱逃之路,更是惊上加惊,骇然失措;此时听见陈敬龙呼喊吩咐,方都心中稍定,有了主心骨儿,纷纷你扯我、我拽你,相互推拉扶持,挣扎聚往场中心空地上。但那空地有限,这许多人聚去,登时堆的满满,边缘处人众,几乎便与看台紧贴在一起,根本不能远离。

陈敬龙一行十人,也顾不得踩踏到多少人的胸背手脚,只顾从人群中疾奔穿过。到了会场南侧时,慕容滨滨引领众人从相隔丈许的两座看台中间穿过,直至围栏附近,解释道:“会场被各座看台包围严实,唯此处能直达围栏;要开通道,这里最为容易!”

那一处围栏,此时也烧的极旺,焰头翻卷,足有两丈多高,红舌乱喷,声势骇人。热浪涌处,人离两三丈远,犹被烤的皮痛yù裂,却哪能靠得前去?

陈敬龙微一沉吟,去旁边看台上扳下一支长约半丈、粗如人腿的脚柱,奋力往围栏掷去。

那脚柱疾飞而出,带着呼呼风响,重重撞上围拦,“砰”一声大响后,弹落在地;围栏上只有几片带火碎木激飞,却无大损,更不曾翻倒破漏。

陈敬龙惊奇不已,叫道:“这围栏好结实,有些古怪!”秋长天凝一凝神,猛地跃前丈余,离围栏更近一些,长鞭挥处,笼起浑厚蓝黑sè斗气,疾往围栏击去。

“砰”一声闷响,围栏上又有几块带火碎木飞溅开去;但整个围栏,依旧晃也不晃一下,全无破漏。

秋长天疾退而回,须眉鬓角皆已因为热浪烤灼而泛黄卷起,手脸亦被烤的通红;摇头叹道:“打不开;这围栏板墙中间,定是夹了钢板!”微一沉吟,叹道:“自救不得,只好求援!”言毕,从怀里摸出只铁哨,衔在口中,用力吹响。

那铁哨虽小,所发声响却不小,竟似不在响箭哨声之下;且其声音尖细,比响箭更甚,突透力更强。哨声响时,众人皆觉耳鼓刺痛难耐,不禁齐齐皱眉。

五百五十八节、龙战于野

(.)眼见陈敬龙等人凌空扑落,倪秃子骇然sè变,急鼓起魔法护罩守护自身(_&&)那铁面人则双剑疾舞,在身前织出一片翠绿剑网来格挡攻击

纣老怪的焚颅弹、陈敬龙的龙鳞血刃、慕容滨滨的长剑、六子的火球、吴旬的飞雪刀,接连落在倪秃子的护身“蛋壳”上;在此接连紧密的五重连击之下,任倪秃子魔力强盛,却也支持不住——“砰”一声沉闷大响,“蛋壳”粉碎,泥尘飞扬;倪秃子口中鲜血狂喷,双足离地,直直飞退三丈多远,摔入军兵丛中

与此同时,商容儿的火刃、商仲霆的长剑、元希田的判官笔,亦已接连撞上铁面人的翠绿剑网连番震荡之下,翠绿剑网立时支离破碎,化为虚无;铁面人身形猛颤,连退两步不等他站稳,贺寨主的镔铁棍又已戳至,铁面人再无格挡之力,勉强扭身闪避,却未能躲的­干­净,被铁棍擦上大腿,登时一跤摔倒;随即又跃起身来,回头就跑,一瘸一拐的退往军兵丛中

纣老怪等人见两敌皆受伤而退,便yù追击,无奈青龙军涌上前来,堵的严实,不得追击之路,只得暂将倪秃子、铁面人舍了,先放手痛杀青龙兵马武全斗气微薄,无击伤高手之力,所以方才不曾去攻击倪秃子、铁面人;但凭他武技,对付寻常军兵却绰绰有余;此时便也跃下马背,步行上前,加入痛杀军兵的行列

陈敬龙却顾不得厮杀,一见强敌退去忙跃往贺寨主身旁,急急问道:“你怎么样?”

贺寨主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苦撑了不短的时间,已然力竭神疲;此时喘息如雷、手足皆颤却兀自横眉立目、斗志不减;听陈敬龙询问,随口应道:“我没事”随即又拄棍大叫:“***,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刚才夹攻老子的两个王八蛋,有种别逃,回来跟老子一对一重打过,分个胜负出来”

陈敬龙略一察看,见他身上足有七八处创伤虽都不轻,但都不在要害处,不至伤及xìng命,这才放心;听他呼叫搦战不禁又气又笑,劝到:“伤成这样,能支持不倒就算好的了,哪还能与高手较量?趁早安静些”微一凝神,又急急问道:“不是说会来九千喽啰兵么?怎么现在只有这两三千人?难道交战这短短时间内{友上传}竟已折损大半?”

贺寨主喘息应道:“我们马匹不够我带有马的喽啰先行赶来迎敌,李混老哥带五千步行喽啰跟在后面,现在还没赶到呢”

陈敬龙松了口气,心中大定;稍一寻思扬声唤道:“大家先退回来,听我安排”

纣老怪等人听得呼唤忙都暂停厮杀,退回陈敬龙身边

陈敬龙急急吩咐道:“南面尚有五千喽啰正在李混老哥引领下赶往这里李老哥水里厉害,陆战厮杀却未必能行;大哥、商二侠,请你二人往南去,冲出重围,接应李老哥,扶助于他”

纣老怪与商仲霆齐声答应,各去寻了马匹骑上,往南而去

陈敬龙又吩咐道:“贺寨主受了伤,无力再战;元兄、武兄,请你二位随在他身边,保他安全”

元希田、武全二人忙去贺寨主身边,分左右而立,将他护在中间

陈敬龙继续道:“在李混老哥所引队伍赶到之前,咱们须冲乱青龙军,以备破敌……”

吴旬惊道:“以备破敌?……陈少侠,你不想引军突围么?”

陈敬龙昂然笑道:“喽啰兵之凶悍狂野,远我所预料;凭此熊罴之士,五千足可破敌五万;咱们大有胜望,何必要逃?”

吴旬急道:“可是,林正阳手下,还有神木教人与一千血寇,这两支力量,随时可能赶来参战”

陈敬龙微一踌躇,咬牙笑道:“就算这两支力量参战,但只要咱们能支持到众江湖豪杰逼出蜂毒,随长缨会人赶来参战,便未必会输林正阳是我轩辕族心腹大患,难得有把他彻底打垮的机会,绝不能轻易放弃……贺寨主,你敢不敢冒全军覆没的危险,随我拼上一回?”

贺寨主颇不耐烦,挥手大叫:“既然开打,便一定要打到底,哪有逃跑的道理?还不快去杀敌,在这里啰嗦什么?杀,杀;把青龙军杀尽杀绝,抓住林正阳,碎尸万段”

陈敬龙笑道:“你敢拼就好”微一停顿,又正sè喝道:“慕容滨滨、商容儿,你二人去队伍东侧守护;吴旬、六子,你二人去队伍西侧守护;遇统兵攻我侧翼之敌将,务必突入其军,将之击杀”

慕容、商容儿、吴旬、六子四人齐声应诺,各寻马匹骑上,分往东西两侧奔去元希田久在军中,已熟于沙场征战之事,见陈敬龙分派众人行事,知立即便要冲锋;忙去牵过三匹失主战马,分与贺寨主、武全骑乘

陈敬龙去骑了踢云乌骓,驰回队伍前方,高举血刃,大叫:“是好汉子,便跟我杀上去”趋马向前,直往北面敌军丛中撞去贺寨主大笑大叫:“杀,杀;都给我放开手脚杀呀”引领众喽啰,紧随陈敬龙而进

这一支将猛兵悍的强军,岂是青龙军寻常兵将所能抵挡?两三千喽啰兵在陈敬龙引领之下,大砍大杀,狂冲乱突,所到之处,直杀的青龙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叫苦连天,避之犹恐不迭

陈敬龙引军纵横来去,一往无前,将青龙军北部军阵搅的一塌糊涂、混乱不堪;随后又引军冲往西面,将西侧青龙军再搅个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正战到酣处,忽听南面杀声大起陈敬龙知是李混一军已然赶到,当即引军南冲,赶去会合

两面夹击之下,南部青龙军哪能支持得住?不大工夫,便已混乱溃散

陈敬龙冲突行进间,与李混、纣老怪、商仲霆三人相遇,当即合兵一处,排开两翼,向北推进

青龙军已被搅的一片混乱,难成阵式,又不及喽啰兵悍勇,是以人数上虽占了绝对优势,却也无法取胜双方混战,一时胜负难分

正当双方战到难解难分之时,忽地又听杀声大做,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由西南而来,撞入青龙军中;正是大半江湖豪杰已逼毒成功,与长缨会人合在一起,随洪断山、秋长天两大高手赶来参战——剩下小半逼毒未完的江湖豪杰,由姬神医引领洪家人保护,仍留在原处;过后这些人又陆续赶来参战,不必细表

长缨会人,本就来自江湖,个个武力不弱,且隐忍近二十年,终又得扬威之rì,岂有不竭力以赴之理?至于那些江湖豪杰,先前又是中毒,又是被困火窟,都对林正阳恨入骨髓,如今各怀报仇之心,亦都是拼命狠杀,不遗余力

这一支战力常的特殊队伍冲入腹地,乱撞起来,青龙军哪还支持得住?不大工夫,便已乱成一锅沸粥;兵卒纷纷惊慌奔走、乱逃乱躲,尽量避敌;眼看战力消散,大溃在即

陈敬龙眼看胜券在握,喜不自胜,又见神木教人及那一千血寇始终未来参战,不禁又满肚子纳闷;率军猛力冲突间,忽见洪断山、秋长天二人引队迎而冲来,当即扬声大吼:“慕容滨滨、驼叔,这里交给你二人了大哥,洪大侠,你们随我冲突,捉林正阳去”

慕容滨滨听见呼喊,在军兵丛中扬声答应纣老怪、洪断山二人急抢往陈敬龙身边;一个问道:“到哪里去捉林正阳?”一个问道:“林正阳在哪里?”

陈敬龙笑道:“林正阳见情势不利,定会去往离青龙城较近的地方,以备脱逃;他现在就在青龙军东北方向,绝不会错咱们绝不能让他逃了”言毕,催马舞刃,向东北方向冲去洪断山急去抢了马匹,与纣老怪追上前去,帮助厮杀

三人刚冲不远,正逢一伙江湖汉子在乱杀青龙兵马陈敬龙望见其中一人头顶光秃、手舞双钩,正是仇虎,不禁心中一动;扬声问道:“仇寨主,汪明道现在何处?”

仇虎战的兴起,只顾杀人,连向陈敬龙略看一眼都顾不上;随口应道:“不知道他出场透气,便再没回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陈敬龙心中一沉,暗叫:“啊哟,原来汪明道早就跑了他来赴会,却不等大会结果,这其中大有古怪”忙乱之际,也顾不得深思有何古怪,只顾继续往东北冲突

洪、陈二人,力猛刀沉,寻常士卒无人能挡其一击;纣老怪yīn火狠毒,是中者必亡;这三个大高手合力而进,却有谁能将其去路稍阻一阻?

三人冲突不久,已近青龙军东北边缘;远远便听见林正阳焦急大叫:“人都到哪里去了?两万铁骑,哪里去了?一万绿旗教众,又到哪里去了?为何都不见踪影?派人,再派人;催促援兵……”

陈、洪、纣三人听见是他声音,兴奋莫名,越猛冲;片刻工夫,已杀透兵丛,透出阵外;扬目看时,只见离兵丛三十余丈外,林正阳、倪秃子、铁面人、林玄四个,与两名顶盔贯甲的将领,正驻马而立(未完待续)

五百五十九节、隐患发作

陈、洪、纣三人自军兵丛里冲出;林正阳等人望见,登时齐齐变sè。『伍九文学书友上传』林正阳慌叫:“快走!”拨转马头,当先便逃。其余五人亦无迟疑,紧随其后而去。

陈、洪、纣三人自不肯舍,一齐催马急追。前后九骑,三追六逃,逶迤奔往东北方向。

……

林正阳等人逃走的消息传入战场,青龙军于势危之际又失了主心骨,自是再难坚持——顷刻间,人马乱逃,哄然大溃,势如山崩,再难挽扶。

慕容滨滨、秋长天等人为防溃卒聚集重整、收拾再战,免不得要率众掩杀,追剿一气,不必细述。

……

只说那去往东北方向的一行九骑。

九骑之中,自以陈敬龙所乘之踢云乌骓最为神骏,别马无可比拟;但林正阳一方六人,坐骑亦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良驹,奔行之速,胜于常马;唯有洪断山、纣老怪二人所骑,是从战场上得来的普通战马,奔行算不得格外迅疾。

是以九人追逃,陈敬龙是离林正阳等人越来越近,洪、纣二人却是越落越远。等奔出十余里后,洪、纣二人已被落下两里多地,远远缀行,陈敬龙与林正阳等人中间原本三十余丈距离,却已缩减将尽,所剩无几。

再追片刻,踢云乌骓马头渐与一员将领的马尾相接。陈敬龙看看距离够用,当即大吼一声,挥刃往那将领背上砍落,立将其斜肩带背,斩为两段。

林正阳听部下尸体落马声响,不由惊急;厉声大叫:“反身迎战,将他拦住!”呼喝声中,自己却头也不回一下,只顾催马向前。

另一员将领听得林正阳命令,下意识一收马缰,扭身回枪便刺。与此同时,倪秃子身形微扭。魔杖后指,发出一颗土弹,飞shè陈敬龙胸口。

陈敬龙不慌不乱。左手起处,已将刺来的长枪枪头抓住,借马匹前冲之势,推枪把那将领撞落马下;右手血刃横扫。挡开土弹;随即左臂疾挥,将刚夺到手的长枪掷出,shè向倪秃子后心。

倪秃子耳听长枪破风锐响,忙鼓“蛋壳”守护自身。长枪刺中“蛋壳”,“铮”一声响。斜弹飞开;倪秃子身形一晃,斜斜扑落马下,身在半空,“蛋壳”消散无踪,已是一口血直喷出来——却是先前硬扛陈敬龙等人连续五击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再受陈敬龙飞枪一震,再也支持不住。

不过。这倪秃子也当真够硬朗;身形刚重重摔落在地。便毫无停顿,将魔杖抵在地上,嘶声大叫:“土牙刺!”

陈敬龙见他魔杖触地,已知不妙,急用力一扯马缰;踢云乌骓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奔势立止。便在踢云乌骓停步同时,其头前数尺处。地面突地钻出一根长逾半丈的土刺,笔直指向天空——若踢云乌骓奔势不止。势必要从这土刺突出之处经过,则不免要被其贯穿肚腹,刺个通透。

陈敬龙险失踢云乌骓,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微一踌躇,实觉追赶林正阳才是要紧,顾不得与倪秃子纠缠;血刃前探,将拦路土刺打碎,便yù催马前行。

不等踢云乌骓奋蹄,倪秃子已挣扎爬起,咬牙嘶吼道:“陈敬龙,今rì取你xìng命,报我失臂之仇!——魔岩碎!”呼声方出,魔杖前指,已shè出十余块拳头大小的土弹,乱纷纷往陈敬龙及踢云乌骓砸去。

陈敬龙不敢怠慢,疾舞血刃格挡。刚将十余块土弹一一挡开,倪秃子又大叫:“土矛!”魔杖前端生出一支丈余长的黄土长矛,刺向陈敬龙侧肋。

陈敬龙被他缠住,不得追敌之机,不由焦躁;挥刃将刺来的土矛拍碎后,疾从马背跃起,凌空扑去,怒喝道:“你要寻死,老子便成全你!”话音未落,血刃挥出,斜劈向倪秃子脖颈。

倪秃子见刃落如风,不敢硬拼,忙后退闪避。陈敬龙一刃劈空,双足落地一蹬,身形前撞,挺刃直刺而出。倪秃子再躲不及,只得鼓起“蛋壳”防守。

血刃重重戳上“蛋壳”,陈敬龙大喝一声,五重内力连出。倪秃子“蹬蹬蹬”连退数步,“蛋壳”消散,一跤坐倒,“哇”地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却是于重伤之下,再受不得震荡冲击;虽然魔力未衰,魔法护罩坚实依旧,但一受外力,身体便支持不住。

陈敬龙将之击倒,便跃回马旁,yù上马继续追敌;不料那倪秃子不肯­干­休,又咬牙挣扎站起,狞笑道:“林正阳不能死!你想杀他,须得先过了老子这关再说!”说着,又颤颤巍巍端起魔杖,指向陈敬龙。

不等他发出魔法,却听蹄声疾响,两骑奔来;正是洪断山、纣老怪二人赶到。

倪秃子见陈敬龙又来帮手,终于打消了继续纠缠的主意;收杖转身,跌跌撞撞向南逃去。

陈敬龙被他缠的怒气勃发,杀心大盛,如今有了帮手,却不肯放他逃走了;指着他背影大叫:“大哥,速去追他,绝不能让他逃了!”

纣老怪答应一声,拨马去追倪秃子。洪断山微一踌躇,也跟着拨马往南追去。

陈敬龙见洪断山不随自己而行,不禁一愣,随即明白,他是怕纣老怪趁机脱逃,所以要跟去盯着,一时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忙碌间顾不得理他,疾跃上马背,又去追赶林正阳。

耽搁这片刻,林正阳等人早跑的看不见影儿,但陈敬龙料他必定急于赶回青龙城去,是以直往东北方向而追,全无迟疑。

果然,又奔出十余里后,已见林正阳、铁面人、林玄三人在前方打马狂奔;但于此同时,却又见前方远处黄尘滚滚,似有许多人马迎来。

陈敬龙暗叫:“不好,此来定是林正阳的部下!须赶在林正阳与其会合以前,将之击杀,不然,可就再难得到杀他的机会了!”打定主意,越发催马快奔,拼命急赶。

与所来人马相迎而行,越来越近,渐能看清,来的足有千余骑,马上骑者,皆是身穿青黄双sè袍的神木教众。

林正阳看清来人衣着,欣喜若狂,忽地勒缰止住奔势,拨马面对陈敬龙而立,大笑道:“姓陈的,我援兵已到,你还想怎样?难道非要冲上来自寻死路么?”

陈敬龙见他与所来队伍相距已近,绝难赶在会合前将之击杀,只得缓缓停马,寻思对策。

那千余神木教众,来到离林正阳二十余丈远的地方,忽地齐齐止马,驻立不动。

林正阳颇觉愕然,稍怔一怔,皱眉催道:“都发什么呆?还不速速上前,将小贼格杀?”

那些神木教众依旧静默,对他命令毫不理会。队伍中间两列分向两旁退开,让出道路;四骑并行而出,来到队伍前方。四匹马上,坐的都是须发花白的老者;最左面一个扬声喝道:“林正阳,你不再是神木教主了!从此以后,你无权再对神木教人发号施令,明白了么?”

此言一出,林正阳、林玄、铁面人固然都错愕失神,便连陈敬龙也不免瞠目结舌,诧异莫名。

林正阳怔了片刻,怒叫道:“你说什么?我是神木教主,天下皆知……”

不等他说完,先前说话那老者抢道:“当年我们能助你夺得教主之位,如今便能将你废了,另立教主!你勾结血寇、作恶多端,以为我四人全无知闻么?神木教侠义名声传扬江湖,已逾百年,岂可毁在你这等yīn险小人的手里?看在昔rì与你父亲的情义上,我们不杀你也就是了;你快些走吧,以后再也莫回青龙城去!”

陈敬龙听他说话,已然想到:“啊,这四个老者,定就是神木教的四大护教天王!”凝目望去,果见其左侧第二人,白面长须、眉目清雅,正是曾在浑河冰面上见过一次的南天王。

林正阳听了先前那老者说话,却是惊急不堪,大叫:“放肆!神木教中,教主为尊,谁能废我?再说,我行侠仗义,名声极好……”

不等他说完,先前说话那老者又抢道:“护教天王,以守护神木教为己任,凡对神木教不利者,皆为我敌,教主也不利外!你yù引神木教行大不义,毁神木教百年美名,我等便有权废你!”

他话音未落,最右边一名老者又接口叹道:“林正阳,我等受萧大哥提醒,早已留意你的所作所为;这两年间,我们着意打探,对你指使教众强抢民女、欺凌百姓、勾结血寇、扰乱轩辕的那些事情,都有所了解;你不必再说什么‘行侠仗义’,来欺瞒我等了!”

南天王听了他这些话,微微苦笑,长声叹道:“我们居然被这贼子欺骗了三十余年,嘿,真是可悲、可怜!”微一停顿,眺目望向陈敬龙,扬声叹道:“那威武青年,可是昔rì与老夫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少侠么?唉,老夫那时受贼子欺骗,以至视你为敌,对你颇有得罪,还望陈少侠莫怪!正是因为追赶陈少侠,老朽方受提醒,留意起林正阳所作所为;不然,我等只怕要被他一骗到底了;说起来,陈少侠可算有恩于我神木教,老朽在此谢过了!”说着,遥一拱手,向陈敬龙施了一礼。

陈敬龙慌忙还礼,连道:“不敢当,不敢当!”寻思一下,又仰天长叹一声,喃喃笑道:“楚楚……你当年为林正阳伏留的隐患,当真发作了!多谢……多谢……”(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节、­阴­阳难辨

林正阳听几位护教天王接连说出话来,不禁茫然失措;怔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不屑道:“我执掌神木教三十余年,大权尽握,一声令下,万众俯首;教主之位稳如磐石,有谁能夺?你们四个只知饮酒下棋的老废物,早无实权在手,如今却扬言废我,岂不可笑?哈哈,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话音未落,南天王已气的浑身乱颤,咬牙恨道:“竟对我等如此无礼!……好,好;林正阳,真有你的!当年我等错信于你,把你当成个正人君子,助你夺得教主之位,真是……真是有眼无珠……呼呼……大错特错……”

他左侧那老者见他气的喘息不已、语不成句,忙拦过话头,沉声讲道:“我四人皆是少年入教,在神木教几十年来,追随过老老教主,扶助过老教主,后又助你夺得教主之位;堪称是神木教的三朝元老,深受教众尊敬!林正阳,如今我四人确已老迈,也确已多年不掌实权,但你可别忘了:我四人的徒子徒孙,遍布神木教中,尤其居于总坛的绿旗教众,大多出自我四人门下;我四人说出话来,大半神木教人,还是不敢不听的!”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林正阳已是脸sè大变,惶恐莫名,怔怔然不知如何自处。

最右边一名老者长叹口气,郁郁讲道:“正阳,你父亲在世时,待我四人如同亲兄弟一般。我四人念其情义,便也把你当成自己子侄一样看待;如非万不得已,我们着实不愿与你为难;可是……唉,你私通血寇。yù灭我轩辕族,如此禽兽之行,实令我等忍无可忍!

你举办奇牌大会,yù不利于赴会豪杰,我等早已知晓;你今rì会将城中兵马调出,我等也早就料到;所以,我四人于数rì之前便已开始联络弟子门人,着手准备夺权之事。

先前城中守军尽出。我等便趁机起事,率领徒子徒孙将你的心腹之人尽数擒杀,劝其余教众归顺,然后将你罪行公布于众。宣布废你教主身份。

如今,青龙城内的神木教人,皆被我等收伏,再不会听你号令。至于那些分坛教众么,本非你心腹之人。不会当真死忠于你;过后我等传书通知废你之事,各分坛知道大局已定,自然便会归顺,倒也不至妄生事端!从此后。神木教中,算是没有你立足之地了!

眼下我们要去救助赴会豪杰。保我轩辕族江湖元气。等众豪杰脱困后,定然不肯与你­干­休;你想活命。趁早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寻个偏荒之处度此余生,再不可现身江湖;记住了么?”

这老者慈眉善目,一看便是个心软xìng和之人;此时说出话来,亦满含温情,谆谆叮嘱,为林正阳打算,显是仍顾念与其父亲的交情,不忍置其于死地。

林正阳木然呆坐、怔怔失神,对那老者叮嘱之语充耳不闻。林玄稍一寻思,急切问道:“史爷爷,我……我……家父所行虽有不当,但与我无关;玄儿自任枯木使之职,便兢兢业业,未曾有失……”

不等他说完,那和善老者摇头叹道:“你父亲所行恶事,你皆有参与;神木教中,也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林玄一愣,想了想,忽地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们四个老不死的,着实可恶!别得意的太早了;城中还有两万铁骑,听命于我们,只要我们到了城下,立可反攻,重夺青龙城……”

他话犹未完,那铁面人嗡声嗡声的叹息阻道:“不必再抱幻想了!那两万铁骑,本出自神木教,统领铁骑的几位将领,亦皆出自这四大护教天王门下;既然城中神木教人尽皆归顺于他们,那两万铁骑,自然也在其中,又怎可能再听命于我们?”

林玄愕然片刻,咬牙恨道:“数十万神木教人,岂能再没有忠于我们的?只要留得xìng命,我们定能拉得人手,东山再起……”

那铁面人轻咳一声,打断他说话,拱手向四大护教天王施了一礼,叹道:“事到如今,我三人只好隐于荒野、销声匿迹,度此残生;从此后,世上算再没有我们这三个人了!只是……嗐,这姓陈的紧追不舍,不肯­干­休,还望四位前辈看在老教主的情面上,能阻他一阻,给我三人留条生路吧!”

四大天王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动。

陈敬龙听这半晌,知林正阳再无势力可恃,已然心中大定;见铁面人求人阻拦自己,便冷笑道:“通敌卖国者,罪无可恕;今rì就算你们逃上天去,我也非将你们杀了不可!”说着,催马便往前行。

林正阳三人见他前来,忙各自打马,一齐向南逃去。

姓史的那位和善老者催马上前,拦住陈敬龙去路,踌躇叹道:“陈少侠,他们退出江湖,以后再无害于人;你只当他们死了罢,何苦一定要赶尽杀绝?”

陈敬龙见他当真来阻拦自己,不禁气极,瞠目叫道:“林正阳的父亲,正是被林正阳投毒害死的;你们顾念与其父亲的情义,而来救护林正阳,岂不可笑?”

此言一出,四大天王齐齐sè变。萧天王脱口惊呼:“你说什么?”

陈敬龙急急问道:“老教主死前,是不是浑身痛痒难耐,自己把自己身上抓的鲜血淋漓?”

四大天王一齐点头。最左面那位奇道:“老教主发病情状,你怎会知道?”

陈敬龙怒笑道:“什么发病,那是中了毒了!他所中之毒,需半年时间才能发作,所以林正阳投毒之后,便去行走江湖,远离神木教。以避嫌疑。yù知此事详细,且等我得空时再向你们讲述;眼下快快让路,不然,给林正阳逃了。我可不与你等­干­休!”

那史天王微一迟疑,转头望向其他三人,问道:“该当如何?”萧天王瞠目大叫:“陈敬龙所说情形丝毫不错,似乎可信。不能让林正阳逃了,需将其擒住,对质清楚才行!”话未毕,已拨转马头,当先往南追去。

其他三位天王听他这话。深以为然,也忙拨马去追。陈敬龙急催踢云乌骓,片刻间,已赶在四天王前头。

林正阳三人在前奔逃。听得后面马蹄声响,齐齐回头观望;见陈敬龙逐渐逼近,不禁惊慌;忽地齐拨马头,分向而行;林正阳往西南方向逃去,林玄与铁面人却往东南方向逃去。

陈敬龙见他们分路而逃。无奈何,只得将林玄、铁面人舍了,紧追林正阳不放。那四大天王一心也只在林正阳身上,便也跟随往西南方向追来。

又追不久。陈敬龙奈不得心中焦躁,见与林正阳中间不过四五十丈距离。灵机一动,运足内力。右臂横挥,猛地将龙鳞血刃飞掷出去。

凭他的力气,这全力一掷岂同寻常?那龙鳞血刃打着旋疾飞向前,如一只巨大的血红sè圆盘,斩往林正阳所骑马匹的后腿。

林正阳听得破风声响,回头一瞥,骇然大叫;可惜,到此时再想拨马闪避,已来不及——血红“圆盘”到处,立将马匹两条后腿斩落,继续前飞,又将马匹两条前腿斩落;再飞出二十余丈后,方才力尽落地。

那马匹须臾间四腿皆失,惨嘶声中,向前飞扑落地,连连翻滚。林正阳虽在马倒之前便已跃下马背,不曾随之摔跌,但已知再无逃脱希望,索xìng便也不再奔逃——双手紧握短剑,怒瞪陈敬龙,默然伫立。

陈敬龙先打马去拾了龙鳞血刃,又再返回;到了林正阳身前停住,跃下马背。此时四大天王亦接连赶到,下马逼上前来。随即又听马蹄疾响,又有两骑打西面疾驰而至;到了跟前,两匹马上各跃下一人——正是纣老怪与洪断山赶到。洪断山臂弯中横夹一人,正是倪秃子。

七人逼上,登时将林正阳围的严严密密。林正阳转目将七人一一扫过,随即垂下头去,默然僵立,再不稍动。

陈敬龙咬牙恨道:“姓林的,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林正阳轻叹口气,淡淡应道:“事已至此,有死而已;你们想擒我辱我,却不能够!”

洪断山怒道:“依你所行之恶,若只吃一刀之苦,未免太过便宜……”纣老怪yīn恻恻笑道:“我来动手,管教他死个舒服!”说着,魔杖平端,冲林正阳指去。

不等他发出魔法,那萧天王忽地皱眉问道:“你当真是林正阳么?”

听他竟会这样一问,陈、纣、洪三人不禁齐齐一愣。

林正阳微一迟疑,忽地仰头大笑道:“‘神木枯荣,yīn阳相通’;yīn可转阳,阳可转yīn,yīn既是阳,阳亦是yīn;yīn阳本是一体,何用区分?有何仇恨,我一命相抵便是……”话未完,猛地扬起短剑,反手疾落,刺入心口,直透至背;一跤坐倒,喃喃轻叹道:“……一命相抵……仇怨已清!”叹息方毕,身体一歪,侧躺在地,再不稍动。

陈敬龙疾上前两步,伸手去他鼻端一探,茫然叹道:“当真死了!”

萧天王微一沉吟,上前伸手去林正阳腕脉上摸摸,又捏住他一缕长髯用力一扯。

那被扯长髯,应手而落,露出下巴上的皮肤,光洁平滑,不见半点须根。

萧天王变sè叫道:“这不是林正阳!这是……这是他双胞姐妹、荣木使,林正yīn!”

陈、洪、纣三人,听得不是林正阳,已齐齐sè变,再听得“姐妹”二字,不禁更是错愕莫名,不知所以。凝目细看那“林正阳”,喉间有节、胸口平坦,分明便是个男人身体,却与“姐妹”二字有何­干­系?

三人看了又看,确定不曾看错,只能怀疑是自己耳朵不灵,听得错了;不约而同,一齐抬手伸指,挖挖耳朵。(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一节、张肖危矣

陈敬龙愕然半晌,着实忍耐不住,问道:“萧老前辈,你说这人不是林正阳?”

萧天王微一点头,缓缓讲道:“这件事,除我神木教几位首脑人物以外,再无旁人知晓;你当然不曾听说过!如今已不必顾及林正阳名声,这件事也就不怕说给你听了!

一直以来,江湖人都以为,林正阳并无兄弟姐妹,其实并非如此;事实上,他是有一个双胞姐妹的。

之说以说是他‘姐妹’,而不能明确是‘姐’是‘妹’,只因他二人本是脊背相连的畸婴,同时出离母体,根本无从区分谁长谁幼。

连体畸婴,本已稀奇,而奇中又奇者,是这连为一体的两个孩子,居然xìng别不同,一男一女。

我们那老教主,最是看重名声,恐江湖人知他夫人产下‘怪胎’,会议论取笑,所以把这两个孩子出世的消息瞒的死死,不叫外人知道;是以数年过去,除我神木教几个首脑人物外,别人仍都不知世上有这两个孩子存在。

等两个孩子长到五岁时,得医者施术,将其相连之处切割开来,二人始得分离。老教主为二人取名,男者称为‘正阳’,女者称为‘正yīn’。

两个孩子不再连在一起,正阳模样便已与常人无异,所以老教主不再将其隐藏,开始教他习武、引他见客;世人渐知,神木教主是有一位公子的。

至于正yīn的存在,却依然不能让外人得知。只因她形貌异于寻常女孩儿。

正yīn、正阳,出生时便相貌相同,全无差异。他二人本就是一母双胞,又身体相连、血脉互通。有些相似也属正常;所以最初我等知情者皆不以此事为意。却哪曾想,二人不断长大,相貌竟始终一模一样;那正yīn明明是个女孩儿,偏偏生就了一幅与正阳一般无二的骨格嘴脸,外表看去,分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孩儿。

老教主恐她相貌惹人耻笑,所以始终不肯让她见人。而等正yīn长到十三四岁时,居然仍无任何女子特征显现。却竟如正阳一般生出喉结,甚至也如正阳一般变声,说话由童音转成的沉厚男音。

长的像男人的女人,并不少见。但本是女儿身,却完完全全生成个男人模样,可就着实稀奇了!老教主见正yīn生成这幅模样,更是忧虑,生恐被人看到。说林家生出个妖怪,所以­干­脆将正yīn囚于高楼,不许她出楼一步,以免无意间被人撞见。

在未被囚困之前。正yīn也曾得老教主教导,学习武技、斗气;可就是囚于高楼这几年。老教主再不见她,正yīn得不到指点。进步缓慢,比正阳差了许多,再也追赶不上了。

后来,老教主逝世,正阳赶回神木教,执意将他姐妹放出高楼,正yīn方重得zìyóu。也正是因为这样,正yīn对正阳感激不尽,对他言听计从,绝无违拗。

再后来,正阳夺得了教主之位,却也害怕别人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怪物’姐妹,会讥笑于他,于是命人铸了一张铁面,令正yīn时刻佩戴,不得摘下。由此,正yīn变成了铁面人!

陈少侠,你现在可明白,为什么世人始终不知世间有林正yīn这么一号人物了吧?”

陈敬龙轻轻点头,望着林正yīn尸体,喃喃叹道:“原来如此!……她这副样貌,却竟是个女儿身,着实怪异的紧;不怪老教主与林正阳都怕别人知她存在!”霎时间,心中通透,先前许多不解之处霍然明了:“难怪只相隔两天,林正阳的本领竟会突飞猛进,有了极大变化;难怪两rì前已交过手,今rì再交手时,林正阳会对我本领之强感觉意外、惊诧赞叹;难怪林正阳与我见过多次,前晚相遇时,却一时认不出我……原来,这一切都只因为,前晚与我相遇交手的,并非林正阳,却是这个林正yīn!……先前在会场时,林正阳确是林正阳,再没有假,却是何时与林正yīn互换身份的?……啊,是了;方才我被倪秃子耽搁,落下片刻,定是林正阳见势不妙,预作脱身保命之计……”

便在他心中通透的同时,纣老怪亦是疑问得解,心中了然,喃喃叹道:“原来如此!……嘿,他居然真的分身有术;当年暗算我的,当真是他……”

洪断山听他感叹,颇觉好奇;皱眉问道:“你说‘当年暗算你’,什么意思?”纣老怪转目望向洪断山脸庞,凄然叹道:“当年,不是我负心薄幸,弃冰洁而走,实是我受人暗算,不得不逃;那封信,不是我留下的,却是出自林正阳的手笔!……你我半生为敌,却是我错怪了你,你也错怪了我;你我二人,都是中了林正阳那恶贼的jiān计了!”

洪断山听他这话,哪里肯信?撇嘴冷笑道:“无稽之谈,荒诞不经!林正阳确是jiān恶之徒不假,但当年之事,与他毫无瓜葛……”

纣老怪又气又急,大叫道:“你不信我,便随我去擒住林正阳,当面与他对质明白!”

听他这一叫,陈敬龙立从思绪中收回心来,想起正事;忙道:“不错,擒杀林正阳,才是要紧!他往东南方向逃了,咱们快追!”

洪断山忙道:“追是要一定要追的,但带着这人,着实累赘!敬龙,这人究竟该杀还是该放,先行发落了才好!”说着,将手臂一松,将倪秃子丢去陈敬龙脚前。

陈敬龙先前注意力只在林正yīn一人身上,无暇分神,直到此时,才发觉倪秃子已然受擒;喜道:“哈,你们当真追上他了!”

此时倪秃子身上许多刀伤、烧伤,血流遍体,已然动弹不得,却依然横眉立目,不减凶横;见陈敬龙望来,便喘息嘶吼道:“小王八蛋,有种便杀了老子!老子若稍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陈敬龙冷笑道:“你不分善恶,助纣为虐,早就不算好汉!”微一沉吟,又沉声问道:“皇宫大战时,我见你对那和顺王爷甚是忠心,但和顺王爷之子蒋万垣,正是被林正阳所杀;你不与林正阳为敌,却豁出xìng命的帮他,这是什么道理?”

倪秃子冷笑连连,喘息叫道:“什么和顺王爷,什么林正阳,在老子眼里,都一文不值!老子怎会对他们忠心?老子……老子只忠心于银玉姑娘一个人;她陪老子睡觉,老子便听她话;他要老子帮谁,老子便竭力去帮……”

陈敬龙久不闻“银玉”之名,此时乍又听到,霍地心中剧震,想起一事,失声叫道:“啊,银玉……岛川香……是她,是她;难怪眼熟……”

众人见他震惊莫名,无不诧异。纣老怪急问道:“兄弟,你想到什么重要事情?”

陈敬龙深吸口气,略一平定心情,急急应道:“大哥,还记得张肖寨主的那位宠妾么?当时看她背影,我便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现在可想起来了:我在青龙城、无极城各见过她一次!那女人假名银玉,真名岛川香,其实是混入我轩辕族的血族jiān细!”

众人听得此言,不禁都大吃一惊,齐齐sè变。

陈敬龙稍一寻思,急切问道:“萧老前辈,林正阳曾在粮库之中,藏了一千血寇,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萧天王微一点头,不等开言,陈敬龙又急问道:“那些血寇,现在哪里去了?”

萧天王见他急不可耐,情知事情严重,忙正sè应道:“今rì上午,那些血寇已被林正阳心腹送出城去。因当时城中守军尚未出行,我等不敢轻动,所以未能奈何那些血寇。林正阳的心腹,还给那些血寇准备了马匹;据我手下回报,那些血寇出城之后,是往南而行,不知要去往哪里……”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急不可奈,血刃疾落,将倪秃子头颅劈为两半,随即跃上马背,大叫:“快走,快走;大哥、洪大侠,快跟我走……”话刚说到一半,忽地一愣,又改口道:“不成;你们快回去,找我驼叔……”

纣老怪见他惶急的语无伦次,忙劝道:“兄弟,不要慌!究竟什么事,你先说清楚,让我们明白才好!”

陈敬龙强定定神,急急讲道:“岛川香混入蝴蝶寨、一千血寇南行、汪明道早早离会而走;从这三件事上可以断定,十三寨危在旦夕矣!

借此大会之机,汪明道将与他交好的寨主都引来这里,然后他赶回去诱骗这些寨主的部下随之行事。这些寨主手下的喽啰,知道他是盟主,又知道自己寨主与他交好,哪有疑他之心?自然是他怎样说,便怎样去做了!

十三寨中,汪明道所忌惮者,唯张肖一人而已。他之所以不带张肖那一支寨主来此,正是怕张寨主睿智,留意于他早早离会之举,坏他大事!而他yù灭十三寨,第一个要对付的,便也定是张肖寨主。

如今万花山只有一千喽啰,实力弱极;张肖身侧又伏有jiān细,祸起萧墙时,山寨如何能守?汪明道骗得数寨喽啰,兵力强盛,再得一千血寇武士相助,事情岂有不成之理?张肖倘若有失,十三寨难免尽陷汪明道之手;到那时,血寇北上有路,轩辕危矣!

不行,绝不能让汪明道得手!洪大侠,你说话,江湖豪杰无不相信;这便请你赶去寻我驼叔及众江湖豪杰,让他们速来救援十三寨!大哥,你是去过万花山的,快随洪大侠走,去给大家带路!

事情紧急,万勿耽搁!我先走一步,去保护张肖寨主;告辞了!”说着,夹马抖缰,便yù起行。(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二节、疾行赴援

纣老怪见陈敬龙要走,急叫道:“兄弟,就这样放过林正阳么?眼下不去追赶,以后可未必能再有机会擒他!”

陈敬龙扯缰应道:“十三寨安危要紧,无暇他顾!……啊,是了;林正阳无处可依,或会去投奔汪明道;也许,咱们到了十三寨,便会撞见他!”

纣老怪微一思索,深以为然,再不多说;与洪断山各自上马,一齐往西驰去。

他二人刚一走开,萧天王急问道:“陈少侠,听你说话,莫非赴会豪杰已然脱困了?”陈敬龙应道:“不错!”萧天王忙叫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必西去;十三寨关系重大,不容有失;三位兄弟,咱们随陈少侠走,去助他一臂之力!”

那和善老者史天王慌忙阻道:“不可!青龙城大乱方息,尚未安稳,咱们不能远离!”

陈敬龙接口道:“这位老前辈说的不错!青龙地区,神木教势力甚是庞大;倘若神木教大乱,失了控制,青龙百姓可要遭殃了!四位老前辈当速回青龙城,以稳定神木教局势为紧要;还有,需立即传送消息,通知各分坛废弃林正阳之事,免得被那jiān贼钻了空子,调动分坛力量,再生祸乱!”

其他三位老者均大点其头;史天王赞叹道:“陈少侠智虑深广,有勇有谋,难怪能­干­出许多大事、闯下赫赫声名!当今第一少年英雄,当真名不虚传!”

萧天王也觉陈敬龙说的有理。寻思一下,道:“既然如此,三位老兄弟这便回转青龙城去吧;我独自随陈少侠走一趟就是,好歹杀他几个血寇。给咱神木教争些脸面!”言毕,也不等其他三位老者回应,跃上马背,挥手催道:“陈少侠,咱们走吧!”

陈敬龙也觉多个帮手总是好的,便不推辞,道:“老前辈,我这马快。常马跟随不上!要同行,须到我马背上来!”萧天王疾纵起身,脚尖在自己坐骑背上轻轻一点,斜跃两丈余。落至陈敬龙背后坐稳,伸手扣住马鞍,催道:“快走,快走!”

陈敬龙毫不迟疑,猛抖缰绳。两腿一夹马腹;踢云乌骓轻嘶一声,扬蹄便奔。两人一骑,往南而去。

……

夕阳落尽,暮sè渐垂。

平安渡口。空空荡荡,不见半条渡船的影子;岸边。二十多具刀伤密布、血污遍体的男女,错落倒卧。无声无息。

没有昔rì的舱中灯火、没有昔rì的船夫低语,唯有浑河流淌,水声轻响,如在呜咽……

蹄声骤起,一骑如风奔来,片刻间已到岸边,缓缓停住。马背上所乘两人,见了渡口处的模样,不由都瞠目结舌,愕然失神。

愣了半晌,陈敬龙忽地明白过来,愤恨难当,嘶声大叫:“血寇!血寇!……陈某与尔等不共戴天!……只要敬龙不死,终有一rì将尔等斩尽杀绝!……斩尽杀绝……”

恨叫未息,忽听得“哗啦”一声,河边水中冒出一个人来,扬声问道:“阁下自称陈敬龙,不知可是起身江湖、勇抗暗军的那个陈敬龙么?”

陈敬龙见水中突然出人,不禁吃了一惊,凝目看去,见那人腰部以上露出水面,身上穿着鳞光闪闪的鱼皮水靠,复又一喜,脱口问道:“你是李混老哥的手下吧?”

那人一听这话,登时放心,慌忙爬上岸边,施礼笑道:“果真是陈少侠!我们大当家的常常提起你……”

陈敬龙顾不得听他多说,好奇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人应道:“我们李大当家留下五十人看船,小的便是其中一个,所以不曾随众北上!方才接连有数具尸体顺流飘下,被我们见到了;众兄弟感觉奇怪,便差我来探个究竟;小的怕有危险,不敢从岸上走,便从水里凫过来……”

陈敬龙知其来由,便不耐烦多听,急问道:“你们见尸体顺流飘下,是什么时候?”

那人稍一回想,应道:“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前吧。我们船停在下游十余里处,小的从水中凫出这十余里,总也得半个时辰!”

陈敬龙心中稍松,沉吟道:“才过去半个时辰……大概能赶得及吧!”又吩咐那人:“你留在这里,不要走;但遇想要过河之人,莫论认不认识,只管指点他坐你们的船过去!切记,遇见穿神木教衣服的,须躲在水中指点,免得被他杀了!”言毕,拨马便走,沿岸奔往下游。

那人忍不住心中好奇,扬声问道:“陈少侠,这些船家怎么会……”陈敬龙应道:“血寇夺船过河;他们是死于血寇之手!”话音未落,早去的远了。

下游距平安渡十余里处,果然停有二三十只大渡船,又有四五十个水贼看守。陈敬龙赶到时,报出姓名,说要过河;那些水贼知是李大当家的朋友到来,自然不敢怠慢,忙派出四人,驾了一只渡船,将两人一马送过河去。

等到了南岸,陈敬龙又嘱咐一番,命他们再遇有人来时,只管送渡,遇到穿神木教衣服的,过河后须立即逃入水中,以免被杀;嘱咐妥当后,才又策马往东南方向驰去。

待奔到那富庶小镇、从蝶舞所居大宅门前经过时,却见那宅门紧闭,门外黑乎乎立着一条人影,低垂着头,不住唉声叹气。

陈敬龙心中一动,忙收缰止马,试探唤道:“黄守家!”

那人影应声抬头,向陈敬龙望来,迟疑问道:“是谁叫我?……是自家兄弟么?……”口中发问,足下轻移,缓缓靠来;待离的近些,看清了陈敬龙相貌,霍地惊喜大叫:“公子?!哈,真是公子!好久不见。我着实想念你呢!”喜叫声中,已跃到陈敬龙马旁,仰头望着他面孔,眉花眼笑。

这人獐头鼠目。相貌极其猥琐,正是昔rì神木教的叛徒、如今飞熊寨的二当家,“灵犬”黄守家。

陈敬龙见果真是他,不禁有气,怒道:“你不好好看守山寨,跑来这里做什么?”

黄守家一愣,嗫嚅应道:“我……我……好久不见张夫人了,着实惦记她病情如何。所以,过来探望……”

陈敬龙见他身上水渍未­干­、脸上红肿未消,知他是仗着贺寨主离山,无人管他。偷空儿又来纠缠艳儿,以至吃了苦头;怒道:“不必谎言瞒我!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如今飞熊寨危在顷刻,实容不得你离山乱跑;趁早把别的心思暂放一放。快回山主持守寨去吧!”

黄守家吓了一跳,慌道:“危在顷刻?出什么事了?”

陈敬龙微一沉吟,问道:“方才有没有看见汪明道带着血寇从这里经过?”

黄守家怔道:“汪明道?看见了。因张、贺两位寨主与汪明道不和,我一向不敢与他朝面;方才看他带人走来。我便躲去了大宅后面!……你说,他所带那些服饰怪异之人。是血寇?”

陈敬龙急道:“不错,正是血寇!今晚汪明道要大动­干­戈。一举灭掉十三寨;张寨主的蝴蝶寨与贺寨主的飞熊寨,必是首当其冲!事情紧急,不容耽搁;你速速回山,主持防守!”说到这里,忽地一怔,又改口道:“不成,飞熊寨留守喽啰太少,绝守不住,你回去也是送死!罢了,你躲在这里吧,千万莫要回去!”言毕,再顾不得与他多说,急打马往南驰去。

奔出不远,便听得黄守家去把那大宅之门拍的山响,惶急大叫:“艳儿,借我匹马!这次不是与你玩笑,是真的,是要命的大事;快,快,借我匹马……”

情急之际,陈敬龙也无暇再去理他,只顾打马飞奔……

……

淡淡月光洒下,万花山上簇簇鲜花尽披银霞;花香浮动,熏人yù醉;不闻人语,唯闻夏虫清鸣之声,极显静谧安详。

陈敬龙赶到山下,见山上并无异状,不禁微松口气;驱马去路口处停住,扬声大叫:“守路之人,快快出来!我是陈家军主将陈敬龙,要见你家张寨主……”

呼声未完,路口旁花丛里已蹿出两人,迎上前来。其中一个向陈敬龙仔细打量几眼,喜道:“果真是陈将军!上次您来,小的见过……”

陈敬龙顾不得听他啰嗦,焦急催道:“快引我上山,我有大事,须立即见到你家寨主!紧要万分,不容耽搁,快,快……”

两名喽啰见他气急败坏,不禁也着了慌;先前说话那个忙道:“我们在前引路,通知沿途兄弟暂闭机关;陈将军跟着我们走就是!”一边说着,一边已扯了另一人,转身往山上奔去。

陈敬龙驱马跟随而上,一路全无阻碍。及进了山寨大门,陈敬龙与萧天王下马稍等,两名喽啰飞奔去通报张肖;不多时,便见张肖衣襟不整,趿着鞋匆匆迎来,老远便扬声问道:“敬龙兄弟,什么事这样惶急?”

陈敬龙焦急催道:“集合喽啰,速速备战!汪明道要来攻山,转眼便到!快做准备,快做准备……”

张肖听他说话,登时变sè,不敢迟疑,扬声喝道:“传令,所有兄弟都给我出来,准备厮杀!”旁边几名喽啰忙分散奔走,去集合人手。

张肖传下命令,方顾得询问:“敬龙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陈敬龙顾不得解释,直直叫道:“你最宠爱的那名姬妾,现在何处?快带我去寻她!”

张肖愕道:“寻她?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连我到他房中过夜都不肯应承;估计这时早睡下了吧!此时不便相见……”

陈敬龙顿足急道:“她是血寇jiān细,真名叫做岛川香;伏在你身边,是为了做内应,助汪明道破你山寨!”

张肖一愣,愕道:“血寇jiān细?……怎么可能?”随即凝一凝神,命道:“来人,去唤银姬速来见我!”一名喽啰答应一声,匆匆奔去。

陈敬龙催道:“暂顾不得她了;先查看防守器具、人手,有无异样……”

他话尚未完,忽听得山后一声鼓响,杀声猛起,惊天动地。

陈敬龙颓然轻叹一声,闷闷言道:“来不及了;准备拼命吧!”(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三节、山穷水尽

张肖听得喊杀声起,脸sè微变,转头四下略一观望,扬声喝道:“罗锅李带二百人扼守山前路径;王鹞子带六百人赶赴后山迎战;郑老三引领余下喽啰,将山老弱­妇­孺尽数移去聚义厅,小心看护!”

随着他命令发出,近处三名头领模样的山贼依次答应,各自奔去,招集引领喽啰分头行事。陈敬龙随手扯过一名喽啰,命道:“我这匹马,不容有失;快牵去那个什么聚义厅看护起来!”那喽啰忙牵了踢云乌骓,匆匆行去。

说话这工夫,山后的喊杀声又响亮不少,显是来敌攻山顺利,正迅速逼近山寨。

张肖错愕不已,皱眉奇道:“怎会来的如此快法?……敬龙兄弟,帮我看住前寨,容我去后寨瞧瞧!”言毕,转身正要行去,忽又听得山南远处鼓声响起,隐隐有喊杀声传来,跟着西北方向、西南方向亦有鼓声传来。

张肖听闻各处鼓响,身心俱震,停步愕道:“牛蹄山!枫山!……黑石岭?!啊哟,各山寨皆遇敌袭……”惊呼未完,却见先前去通知“银姬”来见的那名喽啰飞奔而回,叫道:“禀大当家的:银姬不在房中,不知去了哪里!”

张肖瞠目结舌,怔怔无语;正失神间,又见一名喽啰自后寨奔来,远远便扬声大叫:“大当家的,快走!山后来敌足有万余,兄弟们抵挡不住;趁着敌人还没攻来,你快逃……”

张肖惊急大叫:“不可能!后山路径。三处险卡,十八道机关,尽可抵得住十万雄兵,怎会挡不住区区万人?”

那喽啰奔到近处站定。喘息叫道:“我们寨里出了jiān细!十八道机关,尽被破坏失灵,驻守三处险卡的兄弟,也不知在何时尽被杀害了;敌人一路全无阻碍,来的迅速,已离山寨不远!大当家的,你快走,不然来不及了;小的们全力阻敌。保你离开……”

张肖缓缓摇头,苦笑道:“我身为一寨之主,岂能弃寨中这许多兄弟、许多老弱­妇­孺于不顾?张肖誓与蝴蝶寨共存亡,绝不独自逃生!”微一停顿。又仰天长叹,凄然叫道:“银姬害我!……张肖啊张肖,贪花好sè,自诩风流,此番可坏了大事了!”

那喽啰焦急劝道:“大家当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您机智,只要能逃得xìng命,rì后定可为兄弟们报仇;不可一时意气。执拗自误……”

陈敬龙喝阻道:“不必说了!十三寨若为血寇所得,轩辕危矣;今夜务必死守。不容退逃!”微一沉吟,又安慰道:“张兄不需绝望;稍后会有数千江湖豪杰赶来相助。只要咱们能支持到强援来时,自可克敌取胜!”

张肖jīng神一振,喜道:“有援兵?……如此说来,结局未定,或能扭转……”陈敬龙抽龙鳞血刃在手,昂然应道:“不错!当务之急,是守住后山;萧老前辈,可愿助敬龙去厮杀一场?”萧天王正sè应道:“义不容辞!”话音未落,已从袍襟内扯出条jīng钢链子枪,提在手中。

张肖自袖中摸出银笛,叫道:“随我来!”转身便走,当先往后山奔去。陈敬龙与萧天王紧随其后。

及三人赶到后寨时,却见几处护寨栅栏翻倒在地,敌人正从缺口处蜂拥而入,与守寨喽啰战在一处。那些敌人,亦都是山贼打扮,只不过衣着颜sè与守寨喽啰不同:蝴蝶寨喽啰,尽穿灰布短衣,那些敌人却都穿蓝sè短衣。

张肖见寨防已失,不由惊急,大叫:“王鹞子在哪里?这样快便失守,你是死人不是?”随着他呼叫斥问,厮杀丛中,一人扬声叫道:“栅栏被人提前锯断了,一推便倒,不能阻敌!小的拖住敌人;大当家的,你快走,快走……”

张、陈、萧三人一听这话,情知又是“银姬”动的手脚,不禁都愤恨更增。陈敬龙大叫:“杀去!”血刃疾舞,直撞前,堵一个栅栏缺口,将yù从此处抢入者一一砍翻。

张肖、萧天王亦不怠慢,各冲去堵一个缺口。张肖本领虽算不得极强,但对付寻常喽啰却绰绰有余;银光灿烂的笛剑纵横来去间,刀碰刀折、剑碰剑断,人若触之,非死既伤。那萧天王本领比之仇虎、贺寨主之辈犹要强许多;链子枪裹着浓厚黄晕盘旋飞舞、狂戳乱打,挡者无不披靡。

三人参战,立将栅栏三个大缺口堵的严严实实;可惜,栅栏不只三个缺口,其它缺口处仍有敌人不断涌处,双方厮杀人数的差距,仍在不断拉大。

厮杀不到顿饭工夫,忽又听得山前鼓声大做、杀声震天。那王鹞子在战团里惊急大叫:“敌人两面夹击!前山人少,绝守不住;大当家的,这里交给我,您快带兄弟去前山帮忙!”

此时入寨的敌人已不下两千余,蝴蝶寨的六百喽啰,却已折损近半;剩下不足四百名喽啰,被敌人分割成几块包围剿杀,伤亡不断。

张肖听得王鹞子呼声,百忙中偷眼观望,见了双方对战情形,不禁黯然长叹:“哪还有人手可分往前山帮忙?寨防尽失,已成定局!”微一沉吟,又扬声叫道:“敌已入寨,不必在此做无谓之争!敬龙兄弟,劳你冲开血路,救我手下脱困;小的们,退往聚义厅,凭地势而守!”

陈敬龙应声而动,弃了所守缺口,冲向一伙被困喽啰,血刃狂舞间,连斩三十余敌,将包围圈生生撕开,叫道:“蝴蝶寨的兄弟,跟着我走!”引了那些喽啰,又冲往别处……片刻工夫,已将所有受困喽啰救出,聚在一起。

张肖奔去众喽啰之前,叫道:“随我冲突!敬龙兄弟。在前开路!”陈敬龙杀的兴起,喝道:“烦萧老前辈开路,敬龙断后!”萧天王答应一声,赶去张肖身边。挥舞键子枪,将阻路之敌一一戳杀,引队往寨内冲去。陈敬龙不随队伍行走,血刃舞的如风车一般,只往敌人密集处乱撞,所到之地,残肢乱飞、惨叫连天!

那些来攻山的山贼,虽都是凶悍狂野之徒。但却也毕竟是人,知道世有“畏惧”二字;如今碰陈敬龙这样一个更凶、更悍、更狂、更野之敌,焉能不生惧意?况且,眼见他来去如风、屠人如割腐草。势不能挡,又有谁能甘愿迎去白白送死了?

陈敬龙冲突片刻,已斩杀不下百人;众敌深畏其勇,大呼小叫、纷纷走避,乱成一团。一时无法结力追击蝴蝶寨喽啰。陈敬龙见张肖引众安稳退去,行出已远,方暂停杀戮,抽身退走。

待攻山之敌混乱止息。冲去前山时,前山守寨喽啰亦已被张肖带走。众敌由内破坏机关。解除防御,不一刻。前山之路亦通,山下之敌涌;不必细述。

只说陈敬龙、张肖等人退往聚义厅。

那聚义厅甚是高大宽敞,足可装下千把人;通体为厚重大石砌成,极是坚固,唯正对山前开有木门,以供出入。门前数丈外,又有一座一人多高、丈许方圆的平整石台,是为寨中首领督练喽啰的观兵台。

陈敬龙等人到时,寨中老弱­妇­孺皆已移入聚义厅,厅内哭声一片。有坚厚石壁阻敌,聚义厅其余三面已不需十分防护,唯大门所在一面,需格外重视。张肖聚集所有喽啰,约六百余人,尽数布在聚义厅前,列阵备战。

准备方妥,敌人已至。夜sè中,只见人影憧憧,漫延无边,不知多少。待到了近处,敌人迅速分散,将聚义厅包围严实,随即又整理队伍、纷纷点起火把照明,并不立即发起冲击;显是认定胜券在握,已不需再忙碌行事。

待敌队整理完毕,一人分众而出,得意大笑道:“张寨主,你处处与我作对,却到底斗我不过!哈哈,如今你山穷水尽、无路可走,还不束手自缚、曲膝求降,更待……”话犹未完,忽地看见陈敬龙,不禁一愣,愕道:“你怎会在这里?”随即又看到萧天王,更是惊异,叫道:“你是……神木教人?”

此人身穿灰sè长袍,手提长剑;浓眉大眼、器宇轩昂,虽容颜颇显憔悴,但顾盼间仍凛然有威;正是十三寨总盟主,“铁骨丹心”汪明道。

萧天王听他疑问,冷冷应道:“神木教护教南天王,萧竹!”

汪明道一愣,失声惊道:“护教天王?!”陈敬龙笑道:“姓汪的,明告诉你,林正阳yīn谋破败,已被逐出神木教;赴会豪杰均安然无恙,稍后便会赶来。你若不想死的太难看,趁早束手自缚,归降我们,不然,今晚定教你身首异处!”张肖接口叹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往往便柳暗花明又一村;姓汪的,你以为今夜稳赢,似乎高兴的太早了些!”

汪明道脸sè大变,愕然半晌;忽地咬牙笑道:“死到临头,还敢狂言欺我,当真可笑!既然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便成全你们!——小的们,给我杀!”

话声未落,他手下众人已纷纷向前,冲向聚义厅大门。陈敬龙与萧天王一齐前,一舞血刃、一舞链子枪,将正面来敌挡住,顷刻间连杀三四十人。二人身后,众喽啰结阵而守,亦战力大增;将两侧攻来之敌尽数击退。

汪明道见手下刚一冲击,便伤亡颇重,不禁有些恼怒,扬声叫道:“北野君,你们来助我成事,却一直不肯参战厮杀,这算什么?”

他叫声方出,身后人群里一人应声笑道:“明道君,你的手下,太差了,简直就是一群废物!让他们滚开,看我们血族武士,是如何斩杀强敌的!”

说话声中,汪明道身后队伍被推搡分开,涌出一群人来;个个穿着黑sè对襟长袍、腰悬细刀,正是血族武士。当先三人,一个身材粗壮、头顶半秃,一个双目泛绿、如若鬼魅,一个满脸脂粉、不男不女;正是在神木教粮库中,与陈敬龙交过手的三名血族高手。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四节、七强对战

三名血族高手率众而出,挑破身份,蝴蝶寨喽啰尚未如何反应,汪明道所率喽啰却已哄然大哗。

许多人惊讶议论:“‘血族武士’?这些人竟是血寇?!”“难怪这些人怪模怪样,原来不是我轩辕族人,却是血族狗贼!”“啊哟,咱们怎与血寇混在一起了?”……

那张肖何等乖觉?一见众人惊异,立知都是受了汪明道欺瞒,忙扬声挑拨道:“众位陷龙寨兄弟,你们的汪寨主,私通血寇、卖族求荣,今夜行事,实yù尽夺十三寨,为血寇北打开道路!你们不知情时,随其行事,不算过错,但如今已知其真正面目,若再追随于他,可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卖国狗贼了!何去何从,大家好好想想,可别打错了主意!”

听了他这一番话,陷龙寨喽啰大多更显义愤恼怒,议论之声更响。一人大叫:“大家当的,咱们走绿林道儿的,可也不能忘了祖宗!血族是我轩辕族的死对头,咱们岂能与血寇勾结,做轩辕族千古罪人?”

另一人接口叫道:“山寨之间,互相攻伐吞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替血族出力,对付我自己种族,可着实太不成话!如此行事,岂不成了血族走狗了么?咱们凭什么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却要做狗?”

又一人叫道:“不错!大家当的,您若为了壮大陷龙寨,而来与蝴蝶寨为难,咱们没的说。自然是追随到底,水里火里,绝无退缩,但您若真是替血寇效力。要带我们做那卖国狗贼,哼,兄弟可着实没什么兴趣,恕难从命了!”

……

汪明道见群情激愤、斥声攘攘,不禁有些惶恐焦躁;铁青着脸,厉声喝道:“反了,反了!我如何行事,自有道理。用得着你们来指手划脚么?你们敢如此对我说话,莫非想造反不成?”

他做陷龙寨寨主近二十年,积威已久;众喽啰见他发怒,不自禁便生起些惧意;议论声霎时低落许多。

汪明道稍定定神。收起怒容,又温声笑道:“诸位兄弟,我如此作为,其实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须得明白!轩辕朝廷腐朽昏暗。只知欺压良善、搜刮民脂民膏,搞得轩辕族民不聊生、天怒人怨;血族豪杰看不过眼,yù来伸张正义,灭昏暗朝廷。以解轩辕万民倒悬之苦,有什么不对?我带领你们帮助血族豪杰。正是行大义之事,以济苍生。又有什么不好?你们只念着种族之分,不辨善恶,一味的抵触异族,可未免有些目光狭隘、太过偏执了!”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立有一些声音附和称颂:“是啊,解万民倒悬之苦,有什么不对?大当家所行正是仁义之举,兄弟们不必怀疑!”“大当家一片仁心,感天动地;咱们能追随大当家的,那是三生有幸、祖积德!”“大当家的所言有理;血族豪杰仗义来助,咱们理当相帮,不可目光狭隘,一味抵触!”……

这些不需深思便立即支持汪明道的,自然都是他收买笼络的心腹之人。&&

山贼之中,多是粗鲁不文之徒,心思单纯,头脑不很灵光。——被汪明道这一番似乎有理的言语劝说,再加他那些心腹支持之声引诱,大多数喽啰已摇摆不定,一时想不清是非对错,拿不准主意。——议论声越发低落,更没人再明确表示反对汪明道。

汪明道见稳住局面,忙催道:“小的们,听我命令,与血族豪杰一起……”不等他说完,陈敬龙扬声抢道:“诸位,莫受这jiān贼蛊惑!朝廷不好,我轩辕豪杰自会将其推翻,以救黎民,何用异族人来Сhā手­干­涉?血族狗贼,只想占我轩辕锦绣江山、奴役我轩辕万民,岂能真安什么好心了?自古以来,有谁听说过屈身异族铁蹄之下,而能脱离水火,过好rì子的?血寇凶狠残暴,视我轩辕人xìng命如草芥,无人不知;指望血寇来济我轩辕苍生,岂不可笑?”

被他这话一引,众喽啰疑虑之心大增,顷刻间议论又起。

汪明道急忙诱劝道:“莫听这小贼胡说!我轩辕族太多目光狭隘之徒,盲目抵触异族朋,血族豪杰yù行大义,不得已而杀人,并非xìng情凶残……”

他话刚说到一半,忽听远处一人大叫:“勿需多言!小贼引你做口舌之争,是为拖延时间,以待援兵;若与他纠缠不休,便是中他jiān计了!”呼喝声中,人群后方一条人影跃起,踩着众喽啰肩头奔来,迅逾奔马、快疾异常;话说完时,也已到了汪明道身边,落地站定。

此人身穿青黄双sè锦袍,满头满脸尽是尘土,腰间悬着两只短剑剑鞘,一只有剑,另一只却是空的;不是林正阳,却又是谁?

看清是他,汪明道与那三名血族高手均露喜sè;萧天王怒目圆睁,张肖愁容更盛;陈敬龙却是兴奋莫名,大笑道:“你果然来了!哈,来的好!”

林正阳恶狠狠望了陈敬龙一眼,咬牙恨道:“不取你xìng命,难消我心头之恨;能在这里碰你,当真好极!”随即又转头对汪明道喝道:“下令攻击,速速取这小贼首级!”

汪明道为难道:“人心未稳,不可莽撞……”林正阳怒道:“如此畏首畏尾,怎能成得大事?哼,若你能果决一些,早将十三寨尽收囊中了,何须拖延至今?”言毕,转头向陷龙寨众喽啰冷冷一扫,厉声喝道:“这一千血族豪杰,个个本领高强;要屠尽尔等,易如反掌!谁敢与我等为难,唯有死路一条,依顺我等的,过后则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取舍,你们退去一旁,好好想想!”稍一停顿。又低声吩咐汪明道:“依靠这些血族朋,已然足够;你手下这些人,不来Сhā手­干­涉便可;命他们退开!”

汪明道忙扬声命道:“小的们,不用你们动手。只退开观战!”

众喽啰本就思索未定,不知该何去何从,再听了林正阳这软硬兼施、威胁利诱齐至的一番言语,越发游移,难做抉择;等听了汪明道命令,知不必立即做出决定,不禁都暗松口气,忙不迭的纷纷退后。离厮杀处稍远一些。

张肖见林正阳行事­干­练,三言两语间便将众喽啰搁置开去,争出时间,不禁苦笑轻叹:“厉害。厉害!这样厉害的角sè赶到,咱们休想再能拖延;除碰拼一途,别无它路!”陈敬龙微一迟疑,望向那三名血族高手,正sè喝道:“陈某向来不打糊涂架。敌手是谁,总该弄个清楚才好!你们三个,报名来!”

那三名血族高手相互对视一眼,身材粗壮的那人应道:“二刀流。伊藤十兵卫!”其余两人见他报名,便也不再迟疑;眼光泛绿的那人yīn恻恻笑道:“拔刀流。北野宗距!”满脸脂粉那人娇声弱气的轻轻报道:“新yīn流,佐木宗严!”

陈敬龙眉头微皱。摇头叹道:“你们名字都太长了些,叫起来麻烦的紧!大概你们血族人,天xìng就是喜欢麻烦;以前我见过血族盔甲,许多无用装饰……”

那三名血族高手不知他胡言乱语,究竟何意,犹在怔怔听着;林正阳却早忍不住,急急喝道:“陈敬龙,体想再拖延时间!血族朋,不必听他胡言,一齐啊!”

他话音未落,陈敬龙已猛往前蹿,大吼一声,挺刃直往林正阳胸口戳去。林正阳忙抽剑格挡。不等刃剑交撞,陈敬龙血刃一偏,已斜剁向汪明道大腿。汪明道仓促无备间,不及格挡,只得横跃闪避。陈敬龙一刃剁空,毫不停顿,脚下横移,血刃伸缩如电,连刺三刺,分攻三名血族高手。那三人不敢怠慢,各自抽刀招架。血刃与三柄细刀接连交撞,“叮”“叮”“叮”三声脆响,密如爆豆;三人均挡不往陈敬龙大力,各踉跄后退一步。

陈敬龙行动如风,瞬息间连连出手,向对方五人各发一击;震退三名血族高手后,方身形稍顿;意气风发、昂然大笑道:“不拖便不拖!不怕死的,只管来试试你陈爷爷手段!”笑声未息,又血刃直落,往林正阳头顶劈去。

林正阳斜退半步,闪过血刃,挥剑反击。那伊藤十兵卫见陈敬龙以寡敌众,尚要主动抢攻,当真狂悍的令人发指,不禁愤怒,大叫:“一齐,杀光,一个不留!”呼喝声中,舞刀攻向陈敬龙。他那两名同伴亦不迟疑,一齐跟随攻去。汪明道抽出长剑,正要参与夹攻陈敬龙,却被萧天王迎前来,舞链子枪敌住。

众血族武士听得十兵卫命令,齐声喊杀,一拥前,向堵在聚义厅门前的蝴蝶寨喽啰攻去。张肖忙舞剑迎敌,率部下苦苦支撑。

一时间,聚义厅前杀声震天;人影乱晃、兵刃交击乱响,战成一团……

陈敬龙如今悟通“无招”之道,本领大胜从前;血刃挥舞间,全无套路可寻,来去无定而又迅疾无比,更兼他刃沉力猛,每一击均有开碑裂石之威,当真不易应付。

与他对战的四人:林正阳先前受过重击,带有内伤,虽不至影响行动,却终究不敢以力硬拼,且短剑只剩了一支,武技施展已极不如意;本领大打折扣。至于三名血族高手,武技不如陈敬龙,斗气又不堪与他内力硬碰,自更别想占得便宜,唯有靠着配合默契、彼此照应,得保不失。

是以陈敬龙以一敌四,犹大占风,打的得心应手、威风八面。

萧天王对战汪明道,一时不分高低。汪明道剑银光绚烂,用的是金系斗气,且修为甚是不弱;进退趋避间,矫健灵活,剑势吞吐间,迅疾灵动;瞧其本领模样,分明不在欧阳莫邪之下。萧天王链子枪黄晕深厚,每一击均刚猛异常,使汪明道不敢硬碰;可惜,他终究年纪大了,辗转腾挪间不及汪明道灵便。二人一个斗气修为更深,一个行动灵活,各有所长,一时打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双方七名高手对战,陈敬龙一方不落下风;可惜,张肖及众蝴蝶寨喽啰,在近千血族武士围攻之下,却情势不妙,渐入危机……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五节、以一敌五

那近千血寇,个个斗气不弱,武力高强,岂是寻常山贼所能比较?守在聚义厅门前的六百多蝴蝶寨喽啰,虽都是悍勇之徒,奈何个人实力、整体人数,都较敌方差的太多,纵肯拼命,亦无用处。

近千把笼罩着诡异血雾的细刀纷飞起落间,一个又一个的悍勇喽啰被砍倒在地、斩成碎块。

血雾漫卷、腥风飘荡,濒死而发的惨叫声,接连不断,无片刻止息。

守在聚义厅门前的队伍,越缩越小。没有人畏缩退逃、没有人屈膝投降,队伍缩小后所让出的土地,每一寸都浇灌了足够的鲜血。喽啰们大呼酣战,明知不敌,却义无反顾。他们情愿用血­肉­筑成最后一道防线,守护身后那扇大门;因为,那扇门里,有他们的亲人!

张肖如中伤野兽般嘶嚎着,拼命厮杀;当此情境,绝世的机智、无双的心机,都无用武之地,能够依靠的,只有**的力量,与手中那把笛剑;可惜,任他拼到鬓发散乱,遮住了俊秀面庞,任他拼到血染遍体,白袍尽成殷红,却依然挡不住敌人cháo水般的攻势,只能一退,再退……

一个个血族武士,呲牙咧嘴、神sè狰狞,带着凶xìng宣泄的快意笑声,踏着满地的鲜血碎尸,缓缓前移,慢慢向那一扇隔离着生与死的大门逼近……

……

陈敬龙不是没有听到身后喽啰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是没有想象出身后的危急情景;但独自对抗四位高手。只能全力以赴,绝容不得分神别顾;他能做的,只是竭力施展,争取尽快克敌。以便抽身回援。

血刃盘旋翻飞,变化莫测,纵横来去,迅若疾电。林正阳与三名血族高手,躲闪往往不及,硬碰又必被震的东倒西歪,劣势难转,支持的越来越显吃力。

斗到紧迫处。那十兵卫硬架血刃一击,又被震的踉跄后退、险险摔倒,羞愤之下,气急败坏。大叫:“用燃血奥义,同他拼了!”言毕,猛地咬破舌尖,仰头喷出一口血雾;随着血雾出口,脸sè霍地转为煞白。额头正中处,却有钱币大小的一块血红圆印浮出;与此同时,他所持细刀,所笼血雾陡然又浓厚许多。

那不男不女的佐木宗严。见十兵卫如此行事,颇显惊慌。细声弱气的急急叫道:“你疯了?燃血以增斗气,太伤身体。时间稍久便会危及xìng命……”

不等他说完,十兵卫已抽出短刀,双刀齐舞,向陈敬龙扑去。北野宗距yīn森喝道:“十兵卫是对的!多人围攻一人,已经很丢脸,如果这样还不能取胜,那咱们三个算是把血族武士的脸面丢的­干­­干­净净了!捍卫武士尊严,不惜舍命一拼!”言毕,也如十兵卫一般行事,咬舌喷出口血雾。佐木宗严见他二人已然如此,无可推脱,只得也咬舌喷血,用出那“燃血奥义”。

这喷血“变脸”的古怪方法,陈敬龙曾在无极城南坟地之战时,见岛川香用过;此时再见,自不会如何惊诧;但心知血族人用此方法时,定是情急拼命,却也不敢怠慢相对;见十兵卫挥刀劈来,忙连出两刃,逼开林正阳,随即全力挥刃,去格挡细刀。

刀刃交撞,“砰”一声闷响;十兵卫受大力猛震,只略退一步,而就在脚步方退的同时,左手疾挥,短刀已斩血刃侧面——“砰”,又是一声闷响;龙鳞血刃坚不可摧,在这一斩之下丝毫无损,但陈敬龙连受两震,却终究不能衡定如常;身形微晃间,收刃不由稍慢。

便在此时,佐木宗严、北野宗距二人,已脸sè苍白、额现红印的攻前来。陈敬龙收刃不及,无从抵挡,只得纵退闪避。身形方落、立足未稳时,林正阳早从侧面抢至,挺剑疾刺。陈敬龙勉强扭身,避过他短剑,血刃急收再出,将其逼退;正想趁其退势进逼追击时,十兵卫的细刀却又横斩而来……

随着三名血族高手使出“燃血奥义”,斗气增强,威力大涨;再硬挡硬架龙鳞血刃时,虽仍不免被震退,却不似先前一般退的狼狈,隐然已有硬拼之力。而在三人硬拼硬挡之下,陈敬龙血刃来去颇受阻碍,已不能如先前一般挥洒自如。——对战情形,霎时改变,由原来的陈敬龙稳点风,变为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就在陈敬龙压力大增,暗自焦躁之际,忽又听得一人惶急大叫:“大当家的,先退后包扎伤口;先退后……”

陈敬龙听得这一声叫,情知张肖已然受伤,不由心中一沉;顾不得多想,脱口喝道:“萧老前辈,快去救张寨主!”叫声方出,竭力出手,血刃狂舞,将四名对手略逼退些;双足力蹬,横跃两丈余,抢到汪明道身侧,挥刃向他斩去。

趁汪明道应付陈敬龙攻击,无暇紧逼的工夫,萧天王回身便走,链子枪舞动如风,狂砸乱打,接连击杀十余人,撕开缺口,抢入血寇包围圈内,靠去张肖身边。

萧天王一去,林正阳与三名血族高手紧追过来,陈敬龙霎时由原本的以一敌四,变成以一敌五。他以一敌四时,已不能再占风,如今又多一个强敌,却如何能支持得住?斗不片刻,已然是左支右绌,迭遇险情。

眼看陈敬龙渐显力不从心之态,林正阳一方五人,自都是jīng神大振,出手愈急。

再斗几招,陈敬龙忙于应付三柄细刀,一个照应不及,肋下被汪明道长剑划过,割出条两寸多长的伤口。

猛然吃痛,陈敬龙身形微僵;就是这瞬间机会,已被林正阳抓住:疾纵前,又在陈敬龙后肩刺了一剑。幸得他身带内伤。不敢过分用力,出剑稍慢,给了陈敬龙前倾化力的机会,这一剑才未能伤及骨骼。

顷刻之间。连受两伤,陈敬龙不禁怒发如狂,搏命之心大盛;转刃逼开林正阳,随即挥刃横斩汪明道腰间。汪明道见他刃来如风,不敢力拼,忙纵身跃起,闪避血刃,同时垂腕坠剑。削向陈敬龙额角。

陈敬龙不闪不躲,手腕猛抖,刃头忽地扬,挑中汪明道大腿。将他腿剜下足有三两重的一块­肉­来。汪明道乍受剧痛,全身一痉,落手稍失准头,长剑从陈敬龙额侧斜斜落下,将他左颊由腮至颌。割出条长近三寸、鲜血淋漓的伤口。——这一剑,若不是汪明道失准稍偏,则陈敬龙难免破颅之祸,当真可谓险至极处。

便在汪明道脚步落地、踉跄歪倒的时候。佐木宗严已斜刺冲来,挥刀斜砍陈敬龙侧颈。北野宗距紧随其后而进。细刀却已收回鞘内;右手紧握刀柄,yù拔不拔。

打这半晌。陈敬龙早已发觉:这不男不女的佐木宗严,斗气修为算是三名血族高手中最低的一个,但偏偏又是三人中最喜与自己硬拼硬碰的一个;其以力硬拼,不是为求克敌,却是凭借血系斗气的特xìng,努力纠缠牵扯龙鳞血刃,为紧随其后的北野宗距争取克敌机会。yīn森如鬼魅的北野宗距,斗气修为在三人中算得最强,尤其刀在鞘中,突然拔出挥斩,借刀鞘蓄力而发出一击时,当真迅猛有如风雷,威势难挡。

眼见二人一前一后接踵而来,又要使用一牵扯、一主攻的打法,陈敬龙毫无迟疑,挥刃迎向佐木宗严的细刀。

刀刃交撞,便在佐木宗严受震yù退、血雾猛缠血刃的瞬间,陈敬龙力贯右臂,猛地一扯,将佐森宗严生生扯回,挡在身前。

北野宗距紧随而,细刀已拔出一半,却见自己人未及闪开;仓促间,yù收力停刀已然不及,只得大叫一声,竭力扭身,转向侧面;细刀出鞘,斩往空处。

刚刚逼消北野宗距攻势,十兵卫的细刀已从侧面剁来;与此同时,佐木宗严匆忙应变,血雾缠力忽消,转刀直刺陈敬龙小腹。

陈敬龙微一侧身,躲避佐木宗严刺来的一刀,血刃疾起,迎向十兵卫剁来的一刀。

刃刀交撞,十兵卫yù退未退之际,短刀已起,横刺陈敬龙右臂。陈敬龙木然不动,如若未见。

“嗤”“嗤”两声轻响,几乎不分先后。十兵卫的短刀,将陈敬龙右小臂刺个通透,与此同时,佐木宗严的细刀,已从陈敬龙腰间划过,切出条深近半寸的伤口。

陈敬龙连受两伤,眉头也不略皱一皱,如若未觉;左手忽抬,从右手中抢过龙鳞血刃,斜挥向下。十兵卫万没料到他左手灵活不在右手之下,见他右臂重伤,已然放松jǐng惕;匆忙间,再躲不及,被疾疾斜落的血刃斩中左臂;惨吼声中,左臂自肘而断;半截断臂手掌中,兀自紧紧抓着短刀,连在陈敬龙手臂。

便在十兵卫断臂吃痛,身形一僵的工夫,陈敬龙血刃微转,轻灵如风,又在他左大腿戳了一记;深达数寸,伤及骨骼。十兵卫再受重伤,无可支持,狂号一声,侧翻摔倒。

陈敬龙戳中十兵卫大腿之后,立即松手,放脱血刃,身形疾扭,双手齐落,抓向佐木宗严。他不收血刃,节省时间,这一扭身,当真迅速已极。

佐木宗严挺刀一刺,割伤他侧腰,刚刚收刀,未及退走,陈敬龙双手已到,分抓他左右两肩,死死扣住。佐木宗严大惊,细刀疾出,刺陈敬龙右胸;与此同时,陈敬龙暴喝一声,内力起处,双手竭力向外一分。

“喀喇”“喀喇”两声,不分先后;佐木宗严双臂齐肩被生生撕下,未及痛叫,已双目一翻,昏晕过去,直挺挺扑倒在陈敬龙脚前。因他手臂忽断,失了后力,那细刀未能贯穿陈敬龙胸膛,只刺入两寸余;但如此伤势,亦可算得极重。

陈敬龙毫不停顿,左足疾起,重重踏落,将佐木宗严头颅踩碎。双手齐扬,两条断臂飞掷而出,阻向攻来的林正阳与北野宗距;随即俯身拾起血刃,持在左手,摇摇晃晃往聚义厅大门行去,对林正阳等强敌,看也不再看一眼。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六节、又见蝶舞

原创陈敬龙不惜以命相搏,拼着连受重创,顷刻之间,轻伤汪明道、重伤十兵卫、击杀佐木宗严我要jīng彩开始---林正阳等人受其狠厉之气震慑,不禁微生惧意;眼见他转身行去,旁若无人,一时都踌躇难定,竟不敢贸然追击。

包围圈外层的血族武士,见陈敬龙摇摇晃晃撞上前来,纷纷舞刀相迎。

陈敬龙深吸口气,突地狂吼一声,直冲向前;血刃挥动如电,狂劈乱砍,势若疯虎;转眼工夫,连斩三四十人,撞透包围,抢入圈内。

……

此时蝴蝶寨原本的六百多喽啰,剩下已不足三十人;分守两侧,苦苦支持,竭力抵挡血寇冲击,保护中间的张肖。

张肖背靠聚义厅大门而坐;满身鲜红,如被血洗;左胸、右腿,各有一条三四寸长的刀伤,兀自不断流出血来;右手紧握笛剑,却颤抖不停;双目扫视周围血寇,眼神中满是愤恨,却又掩不住一丝凄凉绝望。显然,他重伤之下,虚弱不堪,虽仍有杀敌之心,却已无起身之力。

张肖身前,萧天王奋力挥舞链枪,抵挡正面来攻之敌。

他本领虽高,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衰退,不比年轻人;激斗这半晌,已是喘息如雷,汗如雨下,出手难掩疲弱之态,再不似先前一般凌厉刚猛;眼看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持不了多久。

……

陈敬龙仗着一股猛力,以雷霆之势冲开包围圈。抢去萧天王身侧;及停步时,猛力消尽,腿上一软,险险摔倒;急用血刃去地上一撑。方稳住身形。

萧天王百忙中偷眼看去,见他身上许多创伤,不禁吃了一惊,焦急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就是这略一分神的工夫,手上稍缓,防守露出破绽。一名血族武士瞧出机会,疾抢上前,一刀斩中萧天王侧肋。

萧天王痛吼一声。怒不可遏,链枪急转,将那血族武士抽的脑浆迸裂;随即发疯一般连连出手,枪影伸缩如电。又将数名血族武士接连戳翻。便在他怒极发狂的同时,陈敬龙亦已喘过气来,翻身出手,大喝一声,血刃横扫。将三名追击而来的血族武士拦腰挥为六段儿。

众血族武士见二人猛不可当,不禁惊惧,攻势稍缓。陈敬龙急急问道:“老前辈,伤势如何?”萧天王左手紧按肋下。右手舞枪不停,喘息应道:“皮­肉­之伤而已。无所谓……”话尚未完,却听包围圈外。一人喝道:“不必多增伤亡!都让开,我来诛杀强敌!”语气yīn森,正是那北野宗距说话。

众血族武士听得首领发话,忙暂停冲击,分退两侧,让出道路。北野宗距、林正阳、汪明道三人并肩而行,缓缓向陈敬龙等人逼来。

打斗暂停,萧天王终于得空儿略歇,忙垂枪静立,大口喘息。陈敬龙却无暇调理气息,焦急问道:“张兄,你伤势怎样?可有xìng命之忧?”

张肖轻叹口气,闷闷应道:“命在顷刻,伤势轻重与否,又有什么分别?”陈敬龙听他这话,知他伤不至死,登时松了口气,笑道:“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嘿,不用怕,敬龙还能再战;想取咱们的xìng命,可着实不怎么容易!”

张肖微露苦笑,幽幽叹道:“你伤势如何,瞒不过我的眼睛!敬龙兄弟,你舍命来援,已仁至义尽;徒死无益,趁着还能厮杀,冲出重围,逃命去吧;不必再理会我!”

陈敬龙身上许多伤口,所流鲜血染裹了大半个身,此时手足酸软、心慌气促,着实已有些支持不住;但耳听张肖之语,却不肯示弱,昂然应道:“不用担心;我还能打……”

话尚未完,林正阳三人已到近处。北野宗距轻喝一声,脚步猛往前蹿,当先挥刀攻向陈敬龙。林正阳与汪明道紧随其后而进,亦各自出剑向陈敬龙攻去。

萧天王疾舞链枪,从侧面抢来,挡开汪明道。陈敬龙血刃连挥,接连挡开北野宗距的细刀,与林正阳的短剑;手足酸软之下,连受两震,再站不稳,向后踉跄退出一步。

林正阳与北野宗距得势不让人,见陈敬龙受震后退,忙都跟上一步,刀剑再出,追击过去。陈敬龙却不再格挡,左手忽松,放脱血刃,转去抓住右臂上所嵌的短刀,猛地拔起。

那短刀将他小臂贯穿,伤的着实不轻。随着短刀离体,鲜血登时喷薄而出。

林正阳与北野宗距,促不及防,刀剑未曾沾上陈敬龙身体,却都已被陈敬龙臂上所出鲜血喷了个满头满脸。

二人眼睛皆被鲜血糊住,视物不清;大惊之下,顾不得去伤陈敬龙,齐齐挥舞兵刃守护自身,纵身后跃,以求避敌。

不等二人落地站稳,陈敬龙左手猛挥,将短刀奋力掷向林正阳小腹。林正阳听声辨位,急忙垂剑格挡,但终是晚了一步,被短刀刺入小腹数分,方将之击开;受了轻伤。

汪明道见二人退避,不禁吃了一惊,顾不得与萧天王纠缠,也急忙纵身后跃,随着二人退开。

陈敬龙哈哈大笑,对鲜血淋漓的右臂瞧也不瞧一眼,俯身拾起龙鳞血刃,横在胸前,得意道:“张兄,如何?我说还能打,可不是骗人的吧?”

张肖缓缓摇头,叹道:“张肖贪花好sè,至有今夜之危,死不足惜;你为护我,如此拼命,却又何必?”

陈敬龙脸sè一整,挺胸拔背,大声讲道:“敬龙拼命,不是为护你一人,而是为护我轩辕亿万黎民!十三寨若为血寇所得,轩辕危矣;敬龙身为轩辕儿女,当尽本份,只能舍命相拼。义不容辞!”

他话音未落,在稍远处观望的陷龙寨喽啰群里,忽有一人扬声问道:“那位刚勇无双的好汉,你自称‘敬龙’。莫非就是勇抗暗军、名扬天下的那个陈家军主将陈敬龙么?”

陈敬龙挺胸笑道:“不错,就是我!你也觉得凭老所作所为,堪称‘好汉’二字么?”

那人稍一沉静,忽地大叫:“陈敬龙为轩辕族屡立大功,是万众公认的大英雄;谁不知道?他在这里拼命,定是为了轩辕族;他说十三寨有失,轩辕危矣,那一定不会错!咱们果然是被大当家的欺骗,做了血寇的走狗了!”

这人话刚说完,又一人愤愤叫道:“老不懂民族大事,只知道陈将军浴血拼杀。英雄了得,汪明道他们,好几个合伙儿打人一个,***不是好汉!老要跟随好汉,要帮陈将军。从此再不认什么汪大当家了!”

又一人接口叫道:“都是轩辕族人,陈将军为族拼命,咱们却在这冷眼旁观,于心何安?如此作为。便是死了,也没脸见祖宗于地下……”

还不等这人说完。又一人大吼:“帮好汉;杀血寇!”

山贼草寇,皆是好勇斗狠之徒。亦敬重勇悍刚强之人。众喽啰眼见陈敬龙搏命血战、重伤不屈,无不佩服,均生相助之心。此时一人吼出,立时许多人跟随大叫:“帮好汉;杀血寇!”霎时间,群情激愤,不可遏制;许多人扬刀舞剑,往血寇群里冲去。

众血族武士急忙迎战。场中登时“砰砰嘭嘭”打成一团。

林正阳见陷龙寨喽啰反水助敌,不禁惊怒;抹去眼上血污,急叫道:“血族武士,不必留情,把反叛之徒尽数斩杀!汪寨主、北野君,随我全力相搏,速速除掉小贼,以定大局!”说着,短剑急扬,便yù上前动手。

就在他脚步方动时,忽听人群外头,一个女声音说道:“诸位,劳驾让一让,放奴家过去,成么?”

这女声音,不算响亮,在场许多人,大半虽听得其声,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就是这不算响亮的声音,娇柔无限、温婉无限,似央求、似幽怨、似嗔怒、似呻吟,说不出的古怪,却又说不出的动听。凡听到这一声音者,不无心中一痒、四肢一酥,再舞不动刀剑;心中都只在想:“她要我让路,她要我让路!她如此软语央告,我若再不肯听,还算是人么?”

霎时间,场中打斗之声止息,静到极处。人人屏息侧耳,只想再听一听那女声音,唯恐发出半点声响,影响了自己听力,使自己错失再次听闻其声的机会;连打斗中已受了伤的,也咬牙苦苦忍耐,不肯再呻吟呼痛。

喽啰队伍,外侧边缘无声无息的分裂开来,让出一条丈许宽的通路;裂痕迅速延伸,直透到另一侧。

三条人影,排成一行,沿通路行来。后面的一人,是个獐头鼠目、猥琐异常的四旬汉;手持长剑,亦做山贼打扮。中间一人,是个妙龄女,颇有姿sè;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竹篓,走的小心翼翼,似乎那篓中装着极贵重的东西。

前一人,也是一名女;身上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裙,脸上罩着块黑sè面纱,通体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妙目、一双素手,露在外面。

那一双眼,如薄云笼月、如雾罩清波,朦胧若梦,让人一见之下,只想近身细看,一探究竟,却又心生怜惜,生恐撕破了那一片静谧旖旎,而不忍近前冒犯,。那双眼,又似乎水汪汪的,如要滴出一般;似饱含着无尽的欢喜,无尽的委屈,无尽的柔情,无尽的埋怨。在场每一个人,望见她的眼睛,都觉得,那双眼睛是在看着自己,而双那眼睛中,有说不尽的情意、说不尽的言语,要对自己表达。

那女向前行走,不疾不徐;每迈一步,望见她的人便是心中一跳,只觉她那一袭黑裙,立即就要滑落,立即就会露出里面的玲珑玉体;又感觉,好像她下一步就会走到自己面前,投入到自己怀中。

随着行走,那女一双素手在身侧轻轻摆动。每摆一下,望见的人都是心中一紧;只觉她是在向自己招手,又像是,要来握住自己的手掌、搂住自己的脖……

女一直往前走,所到之处,两侧人众都在痴痴的望着她,浑不知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前方阻路人众,均不知不觉便移步让开,生恐阻了她道路,惹她伤心难过。

那女穿过喽啰丛,血寇丛又马上无声无息的裂开,容她继续前行……

那女终于走到陈敬龙身前,略一停步,向他点点头,轻轻说道:“你舍命护我夫君,奴家感激不尽!陈少侠,多谢!”

陈敬龙听她软语相谢,立时心中狂跳,手足无措,怔怔然,不知如何应答;心里两个声音同时大叫,一个叫道:“我又见到你了!我又见到你了!只要你能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又何必道谢?”另一个声音叫道:“蝶舞姑娘,你千万别再对我使用媚术!我……我……你是我朋友之妻;我若把持不住,冒犯于你,岂不糟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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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七节、断肠一曲

原创蝶舞见陈敬龙魂不守舍、怔怔失语,便也不指望他能有何回应;自顾抬步走开,去到张肖身前站定,默默注视他片刻,轻轻叹道:“随我走吧!”

张肖毕竟是蝶舞的夫君,以前对她这颠倒众生的媚术不知见识过多少次了,好歹有些抵抗力;虽仍不免痴痴望着她,眼神迷离,如在梦中,但心里倒还有些明白;喃喃应道:“我不能走!……老弱­妇­孺,走不动,逃不掉……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蝶舞叹道:“你不走,便只能陪着他们一起送命!”

张肖怔怔应道:“援兵就来了!……只要多得些时间……再多得些时间……等援兵赶到……”

蝶舞微一点头,温声劝道:“我明白了!你伤的厉害,需要歇息;不要讲太多话,免得劳神!”言毕,幽幽长叹一声,垂下头去,静立不动,若有所思。⑸

她不言不动,颠倒众生之态立时化为虚为。林正阳霍地醒过神来,失声惊叫:“啊哟,不好!不能容这妖女恣意妄为!”话音未落,挺剑迈步,便要向蝶舞冲去。

他脚步刚动,蝶舞已回过头来,眼波流转,轻轻问道:“有谁要来为难奴家么?”

她眼波中,含着说不出的娇柔凄婉;语气中,透着道不明的哀伤幽怨。众人目光与她眼波一触,无不胸中一酸,生出无尽的痛惜爱怜;耳中听到她说话,无不心生惶恐。深觉自己愧欠于她。

林正阳亦不例外;在蝶舞眼波、声音双重夹攻之下,立时满脸cháo红、满怀愧疚,怔怔然不知如何自处,早将上前杀她之念抛去了九霄云外。

蝶舞缓缓扫视一周。又幽幽长叹一声;莲步轻移,走去聚义厅前的观兵台旁,沿木梯而上,登上台顶;面向人多处,柔声说道:“打打杀杀,何必着忙?且先赏奴家歌舞,又有何妨?诸位,奴家献丑了!”言毕。稍一整理衣裙,玉手轻扬、纤腰款扭,翩然起舞;娇声唱道:“身如浮萍飘几载,风刀霜剑独忍捱……”

火光映照下。纤影辗转温柔,神秘而轻灵,野xìng而庄重,多的,却是孤独与凄凉。寂静夜空下。娇声传扬回荡,如泣,如诉,如嗔怨。如哀告,掩不住的酸楚与绝望。

在场众人。望着那婆娑舞影、听着那凄楚歌声,不禁都魂荡神消;每个人都满腔爱怜、满腔同情。那颗心如被千百细丝捆绑缠绕,紧的发疼……

“……心头苦痛无人解,落絮飞花萦痛怀……”注

歌声不断,温柔愈盛,凄苦愈盛。许多人眼中,缓缓流下泪来,可是,自己却茫然无觉……

“……鸳鸯扣,宜结不宜结……摘花意,宜爱不宜踩……”

“……试问君:结扣若为解,何如不曾结?……试问君:摘花若为踩,何如不曾摘?……”

“……一朝鸳鸯分,不得重相聚……一朝花离蒂,不复还枝来……”

一曲尽,再从头;歌声不断,只这一首;一遍又一遍,反复不休。每重唱,哀怨增、凄楚增,如杜娟悲啼,声声血泪……

在场之人,都已涕泗横流;在场之人,都已浑然忘我。没有人想起要打架杀人,没有人在意时间过去多少……

陈敬龙眼中心中,亦只有那婆娑舞影、凄楚歌声,不能他顾。但凭着超强眼力,他能比别人看得清楚些,心里便也隐隐比别人多了一丝疑问:“她的鬓发,怎么在变?……变白了,越来越多的青丝,转成白发……这是怎么了?……”

……

不知过了多久,前山脚下,忽地响起一个尖锐叫声:“兄弟,你在哪?大哥来了!”

随着这一声叫,蝶舞歌声戛然而止,舞姿僵住,再不稍动;稍一沉静后,忽地轻叹一声,身形一歪,如一片离枝落花,徐徐飘落台下。

众人尚未从沉迷之中清醒过来,见她倒落,均是心中一紧,却未想到要有如何反应。

唯有张肖,忽地如中箭豹一般跃起身来,嘶嚎着,四肢着地奔爬过去,将蝶舞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凄厉大叫:“你这又何苦?你本可以不来,本可以安然离去……”

蝶舞勾人魂魄的眼波消去无踪,一片死寂,与张肖面容相隔不及两尺,却视若不见;喘息应道:“只要你好……只求你好……蝶舞为夫君而活,为夫君而死……无怨无悔……”声音嘶哑­干­枯、虚弱颤抖,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张肖觉出古怪,微一凝神,抬手去她眼前晃晃。蝶舞眼中依然一片死寂,连眼皮都不略眨一下;原来那一双曾经能勾人魂魄的妙目,已然失明。

张肖身躯急颤,如风中枯叶;小心翼翼捏住那黑sè面纱,轻轻扯下。面纱一落,露出的一张脸,皱纹密布,枯黄­干­瘪;嘴角处,一道血痕,沿颌而下,伸入领口;鲜血一丝一缕,不断从口内流出,顺着血痕缓缓滑下,淌入裙内。

蝶舞年不满三十,并不算老;可此时的她,两鬓苍苍,衬着满脸皱纹,似仿佛已有六七十岁的模样。

周围望见她现在样的人,不约而同,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张肖仰头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蝶舞!”叫声未绝,已泪如雨下。

如被他这一声大叫唤来,人群外,猛地跃起四条人影,踩着众人肩头奔过,迅疾如风;转眼间,已到了陈敬龙身边,接连落地站稳;正是纣老怪、洪断山、秋长天、姬神医四人赶到。

被这四人到来一惊,在场众人猛然间尽都清醒。霎时间,许多人扬刀舞剑,寻找敌人。动武开打;场中呼喝声、打斗声响成一片,先前的宁静一扫而空。

洪断山、纣老怪、秋长天三人,亦各自动手,应付汹涌攻来的血族武士;口中亦不约而同。都在急急询问:“敬龙,你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

陈敬龙随口应道:“我没事,杀血寇!”微一凝神,又扬声大叫:“陷龙寨兄弟,先清除汪明道心腹,莫留下露网之鱼!”接着急不可耐,扯着姬神医,指着蝶舞。催道:“老神医,您救她!无论如何,救她一命……”

姬神医急上前捏住蝶舞手腕,诊她脉息;手指刚在她脉上一触。脸sè已是大变;再诊片刻,神sè是黯然,收回手指,摇头叹道:“此人久病体虚,jīng神不济。又不知做了什么事情,长时间速消耗jīng力……唉,她强自苦撑,将自己逼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心脉大损,救不得了!老朽……无能为力。惭愧的紧!”

听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陈敬龙、张肖。均如遭雷殛,震惊无语。蝶舞却似听耳不闻,自顾缓缓抬起手来,在身前上方乱摸,喃喃唤道:“夫君,你在哪里?你……你还在么?”

张肖哽咽不能应声,抓住她手掌,贴上自己脸颊。蝶舞松了口气,手掌在他颊上轻轻摩挲,脸上缓缓露出笑容;过了片刻,笑容又渐渐消失,渐显凄凉,低低唱道:“鸳鸯扣……亦结……不亦解……苦相思……苦相思……”声音极细极弱,断断续续,似在唱,却已不成腔调。

张肖将她搂的紧,抽咽劝道:“你歇歇……养神吧,别再……别再唱了!”

蝶舞如若未闻,依旧断断续续,低唱不停;过了片刻,忽地音调一转,换了曲,幽幽唱道:“……无君怜……残生有何趣……报君……片刻温柔……不惜……不惜断肠一曲……断肠一曲……刹那到白头……”

她为展媚术,苦耗jīng神,强撑歌舞,短短时间内,两鬓青丝尽转为白,当真是“断肠一曲,刹那到白头”了。

张肖耳闻其词,望着她苍白鬓发,泪水奔涌,泣不成声。

蝶舞歌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一滴如血般鲜红的泪珠,渗出眼角,缓缓滑落;忽地歌声停止,如梦呓般轻轻叹道:“不能只爱我一个……又何必……何必娶我?……这究竟是一个人的苦难……还是两个人的折磨?”叹息未绝,抚摸张肖脸颊的手掌猛然垂下,双目缓缓闭拢,再不稍动。

张肖一愣,伸脸去她鼻间一触,就此僵住,也再不动,如变成了木塑石雕一般。

……

蝶舞后细弱蚊蚋的一句叹息,传入陈敬龙耳中,却恍如晴空惊雷一般,震得他心中乱跳、四肢皆麻。

陈敬龙亦已怔怔失神,心中只是大叫:“‘不能只爱我一个,又何必娶我?’……我是一定要娶容儿的,可是,我是只爱她一个么?……楚楚、雨梦……或许还有慕容……我……我这样三心二意,是否不该?……‘这究竟是一个人的苦难,还是两个人的折磨?’……不能只爱容儿一个,却又娶她,对她是不是一种苦难折磨?……我要让容儿变成下一个蝶舞么?我要让她变成下一个蝶舞么?……”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正在他失神间,忽听僵若石雕的张肖轻轻叹道:“敬龙兄弟……”

陈敬龙心中微震,回过神来,忙应道:“怎么?”张肖依旧纹丝不动,只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字来:“替我杀了汪明道,杀了林正阳!替我杀,给蝶舞报仇……”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恨满胸间,不可遏制;嘶声大叫:“汪明道,林正阳!我把你们碎尸万段!”狂吼声中,高举血刃,回身撞向血寇队伍。

……

注:蝶舞所唱词句,出自薰妮版粤曲《红烛泪》。原词为唐涤生所作,张伟文所补。飞花又做了一些改动,只为适合蝶舞而已,至于优劣,读者朋友不必同原词比较深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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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六十八节、汪林蹿逃

陈敬龙冲入血寇丛中,血刃翻飞,狂砍乱劈,势若疯虎。纣老怪、秋长天、洪断山三人见了,忙跟随相助。

陈敬龙见三人随自己而行,急阻道:“你们保护张寨主,不可远离……”话尚未完,却听人丛外一个女声音大叫:“敬龙,你在哪里?”

陈敬龙听得是慕容滨滨口声,忙扬声应道:“我在这里!……来人是我朋友;众位陷龙寨兄弟,莫要阻拦!”

他话声出口,众陷龙寨喽啰哄然应是;随即便听血寇队伍外围边缘处,“砰砰嘭嘭”大响起来,迅速逼近;转眼工夫,慕容滨滨、商仲霆、商容儿、吴旬、元希田、六、武全这一­干­人,杀透血寇丛,来到跟前。

陈敬龙见他们七人齐至,喜出望外,忙随手指去,吩咐道:“去保护张寨主!”

厮杀紧急间,众人也无暇与他多话;慕容滨滨答应一声,引领六人,沿他所指冲去张肖身边。

陈敬龙没了后顾之忧,jīng神大振,招呼洪、纣、秋三人:“擒杀林正阳去!”四人一齐放手痛杀,冲突前行。

先前洪、纣、秋三人赶到,林正阳已知不妙,早引着汪明道、北野宗距二人隐入人群,躲藏起来。如今陈敬龙等人yù要寻他,一时却寻找不到。

在血寇丛里往来冲杀片刻,不见三名敌酋的影。陈敬龙等人正焦躁间,忽听得陷龙寨喽啰群里。响起一连串惊呼声、惨叫声,跟着又有人大叫:“汪明道在这里!陈将军,来……”

四人听闻呼声,忙不迭冲突过去。片刻工夫。杀到血寇丛外,撞入喽啰丛中。众喽啰纷纷让路,又纷纷指点道:“他们往那边儿逃了;陈将军,追!”“刚冲出去,刚冲出去!”“奔后寨去了;定是要从后山小路逃跑!陈将军去追赶!”……

四人依众人所指方向追去,刚出喽啰丛,却听得山寨前门位置杀声大起,许多人乱吼乱嚷:“陈少侠在哪里?”“陈少侠。我们来帮忙了!”……正是众江湖豪杰已经赶到。

陈敬龙闻声大喜,扬声应道:“陈敬龙在此!诸位江湖同道,速速参战;只杀血寇,莫伤喽啰!”众江湖豪杰哄然应是;随即齐声喊杀。冲入战团,厮杀打斗声霎时大响。

陈敬龙吩咐完毕,片刻不停,与洪、纣、秋三人奔去后寨,出了寨门。沿路追往山下。果然,追不多远,已见月光照耀下,前方百余丈外。林正阳三人正仓惶奔逃。

四人望见目标,jīng神陡震。追的愈紧。林正阳三人亦已发觉强敌追来,都拼了命的飞奔。不敢稍留余力。

一行七人,奔走如飞,转眼工夫,已到山下。

那汪明道腿上带伤,奔逃颇受影响,不及林正阳、北野宗距二人迅速。到达山下路口时,林正阳二人毫不停顿,立即转往南去,沿山脚而逃。汪明道被二人落下七八丈远,到了路口时,微一迟疑,却反向而行,转往北去;正是抱着侥幸之心,指望陈敬龙等人只顾追赶林正阳,能放过自己。

他却哪里知道,如今秋长天已知他当年向龙总舵主进献玫瑰糕的意图,对他恨入骨髓,岂肯容他逃脱?

四人追到路口时,秋长天毫无迟疑,直转向北,紧追汪明道不舍。陈敬龙恐他孤身有失,忙跟随追去,叫道:“洪大侠,大哥,你二人去追林正阳!”洪、纣二人亦不迟疑,急急往南追去。

汪明道见陈、秋二人不舍,只得咬牙苦撑,不顾腿上疼痛,奋力奔行。不料,逃不多久,忽地前方沿山脚转出许多人来,黑压压一片,不知多少;当先几人引路,正是仇虎及同去赴会的几位寨主。

汪明道望见仇虎等人,登时一愣,骇然止步。仇虎及几位寨主望见汪明道,却都是怒气勃发,不可遏制。仇虎从背后摘下双钩,两手分持,直向汪明道冲来,狂叫:“汪狗贼,引老去送死;老与你势不两立!”其余几位寨主亦各出兵刃、呼喝谩骂,随后冲来。

此时两面有山,皆陡峭不可攀爬,前有强敌拦截,后有高手追赶;汪明道再也无路可走,不禁惊慌失措。

便在他彷徨之即,秋长天已追到背后,怒喝一声,长鞭疾挥,往他侧颈抽去。汪明道听得风响,匆忙躬身闪避;刚让长鞭从头顶掠过,还不及直起腰来,陈敬龙已到,血刃直落,劈向他后腰。

汪明道不及扭身格挡,只得竭力蹬地,向前扑去。这一扑,却正迎到了直冲过来的仇虎身前。仇虎喜不自胜,双钩齐出,夹向他脑袋。汪明道骇然惊叫,疾挥长剑格挡。刚将双钩挡开,秋长天长鞭已回,迅如疾风,抽中他侧肋。

着鞭处,“咯咯”数声脆响,密如爆豆;汪明道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惨叫声中,一支血箭冲口而出,身体疾旋两圈,摔翻在地,长剑脱手,挣扎不起。

仇虎哈哈大笑,双钩高举,便要往汪明道头颅砸去。秋长天急喝道:“且慢动手!”仇虎一呆,想了想,不敢违逆这前辈英雄的命令,只得垂下双钩。随后而至的几位寨主,见仇虎不敢动手,便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退去一旁,默然静立。

秋长天踱去汪明道身边,垂头恶狠狠注意着他,丑脸扭曲,显狰狞。汪明道缓缓扭动身体,口中血沫横溢;见秋长天望来,忙喘息叹道:“事已至此,汪某情知必死……但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我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没有资格杀我!”随即用力侧头,望向陈敬龙,叹道:“龙公……你来杀了我吧!”

陈敬龙上前一步,但望望秋长天后,微一沉吟,又驻足不动。

秋长天见汪明道并不求饶,点头赞叹道:“好,‘铁骨丹心’汪堂主,丹心虽无,铁骨倒还有些,也不算完全的名不副实!”稍一停顿,又沉声问道:“你已知他是龙公了?”

汪明道苦苦一笑,喘息应道:“从第一次见到他,我便料定,他就是失踪多年的龙公,绝错不了!”

秋长天咬牙恨笑道:“你想死在他手里,定是因为有愧于龙总舵主了?嘿,你说我没有资格杀你,你可知道,我又是谁?”

汪明道早早退离奇牌大会,对后来秋长天揭露身份之事全然不晓,却哪能知道眼前这个疤脸丑汉究竟是谁?听得询问,愕然不解,怔怔无语。

此时随几位寨主而来的那些人,早都到了近处,静立观望。

秋长天见汪明道不应,转向四周略扫一眼,昂然喝道:“我是谁?”围观众人齐齐施礼,恭声叫道:“秋堂主!”

汪明道听得众人称呼,身心俱震,愕道:“你是……秋长天秋大哥?!”随即侧头缓缓扫视周围众人,怔怔叹道:“冯金星……牛大鹏……迟香主……双叉周平……原来……长缨会的老兄弟,又聚起来了!”

秋长天冷笑道:“你还有脸与长缨会人称兄道弟么?”汪明道迟疑片刻,眼中慢慢泛起泪光,哽咽叹道:“我对不起龙总舵主,对不起众位兄弟……”秋长天厉声喝道:“你肯承认就好!你对不起龙总舵主,长缨会人便都有资格杀你!”汪明道稍一沉默,凄然叹道:“不错!秋大哥……你动手吧!”

秋长天手臂轻颤,似yù挥鞭,但想了想,却终又忍住;沉声问道:“杀你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害总舵主!你究竟是被血寇收买,还是为朝廷效力?”

汪明道缓缓摇头,流泪泣道:“都不是!总舵主……总舵主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我怎会有心害他?我是错信于人,误被林正阳所用……”

他话尚未完,众人均已震惊。秋长天愕道:“林正阳?”陈敬龙瞠目叫道:“幕后指使者果然是他!”

汪明道微一点头,喘息几次,略一平定激动心情,缓缓讲道:“当年,我刺杀和顺王爷,失手被擒,幸得侠士相救,方脱离天牢,免于一死。这件事,江湖尽知。但事后,我怕朝廷追究,给救我之人惹去麻烦,于是隐瞒其身份,不肯对外透露,是以始终无人知道,那侠士究竟是谁!其实……唉,那人就是林正阳!

他救我脱困之后,便让我去抗击血寇,为保族护民出力。这正是投我所愿,况且,我蒙他相救,感激不尽,又怎能不听他话?于是,我便投入长缨会中,jīng诚用命,积功而升,后坐到堂主之位。

再后来,一天深夜,林正阳忽然到我宿处探访。

恩人驾到,我自是欢喜无限,急忙摆酒相待。席间闲谈,他问我第二rì龙总舵主会有何公­干­;我只当他是个大仁大义的侠士,哪有丝毫提防之心?借着酒意,我便将龙总舵主第二rì的行程安排,全都透露给他。到了临走时,他又送我一盒玫瑰糕,让我品尝,还叮嘱我,分一些给龙总舵主尝尝。我只当他是好心,哪有怀疑?第二天忙不迭的便把玫瑰糕送去给总舵主吃!

到总舵主出事之后,林正阳又去寻我,我知道,愿来是我害了总舵主!我……我无心害他;我本不知道林正阳与血寇有所勾结,我本不知道玫瑰糕气味能引得毒蜂叮咬……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有意去害总舵主……当真不是有意的……”

他说到这里时,泪如泉涌,呜咽难言,再说不下去;悔恨之情溢于言表,确似发自真心。(未完待续。。)

五百六十九节、尽知仇人

秋长天见汪明道颇显悔恨,不禁诧异,奇道:“既然你无心谋害总舵主,得知被林正阳利用后,为何不同他反目为敌,却要同他一路,继续助他行恶?”

汪明道强抑悲泣,哽咽应道:“我虽无心谋害总舵主,但总舵主到底是因我而死!……大错铸成,无可挽回……此事若公布于众,我不免身败名裂,成为轩辕公敌!……林正阳答应,只要我能帮他夺得十三寨,他便容我退隐,永远替我保密,不把龙总舵主遇害与我有关之事泄露出去……”

秋长天怒道:“为保虚名,你便甘做血寇走狗么?”汪明道黯然泣道:“我只想留个好名声,不想成为轩辕罪人,不想受万世唾骂……”

陈敬龙摇头叹道:“yù以卖族之行,而保忠义之名,岂不可笑?如此自欺欺人,岂不可悲?”

汪明道默然片刻,面露苦笑,幽幽叹道:“一错再错,罪不可恕;事到如今,悔之晚矣!……今夜了此残生,再不必惶惶不安、苦受折磨,又有什么不好?”微一停顿,转头向几位寨主望去,喘息讲道:“恶虎寨喽啰,被我骗去攻打石砣寨;小孤寨喽啰,在攻打飞熊寨;平头山喽啰,去攻打枫山赤云寨……”当下将自己所骗各寨喽啰,分去对付哪一家山寨,尽皆讲述清楚。

等他讲完,陈敬龙忙不迭吩咐道:“各位寨主,分头行事。速去收拢各自部下,尽止息­干­戈,免得十三寨内部厮杀不休,实力消耗殆尽!”

仇虎等人亦不敢怠慢。顾不得再去理会汪明道,齐向陈敬龙、秋长天拱手示意,道声:“告辞!”随即分头奔走,各自离开。

待几位寨主离去,汪明道又望向陈、秋二人,喘息说道:“我着意向林正阳打听过,当年伏击龙总舵主的血族高手,共有三个:一个叫宫本文雄。外号‘武痴’;一个叫柳生严义,外号‘剑豪将军’;还有一个,不知真名,人皆称其为‘疯魔四郎’……”

陈敬龙惊道:“疯魔四郎?!……血族第一忍术高手?!”汪明道一愣。奇道:“你听说过他?”随即定定神,又郑重嘱道:“这三个人,皆非寻常之辈!疯魔四郎忍术高绝,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武痴宫本文雄。据说出道至今,战无不胜,从未败过,是当今血族公认的第一高手;尤其那剑豪将军柳生严义。文武全,jīng通兵法战策。现为保护血族都城安全的大将军,手掌兵权。是厉害!以后遇到这三个人时,千万要慎重应付,不可掉以轻心!”

秋长天怒笑道:“出动如此厉害的三个人物,对付一人;嘿,血寇对龙总舵主倒是丝毫不敢小觑,着实看重的紧!”陈敬龙将前两个人名默念几遍,牢记在心,沉吟问道:“姓汪的,你告诉我们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汪明道微一迟疑,眼中又有泪光闪动;深吸口气,咬牙狠狠说道:“将来打败血寇,一定要找到这三个人;杀了他们,为总舵主报仇……一定要为总舵主报仇!”

秋长天侧目冷道:“你如此悔过示好,是想求我等原宥,饶你一命么?”

汪明道缓缓摇头,奋力挣扎,慢慢坐起,挺直脊背,如梦呓般幽幽叹道:“当年,我与长缨会兄弟们在一起……相扶相依,浴血抗敌……rì虽苦,但问心无愧,踏踏实实……近二十年……近二十年……唉,非人非鬼,不堪回首……”感叹声中,缓缓探手摸上掉落一旁的长剑,忽地拾起,反转而持,往自己胸口奋力刺落。长剑入胸,直没至柄,大半截剑身透背而出,鲜血淋漓。

众人见他自戕,不禁齐齐惊呼。汪明道口中血沫涌的急,躬背抱着剑柄,泪水奔涌,凄然叫道:“龙公,秋堂主……诸位长缨会兄弟……汪某谢罪……望你们,看在我也曾……也曾喋血沙场、百战不移的份儿上……不要……不要永远记恨我……只把我丢在这里喂野兽吧,不要给我设坟……不要在碑上写‘轩辕罪人汪明道’,供万世践踏唾骂……求你们……千万……不要……”央求未毕,身形已慢慢倾侧,歪倒在地,再无声息。

众长缨会人听他提及以前“喋血沙场、百战不移”之事,无不生出些惋惜之情,对他恨意大减;见他气绝身亡,一时间,许多人扼腕轻叹。

秋长天望着汪明道尸体沉吟片刻,叹道:“他确曾沙场苦战,舍生忘死,杀过不少血寇!……唉,龙儿,咱们不必再与他尸体过不去了吧!”陈敬龙缓缓点头,应道:“是;人死债清,咱们又何苦做的太过?”寻思一下,定定神,又向众长缨会人拱手施礼,叫道:“众位叔叔伯伯……”

众长缨会人都惶恐不已、急忙还礼,纷纷叫道:“属下参见总舵主!总舵主对属下说话,不需如此客气!”

陈敬龙愕道:“总舵主?”秋长天笑道:“承父业,天经地义!龙总舵主不在了,你便是长缨会绝无争议的总舵主,这又何需怀疑?”陈敬龙忙道:“不可;如今的长缨会人,是驼叔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秋长天摆手笑道:“我若有做总舵主的­干­,当年也不用带你隐居,任长缨会风流云散了!这总舵主非你莫属,不可推让!”

陈敬龙寻思一下,不再多说,反手指向通往蝴蝶寨的路口,扬声喝道:“长缨会众听令:速速上山,将寨中血寇清剿­干­净;务必杀尽杀绝,不可容一条漏网之鱼逃脱!”

众长缨会人哄然应诺,绝无迟疑;一齐往路口处涌去,沿小路奔向山顶。

陈敬龙又道:“驼叔,咱们去追林正阳!”秋长天急忙应道:“不错;万不能让那罪魁祸首逃了!”二人随众而行,到路口时,却不上山,依旧往南疾奔。

走不多久,却见萧天王一手提着链枪,一手按着肋下,正往南而行;走走停停,不住左右观望,似在寻人。

二人赶上前去。陈敬龙叫道:“老前辈,您在寻找林正阳么?”萧天王喘息应道:“不错;他或与老教主之死有关,我非得当面向他问个清楚不可,绝不能让他逃了!”陈敬龙忙道:“他正是往南逃去,咱们追!”萧天王微一迟疑,咬咬牙,应道:“好,走!”

陈敬龙一心只惦着追赶林正阳,见他应承的似乎有些为难,却也无暇多问。三人同行,往南疾追而去。

沿山间空隙而走,奔出约有七八里路程,忽听得左侧山峰顶上,传来呼喝打斗之声。三人望去,见那山脚有一条小路曲折通上,忙沿路上山。

及到了山顶,却见两侧陡起,石峰如刃,不可攀爬;石峰中间,十余丈方圆的一块草地,甚是平坦,并无树木生长;草地前方,一道断崖拦住去路,遥可望见对面山峰,却绝过不去。

原来,林正阳与那北野宗距,皆对十三寨地盘路径不熟,被追的急了,见山间有路,便跑了上来;却不知,这小路是山贼喽啰们打柴打猎而踩出,路尽头便是断崖,并不能翻山而过。

此时平坦草地上,四条人影两两放对,纵跃来去,打个不休;正是林正阳二人无路可走,不得已而做困兽之斗。

林正阳对战洪断山,身带内伤之下,已被打的没有还有之力,只能竭力闪避,苦苦支持。北野宗距与纣老怪相对,亦攻不破其魔法护罩,只能被动挨打;在其接续不断的魔法攻击下,亦是躲避不停,狼狈不堪,败迹显然。

陈敬龙三人赶到,见林正阳已被逼入绝境,无不大喜。一齐冲上前去,yù要参战。

那北野宗距见又来三名强敌,情知再无幸理;忽地“呀咿”一声狂叫,细刀乱舞,舍了纣老怪,置其魔法追袭于不顾,直向陈敬龙冲来。

不等他到得陈敬龙身前,秋长天长鞭早出,向他当头抽落。北野宗距不躲不闪,扬刀硬挡长鞭;刚将鞭梢拨开,被震的身形微滞时,陈敬龙的血刃、萧天王的链枪,同时刺到,一齐戳入他胸膛,紧接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又从后飞至,击中他后脑。

“腾”一声响,北野宗距满头火焰,无声无息的倒卧在地,再不稍动;却是在尝到九劫yīn火烧灼苦痛之前,已然断气。

林正阳见北野宗距毙命,对方五名高手就要合力对付自己一个,不禁气沮;猛地用力向后连跃几跃,站到断崖旁,负手长叹:“罢了,罢了;结局已定,何苦再做徒劳之战?……想不到林某一世英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感慨未毕,忽地又咬牙切齿,怒瞪陈敬龙,恨恨叫道:“攻败垂成,都只因你!……小贼,我便是做鬼,也放你不过!”

陈敬龙五人到他身前两丈左右分散站开,各自凝神戒备,防他做拼命一击。陈敬龙怒道:“姓林的,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错,犹在责怪他人,当真恶到了极处,不可救药……”

不等他说完,林正阳瞠目大叫:“放屁,放屁!我智超群,若为天下之主,胜昏庸朝廷万倍!我所作所为,有何错处?”

萧天王应声喝道:“你毒死自己父亲,不算错么?”

林正阳微微一愣,随既嘶声大笑,叫道:“老鬼全无雄心壮志,执掌天下第一大教,而不想有所作为,糊涂得紧!如此实力,不如给我……”

他话尚未完,萧天王已怒不可遏,厉声喝道:“老教主果然是你毒死的!我杀了你这丧心病狂之徒……”怒斥声中,挥舞链枪,便yù上前动手。(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节、自负成狂

原创纣老怪见萧天王yù要上前,忙横杖阻道:“他已无路可走,不必急着动手,且容我问他几句!”微一沉吟,望向林正阳,咬牙恨恨问道:“姓林的,伱谋父夺权,虽大逆不道,但好歹也算有个理由;可叹我纣玉清,与伱无怨无仇,又无可堪抢夺之物,伱却为何要痛下毒手,暗算于我?”

林正阳微微一愣,愕道:“伱都知道了?”随即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嘶声叫道:“蠢,蠢!伱们这些目光短浅的无识蠢,被我算计,直过了三十余年方知道,当真蠢的不可救药!哈哈,我偏不告诉伱为什么,偏不告诉伱;让伱们这些庸人永远也想不明白,一辈也解不开这个疑惑!哈哈……伱们都是庸人,不会明白我的心思;我林正阳,是雄大略,江湖无双;哈哈哈哈……”

陈敬龙见他言语狂躁、状若疯癫,知他明知必死,情绪激动,以至神智渐有错乱;稍一思索,不去正面询问,冷言相激道:“雄大略、江湖无双?嘿,大言不惭!机关算尽,到头来却空忙一场,甚至落得个走投无路、葬身荒岭的凄凉结局,这也算雄大略么?”

林正阳猛地呆住,狂笑立止;默然片刻,怔怔叹道:“天不佑我,非我无能!……林某­干­,冠绝江湖,理当吞吐天地,成盖世之豪雄;奈何……奈何……天不佑我……”

陈敬龙冷笑道:“能耐如何,须得别人评说。搜这⒌自己吹嘘却没什么用!伱自以为­干­了得、超凡出众;我竟不知,伱有过什么了不起的作为?能自负到如此地步,究竟凭着什么?”

林正阳挺背负手,仰望苍茫夜空。自矜笑道:“林某的胸襟谋略,岂是伱们这些庸夫俗所能想象?……”

陈敬龙抢道:“我们不能想象,伱便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好了!不然……哼,没人知道伱有什么雄,依旧只把伱当个庸人看待罢了!”

林正阳缓缓点头,喃喃叹道:“不错……说出来,别人会知道……我林正阳不是庸人。应该让世人知道……”沉吟片刻,眼中得意狂傲之sè越来越重,终于忍耐不住,沉声讲道:“我确曾投毒。害死父亲,但那有什么不对?神木教,是为天下第一大教;握此实力,而不思独霸江湖,岂不可惜?……”

他刚讲到这里。洪断山按捺不住,怒道:“伱想独霸江湖?”

林正阳沉浸于自己思绪当中,对他怒意毫无知觉,自顾点头微笑。讲道:“不错。我那时太过年轻,胸襟、胆量。都还不足,所以志气便也小些;只不过想统领江湖。做个江湖霸主而已!

嘿,这志向虽算不得很了不起,却也不是轻易便能做到的。为了达成志向,我着实花了些心思,费了些力气!

我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成为神木教主,掌握江湖上庞大的一支力量。那老鬼不肯让位给我,成了我的绊脚石;没办法,我只好把他除掉!

哈,这件事­干­的着实隐密,教中上下,没有一个知道是我­干­的;好些教中高手,看在与那老鬼相交的情义上,帮我争夺教主之位;我果然轻轻松松便成为了神木教主!哈哈,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没出丝毫差错,着实不坏;可怜那些高手,不知那老鬼是死在我手里,居然还因他而帮我,当真好笑!……三十多年来,我每想起这件事,教忍不住想笑!哈哈……”

他说到这里,果然忍不住笑出声来。萧天王听到这里,却早气的脸sè发青、浑身乱颤,怒瞪着林正阳,咬牙切齿,似恨不能上前咬他一口一样。陈敬龙见了萧天王模样,恐他冲动出手,阻断了林正阳说话,忙慢慢靠往他身边,抬手轻拍他脊背,以示安慰阻止之意。

林正阳笑了几声,脸上欢畅得意之sè慢慢消失,渐泛起些忧虑抑郁;静默片刻,又缓缓讲道:“想独霸江湖,必须掌握神木教;但只掌握神木教,还是不够的;这第二步么,便须引得江湖大乱。

唯有江湖大乱,江湖中人彼此杀伐不休,终江湖力量大损,我能凭借神木教力量,一支独秀,称雄江湖;而等到江湖力量大损时,我以神木教主身份出面调停,止息­干­戈;凭着我神木教实力,又有谁敢不听调停?后,我止息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成为挽救江湖的大英雄;江湖豪杰,人人敬服感激,我便可尽收江湖力量,成为名副其实的江湖霸主!

嘿,那时我二十出头,年轻的很,居然便有这样的心智胸怀,难道还不算了不起么?江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我?……只可惜,天下蠢人太多,且都蠢的太过厉害!……我一番妙计,竟因受计者都太过愚蠢而未能发挥作用,真是可惜又复可恨!”

他说到这里停住,摇头嗟叹不已,显是因计策未能成功而倍感惋惜。

陈敬龙忍耐不住,试探引诱道:“伱想如何引起江湖大乱?这件事,是否与纣玉清有关?……伱说的蠢人,都有谁?他们又是如何的蠢法?”

林正阳果然受了引诱,勃然大怒,愤愤骂道:“蠢人有谁?哼,都是蠢人,哪有一个聪明的了?至于蠢法么,当真蠢的令人发指,蠢到让人……让人难以理解!

这件事,当然与纣玉清有关,不然,我何苦劳神费力,去与他结交为友?那纣玉清虽没什么稀奇之处,但他出自朱雀祝家,来历非同小可;我选中他,是冲着他的师门,可不是冲着他一个人!

当时玄武洪家的少主洪断山,也在行走江湖。我施些小手段,将他二人引往一处。与他二人结为朋友,然后再从中取便,引他二人反目,使他二人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嘿。这两个人成了对头,打将起来,则玄武洪家与朱雀祝家定都不能坐视,必也要参与争斗,成为对头。江湖上享誉久、实力强的两大世家­干­起架来、怨怨相报,必然牵连广泛、无止无休;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江湖势力被牵扯起争斗当中,终江湖大乱。杀戮不止,血雨腥风不息,这便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为让他二人成为死敌,我可着实花了不少jīng神。费了不少心血!我与他二人结伴闯荡江湖,趁机了解他二人xìng情,从他二人身上学些东西;与他二人分别之前,我又给纣玉清饮食中下了奇毒。待分别之后,我又留意寻着个年轻貌美、单纯多情的小姑娘。施些手段,引往他二人行走之处……

嘿,总而言之,一切都按我的意思进行着:洪断山与纣玉清。都爱上了那个美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则爱上了温柔俊秀、文武双全的纣玉清;而到这时。纣玉清所中之毒,就要发作了!一切都顺利的很。一切都按我的计划而行,我实施计划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我算准rì,在纣玉清毒发之夜,伪装成洪断山的模样,以洪家刀法斩伤了他,逼得他落荒而逃。然后,我模仿纣玉清的笔迹,留下封信,说他要舍弃那女孩儿。

如此行事之下,纣玉清以为洪断山有负于他,与洪家为敌时,定然理直气壮,而朱雀祝家也必定痛恨洪断山,非得全力相助纣玉清不可。洪家呢?有了纣玉清的‘亲笔信’,以为他负心薄幸,与他为敌时,定也是理直气壮。两家都以为自己有理,都不肯退让,争端一起,定然越闹越大,不可收拾。

我这计策,可说妙到巅峰,绝无不成之理;可终……终到底还是没成,只因这计中之人,都蠢的太过离谱,居然不按常理行事,脱出了我的意料!

第一个蠢货,当然是纣玉清。他毒发之后,居然不些赶回家去,请师门之人出面寻仇,却不知躲去了哪里,失踪一年有余。后,他不知如何解掉了奇毒,竟然没死;可如此一来,却也耽误了向师门通信的时间,使朱雀祝家未能及时发难,使两大世家的敌对厮杀得以避免!

身中剧毒,不知能活几rì,而不知赶紧求助师门,寻人报仇;纣玉清可算是蠢到家了;正是因他这蠢,不按常理行事,使我的计策偏离正路,未能按预想那样发展!

(他讲道此处时,飞花与纣老怪一齐在心里痛骂:伱***,伱以为人家不想回师门报信求助啊?中毒了,走不动,知不知道?伱不想人中毒之后的情状,算计大有疏露,还吹什么智高绝?)

纣玉清一个人蠢,也就罢了,可让人头疼的,是那洪断山之蠢,比之纣玉清为厉害,简真蠢的无与伦比,比之蠢猪犹胜三分!

他……他居然把能证明纣玉清负心薄幸的书信,送给了祝家!有这封书信在手,洪家便可证明纣玉清负心薄幸、便可证明洪家不曾有错,那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公布于众,争取江湖人支持紧要物件儿,岂可将之送入敌人之手?洪断山如此行事,岂不是糊里糊涂,不知所以,蠢到令常人难以想象了么?

(他讲到此处时,飞花与洪断山一齐在心里痛骂:伱***,伱以为别人都像伱一样jiān诈无信、不知道义为何物么?伱可知什么叫做‘光明磊落、坦诚待人’?)

而愚蠢的一个,不是纣玉清,不是洪断山,却是朱雀祝家的当家人,祝天朝!他得了书信,居然直接宣布将纣玉清逐出师门,誓不为他出头!纣玉清可是他的弟啊,那洪断山却与他无亲无戚,全无关系;他居然不分内外,偏向外人而不帮自己弟,如此不知亲疏远近的糊涂人,世上可还有第二个么?蠢到如此地步,古往今来,可还能寻出第二个么?

(他讲到此处,飞花与在场之人一齐在心里痛骂:伱***,伱以为别人都像伱一样只知护短,而不知道理为何物么?伱以为伱跟飞花生在同一个时代,只知护短而不讲道理之人比比皆是啊?)

可叹我绝妙计策,因为用在几个蠢人身上,以至未得结果!不是我心智不足,实是……唉,天不助我,让我所遇之人,皆不按常理行事;可惜,可恨!”

他讲到这里,终于停住;摇头叹息不已,失落怅惘之情,显露无遗。(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一节、枭雄收场

陈敬龙等人听了林正阳一番讲述,方知道,原来当年洪纣恩怨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yīn谋祸心;思及当年竟险为此事酿出江湖喋血、杀戮无数的惨剧,不禁都脊背发寒、心有余悸。

洪断山沉默片刻,忍不住纳闷,沉声问道:“林正阳,想伱不至因为一次计策失败,便放弃了独霸江湖的野心;不知伱为达成江湖霸主梦想,后来又­干­过多少坏事?”

林正阳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听得洪断山询问,并无抵触之意,随口应道:“再没有了!……我年龄不断增长,眼界、心胸也都在不断开阔,渐渐的,我有了高的志向,已不屑局限于江湖之中,为做个区区江湖霸主而殚jīng竭虑……”

陈敬龙听他这话,心中明了,接口恨笑道:“不屑局限于江湖之中,便是要放眼天下,争做天下之主了?嘿,好个林教主,志大遮天,当真了不起!”

林正阳对他话中讽嘲之意无所知觉,脊背挺的直,仰望浩瀚夜空,眼中神采闪动,极显兴奋自傲;喃喃应道:“不错;我林正阳,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岂是庸夫俗所以比较?……我要扫平天下,使五族臣服;我要劫余大陆,唯我一人独尊!

我准备了好多年,做了很多事,一直为达成愿望而努力着!我寻找机会,结识了与血族颇为亲善的和顺王爷,再通过他。联络上血族高官!我与他们商议好,一同灭掉轩辕朝廷,三家平分轩辕领土。嘿,我当然不会真让他们分去轩辕领土。我只是等着他们与朝廷拼个筋疲力尽,然后坐收渔利罢了!

轩辕朝廷,也是有两个厉害人物的;一个是玄武城主,一个是白虎城主。白虎、玄武两境,民富军强,实力不弱于血族;以这两境之军,对抗血族,后定是个鱼死网破的结果。到那时。我尽起神木教力量,收伏青龙兵马;占据两族江山,易如反掌!

成了两族之主,我便有实力去与暗族争雄;等打败暗族后。半兽族、矮人族,自都不在话下!哈哈,血族进军、朝廷覆亡,便是我成就不世霸业的开端!

以龙天河为首的长缨会人,抵抗血寇。对血族进军大有阻碍,我便除掉龙天河!十三寨拦住咽喉要道,不利于血族进军,我便安排个汪明道进去。伺机谋夺十三寨!我努力为血寇进军创造条件,为我尽早崛起争取时间!

终于。血族与和顺王爷就要有所举动了,我苦等多年的机会就要来了!可是……可是……苍天不佑。凭空杀出个陈敬龙来,使和顺王爷谋反不成,使血族军不能长驱直入,使我崛起良机,化为泡影!”

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住,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熊熊,显是心中已对陈敬龙恨到了极处。

陈敬龙沉吟叹道:“林教主,多行不义必自毙;伱野心太大,作恶太多,就算没有陈某毁伱良机,亦早晚有人识破伱yīn恶嘴脸、压制于伱……”

不等他说完,林正阳忽地转目望来,恶狠狠盯上他面孔,愤愤叫道:“不错,就是伱,就是伱这可恶小贼!……我一切大事,都是坏在伱手里;如果没有伱,我定能成为轩辕之主,定能成为天下之主……”

陈敬龙见他紧握短剑,似yù扑来搏命,忙凝神戒备,冷笑道:“姓林的,伱yù害轩辕万民,陈某便容伱不得;能够坏伱大事,正是陈某平生之大幸……”

林正阳瞠目怒叫:“放屁!林某雄盖世,若为天下之主,定能善治天下,有利于民,却何来yù害轩辕万民之说?林某所行,是替天下之人着想,伱坏我大事,罪大恶极……”

陈敬龙亦怒气勃发,瞠目骂道:“伱是真真正正在放屁!倘若血寇攻入我轩辕腹地,真不知有多少轩辕百姓要家破人亡;伱置轩辕族亿万黎民xìng命于不顾,还有脸妄称替天下之人着想?”

林正阳呼呼急喘,愤怒大叫:“忍一时之痛,获万年之福!眼下死几个人,有什么要紧?大乱之后,方能大治……”

他话尚未完,萧天王已忍耐不住,厉声喝道:“陈少侠,与这丧心病狂之徒是讲不通道理的,趁早不必废话了吧!动手送他上路便是!”纣老怪与秋长天亦接口叫道:“不错,送他上路!”

陈敬龙微一沉吟,自觉林正阳所行之恶尽已讲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隐患留下,便扬起血刃,喝道:“动手;一齐上!”

他话刚离口,林正阳猛地嘶声大叫:“且慢;再容我说上一句!”

陈敬龙愕道:“怎么?伱有什么遗言要交待么?”

林正阳缓缓摇头,凄然叹道:“想法不同,不能强求;伱认为我做的不对,只能由得伱罢!我想问伱一句:抛开对错不提,只就­干­胸怀而论,伱究竟如何看待我林正阳?”

陈敬龙微一迟疑,正sè应道:“凭心而论,伱是我至今所遇的第一强敌,是我难缠的一个对手!虽然我与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也不得不说:能­干­出许多大恶事,险将我轩辕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者,确非寻常之辈;林教主高智远,超凡出众,虎踞青龙而睥睨群豪,堪称一代枭雄!”

林正阳喃喃念道:“一代枭雄……一代枭雄……”忽地嘶声大笑,狂叫道:“好,好!搏得如此评价,林某不算枉过此生!好的很,哈哈哈哈……”狂笑未绝,忽地短剑一翻,指向陈敬龙胸口,剑尖上一道近半尺长的绿芒疾shè而出。

陈敬龙一直凝神防范,哪能容他偷袭得手?眼见斗气shè来。忙横跃避开。

便在陈敬龙闪避的工夫,洪断山、纣老怪、秋长天三人已一齐出手;一个巨刀横扫间,刀头上分出巴掌大小的一片蓝黑sè斗气,盘旋疾飞。斩向林正阳小腹;一个魔杖前指,杖端shè出一个拳大火球,直奔林正阳头颅;一个长鞭直出,鞭梢抽向林正阳胸口。

林正阳对所来攻击视若无睹,不闪不架,只脚尖微点,轻轻跃起尺许。

洪断山所放斗气到时,中其大腿。无声无息直切而过,立将其右腿齐根斩落。

纣老怪所发焚颅弹到时,正中其胸;“腾”一声轻响,林正阳胸前烧成一片。火焰漫卷,连头脸也被裹入其中。

秋长天长鞭到时,正中其腹;“砰”一声闷响,抽得他腹部碎衣乱飞、鲜血四溅。

林正阳脚已离地,身体悬空;连受三击。大力冲荡之下,立时向后疾飞丈许,脱离崖边,往崖前深谷里直堕下去。

陈敬龙等五人不约而同。疾抢上前,到崖边探首观望;只见断崖之下。黑漆漆不能见底,深不可测;一点青影飞速远去。转眼没入黑暗,再看不见;唯有兽嚎般的狂笑声,在谷中回来荡去,良久不息。

一代大jiān大恶,终于恶贯满盈,陈敬龙等五人心中不禁都是一松;仇人已死,怨仇得报,五人心中不禁喜悦;可眼见一代枭雄,落得个如此下场,五人心里却又都不禁生出些惋惜惆怅之意。

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五个大人物,伫立崖边,嗟叹不已,良久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中的狂笑声终于消失殆尽,归于沉静。

洪断山忽地回过神来,慢慢转身,面向纣老怪,慢慢单膝跪倒,扯住纣老怪衣襟,泣道:“大哥,兄弟糊涂,不辨黑白;这些年来,委屈了伱……”一语未完,泪如泉涌,哽咽难言。

纣老怪忙探手托住洪断山双肘,搀他起身,含笑叹道:“是那jiān贼yīn险,非伱过错!大哥不也一样陷其计中,错怪了伱么?二弟,伱我误会尽除,重续昔rì之义,大哥……大哥欢喜的紧!”口中说着“欢喜”,却忍不住老泪纵横。

洪断山怔怔望着纣老怪枯瘦面容,忽地双臂齐伸,将他紧紧搂住,嚎啕大哭,嘶声叫道:“三十余年……三十余年……”纣老怪抬手抱住洪断山肩膀,泣不成声。

想起三十余年来的痛苦折磨、抵死纠缠,二人感慨无限、悲伤无限,情难自控。一个江湖第一侠士,一个江湖第一恶人,抱头痛哭,彼此泪浸衣衫。

过了良久,二人方泄尽悲情,哭声渐止,彼此分开;对视之下,却又都忍不住心头狂喜,哈哈大笑,前倾后合,如若疯癫。

陈敬龙深知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亦深知两人所受的苦痛折磨,见两人悲喜若狂,揣其心绪、忖其肺腑,亦不免动情唏嘘。萧天王年长多识,见两人悲喜难控,隐约能体会一二,感叹连连。

唯有那秋长天,是个心肠再硬不过的铁汉,殊难动情;见二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yù出言阻止二人,又有些难以开口;寻思之后,便踱去陈敬龙身边,一拍他肩膀,大声问道:“龙儿,伱是要大哥,还是要驼叔?”

众人听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不禁都是一愣,连洪、纣二人也心思稍移,狂笑立止。

秋长天见陈敬龙怔怔不答、不明所以,便又大声讲道:“我的堂兄,成了伱大哥的二弟,算起来,伱便是我堂兄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不过,这件事我可万万不能答应;好端端的侄儿,忽地变成了兄弟,当真岂有此理!此事绝对没得商量……”

不等他说完,众人都已明白过来,不禁齐齐发笑。洪断山笑道:“江湖中人,百无禁忌,凡事不用太过认真!咱们各论各的,无需参杂一处,闹个不清!”

萧天王赞同道:“这话说的不错!江湖上的辈份,本就难以理清,有些时候,着实不能认真……”话尚未完,忽地身形一晃,慢慢坐倒在地。(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二节、清白难还

原创萧天王忽地显露不支之态,慢慢坐倒,其余四人不禁都吃了一惊,急急围上探看。㈤陈敬龙焦急问道:“老前辈,你哪里不舒服?”

萧天王强撑笑容,喘息应道:“没什么;不过有些疲累而已,不要紧!”说着,用力挺身,想要站起,可刚起到一半,腿上一软,又复坐倒。

陈敬龙见他左手一直按着肋下,知有不妥,忙将他手掌扳开,查看究竟。却见那手掌掩盖之处,一条伤口足有三寸多长,皮­肉­翻卷,如人嘴一般绽开,直到此时,伤口中仍不断有鲜血缓缓渗出。

先前寨中大战,萧天王击杀许多血族武士,遍体尽染敌血,到后来自己受伤,血透衣袍时,便不很引人注意,是以陈敬龙等人始终不知他竟伤的如此厉害。此时见他伤势,众人不禁都吓了一跳。

洪断山惊道:“啊哟,这还了得?如此失血,岂不要了人命么?……老前辈,您伤成这样,为何一直不说?”

萧天王满脸的不以为然,­干­声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我‘铁鹰’萧竹,年轻时闯荡江湖,多历艰险,比这重的伤也不知受过多少,从来不当回事情……”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焦急抢道:“如今您年纪大了,岂可再与年轻时比较?,我带您回去,寻姬神医救治……”说着,将血刃还于鞘中,探臂托住萧天王背腿,将他打横抱起;不料刚一直腰。胸背齐痛、气短心跳,四肢立时酸软,身形一晃,险些歪倒。

洪断山见他模样。知他受伤颇重,也已成了强弩之末,忙去将萧天王接过,抱在怀里,命道:“大哥、十四弟,扶了敬龙,随我去找姬神医!”言毕,转身便走。当先往山下奔去。纣老怪、秋长天二人忙扶住陈敬龙,跟随而行。

……

五人返回蝴蝶寨时,寨中厮杀早已结束。长缨会众、江湖豪杰、陷龙寨喽啰,皆集于聚义厅前。翘首等待陈敬龙归来。及见到陈敬龙身影时,众人登时都欢呼乱嚷,赶去相迎;而迎在前的几个,自无疑是商容儿、慕容滨滨、六、吴旬等人。

洪断山只顾分众而行,去寻姬神医救治萧天王。陈敬龙情知需先给出个安排。以免众人无所适从,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伤势;在众人簇拥下走去观兵台旁,沿梯而上。

众人见他登台,知他有话要说。欢呼叫嚷声渐渐止息。

陈敬龙待完全安静下来,扫视众人。扬声问道:“诸位,可曾将血寇诛除­干­净了么?”

众长缨会人哄然应是;许多江湖豪杰乱纷纷大笑大叫:“在咱们三五千人包围之下。那些血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还能逃得了?”“陈少侠放心,血寇被杀了个一­干­二净,没有漏网之鱼!”……

待众人呼嚷之声稍低,陈敬龙拱手正sè谢道:“诸位江湖同道,长途赴援,着实辛苦的紧,敬龙感激不尽!”

众江湖豪杰都急忙还礼,又纷纷客气道:“陈少侠这何需如此?保轩辕、杀血寇,正是我辈当为,义不容辞!”“我等江湖中人,追随江湖领袖行事,理所应当;陈少侠无需道谢!”“不错,陈少侠已是江湖领袖,我等理当追随!”……

陈敬龙抬手虚按,阻止众人呼嚷,正sè道:“既然大家肯承认我江湖领袖地位,陈某也就当仁不让,不再推辞客气了!江湖力量要团结起来,便非得有个组织不可,不然,各自为战,依旧是一盘散沙!陈某打算重建长缨会;凡有心为抗敌保族出力之江湖义士,尽入会中,以便陈某统一调度;诸位以为如何?”

众江湖豪杰稍一沉静,一人扬声道:“陈少侠,加入了长缨会,我们原本的帮会门派又当如何?”

陈敬龙应道:“陈某只带领大家对抗异族、保我轩辕,无心­干­涉各帮派内部事务;加入长缨会的各帮派,无需解散,亦不影响其dúlìxìng,只在对抗异族的大事上,完全听从会中首领调度便可!”

众江湖豪杰听了这话,顾忌立消,再无迟疑;纷纷嚷道:“既然如此,在下绝无异议,决心要入长缨会了!”“我是铁了心要对抗异族,自然要加入长缨会的!”……

陈敬龙又扬声问道:“我轩辕族江湖力量,绝不止在场诸位而已!各位帮会门派首脑,来参加奇牌大会时,想必不曾将部下人手全部带来吧?”

他话音未落,众江湖豪杰呼嚷愈盛,许多人争相表态:“我五魁门共有二百余人;等我回去集结整齐,全部带来入会!”“在下所掌玉山派,共有一百七十六人,此次只来了十几人而已;容我回去统集人众,举派入会!”“我马上回去领人;咱全帮上下八百余人,自是要尽数加入长缨会的!”……

陈敬龙听众人自报门派实力,欢喜无限,扬声喝道:“今夜大家便在这蝴蝶寨歇息,待明rì养足力气,再各自离去,召集部下人手!一个月后,陈某在此处重建长缨会,届时各位可能赶回么?”

众人纷纷应道:“在下尽力行走,时间当可够用!”“一个月时间,足够用了,在下定不误事!”……

又有一些无帮无派的独行侠士争相问道:“我等并无人手可供集结,又当如何?在此枯等一个月么?”“陈少侠,这一个月时间,我们到哪里安身等候?”……

陈敬龙稍一寻思,正sè应道:“各位,对抗异族,是拼命的勾当,冲锋陷阵之后,孰存孰亡殊难预料;要加入长缨会,便需先做好血染沙场的准备!这一个月里,望大家去将各自私事处理完毕。免得将来上阵之时,心有牵挂!……包括原本的长缨会人,也都各自回家一趟吧!”

他说的委婉,但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所说的“处理私事”,不过是让大家提前去把后事都安排妥当罢了。陈敬龙话刚说完,在场之人无不心头沉重;霎时一片苦笑轻叹声。

陈敬龙寻思一下,又扬声说道:“肯不肯为族拼命,由得各位,陈某不敢强求!这一个月里,望大家考虑清楚;肯追随陈某上阵杀敌的,一个月后再来这里。不肯的,不来就是!……还有,陈某事务颇多,未必能时时与各位见面;从此后。天罡令既代表陈某身份,令到处如陈某亲临;各位请牢记天罡令模样;愿意追随陈某者,以后见到天罡令,便跟随持令者行事便了!”言毕,将天罡令取出。递去台下,供众人传看。

待众人看过天罡令,交还回来;陈敬龙唤道:“蝴蝶寨的兄弟,可有在这里的么?”

二十余名幸存的蝴蝶寨喽啰自人群中挤出。纷纷向陈敬龙施礼;领先一人恭声问道:“陈少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陈敬龙命道:“劳烦诸位。给我们这许多人分派个歇息之处;再整理些饮食,容大家裹腹……”

他话尚未完。江湖豪杰群里,忽有一人叫道:“休息之事不必着急;陈少侠,在下有一事yù要向您请教!”

陈敬龙怔道:“哦?什么事?但讲无妨!”

那人微一沉静,缓缓说道:“在下无意冒犯陈少侠;只是……在下发觉,血寇尸体中,有几具尽成焦炭,瞧其模样,分明便是死于九劫yīn火烧灼,且那放火之人,修为极高,绝非寻常之辈!江湖上,修习九劫yīn火而修为能达如此地步者,唯陈少侠义兄一人而已;在下忍不住想问一句:莫非令义兄,就在这里么?”

他这一番话讲出,立有许多人应声叫道:“不错,我也发觉有使用九劫yīn火的高手在场!我怀疑那人就是纣老怪!”“一定是纣老怪,绝错不了!江湖上除了他,哪还有修习九劫yīn火的高手了?”……

陈敬龙听众人吵嚷,不禁皱眉;寻思片刻,沉声说道:“诸位,霸主奇牌之传说,并无切实根据,那牌是否真有用处,殊难断言;眼下轩辕危急,我等应以对抗异族入侵为首要,实不该再为寻找争夺霸主奇牌而浪费jīng力……”

他话尚未完,台下一人叫道:“陈少侠说的极有道理,但我等并非因为霸主奇牌而关心纣老怪下落,实是那姓纣的作恶太多,杀人如麻,欠下江湖人无数血债;我等yù为江湖除害,所以要寻他!”

这人话音未落,纣老怪已忍耐不住,猛地跃上观兵台,含怒扫视众人,冷冷喝道:“纣老怪在此!哪个英雄人物想为江湖出害,且站出来,让老夫瞧瞧!”

众人慑与他威名,见他当真站出来,承认身份,不禁都吃了一惊;场中霎时一静。

陈敬龙轻叹口气,扬声说道:“诸位,我大哥不是坏人,以往大家都误会他了!趁今夜江湖上的各帮派首脑尽在此处,正好澄清旧事,还我大哥清白!大家或许不知,我大哥确是杀过很多人,但他所杀之人,皆是险恶之徒,并没杀过好人……”

他话尚未完,台下已轰然大哗;许多人争相叫嚷:“陈少侠不得胡言!家兄为人正派,江湖尽知,却正是死在纣老怪手里!”“叠峰山的哑老人,是慈和正直,绝不是个坏人;纣老怪却将他杀了,当真可恶至极!”“不错;纣老怪所杀好人,着实不少,本派的曲长老便是一个!”……

纣老怪见群情激愤,微微苦笑,黯然叹道:“兄弟,多谢你一片好心,想要还我清白!可惜,我所杀之人,多是暗中行恶,不为外人所知,在江湖人眼里,他们都是好人,我是十恶不赦之徒;这清白,是还不来的!你不必再为愚兄劳神;自己的事情,愚兄自己了结便是!”微一停顿,瞠目喝道:“老夫所作所为,与陈敬龙全无­干­系!就算老夫滥杀无辜好了;有谁想为江湖除害,只管冲着老夫一个人来!”言毕,跃下观兵台,昂然立于台前,平端魔杖,斜睨群豪,凛然无惧。(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三节、拒收喽啰

原创纣老怪恶名昭着,仇家无数,而纵横江湖三十余年犹能不死,那是何等的霸气威风?

众江湖豪杰见他跃下看台,似要动武,无不心中一凛,惧意顿生;离他较近些的,都匆忙后退,以保安全,一时竟无人敢贸然动手,与之为难

陈敬龙见纣老怪如此行事,却不禁骇然失sè,慌叫道:“大哥,不要这样!有兄弟一力维持,居中调停解释,未必就全无回旋余地……”

纣老怪转头仰望陈敬龙面容,轻轻叹道:“兄弟,集合江湖力量,抗敌保族,是大事,愚兄一人生死,微不足道!你万不能维护愚兄,以至名声有损、威望大失,难以服众!”言毕,微一沉吟,探手抓起长袍下摆,猛地一扯,“嗤”一声轻响,登将半截袍襟撕下;扬声喝道:“陈敬龙,今夜老夫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无丝毫瓜葛!老夫如何做事、是生是死,都再与你无关!”说着,微一扬手,将半截袍襟掷往台上。

陈敬龙见他如此,明其苦心,不禁心中大恸;凄然叹道:“大哥……”纣老怪转回头去,再不理他;冷冷扫视众江湖豪杰,昂然叫道:“谁要为江湖除害,只管来吧!”

江湖豪杰群中,稍一沉静,随即一人大叫:“既然纣老怪与陈少侠再无瓜葛,咱们还顾及什么?一齐上啊,将纣老怪乱刃分尸!”这人话一出口,立时许多人响应;纷纷呼喝斥嚷、拔剑扬刀。yù要上前与纣老怪为难。

眼看纣老怪危在顷刻,商容儿不禁惶急,疾抢去纣老怪身前守护,尖声怒斥:“谁敢伤我大哥?你们都是赖我大哥之力方能得脱火窟、保住xìng命。如今却要来与他为难;你们……你们忘恩负义,都不是好人!”

听她这话,众豪杰齐齐一愣。陈敬龙却是心中狂喜,急急叫道:“不错;诸位xìng命,皆是我大哥所救……”不等他说完,纣老怪厉声喝阻道:“住口!我不再是你大哥,不用你来替我说话!”

陈敬龙左右为难,彷徨无措。正不知是否该继续说话,却听人丛外一个洪亮声音喝道:“诸位,容我来说句公道话,如何?”随即便见人群分处。洪断山大步走入,去到纣老怪身边站定。

众江湖豪杰一见洪断山,登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嚷道:“洪大侠,您来的正好!您的大对头纣老怪就在这里;该如何处置他。还请洪大侠拿个主意!”“洪大侠,纣老怪本领高强,非同小可;有您出手收拾他,咱们当可减少伤亡。再好不过!”……

洪断山面沉如水,不显喜怒。大声问道:“诸位,咱们正道侠士。要与纣老怪为敌,绝非贪图什么霸主奇牌,只是要伸张正义,为江湖除害,对么?”

众人哄然应是,纷纷笑道:“不错,正是这样!”“洪大侠说的再对不过!咱们只是想伸张正义罢了,与霸主奇牌有何­干­系?”“咱们与纣老怪为难,只是为求公道,当然不是存了什么私心!”……

洪断山缓缓点头,又问道:“诸位,除掉纣老怪,便是伸张正义,只因他滥杀无辜,伤过许多正道侠士,对么?”

众人纷纷点头,许多人争相叫嚷:“不错,如此江湖大害,不能不除!”“他所欠血债太多,不杀不足以平众怒!”“纣老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取死有道!”……

洪断山又问道:“诸位,死在纣老怪手里的正道侠士,共有多少?”

他这一问题,众人却答不上来;呼嚷声霎时止息。静默片刻,方有一人揣测应道:“纣老怪为害江湖三十余年,就算每年只有十个正道侠士伤在他手底,到现在统共算起来,也至少有三百多人……”

这人话尚未完,洪断山正sè讲道:“诸位,奇牌大会的会场,围栏内夹藏钢板,十分坚固。你们被困火窟时,旁人都对那围栏束手无策,若非纣老怪以九劫yīn火化开栏内钢板,则无法开出逃命通道,诸位脱困无路,后必都将丧命于会场之内,化为焦灰!从这件事上,说纣老怪对赴会豪杰皆有救命之恩,不算过分吧?”

众人听得这话,是沉默。过了片刻,方有一人嗫嚅叹道:“开通脱困之路,确是多亏了纣老怪;当时我离他们不远,都看见了!”这人话音未落,另一人接口道:“我也都看在眼里……当时我便怀疑这使用九劫yīn火的病汉是纣老怪伪装,只是没有证据,不敢断定而已!”

洪断山见有人证实,便又继续讲道:“伤在纣老怪手里的正道侠士,数以百计,但rì间得他所救的江湖豪杰,却足有两三千人。杀的少,救的多;依洪某来看,他过去所欠血债,莫说一命抵一命,便是十命抵一命,也应该可以抵消­干­净了吧?”

众人无可反驳,相顾默然。寂静良久,方有一人问道:“听洪大侠说话的意思,莫非想就此饶过纣老怪么?”洪断山正sè讲道:“谈不上饶不饶,只是没理由再与他为难而已!他救了这许多人,对江湖来讲,功大于过,江湖祸害之名,当可除去。恩高莫过于救命;在场诸位,皆是为他所救,过去与他有过什么仇怨,也都尽可以抵消化解了。如果确实不是出于私心,不是为了霸主奇牌,洪某实想不出,我等还有什么借口,非要杀他不可!”

当着众多江湖同道,自没人敢袒露谋夺霸主奇牌的私心,没人愿意让人看成是不记恩、只记仇的狭隘小人。洪断山这一番话讲完,在场众江湖豪杰尽都哑口无言,不能辩驳。

沉寂片刻,一个花甲老者叹道:“奔波近二百里。前后厮杀两场,老朽着实累的受不住!诸位,恕老朽无礼,这就要去歇息了!”这花甲老者话音刚落。又一个粗壮汉叫道:“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着实忍无可忍!蝴蝶寨的兄弟,哪里有东西可吃?带我去填填肚皮,是正经!”

被这两人一引,众豪杰都得了台阶,登时纷纷叫嚷,要饮食歇息,再没人坚持与纣老怪纠缠。那二十几名蝴蝶寨喽啰忙分头奔走。引领众人去往休息之处。不大工夫,场中江湖豪杰、长缨会人,散去一空。

陈敬龙见危机消解,纣老怪得保无恙。不禁长吁口气,满心欢喜。商容儿是乐极忘形,伸手搂着纣老怪脖颈,直吊在他身上,大笑大叫:“好极了!哈哈。大哥,你再不是江湖公敌了,以后不用再东躲**的过rì,当真好极!”

纣老怪却殊无半点喜sè;木然僵立片刻。长叹一声,挣脱商容儿搂抱。苦笑道:“随我来,老夫有话要对你说!……洪大侠。你也来吧!”说着,转身便走,去往聚义厅背后。商、洪二人不知所以,对视一眼,急忙追去。

陈敬龙见纣老怪极显沉重,心知不妥,正想跟去一问究竟,却见一名头领模样的陷龙寨喽啰蹭到台前,踌躇问道:“陈将军!我们陷龙寨,如今没了寨主,再不能与其它山寨争雄并立,兄弟们以后生活,都没了着落。……大家伙儿商量一下,都觉得,若能追随陈将军这样的大英雄,那可真是上辈修来的福气……”

陈敬龙喜不自胜,抢道:“怎么?你们想入我陈家军么?”那喽啰头领忙不迭点头应道:“正是,正是!我们虽落草为寇,­干­过不少杀人放火的勾当,可终究不敢忘了祖宗,不敢忘了自己是轩辕族人。若陈将军不弃,能容我们追随,带我们上战场对抗异族,那可真就是我们的造化了!”

陈敬龙笑道:“对抗异族,人越多越好;你们愿意帮我,我自是求之不得……”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疾跃上台,低声阻道:“敬龙,不可!”

陈敬龙一愣,愕道:“怎么?有何不妥?”慕容滨滨沉声讲道:“十三寨经此一劫,实力大损,已然不比从前;若再减少人手,实力弱,可真就未必能守住这南北互通的咽喉要地了!”

陈敬龙微一思索,深以为然,问那喽啰头领:“你们再选出个寨主,难道不行么?”

那喽啰头领为难道:“这个……想寻出个能力堪与其他各山寨寨主相比较的人物,可就难的很了;若我家寨主不如别家,则陷龙寨不敢与其他山寨争买卖,兄弟们依旧还是没有饭吃!……陈将军,您莫非是嫌弃我们山贼身分,不愿收容我们么?”

陈敬龙跃下观兵台,握住那喽啰头领双手,叹道:“你们有心为国,实是难得的好汉,我怎敢瞧你们不起?只是……唉,人生际遇不同,所走之路便也不同,无可奈何;并不是每个有心为国的好汉,都能有机会随军上阵、驰骋疆场,受世人钦敬赞扬!十三寨所处之地,扼住血寇北上要道,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坚守这里,也是在为族出力,你明白么?”

那喽啰头领寻思片刻,缓缓点头,转身面向众人,扬声讲道:“众位兄弟,咱们走绿林道的,本就没指望留下什么好名声,能不能加入陈家军,其实都不要紧!咱们这些山寨,是血寇进军的大障碍;咱们守在这里,也就是在为保族出力;大家心里明白,也就够了!陷龙寨没有寨主,散了就是,也没什么要紧;大家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分投各寨,以后依旧做咱们的老本行吧!”言毕,冲陈敬龙拱手施了一礼,正sè说道:“不把我们杀尽杀绝,血寇休想通过十三寨地盘;陈将军尽管放心!”话说出口,转身大步走去,再不回头。

众喽啰均显惆怅遗憾之sè,嗟叹不已,却也不再来纠缠陈敬龙。随那头领走去之际,许多人纷纷叫道:“陈将军,您只管安心抗敌,不必为十三寨安危担忧;有我们在这儿看着,绝出不了差错!”“血寇要是敢来,我们定与他们拼个死活,绝不容他们北上一步;陈将军放心去­干­大事,不必有后顾之忧!”……

陈敬龙耳听众人呼嚷,不禁又惜又愧,感慨良多;喃喃叹道:“这些热血汉,为国之心并不弱于有我陈家军将士……”慕容滨滨在旁接口,幽幽叹道:“际遇不同,所走之路便也不同!你我所行之路,又何尝不是遭际所至,身不由己?”(未完待续。。)

p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四节、风虎云龙

原创陷龙寨喽啰尚未去尽,却见黄守家满脸涕泪,匆匆奔来;到了观兵台前,凄声央道:“公,您救救小的吧!……劳您去跟张寨主求求情,饶小的一命……”

陈敬龙错愕不已,忙问道:“怎么?张寨主要杀你?”

黄守家轻轻摇头,抹着眼泪,哽咽说道:“张寨主痛不yù生,暂时还没空儿理会小的!可是……若不是小的问艳儿姑娘借马,张夫人就不会知道蝴蝶寨有难;张夫人不知道蝴蝶寨有难,就不会带病赶来,不会死……归根结底,张夫人的死,与小的有着好大­干­系;等张寨主情绪平复,醒过神来,必定不肯与小的­干­休!……小的思来想去,现在只有您说话,张寨主或许会听……”

陈敬龙不等他说完,摇头笑叹道:“你想让我替你求情,保你xìng命?嘿,张寨主不是糊涂人,岂能不辨是非,胡乱迁怒,与你为难?你这担心,着实有些多余!”微一停顿,思及“张寨主痛不yù生”之语,不禁心中恻然,又叹道:“不论怎样,我总该去瞧瞧张大哥!他现在哪里,你带我去吧!”说着,转身yù行jīng彩开始拼音

慕容滨滨急将他一把扯住,劝道:“你身上好多伤口,得赶紧敷药包扎行!探看张寨主的事暂放一放,先让我瞧瞧你伤势如何……”言未毕,玉手探处,便要去解陈敬龙衣裳。

陈敬龙见她极显亲近,丝毫不避嫌疑。不禁心中一凛;忙挣扎挡开她手掌,慌张阻道:“不必,不必!伤势并不要紧,一会儿再处理也还不迟!再说……男女有别。不好让你动手帮忙……”

慕容滨滨见他如此反应,颇觉错愕,奇道:“你我沙场并肩、相扶相依,一向如兄弟一般,何曾计较过男女之别?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讲究起来?”

陈敬龙无可应答,只默默挣开她拉扯,望向台下伫立的商仲霆、吴旬、六等人,­干­笑催道:“大家都累的紧了。各自去寻个宿处,好生歇歇吧!”言毕,不敢再向慕容滨滨略看一眼,匆匆走下看台。催黄守家道:“前头带路!走,走!

……

山寨正中大的一间木屋,窗纸上透出灯烛光亮,屋内隐隐传出抽泣轻响。

黄守家引陈敬龙来到屋前,停下脚步;踌躇片刻。方壮起胆,去门上轻轻一拍,嗫嚅问道:“张寨主,陈少侠来了!……方便进去么?”

他问话方出。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艳儿立在门里,双目红肿如桃。脸上犹带着未及擦去的涕泪,向外略张一眼。忙侧身让道:“陈少侠请进!”随即又伸手指着黄守家,压低声音,咬牙狠狠斥道:“你这不知死的狗东西,还敢来这里?……活的不耐烦么?”

黄守家唯唯诺诺,不敢应声;见陈敬龙迈步进屋,忙跟随进入。

木屋内,床榻桌椅一应俱全。蝶舞尸体平躺床上,嘴角颌下的血痕早被擦拭­干­净。张肖怀抱一个犹在熟睡的小小孩童,垂首坐在床边;纹丝不动,如若石雕

陈敬龙略一打量,见张肖胸口、大腿皆缠有布带,伤口已然包扎妥当,稍稍放心;看见那小小孩童,又复惊奇,脱口问道:“这孩是哪里来的?”

张肖依旧不言不动,对陈敬龙言语如若未闻。艳儿踱去床边,望着蝶舞尸体,泣道:“这孩当然是我家夫人生的!……从青龙城回来后,在寨中住了一个多月,夫人已然有了身孕;可寨主……寨主……哼,夫人一怒之下,离寨而去,未及将此事告知寨主;后来,寨主越闹越不成话,夫人越发气的狠了,在大宅中悄悄生下孩,一直隐瞒,不肯让寨主知道!……若不是产体虚,夫人又怎会久病不愈?……如果……如果夫人不是带病……不是太过虚弱……便也未必会死……”说到这里,再忍不住,双手掩面,又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陈敬龙听她解释,又见床边歪放着一只竹篓,这明白:原来先前蝶舞等人来时,艳儿所抱竹篓,里面装的便是这个孩。

那孩童只有一岁多的模样,五官俊秀,依稀与张肖有些相似;两只耳朵里,塞有布团,对外面声响一无所闻;此时依在张肖怀里,睡梦正酣,嘴角犹带着微微浅笑。

陈敬龙凝目细看,见了那孩笑容,不禁心中酸楚;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抚摸那孩头顶,黯然叹道:“他这样小,就没了母亲……可怜……”

张肖被他手臂在眼前一晃,身躯微震,如梦方醒;抬眼往陈敬龙脸上一看,叹道:“原来是你!”随即又垂下头去,默然片刻,方轻轻问道:“汪明道与林正阳,怎么样了?”

陈敬龙应道:“汪明道走投无路,回剑自戕,我亲眼见他断气。林正阳重伤之后,堕入万丈深谷,必死无疑!”

张肖微微点头,咬牙恨笑道:“好,好;死了就好……”笑叹未绝,又转凄声,苦涩轻叹道:“只可惜,蝶舞也死了……再也活不转来……”一语未毕,已泪如雨下。

黄守家瑟瑟缩缩捱上前来,跪倒在张肖面前,流泪泣道:“张寨主……我只是想问艳儿借马,不小心惊动起张夫人……我不是有意向夫人通报消息……不是有意的……”

张肖挥手示意他起身,哽咽叹道:“你没有错,不用自责!……明rì你替我办件事:取些财帛,分发给我那些姬妾……带她们下山,让她们投亲嫁人、各寻出路去吧!”

黄守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问道:“什么?……让她们投亲嫁人?……那许多姬妾……那许多姬妾……”

张肖凄然惨笑,幽幽叹道:“我只有一个妻。便是蝶舞!……从此后,张肖再不沾染女sè,再不做愧对蝶舞之事!”言毕,微一寻思。又望向艳儿,沉吟问道:“你服侍夫人多年,颇有苦劳;如今夫人不在了,我还你zìyóu身吧!明rì你随意拿取财物,与我那些姬妾一同离山,如何?”

艳儿缓缓摇头,迟疑良久,方轻轻说道:“艳儿无亲无戚。无处可依!……寨主若为艳儿打算,便请做主,将我嫁与黄副寨主吧!”

此言一出,陈敬龙与张肖齐齐一愣;黄守家是瞠目结舌。如在梦中,浑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静了半晌,张肖方疑道:“我不曾听错吧?你如花妙龄,姿sè不坏,竟甘愿嫁与黄守家这等半老丑汉?”

艳儿哽咽应道:“夫人倒是嫁与个英俊少年郎。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焦心半世,含怨而终?黄副寨主虽又老又丑,但他是真心待我,我看得出来。他不会负心薄xìng。不会让我难过;我嫁给他,心里踏实。又有什么不好?”

黄守家听了这话,确信不是做梦。直喜的浑身颤抖、涕泗滂沱;匆忙跃起身来,抢到艳儿身边,连连鞠躬,哽咽叫道:“蒙你不弃,我……我……三生有幸!多谢,多谢……”

张肖缓缓点头,悲笑感叹道:“不会负心薄xìng,不会让妻难过……确是很好……很好……呵呵,至少比我张肖好的多……”

艳儿见他感慨苦叹,也觉自己话说的太重了些,微觉不忍;推开黄守家,踱到张肖身边,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寨主节哀,保重……”

张肖点头叹道:“不用为我担心!……我做主了,让你二人结为夫­妇­,择rì成婚吧!”言毕,不等艳儿答言,将孩递与她抱去,颤巍巍立起身来,抱拳向陈敬龙郑重施下一礼,正sè说道:“敬龙兄弟,你舍命来援,救助于我,又带伤追敌,替蝶舞报仇;大恩大德,张肖永世不忘!”

陈敬龙慌忙扶他直身,阻道:“你曾两次救我xìng命,对我有天大恩情,何需向我道谢?”微一沉吟,见张肖这半晌言语明白,头脑清醒,已不再沉溺于悲痛之中,便又试探问道:“张大哥,你既决心遣散姬妾,不再缠绵于温柔乡中,可愿出山,相助敬龙么?”

张肖缓缓摇头,凄然笑道:“张肖无能,连妻都保不住,就算出山帮你,又能有什么用处?……我愧欠蝶舞太多,后半生,只替她守坟,与她做伴,稍报她深情厚义罢!”

陈敬龙忙道:“话不是这样说!张大哥智计绝高,天下罕有,岂是无能之辈?敬龙虽有护民之心,奈何智计不足,以至屡受重挫,难成大事;若能得张大哥相助,敬龙不再受乏计之困,能有成事的希望,能驱尽敌寇,卫我轩辕!”

张肖摇头苦笑,叹道:“张肖之心,已随蝶舞一同死去;世间诸事,与我再无半点相­干­……”

陈敬龙急道:“张大哥,你想一想,今夜喽啰们为何拼命坚守聚义厅,宁死不降?”

张肖微愣,沉吟应道:“那聚义厅里,有他们的亲人!喽啰们虽都凶悍粗野,却也并非铁石心肠;他们终还有一寸柔肠,难舍那一丝牵挂……”

陈敬龙叫道:“着哇!惯于杀人放火的粗野喽啰,尚有一寸柔肠,难舍亲情;试问,我轩辕万民置于异族铁蹄之下,又将有多少人为护亲人而死,又将有多少未死之人感念死去亲人,痛断肝肠?张大哥,你忍心坐视我轩辕族,残尸塞江河、血泪满山川么?”

张肖眉目皆动,沉吟不语。

陈敬龙深吸口气,略一平定激动心情,又指向蝶舞尸体,缓缓说道:“张大哥,害死蝶舞姑娘的,不只是林正阳、汪明道而已;血寇也难逃­干­系!异族敌寇不去,我轩辕族只有越来越多的家破人亡,只有越来越多的人痛失爱妻、夫郎!你已知丧妻之痛,是何种滋味,难道你愿意看着多的轩辕同胞如你一般,失却爱侣、肝肠寸断么?”

张肖眉头紧锁,望望艳儿怀里的孩,再望望陈敬龙,犹豫不定。

陈敬龙见他仍下不定决心,不禁情急;猛一咬牙,拱手叫道:“张大哥,敬龙一向宁死不肯曲膝,但这次为无数xìng命着想,只得破一回例!敬龙求你,救救轩辕同胞,救救亿万黎民……敬龙求你……”话未毕,双膝一曲,就要跪倒。

张肖急探手扶住,不容他跪下,慌道:“这是怎么说?这……万万使不得!”微一踌躇,轻叹一声,转头吩咐道:“黄老哥,从此以后,你就是这蝴蝶寨的寨主了!艳儿,我将幼托付给你,望你夫­妇­能好好教养他,莫辜负我一番信任,莫辜负你与蝶舞十几年来的主仆之情!”

黄守家与艳儿惊愕失神,怔怔不知所措。陈敬龙却是欣喜若狂,急问道:“张大哥,你肯出山帮我了?”

张肖缓缓点头,沉声叹道:“敬龙兄弟这一片诚心、一片仁心,可感天地,便是铁石人见了,也不免动容,何况张肖?从此后,任君驱策,尽心辅佐;不能助你驱尽敌寇,张肖不死不还万花山!”

陈敬龙jīng神大振,信心百倍;紧紧握住张肖手掌,激动笑道:“你我智勇相济,复有何忧?驱尽敌寇,扫净边尘,指rì可待!”

张肖亦紧紧握着他手掌,缓缓点头,满脸坚毅之s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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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七十五节、兄弟缘尽

原创陈敬龙自张肖房中退出时,东方天际已微微发亮,离黎明不远原创首发]

这一rì夜间,他赴奇牌大会、逢驼叔、明身世、逼走­干­将、力败林正阳、对抗青龙军、赴援十三寨、搏命一敌五、睹蝶舞之死……经历了许多事情;劳心劳力、情绪起伏、连番大战、身带重伤之下,实已力竭神疲、支持维艰。

及出了张肖房,陈敬龙再顾不得别事,随手拦个蝴蝶寨喽啰,命他给自己安排宿处,以供歇息。

那喽啰自是不敢怠慢,将陈敬龙引入一间床铺齐全的木屋后,又急急忙忙去取来金创药、­干­净布带,再打来清水,以供他处理伤口。

陈敬龙在那喽啰帮助下,将­干­粘在身的血衣慢慢扯开脱掉,赤膊清洗各处创伤;刚将伤口尽数洗净,还未及敷药,却听得外面不远处,商容儿声音大叫:“龙哥哥,你在哪里?……龙哥哥……”

陈敬龙急扬声应道:“我在这里!容儿,到这里来!”那喽啰甚是知趣,听二人相互称呼十分亲热,已知自己不便停留,忙向陈敬龙施礼告辞,退出房去。

转眼工夫,商容儿奔进屋来;刚一进门,便哽咽叫道:“龙哥哥,大哥他……”话尚未完,已看见陈敬龙身上伤口,不禁大吃一惊,登时将原本要说的话忘在脑后,慌张叫道:“啊哟,你伤的这样重?!这……这可怎么得了?”惊呼声中,已抢到陈敬龙身边,凝目仔细查看他右胸伤处;满脸惶急惊惧之sè。

原来,先前陈敬龙满身血污,但强撑行动,不显弱态,商容儿等人便只当他是沾染的敌血,虽见他身上有些伤口,却也不很在意,未想到他竟伤的如此之重。

陈敬龙见商容儿双目红肿。显是方已经哭过,不禁骇异,焦急催问:“你哭什么?大哥究竟怎么了?”

商容儿看清他右胸伤势。已骇的面无人sè,对他催问言语充耳不闻,只顾惶急哭叫:“这里伤的好深,有没有触及内脏?……啊哟。会不会危及xìng命?……”随即又看清他右臂上的贯穿伤,是惊慌,哭道:“不好了,右手……右手又废了!治好没多久,又废了……”

陈敬龙见她着实吓的厉害。只得强忍焦躁,耐心安抚;将右手活动几下给她看,解释道:“只是穿透了皮­肉­而已,未曾伤及筋骨,不会落下残疾的!”又在右胸伤口周围轻轻按了几下,笑道:“我身体健壮,皮糙­肉­厚;这伤口虽然不浅,却无大碍!当然没有触及内脏。不然。我还能支持到现在么?”

商容儿听他解释,又见他确无伤重不支之态,这稍稍放心;哭泣渐止,抽咽叹道:“没事就好!龙哥哥,你千万不能死;不然……不然……我可也活不下去了!”言毕,抬眼看见了陈敬龙脸上的剑伤。小嘴一扁,又哭出声来。惶急叫道:“这可怎么好?……面孔毁了,岂不要变成丑八怪么?……我不要你变成驼叔那副丑样!……”

陈敬龙哭笑不得。安抚道:“放心,我脸上只被轻轻割了一剑而已,怎么会变成驼叔那样?你认真瞧瞧,我现在当真很丑么?”

商容儿向他脸上仔细看看,见伤痕虽长,却并不很深,且未曾伤及五官,这松了口气;遗憾叹道:“虽不至很丑,但想必要留下疤痕的,终究是不如以前好看了!”

陈敬龙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要紧?我冲锋陷阵,靠的是武力本领,又不是靠面孔;相貌好不好看,何需在意?”微一停顿,又焦急催道:“大哥究竟怎么了?你说把话说完,让我知道!”

商容儿微怔一下,将心思从陈敬龙伤势上移开,随即又泪水横流,抽咽叫道:“大哥……大哥走了!咱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陈敬龙大吃一惊,急道:“走了?到哪里去?什么时候走的?”问话出口,却等不及回应,抬脚便要向外奔去。

商容儿急扯住他手臂,哽咽阻道:“不用去追!……他二人本领都那样高强;差这一会儿,你再追不上了!”

陈敬龙愕道:“他二人?”寻思一下,恍然道:“啊,大哥是跟洪大侠一起么?”商容儿连连点头。

陈敬龙知有洪断山在侧帮扶,纣老怪不至有什么危险,登时放心;再思及自己有伤在身、筋疲力尽,确是无力追赶,只得放弃;沉吟片刻,黯然问道:“容儿,大哥离去,可是害怕连累我么?”

商容儿轻叹口气,取过布带、药物,一边给他处理各处伤口,一边缓缓讲道:“大哥说:他仇家太多,若一直在你身边,定会有许多江湖豪杰因他而对你生出抵触之心,不肯与你亲近,不愿受你统辖。你所能集结的江湖力量有所减少,便会影响你抗敌保族的大事,那样,他便成了轩辕族的大罪人了;所以,他只能离你而去!

大哥还说:霸主奇牌是个让万千江湖豪杰眼红的宝贝。这宝贝在他身上,江湖尽知;一定有许多人想除掉他,抢去这宝贝;虽然大家已被洪大侠的话逼住,不能光明正大的与他为难,但会不断有人暗中下手,谋害于他;他所在之处,定是祸乱不绝、不得安宁。他是不怕死的,自然也就不怕有人谋害,但他不愿让那些不安宁,影响了你对抗异族的大业;所以,他是非离开你不行!”

讲到这里,商容儿暂停住口,从怀里摸出个黑sè粗布包裹的物件儿,递与陈敬龙;又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大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陈敬龙接过那物件儿,稍捏一捏,不禁眉目皆动;急将外面粗布掀开,见里面包裹的果然是一块巴掌大小、银光灿烂的圆牌,是身心俱震、激动莫名;喃喃惊呼:“霸主奇牌!这是……霸主奇牌!……”

商容儿勒紧嗓,悄声细气的讲道:“大哥说:他怨仇已报,再用不着这个了;现在把这东西给你,希望你能参研出其中秘密,以之对抗异族,早rì复我轩辕安稳……”

陈敬龙疾挥手打断商容儿说话,跃去窗边,侧耳听听,推开窗扇探头出去张望一下,确定附近无人,方松了口气;关好窗扇,又回到商容儿身边,仔细看那牌。

那牌亦如天罡令一般,通体银白,却非银非铁、非铝非锡,不知何种金属制成;两面均光洁平滑,不分正反;一面刻着相距寸许的两条横线,一条横线旁边,又刻着一个田螺模样的图案;另一面,刻着八个字,正是“寻山觅谷,天下霸主”。那横线、“田螺”,以及字迹,都刻的极浅,且歪歪扭扭,甚是粗陋;显是牌质地太硬,当初刻画之人刻的极为吃力,难以刻画整齐。

陈敬龙看清牌上字迹,直喜的浑身颤抖;喃喃笑道:“果真是霸主奇牌!果真是它……只要能参透其中秘密,驱尽敌寇,轻而易举……”

商容儿Сhā言道:“大哥说:他参研了这许久,也没能参出秘密何在,可见,这牌中秘密是极难发现的。你想成就大事,还需以自己努力为主,千万不要对这牌存了太多的依赖之心,以至徒耗jīng力,荒废了正事!”

陈敬龙连连点头,将注意力从牌上移开,应道:“大哥教导的不错;有这牌,只是多了份希望而已,却不能只寄希望于它!”微一停顿,又问道:“大哥还说了什么?”

商容儿回想一下,继续讲道:“大哥还让我告诉你:霸主奇牌对江湖人的诱惑,着实太大。眼下轩辕危急,众江湖豪杰迫于形势,只得以对抗异族为紧要,暂顾不得追寻争夺霸主奇牌;但有朝一rì,异族敌寇退了,轩辕族安稳了,大家便还要关注奇牌。

到那时,人们找不到大哥,便不免会有许多关于奇牌下落的传言产生,江湖上不免又要祸乱不止、杀戮不休。

因此上,等到驱尽异族敌寇的时候,如果你仍未参出牌中秘密,则必须寻个机会,当着众江湖豪杰的面,将霸主奇牌毁去,绝了大家的念想。唯有如此,能免除杀戮,免除霸主奇牌给江湖带来的大祸患!”

陈敬龙听了这一番话,思索片刻,缓缓点头,沉吟叹道:“大哥所虑有理!等到轩辕安稳那一天,不当众毁此奇牌,则江湖必乱!……这件事,我须牢牢记住,绝不能忘!”一霎时,霍地心头沉重许多,直觉这霸主奇牌不只是个希望,是个莫大的隐患、负担。

商容儿不知他心中所想,略歇一歇,又自顾继续讲道:“大哥让我告诉你:他与你永远是好兄弟,就算不能见面,这份情义自在心中,永不改!他当众与你割袍断义,是怕你受了牵连,做戏给别人看的,不必当真!但他不能再与你有所接触,以免被别人看到,猜测他将霸主奇牌给了你,会与你为难;所以,他临别这些话,只能说给我听,让我转达给你,却不能当面对你讲了!”

陈敬龙心cháo激荡,难以自抑;喃喃叹道:“大哥处处为我着想……这份情义,自在心中,永不改!……大哥究竟去了哪里?……难道真就再见不着他了么?”

商容儿刚刚风­干­的泪眼又复朦胧,哽咽应道:“大哥说,他要去见妻,去见儿;然后,便离开轩辕族,远走异域,永远不再回来!”

陈敬龙听了这话,心知纣老怪是打算重返矮人族,老死于兹了,不禁心中酸楚;怔怔望着霸主奇牌,黯然轻叹:“万里相隔,怎能有再见之期?……大哥……想不到你我兄弟,缘分竟浅薄至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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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七十六节、情定心安

原创纣老怪离去,已成事实;陈、商二人纵有千般惆怅、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感伤片刻,只能各自收拾心情,将此事抛开不想

闹了这一rì夜,商容儿也早累的骨软筋疲、萎靡不振;待强撑着将陈敬龙各处伤口包扎妥当,扶他去床上躺好后;自己着实困倦难当,便也懒得再另寻宿处,索xìng扯把椅到床边坐了,半伏在陈敬龙头侧,胡乱一歇。

二人闭目未久,商容儿已微起鼾声;陈敬龙却忽又睁开眼睛,侧头唤道:“容儿,醒醒!我有话要对你说!”

商容儿眼皮微颤,yù醒未醒,含糊应道:“嗯,嗯……有话说……有话……”陈敬龙急道:“醒一醒;我真的有话要说,是……是很要紧的话,马虎不得!”

商容儿勉强将一只眼睛撑开一缝,喃喃问道:“什么要紧话?……些说!……我好困的……”

陈敬龙微一踌躇,定定望着商容儿面容,正sè说道:“尽管放心!……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四个字!”

商容儿懒懒一笑,喃喃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了?……你虽受了伤,但不会死,不会残……我知道的……很放心……”呢喃未绝,强撑开一线的眼睛复又闭拢。

陈敬龙憋的满脸通红,­干­声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是说……你对我尽管放心!……对你我将来,尽管放心!”

商容儿微微点头。胡乱应道:“嗯,嗯……我放心,很放心……睡吧!”稍一沉静,忽地两眼齐睁。彻底清醒过来;诧异问道:“什么叫……‘对你我将来,尽管放心?’”

陈敬龙微一沉吟,正sè讲道:“你我之间,是早有婚约的。将来我一定要娶你,而且只娶你一个,绝不会三心二意,让你难过!”

商容儿错愕不已,怔了片刻。方纳闷问道:“怎么莫名其妙,突然说起这些话来?”

陈敬龙摇头叹道:“不是莫名其妙!……雨梦没有回归jīng灵族,以后还要跟咱们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一定担心的紧。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所以主动与你说起这话,让你放心!”

商容儿默然片刻,眉头缓缓蹙起,闷声问道:“梦姐姐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真能忍心让她失望么?”

陈敬龙稍一踌躇,轻叹口气,坚定说道:“雨梦为我而脱离jīng灵族,如此深情厚义。就算我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但我与她只能做兄妹。不能做夫妻;就算她恨我怨我,那也无可奈何!”

商容儿瞠目愕然;又怔片刻。方迟疑问道:“那……慕容将军呢?她与你常在一起,亲近的很……”

陈敬龙急忙摇头,­干­笑道:“她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沙场并肩、生死相扶的好兄弟!我二人是过命的交情,但只是兄弟而已,以后也永远是这样!”

商容儿满脸惊疑之sè,怔怔望着陈敬龙,喃喃叹道:“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你……向来是三心二意的,我早就看得明白……”

陈敬龙尴尬不已,­干­笑道:“哪有的事?胡说八道!”寻思一下,笑容忽失,又缓缓点头,幽幽叹道:“我以前确是三心二意;但听了蝶舞姑娘临终前的那些话,我突然明白,再不能三心二意下去了;不然,只能是害了你,害了雨梦,甚至……甚至害了别人!……容儿,我打定主意,绝不让你承受蝶舞姑娘那样的苦痛折磨;你尽管放心!”

商容儿默然片刻,眼中慢慢泛起泪光;向前探身,去陈敬龙额上轻轻一吻,温柔笑道:“龙哥哥,你总是对我这样好!……我欠你的深情厚义,可也永远报答不完……”

陈敬龙见她娇靥如花、红­唇­yù滴,近在眼前,忍不住心中滚热,伸嘴便往她­唇­上印去。商容儿“咯”一声轻笑,疾缩身闪避,娇嗔道:“伤成这样,不老老实实休息,胡闹什么?今天还不知有多少事要来烦你呢;趁早闭眼睡上一会儿,养养jīng神,是正经!”

陈敬龙知她说的不错,只得打消绮念,闭目应道:“好吧,我们都睡一会儿!”商容儿重又伏下,轻轻握上他一只手掌,闭上双眼;如叹息般轻轻笑道:“你对我这样好,容儿真是开心!……容儿也要对你好……用尽全力的对你好……情愿……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陈敬龙听得她这叹息之语,霍地心中一紧,暗叫:“啊哟,蝶舞姑娘临终前,曾说过这样的话!……这话似乎不祥,可不能轻易乱讲!”yù要喝阻商容儿,睁目望去时,却见她鼻息微微,似已入睡,已不再继续说话;无奈何,只得忍下心中的不舒服,闭口不言。

……

果如商容儿猜测一般,二人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外面便又喧哗不堪,吵的人再睡不着;却是李混已带领大队蝴蝶寨喽啰归来。

寨中留守喽啰死伤将尽,归来喽啰见了,自都又悲又怒;皆吵着要去杀陷龙寨喽啰报仇;群情激愤,几乎失控。

张肖哀痛未息,jīng神恍惚,无心管束部下;李混、黄守家本非蝴蝶寨人,威望不著,说话亦无太大用处;陈敬龙无可奈何,只得出面安抚众喽啰,解释祸乱真正根由之所在,消除众人对陷龙寨喽啰的误会、怨恨。幸好他威名赫赫,众喽啰对他极存敬畏之意,倒也肯听他话;在其努力安抚下,方众怒渐消、归于平静。

刚刚消除两寨喽啰再战之患,不等陈敬龙略松口气,仇虎等原本与汪明道亲近的几家寨主,却又寻上门来,求他出面。阻止其他寨主寻仇;随即其他几家寨主也一齐追来,非要与仇虎等人拼命不可,闹的不可开交。

陈敬龙少不得又要调停一番,将仇虎等人部下受骗。攻伐各寨全是受汪明道指使,与仇虎等人无关之事解释清楚;费了好大力气,方消除各寻仇寨主的怒意,化解­干­戈,使双方各位寨主握手言和。

刚将仇虎等人送走,贺寨主又冲上山来,非要找张肖帮忙,一同去灭了小孤寨。昨夜大乱时。他飞熊寨被小孤寨喽啰攻破,留在寨中的一千喽啰及许多老弱­妇­孺,尽遭屠戮,无一幸免。如此血海深仇。自是让贺寨主恨怒冲天,不可遏制。

陈敬龙解释安抚良久,方勉强让这心智不全的莽汉明白了真正仇家是谁、打消了踏平小孤寨的念头。而这莽汉报仇之心不息,知十三寨之乱与血寇有关,又知张肖已答应随陈敬龙出山。便也坚持要随陈敬龙走,将来好上战场与血寇拼个死活。陈敬龙见他态度坚定,不可扭转,便也只得同意。

……

青龙十三寨这一场大乱。各寨或攻或守,皆经战事。皆有伤亡,无一例外。事后统计。各寨伤亡合计起来共有一万四千多人;原本十三寨四万多喽啰,所剩已不足七成,着实是实力大损、元气大伤。

但经此一乱,汪明道身死,十三寨内部原本的两派之分得以消除;从此后,各寨之间疑忌尽消,团结胜从前。

大乱之后几rì里,陷龙寨喽啰分投各寨、飞熊寨贺寨主亦将麾下喽啰尽数并入到蝴蝶寨中,两寨不复存在;自此,青龙十三寨,变为了青龙十一寨。

就是这十一寨中、人数不足三万的山贼草寇,jīng诚互助,结为铁板一块,扼住青龙、朱雀两境互通的咽喉要地,丝毫不肯放松。此后一段时间里,血寇派兵来攻打几次,但每次都铩羽而归;其分兵北上、两路共进的计划始终不能实现。

数年之后,蒋氏朝廷被推翻,朝建立,轩辕族重归一统;但朝廷亦拿十一寨这班强悍山贼无可奈何。直到许多年后,原本的这一班山贼都已老迈,又天下太平,没有人肯来落草,十一寨rì趋势危,方无奈接受朝廷招安。

此为青龙南部这一支dúlì势力的后rì结果,众看官知道便可;不必细表。

……

只说陈敬龙,刚把贺寨主打发开去,又陆续有江湖豪杰来告别辞行;直闹到黄昏时分,方略得安静。

不料,歇息未久,又有喽啰来报:神木教来人,要接萧天王归去。

陈敬龙不敢怠慢,忙下山相迎;及到了山下时,却见来的足有五六十人,领头一个,正是姓史的那位慈和老者。

史天王见陈敬龙亲自来迎,颇觉欣喜,忙与他施礼寒暄。二人客套几句,陈敬龙问及神木教当前情形,史天王忧虑讲道:“眼下神木教大局已算稳定,无须担忧,只是林正阳失势的消息传出,有些小城中的军兵趁势作乱,据城自立,恐rì后会为害青龙百姓。还有,昨夜林玄去过几个分坛,鼓吹拉拢一番,带走了一些教众。看他如此行事,分明是不甘失败,有东山再起之意;只怕rì后会掀起一些风浪!”

陈敬龙深以为然,沉吟叹道:“原来林玄纠集人手去了,难怪昨夜未与林正阳同来!……此人颇有心机,若任其发展,将来必成轩辕大患!如今青龙地区,以神木教力量为强,压制林玄及叛乱军兵,应不为难;还望四位长老以青龙百姓为念,能带领神木教人,为青龙稳定尽些心力!”

史天王笑道:“义不容辞,不劳陈少侠叮嘱!我这次来,正是要请萧大哥回去,共同商议推选教主、稳定青龙局势等要事!不知萧大哥现在何处?”

陈敬龙摇头叹道:“昨夜与血寇对战时,萧老前辈受了些伤,眼下也不知能不能随你赶路呢!您老人家先随我上山瞧瞧再说!”当即在前带路,引众神木教人上山。

及进了山寨,寻个喽啰带路,去到萧天王暂宿木屋时,却见姬神医正伫立门外,怔怔出神。

陈敬龙忙上前询问:“老神医,萧天王情形如何?伤势可要紧么?”

姬神医缓缓摇头,叹道:“不妙的紧!他年纪老迈,气血本就不旺,再受此重伤……唉,老朽苦思救他之法,却一直想不出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五百七十七节、萧老遗嘱

陈、史二人听姬神医这一说,不禁都大吃一惊;再顾不得多问,急忙入屋探看()。

木屋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萧天王身盖薄被,平躺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此时他脸sè青白,不见一丝血sè,眼窝灰黑、两颊凹陷;形容枯稿,几若死人,唯有胸膛微微起伏,证明并未断气;瞧其模样,分明便是个缠绵病榻、奄奄yù毙的垂危老者,却哪还有半点前辈高手的神采、江湖强者的威风?.

陈、史二人去到床边,看清萧天王样子,均生惶恐、酸楚之意。史天王轻轻唤道:“老哥哥,醒一醒!兄弟来接你了,你睁眼瞧瞧……”

在他连声呼唤下,萧天王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目光在史天王脸上一转,微露一丝喜sè,虚弱叹道:“你来了!……好,好……我本以为,等不到与老兄弟再见……你来的好……”

史天王焦急问道:“老哥哥,你怎会受伤?……伤势究竟……究竟怎样?”萧天王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厮杀打斗,免不得受伤,有什么奇怪?……伤的并不很厉害,只可惜……我老了,不比年轻时候……”

陈敬龙愧疚难当,唏嘘叹道:“萧老前辈,若不是敬龙带你来这万花山,你就不会陷身险地,更不会苦战受伤()!……敬龙对你不起!”

萧天王缓缓摇头,笑叹道:“不必自责;是老夫自己要来的,与你无­干­!……老夫多年不问江湖事。本以为,今生再无作为,只混吃等死罢了……却不想,有生之年。竟能再结识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与你并肩厮杀、血战抗敌……嘿,痛快,痛快!……老夫着实……着实开心……”他太过虚弱,此时说话刚多一些,便已喘息急促,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史天王忙劝阻道:“老哥哥,不可多言;安静歇息。养养神吧!”

萧天王微一沉静,用力吸了口气,沉声叹道:“不能歇!……我有些要紧话,须对你讲;现在不说。只怕就没机会了!”

史天王一闻此言,登时泛起泪光,哽咽劝道:“不至于此!……老哥哥,你能好起来,一定能好起来……不可如此悲观……”萧天王喘息抢道:“不用做这等无用安慰!……听我说!”史天王无奈。只得点头应道:“好;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陈敬龙拱手辞道:“二位老前辈,敬龙出去办些事情,暂离片刻;失陪……”萧天王忙道:“不用……不用回避!我要说的话。并非机密,不怕人听;况且……况且与你有关……你听听也好!”陈敬龙点点头。不再客气,伫足静立。

萧天王喘息几次。聚聚力气,缓缓开口,低声讲道:“老夫十六岁入神木教,而今七十八岁矣!……六十余年江湖岁月,无数艰险磨难,能活到今天,岂可再不知足?……只有一件事,老夫仍然牵挂,不能释怀——史老弟,你说rì后江湖中人,还会记得有过老夫这样一号人物么?……若当真有人忆起老夫时,又会如何评价?”

史天王泪水滚滚而下,哽咽应道:“‘铁鹰’萧竹,一世英雄,江湖后辈岂能不知、岂能不忆?……想老哥哥当年,杨城诛三霸、瓮山除四凶,更曾独闯鬼影谷,凭着掌中一条链子枪,将偌大鬼影门打了个冰消瓦解……如此威风,足堪传扬百年;江湖后辈忆起,必都对老哥哥敬服欣佩……”

不等他说完,萧天王闷闷问道:“陈少侠,你听说过老夫这些威风事迹么?……实话实说,不要撒谎()!”

陈敬龙踌躇片刻,尴尬应道:“这个……晚辈对江湖旧事所知极少,孤陋寡闻……”

萧天王泛起苦笑,幽幽叹道:“史老弟,你听到了么?……才过去三四十年而已,老夫年轻时那些威风事已然少有人知;还谈什么传扬百年?”微一停顿,又问道:“陈少侠,你说……你的事迹,能流传多久?”

陈敬龙微一思忖,沉声应道:“敬龙自大估量:只要轩辕不亡,后世轩辕族人忆及今世轩辕族之危难,便免不得要提起敬龙抗敌保族之事;敬龙事迹,当可流传彩虹,彩虹不绝!”

萧天王缓缓点头,叹道:“不错,我想也是这样!”转目望向史天王,又问道:“老兄弟,你明白了么?”

史天王稍一沉吟,问道:“老哥哥,你究竟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吧;兄弟洗耳恭听!”

萧天王思索片刻,缓缓讲道:“老夫年轻时,杀过不少江湖成名人物,但从没有像昨夜杀血寇一样,杀的满心欢喜、杀的洋洋得意!……昨夜大战之后,我便一直在想:同样是杀人,为什么感觉大不相同?方才半昏半醒之际,我忽然想明白了——

江湖争锋,称强夸胜,一言不和,刀兵相见;纵能搏得一时扬名,又有何惠于世人?就算行侠仗义、抱打不平,除去几个江湖败类,所济者亦有限的紧,并无大益!

为无益之事而拼命,可谓无聊;行无聊之事,又哪来的得意洋洋?既无济于世人,世人又何需记住?江湖虚名,不能久传,理所应当!

昨夜之战,并非江湖争胜,却是为保我轩辕万民而拼命()!杀一个血寇,我轩辕族便少一分危险;杀退血寇,便能救我轩辕族亿万百姓;行此大义大善之事,对世人之惠大到无可估量,我又怎能不杀的满心欢喜、得意洋洋?

既有惠于世人,世人自会感念;既然感念,自当牢记于心!抗敌保族所得,不是虚名,可堪流传后世,毋庸置疑!”

他说了这许多话,方停口略歇,但不显疲累之态,反倒脸上cháo红、双目炯炯,jīng神似乎健旺许多。

史天王年老多识,看萧天王模样,知是回光返照之意,不禁惊慌;急急劝阻道:“老哥哥,不必再说了,歇歇吧!兄弟明白你的意思:等咱们回去,便带领神木教人抗敌保族,为轩辕百姓出力,不再只求称雄江湖,徒争虚名……”

萧天王摇头叹道:“我回不去了!”微一沉默,又直直望着史天王,郑重说道:“神木教是为当世第一大教,却无惠于世人,岂不可耻?只图称雄江湖,争无用虚名,岂不可笑?你把我这些话,转告给崔、谭两位位兄弟知道!你们……你们要引领神木教,为抗敌保族出力;要让神木教流芳彩虹、盛名不衰!若念着咱们相交半世的情义,你三人便一定要这样去做,不然,我必抱憾于地下,永世不得安宁!”

史天王连连点头,哽咽应道:“放心!老哥哥所嘱,我三人定不有违……尽管放心!”

萧天王长吁口气,思索片刻,又缓缓叹道:“要抗敌保族,神木教内部可不能再起纷乱了!……寻找大公子林通,拥他继任教主之位吧!”

史天王一愣,瞠目愕道:“林通?……他无德无能,只知吃喝piáo赌……”

陈敬龙Сhā言解释道:“林正阳统领神木教三十余年,对他怀有崇敬之意的教众,必定不少。林通虽然不堪,但毕竟是林正阳之子;立他为教主,则倾向于林正阳者可消抵触之心,当能安分守己。而这教主是四位天王前辈所立,四位前辈又掌握教中实权,其余教众对四位前辈信服敬重,便也不至生乱()。如此做法,虽非长久之计,但确是当前免除神木教动荡的最好选择!”

萧天王接口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史老弟,林通一无是处,只能虚居教主之位;教中事务,还需你与崔、谭两位兄弟cāo持!你们虽也年老,jīng力衰退,但还望以大体为重,勿惮辛劳,勉力为之!”

史天王点头应道:“是;我三人绝不敢懈怠;拼了这把老骨头,好歹再撑他几年!过几年后,教众渐已忘却林正阳,神木教真正稳定了;我等再另举有能者替代林通,接掌教主之位!”

萧天王满脸怅然,幽幽叹道:“另举有能者?……唉,可叹我神木教,人材凋零,想再寻出个足可担当重任的年青教众,已颇不容易!”说这到里,眉头紧皱,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忽抬手揪住史天王衣袖,急急说道:“无真正能者统带,神木教对抗异族,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无补于大事!陈少侠忠勇侠义、威名赫赫,堪称能者;唯有与陈少侠联合,神木教才能真正在抗敌保族的过程中发挥作用!……不可计较门户之分,一切以保族为重;拨神木教力量,到陈少侠麾下,听他号令,助他抗敌……只能这样做……只能这样……”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脸上cháo红,也渐渐褪去,复转青白。

史天王见他模样,已知不妙;无暇多想,慌张应道:“是,是;老哥哥放心!一切定都按老哥哥所嘱去办,绝不有误!你……你尽管放心!”

萧天王听他答应,焦虑之sè消去;忽地长叹一声,松开史天王衣袖,颓然垂手,闭目急喘;额角颈间,豆大汗珠滚滚而出,纷落如雨。

史天王惊骇疾呼:“老哥哥……不要睡,千万别睡;快睁开眼来……”陈敬龙焦急大叫:“老神医,快来……快来救命……”……

……

是夜,萧天王油尽灯枯,卒于蝴蝶寨中。

五百七十八节、雨梦奇功

萧天王离世后,史天王携其尸体返回神木教总坛,并经陈敬龙指点,派人随武全赶赴武家,迎接林通回归青龙城()。*待为萧天王举哀发丧之后,三位护教天王果按萧天王遗嘱行事,拥林通继任教主之位。

可笑那胖子林通,除吃喝piáo赌之外,再无丝毫本领,却竟于懵懵懂懂之际、糊里糊涂之间,成为了天下第一大教教主,真可谓是机缘巧合、傻人有傻福了。

此后数年间,有三位护教天王cāo持教务,林通依旧只吃喝玩乐罢了,不受教务所累,做教主做的极是轻松;而他始终记着以前陈敬龙的教导恐吓,再不敢横行霸道,虽居高位,却未尝有害于人()。

数年之后,三位护教天王皆老迈不能理事,神木教陷入混乱,rì趋势弱;与此同时,新朝建立,新君派兵剿灭各势力,以求一统轩辕。

新朝兵马打到青龙城下时,林通畏惧,不敢相敌,遂宣布解散神木教,举城而降。新君念其免除刀兵之害,有利于民,封其为“顺命王”——无能林通,无智无计、无拳无勇,一生懵懂、无所作为,却得以居王位、享厚禄,快活一世、逍遥终老,堪称《净尘》第一福人!

……

言归正传。

且说陈敬龙一行人等,留在蝴蝶寨内,以待重建长缨会;转眼已过十天。

在此期间,得姬神医妙手医治,如张肖、贺寨主等有伤之人。皆恢复神速;尤其陈敬龙,体质超常,恢复比别人更快:几处重伤均愈合大半,行动无碍;脸上所受窄浅剑伤。更彻底痊愈,只留下淡淡一条疤痕,无损观瞻。

而在这十天里,张肖也慢慢振作起来,言谈举止一如以前般潇洒从容,全无两样,似已彻底摆脱哀伤,再不萦怀。

……

到了第十rì过午时分。陈敬龙闲极无聊,正卧在房中发闷,忽有喽啰来敲门禀报:“陈少侠,山前来了一男两女。[]说要见您……”

陈敬龙听得“一男两女”,不由惊喜,急问道:“两名女子中,可有一个是一身白裙、肩挎铁弓么?”

那喽啰应道:“正是!那女子好生美貌,简直与商姑娘有得一拼;不过。她说话斯斯文文,可不像商姑娘……”

不等这喽啰说完,陈敬龙已从床上跃起,冲出屋门。一叠声吩咐道:“快去通报商姑娘,说她梦姐姐来了()!快去。快去……”催促声中,身形不停。如一阵风般奔往山前,早去的远了。

及到了山脚下,果见一男一女牵马伫立;男的邋里邋遢,却十分英俊,正是云不回;女的白裙如雪、秀美无伦,正是雨梦。雨梦所牵马匹上,打横驮着一个被粗绳捆住双手双足的女子,因其长发披散,遮掩面容,看不出究竟是谁,但其身着绣花彩裙,显然不是xìng喜素淡、好着青裙的雪逸仙。

云、雨二人见陈敬龙奔下山来,均十分欢喜;齐齐迎上招呼。雨梦兴奋叫道:“二哥,当真找到你了!哈哈,好极……”云不回带了几分酒意,醺醺笑道:“敬龙兄弟,一向可好?听说你已经做了江湖领袖了,嘿,着实了不起……”

陈敬龙又是惊喜,又是诧异,顾不得寒暄,急急问道:“云兄、雨梦,你们怎会来到这里?”

云不回含笑解释道:“我们到达铁盔山时,你却已经离山,来赶赴什么奇牌大会了;雨师妹担心你会遇到麻烦,一定要跟来帮忙,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便也只好陪她走这一趟!哼哼,这一路急行,好不辛苦,着实把我们累的不轻;可到底还是来的太晚,错过了奇牌大会;幸好你做江湖领袖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江湖人尽知你在这山贼窝里,要打听你下落并不为难,我们才能寻来!”

陈敬龙心中颇生暖意,望向雨梦,低声叹道:“多谢挂念!”雨梦眉头微皱,轻声嗔道:“你我之间,何需这样客气?”

陈敬龙寻思一下,微微点头,含糊笑道:“是,是!这个……呵呵,自家兄妹,骨­肉­至亲,实用不着虚礼客套!”雨梦一愣,愕道:“‘骨­肉­至亲’?”想了想,又强颜一笑,幽幽叹道:“不错;我们……跟亲兄妹是一样的!……骨­肉­至亲!”

陈敬龙局促不安,不敢再接口;急忙转开话头,问道:“雪姐姐怎没同你们一起来?……马背上这人又是谁?为何要绑着?”

雨梦叹道:“雪姐姐越来越孤僻,现在对我也不大理会了()!我邀她同行,她却说:此番离族只为对付雷振一个人,其余事情一概不管不问,你来参加奇牌大会,是死是活与她无­干­!我劝她不动,只得由她留在铁盔山……”

不等她讲完,云不回已去将马背上所驮女子提来,放在陈敬龙身前站好,笑道:“敬龙兄弟,你仔细瞧瞧,可认得这个人么?”说着,伸手拨开那女子遮脸乱发,使她露出面容。[找小说素材就到]

陈敬龙往那女子脸上一张,不禁喜怒交集,脱口大叫:“原来是你!”

那女子柳眉杏目、樱口桃腮,容貌甚美,只是眉梢微挑、眼角微眯,略显出几分狠厉、狐媚之意——不是别人,正是险将蝴蝶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血族jiān细,岛川香。

岛川香见陈敬龙认出自己,登时泛起凄惶绝望之sè;嗫嚅央道:“陈少侠……咱们相逢多次,可算缘分不浅!您……您……再饶我这一回吧!”

陈敬龙恨笑道:“再饶你一回?亏你说得出口!上次我将你擒住时,便曾说过:以后你若再敢到我轩辕族来,被我碰上,定不容情。不记得了么?”

岛川香急道:“只要您这次饶我,以后我绝不再踏轩辕领土……不。不,我给您做牛做马,服侍您一辈子……”

陈敬龙冷冷斥道:“我轩辕族不缺牛马,用不着你来充数儿!”

岛川香静默片刻。情知再求也是无用,颓然轻叹,垂下头去。

陈敬龙好奇问道:“云兄,你怎会捉到这个人的?”

云不回摆手笑道:“我又不认得这人,怎会想要捉她?是雨梦非捉她不可,我不得已而帮了点小忙罢了!”

陈敬龙稍一回忆,恍然叫道:“啊,不错()。不错!在无极城遇见这岛川香、得知她来历时,雨梦是同我在一起的……”

雨梦接口解释道:“四天前,我们在路上遇见这人。我记得她是血族jiān细,见她又在轩辕族出现。知道是又来­干­危害轩辕的坏事了,所以便想把她擒住,交给你发落!她本领不坏,近战我本不是她对手,幸好有云师哥帮忙。我们来了个以众欺寡,才没让她逃了!”

陈敬龙喜不自胜,笑道:“妙极,妙极!哈哈。雨梦,这件事­干­的着实漂亮。可算奇功一件!她破坏蝴蝶寨防守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我正为无处找她算账而憋气呢。想不到你们竟把她捉了来,当真够巧……”话犹未完,忽地一怔,笑声立止;想了想,纳闷问道:“岛川香,你离开蝴蝶寨,不南行返回血族去,却深入我轩辕腹地,究竟想­干­什么?莫非你另有任务在身么?”

岛川香并不抬头,冷冷应道:“我一个必死之人,还怕什么?要杀就杀,不必多问!”

陈敬龙寻思一下,不屑冷笑道:“你或许不怕死,但却并不是个不畏痛苦的铁骨头;这一点,经过无极城外坟地之战,我已经知道了!你若不肯回答我问话,我便再给你些苦头吃吃,怎么样呢?”

岛川香霍地抬起头来,脸sè苍白,慌张叫道:“对无力反抗的娇弱女子严刑逼供,岂是好汉所为?陈敬龙,你如今已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了,不能……不能这样下流龌龊……”

陈敬龙冷冷打断道:“逼问异族jiān细,理所应当,并无龌龊可言……”

他话尚未完,却听半山腰上一个娇脆女声大笑大叫:“梦姐姐,许久不见,我常常想你呢!你想我没有?……臭无赖云大哥,你也来啦!哈哈,咱们人越来越多,着实热闹的紧……”

云、雨二人循声望去,见山路上一条红影如飞奔下,正是商容儿闻讯赶来,忙都扬手招呼()。

陈敬龙抬眼观望,见商容儿身后远处,黑压压一片,至少又有百八十人迎往山下,知除慕容、吴旬等人之外,连张肖也已得到消息,率领喽啰出迎;心中忽地一动,低声笑道:“岛川香,你破坏蝴蝶寨防守,害得蝴蝶寨近千喽啰战死;想必其余喽啰,都很想替死难兄弟报仇吧!试问,我若把你交到这些粗鲁凶残的山贼手里,他们会怎样对付你呢?”

岛川香稍一寻思,不禁浑身颤抖、冷汗滚滚而下,喃喃央道:“不,不,你不能这样狠毒……不能这样……求求你,一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求你……快杀了我……”

陈敬龙yīn森笑道:“回答我问题,我便给你一刀,不然……哼哼,等着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吧!”

岛川香汗落如雨,颤声应道:“我回答就是!……我……我……再没什么任务;深入轩辕腹地,只是想多打探些有关轩辕江湖的消息……”

陈敬龙怒道:“骗鬼么?江湖成名人物,尽赶来参加奇牌大会;近期江湖上定然平静无波,哪还有其他消息可供打探?你不肯说实话,那也由得你;山贼喽啰转眼便到,你可不要后悔!”

说话这工夫,商容儿已到山脚,与雨梦相拥一处,亲热说笑。随后而来那些人,也已到了半山腰,渐能看清装束衣着,果然大半都是衣衫不整、袒胸­祼­臂的喽啰兵。

岛川香望望山腰众人,惊惧难耐,再支持不住,双膝一软,瘫坐下去;流泪急道:“我说实话……我肯说了:我深入轩辕腹地,是想去无极城,与我血族大军会合……”

陈敬龙大惊失sè,慌道:“你说什么?血族大军……已打到无极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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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七十九节、凌迟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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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惊问:“血族大军,已打到无极城了?”

岛川香顾不得多想,随口应道:“眼下还没有,但等我赶到时,大军也就应该到了()!”

陈敬龙心中稍安;寻思一下,皱眉问道:“你何以如此肯定?莫非血寇已有良策,稳能攻破飞凤关么?”

岛川香微一迟疑,急急讲道:“为破飞凤关,我大血族天皇陛下召集了上万武士,随军北征!飞凤关两侧险峰,虽能阻住普通军兵,却绝阻不住那些本领远胜常人的血族武士;他们翻山而过,由内发起突袭,破飞凤关易如反掌!”

陈敬龙听得此言,情知飞凤关必失无疑,不禁惊怒交集;咬牙恨笑道:“好,好……由内破坏,不必硬攻;与对付蝴蝶寨的手段一模一样!……这招着实不坏,将来我必以之对付血寇,让血族狗贼也在这一招下吃个大亏……”

岛川香见他只顾沉吟自语,毫无动手之意,不禁焦急;催道:“我深入轩辕腹地,只想去与大军会合而已,确实没有其它任务!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绝无隐瞒;你……一刀杀了我吧……快些动手……”

陈敬龙不理不睬,转头观望,见张肖等人已离山脚不远,便扬声唤道:“张大哥,再走快些!这里有个人,你必定想念的紧!”张肖遥应一声,果然脚步加紧,走的更快一些。

岛川香大惊,面无人sè。慌张叫道:“陈敬龙,你究竟想要怎样?……为何还不动手?……你……你答应会给我个痛快……”

陈敬龙微一咧嘴,淡淡应道:“我反悔了,不可以么?”

岛川香一愣。随即奋力扭动身体,嘶声哭号:“陈敬龙,你好卑鄙()!……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亲口答应过的,亲口答应过……你名满天下,不能不守诚信!……陈敬龙,你这yīn险小贼!……给我个痛快……求你,给我个痛快……”

雨、商二女听岛川香叫的如杀猪一般。不禁都吃了一惊,齐齐转头观望;待看清她涕泪满脸、披头散发、明知徒劳却又拼命苦苦挣扎的狼狈、凄惶模样时,不自禁又都生起几分怜悯之心。

商容儿上前两步,伸魔杖在岛川香背上轻轻一戳。斥道:“老实些!再敢辱骂我龙哥哥,我可要打你了!”心软之下,这恐吓之语说的低柔迟缓,极是勉强,如同与人和睦相商一般。实无半点威慑力道。

雨梦近前轻扯陈敬龙衣袖,柔声劝道:“二哥,这人若当真该死,只管一刀杀掉。也就罢了,何苦多予折磨?如此行事。未免有些太过残忍!再说,你方才确曾答应过她。当守信诺……”

陈敬龙挥手打断她说话,满脸戾气,愤愤应道:“我与她敌对,源于种族之争,并非单纯的江湖恩怨。两族争战,只求保己伤敌,讲的是兵不厌诈,何需讲什么仁义诚信?况且,她以前答应过我,再不会到轩辕族来,如今却又来了;是她不讲诚信在先,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无愧于心!……哼,若不是她从内破坏,蝴蝶寨便不会被攻破,蝶舞姑娘便不会死、萧天王便不会死,寨中留守喽啰,也不会死;她欠我轩辕族血债,不知多少,我恨不能将她食­肉­寝皮、挫骨扬灰才好,岂有怜悯施舍于她?”

雨梦急道:“二哥,你以前极有善心,不是这样狠毒的……”

陈敬龙不容她多说,狰狞笑道:“我的善心,只用来对待好人!她来做jiān细,yù助血寇大军北上、yù害我轩辕万民,可谓恶到极处、毫无人xìng;这等禽兽不如之辈,我便只有凶残狠毒相对,绝不容情!”

雨梦怔怔望着陈敬龙面容,眉头紧皱,喃喃叹道:“我从没想过,你会变的这样……这样可怕……”

不等陈敬龙应声,云不回在旁接口叹道:“若不够凶残狠毒,又如何能让异族敌寇畏惧?敬龙这一份狠心,对驱逐敌寇、保卫轩辕之事大有裨益,不可或缺()!”

雨梦见云不回对陈敬龙的狠毒并不抵触,颇有些出乎意料;仔细想想他话中意思,心有所动;不再固执劝阻陈敬龙,轻叹一声,默默退去一旁。

雨梦刚刚退开,慕容滨滨、吴旬、六子等与她旧识之人已到跟前,纷纷与她招呼说话。随后张肖带领众喽啰,也已迎到近处。

张肖目光触及岛川香,登时如沾住一般,再移不开;快步抢到她身边,定定瞪视片刻,方咬牙恨道:“当真是你!……好;总算能给蝴蝶寨近千死难兄弟一个交待了;好的很!”

众喽啰见寨主流露出报仇之意,登时哄嚷起来,乱纷纷大呼大叫:“让我把她大卸八块;让我动手……”“扒皮点天灯好了!大当家的,快快下令,小的好去准备!”“大家一同为死难兄弟报仇;依我说,一齐动手,把她砍成­肉­泥!”“咱们近千兄弟因她而死,若给她轻易死掉,可未免太便宜了!不狠狠折磨她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岛川香听得众喽啰叫嚷,哭号挣扎立止;侧目望向张肖,泪光莹然、口­唇­轻颤,似yù哀求,却终究未能张开口来;踌躇片刻,绝望长叹一声,闭上双眼,静卧不动。

张肖沉吟半晌,挥手止住众喽啰叫嚷,抱拳向云、雨二人各施一礼,正sè问道:“这该杀的狗贼想必是二位擒来的吧?不知可否卖在下个情面,将她交与在下发落?”

云不回指向雨梦,醺醺笑道:“这人是她要捉的,与我无关!卖不卖情面,得她说了算,可别问我!”雨梦稍一迟疑,无奈轻叹,低声说道:“这人我已交给我二哥了;如何处置,由我二哥做主,我不想­干­涉!”

陈敬龙忙接口笑道:“她说的‘二哥’,就是我了!……张大哥,我留岛川香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把她交给你,由你为张夫人报仇()!”

云不回缓缓点头,又向云、雨、陈三人各施一礼,郑重道声:“多谢!”随即望向众喽啰,微一沉吟,唤道:“罗厨子何在?”

一名身材瘦削、满脸yīn狠笑容的山贼喽啰越众而出,大声应道:“小的在!大当家的,小的菜刀早就磨的飞快,随时可以动手切菜!”

张肖微微一笑,淡淡问道:“你切一颗菜,最慢可以切多长时间?”

那喽啰踱去岛川香身边,伸手在她腰间、大腿轻按几下,点头赞道:“结实的很!”随即大声应道:“禀大当家的:这颗菜长的不坏,不会轻易就死;小的下刀时多加小心,每天仔仔细细的切它一千刀,管保切足三天,还不让她断气!”

张肖又问道:“切上三千刀后,她还能支持多久?是否还救得活?”

那喽啰摇头笑道:“到那时,她筋骨尽露,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不过……只要不伤到她内脏,总还能再维持个一天两天,不至断气!”

张肖重重一点头,沉声命道:“罗厨子,将银姬押往夫人坟前,细细切割!三天之后,将她送往南部,丢弃于血族人经常出现之处,留下字条,说明伤她原由;让血族狗贼见到她皮­肉­割尽,却仍未断气的惨状;让血族狗贼知道,到我轩辕族来做jiān细,是个什么下场!”

那喽啰大笑应道:“得令!大当家的只管放心,小的定做的妥妥当当,绝不让您失望!”微一停顿,又挥手招呼道:“来几位兄弟帮忙,把这颗菜搬上山去!”十余名喽啰一哄而上,乱纷纷的扯手扳足,将岛川香提起。

岛川香忽地睁开双眼,用力转头,狠狠瞪视陈敬龙,凌厉大叫:“yīn险小贼,你骗我……你害我受凌迟之苦……就算做鬼,我也放你不过……”

不容她多说,一名喽啰重重一拳捶在她嘴上,斥道:“消停会儿吧()!***,吵的老子好不心烦!”

岛川香被这一拳打得牙齿横飞、满口鲜血,再叫不出来。十余名喽啰提着她快步行走,奔往山上。

雨、商、慕容、六子等人,见众喽啰粗鲁凶蛮,待岛川香如待猪狗一般,不禁都大生恻隐之心。商容儿忍耐不住,紧紧搂住雨梦手臂,颤声嗫嚅道:“割三千刀,还不让死……这些山贼着实凶残的紧!那女人好生可怜……”

张肖听得她说话,转头望去,悲笑道:“你只见她可怜,可知我夫人临终时,又是何等凄楚可怜么?你可知我蝴蝶寨近千兄弟,被血族狗贼斩成碎块儿,尸骨不全,又是何等悲惨可怜么?”

商容儿见了他对付岛川香的狠辣凶毒,颇生畏惧之心;见他直视逼问,不敢应声,忙垂下头去。

张肖转向陈敬龙看去,沉吟问道:“敬龙兄弟……你也觉得我手段太过凶残么?”

陈敬龙摇头笑道:“痛下毒手,以岛川香为榜样,威慑血寇,使其jiān细丧胆,再不敢来我轩辕作乱。张兄所为,正合敬龙之意!”

张肖长叹口气,展颜笑道:“你将她交给我发落,我便明白你的意图了,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陈敬龙眉毛微挑,笑道:“张大哥料事如神,果然不错!”微一沉吟,又问道:“敬龙接下来要做什么,张大哥可能猜到?”

张肖微一思索,自信笑道:“这又有何难猜?银姬能被令友所擒,定是未曾南归,却深入了我轩辕腹地;她如此行事,显然飞凤关有失,血族大军得以北上!接下来,你就要离开蝴蝶寨,赶去对付血寇,援救无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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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节、两智相合

陈敬龙见张肖猜测丝毫不错,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忙又恭敬问道:“血寇长驱直入,轩辕族危如累卵;陈家军远居白虎,调动不及;十三寨喽啰扼守要地,不能轻动()。*敬龙眼下并无兵马可用,如何才能击退血寇,解救无极城?还望张兄教我!”

张肖稍一思索,沉声应道:“有萧天王临终嘱咐,神木教其余三位护教天王当肯助你!派人去向神木教求援,借一万铁骑,应能借到!”

陈敬龙愕然叫道:“一万铁骑?……这点儿人马,连给血寇大军塞牙缝也还不够()!”

张肖无奈叹道:“神木教势力虽大,但教众分布各地,难以迅速集结,短期内绝凑不起大队人马!况且,眼下青龙军失控分崩,各成势力,青龙地区极不安稳;神木教需留足够实力保证青龙城安全,无法分给你太多人手!——能借其一万铁骑,已是最高限度了,不可要求更多,强人所难!”

陈敬龙急道:“可是……区区一万铁骑,与数十万血寇相对,只有死路一条……”

张肖连连摆手,笑道:“借一万铁骑,只为给你壮壮门面而已,并非要你以之破敌!只要你进入无极城,尽力守御,保城不失;等江湖中人来此汇聚,神木教也聚起大队人马,可以助兵更多时,由我带领赴援,则无极城之危立解!”

陈敬龙皱眉叹道:“区区一万人马,就算守城。也守不许久!等你带领大队人马赴援时,无极城早被血寇攻克了!”

张肖微一沉吟,转目望向慕容滨滨,淡然笑道:“有‘火凤凰’跟随扶助。何患无兵?”

陈敬龙愕然不解,疑道:“滨滨?……她能做些什么?”

不等张肖接口,云不回在旁Сhā言笑道:“无极兵马虽然孱弱,却也不是全然无用!掌握了无极军,便不难守住无极城!”

听得此言,陈敬龙更是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瞠目愕道:“掌握无极军?……开什么玩笑?……”

张肖听云不回这两句话,却是霍然动容;转身抱拳。*向云不回微施一礼,沉声问道:“请教兄台:何来夺权之机?”

云不回朦胧醉态一扫而空,抱拳还礼,正sè应道:“兵临城下()。懦弱之君畏惧yù逃;将士心散,可谓绝佳机会!”

张肖喜动颜sè,兴奋笑道:“妙极!兄台见识深远、心智高绝,实为张肖生平所仅见……”

云不回连连摆手,含笑谦道:“愧不敢当!张寨主虑事之详。远胜在下!小弟班门弄斧,深觉惶恐!”

张肖不再虚礼客套,自信笑道:“你我合智,敢保万无一失!不知兄台可肯屈尊。与张肖共商巨细,以助敬龙此行成功么?”

云不回大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既然张寨主开口,小弟便不客气了;哈哈。快走,你我去对饮三百杯,边喝边说……”口中催促,扯住张肖衣袖便走,显已急不可耐。

张肖亦不推拒,自顾引他去往山上;将其余人等晾在原处,毫不理会。

眼见寨主如此失礼,随其出迎的众喽啰均汗颜不已。一名小头领模样的喽啰冲雨梦连连拱手,­干­声笑道:“这是怎么说?来迎客么,却又不理客人,实在……实在……呵呵,还望姑娘看在陈少侠面上,莫要挑理!”

雨梦羞的满脸通红,摆手叹道:“不怪张寨主,是我师哥太不成话!”寻思一下,又对陈敬龙低声央道:“赶路这许多天,云大哥始终不能喝个痛快,着实憋的狠了,所以才会忍不住,急着……急着骗酒喝!你知道他嗜酒如狂,回头同张寨主说说清楚,请张寨主莫要笑话才好!”

陈敬龙缓缓摇头,沉吟笑道:“云大哥不是骗酒喝!……他二人,一个好sè如痴,一个嗜酒如狂;我以前总想不通:以他二人之智,何以竟都沉溺于恶习之中,不能自拔?看他二人方才情状,我才依稀有些明白了!”

雨梦奇道:“云大哥喝酒,不过是担心我nǎinǎi会派他离族对付雷振,所以常装醉态,企图让我nǎinǎi以为他无用罢了;你不都已经知道了么?”

陈敬龙笑道:“他伪装早被识破,再装下去也没用处,为何现在依旧好酒?可见他喝酒,不只是为瞒过智者nǎinǎi()!……张寨主与云大哥,均智计高绝,非常人所能企及;以他二人之智,定也不屑与常人为伍,所以都孤独寂寥,不得以而沉湎酒sè,寄情于别物以求忘我,稍解苦闷!如今他二人,智者相逢,惺惺相惜,互相引为知己,这一份喜悦,实非外人所能知也!因狂喜难抑,而yù借酒宣泄;今天他二人这场酒,喝的极有道理!”

众人听了他这番话,均觉难以理解,相顾愕然。[]雨梦奇道:“二哥,你又不是他二人肚子里的蛔虫,却如何能明白他二人心思,讲的这样头头是道?”

陈敬龙感慨笑叹道:“夫有奇才壮志者,最苦莫过于不得知己,心事无人能解!他二人有奇才,我有壮志;将心比心,我自然明白他二人心思!我若不是有幸早遇知己,真不知心中要苦闷到何等地步,更不知,能不能支持到现在了!”话说出口,情不自禁,转目向慕容滨滨望去。

慕容滨滨与他目光一触,脸上微红,随即冲他点一点头,会心一笑。

雨梦循陈敬龙目光望去,见了慕容滨滨模样,心有所觉。商容儿却未留意陈敬龙看往哪里,只顾娇笑问道:“龙哥哥,你的知己,究竟是谁?是男是女?我认不认得?”

陈敬龙听商容儿询问,心中一凛。忙将目光从慕容滨滨脸上移开,含糊笑道:“我有这么多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好朋友,当然不会孤独寂寥,这又何需细说?……既然张、云二兄皆认为可解无极之危。那一定是可以的了,无须怀疑!闲话以后再聊,眼下先筹备赴援之事,才是要紧!”凝一凝神,转身当先往山上行去,边走边挥手招呼道:“大家随我上山,各自收拾整理,准备明早起行!吴大哥。你立即骑了踢云乌骓,代我去神木教借兵!到神木教总坛时,先寻林通证你身份,以取三位护教天王信任……”……

……

第二天一大清早()。陈敬龙、秋长天、姬神医、商仲霆、云不回、慕容滨滨、雨梦、商容儿、元希田、六子,一行十骑,离了万花山,向北而行。——临别前,陈敬龙着意将天罡令牌留与张肖。以便他rì后引领江湖豪杰。

过了浑河,又走不久,与一队军兵迎面相逢。

这一队军兵,不下万人;皆盔甲齐备。做正规青龙军打扮,但军中旗帜。却都是青黄双sè,与正常军队的单sè旗帜大不相同;旗上所书。也并无青龙军番号,只有‘神木’二字。队伍最前,两人并骑而行;其中一人,四十多岁,顶盔贯甲,做副将装束;另一人,身着布衣,胯下骑着乌骓马、背上负着飞雪刀,正是吴旬。

双方会合,各自下马。吴旬喜不自胜,迫不急待的向陈敬龙禀道:“三位护教天王着实够意思,听说借兵,立即便答应了,不曾有半点刁难推搪!另外,恐教众不服管教,史天王特命他亲传弟子随军前来,助咱们统带队伍!”

他话音未落,那副将装束之人已向陈敬龙施下礼去,恭声言道:“不才杨翼,久闻陈将军大名,今rì得见,三生有幸!”

陈敬龙抱拳还礼,客气道:“不敢当!此次赴援,全仰仗众位神木教兄弟帮忙了;遇事时,你我商议而行……”

杨翼忙道:“陈将军无需客气!家师有命:我等随陈将军行事,一切听从陈将军吩咐,不得有违!陈将军只把我等当成麾下将士一般对待便可,不必见外!”

陈敬龙见他言语诚恳,颇觉欣喜;当即引他与秋长天、慕容滨滨等人逐一相见。

正当众人寒暄之际,忽听一个中年女子声音远远叫道:“容儿,是你不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百余丈外,伫立一人:红衣红裙、红发红靴,手提火红魔杖,上上下下,如着了火般红成一片;瞧其面容,似四十上下年纪,美貌如花、艳丽无俦,动人处,竟比商容儿犹胜几分——正是昔rì江湖第一美人,“烈焰勾魂”祝倾城()。

商容儿看清来人是谁,不禁狂喜;尖声大叫:“nǎinǎi,我好想你……”呼叫未绝,脚步急起,便要奔去相迎。

不等她迎去,祝倾城身形如电,疾冲过来,厉声大叫:“陈敬龙在不在?……陈敬龙……”

陈敬龙听她呼喊,忙迎上两步,施礼问候道:“祝nǎinǎi,许久不见,一向……”

他话尚未完,祝倾城已到跟前,抬手紧紧抓住陈敬龙衣袖,似怕他逃了一般;激动叫道:“找到你了!……当真找到你了!……”

陈敬龙见她神情举止有异,心中登时一沉;微一打量,又见她脸上身上,许多尘土,显是赶了许多路,吃了不少辛苦,不禁更生惊惧之意;忙安抚道:“祝nǎinǎi,究竟出了什么事,慢慢说;不必着急!”

商容儿近前搂住祝倾城手臂,诧异问道:“nǎinǎi,你从哪里来的?你是有意来寻找我们么?……”

祝倾城对她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紧紧盯着陈敬龙,喃喃央道:“你有兵马在手……我只能找你帮忙!……带上你陈家军,替朱雀百姓报仇,替我祝家报仇……”

陈敬龙听她这话,更觉惶恐;试探问道:“祝家怎么了?朱雀百姓……是不是与血寇有关?”

祝倾城听得“血寇”二字,登时浑身颤抖,再也忍耐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嘶声叫道:“祝家没了,祝家没了!……血寇屠城,我们想保护百姓……可血寇太多,我们杀不完,怎样杀也杀不完……全死了……只有我一人逃出……全战死了……呜呜……朱雀祝家……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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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一节、禽兽血寇

众人听得祝倾城之语,不禁都骇然sè变()。[找小说素材就到]

商仲霆疾上前扶住祝倾城手臂,温声劝道:“母亲,不必惶急!先稍歇片刻……”

祝倾城转头望去,见是儿子傍在身边,心中稍稳,抽泣叹道:“原来你也在这里!”随即脸sè一变,又焦急问道:“我听说,商家毁了;可是真的?”

商仲霆微一迟疑,凄然叹道:“家中变故,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陈敬龙忙接口劝道:“祝nǎinǎi,别事暂先不必理会()!您说的血寇屠城,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情?还请您详细讲讲,让我们明白才好!”

祝倾城轻轻点头,喘息几次,努力平定心绪;哽咽讲道:“上次朝廷求和,血寇退兵之后,我便带领家人返回朱雀城,重建祝家……”当下将事情经过,从头说起,细细道来。

……

原来,当初祝倾城带领家人助守飞凤关,却被安南王爷倒行逆施、派兵围剿;祝家人伤亡大半,脱难者不足二十。事后,祝倾城心灰意冷,再不愿与任何势力有所来往,只带领家人游荡于山水之间,以避世乱,对江湖是非、种族之争,一概不多过问。是以陈敬龙自半兽族归来之后,再不曾听闻有关祝家人的消息。

后来,朝廷求和,血寇退兵,朱雀城重又归于轩辕族掌握。祝倾城带领家人返回朱雀城,yù要重建祝家。

那祝家百年基业尽毁于兵灾火劫,已点滴不存。想要重建,却谈何容易?祝倾城为重建事宜忙的焦头烂额,无暇理会别事,没空儿与江湖人接触。是以对商家遭难、林正阳要举办奇牌大会等事,竟一直不曾听闻。

此番血寇又来进犯,一直缓慢推进,不显急攻之态。朱雀城百姓知血寇离的尚远,便也不很紧张,未做逃亡打算。

不料,十多天前,血寇突然转变作风。以雷霆之势向北疾进,一rì夜间,前锋队伍长驱四百余里。[]沿途各城守军,促不及防。无力抵抗,一触即溃;给血寇前锋连克数城,直打入朱雀城中。到这时,朱雀城中的百姓再想逃亡,可就来不及了。

血寇吃过后方不稳。以至北攻乏力的苦头,于是此番进军,誓要使所占地区全然稳定——每占一城,必定屠城。yù杀尽轩辕族人,消尽反抗隐患。

朱雀城是为轩辕族最大五城之一。虽经过战火侵害,但城中居民依然不少。此番不及逃亡、被困城中的。足有三十余万人。血寇严堵四门,大杀起来,城内当真成了修罗地狱一般,尸塞街巷、血流泛舟()。

祝家人魔法厉害,若要合力突围,冲出城去,并非不能做到。但众人眼见城中百姓被杀的凄惨,不禁都愤恨满胸,皆生拼命之心,与血寇抵死相拼,不肯逃走。

奈何人力终有尽时;祝家群侠本领虽强,却抵不得血寇如cháo水般涌上,无止无歇,最终,群侠魔力耗尽,逐一丧身于兵海之中。

唯有祝倾城,自知太过美艳,若落于敌手,后果不堪设想;眼见敌势太盛,难与相抗,只得早做退逃之计;凭着强横魔法本领,冲开血路,闯出朱雀城去。

待她逃回轩辕腹地时,陈敬龙成为江湖领袖之事已传的沸沸扬扬,到处皆有江湖人物谈论。

祝倾城无意间听人说话,方才得知,自己那个原本呆拙木讷、本领低微的准孙女婿,如今竟已成了手握雄兵、威名远震的大人物。而得知这些之后,她便也打定主意,要寻求陈敬龙帮助,以为祝家报仇,于是着意打听其下落,一路向十三寨行来。

在探听陈敬龙下落的同时,与江湖人物多有接触,她才对商家遭难之事有所知闻,自不免又雪上加霜、痛断肝肠;幸好,来的凑巧,途中正遇陈敬龙yù要起行,未曾错过,不至空跑一趟……

……

待祝倾城讲完来由,众人早都惊的目瞪口呆。[]

静默良久,商容儿“哇”一声大哭起来,嚎啕叫道:“龙哥哥,帮帮我……呜呜……舅爷爷们都很疼我,待我极好……呜呜……他们被血寇杀了……我没本事报仇……呜呜……你帮我……帮我……”

受她哭嚷一引,众人回过神来。雨梦忙将商容儿拉去一旁,劝慰安抚。

秋长天恨的咬牙切齿,丑脸抽搐、狰狞如鬼;喘息问道:“祝老前辈,朱雀城受困百姓,真就被血寇屠杀殆尽了么?”

祝倾城抽泣叹道:“我虽突围而逃,未能看到最后结果,但血寇喊的明白,非杀尽杀绝不可;城门尽被重兵拦堵,百姓无路可走,唯有等死……”

不等她说完,秋长天怒火冲天,不可自抑;嘶声大叫:“三十余万,三十余万()!……你***王八蛋血寇,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愤恨难当之际,无可发泄,猛地跃往空处,抽出长鞭,冲地上狂抽乱打,如若疯癫。

陈敬龙微一寻思,颤声问道:“祝nǎinǎi,城中的老弱­妇­孺,也难逃杀戮么?”

祝倾城身形一晃,泪水奔涌,大哭道:“血寇没有人xìng,禽兽不如……呜呜……他们比赛杀人,见人就杀,不分老幼……捉到年轻女子,当众jiānyín,棱辱至死……有的把小孩子挑在长矛上,高举炫耀,有的把婴儿当球踢,还哈哈大笑……呜呜……有的捉到孕­妇­,便割开她肚皮,掏出胎儿,踩踏成泥……呜呜……这都是我亲眼所见……都是我亲眼所见……”

陈敬龙浑身颤抖、脸sè铁青,转头向杨翼看去,嘶声问道:“杨将军,你听到了么?”

杨翼两眼通红,喘息点头,恨恨应道:“我听的清清楚楚!……禽兽血寇,不杀不行……不杀不行!……陈将军,咱们去杀血寇;我情愿战死,不愿坐视血寇肆虐!”

陈敬龙抬眼望向众神木教骑兵,又僵硬问道:“你们都听见了么?”

众骑兵哄然大哗,乱呼乱嚷,斥骂血寇;激愤之情,无以复加。

陈敬龙厉声大叫:“此次赴援无极城,对抗禽兽血寇;我等该当如何?”

众骑兵骤然一静。慕容滨滨扬声大叫:“抵死相拼,不死不休!”众骑兵应声齐呼:“抵死相拼,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声浪震天;慷慨雄壮之气,直冲霄汉。

陈敬龙跃上踢云乌骓,昂然大叫:“全速行进,杀血寇去!”众骑兵纷纷扬枪大叫:“杀血寇去!杀血寇去……”秋长天等人忙各自上马。祝倾城也被拉上马背,与商容儿共乘一骑。

大军开动,万马奔腾,疾驰向西;一路黄尘,遮天蔽rì……

……

这一支神木教骑兵队伍,早做长途奔驰的准备;不带辎重,只每人随身携带­干­粮草料。沿途只有马匹困乏时,队伍暂停行进,人便也趁空儿稍歇;其余时间,只是赶路,绝无丝毫耽搁。不过七rì夜,行程近两千里,已到无极城下。

血寇前锋更早到达;足足十万大军。

神木教队伍赶到时,远远便见无极城南,血寇如海,正猛力攻城;但城外并无营寨扎立,显然血寇极有迅速克城的信心,不做长期驻扎打算。

陈敬龙见敌军只攻一面,颇觉诧异,问云不回:“血寇为何不四面围困,以绝城中之人出逃路径?”

云不回含笑应道:“无极溃军定已尽入无极城,兵力不容小觑!血寇恐无极军无路可走,情急死拼,故只攻一面,yù令无极军惊惧出逃!到那时,无极军失去坚城防守,血寇衔尾追击,便可杀的得心应手,不至遭受重创!——如此情形,张寨主与我共议时,便已料到!”

陈敬龙又沉吟问道:“我等长途赴援,人困马乏;当此情形,该当接仗杀敌,还是先求入城自保?”

云不回反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陈敬龙应道:“若依我说,我方将士带怒怀恨而来,士气如虹,当先接仗痛杀,挫敌锐气!”

云不回大笑道:“丝毫不错()!我等长途赴援,人困马乏,血寇却也是长途疾进,疲累不堪!以疲对疲,我军不占劣势,而将士怀恨,斗志昂扬,绝非血寇可比!不趁此机会,痛挫血寇一场,以令无极军敬服,更待何时?”

陈敬龙见他赞成交战,登时信心百倍;抽龙鳞血刃在手,前指大呼:“杀上去;为朱雀百姓报仇!”双足猛夹马腹,当先冲去。

众神木教人热血翻腾,均跃马扬枪,齐声怒吼:“为朱雀百姓报仇!”紧随陈敬龙而进。

血寇亦发现另有队伍赶到;攻城不息之际,已分出两万骑兵,向来军迎去。

两军接近,陈敬龙一马当先,吼声如雷,直撞进血寇丛中;血刃翻飞如电,狂劈乱砍。随后,秋长天、慕容滨滨、商仲霆、吴旬、祝倾城、商容儿、雨梦等一­干­强人接连杀到,撞入军中,狂冲乱突。

血寇军兵岂是这一­干­强人的对手?当者无不披靡。皆刻之间,前方阵形已被冲乱,露出好大的防御缺口。

不等缺口合拢,杨翼、云不回已引领神木教骑兵冲到,趁势直入,杀进血寇队伍腹地。

陈敬龙一方,无论是兵是将,皆一腔怒火、满腹痛恨;人人大呼酣战、不顾xìng命,尽如疯虎饿狼一般。

血寇一路克城疾进,势如破竹,未逢有力抵抗,早怀骄意;却哪曾想会突然遇到这等凶悍狂暴的一支轩辕军兵?促不及防之下,立被打了个晕头转向、哭爹喊娘。

两万血寇,被一万神木教骑兵一通猛冲,支持不足顿饭工夫,已轰然大溃、四散奔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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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二节、火凤舞空

神木教骑兵奋勇冲突,顷刻间击溃两万血寇。大队血寇见状,惊骇莫名;匆忙停止攻城,布阵迎敌;却哪里还来得及?

在陈敬龙等人带领之下,神木教骑兵借敌军退势疾进,迅猛有如风雷;沿途冲翻溃卒无数;不等大队血寇列成队伍,已抢到跟前,直Сhā而入,透进腹地,大砍大杀起来。

神木教铁骑,出自江湖组织,人人学过斗气;虽都修为不高,难与真正的江湖人物比较,但毕竟胜于常人。昔rì青龙叛军与玄武军交战,屡战屡败,危在旦夕;而两支出自神木教的万人骑兵队参战后,立挽其颓势,使玄武大军攻势受阻,再难寸进。由此可见,神木教铁骑战力如何。

血寇前锋,都只是普通军兵而已,战力却哪堪与神木教骑兵相比?

一万神木教铁骑于血寇大军中横冲直撞、翻搅冲突,无往不利;所到之处,如汤泼雪,阻者披靡。不大工夫,血寇腹地已被搅的一塌糊涂;血寇胆落者无数、着伤者无数;瑟缩走避之人,纷乱如蚁,哀号呼救之声,惊天动地……

城上众无极军观望,眼见所来援兵,以寡敌众而占尽上风,威猛难言,无不大生钦敬之心;又见血寇被杀的凄惨,更是无不兴奋。——城上喝彩欢呼声此起彼伏,如chūn雷滚滚,经久不绝。

有杨翼、云不回引领队伍,陈敬龙、秋长天、慕容滨滨、祝倾城、吴旬等高手了无牵挂,只依傍而行。肆意乱走,于乱军之中寻觅敌方将领。(吴旬得飞雪刀之助,现在也可算是高手吧。)

寻觅未久,秋长天已接连击毙两名血寇副将。祝倾城亦一把火将一名血寇副将连人带马灼为飞灰。众人正杀的酣畅淋漓之际,陈敬龙忽地伸指大叫:“将旗!”众人循他所指望去,果见百余丈外、重兵围裹之中,一杆绣****红三角大旗迎风飘扬。

秋长天兴奋大叫:“是敌军主将!杀过去!”陈敬龙随手夺过一名血寇所持长枪,掷与慕容滨滨,喝道:“凤凰重现,再展威风,以振无极军心!我等助你成功!”

慕容滨滨接过长枪。收剑入鞘,长啸一声,双足猛夹马腹,直往三角大旗所在之处冲去;长枪起处。赤芒流转,翻飞如电,如火蛇乱舞、似炎蟒穿空;人碰人亡、马碰马倒,威不可挡。

陈敬龙、秋长天,分左右傍在慕容滨滨斜后方。护她两侧。这两位,都是久经战阵,杀法娴熟,且一个天生异禀。一个得易筋经改变体质,皆是神力惊人。出手刚猛无伦:长鞭飞舞,来去如风。击中处,盔甲粉碎、骨断筋折,兴起时,卷起人马乱投,如掷弹丸;血刃纵横,往复如电,分盔裂甲,如破纸张,折人戈矛,如断脆葱,兴发处,挑起人马乱砸,似若儿戏。——鞭、刃到处,如割麦子,血寇人马成片翻倒,无人能挡其一击。

吴旬冲锋陷阵的次数亦已不少,颇有经验,见陈、秋二人所处位置,已明二人意图;自觉落于二人斜后中间处,严防后路。飞雪宝刀挥舞起来,寒光霍霍、瑞雪飘飘,耀人眼花;斩中刀枪,则刀枪立折,无声无息;斩中人体,则依甲平过,血如泉涌。——刀网之所在,无论人马兵器,触者立成碎块,莫能越雷池一步。

四人中间,祝倾城咬牙切齿,嘶吼连连;魔杖狂戳乱指,杖端处,三丈余长、粗若水桶的大火柱不住喷shè。如此攻势,着实挡无可挡,走避不迭者,唯有硬扛;奈何纵有盔甲遮护,**却也禁不起高温烤灼,硬扛之下,只有死路一条。——巨大火柱,如若收割xìng命的死神之镰;所过之处,绝无活物,唯余满地焦尸,及一些已经融软变形的残盔烂甲、扭剑曲枪。——五人比较起来,倒还是这“烈焰勾魂”攻击距离最远、攻击范围最广,杀人最多。

这五大强者结阵冲突,谁能抵挡?所过之处,如一只巨大铁犁趟过,生生犁出一条四五丈宽的血路;阻路者,尽成齑粉。

城上无极军眼见五人于千军万马之中冲突行进,如入无人之境,无不惊喜骇异;又有眼尖者看出,冲在最前、一身红衣、使火系斗气的那人,身形婀娜,似是女子,便也猜到是昔rì扬威于飞凤关下、威震血族的“火凤凰”“玉将军”,愈加惊喜之下,忍不住叫出声来。

一人呼叫,余者恍然,立时跟从;顷刻之间,城头呼嚷“火凤凰”“玉将军”之声,如cháo涌起,扑天盖地。

五强者行进如风;百余丈距离,转眼已过,来到三角大旗所在之处。

大旗下,上千持枪挎盾,骑良驹、着重甲的jīng壮兵丁围护,正是血寇主将的护卫亲兵。

眼见有敌攻来,众亲兵忙趋马迎战。与此同时,大旗移运后退,显是掌旗官跟随主将行动,yù退移避敌。

这上千jīng壮兵丁一拥而上,陈敬龙等人立时大受阻碍,行进困难。慕容、陈、秋三人,竭力出手,长枪乱撅,鞭、刃狂舞,立杀五六十人。

祝倾城抖擞jīng神,厉声大叫:“炎流星!”魔杖斜向上指,杖端凭空生出十余个磨盘大小的巨大火球,齐齐飞起丈许后,斜往血寇堆里砸去。十余个巨型火球,半路砸翻人马不算,落地后,又都“砰”“砰”闷响,爆裂开来,化成一个个直径丈许、两丈多高的大火柱。十余火柱连成一片,立将上百人马裹入其中,化为焦灰。

片刻之后,火柱消失。不料,那些血寇主将的护卫亲兵,竟都置生死于不顾;虽都明知不敌,吓的脸sè苍白,却无一后退;火柱刚消,立都纷纷狂叫:“报效天皇陛下!”“大血族天皇万岁!”一拥而上,又来迎战。

陈敬龙等人眼见这些血寇亲兵悍不畏死,颇觉错愕;心知不将他们杀光,绝难冲去擒杀敌方主将,复又焦躁。

秋长天眼见这片刻工夫,那三角大旗已移出十余丈远,情知若再耽搁一会儿,非给敌方主将逃了不可;急中生智,忽回鞭卷向陈敬龙腰间,叫道:“我送你,飞过去!”

陈敬龙微微一愣,随即明其意图,任长鞭在自己腰上疾缠两圈,扬臂呼道:“去不了那么远!慕容,到我肩上,我送你!”

慕容滨滨听得呼喊,偷眼回瞥,见了二人架式,已明其意;忙竭力施展,“刷刷刷”连出十余枪,挑死数人,暂压敌兵攻势;随即丢弃长枪,从马上蹿起,足尖轻点马背,向斜后方跃出丈许,坐上陈敬龙左肩。

陈敬龙左手紧搂她蛮腰,大叫:“动手!”

秋长天毫不迟疑,应声大吼,奋力挥鞭,向斜前方甩出。陈敬龙在其大力牵扯下,疾旋而起,如腾云驾雾一般,驮着慕容滨滨斜斜飞出,从众血寇头顶掠过。

待飞出仈jiǔ丈远,离地两丈多高,旋转之势渐缓,抽送之力将尽。陈敬龙凌空扫视,见那三角大旗平距自己尚有五六丈的距离,大旗之下,一将身着jīng钢厚甲、头戴卷檐铁盔,盔甲上画有许多鬼脸,又有许多无用饰物,装束与寻常血寇颇有不同;心知那人必是血寇主将,当即伸血刃一指,喝道:“那里!去!”呼声方出,内力起处,左手抵在慕容滨滨腰后,竭力一推。

力道反冲之下,陈敬龙身形急堕,落向血寇丛中。慕容滨滨却猛又斜腾出五六丈去,已离地近三丈高,平距那血寇主将也已不远。

力道将尽,斜飞之势渐缓;慕容滨滨猛地凌空一扭,平展身形,双目紧盯三角大旗下那血寇主将,抽出长剑;剑上赤芒流转,如带火焰。

此时她身在半空,身体平置,双臂箕张;火红衣袍,襟袖随风翻卷动荡;依稀便如一只火红大鸟,凌空展翅,毛羽摇曳,正yù扑落一般。

有人突然飞起,城上城下,两族将士目光已尽被吸引。在看清慕容滨滨凌空模样的同时,人人心中都觉一震,生起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敬畏之情;情不自禁,都发出低低一声惊叹。

有些头脑灵活的无极军兵,不经意间已联想起慕容滨滨外号;在看着她凌空身形时,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个念头:“火凤舞空!我们的火凤凰,终于涅槃归来了!”

便在如cháo惊叹声中,慕容滨滨身形斜落,向三角大旗下的血寇主将扑去。

那主将眼见敌人凌空攻至,趋马走避已然不及,不禁惊叫失声;匆忙抽出随身佩刀,斜戳上去,yù将慕容滨滨刺死在空中。在他出刀同时,附近护卫亲兵也纷纷举枪上刺,阻向慕容滨滨。

眼看刀剑乱纷纷戳来,慕容滨滨忽地身体一蜷,左手紧搂双膝,曲背收肩,凌空缩成一团;同时右手长剑疾舞,护在身下。

她身形所占面积忽地缩减过半,迎向她的刀枪已大半刺空;剩下寥寥几只,与她长剑一触,抵不得她斗气浑雄,也都震偏,未能伤她分毫。

慕容滨滨毫发无损,贴那主将身侧而落,堕入血寇丛中;离地不及三尺时,忽地身体一展,双足齐出,落地稳稳站定;长剑疾起,伸缩如电,将近身数敌接连刺死;左手探处,已将那血寇主将勒甲蛮带扣住。(未完待续。。)

五百八十三节、入城受阻

血寇主将被慕容滨滨扣住蛮带,惊慌不已;匆忙挥刀,往她头上劈去。

慕容微一斜身,早将落刀闪过;左臂运力一扯,将那主将拖下鞍桥,右手回转,剑柄去他盔上重重一撞,登时将那主将震的昏晕过去。

周围众亲兵眼见主将落于敌手,均惊骇变sè;yù要上前抢夺,却又怕误了主将xìng命;尽都呆立原地、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滨滨提着那血寇主将,从从容容跃上其坐骑,扭身出剑,刺向紧随马侧的掌旗官。那掌旗官见势不妙,不敢硬撑;哀嚎一声,弃了大旗,主动翻身落马,避剑保命。不等大旗倾倒,慕容滨滨长剑回处,将旗杆拦腰斩断。

随着血红三角大旗斜斜倒落、堕于尘埃,城头观望的无极军兵欢呼雷动,声震四野;众血寇军兵则都惊叫出声,惶恐莫名。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惊叫声中,慕容滨滨拨转马头,耀武扬威,缓缓而行,去与陈敬龙等人会合。所到之处,众血寇恐误主将,不敢阻拦,纷纷避让。

她擒敌主将的工夫,陈敬龙与秋长天、祝倾城、吴旬三人,自两面奋力冲杀,已开通血路,会与一处。

陈敬龙重上乌骓马,见慕容滨滨携敌主将而来,不禁狂喜;内力运起,扬声大呼:“胜局已定!城中将士,不速速开城出战,以求尽歼敌军,更待何时?”

呼声传出,不等城内无极军有何反应,众血寇军兵已哄然大乱。

这些血寇,不敌神木教铁骑,早被杀的心惊胆颤,又见主将被擒,失去主心骨,越发气沮恐慌;此时再被陈敬龙一提,都想到城中无极军若出,后果不堪设想。更是惊惧;实实都已胆落气虚,再无苦撑恋战之心。

恐慌之下,便有人忍不住要大叫:“逃命!”呼声一起。立有人付诸行动。顷刻之间,血寇军兵皆往南拥;大军移动,势如山崩。

……

不一刻,血寇尽离战场。云、杨二人率领神木教铁骑脱出敌丛。与陈敬龙等人会合。

陈敬龙见神木教铁骑折损无几,更觉兴奋难抑,大叫:“当此情形,该当追袭掩杀;大家随我追敌去……”云不回急阻道:“不可!血寇主力大军随时可能赶到;我等当先引军入城,以保万全!”

陈敬龙微一掂掇。笑道:“正好,滨滨捉住个活的,咱们可以逼问一下血寇主力情形!”

慕容滨滨摸出水囊,将囊中清水尽数倾到那血寇主将脸上,随即将其丢落马前。

那血寇主将受冷水一激,已然醒转;摔在地上后,慢慢挣扎爬起,转头四下一望。登时变sè。失声惊道:“我的部下……我的部下……哪里去了?”

慕容滨滨冷笑道:“已被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了!”

那血寇主将一怔,大叫:“不可能!”随即定定神,又挺起胸膛、梗着脖子,沉声威胁道:“你们不要太得意了!眼下我虽落在你们手里,但我们大军马上就到。到时你们都将成为阶下囚,无一能逃!知趣儿的。对本将军客气一些,好好招待;本将军一高兴。或许会在大军来时,替你们说几句话,保你们xìng命;否则……哼哼,可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众人见他做了俘虏,却仍如此气焰嚣张,不禁都面面相顾、错愕莫名。

稍静片刻,秋长天怒气狂涨,不能自抑,猛地发作起来;长鞭疾出,抽上那血寇将军脸颊,厉声骂道:“王八羔子,做了俘虏,还敢跟老子充大爷,活的不耐烦么?”

他这一鞭,并未运上斗气,不至伤人xìng命。那血寇主将被抽的脸上血­肉­模糊,原地疾旋两圈,侧翻摔倒;抚脸怔了一怔,惊急大叫:“敢如此对待本将军,你们当真不要命了?我……我……我要见你们大帅!快带我去见你们安南王爷;快,快……”

听他这一叫,慕容滨滨恍然大悟,愤愤笑道:“难怪他毫不畏惧!他以为咱们是朝廷兵马,以为咱们会把他献与安南王爷发落!安南王爷对敌懦弱,只想求和,若得血寇俘虏,定要好好对待,以为rì后求和之资,绝对不敢得罪!这狗贼抱此幻想,所以才有恃无恐!”

那血寇主将听她语气,颇觉诧异,瞠目愕道:“你们不是轩辕朝廷的人马?”

秋长天怒声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们所打可是朝廷旗号么?”

那血寇主将撇嘴冷笑道:“别想骗我!你们旗上写着‘神木’两个字,我早就看到了。你们不打朝廷旗号,无非是想推脱责任,以免将来求和时,我们把这一战的血债算到朝廷头上,不与朝廷­干­休!你们想冒充神木教人,可惜你们并不知道,神木教主林正阳,早就投顺我们大血族,绝不会派兵来与我们为难……”

不等他说完,众人均已了然。吴旬笑道:“原来奇牌大会以及十三寨大战的结果,这呆子还不知道!”云不回笑道:“没有活口回去报信儿,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消息!”

那血寇主将听二人话语,更是诧异;惊急问道:“‘没有活口报信儿’是什么意思?……啊哟,难道林正阳做事,有所差池,未能成功?”

陈敬龙不耐烦起来,斥道:“林正阳的事情,等一会儿你见到他时,当面问他就是!眼下莫说废话;我来问你,此次血寇北上,共有多少人马?”

那血寇主将惊喜不已,急追问道:“你说,我一会儿能见到林正阳?”陈敬龙微一点头,笑道:“不错!你早些回答我问话,便能早些见到他。我估计,他现在已经摆好酒菜,等着与你喝一杯了!”

那血寇主将寻思一下,恍然大悟,怒道:“啊,原来你们真是神木教人!林正阳贪心不足,想捉住我,以我为质,与我们大血族另谈条件么?呸。做他的美梦去吧!惹恼了我们大将军,神木教必有灭教之祸……”

陈敬龙厉声打断道:“这些话,你留着讲给林正阳听吧!老子没空儿与你啰嗦;不快些回答老子问话。便请再尝尝长鞭着体、皮开­肉­绽的滋味儿!”秋长天应声一抖长鞭,“啪”的甩出一记空响,以壮陈敬龙恐吓之力。

那血寇主将望望秋长天的长鞭,微显惧sè;寻思一下。傲然笑道:“这又不算什么秘密,告诉你们也不妨事!实不相瞒,此次北上,我大血族共集军九十万;除我所率十万先锋军,以及沿途留于各城驻守的后备军外。主力大军尚有六十万人马!凭此兵力,灭孱弱轩辕,易如反掌;将来你等都是我大血族治下之民,现在对本将军不客气,将来可没你们好果子吃!哼,你们好好想想吧!”

陈敬龙不理会他威胁之语,又沉吟问道:“你们主力大军,何时能到这里?”

那血寇主将扬头看看天sè。兴奋笑道:“离rì落时分。不足一个时辰了!嘿,太阳落时,大军必到!”

陈敬龙心中略一盘算,对云不回点头笑道:“云兄说的不错;果然没空儿追袭掩杀了!”

云不回眉头皱起,沉吟自语道:“血寇主力,这么快便到了?”定定神。又问那血寇主将:“你们前锋军,何时到达这里的?攻城多少时间了?”

那血寇主将坦然应道:“今早天尚未亮。我们便已赶到这里!攻城整整一rì,片刻未歇……”

不等他说完。云不回眉头愈紧,大显紧张;焦急催道:“敬龙,速速入城,不能再有耽搁!快走,快走!”

陈敬龙见他急不可奈,颇觉不解,奇道:“还要过一个时辰,血寇大军才到;慌什么?”

云不回急道:“我担心的,不是血寇大军何时能来,却是莫给那昏庸皇帝逃了!一整rì的时间,足够皇帝老儿收拾财物细软;他随时可能弃城而走……”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忙招呼道:“大家跟我走,进无极城……”祝倾城急问道:“这血寇头子,该当如何处置?”陈敬龙随口应道:“押起来!待血寇大军赶到时,于城头当众斩杀,以沮敌军士气!”祝倾城摇头咂嘴,深为不能亲手动手而遗憾。

那血寇主将惊急大叫:“你们胆敢杀我?你们……你们说过,要送我去见林正阳的……”

吴旬哈哈大笑,揶揄道:“到了yīn间,自会见到林正阳;不必着急!”不等那血寇主将再说话,已有两名神木教众下马上前,一通巴掌拳脚,打得他牙齿横飞、头晕目眩,随即又有人掏出绳索,近前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陈敬龙无暇理会那血寇主将,自顾率众去往城门前,扬头招呼:“速速开门,放我等进去!”

城上许多军兵探头张望;一名大将装束的中年汉子歉然叫道:“众位友军将士,莫要急躁!未经大帅允许,我等不敢擅自开城;我已派人去通报大帅,稍后便有回复……”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怒不可遏,厉声骂道:“放屁!兵临城下,大帅不在城头主持抗敌,还能在哪?什么去通报大帅,骗鬼么?”

慕容滨滨低声阻道:“不要乱骂!安南王爷一向畏敌怯战,不敢在城头督战,也不稀奇!”言毕,寻思一下,又冲城头叫道:“上面的,可是徐将军么?我等此来,是为助守无极城,并无异心;你难道信不过我么?”

城上那将领无奈叹道:“慕容将军,你能来,无极城总算有希望了!末将着实欢喜的紧!可是……大帅曾有严命:不经他允许,擅开城门者满门抄斩。末将虽不怕死,但实不能连累全家……还望慕容将军谅解!”

慕容滨滨寻思一下,也觉无可奈何;扬声问道:“大帅回复,要多久才能来?”

那将领摇头叹道:“说不准!大帅进宫去了,整整一天都未出来;不知何时能出!去通报的士卒不能进宫,只能在外等待……”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气不可耐,大叫:“荒唐!血寇大军随时赶到;将我等关于门外,与将我等置到屠刀之下有何差异?难道那狗屁王爷一直不出宫,我们便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直等到死么?你们不肯开门,那也由得你们;我们打进去就是!……全体听令:准备攻城!雨梦,先给我把城上那胆小将军shè下来,振我军威……”

慕容滨滨忙劝阻道:“敬龙,不要胡闹!军令如山;徐将军不敢违犯,也属正常,怪他不得!咱们再去其它城门试试,不用着急!”

陈敬龙不过是一时发怒,口不择言罢了,并没有真正攻城的打算;见慕容劝阻,也便顺阶下台,不再坚持;只是呼唤雨梦之后,不闻应声,颇觉诧异;忙回头扫视观望,却见身边众人中,不但没有雨梦,更连商容儿、六子、元希田三人也一概不见踪影;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未完待续。。)

五百八十四节、容儿误时

方才厮杀刚停,陈敬龙等人不及整队,便急于逼问那血寇将领。人马纷乱之际,众人注意力又都被逼供之事吸引,是以商、雨、元、六子四人失踪,竟一直无人发觉。

此时陈敬龙呼唤雨梦,不得回应,方留意到少了四人;不禁大惊失sè;惶急叫道:“啊哟,雨梦、容儿,都到哪里去了?……六子呢?……元兄……元兄又在哪里?……”

众人经他一提,也都发觉少了人,无不骇然sè变。商仲霆惊慌呼唤:“容儿,你在军中么?……你答应一声,别吓二叔啊!”云不回亦焦急唤道:“雨师妹,你在哪里?……可听见师兄说话么?”

二人呼唤过后,依旧不闻有人应声。祝倾城脸sè惨白,喃喃叹道:“难不成……混战之际,容儿已经……已经……”连说两次“已经”,却终究不敢把猜测结果说出;迟疑间,忽地怒视商仲霆,凄声斥道:“你为何不留神照看容儿?若容儿出了意外,我……我……我跟你没完……”

商仲霆又愧又慌,勉强解释道:“混战时,我见容儿与雨姑娘、六子、元少侠聚在一起,合力冲突,只当他们互有关照,应无大碍,所以未曾十分留心照看……”

他话尚未完,云不回已微松口气,问道:“商二侠,您确定看清,她四人是在一起的?”

商仲霆连连点头,应道:“看的真真切切,绝不会错!”姬神医在旁也出言证明道:“她四人离开大队,突入敌军丛中时,我也看到了;确是在一起的!”

云不回缓缓点头,沉吟安慰道:“四人同行,不可能一齐死于乱军之中,连个逃脱报信儿的也没有!大家不必惊慌……”

陈敬龙恍然叫道:“如我三星城大战时一样,被敌军裹带而去……”慕容滨滨抢道:“不错!他四人近战本领都算不得高强,定是陷入敌军深处。敌军退时,不能迅速冲突脱身,被溃兵急流带走了……”

她话尚未完。祝倾城已顾不得再听;疾拨马头,猛踢马腹,往南驰去。陈敬龙亦不怠慢,大叫:“都随我走!去救人……”呼喝声中。已催动踢云乌骓,向南疾奔……

……

踢云乌骓奔行如风,岂是常马可比?陈敬龙奋力催马,转眼间,已赶过祝倾城;再奔不久。已将众人远远落下,连身影都再看不见。

待奔出二十余里后,忽见迎面四骑奔来,马上四人,正是商容儿、雨梦、元希田、六子,一个不少。

陈敬龙见四人无恙,直喜的笑出声来;忙趋马迎上,扬声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四骑来到跟前。缓缓停住。商容儿余悸未消。花容惨淡,怔怔应道:“好险!……龙哥哥,刚才真的好险……”雨梦叹道:“我和容儿、六子,都没有事,只是元大哥为照顾我们,疏于守护自身。受了伤!”元希田忙侧身展示背上伤口给陈敬龙看,笑道:“不过皮­肉­小伤而已。没什么要紧;不必担心!”

陈敬龙凝目看去,见他背上两处枪伤。都只是是浅浅划过,入­肉­不深,确实不很要紧,这才放心;问道:“你们可是卷入溃兵急流当中去了么?如何脱困的?”

元希田叹息应道:“真让你猜着了!我们被血寇溃兵拥住,退不出来;后面千军马急奔跟随,稍有停顿便免不得要被冲翻践踏,当真凶险的紧!幸好六子机灵,沿途不断施放大团火焰,惊吓随在我等身后的血寇坐骑。不断有马匹受惊乱蹿,相互冲撞翻倒,随在我等身后的人马逐渐减少,最终我等方得脱身!”

陈敬龙听说六子临危不乱,能镇定寻思脱身之计,颇觉欢喜;冲他点点头,赞叹道:“好小子,当真难得!再过几年,你本领更高些,争战经验也更多些,定也能带兵打仗,成为个不错的将军;只怕将来成就会在我之上,也说不定!”

六子得他嘉许,亦十分欢喜;脸上笑的如开花一般,转头望望商容儿,扭捏谦道:“师伯谬赞了!成就超过师伯,六子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只要师伯不嫌六子蠢笨无能,不把六子当个累赘,能许我永远追随服侍,六子便已心满意足了!”

陈敬龙只把他当个孩子看待,闻言亦未多想,随口笑道:“永远追随服侍?嘿,你是追随师傅,又不是追随师伯;许不许你永远追随,得你师傅说了算,师伯可管不着!”言毕,不再与他闲谈;寻思一下,诧异问道:“元兄、雨梦,你二人随军时间颇为不短,也都真正上过战场,应知陷入溃军急流,是何等的凶险。你们也都应明白,自己不擅近战,深入敌军丛中,待敌军溃退时,不能硬冲硬突、迅速脱身,必要被溃军卷走!我真是不懂,你们明知厉害,却又为何要脱离大队人马,杀入敌军深处?”

元希田无奈苦笑,轻声叹道:“我们虽知道厉害,可有人是不知道的……”不等他说完,雨梦忙­干­咳一声,打断他说话,劝道:“事情已经过去,何必多问?二哥,咱们赶紧回去吧,免得大家担心!”

陈敬龙听了元希田的半句话,再见雨梦有意遮掩,已然心中明了;沉下面容,含怒问道:“容儿,又是你毛毛躁躁、胡乱行事,以至拖累了别人,对不对?”

商容儿见他神sè不悦,颇觉心虚;忙转移话头,­干­笑道:“这一战,我杀了不少血寇呢!哈,哈,龙哥哥,我本领大有长进,已能施展几个大范围攻击魔法了,你知道么?”

陈敬龙怒道:“你不肯说实话么?哼,那也不妨,经过究竟是怎样的,我猜也猜得出来!定是你不知深浅,为求多杀敌军,而贸然脱离大队。六子唯你马首是瞻,当然要跟随你的。元兄与雨梦见你二人离队,忙去劝阻;可你小姐脾气发作起来,一意孤行,不肯听他二人劝说。他二人劝你们不回,又怕你们有所闪失,无可奈何,只好跟随照顾,结果受你连累,一齐陷进了敌军深处。是不是这样?”

商容儿大觉惊奇,张大双眼,怔怔叫道:“啊哟,怎能猜的分毫不错?……龙哥哥,难道张肖寨主料事如神的本领,是可以传授与人的;已经教给你了么?”

陈敬龙怒道:“我了解你的xìng情,又了解雨梦的xìng情,当然能猜出事情经过如何!”稍一停顿,忍无可忍,又厉声斥道:“容儿,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但战场之上,凶险万分,岂是恣意胡闹的地方?你本领不强,又无战场经验,竟胆敢脱离大队;如此行事,与自寻死路有何差异?若当真活的不耐烦了,尽管寻个没人地方投河上吊便是,何苦要带着六子,拖着雨梦、元兄,连累别人呢?”

商容儿自与陈敬龙相识以来,从未听他说过这等重话;被他训斥之后,怔了片刻方反应过来;小脸涨的通红,焦急争辩道:“我只想多杀敌军,只想帮你,有什么错?我没上过战场,不知有什么凶险厉害,所以才陷身险地,又不是有意自寻死路、连累别人;你何必这样凶我?”

陈敬龙怒道:“不是有意连累别人,可终究还是连累了!方才若不得脱困,雨梦、元兄、六子,皆因你连累而死,你良心怎安?”

商容儿无可应答,微一迟疑,眼中涌起雾气,哽咽叫道:“我刚从鬼门关转回,你不安慰我,却来骂我……你对我不好了……对我不好了……”埋怨未绝,已泪珠滚滚,委屈抽泣起来。

雨梦见陈敬龙怒sè未消,张口又要斥责,忙劝阻道:“罢了!第一次上战场,毫无经验,难免犯错。二哥,三星城之战时,你不也跟容儿一样么?现在又何苦又责怪容儿?”

陈敬龙听她提起旧事,气势大沮,讪讪笑道:“那时没人劝阻我,所以我才贸然轻进,被裹入敌流带走;跟她可不一样!我生气,不是因她犯错,而是气她全没经验,却又自以为是,不肯听人劝阻!”微一停顿,见商容儿抽抽嗒嗒,哭的甚是可怜,心中更软,无奈叹道:“算了,事情已然过去,不必再提!容儿,别再哭了;咱们走吧!”

商容儿抹抹眼泪,哽咽道:“骂过我了,一句‘不必再提’,就算了么?……我可不依……”

她话尚未完,却见北面尘土飞腾,滚滚而来;正是大队人马赶到。

奔在队伍最前的祝倾城、商仲霆、吴旬等人,望见商、雨等人安在,不禁都狂喜难耐,纷纷扬声招呼。唯有云不回焦急大叫:“既然人回来了,不可再有耽搁!敬龙,闲话少说,速速回转无极城,不然来不及了!”

陈敬龙经他一提,猛然想起,失声惊呼:“啊哟,不好!耽搁这许久,若给皇帝老儿趁空儿走了,可大事不妙矣!快回去……”一边招呼,一边拨转马头,当先驰去。商、雨等人见他神sè惶急,亦不敢怠慢,忙打马跟上。

大队人马,片刻不停,微兜个小圈,掉转回头,又往无极城奔去。

久疲马队,往返四十余里,所耗已有大半个时辰。待再次赶到无极城下时,已是黄昏将尽,暮sè渐垂……(未完待续。。)

五百八十五节、不战而入

待陈敬龙等人引军再次来到无极城下时,却听城头哭声一片,惊天动地()。

陈敬龙等人无不骇异。慕容滨滨扬声大叫:“徐将军可在?究竟出了什么事?将士们为何大放悲声?”

那徐将军闻听呼唤,从城上探出头来;神sè凄楚、眼中含泪,哽咽叫道:“慕容将军,现在开城,放你们进来,已不要紧;但无极城势不能守;将军忠勇刚正,末将素怀敬意,实不愿将军入此绝地,自投死路!你们……还是走吧!”

慕容滨滨惊急不已,问道:“徐将军何以认定,无极城必不能守?”

那徐将军微一迟疑,泪水奔涌,悲声大叫:“圣上决定……迁都避敌!……三十万无极军随行护驾;留守无极城的将士,不足十万……”话尚未完,喉头哽住,再说不下去。

陈敬龙等人闻那徐将军之语,均心头火起,暗叫:“果不其然!皇帝老儿只一味畏战,当真懦弱到不可救药()!”

云不回急扬声问道:“皇帝何时起行?”

城上那徐将军痛哭失声,哽咽应道:“方才匆匆集结随行将士……现在……估计已经动身……”

云不回顾不得再听他说,急急叫道:“皇帝老儿定要退往玄武地区!城内不利马队奔驰;咱们绕城而过,速去北面拦截!”陈敬龙不敢怠慢,忙引军疾行,由东绕过,去往北面。

……

及到达城北时,却见城门大开,无极军排着长长队伍,正不断驰出城门,向北而进;队伍最前端,离城约有半里之遥。

云不回见状,微松口气,叫道:“还好,皇帝尚未出城,阻拦得及!先把这些无极军堵回城去!”

陈敬龙等人应声而动。趋马斜刺冲去,拦往无极军队伍前端。城外的无极军将士也已发觉另有队伍到来,敌友未明之下。匆忙聚拢备战。

两军接近,陈敬龙扬声大叫:“都退回城去!拒不从命者,杀无赦!”

无极军前列,一员副将扬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队伍?到无极城来。意yù何为?”

慕容滨滨应声叫道:“我们是来助守无极城的,并无敌意;不必惊惧!你不认得我么?”

那副将向慕容滨滨望去,微微一怔,随即喜道:“当真是慕容将军来了!哈,方才听人传言。说您来在城南大展神威,杀退血寇;末将还不很相信呢!”

慕容滨滨笑道:“你认得我就好!现在听我命令:速速引军后退,回转无极城!”

那副将稍一迟疑,为难道:“慕容将军,您早就不是无极军将领了,无权指挥末将……”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不耐烦起来;双足猛夹,催动踢云乌骓()。直向那副将冲去。那副将大吃一惊。下意识挺枪刺出。陈敬龙内力运起,左掌横挥,正扫在枪刃后部的兽头吞口上。

“呼”一声风响;长枪疾扬而起,脱离那副将手掌,斜飞出十余丈外。

两马交错,陈敬龙右手疾探。已揪住那副将蛮带;单臂叫力,将他提离鞍桥。高举过顶;同时左手下垂,抓起缰绳。猛地一扯,踢云乌骓奔势立止。

近处无极军士,见只一眨眼的工夫,己方副将已然落于敌手,不禁都惊的呆了;齐怔怔望着陈敬龙,茫然失神,竟都想不起要上前去抢夺救护己方副将。

陈敬龙将那副将举在半空,森然笑道:“我们指挥不得你,却可以杀了你!再不下令退兵,老子挥手一掷,立把你摔成­肉­饼;想试试么?”

那副将惊的目瞪口呆,恍惚如在梦中,倒也不呼嚷挣扎;怔了片刻,方喃喃问道:“世上竟会有本领如此高强的人物,当真……匪夷所思!……不知这位好汉,您高姓大名?”

不等陈敬龙应声,慕容滨滨叫道:“身为无极军将领,你应知道,当初镇守飞凤关,军粮不足、常饿肚子时,是谁立功异域,从暗族手里夺来大批粮食,使我等免受饥饿之苦的吧?”

那副将微一寻思,动容叫道:“陈敬龙?!”慕容滨滨笑道:“不错;你曾吃过他捐助的粮食,现在见到恩人了,还不道谢?”

那副将惊疑不定,急急问道:“擒我的好汉,您当真便是那位……屡挫暗军、威震天下的陈将军主将,陈敬龙?”

陈敬龙冷冷应道:“如假包换!你既听说过我的名头,当知我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再不下令退兵,我真就把你摔成­肉­饼,可不是开玩笑的()!”言毕,右臂微晃,做势yù摔。

那副将惊急大叫:“且慢动手!有事好商量……”陈敬龙气笑道:“商量什么?你当我在跟你做生意,谈价钱么?”那副将微一沉吟,低声问道:“陈将军,您要我们退回去,究竟想­干­什么?”

陈敬龙沉声应道:“无极城是为我轩辕族第一大城,城中百姓数以百万计,岂可轻弃?皇帝老儿一走,则无极城必失,因此老子绝容不得他迁都退避!我要你们退回去,好好守城,保存城中那数百万无辜xìng命!”

那副将喜动颜sè,欢声大叫:“妙极!陈将军手握雄兵、威名赫赫,说出话来,圣上必要斟酌,绝不敢轻忽不理!哈哈,无极城总算有救了!……陈将军,放我下来,末将愿意率兵回城!只要能救无极百姓,末将甘愿违抗一次军令;就算为此掉了脑袋,那也不算什么!”

陈敬龙听他说话,颇有护民之心,忙垂落手臂,将他送回马上坐稳;笑道:“一时鲁莽,得罪莫怪!”

那副将顾不得多说,拨转马头,挥手大叫:“退回城去!通知后面:有意外变化,不能北上!全都退回城去!”

近处的无极军士卒,刚才见识了陈敬龙的武勇厉害,早深怀敬惧之意,此时又见将领下令,登时都不敢迟疑,纷纷转身奔走,往城门涌去。后方将士不明所以。被退军拥推冲撞,立足不定,只得也跟着往回奔走。以免被冲翻践踏。

城门口,因外面军兵突然回退,城内军兵避让不及,而稍微堵塞一会儿。很快,城内将士避让开去,便又恢复通畅。城外军兵陆续拥入,不大工夫,已全部退尽。

陈敬龙等人跟随退兵而进。兵不血刃,直入城中。

一进城门,只见街道之上,满是无极军将士,漫延无边,不知多少。陈敬龙忙命道:“杨将军,你带领神木教众位兄弟,紧守此门。不许放一兵一卒出去;胆敢硬闯者。杀无赦()!”

杨翼应道:“定不辱命!”随即指挥部下,关闭城门。

陈敬龙又命那无极军副将:“带路;领我们去找皇帝老儿!”那副将为难道:“这个……末将职位低微,只听上司命令而行,并不知龙辇位于何处……”

他话还未完,街上军兵闪向两旁,让出一条通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将趋马行来,皱眉叫道:“赵副将。为何擅自退回?外面有何意外变化?……咦?你身后这些骑兵,并非我无极军将士……他们是什么人?……”

不等那副将答话。慕容滨滨策马上前,应道:“杜老将军,是我与朋友,助守无极城来了!”

那老将凝目向慕容滨滨仔细一看,喜道:“慕容总队长?!……真是的你!先前我听人说,你在城南……”

慕容滨滨顾不得听他多说,急急抢道:“杜老将军,无极城不可轻弃!”

那老将微一迟疑,沮丧叹道:“老夫又何尝不知?可是……唉,圣上主意已定,老夫也无可奈何……”

慕容滨滨忙道:“请您引领我等,去见皇帝老……嗯,去见圣上;让慕容当面劝说他,打消迁都之念!”

那老将惊道:“劝说圣上?……你早已叛离朝廷,圣上若见了你,必要杀你;岂肯听你劝说?慕容,听老夫一句劝:白白送死,于事无补;赶紧退出城外,保命去吧!”

慕容滨滨看看左右众人,傲然笑道:“今非昔比,皇帝要杀我,只怕不怎么容易!有我这些朋友在,定能劝得皇帝打消迁都念头!杜老将军不必担心,只管带路就是!”

那老将脸现惊容,奇道:“你怎敢对圣上如此不敬?……你这些朋友,什么来头?”

慕容滨滨向杨翼一指,道:“神木教护教天王亲传弟子()!他所率兵马,皆为神木教人!”又向祝倾城一指,道:“江湖绝顶六大高手之一,与护国法王、‘北冰’商老爷子齐名的‘南火’,祝女侠!”再向秋长天一指,道:“长缨会缚龙堂堂主,秋长天秋大侠!”最后向陈敬龙一指,道:“当今的江湖领袖、白虎地区陈家军之主将,陈敬龙!”

她每介绍一人,那杜老将军便是脸上一颤,惊呼一声。待她介绍到最后,杜老将军听得“陈敬龙”三字,更是瞪大了眼,惊骇yù绝;慌道:“啊哟,陈敬龙?……是擒杀了先前那个玄武城主的陈敬龙么?……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弑君篡位不成?”

陈敬龙颇不耐烦,低声问慕容滨滨:“这老将是谁?为何要与他费话?”慕容低声应道:“他是无极军中资历最老的大将,在军中极受尊敬!有他带路,咱们可在无极军中通行无阻,直达皇帝面前,免除许多麻烦!”

陈敬龙点点头,耐着xìng子,望向那杜老将军,拱手笑道:“我若有篡位之心,早带领陈家军打进无极城了;难道凭孱弱无极军,能挡得住我麾下虎狼之师么?陈某此来,只为助守城池,抵抗血寇,并无异念;老将军尽管放心!”

杜老将军寻思一下,疑道:“你们当真不会对圣上不利吧?”

陈敬龙焦躁起来,怒声应道:“陈某曾孤身陷于十万暗军之中,斩其大将;曾孤身杀入玄武城主府,擒杀玄武城主;曾孤身闯入镥城,于重兵围护下斩杀大将于宽;这些事情,老将军可有耳闻?凭陈某武勇,若有不利于皇帝之心,现在便可动手,冲开重兵,寻其下落,取其xìng命;何须在此与老将军磨牙?”

杜老将军沉吟片刻,深吸口气,点头应道:“好,老夫冒次险,信你们一回!老夫苦盼有人能说服圣上,放弃迁都之举,只盼的心也焦了!你们要试试,老夫便给你们个机会!……随我来吧!”言毕,拨转马头,沿来时道路行去。(未完待续。。)

五百八十六节、官僚作风

陈敬龙等人趋马随那杜老将军行去,果然,所到之处,无极军将士纷纷让路,绝无阻拦,走的极是顺当。

沿街稍行不久,离城门稍远,便见街两旁尽是百姓,有男有女、拖老携幼,捱捱挤挤、不知多少;皆跪伏于地,磕头痛哭,纷纷悲叫哀求:“众位军爷,不能舍弃我们啊;不要走……”“救救我们……求各位军爷,别把我们丢下……”“万岁爷,不能放弃无极城啊,不能不管我们啊……”……

陈敬龙等人见了众百姓凄苦情景,无不心酸,又无不愤怒,对“皇帝老儿”的怨恨之意,陡然又增加许多。

又走片刻,转过一个街角,只见无极军队伍分在两旁伫立,街中心一溜马车,首尾相接,延伸极远,足有数百辆之多。每一辆车,车厢均是镂花门窗,内挂锦帘,极显华贵jīng美;小半车辆,里面寂静无声,似是装着器物;大半车辆中,却都有年轻女子咿咿嘤嘤的哭泣声不断传出。

云不回见了这许多车辆,不禁悲恨交集,摇头长叹:“皇帝老儿的家当还真是不少,难怪兵临城下一整rì了,他才动身yù逃!哼,要整理起这些财物,尤其把这许多嫔妃姬妾集合妥当,可也的确得花上许多工夫!只可恨……整整一rì,全然浪费在财物嫔妃身上,竟不曾为救护百姓做半点事情;皇帝老儿,当真是毫无心肝,禽兽不如!”

秋长天、吴旬、元希田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草莽汉子,平生不曾见识过真正的奢靡生活;此时听了云不回说话,不禁都惊的目瞪口呆。

元希田望着长长车队,怔了片刻,方喃喃惊叹:“乖乖,这许多车辆,得装下多少女人?皇帝老儿竟有这么多老婆,着实艳福惊天!……难怪无数人做梦都想当皇帝呢!”

秋长天则是恨的咬牙切齿。发狠道:“皇帝老儿真是会享福!哼,若不是他如此享受,我轩辕百姓可也不会苦到如今这般地步了!一会儿见了那害民狗贼。老子非一鞭抽碎他脑袋不可……”

陈敬龙听他这话,不禁吓了一跳,忙低声劝阻道:“万万不可!驼叔,现在杀了皇帝。无极军必然惊乱;军心不稳,可就守不住无极城了!我等万不可一时冲动,误了城中数百万黎民xìng命!”

秋长天寻思一下,知他说的有理,只好无奈点头。陈敬龙见他肯按捺xìng情。方松了口气;可自己心中,却也是怒火升腾,对“皇帝老儿”之恨,随见到这些马车而陡然增长许多,杀意大盛。

幸好几人说话声音均低,前方领路的杜老将军未曾听到,不至受了惊吓;依旧安稳带路前行。

又走了好一会儿,方到达车队的尾部。却见前方军兵排列更为紧密。且盔甲模样有所改变;正是负责就近保护皇帝安全的御林军兵马在此停伫。

御林军队伍之前。一名骑着高头大马、锦袍玉带的中年太监,正驻马停立。及见到杜老将军行来,那中年太监尖着嗓子,焦急斥道:“洒家正要去寻你呢!杜将军,圣上垂询:队伍为何停滞不前?此次迁都,十万火急。不容丝毫耽搁;当此紧急关头,尔等为将者竟敢怠慢行事。莫非都不要xìng命了么?”

杜老将军于马上微一躬身,应道:“请钱公公回复圣上:非臣等怠慢。不肯督军速行,实是有异常变化发生,不得北上之路!”

那中年太监脸sè一变,惊道:“怎么?难道……难道血寇已迂回到北面,截断咱们退路了么?”

杜老将军微一迟疑,转头向陈敬龙等人望去,低声叹道:“慕容将军、陈将军,诸位江湖好汉;你们承诺,不会对圣上不利,还望守信才好!老夫冒险信你们一次,你们可莫要辜负老夫,使老夫担负不忠不义之骂名!”

慕容滨滨低声应道:“老将军放心,我等决不会伤了圣上一根寒毛;若违此言,教滨滨死于千刀万箭之下,尸骨无存!”陈敬龙接口应道:“陈某也是如此!”

杜老将军微一点头,咬咬牙,转向那中年太监说道:“钱公公,异常变化,颇为复杂,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我身后这些江湖好汉,便是赶来通报异常情况的。还请钱公公引领他们去面见圣上,将事情当面奏于圣上知道!”

那中年太监向陈敬龙等人略扫一眼,眉头皱起,撇嘴嗔道:“原来是些江湖草莽,难怪如此不懂礼数,见了洒家也不知下马跪拜……”

听他这话,众豪杰不禁动怒。秋长天瞠目骂道:“你说什么?要老子跪拜你这等不男不女的妖怪?nǎinǎi的,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祝倾城亦忍无可忍,柳眉倒竖,昂然斥骂:“老身横行天下数十年,跪过谁来?你这娘娘腔算是什么东西,敢在老身面前如此狂妄放肆?”

那钱公公听他二人喝骂,气的浑身颤抖,尖声叫道:“反了,反了!……洒家身为御前供事之人;对洒家无礼,便是蔑视圣上;这可不是反了么?……”

慕容滨滨冷笑抢道:“钱公公,军情紧急,关系皇室安危;你不速速引领我等面君,只顾在这里纠缠耽搁,莫非是有意延误时间,yù置圣上于险境么?依我来看,你才是真的心怀不轨,要忤逆造反了!”

那钱公公一怔,向慕容滨滨仔细打量一眼,愕道:“啊,你是……慕容总队长……”

慕容滨滨冷冷斥道:“滨滨曾在宫中任职,深知你们这些宦官平素骄横跋扈、作威作福惯了!但我等并非那些谄媚官员,无需奉迎皇帝身边之人,以求关照。在我等面前装体面、摆威风,并无丝毫用处,劝你还是趁早将那些下作嘴脸收起来的好!”

那钱公公气的脸sè铁青,仔细想想,却又无可奈何;稍一沉吟,命道:“想要面君,须得丢弃兵器,下马受绑,然后随洒家觐见……“

不等他说完。秋长天已怒不可遏;提鞭呼道:“哪来这许多啰嗦?nǎinǎi的,老子着实忍不得了;咱们打进去……”

慕容滨滨忙劝阻道:“若皇帝受惊,躲避起来。必要耽误更多时间;秋堂主,再忍一忍,莫要冲动!”劝毕,又忍不住心头悲愤。摇头叹道:“十万火急之事,竟被宵小之辈阻拦耽搁!……哼,一味讲究繁文缛节,不辨轻重缓急;多少大事,就误在这官僚作风上!朝廷如此风气。不亡才怪!”

那钱公公听她这话,登时变sè,怒道:“啊哟,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是说得的?你好大胆子……”

那杜老将军焦急抢道:“血寇大军随时到达;是去是留,须圣上立即决断才好!钱公公,你若再不知轻重,一味耽搁。末将可顾不得许多了。只好汇集众将,共同请命,求圣上治你贻误军机之罪!虽然你极得圣上宠信关爱,但如今血寇入侵,正需我等将士用命之时,你说圣上会不会为护你一人。而冷落我等众将之心?”

钱公公听他这话,微一沉吟。显出几分惧sè;无奈叹道:“军机大事,洒家哪敢耽搁?杜老将军不必动怒!……重兵围护下。谅这些草莽人物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不丢兵器,洒家也不强求!你们随洒家来吧!”言毕,拨转马关,往御林军队伍中行去。众御林军将士纷纷让路。

陈敬龙等人见终于解决了这个大麻烦,都忍不住吁口长气;各自催马,随那钱公公行去。杜老将军低声向慕容滨滨讲道:“你们先去劝说圣上。老夫去召来几位大将,共同请命,以助你等成功!”言毕,不同众人同行,自顾拨马去往别处。

在钱公公引领下,穿过御林军队伍,又见前方许多身着银sè锦衣的大内护卫驻马排列。再穿过大内护卫队伍,方见前方一溜停着七八辆马车;最前一辆,车厢为名贵香木制成,宽大异常,四外壁以及车顶盖,皆描龙画凤、镶金嵌玉,极显奢华;正是皇帝乘坐的龙辇。

离龙辇尚有二十余丈距离,那钱公公便停住马匹,扬声禀道:“启奏万岁:队伍不进,是受异常变化所阻。前大内侍卫总队长慕容滨滨,及一些江湖汉子,由杜老将军荐引,yù当面向万岁禀奏那异常变化。是否容其面君,还请万岁裁夺!”

龙辇之中,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惊呼道:“慕容滨滨?……来的正好;快带过来!”

那钱公公恭声应道:“遵旨!”不紧不慢的翻身下马,又对陈敬龙等人命道:“圣上面前,谁敢无礼?还不快快下马,近前跪拜……”

众豪杰为免多生波折,已忍他许久;此时皇帝近在咫尺,再不怕寻找不着,却还有谁肯耐着xìng子听他废话?

钱公公话尚未完,秋长天长鞭横挥,缠上他腰间,斜扬一甩。钱公公腾空而起,斜飞数丈,由街边众侍卫头顶掠过,落于一条小巷当中,再也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众豪杰齐齐催马,往龙辇之前行去。

众侍卫眼见秋长天出手,无不骇然变sè;纷纷惊呼:“是反贼!”“啊哟,大事不好;是刺客!”“保护圣上!保护圣上!”……呼嚷声中,纷纷移步,yù要拥上围攻陈敬龙等人。

陈敬龙内力运上咽喉,放声吼道:“皇帝老儿,昔rì助你平定和顺王爷叛乱之人,又来寻你了!速速下令约束这些大内侍卫,不然,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被他如雷吼声一惊,众侍卫齐齐一怔,围攻之势稍停。随即,龙辇内所悬锦帘猛被扯开;那“皇帝老儿”面孔贴在镂花车窗上,向外一张,怵然大叫:“啊哟,不好了……”

五百八十七节、家人安在

“皇帝老儿”由车窗镂空之处向外一张,失声惊叫:“啊哟,不好了!”稍一停顿,又急急命道:“杀,杀!格杀反贼陈敬龙,万不能让他靠近龙辇!”

他不喊还好,这用力一喊,附近侍卫听得“陈敬龙”三字,更都是身心俱震,吓了一跳。{彩虹文学网}吃惊之下,人人呆怔,围攻之势越发停滞。

众豪杰趋马直撞向辇前。陈敬龙喝道:“皇帝老儿,不必害怕!陈某是来寻你商议大事来了,并非要取你xìng命!”

皇帝哪顾得上听他说话?见众侍卫未能立即阻拦陈敬龙等人,越发惊急;凄厉大叫:“速速格杀反贼!再有迟疑者,以通敌论处……”

话尚未完,猛听得辇后一声清啸,一条灰影斜冲而起,凌空一个筋斗,自辇上翻过,落于辇车副驾位上,昂然挺立;低声安抚道:“有老夫在此,圣上不必惊慌!”又扬声斥道:“何方宵小,胆敢忤逆犯上,活的不耐烦么?”

此人年近七旬,须发花白,jīng神矍铄;身着灰布长袍,手提雪白魔杖;正是昔rì绝顶六大高手中,排在第一位的“冰破九天”,商如海。

陈敬龙知他做了什么“护国大魔师”,此时见他现身,丝毫不觉意外;拱手招呼道:“商老爷子,久违……”

不等他说完,商如海怒目瞪视,冷笑道:“原来是你!……哼,明知老夫随护圣驾,而犹敢来犯,着实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老夫倒要瞧瞧,敢如此狂妄,你小子究竟凭着什么!”言毕,不容陈敬龙说话,魔杖前指,杖端凭空生出一个西瓜大小的冰球,疾shè而出。

陈敬龙惊呼:“冰钉雨!大家小心……”惊呼未完,却听身后一个中年女声喝道:“烈焰狂涛!”随即便见一点红光自身侧飞过。落于前方四五丈外——正是“烈焰勾魂”祝倾城出手。

那红光刚一落地,“腾”一声大响,化为近两尺厚、三丈多长的一道火墙。阻住冰球前shè之路。

冰球撞上火墙,“砰”一声爆裂开来,化为千百枚细细冰钉;可在烈火烤灼之下,那些冰钉刚刚成形。便又化为水气,不见踪影。

转眼工夫,火墙消失无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冰钉雨”,却也被化为无形。未能伤到一人。

商如海极觉意外,满脸惊诧之sè;凝目向火墙出处望去,微微一怔,恍然叫道:“啊,原来是你这疯婆子!……难怪竟有这等本领……”

祝倾城瞠目斥道:“我们来寻皇帝老儿说话,本没想动武;但若有人非要与我们为难,我们可也只好不客气了!商老鬼,有老身在此。*/*你自问稳能护得皇帝老儿周全么?”

商如海眉头紧皱。颇显踌躇,目光缓缓扫动,诧异问道:“霆儿?!……容儿?!……你们都来了!……你们也要随着这陈敬龙造反作乱么?”

商仲霆急忙解释道:“爹,敬龙只想抵御血寇、守护无极城百姓,并非造反……”

商如海冷冷打断道:“在皇驾之前如此放肆,目无圣上。就是造反!霆儿,你要帮助反贼。与你爹爹为难么?”

商仲霆望望祝倾城,再望望商如海。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商容儿咬咬牙,大声说道:“爷爷,我和二叔,不敢与您老人家为难,可也不敢与我nǎinǎi她老人家为难;你们若是打架,我与二叔只能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商如海大喜,笑道:“好,如此最好!只要霆儿不来与他爹爹为敌,就算其余蟊贼一齐帮那疯婆子,老夫也不在乎……”

商容儿笑道:“爷爷,您可不要高兴的太早!嘿,我们这些人里,除nǎinǎi以外,有两人本领胜过我二叔!您怕二叔帮助nǎinǎi,与您为敌,就不怕那两个更厉害的人物与您为敌么?”

商如海奇道:“本领胜过霆儿?……何人如此了得?”

商容儿向秋长天一指,笑吟吟说道:“这位秋大叔,早就名扬天下,爷爷定是听说过的!”秋长天微一拱手,招呼道:“商老爷子,许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洪家十四郎么?”

商如海眉头一挑,动容道:“洪家十四郎?……难道是当年玄武洪家年轻一辈中,本领仅次于洪断山的那个十四郎?……他不是在二十多年前,突得暴病,不治而亡了么?”

秋长天大笑道:“暴病而亡是假,改名换姓是真!昔rì的洪家十四郎,便是后来的长缨会缚龙主秋长天!当年我本领比断山兄略逊一筹,如今也依旧只略逊一筹而已;单打独斗,我不是老爷子对手,但要参与高手交战,帮帮祝老前辈,想还是够资格的!”

商如海眉目皆动,诧异叫道:“你是秋长天?……秋长天竟然没死?!”微一沉吟,又喃喃叹道:“凭着单刀武技和水系斗气而百战成名……洪家十四郎……洪家十四郎……嗐,原来如此!……”

他沉吟未毕,商容儿又笑道:“还有一位厉害人物,当初被爷爷打的手残脚残,好不可怜,如今却本领大进,足可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了!爷爷能不能猜得出,他究竟是谁?”

商如海微一寻思,转目望向陈敬龙,迟疑问道:“当初你被我重伤,留下残疾了?”陈敬龙笑道:“幸得奇人医治,去除残疾,还敬龙健全身体!昔rì伤痛,不足萦怀;还要多谢老爷子当rì手下留情,未取敬龙xìng命!”

商如海脸sè铁青,冷哼一声,又徐徐问道:“你自认为,如今可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具备与老夫一拼之力了?”语气轻蔑,甚是不屑。

不等陈敬龙应声,商容儿笑道:“前不久,我龙哥哥与林正阳单打独斗,大获全胜,将林正阳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如此本领,难道还称不上绝顶高手么?”

商如海听她这话,脸sè更是难看;斜目打量陈敬龙,惊疑不定;默然片刻,方沉声喝道:“你们有事向皇上禀奏。便只在辇前老老实实说话罢了;只要不来冒犯圣上,老夫也不会多加­干­涉;但话说回来,有谁胆敢忤逆犯上。老夫可绝不客气,就算拼将一死,也誓必取其xìng命!”

他这一番话说出,陈敬龙等人登时松了口气。附近众大内侍卫见商老爷子不敢贸然出手。情知所来这些人物非同小可,畏惧之心愈盛;都只伫立原地,呆呆观望,没有一个敢不顾xìng命,去做“围剿刺客”的出头鸟。

皇帝却是惊慌愈甚。在辇车内焦急催道:“不,不;商老爷子,不可迟疑!陈敬龙曾受御林军围剿,必定怀恨在心,此来必存报仇之念,要不利于朕;你快出手,将他诛杀;事成时,朕必重重有赏……”

商如海无奈叹息一声。转头对车内低低叹道:“陛下放心。他们若真要造反,老夫就算拼了xìng命,也必与他们周旋到底;但如今……他们还未显反意,陛下先听听他们究竟想说些什么,再决定如何处置,似乎也还不迟!”

“皇帝老儿”见他坚持不肯出手。不由惊惧失神;怔了片刻,方无奈命道:“既然如此。那……那……陈敬……陈少侠,你们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陈敬龙冲慕容滨滨点头示意。慕容滨滨微一凝神,拱手言道:“陛下,血寇大举入侵,yù灭我轩辕一族;当此关头,需全力抵抗,予其以迎头痛击,再不可畏避退缩,助涨其嚣张气焰!无极城,是为我轩辕都城,­干­系重大;若无极城有失,则轩辕族万民惊恐、将士气沮,更无抵抗血寇之力;到那时,轩辕族便是亡族灭种之祸了!陛下若走,无极守军气势必衰,军无战心,则无极城必失;因此上,请陛下以轩辕安危为念,坐镇无极城,取消迁都避敌之议!”

她话刚说完,不等“皇帝老儿”有何反应,却听辇后一个苍老声音叫道:“陛下,万万不可听此黄口小儿幼稚无知之语!血寇势大,非我无极将士所以相抗,无极城早晚要破;若陛下留在无极城,城破时,则不免成为异族阶下之囚了!迁都避敌,乃当今唯一出路,此议绝不可改!慕容滨滨阻拦陛下迁都,yù留陛下于绝险境地,叛逆之心昭然若揭;请陛下速速下旨,命大内侍卫全力围攻,诛杀乱党为是!”

这人话音未落,慕容滨滨早听出是谁,含怒喝道:“安南王爷,你一味怯战,畏血寇如鬼神,如此懦弱,怎配统带兵马,怎配做无极军大帅?”

辇后那苍老声音急急辩解道:“本王并非怯战,只是忠于圣上,以保护圣上安全为第一要务……”

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怒道:“既忠心于圣上,不去督军守城,尽量拖延血寇,以为圣上迁都争取时间,却在这时无所事事,究竟是何道理?”

辇后那苍老声音颇显局促,结巴应道:“这个……这个……圣上迁都,本王自当随行护驾……”

慕容滨滨愤怒喝道:“借口,狡辩!你怂恿圣上迁都避敌,无非是想随驾而走,退离险地,以保自己xìng命罢了!你若当真忠于圣上,便该尽你大帅职责,督军守城;不然,便是畏敌自保!你敢留下来,以示忠心么?”

辇后一片静默,再也无人答言;显然,安南王爷无胆留下守城,私心被揭破,已无颜再行狡辩。

辇内,“皇帝老儿”长长叹息一声,显也对安南王爷之忠心不足十分失望;稍一静默,又迫切说道:“慕容,你所言极是有理;无极城不可轻弃,朕亦深知;只可惜,军中无良将,无人堪与血寇争胜,朕除了迁都避敌,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你回来了,再好不过……朕yù任你为将,主持无极城防守事宜,如何?”

此言一出,登时激起陈敬龙等人满腹怨气。吴旬忍耐不住,低声骂道:“***,好厚的脸皮!当初血寇接受求和,便要杀了人家,以搏血寇欢心;如今血寇再犯,抵挡不住了,便又想人家替你出力拼命;恬不知耻到这等地步的下三滥,老子当真是平生未尝得见,今天算开了眼界了!”

他声音虽低,但近处之人尽能听到。那“皇帝老儿”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但无暇理会斥责,只顾急急解释道:“慕容,当初yù要斩你,是朕错了!朕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深觉对你不起,所以一直不曾下旨通缉于你,更不曾对你家人有过丝毫迫害!你逃走之后,朕对你家人十分关照,一直按你以前俸禄供给,未使有缺;此次迁都,朕也把他们都带上了,以防城破之时,他们xìng命不保!……慕容,朕如此相待,以补昔rì愧欠,难道还不够么?你看在以往君臣情义上,抛却前嫌,继续为朕效力,行么?”(未完待续。。)

五百八十八节、众将进谏

慕容滨滨听说家人安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怔了片刻,方喃喃问道:“你所说当真?可不是……在骗我吧?”

“皇帝老儿”急忙应道:“君无戏言;朕说出的话,岂能有假?你若不信,不妨去队伍后面瞧瞧;最后五十辆厢车中,所坐都是各位将军的家人;你一家老小,亦在其中!”

慕容滨滨悲喜交集,仰天长叹,泪珠滚滚而下;哽咽笑道:“好,好;未因滨滨一人,而罪及慕容全家……多谢陛下!……以往陛下对滨滨之不公,就此揭过,滨滨再不萦怀……”

“皇帝老儿”见她愿意释却前嫌,亦喜不自胜;忙又趁热打铁,讨好道:“慕容,你现在可要去与家人相见么?朕赐你金币千枚、锦缎千匹,这便命人捧了,随你同去,让你家人高兴高兴……”

慕容滨滨长吁口气,按捺心中激动,定定神,正sè道:“既然家人安在,相见不必急于一时!血寇大军转眼便到,当此关头,先以商议守城为重!陛下,你要滨滨继续为朝廷效力,并非不行,但安南王爷懦弱无能、不通战事,不配做无极军统帅,要滨滨做个将领,屈身其下,继续听此无用懦夫调遣,滨滨誓不能忍!要留滨滨,除非赐我虎符、拜我为帅,无极军一切事务,听任滨滨裁处……”

她话尚未完,安南王爷已忍耐不住,在辇后惊急大叫:“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她……她……yù夺兵权,可见居心不良,分明有反叛朝廷之意!请陛下速速下旨,诛此反贼为是!”

“皇帝老儿”稍一沉吟,大声说道:“慕容将军素有忠心,绝非反贼,朕是信得过的;安南皇叔不必担心!”微一停顿,又踌躇叹道:“慕容。你虽极有才­干­,但毕竟年轻识浅;只怕这大帅重任,你还担当不起!朕用你为大将。授你督导无极城一切防守事务之大权,已是破格重用了,你当知恩!再说,大帅须统带重兵。护驾北行,绝不能留在无极城中……”

不等他说完,慕容滨滨气满胸间,厉声斥道:“原来你仍未打消迁都避敌之念!既然如此,还谈什么让滨滨继续为朝廷效力?”

安南王爷在辇后应声大叫:“啊哟。对陛下说话,如此不敬,成何体统?这可不分明就是要造反了么?陛下,不可听此逆贼胡言,以至时间耽搁;血族大军随时便到,当速速起行,离此危城,才是正经!”

“皇帝老儿”应道:“不错。此地不可久留!慕容将军。朕这便发下手谕,用你为将;其它事情,等你打退血寇以后,再到新都与朕商议吧!”

慕容滨滨气的浑身颤抖,喘息叫道:“皇帝一走,军心不稳。无极城必不能守!陛下,你用我为将。只想我为你拼命,拖住血寇。保你北行安稳,是么?”

“皇帝老儿”尴尬应道:“这个……以慕容将军之能,定可保得无极城万全,朕有信心……”

慕容滨滨怒道:“既有信心,又为何要走?”

“皇帝老儿”无可应答,默然不语。安南王爷在辇后叫道:“就算无极城能守得住,但大战起来,战鼓轰鸣、杀声震天,万一惊了圣驾,那也不是闹着玩的!圣上万金之躯,理当远离战乱,以保万全!”

“皇帝老儿”应声笑道:“不错,不错,安南皇叔之言,最是有理!迁都之议,绝不可改!”

慕容滨滨恨怒交加,咬牙问道:“陛下,你真就狠心若此,要弃无极城数百万xìng命于不顾了么?”

“皇帝老儿”强笑道:“有慕容将军在,无极城百姓自会无恙,不用朕来担心……”

陈敬龙听这半晌,见“皇帝老儿”不听劝说,坚持要走,早气的七窍生烟;此时见其厚颜推搪,越发怒火上涌,不可遏制;厉声吼道:“如此昏君,与其好言相商,全是白费!滨滨,不必浪费口水;咱们动硬的,把他押回宫去!”言未毕,已抬手抽出龙鳞血刃。

慕容滨滨微一迟疑,无奈长叹口气,应道:“只好如此!”说着,亦抽长剑在手。

祝倾城、秋长天、吴旬等一­干­桀骜好战之人,早都等的不耐烦;见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二人终于按捺不住,不禁都喜的眉花眼笑;纷纷执起兵刃,摆开架式,准备开打。

商如海见众人yù要动武,忙横移一步,挡在辇门前,平端魔杖,怒声喝道:“yù劫圣上,需先过了老夫这一关!谁不怕死,只管过来试试!”辇后,安南王爷惊慌大叫:“御林军速速备战护驾,格杀反贼!”

商容儿眼见爷爷yù要死拼,惊急嘱道:“龙哥哥,你们打归打,千万手下留情,别伤了我爷爷!”云不回又扬声催道:“既要用强,便当速战速绝;立即动手,不可迟疑!”……

正当场内一片混乱,大战将生之际,忽听大内侍卫队伍外围,一个粗重声音大叫:“不要动武!慕容将军,且容我等近前谏君;事情或有商量,不要动武……”

场内众人听此呼喊,均分神观望,一触即发之势稍得缓解。

侍卫队伍分开两旁,让出一条通路。三十余员顶盔贯甲的将领大步行来;领头一位,正是先前为陈敬龙等人带路的那位杜老将军。

众将到了辇前,齐齐跪倒,山呼:“万岁!”随即,那杜老将军扬声说道:“以臣为首,无极军六员大将,三十一员副将,此来共同谏君请命,望陛下恩准!”

“皇帝老儿”见此阵式,不由错愕;怔了片刻,沉声问道:“众爱卿yù谏何事?”

杜老将军毫不迟疑,朗声应道:“众将商议,皆认为不可轻弃无极城;因此我等前来劝谏,求陛下中止迁都之举,起驾还宫!”他话音刚落,其余众将领一齐叩首,齐声大叫:“求陛下起驾还宫!”

不等“皇帝老儿”有所反应,安南王爷在辇后怒斥道:“放肆!尔等结众而来,哪里是劝谏?分明是要胁迫圣上么!尔等眼中,可还有君臣尊卑之分?还有。国家大事,自有圣上做主,尔等为将者。只管听命行事罢了,并无参议之权;迁都与否,何需尔等cāo心?”

“皇帝老儿”听他这话,深以为然。接口叹道:“不错,安南皇叔说的极有道理!众爱卿只管好好统兵就是;迁都与否,事关重大,非卿等所应­干­涉!”

杜老将军连连叩首,叫道:“迁都之举。关系无极城数百万xìng命,关系轩辕一族之安危存亡;臣等虽粗鲁无识,不堪参议国事,但此次为了轩辕一族着想,却不得不放肆一回,犯颜进谏了!”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咬咬牙。语气转为强硬。又叫道:“陛下,请转驾回宫!”

“皇帝老儿”大怒,“砰”一声在辇门上踢了一脚,厉声喝道:“敢对朕如此说话,太也狂悖无礼!杜将军,你莫以为。血寇将至,朕就不敢杀你……”

不等他说完。杜老将军抢道:“臣若惧死,便不来进谏了!陛下若不回驾。臣便跪在这里,绝不让路;陛下若执意要走,只管杀了老臣便是!”他话音未落,其余众将又都匍匐于地,齐声大叫:“陛下若执意要走,只管将我等都杀了吧!”

当此强敌将至之时,皇帝又岂敢当真将这些军中将领统统杀掉?辇车内静默片刻,“皇帝老儿”方无奈轻叹一声,语气缓和,温声问道:“为何先前朕下令迁都,众爱卿均无异议,此时却又都赶来劝谏?莫非是有人怂恿,撺掇你们来的吗?”

杜老将军应道:“先前不敢劝谏,只因臣等自知无能,非血寇敌手,无力稳保无极城周全,因此不敢强留圣上于此险地!如今慕容将军归来,臣等复有何惧?慕容将军统兵有道、武勇过人,实乃不世之良将;昔rì坚守飞凤关,其屡立大功、斩敌悍将,令血寇闻风丧胆;方才初归,其又于城南冲锋陷阵、擒敌主将,打的血寇先锋军落荒而逃。有此威风将领、血寇克星坐镇,只要圣上不走,军心不乱,则无极城必能稳如磐石、万无一失!因此上,臣等斗胆,叩请万岁,顾怜无极城数百万黎民xìng命,转驾回宫!”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辇车内又静默下去,似是“皇帝老儿”有些意动。过了片刻,方听其迟疑说道:“迁都之事,稍后再议!听卿等先前所言,除进谏之外,还要请命;不知yù请何命?”

杜老将军微一迟疑,转头向身后众将望去。众将纷纷点头,示意他说话。杜老将军深吸口气,扬声叫道:“臣等yù请陛下降旨,拜慕容滨滨为无极军大帅,统领臣等,守城抗敌!”

此言方出,辇后的安南王爷已惊急不堪,慌张大叫:“岂有此理!本王安在,何需另拜他人为帅?杜海泉,你莫非是不服本王统领,yù要造反么?”

杜老将军应声叫道:“不错;末将不敢造反,但确就是不服王爷统领!不只末将不服;无极军所有将领,全都不服!”

他一言方毕,其余众将已纷纷呼嚷起来:“王爷,不是末将无礼,实是你做的太也差劲,着实让人难以心服!”“杜老将军说的不错;我们都不服安南王爷统领,请陛下明鉴!”“安南王爷胆怯畏敌、遇战先逃,不堪为军中表率,不配任大帅之职!”“臣等愿随慕容将军冲锋杀敌,扬我族威,不愿随安南王爷落荒而逃,做丧家之犬!陛下,求您成全!”……

安南王爷在辇后听得众将吵嚷,焦躁不堪,不住口的呼喝斥责;但众将反他之心已定,却还有谁肯听他话?——呼嚷之声越来越激烈响亮。

正当众将激愤,吵嚷不休之际,忽听得城南鼓声猛响,惊天动地,随即杀声急起,汹涌如cháo……(未完待续。。)

五百八十九节、如海悔悟

听得城南喊杀声起,“皇帝老儿”登时魂飞胆落,慌张大叫:“啊哟,不好!血寇大军到了……”

安南王爷在辇后急急谏道:“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陛下,当趁血寇未及围城,速速出城北行;不可再有迟疑!”

“皇帝老儿”情急之下,不及深思,应声叫道:“众侍卫听令:凡拦辇阻行、yù误朕之xìng命者,皆为反贼;速速格杀,不得有误!”

众侍卫见皇帝焦躁,不敢违抗命令,只好都硬起头皮,瑟瑟缩缩向陈敬龙等人围去。

队伍方动,秋长天长鞭挥处,早抽翻数人,瞠目喝道:“谁想寻死,只管过来!”慕容滨滨又扬声叫道:“众侍卫兄弟,我这些朋友,皆是江湖高手,非尔等所能相抗;劝你们莫要轻举妄动,白白送死!”

这些大内侍卫,皆是昔rì慕容滨滨下属,早都听惯了她的命令;此时再听她说话,不需思索,便都生起顺从之心;又见秋长天出手,威不可当,足显慕容滨滨所言无虚;一时间,人人惊惧踌躇,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刚yù形成的攻势,瞬间又消匿无踪。

“皇帝老儿”见众侍卫不敢上前,惊急不堪,慌张叫道:“商老爷子,你若当真有些忠心,便立即出手,替朕开通道路,不然,你就是假忠假义!”

商如海微一迟疑,昂然笑道:“为国尽忠,虽死犹荣!圣上莫慌,且看老夫手段!”言毕,毫不停顿,魔杖斜指上方,大喝一声:“陨冰堕!”

随着他这一声呼喝,魔杖前端凭空生出十余块磨盘大小、棱角嶙峋的巨型冰块,飞起丈许,斜斜往拦在辇前的人群里砸去。

陈敬龙等一­干­江湖好手,yù要躲过这巨冰砸击。自是不成问题,但此时三十余位无极军将领跪在辇前,他们可没有江湖豪杰那样的好身手。绝难迅速起身闪避。

眼看巨冰落时,众将领必要被砸的骨­肉­成泥、死于非命,慕容滨滨疾从马上跃起,挺剑迎向一块大冰。叫道:“救护众将!”

在她身形起时,陈敬龙、秋长天、吴旬三人亦从马上跃起,一舞血刃,一舞长鞭,一舞飞雪刀。齐向堕砸巨冰迎去。雨梦、云不回、姬神医,一齐开弓放箭。祝倾城魔杖斜举,接连shè出七八个斗大火球。

“砰”“砰”一通乱响;十余块巨冰,或被鞭抽刃砍,化为碎块,四shè纷飞,或被附着雷系斗气的羽箭shè中,震成冰屑。纷扬撒落。或与大火球交撞,互相抵消,化为水气升腾。——眨眼之间,“陨冰堕”之攻势,消于无形,未能伤到一人。

慕容滨滨挺剑刺冰。被震的回落鞍上,身形一歪。险险落马;不及稳定身形,便焦急叫道:“商老前辈。忠心报国,并非只忠于皇帝一人;您莫要太过糊涂……”

秋长天回落马上,则愤怒大叫:“商如海,念你是江湖前辈的份儿上,我让你三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逼人太甚!”

祝倾城接口怒道:“商老鬼,你是非要与我们为难了?好,今天老身便与你死拼一场,分个胜负出来,瞧瞧‘北冰’‘南火’,究竟谁更厉害!”说着,魔杖前指,便yù出招。

商如海眼见一招威力奇大的“陨冰堕”,在众人合力下被轻松化解,情知凭一己之力与这许多高手相抗,必败无疑,脸sè不由一黯;但却不肯退缩,挺直脊背,咬牙怒笑道:“老夫身可殁,忠心不可改!你们一起上吧,不必客气!”说着,雪白魔杖指出,又要发招。

眼看“北冰”“南火”,两大绝顶魔法高手,就要抵死相拼,陈敬龙等人无不动容;商仲霆与商容儿更是急的手足无措。

商仲霆惶急大叫:“爹,您这是何苦?若不是这皇帝昏庸无道,咱们商家也不会险遭灭门之祸;咱们与他仇深似海,您不杀他报仇也就罢了,岂可再为他出力卖命?”

商如海听得此言,不由一怔;魔杖稍稍垂落,诧异问道:“灭门之祸?……霆儿,你这些话,从何说起?”

不等商仲霆接口,商容儿已急急讲道:“爷爷,玄武城主垂涎咱们家财产,派大军围剿,要灭咱们满门;这件事,难道您没听说过么?”

商如海脸sè大变,瞠目愕道:“有这等事?……我久在宫中,不与外面接触……好久没听到有关商家的消息了……”

商容儿泪珠滚滚而下,放声大哭,抽咽叫道:“爷爷,我们在家里老老实实,并没招谁惹谁,可玄武城主……玄武城主……下人们都死了,我爹爹、妈妈,也都死了……妈妈中了三箭,已经断了气,却还闭不上眼……爹爹受了好多伤,血流­干­了,再没力气厮杀,那些军兵还是不住手的用枪刺他……刺个不停……刺个不停啊……”

她想起父母惨亡情景,情绪激动,越说声音越是凌厉,最后直如伤兽痛嚎一般,令人闻之心悸。雨梦着实再听不下去,忙跃到她马背上,将她搂在怀里,轻抚安慰。

商如海听了她这一番话,直惊的面如土sè、痴痴然如在梦中;怔了片刻,方喃喃道:“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商仲霆眼含泪光,凄然叫道:“爹,若非姬神医、雨姑娘等人相救,我与容儿也难逃一死!您若不信容儿所言,只管问姬神医就是!”

姬神医应声叹道:“商伯雷夫­妇­,死的着实凄惨……唉,可怜,可怜……”

商如海身形一晃,险些摔倒,急用魔杖一撑,方才站稳;嘶声大叫:“雷儿……”叫声未歇,已泪如雨下。

祝倾城又是愤恨,又是伤心,老泪纵横、浑身颤抖,咬牙恨恨问道:“若不是皇帝昏庸,任命那残暴城主,我儿子、儿媳,怎么会死?商老鬼,你一心忠于朝廷,就为得这样一个险遭灭门的结果么?……你以前曾对我说:朝廷做事。总是对的。如今朝廷一再退缩,以至血寇猖狂大进,尽屠朱雀城三十余万百姓。难道现在你还要说。朝廷是对的么?”

商如海身形又是一晃,目光呆滞,喃喃道:“三十余万……三十余万……”

祝倾城厉声叫道:“不错,三十余万;除我一人之外。祝家满门亦在其中!商家没了,祝家没了,南北两大魔法世家,都已不复存在;这都是朝廷昏暗的结果,都是朝廷……”

她斥嚷未完。商如海猛一张嘴,一支血箭冲口而出,直喷出一丈多远。

商仲霆大吃一惊,慌问道:“爹爹……你怎么样?”商如海默然不应,身形轻晃几晃,慢慢转动,面向辇门,喘息问道:“陛下。老夫有何愧负于朝廷。何以竟招至灭门之祸?”声音低沉,不显激动,但语气却冷冰冰如若寒霜,隐隐透出一丝杀意。

“皇帝老儿”听他语气不善,惊惧yù死;结巴应道:“没,没……老爷子忠义感天。绝无愧负……朕不知情,朕真的不知;灭门之事。与朕无关……不要杀我……”惊慌之下,语无伦次。更顾不得什么身份体面,已公然求起饶来。

商如海凄然轻笑,摇头叹道:“我商家一家之祸,不足为道;可朱雀城三十余万百姓……三十余万xìng命……朝廷真是对的么?真是对的么?……老夫忠于朝廷,是对的么?……我这忠心,究竟能搏个万世传扬,还是得个举世唾骂?……陛下,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质问声中,魔杖缓缓抬起,隔门指向辇内。

陈敬龙见他要杀皇帝,忙喝阻道:“老爷子,手下留情,望以无极军心为重!”

商如海听他一叫,因过于激动而稍有昏乱的头脑猛地清醒;寻思一下,垂落魔杖,颓然叹道:“忤逆弑君之事,老夫做不出来,但要老夫继续为朝廷效力,最后落个千夫所指、万众唾弃的结果,老夫亦不甘心!……陛下,以后没有老夫保护,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皇帝老儿”听他说话,分明有告辞之意,不禁恐惶;连声叫道:“老爷子,有话好好说,一切尽可商量,尽可商量……不要弃朕于不顾……”

商如海任他叫嚷,再不理会;转身跃下龙辇,大步走去商容儿马旁,流泪泣道:“容儿,我的好容儿……爷爷不好,一直以来,错怪了你、冷落了你;爷爷老了,糊涂了,你别生爷爷的气……”

商容儿见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慈爱模样,激动莫名,疾从雨梦怀里挣开,跃下马背,扑进商如海怀里,大叫:“爷爷!”——爷孙二人,抱头痛哭。

眼见商如海这一强力阻碍终得去除,陈敬龙等人不禁都大松口气,欣喜不己。云不回急叫道:“皇帝,你究竟要不要拜慕容将军为帅?快些给个答复!”

他话音未落,慕容滨滨已从马上跃起,直落于辇车副驾位上,昂然叫道:“无极军中,唯滨滨一人可堪主持防守事宜,与血寇一决雌雄!为国效力,当仁不让;滨滨恳请陛下,赐我虎符!”

跪在辇前的杜老将军接口叫道:“陛下,非慕容将军,不足以统带无极军,与血寇争胜!请陛下即刻降旨,赐慕容将军虎符,拜慕容将军为帅!”其余众将无不附和,一齐大叫:“请陛下即刻降旨!”

“皇帝老儿”由窗眼窥看,见商老爷子离开,再无人能庇护于己;又见慕容滨滨上辇强求,众将支持;更见陈敬龙、秋长天等一­干­江湖好手横眉立目、摩拳擦掌,显有用强之意;情知事不可转,只得无奈叹道:“既是众将公推,想是慕容将军具备为帅之能!好吧,朕就任命慕容滨滨为帅,统领无极军!……安南皇叔,你将虎符交出来吧!”

听他终于答应用慕容为帅,陈敬龙等人登时都长吁口气,相顾而嘻;辇前众将更是欢喜非常,齐齐大笑欢呼。

唯安南王爷惊急不堪,在辇后大叫:“陛下,万万不可!本王树敌颇多,若无兵权在手,必遭报复……”

他话犹未完,陈敬龙早忍不住,跃下马背,直往辇后冲去,厉声骂道:“皇帝老儿都答应了,你还要啰啰嗦嗦,活的不耐烦么?你nǎinǎi的,如今才知道树敌颇多,已然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节、无极内­奸­

陈敬龙绕到辇后,见安南王爷骑着高头大马,处于十余名大内侍卫围护当中;当即脚下加力,直撞过去。

安南王爷一见他来,早惊的面无人sè,慌张大叫:“啊哟,守护本王,格杀反贼……救命……”

那十余侍卫见陈敬龙来势汹汹,无不胆寒,退避保命犹恐不及,哪还顾得上安南王爷?任他叫的如杀猪一般,却都置若罔闻,只顾各自催马,逃往别处。

陈敬龙直至安南王爷马侧,探手揪住其衣襟“轻轻”一拉。安南王爷惊嚎一声,歪身离鞍,扑落马下。陈敬龙左足抬起,踏在他后心上,沉声喝道:“交出虎符!”

安南王爷匍匐于地,四肢乱撑乱扭,yù要挣扎起身,可在陈敬龙踩踏之下,却哪挣得动分毫?惊惧失措之际,不及细思,依着往rì的“王爷”脾气,张口便叫:“胆敢如此无礼,本王诛你九族……”

陈敬龙血刃垂落,中其足踝,立将其左脚切下。安南王爷猛吃剧痛,长声惨叫,恐吓之语再说不下去。

陈敬龙将血刃又按在他右足踝上,狰狞笑道:“老子并无家人亲戚,你想诛我九族,那是无处下手的了,但你若再不老实,老子便把你切成九块,这却并不为难;你若不信,咱们不妨试试!”

安南王爷痛的浑身肥­肉­乱颤、涕泗横流,再说不出半句硬话,只顾呻吟轻呼:“饶命……好汉饶命……”

陈敬龙右手微微加力,血刃下压,森然喝道:“我再说一遍:把虎符交出来!”

安南王爷感觉右踝奇痛彻骨,只当右足也被切落,不禁吓的魂飞天外;凄惶急叫:“在我怀里,你拿去就是……饶我一命……”

陈敬龙反臂将血刃还回鞘内,左足从他背上移开,顺势去其肋下一踢,将安南王爷踢的打个滚,翻转朝上;随即俯下身去。伸手进他怀里一摸,感觉有个茶杯大小、**的物件,忙掏出来看。

那物件通体皆为黄金铸成。有头有尾,似若虎形,但并无眼鼻耳口,形貌甚是古朴;“虎”身刻有许多花纹。“虎”头上铸有八个小字,是为“承天之命,执掌雄兵”;“虎”体有一细缝,由头至尾,环绕一周。显明此物可以由此剖开,分为两半。

陈敬龙看清“虎”头上所铸字迹,情知无假,欣喜若狂;一手举着虎符,一手揪住安南王爷领口,回身便走。安南王爷被他如拖死狗般拖拉而去,左踝创口不断磨上地面,痛彻心肺。惨叫连天;陈敬龙却哪有空儿理他一理?

及到了辇前。陈敬龙兴奋笑道:“东西已得;滨滨,接着!”随声扬手,将虎符掷与立在辇车上的慕容滨滨。

慕容滨滨接住虎符,微一打量,喜动颜sè,随即举符喝道:“自此刻起。慕容为帅;无极军将士,唯吾命是从。违令者依军法论处!”

以杜老将军为首的众位无极军将领,齐齐伏下身去。恭敬叫道:“参见大帅!”“皇帝老儿”无可奈何,亦拉开辇门,向慕容滨滨微一躬身,以示行过拜帅之礼。

云不回扬声叫道:“慕容,既得兵权,当速速分派可靠将领,负责各门防守,替换原来守门将领!”

听他这话,陈敬龙与慕容滨滨不由齐齐一怔,异口同声问道:“这是为何?”云不回急急讲道:“由蝴蝶寨之事可见,此番血寇策划进军的谋士,好用安置内jiān、由内破敌防御之法。我与张寨主共商时,皆认为,无极城内很可能有血寇安置的jiān细;而此jiān细既有相助血寇之力,则必定掌有兵权……”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与慕容滨滨都已明白。陈敬龙思及安置在蝴蝶寨内部的jiān细岛川香,猛地心中一动,脱口叫道:“尚自高!”

云不回怔道:“你说什么?”陈敬龙顾不得解释,急望向“皇帝老儿”,问道:“尚自高现在何处?”

“皇帝老儿”一呆,迟疑应道:“尚队长?……啊哟,若非有你提醒,朕还真就想不起来:自出宫以后,可再就没见到过他了……”他话尚未完,辇前所跪众将中,一人叫道:“末将先前瞧见,尚队长带着百余名大内侍卫,往西面去了!”

陈敬龙惊叫:“西门危险!”微一停顿,侧耳听听,闻得东、西两面虽也有喊杀声,但仍以南面杀声最响,忙又嘱道:“滨滨,敌军主攻南面;你分派众将之后,速去南面主持防守事宜!西门之事,由我应付!”

慕容滨滨微一点头,跃下龙辇,转身向“皇帝老儿”拱手喝道:“先请陛下转驾回宫!”

当此情形,“皇帝老儿”哪还有得选择?只得无奈挥手,叹道:“起驾……回宫!”近处几名侍卫听得命令,忙抢上前去,驱动拉辇马匹,助辇车调头。

慕容滨滨见皇帝同意回宫,便再顾不得理他,自顾大声发号施令,分派众将引兵去往各门防守。

陈敬龙亦顾不得理会慕容行事;随手将安南王爷丢去她脚下,叫道:“你把他带去南门;一会儿我要当众杀此畏敌怯战者,以儆效尤!”言毕,向身边众人略一扫视,又叫道:“六子,去北门通知杨翼,引军去西门助我!余者尽随我来!”呼喝声中,已抬步往西面奔去……

……

待陈敬龙等人赶到西门附近时,城门早被打开;门内方圆百余丈范围,尽被血寇占据;负责把守此门的无极军兵,围在血寇丛外,奋力拼杀,却抵不得血寇勇猛,被杀的惨叫连天、不住后退。

陈敬龙等人见此情景,无不惊骇失sè。云不回凝目细看,见众血寇尽执细刀,厮杀之际,刀上皆有血红斗气笼罩,更是心中剧震,失声惊呼:“这些血寇不是普通军兵……”

陈敬龙想起岛川香所供之语,心中了然,喝道:“不错;这是助军队北侵的血族武士,共有一万人!飞凤关便是被他们攻破!大家打斗时多加小心!”言未毕。已直冲上前,分开无极军兵,挥舞血刃。撞向血寇丛中。秋长天等人毫无迟疑,紧随其后冲去。

血寇聚集甚密,见陈敬龙当先冲至,已有五六人齐齐挥刀迎上。陈敬龙抖擞jīng神。血刃疾舞,将来刀一一挡开,随即大喝一声,血刃横扫,刚猛无伦。将一名竖刀防守的血族武士连人带刀斩为四截;跟着挺臂斜推,无招无式,却迅猛有如风雷,刃柄重重撞在一名血族武士胸膛上。“格格”脆响声中,那人也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口中鲜血狂喷,双足离地,飞退丈许,撞上另一名血寇。与其一同滚翻在地。

陈敬龙连杀两人。见了鲜血,jīng神陡长,兴奋莫名;血刃舞动如风,横拖斜拉,又将一名血寇大腿斩断,跟着抢上两步。左拳疾出,将一名血寇脑袋打的粉碎。血刃反撩,挑中一名血寇下巴。将其整张面孔铲飞出去;再转刃yù要劈向另一人时,却听得刀刃破风之声响起,有人自侧面攻来;无奈何,只得放弃攻敌,先以守护自身为重:微一侧身,垂刃挡开来刀,左足飞起,正中来敌小腹,将其踢飞出去;挺刃刺向另一敌时,那人却十分灵活,竟旋身一跃,避过血刃刺击……

与这些血族武士相斗,陈敬龙依然占尽上风,挡者披靡,但这些血族武士,本领远胜常人,出手有力、闪避灵活,着实比寻常军兵更难应付;陈敬龙想再像往常冲锋陷阵一样,血刃一出,连斩数人,却已不能做到,甚至出手屡屡落空,竟不能总是一击毙敌。

斗了约有盏茶工夫,陈敬龙心中盘算,自己所杀血寇才不过四五十人,不由焦躁;急转身回冲,退出血寇丛外,大叫:“这样打不是办法,大家先退一退!”

呼声方落,秋长天已舞鞭跃出血寇丛外,焦急叫道:“他nǎinǎi的,这些血寇本领不坏,杀的着实不很轻松!”跟着,商仲霆、吴旬、元希田等人也都陆续退出血寇丛,聚拢过来。商仲霆倒还无恙,吴、元二人却都已身带刀口,受了轻伤。

雨梦、商容儿、云不回、姬神医几人,都立在血寇丛外,或开弓放箭,或施放魔法,奋力杀敌。见陈敬龙等人退出,雨梦急叫道:“这样杀法,不等将敌人杀光,咱们可都累死了!”商容儿接口道:“这些血寇好生了得;居然有人能挡开我发出的火刃呢!”云不回又惊急叫道:“血寇不断涌入,无止无息,哪杀得完?敬龙,当冲去城门口,先切断敌人入城之路!”

陈敬龙踮脚观望,见这片刻工夫,血寇所占区域又扩大许多,不禁惶急;听得云不回所言,摇头叹道:“这些血寇,并非寻常军兵;想杀开血路,冲去城门口,谈何容易?”

他话音未落,却听一个清朗声音问道:“若老夫为你冲开血路,你自问能守得住城门,不让血寇继续入城么?”

陈敬龙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商如海;此时他与祝倾城并肩而立,都只木然观望无极军与血寇厮杀,并不出手攻敌。

陈敬龙焦躁埋怨道:“如此紧急关头,您二老怎还有闲心看热闹?”

商如海神sè不动,淡淡问道:“我只问你,你有信心守住城门,令血寇不得再入么?”

陈敬龙微一沉吟,应道:“凭我一己之力,只怕不行;但有我驼叔、商二叔、吴兄、元兄等人相助,定可做到!”

商如海轻轻点头,叹道:“好,既然如此,老夫便助你们一臂之力!……陈敬龙,老夫求你一事:望你在此战之后,能将老夫所作所为传扬开去,使江湖人不再把老夫看成个只知对朝廷愚忠的糊涂蛋,使老夫不至背负不辨是非、不知保族护民之骂名!你肯答应么?”(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一节、冰火并行

陈敬龙听商如海言语古怪,微觉错愕,迟疑应道:“老爷子有命,敬龙自当遵从;可是……只要您以后肯相助敬龙,抵抗异族敌寇,众江湖豪杰见了,自然便知道您老颇有保族护民之心;又何需敬龙替您传扬今夜所为?”

商如海摇头苦笑道:“老夫一生糊涂,做下许多错事,如今终于明白过来,着实羞惭无地!……我哪还有脸,再面对江湖群豪?”言毕,黯然长叹一声,转头望向祝倾城,又迟疑问道:“疯婆子,今夜老夫要竭尽所能,痛杀血寇;你肯出力帮我么?”

祝倾城眼中含泪,却满脸欢容,唏嘘笑道:“死老鬼,你若早些明白,肯为抵抗血寇出力,你我又何至于一分几近二十年?我等你醒悟这一天,早等得心也焦了!……夫妻联手,痛杀血寇,正是我所愿也!”

商如海jīng神陡振,挺直脊背,大笑道:“夫妻?哈哈,你还肯认我这丈夫?……好,今夜你我夫妻联手,让血寇尝尝轩辕豪杰的厉害!”言毕,再无迟疑,抬步便走,去到双方交战前沿处,扬声大喝:“无极军兵闪开!”

正在与敌厮杀的无极军兵,闻声回头观望,瞧见商老爷子,认得是常随皇帝身侧之人,不敢违拗,急忙退避让路。

无极军防守现出缺口,数十名血族武士立即呼喝乱叫、推拥而上,yù要由此冲进。

商老爷子平端魔杖,指向冲来的众血寇,猛一吸气,大吼一声:“玄冰魔龙……”随他吼声响起,雪白魔杖前端霍地喷出一条水缸般粗细的巨形冰柱,平平延伸向前,迅疾无伦;凡躲避不及,被冰柱延伸冲撞到的血寇,无不骨断筋折、呜呼哀哉,竟无人能抵得住其巨力冲击。

眨眼之间。那冰柱撞翻至少二三十人,已延伸至七八丈长短——一条又长又粗的巨大冰柱上,棱角起伏。似生鳞片,整体看来,果然有几分“龙”的样子。

便在冰柱停止延伸的一瞬间,商老爷子手臂猛震。凌厉大叫:“……破!”

随着他一个“破”字出口,巨型冰柱“砰”地一声巨响,化为千百碎块,四shè纷飞——十丈余长、六七丈宽的范围内,冰球乱舞、冰刃盘旋。密集如雨、刚猛无伦。凡在碎冰攻击区域内的血寇,对此密集攻势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无一不被打的头开脑裂、筋骨寸断。

转眼之间,被裹入碎冰丛中的二百多血族武士,尽数毙命,无一幸存,唯余满地残尸,个个缺手少脚。不得齐全。

眼见商老爷子出手。竟有如此威力,陈敬龙等江湖好手不禁都咬指咂舌,如在梦中;至于寻常军兵,更不必说,自早都惊的呆了,浑不知身在何方。

这一招“玄冰魔龙破”攻击范围内的血寇刚刚死光。飞舞的冰球、冰刃尚未消尽,商如海已急急喝道:“莫给敌人再进之机;速速前行!”

祝倾城应声跃去他身旁。唤道:“随我们走,去夺城门!”陈敬龙、秋长天、商仲霆、吴旬、元希田五人。匆忙上前,紧随在商、祝二老身后。

祝倾城魔杖高举,大喝一声:“走!”呼声未绝,魔杖顶端红光暴闪,四面垂落,形成一只巨大护罩,如一只倒扣的巨碗,罩住丈许方圆的一块地方,将商如海、陈敬龙等人尽数护住。

一行七人,同时前行,直撞入碎冰飞舞之地——不断有冰球、冰刃击打在火红魔法护罩上,“砰砰”有声,却无一能突破护罩,伤到里面的七人。随着魔法护罩不断受到碎冰冲击,祝倾城亦是连连摇晃,显是承受到魔法护罩传来的震荡之力,不无痛苦。

碎冰飞舞未歇之际,没一个血寇敢突入险地,攻击陈敬龙等人。七人踩着满地残尸血泥,走的顺顺当当,未受丝毫阻碍。

转眼工夫,十余丈距离已过,前方又是血寇密集,堵塞去路。商如海魔杖前指,再喝一声“玄冰魔龙……”随着他这一声大吼,祝倾城魔杖轻颤,护罩突地消散无踪。

又一支巨大冰柱,延伸向前,直Сhā入血寇丛中,将数十人撞的骨断筋折……

……

在商如海接连发出六次威力惊世的“玄冰魔龙破”后,七人终于到达了城门口处。七人身后,长长一条血路上,上千具残缺不全的血族武士尸体倒伏于地,横七竖八。

眼见城门洞内,血寇密密麻麻,商如海再次魔杖前指,嘶吼一声“玄冰魔龙……”祝倾城急将魔法护罩收起,容他出招。

不料,商如海魔杖前端,平静如常,再无丝毫变化,连细微冰屑也未曾出现一点。

陈敬龙诧异叫道:“老爷子,怎么回事?”商如海不应,垂杖叹道:“好累!……疯婆子,看你的了!”

祝倾城咬咬牙,血红魔杖一指,杖端突地喷出一条水桶粗细、四五丈长的巨大火柱,直往城门洞内烧去。十余名血族武士退避不及,被火柱冲到,登时都浑身着火,倒地翻滚、凄厉惨号;转眼工夫,又都寂然不动,再无声息。

其余血寇眼见祝倾城之魔法攻击挡无可挡,不禁都心寒胆落,纷纷退出城门洞外。祝倾城火柱一收,陈敬龙、秋长天等五人疾冲上前,将城门关拢,闩上门闩。

商、祝二人相互扶持,踱到门旁,一齐长吁口气,倚着洞壁缓缓坐倒。

此时城内的血族武士已陆续奔近,yù要夺回城门,秋长天、吴旬、元希田三人,忙抢回城门洞口,厮杀迎战。陈敬龙与商仲霆二人,眼看商、祝二老气sè不对,却都暂顾不得应敌,一齐蹲于二老身侧,查看情况。

商仲霆见二老都是脸sè惨白、身躯轻颤,不禁惶惧;焦急问道:“爹、娘,你们感觉怎样?”

商如海摇头不应,定定望向陈敬龙,喘息嘱道:“老夫已然尽力;接下来,全靠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守住城门,别让血寇再进……别让无极城百姓,惨遭屠戮!”

陈敬龙急忙点头。应道:“老爷子放心,只要敬龙还有一口气在,血寇休想再由此门进入一人!”

商如海微微一笑。仰头靠在洞壁上,闭目叹道:“老夫太累了……要歇歇了……”声音细弱颤抖,极显虚弱。

祝倾城放脱魔杖,缓缓抬起右手。按上商如海左手,轻声笑道:“死老鬼,魔法修为远胜于我;原来这许多年来,‘北冰’‘南火’齐名,竟都是你让着我的!”语未完时。忽地一缕极细血流,自嘴角溢出,顺颈蜿蜒而下。

商仲廷大吃一惊,慌问道:“娘,你受了内伤?”祝倾城无暇理他,一双凤目,只顾望在商如海脸上。

商如海双目不睁,左手微翻。紧紧握住祝倾城手掌。轻轻叹道:“你禀xìng刚强,不甘弱于旁人……以往较量时,我怕你委屈难过,所以不敢全力以赴,都只与你打个平手罢了!……这一招‘玄冰魔龙破’,威力太大……我怕伤了你。与你较量,从来不敢使用……”

他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时,似若蚊蚋轻鸣。几乎听不清楚。陈敬龙与商仲霆见他如此,情知不妙,不禁都惊忧交集,额间冒汗。

祝倾城却似全无所觉,笑的更显欢畅,温柔叹道:“老鬼,如果不是在对抗血寇之事上有所分歧,你我夫妻常在一处,相濡以沫,定可羡煞旁人!……唉,罢了,今夜夫妻联手,于血寇丛中合力并行,已可令世人钦羡;有此一战,过去二十年的遗憾,尽可抵过了!”

商如海浮起一丝浅笑,喃喃叹道:“得你原宥,重拾夫妻之情……老夫此生足矣!……好累……真的好累……我要……睡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不可听闻。

商仲霆惊愕失神,喃喃唤道:“爹……爹……你醒一醒……睁开眼来……”

祝倾城含笑阻道:“不要再叫了!你爹累了,就让他睡吧!……嘿,接连六次,发出威力惊世的‘魔龙破’,那得耗费多少魔力?……没有人能具备那样深厚的魔力,就算天下第一魔法师‘冰破九天’商如海,那也不行……他强行施展,逼的自己油尽灯枯,这一睡下去,任你怎么叫,也不会再醒转过来了!”

商仲霆一闻此言,登时如遭雷殛,茫然失神、呆愕不动。陈敬龙亦骇然失sè,疾抬手去商如海鼻端一试,心中猛地一痛,凄然叹道:“老爷子……你虽一生糊涂,但最后关头,能幡然醒悟,尽力为民,仍不失为一代大侠!……敬龙代无极城百姓,谢您舍命救护之德!”言毕,跪倒在商如海身前,yù要叩拜。

祝倾城忙阻道:“不可如此!”随着这焦急一叫,嘴角边的血线猛然加粗,流的更急。

陈敬龙怵然大叫:“祝nǎinǎi,您支持住,一会儿请姬神医为您诊治……”

祝倾城缓缓摇头,望向商如海面容,含笑叹道:“这老鬼,当真厉害……着实比老身厉害太多!……在他魔法冲击下,老身被震的五脏六腑全痛……嘿,救不活了……就算姬神医出手,也救不活了……”

陈敬龙惊急不堪,慌道:“这怎么好?这……这……寒霜丹能不能管用?商老爷子身上一定有的……”

祝倾城不置可否,忽地面容一整,正sè嘱道:“敬龙,驱尽血寇,使我轩辕万民不受异族侵害;一定要做到,一定!”

陈敬龙微一点头,应道:“敬龙必定尽力……”

祝倾城又急急说道:“善待容儿,别辜负她,别让她伤心难过!”

陈敬龙又一点头,应道:“您老尽管放心;敬龙此生,不敢有负容儿!”

祝倾城微吁口气,转目望向商仲霆,问道:“我听你说,你妻子已有身孕,是么?”

商仲霆怔怔应道:“是……就快临盆了……”

祝倾城深吸口气,沉声嘱道:“孩子出生,无论男女,皆取名‘不容’!要让孩子永远记住,对侵我轩辕的异族敌寇,不能容忍退避……绝不能容……”

商仲霆急忙应道:“是,取名‘不容’;孩儿记住了!”

祝倾城微一点头,再不理会陈敬龙与商仲霆;凝目向商如海面容仔细打量几眼,侧头靠上他肩膀,含笑轻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就此再无声息……(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二节、死守城门

眼见转瞬之间,轩辕族两大绝顶魔法高手陆续离世,陈敬龙不禁茫然失神,几疑是在梦中;怔了片刻,方稍稍清醒,忙抬手去祝倾城鼻端一探,霍地胸中酸楚难当;眼中泪光闪动,幽幽叹道:“初遇似敌,再逢为友;誓师大会救护之德,敬龙永生不忘!此番重聚未久,竟成永诀;未及报您老大恩于万一,此诚敬龙终身之憾也!……祝nǎinǎi,一路走好……”

他感叹未绝,商仲霆猛地醒过神来,凄声大叫:“爹、娘……”向前一扑,伏于二老腿上,嚎啕大哭。

陈敬龙也不劝他,自顾向祝倾城尸体躬下身去,拜了一拜;直起腰来,又望向商如海,感慨叹道:“一见投契,再见分崩,三见形同水火,四见殊死相搏,五见却又同仇敌忾;人情变化,何其难测也?……老爷子,你我之间,有恩有怨,但此番得您相助,终是恩大于怨!”言毕,躬身又向商如海拜下。

他跪拜未完,忽听秋长天急叫:“快来帮忙!血寇攻势太猛,我等着实有些吃力!”商仲霆应声跃起,两眼通红,嘶声大叫:“他妈的血寇王八蛋,还我爹娘命来!”厉吼声中,疾冲而上,与涌来夺门的血寇战在一处;长剑挥舞如风,狂刺乱劈,势如疯虎。

陈敬龙又再向商、祝二老拜下,郑重言道:“敬龙代无极城百姓,谢二老舍命救护之德!”言毕,立起身来,抢去秋长天身旁,挥舞血刃,奋力杀敌。

……

此时城门关闭,城外血寇不得再入;城内的血族武士绝了后援支持,无不惶恐;皆暂时放弃向城内扩张的企图,纷纷回冲,yù要重夺城门。

陈敬龙等五人各出全力,大呼酣战、抵死相拼;奈何众血族武士知晓厉害。情急之下,亦都顾不得生死,只是拼命硬冲——虽不断有血寇在陈敬龙等五人身前倒下。但后方血寇全无畏惧退缩者,依旧都狂呼乱叫,蜂拥向前。在海浪一般接续不息的攻势下,陈敬龙等人压力不断加重。支持的越来越觉艰难。

苦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陈敬龙等人均已带伤;而五人中,以元希田近战本领最弱,着伤最多,已然支持不住。只得退后暂歇。少了一人帮忙,陈、秋、商、吴四人压力愈增,处境更是艰难。而就在此时,忽听得身后“砰”“砰”巨响,接连不断,正是城外敌人已抬来大木,开始冲撞城门。

陈敬龙情知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猛一咬牙。扬声大叫:“放箭!无极军听我号令。快快放箭!”

此时城内一侧,有许多无极军兵正与血寇胶着厮杀,城门一侧,陈敬龙等四人又都立于门洞口处,与敌短兵相接;若以大面积箭雨袭击血寇,绝难分辨敌我。势必要有许多自己人,死在箭雨之下。——众无极军兵听得陈敬龙呼喊。无不瞠目愕然,并无一人敢贸然发箭乱shè。置己方战友生死于不顾。

位于厮杀丛外的商容儿、雨梦、云不回等人,听得陈敬龙呼叫,反应亦都不同。商、雨二人齐声惊叫:“不可放箭!万万不可……”云不回则大叫:“敬龙势危,已存与敌同归于尽之心!城门绝不可失,敬龙抉择再对不过;无极军将士,速速放箭,不可再有迟疑!”

只可惜,无极军将领,却哪有如云不回一般知晓厉害、果断勇决的?听他呼喊,仍无将领肯拼着折损一些部下,下令放箭。

陈敬龙耳听城门在连续撞击之下,门闩“格格”作响,似乎随时便能断折,不禁心急如焚;苦盼箭雨不来,只是不住口的大叫:“放箭!他妈的,无极军将领都是聋子不是?没听见老子说话么?快快放箭……”

正当他惶急之际,忽听蹄声疾响,一军自东涌来;军前一个清脆少年声音大叫:“师傅、师伯,你们在哪里?”又一个雄壮声音叫道:“陈将军身在何处?末将奉命,引军来援……”——正是杨翼带领神木教骑兵,在六子引领下赶来赴战。

陈敬龙听得杨翼声音,喜不自胜,忙扬声命道:“神木教兄弟,快以箭雨攻敌,以求速歼城内血寇!”

杨翼引军冲开无极军队伍,逼近厮杀前沿,看清战场情形,不禁错愕,叫道:“乱箭之下,恐会伤及陈将军……”

陈敬龙急不可耐,焦躁大叫:“令师有命,要你听我号令;如今我下令放箭,你只管依令行事便可,不必费话!”云不回接口催道:“城门一破,敬龙必亡;不如冒险,死中求活!杨将军不可再有迟疑!”

杨翼微一沉吟,心知云不回说的不错,猛一咬牙,叫道:“陈将军擅自保重!神木教众,听我号令: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神木教骑兵纷纷挂起长枪,摘弓搭箭,开弓便shè。“嗖”“嗖”破风锐响声中,乱箭如雨,扑天盖地,往血寇所占区域罩落。

刹时间,惨叫连天,血族武士成片倒下;与敌胶着厮杀的无极军兵,也有许多中箭翻倒。

陈、秋、商、吴四人,亦受箭雨波及;眼见箭雨斜来,避无可避,四人只能一边与敌厮杀,一边偷空儿拔打箭支,着实有些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一拨箭雨袭过,血寇倒下近三分之一;无极军死伤四五百人;商仲霆左大腿被一箭贯穿,吴旬左肩、右胸各中一箭;唯陈敬龙、秋长天,及无力再战、倒在四人身后休息的元希田,未曾中箭着伤。

不等第一拨箭雨落尽,弓弦乱响中,第二拨箭雨又已发出。陈敬龙见商、吴二人已受重伤,知他二人更难抵挡这一拨箭雨,只得紧咬牙关,竭力助他二人格挡落箭。

第二拨箭雨袭过,商、吴二人未再着伤,陈敬龙却因分神照顾他二人,自己防守有失,肩、肋、侧腹接连受伤,连中三箭。

第二拨箭雨刚过,第三拨箭雨又至。

秋长天见陈敬龙中箭,不禁惊急,忙将长鞭舞成一团,全力遮挡箭雨,将陈、吴、商三人尽皆护住。他忙于应付落箭,无暇再抵挡血寇攻击;两名血族武士趁机逼近,一人挺刀往他小腹刺去,一人挥刀往他颈侧劈落。

他自己无暇格挡敌刀,陈敬龙又刚受重伤,剧痛之下,行动不灵,不及救护;眼看两柄细刀攻到,秋长天立有xìng命之忧,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怒吼,商仲霆奋力斜跃,挡在秋长天身前,长剑横扫,将刺来的一刀挡开,同时左臂斜扬,硬挡斜斜劈落的一刀。

“嗤”一声轻响,商仲霆左臂齐肘而断;那细刀落势不停,直砍上他肩膀,深入骨中。商仲霆闷哼一声,身形猛晃,右手长剑却毫无停顿:连颤两颤,快若闪电,已将攻来两敌的咽喉接连刺穿。

陈敬龙见商仲霆惨遭断臂,惊骇大叫:“商二叔……”商仲霆嘶声怒吼:“莫说废话!杀血寇;杀,杀……”厉吼声中,竭力舞剑杀敌,对自己左臂创口看也不看一眼。

……

三拨箭雨袭过,血族武士已死伤大半,剩余者不足千人;且分布零散,暂无合力应敌之能。

杨翼见时机成熟,忙命道:“收弓!冲锋!”众神木教骑兵一齐收起弓箭,端起长枪,催马向前,冲开无极军兵,杀向血寇占据之处。

近万铁骑冲突,零散血族武士纵都有过人武力,但各自为战,却也绝难相抗。有的在群马奔腾下,被冲翻在地,践踏成泥;有的在长枪攒刺下,被撅的满身窟窿,呜呼哀哉。——不足千名血族武士,死伤迅速,转眼工夫,已然罄尽。

战后查点,此役死于无极城内的血族武士,近九千人。原本血族聚集一万武士随军北侵,只此一战,便已折损将尽;剩余区区千把人,已无力影响战局,不足为道。

……

血族武士死伤殆尽,神木教骑兵驰近城门处,杨翼焦急询问:“陈将军,你们可都无恙?”与此同时,云不回、商容儿、雨梦等人亦都大呼小叫,急急奔来。

陈、秋等人未及回答杨翼问话,却见商仲霆身形一晃,扑倒在地,长剑脱手,一动不动;却是重伤失血之下,jīng神一松,再也支持不住,昏晕过去了。

陈敬龙急叫:“快来人,救治伤者!”他话音未落,已有十余名神木教骑兵跃下马背,快步奔来,将商仲霆、元希田、商如海、祝倾城这两伤两死抬往一旁。

陈敬龙眼见四人被抬开,又悲又恨,哀怒交攻,狂躁难当;转身望去,见城门在连续不断的冲撞下,门闩已弯曲如弓,就要脱落,当即叫道:“开城!杀出去!”

秋长天担心问道:“龙儿,你伤势如何,还能厮杀么?”陈敬龙昂然应道:“只要未死,便还能战!今夜定要痛挫血寇,为商、祝二老报仇!”

秋长天见他言语如常,放下心去,喝道:“好;杀出去,痛挫血寇!”言未毕,长鞭疾出,击在门闩下侧;“砰”一声大响,粗铁门闩猛地跳起,自门上凹槽脱出,掉落于地。

门闩方落,城外又一次冲击已到;轰然一声大响,两扇城门猛地荡开,二十多名血族军兵,合力扛着一根千斤巨木,直冲而入,向正挡前方的陈敬龙等人撞来……(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三节、碎剐敌将

城门荡开,二十余名血寇步卒,合扛着一支千斤巨木,当先冲入,直往陈敬龙等人撞来。

秋长天长鞭横扫,立将最前两名血寇步卒抽翻在地。后面随行者不及停步,被前方倒地之人一绊,又再摔倒。眨眼之间,巨木落地,二十余名血寇步卒已滚成一团。

陈敬龙扬刃大呼:“杀出去!”脚步向前,踏过那些血寇步卒,直撞城外。秋长天与吴旬二人紧随其后。

城外血寇,眼见城门被“撞”开,无不欢喜;都打着一拥而入的主意,却哪曾想迎面撞出三条大虫来?

陈、秋、吴三人出了城门,撞入血寇丛中,三般兵器纵横翻飞,所到之处,鲜血四溅、惨号连天。城门近处的血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不惊慌,纷纷退避,轰然大乱。

正当血寇军兵惊乱,暂无法结队防御之际,杨翼已带领近万神木教骑兵冲出城门,突入乱军之中,大砍大杀起来。

城外血寇中,武士已然不多,且混乱之际,都已与寻常军兵参杂一处,无法合力厮杀。无血族武士集成的特殊队伍抵御,此时还有谁能挡得住神木教铁骑?陈、秋、吴、杨四人,引军在血寇丛中恣意冲突、盘旋乱搅,挡者披靡。

混战未久,血寇军兵已支持不住,纷纷避逃,往南退去。

陈敬龙等人正yù率军掩杀,却见云不回、雨梦二人自城门方向冲来。云不回大叫:“敬龙,不可穷追不舍;速速退兵!”

陈敬龙错愕不已。率众迎上二人,问道:“为何不能追袭?”云不回解释道:“我已登城看过,此处敌军不过三五万人而已,由此处情形料想。城东敌军定也不多;血寇主力,仍在南面!若穷追溃卒,杀到南面,陷入数十万血寇大军当中,咱们这区区兵力,哪堪相敌,岂不难逃覆灭之祸么?”

秋长天不以为然道:“当真杀到南面时,慕容将军自会率军杀出。接应我等;到时咱们两面夹击,必能大败敌军!”

云不回摇头叹道:“慕容将军虽极刚勇,但无极军积弱已久,非一朝一夕便能改变。若慕容将军当真率军出城。与敌硬碰,则损失必重;到那时,无极城可真就危险了!”

陈敬龙暗自掂掇,知他说的极有道理,但悲愤未息之际。实不甘就此罢手;郁闷叹道:“此战若不能重创血寇,如何对得起商、祝二老?”

云不回黯然应道:“战场杀伐,绝不能意气用事!商、祝二老之死,固然令人心痛。但保得无极城不失,与替二老报仇。哪个更为要紧,你总能分辨清楚吧?”

陈敬龙沉吟片刻。无可奈何,只得强抑悲愤,放弃追袭,引军回城,去往南门助守。

……

及赶到无极城南门时,却见军兵纷攘奔走,正聚集列队;慕容滨滨骑着踢云乌骓,手执长枪,在十余员副将簇拥之下,停立门旁,似正yù开门杀出。

陈敬龙见状,颇觉惊诧,忙抢去跟前,问道:“滨滨,你这是要做什么?”

慕容滨滨满脸愁容,闷声应道:“血寇大军初临城下,气势旺盛,攻势极猛;城头压力越来越重,就要支持不住了!如今再无它法,唯有出城冲突一番,扰乱敌军攻势,以减城头压力才行!”

陈敬龙微一沉吟,转头望向云不回,问道:“云兄以为如何?”

云不回摇头笑道:“血寇长途疾行而来,早就疲累不堪,如今只空具气势而已,其实并无久持之力!出城与气势旺盛之敌硬打硬碰,必有大损,实不可行;当用别法,沮敌士气,使其攻势自消,方为上策!”

陈敬龙听他说到这里,已然明了,扬声问道:“所擒血寇先锋军主将何在?”神木教骑兵中,两人应声下马,提着五花大绑的血寇先锋军主将,抢出队伍,送到陈敬龙身前。吴旬忙去接过,打横扛在肩头。

云不回又道:“战场情形,瞬息万变;已集结的无极军队伍,以及神木教铁骑,不可解散;当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以保万全!”

陈敬龙深以为然,当即吩咐杨翼,统带神木教铁骑,聚于城门内侧等候;慕容滨滨亦命那十余员副将,继续整队,以备出战,不得懈怠。待安排完城下将士,陈敬龙、慕容滨滨、云不回、秋长天、雨梦、吴旬一­干­人等,陆续登城,观望攻守对战情形。

城外,血寇如蚁,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离城稍近些的血寇,纷纷开弓放箭,往城上乱shè;抢到城下的血寇,不断竖起云梯,争相攀爬,虽不断有人中石着箭而毙命,但又不断有人涌来补充,攻势丝毫不见减缓。

城上,众无极军奋力投石shè箭,阻敌攻势,但因平rì疏于cāo练,投石手、弓手、盾手、长杆手均各自为战,彼此配合不佳,甚至互有冲撞妨碍,虽人人忙的一头大汗,予敌打击却不能达到最强,自方防护又不能达到最坚;不断有人在敌箭之下死伤,军兵折损之速,竟似不低于城下血寇——果如慕容滨滨所说一样:城上支持的已十分艰难,处境堪忧。

陈敬龙看清双方攻守情形,不由惊急,忙叫道:“点火把来!”慕容滨滨微一招手示意,近处的无极军兵见了,不敢怠慢,立有十余人陆续点起火把,聚往慕容滨宾等人身旁。

此时夜慕早垂,天地一片昏暗;城下城下,双方将士,都只凭着淡淡月光分辩事物,攻守厮杀。城头上忽地亮起火把,登时格外扎眼,极其惹人注目。

火光映照下,陈敬龙、慕容滨滨等人立起“活靶”。顷刻之间,城下已腾起数十羽箭,往火光照耀之处shè来。

陈敬龙等人各出兵刃,挥舞格挡,将来箭一一拨落。随即,吴旬上前一步,立于城垛豁口处,将那血寇前锋军主将高高举起,大笑道:“要shè箭的,只管往这里shè;先shè死你们这将领,给老子瞧个热闹好了!”

城下众血寇见了那前锋军主将衣甲模样,无不惊愕;几员在军前督战的副将纷纷呼叫:“暂停放箭!”又有副将扬声询问:“城上受执的,可是渡边将军么?”——这些副将呼喊乱嚷,城下血寇无不分神观望,攻城之势立时松缓。

陈敬龙低声命那“渡边将军”:“城下问你是谁,还不答应?”那“渡边将军”怒哼一声,不肯开口。陈敬龙也不再浪费­唇­舌,抬手抓上其手掌,用力一握。“格格”脆响声中,那“渡边将军”被握手掌骨骼尽碎,痛彻心肺,再也支持不住,惨叫连连。

听其叫声,已有血寇将领能确定其身份,失声惊呼:“当真是渡边将军!”又有人焦急呼嚷:“城上无极军,快把我们渡边将军好生送出来,不然,打破城池时,要你们全都死无全尸!”

陈敬龙大笑道:“如今无极军大帅,是个铁骨铮铮的女中豪杰,可再不是那个奴颜媚敌的安南王爷了!出言恐吓,吓唬我们,绝无用处!”慕容滨滨应声上前,昂然喝道:“不错!血族狗贼听着:从此后,无极军与血寇誓不两立,相逢时,唯有生死之争,绝无避让之举!你们想要这渡边将军,那也容易,只不过,完整的是不能给你们了,你们只管零碎捡取便是!”话音未落,长剑疾抬,将那“渡边将军”腿上一块皮­肉­挑起,甩落城下。

“渡边将军”再吃剧痛,凌厉惨叫,直如杀猪一般。慕容滨滨怒笑道:“亲试剑锋,方才知痛么?嘿,你引军屠戮我轩辕百姓时,可曾想过那些百姓何等苦痛?我若一剑将你杀了,可着实太也便宜你了!”说着,扬剑又要往渡边身上挑去,却动作迟缓,显出些犹豫之意。

当初祝倾城报信时,已然说明:是血寇的先锋军打入朱雀城,尽屠城中百姓。这“渡边将军”既是血寇先锋军主将,自然便是制造朱雀城惨事的罪愧祸首无疑。慕容滨滨正是为此,而恨他入骨,不甘将其痛快斩杀。但这慕容滨滨虽然刚勇,却绝非凶残狠厉,虽惯于战场杀伐,却着实不惯于施展辣手,折磨于人;因此上,虽有折磨渡边之心,却终究有些下不去手。

陈敬龙见其犹豫,心中明了,当即命道:“吴大哥,你代慕容出手,将这渡边处置了吧!”慕容滨滨微吁口气,忙道:“有劳吴大哥!”

吴旬喜不自胜,大笑道:“我从蝴蝶寨喽啰手里,学了几招凌迟碎剐的手段,早想试试;今夜正是好机会!”说着,将那“渡边将军”横放于城垛之上,左手将其牢牢按定,右手飞雪刀轻轻一划,已从其臂上割下细细一条皮­肉­。

渡边又惨号一声;吴旬如若未闻,飞雪刀再划,又一条皮­肉­落地……

惨号不停,飞雪刀起落不停;片刻工夫,惨号停息;再过不久,渡边已化为满地零皮碎骨,再找不出能比茶杯更大的一块。

吴旬终于停刀,不断抓起细碎骨­肉­,丢出城外,大笑道:“王八蛋血寇,还你们渡边将军;好生接着!”

众血寇眼见位高权重的一位大将,竟被敌方当众凌迟,不禁早都惊的呆了。——城上城下,一片寂静;攻守之争,已于不知不觉中,不知何时而停息。

吴旬刚将渡边骨­肉­丢尽,陈敬龙又厉声喝道:“怯战媚敌、误我轩辕的狗屁安南王爷,现在何处?带过来!”

几名无极军兵应声走近,将失却一足的安南王爷丢去陈敬龙脚边。(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四节、痛挫血寇

那安南王爷眼见“渡边将军”惨遭凌迟,早骇的魂飞魄散;被丢去陈敬龙脚边后,已丝毫动弹不得,只知簌簌发抖、呻吟轻叫:“饶命……饶命……”

陈敬龙咬牙恨道:“下令围剿赭狮帮、赤焰帮,以及祝家群侠,此罪一也;诬害慕容将军,yù毁我轩辕柱石,此罪二也;怯战媚敌,扬血寇志气而灭我轩辕威风,此罪三也!如此三罪,百死难赎,让我如何饶你?”言毕,俯身揪住安南王爷衣领,高高提起,展示给城上城下敌我双方将士观看,扬声喝道:“今夜诛此媚敌王爷,以告天下:从此后,轩辕将士再无畏战退缩之举,誓要驱尽敌寇,复我河山……”

他话尚未完,却见安南王爷喉间“格”一声轻响,四肢猛一抽搐,随即垂下头去,再不稍动。

吴旬见情形有异,忙探手去安南王爷鼻端一试,瞠目愕道:“断气了?!”雨梦抢到跟前,在安南王爷手腕上一摸,又掀起他眼皮仔细看看,气笑道:“肝胆俱裂,活活吓死了!嘿,胆小到这等地步,倒也算是古今难寻、绝世无双!”

陈敬龙见安南王爷这样轻易死去,不禁遗憾,摇头叹道:“如此死法,未免太便宜了!”想一想,着实郁愤难解,怒道:“就算死了,尸骨也休想安稳!老子摔你个骨断筋折!”言未毕,手臂挥处,已将安南王爷尸体丢出城外。

尸体跌落城下,近处血寇纷纷聚拢围观;有些血寇忍不住惊呼出声:“当真是无极军大帅!以前他在飞凤关上现身。我看到过的!”“啊哟,看来无极军确实更换大帅了,绝没有假!”……

正当众血寇军兵惊叹之际,军前一员血寇副将诧异叫道:“城上那魁梧汉子。你居然敢杀堂堂王爷,究竟什么来头?难道无极军中,有地位比安南王爷更高之人么?”

不等陈敬龙应声,秋长天大笑道:“血寇王八蛋,都给我记住了:此人姓陈,名敬龙,乃我长缨会总舵主是也,并非无极军将领;莫要张冠李戴。认差了身份!”

众血寇听得“陈敬龙”三字,无不惊诧,轰然大哗;乱纷纷叫道:“陈敬龙?!这名字我听到过……”“是当初两族议和时,救走‘火凤凰’的那个陈敬龙么?”“啊哟。长缨会总舵主!我早就听说长缨会又出现了,总舵主正是姓陈……”……

云不回耳听众血寇惊呼议纷,颇觉纳闷,好奇问道:“敬龙,为何血寇闻你名头。似有惊惧之意?”陈敬龙得意笑道:“当初我与慕容将军、欧阳庄主、离帮主,四人合力,于血寇重围之中冲突近二十里,无人能挡!血寇知我武勇。闻我之名,自难免惊惧!”

云不回微一寻思。面露喜sè,催道:“敬龙、慕容。速速带兵出城,痛挫敌军!”陈敬龙瞠目愕然,奇道:“你不是说,出城必有大损么?”

云不回含笑解释道:“情形有变,不同于先前!如今血寇锐气已消,又生惊惧之意,战心不坚;当此时机,只须开城出战,虚张声势,则敌军必退……”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均已明白,身形齐动,急急奔下城头。吴旬、秋长天及几员无极军副将见状,不敢怠慢,亦匆忙追去。

雨梦正要随众人下城,云不回却将她一把扯住,吩咐道:“先shè杀几员离城较近的血寇将领,以落敌胆!”嘱毕,又匆忙跃去城垛前,大声讲道:“众血寇听着:老子姓云,名不回,乃长缨会总舵主陈大将军麾下谋士是也!老子熟读兵书,深谙战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尔等遇见老子,算是祖上无德、倒了大霉了!有老子替陈大将军、陈总舵主谋划,不rì定能将尔等杀的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雨梦听他胡言乱语,知是为引敌注意,以助自己偷袭得手;不敢迟疑,忙离他远些,将大半身子隐于城垛之后,张弓搭箭,瞄定血寇军中距城约百余丈的一个骑马身影,尽力一箭shè去。

弓弦响处,一道紫光划破夜幕,斜shè城下,迅疾如电。那骑马的血寇将官只顾望着云不回,哪有丝毫防范?紫光到处,胸膛立穿;惨号一声,翻身落马。

众血寇见城上忽出电光,将离城如此之远的一员将领“击”死,不禁都错愕失神,如在梦中。

雨梦一击得手,毫不停歇,趁众血寇惊愕之机,箭发连珠,于呼吸之间又出三箭,先后又将三名骑在马上、于军前督战的血寇将官shè死。

众血寇眼见电光乱飞,己方将官接连惨叫落马,不禁都骇异莫名、心寒胆落。其余离城较近的血寇将官,都忙不迭的拨马后退,yù要离城远此;将领一动,军兵亦被引动。顷刻之间,城下惊呼四起,人人争抢后退,哄然乱做一团。

便在此时,一直牢牢关闭的城门忽地大开,一彪铁骑疾冲而出,个个耀武扬威、如狼似虎。众血寇正值惊乱之际,全无防范御敌之力,被铁骑队伍一冲,立有数百人被冲撞翻倒、践踏蹄下。

铁骑队伍几乎不受阻碍,轻易撞入血寇丛中,狂突乱搅起来。队伍最前两人,一男一女;男者威武雄壮,手中血刃舞动如风,狂吼:“长缨会总舵主陈敬龙在此;挡我者死!”女者英姿飒爽,掌中长枪翻飞似电,厉喝:“无极军统帅火凤凰慕容滨滨在此,谁敢迎战?”

这两人联手冲突,两万多血族将士全力围攻,亦无奈其何之事,血族早就无人不知。此时耳听二人报出名头,又有哪个血寇不长脑子,敢妄想能拦住他二人冲击了?——二人所到之处,众血寇无不大呼小叫、避让不迭,未有一人敢与相敌。

城门处,神木教骑兵刚刚出尽,又有两条布衣汉子与十余员顶盔贯甲的将领,统带无极军兵冲出。两条布衣汉子,一舞长鞭,一舞钢刀,奋力杀敌,齐声大叫:“无极军今rì尽出,与血寇决一死战!”

众血寇不敌神木教铁骑,已被杀的心惊胆颤,此时又见无极军一改往rì懦弱作风,竟然主动出击,且言明要“尽出”“决一死战”,不由都更是惊上加惊、惧上加惧。——惊呼骇嚷声中,人人后退奔逃,无一人能稍起奋战之心,迎敌厮杀。

血寇大军,六十余万,排布极广,漫延无边。此时畏惧退逃的,只是位于前沿的攻城队伍而已,不及血寇大军整体的五分之一;大部分血寇军兵离城较远,不知城下发生何事,当然不至惊惧混乱;但前部军兵疾退之际,不断将后方军兵冲翻践踏,后方队伍抵受不住,无可奈何,只得也向后退避,以消解前方退冲力道。——后退之势,由前方迅速漫延向后,片刻工夫,全体血寇已尽在后退,无一停留。

轩辕军兵随血寇退势而进,衔尾掩杀,当真是杀的得心应手、随心所yù,己方几乎无有伤亡。但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均心知肚明,恐敌军情急反扑,亦不敢过分紧逼。追袭掩杀不足十里,二人便约止队伍,见好就收,引军回城。

此役连番大战,血寇屡受重创,军兵伤亡合计逾五万人,失却大将一员、副将十余员,好不容易聚集起来武士队伍更是折损将近;损失可谓惨重。

经此一役,血寇士气大挫,嚣张气焰尽灭,再不敢小觑轩辕将士。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血寇大军只在无极城南二十余里处驻扎,逐rì派兵攻城,因惧于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之武勇威名,恐二人率军袭营,而不敢近城驻扎,更不敢分散兵力,围困无极城。

……

只说陈敬龙等人引军回城,慕容滨滨又重新布置城头防守、派人打扫战场、为神木教人择选扎营之处、抽调营帐锅灶等物,忙的焦头烂额。陈敬龙自也要帮她忙碌,不得休息。

待神木教骑兵营寨扎起时,天已放亮。陈敬龙又派人去西门附近寻找商容儿等人,接其来营地之中。

待商容儿、六子、姬神医等一­干­人到来,陈敬龙、吴旬方得休息治伤。所幸二人所中箭支均未伤及要害,在姬神医回chūn妙手医治之下,可保无忧。

元希田受伤颇多,但也无碍xìng命,只需慢慢将养便可。唯有商仲霆,断了一臂,虽不至死,却真真正正成了残疾之人,再不能恢复从前模样。

商容儿伤于祖父母之死、叔父之残,终rì泪水不­干­、哭泣不止。有慕容滨滨主持守城御敌,不需陈敬龙cāo劳;此后几天里,他便只陪在商容儿身旁,劝抚安慰于她;只可惜,痛失父母之后,又失祖父祖母,商容儿所受打击着实太大,陈敬龙劝亦无果,商容儿依旧悲伤难解,神情rì渐萎靡、身体rì渐羸弱。

……

琐事不必细述。只说陈敬龙等人入城,转眼已过数rì。

这rì黄昏,陈敬龙陪伴劝抚商容儿许久,yù回自己居处稍歇;刚出其帐,忽见杨翼满脸忧sè,匆匆行来。

陈敬龙见其面sè有异,忙迎上前,问道:“杨将军,出了什么事么?”(未完待续。。)

五百九十五节、无奈做匪

.\\网杨翼迎到陈敬龙身前踌躇叹道:“倒没出什么意外之事;只是……唉兄弟们吃不饱饭总这样饿着肚子可不是长久之计;末将来寻陈将军就是想您想想办法……”

陈敬龙错愕不已抢问道:“吃不饱饭?这为什么?”

杨翼苦笑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粮食了兄弟们随身所带那一点儿­干­粮两天前便都已吃光;近两天全靠无极军供给粮食兄弟们才不至断顿;可无极军所给的粮食实在太少远不够兄弟们吃饱肚子的……”

他话尚未完陈敬龙已怒气横生沉声问道:“慕容将军绝不会难为咱们;莫非是她手下将官对咱们怀有抵触之心暗中克扣不肯供足粮食么?”

杨翼见他横眉立目似有寻人厮打之意不禁吓了一跳忙解释道:“这倒不是将军可别错怪了人方才我向送粮的无极军士卒询问方才得知无极军中也没有多少粮食了那士卒说:城中的无极军兵多半是从外溃逃而来粮草辎重早都被血寇掠去未能带来半点;城内所储军粮本又不多经这几rì消耗已经所剩无几现如今无极军供给咱们的粮食虽然不足但已经是尽力而为他们自己只是顿顿喝粥罢了情形比咱们还大有不如呢”

陈敬龙听了他这番话怒气立消忧虑又生沉吟叹道:“这几rì我只顾陪伴容儿少去军中走动竟不知无极军已然乏粮……这样下去可不成总吃不饱饭最后都饿的软手软脚哪还能守城御敌?……”

杨翼接口叹道:“若只是吃不饱倒还罢了;末将只担心再过几rì怕是会彻底绝粮­干­脆没的吃呢依末将看咱们应当去与慕容将军商量一下尽快寻出个解决军粮的办法才好”

陈敬龙深以为然应道:“不错;军粮之事刻不容缓;咱们这就去寻慕容将军商议”说着当先便行往营门方向走去

未走多远却见迎面奔来一骑马所乘之人正是慕容滨滨

陈敬龙见是她来颇觉错愕一边快步迎去一边笑道:“正要去寻你你便来了怎会这样巧法?难道你有未卜先知之能么?”

慕容滨滨近前下马愁眉不展闷声叹道:“我是有事要对你讲所以才来哪是什么未卜先知了?你正要寻我么?有什么事?”

陈敬龙微一沉吟正sè问道:“我要寻你商谈有关军粮之事我听说无极军中已然乏粮可是真的么?”

慕容滨滨瞠目愕然怔了片刻方咂嘴叹道:“当真巧的很了我来寻你也正是要说军粮之事”稍一停顿定定神又低声讲道:“敬龙实不相瞒如今军中所余粮食就算喝粥也勉强只够维持十天左右……”

陈敬龙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十天?这不是开玩笑么?六十余万血寇岂是十天之内便能杀退的?”

慕容滨滨无奈叹道:“事实就是这样又有什么办法?我此来就是想告诉你:留心安抚神木教人莫让他们因粮食供给不足而误会无极军……”

杨翼听得这话忙抢来跟前拱手叹道:“慕容将军放心在下自会向兄弟们解释清楚绝不让兄弟们对无极军稍怀怨怼之意只是一旦绝粮则无极城必不能守还望慕容将军想想办法才好”

慕容滨滨微一点头叹道:“我早就在想办法……昨天我已派人张贴告示百姓助献军粮……”

陈敬龙jīng神一振急问道:“可有百姓献粮?”

慕容滨滨苦苦一笑闷声叹道:“民生凋敝百姓穷困已久虽相助之心有余却苦于相助之力不足今天一天献粮的百姓不下两三万人但都只能献个十斤八斤而已再多却没有了二十几万斤粮食对咱们二三十万军兵来讲也不过多撑一两天而已无济大事”

陈敬龙刚稍稍生起的喜意又复消沉;怔了片刻皱眉叹道:“难道偌大一座无极城中就没个囤粮稍多之处?”

慕容滨滨抑郁应道:“那些官员、富商家中自都有许多囤粮只可惜今天整整一天却不见有一个肯来献粮助军的”

陈敬龙大觉惊奇瞠目愕道:“他们既然有粮为何不肯助军?”

慕容滨滨摇头苦笑道:“你不曾与官员、富商们接触过不知他们为人如何那些官员、富商都品xìng极坏……”

陈敬龙急忙争辩道:“这话可不对头范三爷便是富商品xìng又有何不妥?他资助咱们陈家军那可是不遗余力你都知道的”

慕容滨滨寻思一下点头叹道:“不错范三爷颇知大义人品极佳;如他一般的富商我轩辕族中必定还有只可惜无极城中的官员、富商却尽非如此”微一停顿理理思绪又耐心解释道:“你试想:朝廷昏暗**能容真正的好官立足么?好官难存朝廷现今所剩的自无疑都是些贪赃枉法、弄权害民的恶官了而要在这些恶官眼皮底下从容经商、积聚丰厚家产则必需与这些恶官有所勾结才行不然官员天天寻衅sāo扰还能做得成生意么?你再试想:肯与贪赃枉法、弄权害民的恶官勾结在一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人了?无极城中的富商可能有一个品xìng不坏的么?”

陈敬龙听她这一说恍然大悟点头应道:“不错不错在坏人管治之下不与之勾结便休想能保得住丰厚家产;商家惨事便是实例朝廷官员既都不好那无极城的富商自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慕容滨滨叹道:“对呀;无极城的官员、富商个个都黑心的紧只顾自己敛财享乐浑不知种族大义、百姓生死为何物想要他们的粮食须得拿钱去换才行;想让他们平白献出以助军需那可­干­脆没门儿”

陈敬龙瞠目愕道:“难道他们就不怕无极城失守血寇攻打进来?”

慕容滨滨黯然叹道:“他们怕什么?他们既不知什么叫种族大义自也不会在乎去给异族敌寇做狗他们定都以为血寇攻进来时只需献些钱粮巴结讨好一番便能保得住身家xìng命在他们那些人眼里血寇代替了轩辕朝廷也不过是换个主子罢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陈敬龙急道:“异族铁蹄之下岂容轩辕族人安生?朱雀城三十余万百姓尽被屠戮其中定也不乏富户……”

慕容滨滨冷笑打断道:“在无极城那些只认钱财的官员富商眼里钱便是万能的他们没亲眼看到朱雀城惨事便不会去想你说的这些道理你以为所有的富人都能像范三爷一样有远见、明事理么?”

陈敬龙气闷不已愤愤叹道:“糊涂;太也糊涂无极城的这些官员富商真真都糊涂透顶不可救药”恨骂几句后无可奈何只得建议道:“既然用钱能换得粮食那就拿钱去换好了皇帝老儿有许多家当咱们去问他讨些谅他也不敢不给”

慕容滨滨面容一僵迟疑良久方无力轻叹一声垂下头去幽幽言道:“敬龙我家人……尽被皇帝老儿带入宫中去了”

陈敬龙微一错愕怒道:“岂有此理皇帝老儿此举分明是扣你家人为质以便牵制于你此事誓不能忍;走咱们这便打进宫去抢你家人出来且看有谁能拦得住你我”说着气冲冲抬步便走杨翼忙道:“陈将军稍等;待末将去集合兄弟们助你厮杀”

慕容滨滨急忙阻道:“不可用强……咱们当真打进宫去皇帝老儿必会先对我家人下手;咱们救人不成只会误了他们xìng命”

陈敬龙知她说的有理只得压抑xìng情打消用强的心思;寻思片刻忧虑问道:“除用强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家人出来?”

慕容滨滨缓缓摇头黯然应道:“大敌当前先以国事为重我家人的事只能以后再说只是我如今有了顾忌不到万不得以实不能再与皇帝老儿发生冲突”

陈敬龙沉吟叹道:“如此说来向皇帝老儿强索财物是不成的了……罢了不能对皇帝老儿用强只好对那些官员、富商用强;既然他们不肯献粮说不得老子只好用抢的了……”

慕容滨滨忽地抬起头来淡淡说道:“维持无极城内部安稳那是御林军的事情与我无关敬龙我要去城头察看防守布置了无暇与你多谈;这便告辞”言毕不等陈敬龙应声跃马背拨马就走疾驰而去

陈敬龙望着她远去背影错愕不已奇道:“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杨翼也愕然不解皱眉疑道:“事情还没商量完怎么就走了?当真古怪”

正当二人纳闷之际却见六子自商容儿所居帐篷内钻出快步奔来笑道:“师伯您还不明白么?嘿六子可都已经听的明明白白了呢无极军终归是朝廷的兵马自不好对朝廷治下的官员、富商动手慕容师姑当然不能随您一齐去抢粮但她方才说维持无极城内部安稳是御林军的事情与她无关分明便是在说您去抢了那些官员、富户皇帝老儿可也无法动用无极军来对付您不能怪罪到慕容师姑头;哈哈这可不就分明是在鼓励您放手去­干­么?”

陈敬龙听他这一说胸中霍然明朗笑道:“既然慕容也赞成此事那绝不会错了杨将军咱们这便动身去做一回打家劫舍的绿林买卖”

杨翼面现为难之sè迟疑道:“这个……如此行事分明是恃强欺人了;家师管教甚严末将从未­干­过恃强欺人的勾当……只怕全无经验­干­起来不大像样……”

陈敬龙苦笑道:“我也没­干­过恃强欺人的勾当­干­起来定也不很顺手;但无可奈何只能硬起头皮去试一试”

六子笑道:“师伯不用担心我向您举荐一人管保能把恃强欺人之事­干­的从从容容、顺顺当当”未完待续)

净尘传说的五百九十五节、无奈做匪

五百九十六节、雨梦调兵

陈敬龙听六子说有合适人选不由jīng神一振忙问道:“是谁?”

六子笑吟吟讲道:“昔rì边境小城一霸吴旬吴总镖头——虽然无极城里的官员、富商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倚仗武力从他们手中夺取粮食终不免有恃强欺人之嫌;师伯与杨将军以前都没­干­过这种事难免会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去­干­;吴旬师伯可不一样;他做过恶霸逞凶耍横、恃强凌弱这种勾当定是早就­干­惯了的;如今再­干­一回也不过是重cāo旧业罢了能有什么拉不下脸的?咱们这些人里­干­这种事情还有谁能比他为合适呢?”

陈敬龙回想在边境小城初与吴旬相识时他那幅凶横霸道的粗蛮嘴脸深觉六子说的不错;连连点头笑道:“正是如此;这件事还真就非他不可六子快去你吴旬师伯过来”六子答应一声快步跑开去找吴旬

不一刻吴旬跟随六子到来陈敬龙将事情原委向他讲述清楚吴旬听完后果无半点难sè将胸脯拍的山响自信应承道:“不就是抢人东西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件事尽管交给我去办绝无差错你们全都不必cāo心”

陈敬龙郑重叮嘱道:“咱们毕竟不是山贼草寇行事不可太也肆无忌惮切记:不到万不得以最好不要杀人尤其不能放火以免百姓受惊惶惶不安另外只取粮食其余财物一概不能抢夺免得被人误会以为咱们贪心敛财坏了咱们名声”

吴旬毫无迟疑痛快应道:“没问题又不是冲锋陷阵、与敌决生死何须取人xìng命?顶多拔刀子吓人一吓杀人放火却是不至于的;其它财物么对咱们又没用处我当然不会去抢”

陈敬龙仍有些不放心踌躇道:“说到底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你也是第一次去­干­;我只怕你抢红了眼稍失分寸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罢了还是我与你一起去也好就近照看些……”

吴旬颇不以为然连连摆手笑叹道:“你是当今的江湖领袖又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豪雄身份非同小可;亲自去­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传扬开去岂不惹人笑话么?再说我跟随你这么久统兵带队、阵厮杀经历过多少大阵仗何曾有过半点差池?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正当吴旬推拒之际忽见雨梦匆匆行来叫道:“二哥我云师哥你去有事要与你商议呢”

陈敬龙听说云不回有事相商不敢怠慢顾不得再与吴旬纠缠匆匆吩咐杨翼派给吴旬五百人手随他去搬运粮食随即迎去雨梦身前问道:“云大哥要商议什么重要事情?”

雨梦笑道:“事情确是顶重要的不过云师哥说要等以后给你个惊喜眼下不许我对你讲的太多你只管随我去见云师哥就是其它一概不用多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讲的”

陈敬龙见她不肯明言无可奈何只得强忍满肚子好奇随她去往云不回所居营帐

待进了云不回帐篷云不回正端坐以待陈敬龙急不可耐张口便问:“云大哥yù商何事?可是与对抗血寇有关么?”

云不回示意二人落座含笑应道:“确是与对抗血寇有关但并非要与你商议什么只不过想问你借几样东西罢了”

陈敬龙奇道:“借东西?借什么东西?”

云不回缓缓讲道:“第一要借你踢云乌骓一用第二要借你身一件陈家军诸位将领都认得的东西代表你身份以做信物第三……”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望望雨梦又揶揄笑道:“这第三么便是借用雨梦师妹一段时间她去办件事情”

雨梦听他这话不禁羞的满脸飞红冲云不回瞪眼嗔道:“这话说的好没来由我又不是什么物件不归他所有怎么叫向他‘借用一段时间’?”

云不回佯做惊奇挑眉笑道:“这话说的不妥么?哈我见这些天来他饮食起居皆由你一手包办;你照料他之细致用心直如服侍夫君一般……”

不等他说完雨梦已脸红如血羞极生怒顿足斥道:“这等口无遮拦你……你……可还有些做师哥的样子么?这种龌龊玩笑也是开得的?……”

云不回见她当真急了亦觉自己言语太过孟浪忙解释道:“雨师妹你别生气我并非有心使你难堪只是……唉你我同出于jīng灵族算是亲人我真心希望你好;看着你一片痴心苦无着落我实在着急的很忍不住想要帮你一帮……”

雨梦听他这话怒sè渐消眼中忽地涌起雾气委屈yù哭;垂下头去静默片刻幽幽轻叹一声方又凄楚嘱道:“云师哥我与他只是兄妹而已再没别的你不必费心帮我什么不然只会使我二人难以相处最终连兄妹都做不成;你明白么?”嘱毕又转头向陈敬龙略扫一眼苦笑叹道:“二哥云师哥放荡不羁好开玩笑你是知道的;他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

陈敬龙自听了云不回所要借的“三件东西”后便皱眉沉思心神专注对云、雨二人后来这些话竟都充耳不闻全没留意;此时听雨梦一唤方回过神来恍然叫道:“我明白了云大哥你是想调来陈家军以破血寇对么?”

雨梦见他对云不回调笑之语全未听进不禁暗松口气云不回见陈敬龙如此反应却不禁失望气闷撇嘴嘲道:“是你猜的分毫不错当真聪明的紧”

陈敬龙兴奋难抑虽觉他语气古怪却也无暇多想只顾笑叹:“咱们救援及时血寇是休想能迅攻克无极城了有了足够时间可供陈家军赶来参战……我怎么早没想到?嗐真是头脑不灵蠢的厉害……”

云不回见他一心只在对抗血寇便也不再纠缠于别事;端正面容正sè解释道:“如何击溃血寇大军其实张肖寨主在与我共议时便已有了成算时机到时必破血寇;你只管安稳等待就是不必心急”

陈敬龙对张肖、云不回二人之智极有信心听说二人已有定算不由jīng神大振兴奋问道:“调陈家军来亦早在你二人算计当中?”

云不回微一点头笑道:“破敌之策全出于张寨主谋划他说他这出山第一功当给你个大大的惊喜以报你知遇倚重之德因此着意叮嘱我事先不要把破敌计策讲给你听我只能告诉你调陈家军来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至于其它安排我可不能多说了”

陈敬龙见他咬定不肯多说只得也不再追问;寻思一下自怀中摸出当初白虎城主所赠的城主府通行金牌递与雨梦道:“这件东西严将军他们都是认得的可做信物踢云乌骓你自行骑去便是”

雨梦接过金牌郑重收入怀中云不回正sè嘱咐道:“你与陈家军诸将本就相识如今再有了信物作证要调动兵马应不为难现在你便去收拾起行趁夜sè遮掩出城以防血寇哨探发觉引军归来时依计而行不可有误”

雨梦点头应诺望望陈敬龙又微显不舍踌躇叮嘱道:“你身有伤需好生将养饮食起居不可马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好生照看自己千万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陈敬龙连连点头应道:“我这么大个人了当然懂得如何照看自己;不用担心倒是你这一去几千里路需多加小心才好”

雨梦仍不放心又叮嘱半晌方告辞离去

……

陈敬龙又与云不回闲谈片刻忽听得外面人声吵杂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忙出帐出看

及到了帐外却见许多神木教人各自背扛着圆滚滚的麻袋络绎行来;不时有人欢畅笑闹极显喜悦

陈敬龙见状惊喜不已忙快步迎去问那些神木教人:“这麻袋当中可是粮食?”

一名神木教人欢喜应道:“当然了这回咱们可再不用饿肚子了”

陈敬龙诧异笑道:“吴旬这么快便得手了?”

那神木教人笑道:“可不是么”兴奋之下将所扛麻袋丢在一旁连比带划的讲道:“吴副将带领我们出去没走多远便寻到好大一片宅院寻路人一打听原来是个什么当朝三品大官的府邸吴副将说当今朝中官员没一个好人抢他们准没有错;于是便带领我们打将进去那府中倒也有几十个保镖护院可惜都没什么真实本领被兄弟们围去一顿拳脚拿都揍个半死然后那大官便出来了客客气气的跟吴副将说话要吴副将喝酒商量;吴副将可没工夫听他啰嗦几巴掌过去把那大官打的抱头鼠蹿;然后吴副将向那些保镖护院逼问出囤粮之处带领兄弟们过去不管是米是面扛了就走……”

陈敬龙顾不得再听下去急问道:“可有御林军去Сhā手­干­涉了么?”

那神木教人笑道:“有哇兄弟们抢了粮食刚要走便有千名御林军赶到将府门堵了吵吵嚷嚷说什么要擒拿劫匪吴副将去讲明身份亮出陈将军的名头结果那些御林军当时就萎了屁都不敢再放半个忙不迭的便退走了丝毫没敢与咱们为难”

陈敬龙心中稍安寻思一下又问道:“可伤人xìng命没有?有没有惊扰到寻常百姓?”

那神木教人连连摇头应道:“吴副将不许兄弟们动刀动枪所以打伤的虽然不少却没有死的有些百姓远远观望但未见杀人也都不怎么惧怕惊慌吴副将让我们把粮食送回来他自己带着一些兄弟又去寻找下一个倒霉富户了;临分开前他还让我们禀告陈将军:他一定谨慎行事绝不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陈将军尽管放心”

陈敬龙听他这一番讲述知吴旬未有出格之举彻底放下心去自此对吴旬带队抢粮之事不再过问未完待续)

净尘传说的五百九十六节、雨梦调兵

五百九十七节、吴旬铸错

且说吴旬带队抢粮昼夜忙碌不休;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入神木教骑兵营地再由神木教人转手赠与无极军不过四五天的时间神木教营地与无极军营地内都已是积粮如山将士们再无乏粮之忧

陈敬龙见只劫富户寻常百姓并不惊惧恐慌又见御林军惧于自己实力威名不敢Сhā手­干­涉;夺粮之事始终进行的顺顺当当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便也彻底放下心去只任由吴旬放手去­干­再不过问

不料这一rì清晨陈敬龙刚刚起床正在洗漱忽见杨翼匆匆闯入帐中慌张叫道:“出事了陈将军出了大事了……”

陈敬龙吓了一跳惊道:“怎么?血寇打进来了?”话音未落已去将龙鳞血刃抢在手中准备厮杀

杨翼略定一定神满脸惊急焦虑之sè摇头讲道:“不是血寇;是……嗐吴旬副将杀了人现在事主寻门来讨要说法……”

陈敬龙一听这话登时心中一松再无丝毫紧张;一边有条不紊的将龙鳞血刃缚在背一边随口笑道:“那些官员、富商都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便杀了没什么要紧只要没惊扰到寻常百姓就好……”

杨翼焦急抢道:“若杀的是官员、富商那便好办了;其家人若敢来闹我便让兄弟们一通棍­棒­打将开去不必客气可现在吴副将杀的是穷苦百姓其家人已然可怜的紧却让我如何忍心再驱打他们?”

陈敬龙身心俱震惊愕大叫:“穷苦百姓?这……啊哟怎会这样?”惊呼未绝脚步急起已冲出帐外杨翼忙跟随出去引他去往营门处

及到了营门口只见门内几名神木教骑兵正端枪把守提防外人闯入;门外七八个衣裳褴褛的中年男女正匍匐于地呜咽哭泣;这七八人身前放着一扇门板躺一人身罩有白布头脸尽在布下看不见是何模样;离营门稍远处又有一些百姓驻立观望正冲着营门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陈敬龙见有百姓围观心中沉前分开守门兵丁去到门板旁俯身将白布掀开一角凝目看时只见布下所罩是个鬓发苍苍的年迈老者——双目紧闭、脸sè青灰显已断气多时胸膛好长一道伤口血迹已然­干­涸

那跪地哭泣的七八个男女见陈敬龙一到守门兵丁纷纷让路神态恭谨知他定是极有身份的人物登时哭声都响亮起来;纷纷抽噎哀叫:“大人您可要讲道理替小民做主啊”“求大人严惩凶手还小民一个公道”……

陈敬龙心中慌乱手足无措;直起腰身怔怔叹道:“怎会这样?这……这……究竟为何?……”

杨翼见他惊乱失神只得前替他说明身份对那些跪地男女讲道:“这位是陈敬龙陈将军亦便是我们这一支兵马的最高首领你们有什么冤屈他都可以替你们做主但你们不要急需得慢慢把事情讲清楚让他明白才好”

那几名男女听得这话方都强自压抑收减哭声其中一个四旬下的削瘦汉子膝行到陈敬龙身前连连叩首悲声叫道:“将军我爹爹死的冤枉求您替小民做主求求您……”

陈敬龙强定一定神温声安慰道:“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们尽管放心当真是我部下做了错事我定会还你们个公道你起来说话不要这样……”

那汉子听他说肯讲道理不禁激动的浑身颤抖叩头叩的愈发快疾呜咽叫道:“小民万幸碰的是个好将军多谢多谢将军……”

陈敬龙抓住他两肩微一用力强行提他起身温声问道:“你爹爹究竟是何人所杀?事情是何时发生的?”

那汉子已然起身不好再跪下去却又不敢直身与陈敬龙相对只能躬背垂头瑟瑟缩缩讲道:“是昨天傍晚的事……我爹爹和小妹去收晾在屋外的衣裳正赶一队军爷经过领头的一个黄脸汉子喝的醉醺醺的看见我小妹就凑到跟前伸手去摸她脸蛋儿我爹爹急忙阻拦结果那黄脸汉子拔出刀来就砍了我爹爹一刀……那黄脸汉子伤了人后急急忙忙走了;有街坊偷偷跟着最后见他进了这座军营……我爹爹伤的太重苦苦挣扎到半夜到底还是没能挺过来……”

陈敬龙听到这里已气的浑身颤抖;忍无可忍喘息恨叫道:“好好……调戏民女受阻便拔刀杀人着实威风的紧、霸气的紧;我陈敬龙麾下还真是出了人才了……”

杨翼连连苦笑­干­声叹道:“昨天只有吴副将带领一些兄弟外出夺粮再没有其他兄弟出去过……嗐黄脸汉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陈敬龙亦知必是吴旬无疑愤怒大叫:“叫吴旬来见我……不押他过来立即把他押来见我”守门的几名神木教骑兵见陈敬龙动了真怒不敢怠慢都忙不迭的跑回营内去找吴旬

不一刻吴旬睡眼惺忪、衣裳不整跟在几名骑兵身后踉跄行来脚步虚浮不稳似乎醉意仍未消尽与他同来的还有秋长天、云不回、商容儿、六子等人显然都已得知消息齐来探看究竟

待行到营门近处吴旬望见门外众人模样登时一愣随即醉态全消双目瞪的滚圆驻足僵立额间冷汗涔涔而下

陈敬龙指着门板的尸体怒视吴旬咬牙问道:“这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吴旬默然不应又呆立片刻方缓缓抬步慢慢走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那老者尸体前失神叹道:“我只当做了个梦……未想竟是真的……”

那七八个受害者家人见吴旬默认伤人之事不由都恨的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去打骂吴旬只能冲陈敬龙频频叩头纷纷哀叫:“求陈将军做主”

陈敬龙又是失望又是气愤怒瞪吴旬摇头恨道:“吴大哥咱们冲锋陷阵、亡命厮杀究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驱逐敌寇保我轩辕族百姓安稳生活?如今你反来残害百姓如此作为与异族敌寇又有何异?像你这样­干­法咱们与敌厮杀又有何意义?……”

吴旬听他怒斥悔愧难当双泪长流;哽咽讲道:“我不是有意的真不是有意的……昨天忙碌整整一rì水米未进着实饿的狠了;见富户家有现成的酒­肉­忍不住嘴馋便吃喝一些;不想一未留神酒喝的多了竟然大醉……脑袋里糊糊涂涂忘了自己现在身份撞见漂亮女子便依着在小城做镖头时的xìng情想去调笑一番占些便宜……我在小城时经常这样……只是戏谑玩笑讨个乐子罢了并不是真想污人女子清白……那老人家急了冲来推我打我;我仗着酒意拔出刀来想吓他一吓不想那老人家使差了力没站住脚自己扑进我怀里撞在了刀刃……我没想伤他真的没想……凭飞雪刀之利我若当真出刀砍他岂不要将他斩成两段么?哪还能容他有个囫囵尸首?……我没想残害百姓真的没想……我不是有意的……”说到这里已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再说不下去

陈敬龙听了他这番解释暗忖那老者被斩金断铁如切豆腐的飞雪宝刀所伤竟能当时不死、挣扎半晚情知吴旬确是未存伤人之心所说应该无假怒气登时消散大半;踌躇片刻伸手入怀将自己所有钱币尽数掏出塞到立在自己身前的那亡者之子手中温声嘱道:“这些钱拿去给你爹爹买口棺材将老人家好生安葬了”杨翼见他如此忙也从怀里摸出一把金币银币塞到那汉子手中

那汉子从未见过这许多钱乍见之下不由惊的呆了;怔了片刻方稍稍回神怔怔问道:“二位将军这算什么?难道杀了人给些钱就算完事了么?如果这也叫公道的话有钱人都只管随意杀人我们穷人还能有活路了么?”

这汉子话音未落秋长天大步走到陈敬龙身边沉声讲道:“无论吴旬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是出了人命了他这便叫做:残害百姓、滥伤无辜此乃江湖大忌rì后江湖人得知必不与他­干­休;绝不是赠人钱财便能了结的”

云不回也凑到陈敬龙身边附耳轻轻讲道:“好多百姓围观今天若不给出个真正的公道你必定名声大损、威望大失以后休想让江湖豪杰敬服欣佩、甘心追随与你”

陈敬龙微一掂掇知二人说的不错无可奈何只得问那死者之子:“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去做才算公道?”

那汉子踌躇片刻将手中钱币递向陈敬龙嗫嚅应道:“我们不要钱……杀人抵命才是公道……”

陈敬龙心中一沉不接钱币瞠目急道:“只因其无意之失便要损我一员爱将?”

那汉子见他横眉立目神sè可惧不禁吓的魂飞天外;“扑通”一声又跪倒下去瑟瑟发抖不敢应声

云不回急扯陈敬龙衣襟低声讲道:“杀人偿命乃世间正论绝无差错今rì不杀吴旬百姓绝难心服至于吴旬是不是你爱将与寻常百姓无关根本不必提起是顾全大体还是只顾吴旬一人你需考虑清楚才好”

陈敬龙微一扫视见这片刻工夫聚拢围观的百姓已多达二三百人无可奈何只得强忍心痛苦笑安慰那死者之子:“不必害怕我说过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老人家是我部下杀的敛葬所费自当我们来出;那些钱币你只管安心收下至于杀人者……我给出个交待就是”言毕转身望向吴旬黯然问道:“吴大哥你还有何话说?”

吴旬寻思一下缓缓闭双眼凄然叹道:“我明白吴旬不死必损大局……错已铸成无可挽回;吴旬甘愿偿命再无话说”

陈敬龙踌躇片刻抽出龙鳞血刃缓缓扬起;含泪叹道:“吴大哥明知你以往xìng情而放任你横行城内是敬龙错了九泉之下你莫要怨恨敬龙”未完待续)

净尘传说的五百九十七节、吴旬铸错

五百九十八节、杀人偿命

.\\网陈敬龙缓缓扬起龙鳞血刃含泪告道:“……吴大哥九泉之下莫要怨恨敬龙”

他话音未落商容儿早按捺不得疾抢前将陈敬龙右臂抱住惶急叫道:“不行万万不行……吴大哥跟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便如咱们亲人一般龙哥哥你不能杀他……我……我不许你杀他……”

六子紧随商容儿而动前跪倒扯着陈敬龙衣襟叫道:“师伯您饶过吴师伯这一回是六子举荐吴师伯外出夺粮的若因此误了吴师伯xìng命六子定要愧疚死了师伯全当可怜六子求您手下留情……”

陈敬龙听二人求情心中越发酸楚胸口如压大石闷的隐隐作痛;哽咽叹道:“我又何尝不想饶他?……我二人多少次并肩苦战、生死相扶……相安城受困是他冒名引敌舍命护我突围;流落暗族是他与我相依为命辗转千里……我无力逃命时他驮着我挣扎爬行磨的十指尽裂、鲜血淋漓却依然不肯将我舍弃……若没有吴大哥敬龙尸骨早寒哪还能活到今天?倘若我能代他抵命那我必定引刀自戕决不迟疑……可是……为了轩辕族亿万黎民我不能死不能坏了名声……我……我……无从选择……别无它路……”说到这里心头涌起说不尽的无奈、委屈堵塞胸间憋的透不过气;喉咙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商容儿见他不肯容情不禁惶急失措;一心要救吴旬不去深思忽探头顶住陈敬龙胸膛双手死死扯着他右臂大叫:“吴大哥快逃我拦住他你快起身逃命……”那六子一向唯师傅马首是瞻早已习惯此时一见商容儿举动也不及多想下意识便往前一扑搂住陈敬龙左腿叫道:“吴师伯快逃”

吴旬听得二人呼喊睁开眼来微一扫视见围观的百姓比先前又多许多不禁黯然长叹;哑声苦笑道:“众目睽睽吴旬不死不行;既便逃得了也绝不能逃……容儿、六子情义我自心领;你们让开”

商容儿哪有心思听他说话?只顾一叠声急催:“快逃……快逃……”秋长天见她心慌神乱劝说不得只好走前去强行扳开她双手将她拖往一旁六子见状情知阻拦不得也不等别人来拖自行放开陈敬龙左腿慢慢起身退开

容儿、六子二人身形一离陈、吴二人四目相对吴旬嘴角微挑强露一丝笑容唏嘘叹道:“自追随陈少侠以来驰骋沙场、痛斩敌寇、涉足江湖、会当世豪杰几多艰险苦痛、畅快威风;人生jīng彩若此复有何憾?我已知足死又何妨?……不当众杀我百姓绝难心服你威望声名亦必毁于一旦轩辕族可以没有吴旬但万不能没有陈敬龙……动手不必迟疑”言毕直一直脊背挺胸待死

他本就衣衫不整怀襟未掩此时一挺胸膛怀襟开露出里面包扎右胸箭创的布带犹带着以前透出的血迹点点黑红

陈敬龙目光在那布带一触脑中满是他亡命沙场、喋血苦战时的情景不禁大恸哪能下得去手?猛地垂下龙鳞血刃泪水夺眶而出抑郁大叫:“为民血战舍生忘死经多少艰难困苦受多少伤痛折磨;只因一次无意之失便将其以往付出尽数抹杀了么?这算什么公道?”

秋长天闷声叹道:“若念他付出而不杀他那被他所杀的老者便是白死了;这又能算公道么?要还百姓一个公道便非杀吴旬不可;至于对他不公……唉事难两全无可奈何……”

杨翼亦叹道:“陈将军百姓都在看着没有退路就算你再不忍心也非得动手不可;还是趁早给吴副将一个痛快免得拖延时久让他多受煎熬”

陈敬龙明知二人说的不错可眼望吴旬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右手紧握龙鳞血刃直攥的自己指骨“格格”作响却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

围观百姓丛中议论声越来越响显是见陈敬龙迟迟不肯动手众百姓怀疑、抵触之心越来越盛那几名死者家人都焦虑难耐不住口的哭号哀叫:“求陈将军做主……”

正当陈敬龙进退维谷额间冒汗之际忽听云不回大声说道:“处决罪人又不是阵杀敌何需陈将军亲自动手?容我代劳送吴副将路便是”

陈敬龙一听这话虽不忍之心未减但终究免了亲自动手之难不由微松口气;脚步轻移缓缓退向一旁

云不回大步走去吴旬身边神sè肃然大声讲道:“吴副将你战场杀敌寇舍生忘死实是个难得的好汉如今要路了亦不可走的窝窝囊囊丢了身份待云某敬酒为你壮行如何?”

吴旬jīng神一振悲声大笑道:“壮行?……哈好好;好一个壮行吴旬到了九泉之下定要继续对抗敌寇与血暗两族军兵亡魂大战不休;敬酒壮我豪气以备厮杀再妙不过”

云不回笑道:“既然如此稍等容我去取烈酒过来”言毕转身便走匆匆去往营内

过了许久门外众百姓都已等的极不耐烦方见云不回捧着一只粗瓷大碗小心翼翼的缓步走回及到了吴旬身边双手奉大碗大声说道:“吴副将尽饮此酒以壮胸怀”

吴旬毫不迟疑接碗便喝将满满一碗酒水一饮而尽;丢开瓷碗悲笑道:“只可惜太少了些不够痛快……”话尚未完忽地一怔咂咂嘴疑道:“这酒……”

不容他多说云不回神sè忽变横眉瞪眼厉声喝道:“酒后失德伤及无辜军法难容陈将军公正无私绝不包庇部下今rì当众处决吴旬还民公道在场诸位皆是见证”话音未落去杨翼腰间扯出佩剑转手便刺直入吴旬胸膛剑尖透背而出

吴旬大叫一声躬背抱住剑身双目瞪的滚圆眼神朦胧如在梦中云不回轻轻一叹松开剑柄;吴旬向后便倒四肢微一抽搐便即不动双目缓缓闭拢再无声息

眼见吴旬毙命陈敬龙、商容儿、六子三人不禁都痛断肝肠;一齐扑前去抚尸痛哭秋长天、杨翼二人与吴旬交情虽浅可眼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却也不免叹息连连伤感不已

唯有云不回虽神sè哀伤却仍能自控;不容陈敬龙等人在尸体旁停留过久前将之一一推开转对众百姓说道:“害民之徒已然受诛近前查看以做见证”

那被杀老者之子迟疑片刻方壮起胆子瑟瑟缩缩捱前来伸手在吴旬鼻间探试几下猛地扑倒在地冲陈敬龙连连叩头痛哭大叫:“多谢将军做主……多谢将军……”

那被杀老者的其余几位家人也陆续前试探吴旬鼻息;试探之后无不悲喜交集情难自抑放声嚎啕

待这几位事主试过又有些好事、胆大的围观百姓慢慢捱前来试探吴旬鼻息、脉搏待试过之后无不点头赞叹望向陈敬龙等人时眼中尽是敬服亲赖之sè

直到再无百姓前试探吴旬方俯身托住吴旬颈背、腿弯将他打横抱起凄声问道:“陈将军吴旬以命相偿罪债已清;念他曾为民血战的份咱们这便去将他葬了让他早些安息于地下”

陈敬龙缓缓摇头哽咽道:“待我为他选副好棺木……”吴旬抢道:“从军之人以马革裹尸为荣何需棺木?六子去牵匹马来;临入土前我剥了马皮为吴副将裹尸就是还有吴副将到九泉之下是要与异族鬼魂厮杀的没有兵器可不成;把他飞雪刀取来一并葬了”

六子答应一声含泪奔去;不一刻提着飞雪刀牵着一匹战马快步走回

云不回望望杨翼、秋长天及附近几名神木教众叹息说道:“血寇随时会来攻城;虽然这些天来都只从南攻打但其它方向亦未必便没有血寇涉足若出城人数太多撞见血寇时不能迅退得­干­净麻烦不小;只我与敬龙去安葬吴副将别人都不必去了”

旁人听他这话均觉有理便也不紧持要去唯有商容儿哽咽急叫:“我要去……我与吴大哥相识颇久交情不浅我要送他最后一程……”

云不回摇头叹道:“你本领太差;万一撞见血寇我们还得费神保护你着实麻烦的紧你不能去”言毕不再理会众人托着吴旬尸体抬步便行陈敬龙忙自六子手里接过飞雪刀牵过马匹紧随云不回行去

陈、云二人行经处围观百姓纷纷让路便犹都不忘低声议论、称颂赞叹

商容儿随二人行出几步想想云不回所说话语情知有理只得停步不去;悲伤难抑蹲身大哭……未完待续)

净尘传说的五百九十八节、杀人偿命

五百九十九节、悄然隐去

陈、云二人自无极城北门而出一路行去。无弹窗更新快途中陈敬龙看中几处堪做吴旬墓地;询问云不回意思时云不回却默然不应只顾匆匆赶路对陈敬龙所选地方瞧也不瞧一眼。几次之后陈敬龙觉出古怪便也不再多话只忍着满肚子纳闷跟随云不回默默疾行。

直走出二十余里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空旷无人的荒地时云不回方停住脚步四下打量一番蹲身将吴旬尸首轻轻放落地。

陈敬龙再忍不住好奇近前问道:“云大哥你古古怪怪究竟搞什么鬼?”

云不回摇头不应抬手握吴旬胸膛所嵌长剑的剑柄神sè微显紧张喃喃祷道:“但愿没有偏差!天地神灵保佑千万别出差错……千万保佑……”祝祷几句后猛地一咬牙关手臂疾扬将那长剑拔起。

长剑一离鲜血立出。云不回凝神向那创口仔细打量几眼霍地长吁口气如释重负展颜笑道:“谢天谢地!匆匆学来初次施展居然未有偏差当真是神灵保佑、侥天之幸!”

陈敬龙诧异莫名怔怔问道:“什么初次学来?什么……什么未有偏差?”

云不回含笑解释道:“利剑贯胸常人只当必死却极少有人知道人内脏之间颇有间隙;只要利剑从间隙穿过丝毫不伤及内脏则不过是皮­肉­之痛而已无碍xìng命!”

陈敬龙听了这一番话。不禁满头雾水怔怔然如在梦中;喃喃疑道:“利剑贯胸居然不死?开什么玩笑?……什么间隙?着实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云不回笑道:“没空儿向你多加解释!你只要知道这些话是我神医师傅告诉我的。绝不会错便可以了!”口中与陈敬龙说话手中忙碌不停自怀中摸出两只小瓷瓶、一团布带放在地接着又将吴旬胸襟扯的大开。

陈敬龙听他提起姬神医又见他一番举止霍地心头猛跳。生起几分希望;试探问道:“云大哥听你这意思莫非……吴大哥并没死掉?”

云不回含笑点头指着吴旬胸膛剑伤唤道:“你来瞧!”陈敬龙忙靠前。蹲身细看见那伤口不断有鲜血流出但流的并不很急出血不多;不禁大觉纳罕奇道:“古怪!断气这么久。怎还会流血?……就算尸体未冷、血流未停好了;可如此重伤血又怎能出的这样少法?”

云不回拿起一只瓷瓶一边将瓶中药粉敷到吴旬胸膛伤口一边向陈敬龙解释道:“他并未真死。所以仍会流血;而这一剑看似厉害。其实未触内脏只不过伤些皮­肉­而已。所以流血不会很多!……神医师傅告诉我这落剑位置必须准准确确绝容不得丝毫偏差;方才动手时我着实捏了好大一把汗真怕出剑稍有不准弄巧成拙真正坏了吴兄xìng命!……嘿还好;现在看来未出差错吴兄这条xìng命算是保住了;当真万幸……”

陈敬龙见他说的一本正经似乎不假喜意大生;伸手去吴旬鼻间一探却又心中一沉愕道:“一点气息也没有明明就是死了……”

云不回笑道:“凭我神医师傅的手段配出一幅‘假死药’来又有何难?我给吴兄喝的那碗酒是下过药的;喝下去之后可让人呼吸、心跳全停同死人一模一样!哈哈若非如此又如何能瞒得过百姓试探?”

陈敬龙恍然大悟叫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去取酒半晌方回!……难怪吴大哥饮酒之后显出些诧异神sè!”

云不回笑道:“我去那半晌当然找神医师傅帮忙了!而酒中有药吴兄当然能尝出味道不对!”微一停顿又整整面容正sè嘱道:“敬龙吴旬未死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你便成了弄假欺世的小人威望名声必将尽毁再也别想统领江湖群豪!因此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以防人多口杂有所疏失;明白么?”

陈敬龙连连点头应道:“我当然知道厉害!”想了想又疑道:“你不让大家跟来‘送葬’自然是想把他们全都瞒过了!其实……驼叔、容儿他们绝对不会害我着实没必要瞒着他们!”

云不回摇头叹道:“他们当然不会害你但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终究不是坏事!尤其商姑娘xìng情浮躁冲动时往往口无遮拦;这件事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陈敬龙想想商容儿的xìng情亦觉云不回担心的不无道理只得点头应允。

说话的工夫云不回已将吴旬胸前、背后的创口都敷好药物;跟着又用布带包扎起来。待一切处理妥当方又将另一个瓷瓶打开将瓶中所装草绿sè药水尽数灌入到吴旬口中;对陈敬龙解释道:“这便是‘假死药’的解药!神医师傅说只要服下解药很快便会恢复呼吸、心跳!”

果然那药水倒入吴旬口中后慢慢渗入咽喉;没过多久便见吴旬胸膛微微起伏又有了呼吸。

陈敬龙见他当真活转过来不禁欣喜yù狂一叠声的大笑大叫:“活了活了!当真没死!……哈哈妙极妙极……”

在其笑嚷声中吴旬眼皮轻颤缓缓睁开;眼珠微一转动看见陈、云二人登时满脸迷茫如在梦中。

陈敬龙见他睁眼更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语无伦次的向吴旬讲道:“吴大哥你没有死!哈哈云大哥不是当真杀你;你知道么?那一剑刺的是间隙不会要了你xìng命现在你又活过来了!‘假死药’你听说过么?哈哈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呢!姬神医的手段当真高明不愧是当世第一神医;这种‘假死药’估计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制得出来……”

他狂喜之下说话全无条理糊里糊涂;吴旬听了半晌才隐约有一点点明白知道自己未死也是喜不自胜咧起大嘴只顾呵呵傻笑。

过了好半天陈、吴二人的激动心情方才稍得平复。吴旬努力挣扎慢慢坐起身向云不回抱拳谢道:“不回兄弟大恩大德吴旬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云不回忙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倒是你所受这一剑虽未触及内脏但毕竟是穿胸而过伤的不轻;此去千里迢迢奔波辛苦吴兄切须小心伤处莫使之恶化才好!”

听他这话陈、吴二人齐齐一愣喜悦之情霎时消尽又想起现实情形。吴旬怅然失神怔怔叹道:“千里迢迢……是啊吴旬已是一个死人再不能追随陈少侠了;我……必须远走销声匿迹……”

云不回沉吟叹道:“为保万全吴兄最好再也别与轩辕族人稍有接触!”吴旬泛起一丝苦笑点头应道:“我明白!边境小城也住不得了!……我悄悄取了家人去往半兽族安身吧!从此后只与蛮人为伍……永不还乡……”话尚未完禁不得心中难过怔怔落下泪来。

陈敬龙两眼泛红黯然叹道:“吴大哥敬龙无能护你不得;你莫要恨我……”吴旬忙强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来?是我行差踏错咎由自取与你无­干­!”微一沉吟又动情嘱道:“陈少侠你我之间是师徒是朋友更是共经生死患难的同袍兄弟!这一份情义自在心中永不销减!以后没有我跟随扶助争战厮杀时千万多加小心;吴旬再不能……再不能冒名引敌保你突围……你可千万不能再有势危受困的时候了……”

他说到这里已经哽咽难言。陈敬龙亦情难自控紧紧握住他手掌泪如泉涌。两条屡闯枪林箭雨、惯踏血海尸山的铁胆汉子相对而泣。正是:休言丈夫应无泪无泪只是薄情人!慷慨男儿知情义情义伤时更动魂!

许久之后二人方强自压抑渐收悲声。

云不回唏嘘叹道:“来rì方长今朝虽别rì后未必便没有重逢之期;两位兄弟不用太难过了!……吴兄趁早动身吧免得夜长梦多!我与敬龙也该回去了;耽搁太久只怕会惹人生疑!”

吴旬无奈只得硬起心肠应道:“扶我起来吧!……这便告辞了!”陈敬龙忙将他抱起放到马背坐好又把飞雪刀塞进他怀里。

吴旬半伏在马背目光在陈、云二人脸转来转去嘴­唇­轻颤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说不出来;迟疑半晌终于一咬牙关扯起马缰催马向西再不回头。

陈敬龙眼望吴旬重伤委顿、凄惶独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忽地心中苦的发疼;一个念头莫名出现在脑海里:“为民血战九死一生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么?……我最终也会这样么?……带着满身伤痛悄然隐去……如风消逝再无痕迹……”……(未完待续。。)

六百、隐瞒不成

待吴旬走后陈敬龙与云不回各自将手掌、衣裳抹蹭些泥土装出曾经掘坑埋尸的样子然后循来路而回。无弹窗更新快

无极城南依旧有血寇例行攻打北门外却幸无血寇涉足。二人自北门而入顺顺当当回转营地未受丝毫阻碍。

神木教营地外受害老者家人及围观百姓早都散去一空;但秋长天、商容儿、六子、杨翼等人却仍都聚集在门口处翘首以待。见陈、云二人回来时众人一拥而纷纷询问将吴旬葬于何处、安葬是否妥当。

陈、云二人胡乱应付一番只说将吴旬葬在了一片乱坟岗其墓与寻常民坟参杂一处又无暇为之立碑以后怕是再也寻找不准了。众人听这样说只得都打消以后寻坟祭奠的念头对吴旬葬处不再深究;唏嘘感叹一番后各自散去。

陈敬龙心中苦闷也没心思再去开解安慰商容儿自顾回到自己所居营帐休息;闷闷躺卧一天连饭也不起来吃。

直到黄昏时分慕容滨滨来访一进陈敬龙营帐张嘴便问:“吴副将出事可是真的?”

陈敬龙见是她来只得强打起jīng神起身招呼应道:“吴大哥的事你也听说了?”慕容滨滨叹道:“早已听说只是忙于指挥守城无暇分身方拖到现在才来探问!听人传言未知详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快细细讲给我听!”

二人各自落座。陈敬龙将吴旬之事始末经过慢慢讲述清楚。慕容滨滨听完后亦是唏嘘不已含泪叹道:“可怜吴旬大哥血战抗敌为民出力不折不扣的一条英雄好汉却竟因一次酒醉糊涂、无心之失最后落得个这般下场!……唉可惜可叹……”

陈敬龙听她感叹。心中苦闷愈盛再也忍耐不住;沉声问道:“滨滨我们为轩辕百姓拼命沙场喋血、舍生忘死。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慕容滨滨一愣愕道:“得到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陈敬龙沉吟片刻郁郁讲道:“咱们这些人为民出力凭的是各自良心本无所求;可是吴大哥付出那么多最后却……却一无所得;这对他着实太也不公……”

慕容滨滨缓缓摇头驳道:“怎能说是一无所得?吴旬大哥为驱逐敌寇出过力气。将来敌寇尽退、百姓安居这当中便有他一份功劳;那功劳就是他付出所得了!”

陈敬龙气苦道:“没有百姓会记得他的功劳……”

慕容滨滨正sè打断道:“如你所说我们为民出力凭的是各自良心;功劳如何我们心中自知便可何用百姓铭记?”

陈敬龙听她这话霍地心中一动似有领悟苦闷之感大减;沉吟念道:“心中自知……自知……”

慕容滨滨沉声讲道:“不错。心中自知无愧良心已然足够何须别人知道?咱们为民出力虽不求高官显位、荣华富贵。但并非一无所求;我们求的便是驱尽敌寇。复我轩辕安稳让我轩辕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苦!等到敌寇尽退、百姓安居的那一天我们心愿达成所得回报已然足够就算无人记得又有何妨?”

陈敬龙恍然叫道:“心愿达成便是回报……”

慕容滨滨点头应道:“还有什么回报能比心愿达成更为可贵?我们希望百姓脱离苦海并为之努力;等到百姓当真安居乐业的那一天我们无论是在阳世还是在yīn间但有所知定都欢喜的紧;难道这还不够么?”

陈敬龙胸中霍然通透块垒尽消展颜大笑道:“不错!我们凭心而为为民出力;达成心愿时便是最大回报;无论生死皆足堪慰!……并非一无所得;哈哈妙极……”

慕容滨滨见他居然能笑得出来不禁惊讶;沉吟问道:“敬龙你当真这么快便能将吴兄之死抛开再不萦怀?”

陈敬龙苦苦纠结一rì终得开解心中畅快难言只想别人也能开心一些才好;又深知慕容滨滨xìng情稳重绝不会失言泄漏机密;听她这一问便也不再隐瞒;往她耳边凑凑压低声音笑道:“吴大哥并没有死!云兄刺他那一剑并非致命……”当即将吴旬服药‘假死’实已悄然远遁之事详细讲述一番。

待他讲完慕容滨滨惊喜莫名欢笑道:“原来如此!哈谢天谢地……不对当谢云兄与姬神医才是……”

正当她欢笑未绝之际却听帐外脚步轻响迅速奔近随即便见帐帘微掀六子探头进来问道:“师伯师傅要我问你晚饭肯不肯吃?……啊慕容师姑来了……”

陈敬龙心中苦闷已解再不会吃不下饭;听六子一问便吩咐道:“晚饭当然要吃!多取些饭菜过来我同你慕容师姑一起吃罢!”

慕容滨滨忙道:“不必!我还要去查看夜间哨防安排的怎么样无暇在此久留!……既然你要用饭我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说着站起身来与陈敬龙拱手作别。

陈敬龙知她有正事要办便不强留;起身送她出帐又命六子去取饭菜随即便只在帐中静坐等待。

不料等了半晌不见六子回来却见商容儿一阵儿风似的奔进帐来张口便问:“龙哥哥吴旬大哥的尸体究竟葬在何处?”

陈敬龙愕然应道:“不是对你说过葬在一片乱坟岗了么;怎么又问?”

商容儿寻思一下点点头到椅中坐了定定望着陈敬龙双眼又问道:“吴大哥的坟可够厚实么?莫要让野狗刨开咬坏了吴大哥尸体才好!”

陈敬龙随口安抚道:“尽管放心!我与吴大哥何等交情岂能草率应付?他坟的土厚实的很便是一百条野狗也刨不开的……”

他话尚未完商容儿又急急问道:“你与云大哥未带铁锨、锄头等器具却是如何掘土建坟的呢?”

陈敬龙微有些不耐烦皱眉应道:“龙鳞血刃难道掘不得泥土么?这又何需用问?……容儿你哪来这许多问题?好生古怪!”

商容儿木然不应静默片刻轻叹口气又道:“不亲眼看到坟墓如何我终是放心不下!龙哥哥你这便带我出城去吴大哥坟前祭奠一番吧!”

陈敬龙奇道:“我早说过吴大哥的坟与许多民坟参杂一处再找不准了;这话你也忘记了么?找不准坟头怎么祭奠?万一祭错了岂不闹出好大笑话?”

商容儿冷哼一声斜目问道:“取马皮为吴大哥裹尸那吴大哥坟旁自然是要有具马尸的了!有此标识可辨还怕找不准坟头么?”

陈敬龙一呆暗忖凭商容儿的粗心大意绝想不到遗留马尸这等细致之处隐隐觉出有些不对头;仔细想了想方小心应道:“杀马取皮是在坟地外面­干­的马尸并不在吴大哥坟旁……”

不等他说完商容儿忽地脸sè一变横眉立目愤愤叫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满嘴假话当我是傻子么?”质问声中抬手便是一掌往陈敬龙脸甩去。

凭陈敬龙如今的本领岂能让她轻易打中?微一仰头早将来掌闪过;诧然叫道:“容儿这是做什么?……什么满嘴假话……”

商容儿气的呼呼急喘瞪目怒道:“你还不肯承认是么?那我来问你云大哥嗜酒如命酒囊向不离身;向吴大哥敬酒时他为何不拿出随身酒囊却要到别处另取?如此不合情理之举若不是另有图谋又该当如何解释?”

陈敬龙张口结舌无可应答;愣了半晌方勉强支吾道:“这个……或许……酒囊里的酒已经喝光尚未补充……”

商容儿不容他多说怒笑道:“我再问你:以龙鳞血刃掘泥铲土颇不方便要埋尸建坟定不容易;可­干­成这样一件大麻烦事后你只手掌、衣裳带些泥土指甲缝里居然不见一点泥痕这可当真奇了!难道整个劳作过程中你便连一把泥土也没抓起过么?”

她所指这破绽着实细微到极处便连陈敬龙自己也丝毫未曾留意过。此时听她一说陈敬龙脑中不及反应已下意识垂头去看自己指甲脱口疑道:“你着意看过我指甲?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细心了?”

商容儿不答继续问道:“我再问你:方才六子来时看到你与慕容姐姐都面带笑容!你二人都是与吴旬大哥并肩血战过的交情非同一般;吴大哥离世未及一rì你二人哪来的好心情居然能笑得出来?”

陈敬龙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叫道:“原来是小六子!……你所说这些破绽都是小六子那机灵鬼发现的对不对?”

商容儿眼中涌起雾气悲声叹道:“多亏有六子这么个聪明徒弟帮扶不然我这蠢丫头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对我有所隐瞒呢!……慕容姐姐能笑得出来可见是已经知道真相的了可我居然还被蒙在鼓里;龙哥哥难道在你心中容儿已经是个外人已经不比慕容姐姐亲近了么?”(未完待续。。)

六百零一、容儿成长

陈敬龙听商容儿言语,显含疑忌之意,不由惶恐;忙安抚道:“我与慕容,多少次并肩抗敌、生死相扶,交情非同一般,但亦只是兄弟之情而已,绝无其它!容儿,你千万不要多疑误会!我曾说过,绝不三心二意,绝不让你承受蝶舞姑娘那样的苦痛折磨;你不记得了么?”

商容儿回想在蝴蝶寨时,他对自己的郑重承诺,胸中柔情涌起,猜疑立消;神sè缓和,撇嘴嗔道:“我又没说你与慕容姐姐有什么不清楚,着急解释什么?”寻思一下,又急急问道:“吴大哥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他没有真的死掉,对不对?”

陈敬龙见再也隐瞒不住,只得坦白,将吴旬假死之事原原本本讲给她听。

待他讲完,商容儿早喜的坐不安稳;起身在帐内走来走去,一叠声笑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哈哈,只要没死,以后便未必没有再见的机会……”欢笑片刻,忽地停住脚步,脸上又现怒sè;愤愤望着陈敬龙,质问道:“吴大哥没死,你为何不早对我说?让我难过的要命,哭了整整一天,很有趣么?若不是我听六子指出破绽,前来逼问,你便会一直隐瞒,任我难过下去,是不是?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陈敬龙无可推脱,只得实话实说,解释道:“这件事,倘若泄露出去,给外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我恐人多嘴杂。有所疏失。所以尽量隐瞒,连你也不肯告知……”

他话尚未完,商容儿已皱起眉头,疑道:“既要尽量隐瞒,却为何又告诉慕容姐姐了?你就不怕她言语有失,泄露出去?”

陈敬龙连连摆手,笑道:“慕容何等的稳重­干­练,岂能有所疏失?你当她和你一样么?嘿,我对她可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商容儿霍地面容一僵。神sè大变;愣愣立于原处,再不稍言稍动。

陈敬龙见她情状有异,颇觉错愕;忙问:“容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商容儿木然不应;呆立片刻。忽地长长叹了口气,垂下头去,轻轻问道:“龙哥哥,我在你身边,只会让你放心不下,只会给你多增负担,对么?”语气低沉凄楚,颇显苦闷自伤之情。

陈敬龙见她如此,不由诧异,愕道:“这话从何说起?这……这……好没来由……”

商容儿苦苦一笑。凄然叹道:“我本领低微、幼稚无知,从不能帮你­干­点事情,替你分忧,却只会惹祸添乱,拖累于你……”

陈敬龙见她自怨自艾,恍然大悟,知自己随口说话,将她与慕容滨滨比较,已惹她多心;忙起身去到她身前,牵起她双手紧紧握住。焦急劝解道:“容儿,我没有怨责嫌弃你的意思,真的没有!你从未拖累过我什么,怎会成为我的负担?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商容儿缓缓摇头。哽咽叹道:“没有拖累过么?咱们来救援无极城时,若不是我被血寇裹带而去。耽搁了时间,便不至于不及提防尚自高,被他偷开城门得手;城门不开,血族武士不得进入,你又何至于搏命苦战,身中三箭,险些丧命?我害得你差点死掉,这拖累难道还不够厉害么?……不只拖累了你;若不是血寇入城,我爷爷、nǎinǎi,便都不会死,我二叔也不会断去一臂,成了残疾;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受我所累!……我……呜呜……是我害了爷爷、nǎinǎi,害了二叔……”

她说到这里,再忍不住心中悲痛,直扑进陈敬龙怀里,放声大哭。

陈敬龙听她这话,方才明白:她这许多天来,一直愧疚自责,以至心理脆弱敏感,所以才一闻自己无意之语,立即便猜疑自伤。忙轻拍她脊背,宽解安抚道:“容儿,那rì我埋怨你,只是太过担心你们的安危,情急焦躁,信口胡言罢了,并非真心怪你!你想多杀些血寇,绝没有错,至于被血寇裹带而去,非你愿意,怪你不得……”

不等他说完,商容儿抽咽叹道:“如果我听从梦姐姐劝阻,不杀入敌军深处,或者我本领强些,能冲突得出,便不会被血寇裹带而去,便不会耽搁时间!……说到底,还是我无知任xìng、本领低微,才会坏事,到底还是我的过错!”

陈敬龙焦急劝道:“那天行事,颇多阻碍,耽搁的时间非只你这一处;你不必把责任都归于自己一身……”商容儿摇头叫道:“不用说了!没有我耽搁的那段时间,爷爷、nǎinǎi便一定不会死,我心里清楚的很!”

陈敬龙见她听不进劝,无可奈何,只得闭口不言,任她自己哭够。

商容儿又呜咽良久,方才收泪;抬起头来,定定望着陈敬龙面庞,幽幽叹道:“龙哥哥,我想替你分忧解劳,不想成你负担!……梦姐姐沉稳持重、谨慎细心,你可以放心让她远行,去替你调动兵马;慕容姐姐jīng明­干­练、本领高强,能助你上阵厮杀,克敌取胜;只有我,什么都­干­不好,一点用处也没有……我也想像她们一样能­干­,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不想像现在这样,只会闯祸添乱,只会连累别人……”

陈敬龙急道:“这是怎么说?容儿,你自有你的长处,实不必这样小看自己,妄自菲薄……”

商容儿叹息打断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清楚!龙哥哥,你不必费心宽慰我,只听我说罢!”陈敬龙无奈,只得不再劝抚,点头应道:“好,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听着就是!”

商容儿轻轻挣离他怀抱,走去椅中坐了,怔怔出神,若有所思;静默好一会儿,方缓缓开口,低声讲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梦姐姐、慕容姐姐那样能­干­;为什么总是­干­不好事情,反会拖累别人。想的久了,便也慢慢有些想明白了!

梦姐姐从小就是自己照料自己生活;饮食起居、砍柴打猎,都是自己cāo劳,不用别人费心。她受过锻炼,知道如何自立,遇到事情时,会认真想办法,自己努力应付,不会只想依靠别人;所以她做事总是很沉稳、很妥当,不会出错!

慕容姐姐更了不起,父亲早亡,年纪轻轻,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更做过大内侍卫总队长,管理许多人手,身担重责。她不只要照料自己,更要照料别人、应付许多大事,受过的磨练,是比梦姐姐更多的了;所以她才jīng明强­干­,能独挡一面,成为你最最得力的帮手!

而我,与她们两人大不相同!我自幼得家人宠爱,娇生惯养,什么事都有人替我打点照料,全不用我花费半点心思;就算与你相识之后,出外飘泊,经历过一些事情,可有你、有梦姐姐照顾,凡事有你们应付承当,依旧不用我费心cāo劳。我从没自己努力应付过任何事情,从没受过真正的磨练,所以,什么都不懂,遇事不知深思、不辨轻重厉害,只会由着xìng子胡闹,只会闯祸添乱、拖累别人!

其实,只要我不再倚靠别人,自己照料自己,遇事努力承当,受过一些磨练之后,知道了如何考虑事情,xìng情深稳下来,不再毛躁,便也会变的能­干­一些;就算比不上梦姐姐、慕容姐姐,也不会像现在一般无用!

龙哥哥,你说,我想的这些,对是不对?”

陈敬龙听了她这一番话,见她能真正认识到自己不足,一改以往的骄横任xìng、自以为是,不由激动莫名、欢喜万分;连连点头,赞叹道:“容儿长大了!……我的小容儿,真真正正长大了!”

商容儿微泛一丝苦笑,摇头叹道:“我知道该怎样才能长大了;但现在还没有真正的长大!”言毕,转头凝望陈敬龙面容,沉吟片刻,又正sè说道:“龙哥哥,我一定能变的有用,以后一定能替你分忧解劳;但你不要急,要给我一些时间才行!别因为我现在比不上梦姐姐、慕容姐姐,便瞧我不起,嫌弃我!”

陈敬龙惶恐不已,忙道:“哪有的事?容儿,我从没嫌你没用过;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难为自己!”

商容儿缓缓起身,踱到陈敬龙身前,抬手轻轻抚摸她面颊,幽幽叹道:“龙哥哥,容儿会努力照顾好自己,你只管安心去­干­大事,再不必为我担心!至于爷爷、***仇恨,我会自己努力去报,不会再只依靠于你;将来,‘商容儿’三字,一定会传遍天下,令血寇闻风丧胆;你肯相信我么?”

陈敬龙欢喜笑道:“你有这志气就好;无论你能不能真正做到,我都开心的紧!”

商容儿淡淡一笑,撇嘴嗔道:“你终究还是信我不过,瞧我不起!哼,走着瞧吧!”言毕,也不告辞,伸臂将陈敬龙用力一拥,转身便走,出帐而去。

陈敬龙见一向懵懂幼稚的商容儿,居然有了志气,想要有所作为,不禁喜的心中如要开花一般;虽觉她言语、举止有些古怪,亦只当她心理有所成熟,所以有此变化,不去多想。

此后的十几天里,商容儿只是rì夜勤奋,苦修魔法,再不与旁人说谈笑闹,碌碌终rì,亦不再纠结于祖父母之死,哀伤哭泣。

陈敬龙见她不再伤感,终于放下心去,不再耗费大把的时间、jīng力去陪伴安抚她,又可以每rì登城,助慕容滨滨指挥防守,致力于抵抗暗军事宜。(未完待续。。)

六百零二节、血寇分兵

rì月交替,晨昏更叠。转眼间,陈敬龙等人入无极城已一月有余。

这段时间里,血寇每rì必要攻城,风雨无阻。

然而,无极城上的防守布置,经慕容滨滨、陈敬龙等人重新审忖安排,rì趋完善,难寻弱点;无极军在慕容滨滨统领之下,又纪律严明、行止有矩,再不似以往一般疏懒散漫、不成体统;每rìcāo练不休,战力渐有所增,颓靡孱弱情状渐有所改。——城上防御力量一rì强似一rì;血寇只能是每攻必挫,始终不得越雷池一步。

攻守僵持,而互不能破;随着时rì拖延,对战双方均生焦躁之意。

城外,血寇投入攻城的兵力,一rì多过一rì,攻城时间,也一rì长过一rì。

城内,陈敬龙、慕容滨滨、秋长天、杨翼等人亦不甘于只被动防守,出战之心rì盛,个个摩拳擦掌,只盼着能出城痛痛快快厮杀一场,与血寇分个胜负。奈何雨梦去调兵,迟迟不归,张肖亦全无消息;外援不来,仅凭城中兵力,难敌血寇势大;陈敬龙等人虽都斗志弥天,急的两眼冒火,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强自按捺。

……

这一rì,天刚微亮,城南远处已隐有鼓声传来;显是血寇聚兵,又要开始每天的例行攻打。

如此情形,陈敬龙早已习惯;闻得鼓声,便引领秋长天、云不回、杨翼三人。去往城头。如往常一般协助慕容滨滨,检视防守布置、督促军兵备战。

城上准备方毕,血寇大军尚未到达,却见一名无极军士打马疾驰,自南而来;到得城下,扬声叫道:“有军情禀报;放我入城!”——正是派去监视敌营动静的游骑探子,在外活动一夜后,例行回报夜来敌营情状。

自有无极军将官指挥开城,放那探子进入。那探子进了城门,弃了马匹。匆匆奔上城头;到慕容滨滨身前,半跪禀道:“报知大帅:敌营附近,血寇哨骑往来依旧频繁,我方斥候仍不得近营窥探的机会!昨夜远远观望。敌营甚是平静,似无异状;但今晨敌营造饭,烟柱林立,比昨rì密集许多,似乎又添了不少灶位,不知是何道理!”

听得这话,陈、秋、杨、慕容四人不自禁都心中一沉,均想:“增添灶位;莫非血寇又有援兵到来?”

云不回微一沉吟,急急吩咐道:“今rì攻城敌军,或会大增!杨将军、秋大侠。速去集结神木教铁骑;只留少量人手在营照顾伤者便可;其余人众,你二人各带一半,分由东、西二门出城,去往十里之外等候!若始终不闻我军战鼓声响,至晚你二人自引军回城便可;若听得我军战鼓响时,则你二人立即引军向南,迂回绕过攻城血寇,袭敌大营。攻入敌营后,不可久停,只放火毁其寨防。便即撤离;迅速退往安全处,静候我大军消息!听清楚了么?”

杨翼、秋长天二人,相顾愕然。陈敬龙惊诧问道:“神木教铁骑,不足一万;以此区区兵力,去袭敌大营。必败无疑;还谈什么攻入敌营?云大哥,你这安排。可不是在开玩笑吧?”

云不回顾不得解释,神sè郑重,急急讲道:“云某行事,自有道理;倘若神木教铁骑此去,不能取胜,甚至遇受重挫,云某自刎相谢就是!血寇攻城军到达之前,神木教铁骑务必出城;时间紧迫,不容多说!你们若信得过云某,便只管依我安排去做,不必迟疑!”

众人见他连“自刎相谢”的话都说了出来,极显自信,不觉也都疑虑大减。陈敬龙沉吟道:“虽然不明究竟,但我信得过云大哥!”杨、秋二人听他这话,再无迟疑,匆匆奔下城头,自去行事。

杨、秋二人刚离,云不回又吩咐慕容滨滨:“立即传令,命无极军所有骑兵,各带两rì之粮米,尽数来南城集结!步卒整理粮草辎重,做好长途运送的准备!”

慕容滨滨听他这话,分明有远行作战的意思,不禁更加摸不着头脑;诧异问道:“咱们要离开无极城?”

云不回正sè应道:“离与不离,需等血寇攻城军到时,方有定论,眼下还说不准!你只管照我吩咐去做;得空儿时,我再向你详细解释!”

慕容滨滨见他催的急切,只得不再多问;忍着满肚子纳闷,命人传下令去,聚集将领、骑兵。不多时,已陆续有骑兵队伍奔来城下集结;随即又有把守东、西两座城门的军士接连来报,说有神木教队伍出城……

……

又过小半个时辰,血寇攻城军终于出现在视野之内。只见其人马密集,漫延极广,竟不下二三十万之众;比之前几rì攻城兵力,多了近乎一倍。

看清敌军规模,云不回霍地喜动颜sè,兴奋大笑道:“妙极!大破血寇,只在今朝!”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见所来敌军如此之多,均心头沉重;再闻云不回此言,越发震惊。陈敬龙急问道:“血寇增兵,敌我实力差距更大!先前我等尚破不得血寇,如今却要破之;这可不是痴人说梦么?”

云不回连连摇头,笑道:“非也!血寇并无增兵,而是分兵它去,此处实力大减!——多起灶烟,伪装增兵之相,以掩减兵之实;嘿,区区计策,焉能瞒得过我?”

慕容滨滨沉吟疑道:“增减锅灶,迷惑敌军,以掩己方真实兵力;此法古已有之,兵书皆有记载!云大哥之推测,并非毫无道理……可是……血寇是用计迷惑我军,还是当真增兵,殊难分辨;若只因其灶烟增多,便认定其兵力减少,似乎太过牵强……”

云不回摆手笑道:“只凭灶烟增加,确是不能断定血寇减兵;所以我要亲眼看到其今rì攻城兵力,方敢断其虚实!”言毕,微一沉吟,指向城外缓缓靠近的血寇攻城队伍,又详细解释道:“敌军排列紧密,显无分兵合围之意;而二三十万大军,只攻城一面,可近城作战者有限,近半兵力不得施展余地,只能是闲置观战而已!突然大增攻城兵力,却又增得全无实际用处;如此徒劳奔波、空耗军力之举,不是太奇怪了么?”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他这话,仔细思索,均心有所悟。慕容滨滨兴奋叫道:“增此无用攻城兵力,只为显其兵多,迷惑我军……”

云不回笑道:“不错!血寇分兵它去,此处实力不足;恐我军趁虚而攻,故费尽心思,佯装增兵,迷惑我军!其多增无用攻城兵力,实为画蛇添足之举,恰便将其胆弱心虚之实情暴露无遗!兵力大减之际,又多增攻城军,则其营中必定空虚;我军迂回袭其大营,必可得手;而其大营有失,军心必乱……”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兴奋难耐,大笑抢道:“军心乱则必退;我军趁势掩杀,则一鼓可定胜负矣!”言毕,想了想,又觉纳闷,疑惑问道:“血寇为何要分兵?所分之兵,又是到哪里去了?”

云不回迟疑片刻,含笑讲道:“血寇为何分兵,以后自会明白,眼下不必深究!如今我等只管做好厮杀准备,等着出城破敌便是!”

说话的工夫,血寇攻城军已逼近城墙,准备发起冲击。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见云不回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对血寇分兵之事丝毫不觉意外,虽都满肚子纳闷,却也无暇再去追问究竟,只顾指点督促城上军兵,各司其位,准备御敌。

……

血寇于离城百余丈时,稍停行进,整理队伍及攻城器具;随即发起冲锋。

敌军攻势方起,云不回已命城上鼓手擂起战鼓。——“隆隆”鼓声,惊天动地,更增豪壮之气!无极守军齐齐奋勇、个个尽力,投石shè箭,痛击城下敌军。血寇军兵冒箭石而进,蜂拥向前,虽不断有人倒下,攻势却丝毫不缓。城上城下,杀声一片;攻守相争,如火如荼……

一次次有力攻势,在密集如雨的箭石打击下,灰飞烟灭;但很快又有新的攻势发动;激战进行,时间推移,转眼已过一个多时辰。

当血寇又一次攻势瓦解,再次组织冲锋,大批军兵正竭力涌往城下时;忽听得其后军丛中,锣声疾响,发出收兵讯号。

事发突然,正在冲锋的血寇促不及防,急yù收止冲势,大多数人却又收止不住;彼此冲撞推挤,霎时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血寇后军丛中,惊呼叠起、许多将士拨马后退;喧嚷纷杂、队形全无;混乱情形,比之前军尤甚。

城头上,云不回见了血寇情形,喜动颜sè;大笑道:“神木教铁骑已然得手!敬龙、慕容将军,破敌时机已到;此时再不引军出城,放手痛杀,更待何时?”

慕容滨滨不敢怠慢,急转向城内,扬声问道:“骑兵集结是否完毕?”城下一名副将大声应道:“回大帅:现有骑兵十六万七千人,尽已集结妥当,只等厮杀!”

闻此答复,陈、云、慕容三人均心中大定;一齐奔下城头,各取马匹骑乘。陈敬龙急不可耐,一叠声大叫催促:“开城,开城!杀出去……”

把守城门的步卒急将门闩取下,拉开门扇。

城门方开,陈敬龙高举龙鳞血刃,一马当先,直冲而出。慕容滨滨驱马紧随其后,扬枪大呼:“杀——”

主师呼声未绝,无极军已群情激昂,齐声喊杀;霎时间,杀声震天,惊心动魄。

杀声如cháo,兵马如浪;源源涌向城处,良久不绝……(未完待续。。)

六百零三节、长途追扰

且说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引军出城,杀向血寇乱军。

那无极军与血寇交战,向来是战无不败,早都憋闷的狠了;今rì知有胜望,当可一雪前耻,无不兴高采烈、斗志昂扬;当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耀武扬威、士气如虹。

反观血寇情形,可就着实不妙到了极处:其后军已知大营遭劫、根基有失,人人惊慌失措,都只想退兵回救大营,全顾不得支援前军厮杀抗敌。其前军本就冲势刚止,队形混乱,御敌之力有限;又见后军撤退,不来救助,越发的胆虚气弱、战心大失。

以斗志冲霄、有备而出之军,对心慌气沮、仓促应战之敌,结果不问可知。双方接仗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城内无极骑兵尚未出尽,血寇前军已哄然大溃,紧随后军而去,退逃向南。

如此屠敌良机,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自都不肯放过;当即指挥军兵,排开两翼,衔敌尾而进,掩杀不休。

无极军向来只有被血寇衔尾追击、仓惶逃命的份儿,何曾有过追击血寇、一往无前的风光?今rì初次尝此威风滋味,不禁都豪气满怀、兴奋yù狂;人人不惜力气,拼命疾赶;追上一个杀一个,赶上两个杀一双;一路大刀阔斧屠戮而行,酣畅难言。

可叹猖狂血寇,跋扈rì久,定未想过会有今rì之凄惨大败!——一路疾逃,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彼此争路而走。拥推践踏。死伤无数;逃的稍慢的,又不免成为无极军枪底亡魂。——两方大军接续奔过之处,残尸狼藉、血流成河;惨厉情状,一言难尽。

……

追逃均急,不到小半个时辰,二十里路程已过,临近血寇大营。

只可惜,此时偌大营寨中,浓烟漫卷、焦灰遍地;围栏、帐蓬及所有粮草辎重,尽已化为乌有;唯余一些物品堆叠较多、十分耐烧之处。烈焰翻腾,仍在着个不熄。

众血寇见营地竟已变成如此模样,更都惊骇yù绝、魂飞胆落!——眼见寨防全失,不堪据守阻敌;退势已成。又无整队结阵、翻身迎战的机会;无奈何,只得穿废寨而过,继续南逃。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引军到达寨前时,仍yù随敌南行,继续掩杀;云不回却打马抢到二人身旁,阻止道:“转停进兵;在此稍歇!”

慕容滨滨虽不明所以,但服其智谋,不敢不听其言;只得举枪示意,约止军兵行进。

待大军缓缓止住奔势,停滞下来。陈敬龙早忍不住焦躁。急急询问云不回:“我军气力未衰;为何要纵敌逃遁,放弃追袭!”

云不回含笑应道:“不是放弃追袭,只不过需将追势稍缓一缓才行,不可逼的太紧;不然,血寇惊惧太甚,难免有人慌不择路,脱离大队,盲目奔逃!若被血寇溃卒散入我轩辕腹地,则不知何rì方能清剿­干­净;百姓受其侵害,不知何rì方止。可谓流害无穷矣!如此后果,不可不防!”

陈敬龙微一思索,颇觉不以为然;驳道:“云大哥所虑,不无道理;但血寇大军之害为重,流散溃卒之害为轻;如今为防流散溃卒之害。而舍弃破敌大军之良机;舍大顾小、轻重倒置,着实大错特错!”

慕容滨滨亦觉不妥。接口道:“流散溃卒,待脱离危机、心神安定之后,自都要寻路南逃,绝不敢在我轩辕腹地久留。云大哥说‘流害无穷’,似乎言之太过!”

云不回听二人反驳,神sè不变,依旧一副成竹在胸的笃定神情;淡淡应道:“破血寇大军,稍后自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至于流散溃卒么,纵有归族之心,却未必能再得南去之路;流害无穷之虑,绝非多余!……只大破血寇,算不得能耐;需破的稳妥,不给我轩辕腹地遗留祸患,才真正算有本事!”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听他这话,不禁愕然相顾,茫然不知所以;实想不通:不紧追血寇不放,如何能再得破敌之机?流散溃卒又为何不能得南去归族之路?

不等二人想得明白,隆隆马蹄声起,一军自正东方向奔来;正是避于安全处的神木教铁骑,探知己方大军已到,赶来会合。

神木教队伍最前,秋、杨二人均是满脸喜sè,极显兴奋。待两军相会,秋长天刚刚勒住战马,便已按捺不住,大笑大叫:“云少侠身不离城而能料知敌营虚实,着实太也神奇!难不成,世上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么?哈哈,不敢相信……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云不回含笑解释道:“所说的未卜先知,也不过是有所根据之下,推测将来事态发展而已,其实没什么稀奇!”微一停顿,又正sè问道:“敌营之中,有多少守军?”

秋长天兴高采烈讲道:“偌大一座营寨,守军却不过三四万人而已!哈哈,真不知其余那些血寇,都跑到哪里去了!……杨将军带领一半铁骑,从东面突然发起冲击;营中血寇慌了神,急忙聚集迎战;他们可万万没有想到,会又有兵马从西面攻来!趁守军聚住营寨东面的工夫,我带领另一半铁骑由西发起冲击,几乎没受什么阻碍,轻轻松松便突破寨防、攻入营地!失了寨防守护,实打实的硬碰,血寇哪是这神木教铁骑的对手?不大工夫,三四万血寇便被我率军冲搅个一塌糊涂!杨将军趁势引军攻入寨内,我们两面夹击,这一通好杀;哈哈……痛快,痛快……”

云不回听他讲述,缓缓点头,沉吟自语道:“此处血寇,只有三十万左右……嗯,竟分出一半兵马去;看来血寇主帅,知晓厉害、行事果敢,倒不是个昏庸无能之徒……”

陈敬龙听他言语,心有所觉,忙问道:“‘知晓厉害’?知晓什么厉害?莫非血寇分兵,是因别处受危、不得不救么?”

云不回笑而不答,自顾讲道:“血寇溃军不见我军追袭,惊惧渐消,当会停止退逃,谋求立寨自守!绝不能容其建立新寨!敬龙,你带领两万兵马先行;一路驱赶血寇溃军,使其不得驻扎歇息之机;但要记住:只求惊敌,不必当真杀伐;更不可紧追不放,逼迫太紧!”

陈敬龙奇道:“只带两万兵马追敌?大队人马做什么?”

云不回应道:“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你带两万人马,与敌纠缠而行,使其不能立寨防守;我与慕容将军引领大军,随后从容而行,保存力气,以备大战厮杀!”

陈敬龙寻思一下,又问:“只追赶惊吓,却不当真杀伐,那要追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云不回含笑嘱道:“追到不可再追时,引军回行,来与大军相会便可!”

陈敬龙听他说的含糊不明,几乎等于没说,不禁瞠目愕然。那秋长天却已对云不回佩服的五体投地;催道:“云少侠这样吩咐,必定有其道理!敬龙,不必多问,咱们只管依其所嘱而行便是;这就动身追敌去吧!”

云不回忙阻道:“秋大侠不能去;神木教铁骑更不能去!——你们需保存力气,以待大战!敬龙体魄强健,不易疲劳;纵与敌长途纠缠行进之后,亦可保能有厮杀之力;这一点,绝非旁人可比!”

秋长天已对他言听计从,听他这一说,便点头应允,不再要求随陈敬龙同去。慕容滨滨当即派出两名无极军副将,各引一万骑兵,随陈敬龙行事。两万兵马整理妥当后,陈敬龙追敌心切,也顾不得再向云不回询问详细;引军便行,往南疾驰而去。

……

追出约四十余里,果远远望见血寇溃军已停止奔逃;大部分人正下马坐卧休息,少部分人分散在大队附近,正砍伐树木、搬运石块,筹备建立营寨。

陈敬龙将两万人马尽量横排开去;全力疾驰,冲向血寇溃军。

血寇溃军胆落已久,哪有应战之心?听得蹄声猛响,无不惊慌;观望时,又见来军排布甚广,似乎人马极多,越发不敢相抗;忙不迭都跃上马背,打马快跑。——不等陈敬龙一军冲到跟前,血寇溃军已尽数行动,继续南逃。

陈敬龙约止兵马,停驻稍歇;过了约有顿饭工夫,估计血寇溃军退逃之势已缓,便又疾冲一气,赶上去惊扰一番……

一路如此追追逃逃,不必细述。直到第二rì过午时分,两军逶迤行进已将近五百里路程。超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两军人不得食、马不得料,只是赶路;除陈敬龙一人以外,其余人马实都已jīng疲力竭、步履维艰。

当陈敬龙再一次引军逼近血寇溃军,两军一齐竭力行进之际,忽见远处一座城池,城外帐篷密布、林立如丘,竟是好大一座军营。

血寇溃军望见那军营,无不欢呼大叫、欣喜yù狂;尽都全力挣扎行进,往那军营赶去。

陈敬龙望见那军营,却是骇然变sè,暗叫:“原来血寇分兵,是分到这里来了!……啊哟,不好!我这两万疲军,已无厮杀之力,若营中血寇突出,冲来交战,那可大事不妙矣!”不敢迟疑,急引军调头,全力行进,往北退去……(未完待续。。)

六百零四节、大战起始

陈敬龙望见血寇营地,忙引军退避。所幸溃卒蜂拥入营之际,那营中血寇纵有袭敌之心,却也一时难得出兵之路。——两万疲军在陈敬龙引领下,强自支持、勉力奔走,虽饱尝辛苦,却未遭敌军衔尾掩杀之难,毫无伤亡。

竭力奔行至傍晚时分,方与无极军大队人马相逢。那大队人马虽也是长途跋涉而来,疲累的紧,但并非只挣命赶路,途中毕竟还有饮食小憩的工夫——人马腹中不饥,体力透支不似陈敬龙所引疲军一般严重,总还支持得住。

两军会合,陈敬龙向云不回讲述一路追敌经过,及遭逢敌营之事;云不回听过便算,问也不多问一句,似乎全不放在心上;只命那两万疲军就地驻扎歇息,大队人马继续南行。

到得月近中天时,陈敬龙随大队人马重又来到那血寇营地附近。

暗夜之中,血寇难辨无极军兵力虚实,自然不敢轻出搦战。慕容滨滨依着云不回主意,引军直逼到离血寇营地不足十里远,方才传令暂驻,埋锅造饭、喂饮马匹。

不过小半个时辰,无极军人尽饭饱、马尽料足。云不回命全军整理备战,随后引领陈敬龙、慕容滨滨、秋长天、杨翼等人,到军前观望敌营情形。

……

夜幕之中,只见敌营灯火点点,漫延极广,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灯火围裹正中处,一座城池伫立。城上漆黑一片,不见点滴光亮,与城下的遍地灯火形成强烈反差。

陈敬龙白天到这里时,望见敌营。心中惊慌,只顾匆匆退兵,无暇细看;到此时,大军在侧,有所倚恃,心中安稳,方得凝神静气,细细打量敌营情状;看了片刻。忽地心有所觉,疑道:“这座城好生眼熟,似曾见过……”

慕容滨滨应声笑道:“当然见过!昔rì誓师大会,朝廷派御林军捉你;你就是逃入此城、再无踪影。使御林军无功而返的;不记得了么?”

陈敬龙闻言一怔,稍一盘算无极城到此的路程长短,恍然笑道:“啊,这是土城!当初我帮忙平定和顺王爷之乱后,便随赭狮帮来到这里……”话刚说到一半。忽地哑了;却是提起赭狮帮,猛想起齐若男来,心中不免生出些伤感惆怅之情。

云不回见他笑容忽失、隐现怆然之sè,只当他想起昔rì由此处而身败名裂、负屈远遁、万里逃亡的伤心往事;忙岔话分他心神、壮他豪气;朗声笑道:“昔rì土城誓师大会。陈敬龙之名传遍江湖,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小子。一跃成为真正受万众关注的非凡人物!今夜故地重临,仍在这土城之下;陈敬龙若能破血寇大军。建惊世之奇功;则前后两番来此,两番盛举,交相辉映,岂非一段千古佳话?小小土城,亦必能因陈敬龙事迹,而名声大噪,天下尽知矣!”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整整面容,遥指敌营灯火,沉声问道:“血寇大军,五六十万之众;若以寡敌众而一举破之,必将震惊各族,创当世第一名将之传奇!敬龙兄弟,你可有胆量,率军闯此龙潭虎|­茓­,以搏当世第一之盛名?”

陈敬龙听他这一番话,不禁热血翻腾,憧憬笑道:“‘当世第一名将’?!嘿,为将之人,若能得此美誉,那可真是死亦无憾了!”微一思索,心头又觉沉重,踌躇叹道:“敬龙为族尽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既便是真正的龙潭虎|­茓­,那也吓我不住!只可惜,我方军兵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战力大减,绝非血寇大军之敌;就算敬龙肯拼命,亦无用处……”

云不回含笑抢道:“血寇虽众,但其中一半人马是忍饥挨饿、长途奔逃而来;气力枯竭,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此时定都无力厮杀,当真打将起来,只是成为其余血寇的负担!”

陈敬龙寻思一下,摇头叹道:“纵然如此,我方实力仍是较血寇差的太远……”

云不回不等他说完,又含笑抢道:“若仅以无极军兵马破敌,那‘当世第一名将’之美誉,便该归于慕容将军才是,却与你有何­干­系?”

陈敬龙微微一愣,心中忽动,恍然叫道:“莫非我陈家军援兵,已到附近?”

云不回笑道:“雨梦去调兵,迟迟不回,并非有何意外;却是我早有交待,让她不必将兵马带去无极城,而是直接带来这里!”

陈敬龙惊喜莫名,急问道:“你早料定要在这里破敌?……我陈家军人马,来了多少?现在何处?……”

他一肚子疑问,尚未尽数问出,忽听得西南方向马蹄疾响,迅速接近。

陈敬龙听那蹄声,似只有一骑,但蹄声紧密异常,与寻常马匹奔跑蹄声大不相同;心中越发惊喜,叫道:“是我的蹄云乌骓!”喜叫声中,转头向蹄声所来方向极目眺望。

不大工夫,一匹通体黑亮如缎的骏马冲破夜幕,出现在陈敬龙等人视野之内;马上一人,白裙如雪,肩挎铁弓,正是雨梦。

陈敬龙喜不自胜,大笑大叫:“雨梦在此;哈哈,我陈家军果然来了……”

他欢笑未绝,雨梦已驰到跟前,勒止踢云乌骓,大声禀道:“左烈将军率十万陈家军将士,已在距土城百余里处驻扎四rì。——相距颇远,血寇应无发觉!——自今rì傍晚哨探回报,说有大批血寇溃卒涌来土城;左将军便引军行来,以备参战!现大军离土城不及五十里,只等大战厮杀!”

禀完正事,又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袱,分递于陈敬龙、慕容滨滨二人,笑道:“我替你们把盔甲带来了!装备齐整,才好冲锋陷阵。尽展武勇!”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忙将包袱接过,各自打开来看。慕容滨滨所得包袱之中,正是她旧rì穿惯的火红盔甲、火红战靴、绣金凤火红披风。陈敬龙所得包袱中,则是崭新的黑铁狮子盔、鱼鳞墨钢甲、皂漆战靴。另有弓囊箭袋,弓囊中装着霸王神弓——盔甲样式,尽与他以前所用盔甲相同;显是陈家军诸位将官着意指点铁匠,jīng心为他打造准备的。

二人看过之后,都喜不自胜,齐向雨梦道谢;随即忙不迭的各自穿束起来。——慕容滨滨重归无极军后,一直只穿着寻常男式大将盔甲应付,直到此时。方又重新恢复了昔rì的“玉将军”“火凤凰”模样。至于陈敬龙,自盔甲在矮人族失落以后,便一直只做寻常江湖人打扮,别武将装束久矣;直至今夜。方又重着甲胄,再复军中将领模样。

有盔甲护体,战场冲杀时,自可大减顾虑,武勇更得充分施展。待装束停当。陈敬龙抚摸身上坚固甲片,不由jīng神大振、意气风发;昂然笑道:“既有我陈家军十万虎贲在侧,夫复何惧?今夜定要踏平血寇营地,扬我轩辕威风!”

云不回见他身心均已准备妥当。当即嘱道:“时机成熟,已可开战!敬龙、秋大侠、杨将军。你三人这便引领神木教铁骑,突入血寇营地。搅乱其军。慕容将军,你引领指挥无极军将士,准备趁乱而进,与敌接仗厮杀!”

杨翼听他这话,不禁骇然sè变;慌道:“血寇早知我军在此,防范必严;哪能容我等轻易冲突进去?若依云少侠吩咐而行,只怕我神木教这近万铁骑,要覆没于此了……”

云不回摆手打断他说话,笑道:“我怎会让神木教铁骑白白送死?冲突之时,自有变化,保你们轻易得入敌营;尽管放心!”言毕,寻思一下,又对陈敬龙郑重嘱道:“敌军愈乱,则我军伤亡愈少,愈能尽快取胜!”

陈敬龙微一点头,慨然应道:“我明白!敬龙自会抵死冲突、不遗余力!”言毕,跃上踢云乌骓,抽龙鳞血寇在手,放声喝道:“准备冲锋!”

秋长天、雨梦二人应声而动,各寻马匹骑上,傍于陈敬龙左右。杨翼微一迟疑,亦跃上马背,喝道:“神木教铁骑,备战!”

那近万神木教铁骑早都集结妥当,只等厮杀。此时闻得将领呼唤,立时齐齐向前,脱出无极军阵营,赶到陈敬龙等人身后。

陈敬龙血刃前指,大叫:“大破血寇,只在今夜!杀上去!”言未毕,双足猛夹,催动踢云乌骓;一马当先,直往血寇营地冲去。秋长天、雨梦、杨翼,及神木教铁骑;紧随其后……

……

正如杨翼所说,无极军大队人马逼近到离血寇营地不足十里远,血寇焉能不防?那营地北部护营围栏内,早有数万血寇枕戈以待,准备随时应敌。

神木教铁骑方动,营寨内那数万血寇已尽被惊起,齐齐拥去围栏边,张弓搭箭,静待敌军进入shè程范围。

陈敬龙眼力过人,趋马奔到离敌营尚有百余丈远时,已看清敌营内数万人斜举弓箭、只等shè敌的阵式;心中惊骇,急急止马,又扬刃示意,阻止随后而来的神木教铁骑继续前行。

数万箭支组成的箭雨,将是何等威力?神木教铁骑,不足万人,若当真冲入这箭雨之中,必遭灭顶之祸,焉有幸理?

陈敬龙等人正yù进无路、踌躇无措之际;忽见土城城头上,火光一闪,随即大亮,却是一个巨大火堆迅速燃烧起来,顷刻之间,着的极旺;数丈高的焰头,随风轻荡,映的半天皆红。

火头刚起,猛又听得城下喊杀声陡起,轰然乱成一片;显是有人开城冲出,与城外营中的血寇厮杀起来。

陈敬龙眼望火光、耳闻杀声,霍地胸中通透,全然明了:“血寇是围困土城,却非依城扎营!土城被我轩辕兵马攻占;血寇后路有失,所以不得不分兵来救!哈哈,果然如此;老子虽没能猜得详细,但大体上毕竟猜的不错,也算有点头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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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千载飞花昼夜为君墨:献上最新章节:正文六百零四节、大战起始!*

六百零五节、三军夹击

陈敬龙听得土城之下,忽地杀声大作,显然有人马自城内杀出,不禁惊喜莫名;待定一定神,仔细再听时,只闻那喊杀声直直向北滚来,来的迅速异常、毫无迟滞停顿;这一番惊喜,更是非同小可;心中只是大叫:“血寇重兵,竟不能稍阻其冲突行进;城内所出这一支人马,战力可强横的紧呢!就算神木教铁骑,也绝没有这样的战力……啊,是了;是江湖豪杰!原来是张肖寨主,率领江湖豪杰,攻占了土城……”

不大工夫,那喊杀声已抵达北部围栏附近。围栏内那数万张弓待shè的血寇军兵,被强敌攻到背后,再不能专心致志防范营外神木教铁骑——惊呼乱嚷声中,大部分人急急收起弓箭,拔剑端枪,准备近战厮杀,应付背后来敌。

陈敬龙、秋长天、杨翼等人,眼见敌军防御崩溃,岂肯错过良机?当即齐齐催马,引领神木教铁骑队伍,直冲向前,撞向血寇营地。

虽也有血寇发箭阻敌,但发箭之人不多,所出箭支稀稀落落,已不能对神木教铁骑构成太大威胁。——神木教铁骑队伍全力疾冲,转眼已逼到营寨跟前;沿途伤亡寥寥。

……

凭踢云乌骓之速,陈敬龙自是第一个冲到围栏跟前的无疑。紧贴围栏的血寇军兵见他冲到,纷纷自围栏缝隙中探出长枪,乱戳乱刺,yù要阻其冲势。不等陈敬龙出手应付。却见几道电光接连从他身边闪过。直透围栏而入,将其前方数名探枪阻拦的血寇军兵接连击死。——正是紧随陈敬龙而来的雨梦,于趋马奔驰之际发箭shè敌,替陈敬龙扫除障碍,助其冲突。

长枪戳刺之扰消除,陈敬龙冲势丝毫不缓,直抵围栏之下;厉吼声中,血刃狂劈乱砸,顷刻之间,将两丈余长的一段围栏打的支离破碎。

秋长天紧随而至。自围栏缺口直冲而入,长鞭挥舞如风,“啪啪”脆响声中,接连将十余名血寇抽的骨断筋折。陈敬龙见状。不甘落后,疾催马抢上前去,血刃狂舞,奋力砍杀;呼吸之间,连斩十余敌……

这两个武力超强的大高手并骑厮杀,威力岂是惊人二字所能形容?围栏近处的血寇,见只一眨眼的工夫,己方已有二三十人在这两人手底毙命,无不惊骇yù绝;轰然大乱起来,纷纷退缩走避。不敢上前迎战。

便在血寇惊慌、无心防御之际,杨翼引领神木教铁骑,由围栏缺口处抢入,几乎未受阻碍,直撞进血寇丛中,大砍大杀起来。

乱军丛中,几名血寇将官拼命呼喝,阻止军兵退避、催促军兵应敌;只可惜,他们不出声还好,这一大声叫嚷、发号施令。立即引来雨梦注意——电光频闪,呼喊催战的血寇将官接连落马,逐一了帐。血寇军兵见将领接连毙命,越发惊惧恐慌;混乱情形愈甚……

陈敬龙、秋长天二人,抢在神木教铁骑队伍最前方。冲突开路;鞭影纵横、血刃翻飞,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冲杀未久,已与土城所出那一支队伍迎面相遇。只见那队伍约有万人,尽皆不着盔甲、步行而战;其衣着各异,武器更是长短参差、五花八门,不尽相同;但出手之际,皆力强招妙,武器上亦都有斗气附着。——果如陈敬龙猜测一般,正是轩辕族江湖人物集结起来,上了战场!

那些江湖豪杰望见陈、秋二人,均喜形于sè;纷纷扬声招呼。江湖豪杰队伍最前,一条异常高大魁梧的巨汉,一边挥舞铁棍,奋力杀敌,一边大笑大叫:“陈敬龙,果然是你引军冲突、来打头阵!我大哥猜的果然没错……哈哈,我早就知道,我大哥料事如神,说话是从来不错的……”此人自是张肖的结义兄弟、原飞熊寨寨主贺大莽汉无疑!——其人真名便叫做贺莽;当真是名实相副,绝无差错。

陈敬龙望见是他,情知自己猜测没错;急趋马迎上,问道:“张寨主现在何处?”

贺寨主憨憨应道:“我大哥说,等无极大军发动攻势时,你才能去城下见他,听他安排下一步行动!”

陈敬龙听他这话,知张肖确在土城,越发jīng神振奋、信心十足;大笑道:“好,先冲乱北营,以助无极军进兵!”言毕,打马便走,不辨方向,只管往血寇密集处冲突。

神木教铁骑与上万江湖豪杰,皆随陈敬龙而进。这两支战力超强的特殊队伍并行厮杀,战力愈盛;寻常血寇军兵撞上,唯有被杀的喊爹喊娘、走避不迭,却哪有能力将其行进稍阻一阻?

陈敬龙引军在敌营中纵横来去、翻搅冲突。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血寇北部大营,已被搅的七零八落,一片混乱。

于此血寇北部防御尽失、军兵无法结阵迎敌之时,北面营外,忽地响起隆隆巨声,直震的地面也颤抖起来——正是无极军近十五万骑兵,一齐冲锋,向血寇营地压来。

陈敬龙听闻巨响,知无极军发动攻势,当即辨别方向,引军向南冲突,去往土城北门。

不一刻,杀透血寇兵营,抵达城下。抬头观望时,只见城上分布排列着许多江湖汉子,均扛抬着滚木擂石,凝神备战,以防血寇情急,冲来夺城。

城头那巨大火堆旁,三人并排伫立。当中一个,白衣如雪、手持银笛,相貌英俊、神情潇洒,正是张肖。其右侧所立之人,四十出头,削瘦jīng悍,面容沧桑;正是昔rì的宽江水贼头领,“翻江蛇”李混。其左侧一人,三十左右年纪,神情质朴,做寻常乡农打扮;却是以砍柴为生的武技高手。武全。

陈敬龙望见三人。喜不自胜,大笑招呼道:“张寨主、李老哥,哈哈,这一招袭敌后路、逼敌分兵,当真妙的紧!你们如何能赶在敌军援兵到达之前,迅速攻破土城的?……武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莫非你有心为民,以后不再做那樵夫了么?”

听他问话,武全含笑点头。李混大笑应道:“夺此土城,易如反掌。着实不值一提!哈哈,敬龙兄弟,可还记得誓师大会之后,你是如何离开此城。悄然远遁的么?”

陈敬龙稍一回忆,恍然叫道:“地道?!”

张肖朗声笑道:“不错,就是地道!这许多江湖豪杰悄悄潜入城中,突然发作起来,血寇守军焉能抵挡?yù夺土城,还不是手到擒来?——土城虽小,但邻近飞凤关,地理位置十分紧要!土城为我军所得,飞凤关在我军势力压迫之下,再难运送粮草北上;粮道断绝。前线血寇岂能不慌?纵其明知分兵不妥,亦无可奈何,不得不分兵回救矣!敌军实力分散,既为我方破敌之绝佳机会!——你未离蝴蝶寨时,我便已订下这破敌之计,只因想给你个惊喜,所以事先不肯对你明言罢了!却不知云少侠有没有不守信约,提前戳破我这口袋?”

陈敬龙喜的心中如要开花一般,一叠声应道:“云大哥一直瞒的我死死!……哈,这惊喜当真够大!非同小可……真真是非同小可……”

张肖挺胸负手。展目扫视血寇营地,昂然笑道:“先来之血寇,到此不足两rì,疲劳未消、立寨未坚;后来之血寇,更是疲累yù死。全无厮杀之力!趁此敌军大虚之机,一鼓而破之。又有何难?——敬龙兄弟,此番谋划,能助你建功,稍报你信赖倚重之德,张肖甚慰!”

陈敬龙听他将血寇劣势解说清楚,越发斗志狂涨,难以自抑;兴奋叫道:“今夜定要痛歼血寇,以报我轩辕族多年被欺之恨!张大哥,接下来需我怎样去做,快请吩咐!”

张肖稍一沉吟盘算,正sè讲道:“时间差不多了!神木教骑兵,这便向东冲突,搅乱东面敌军,助神木教大军顺利入营,与敌厮杀!”

陈敬龙闻言一愣,惊喜问道:“还有神木教大军来此参战?”张肖含笑应道:“不多不少,整整十万!”

杨翼听得自家十万大军到来,登时兴奋yù狂、急不可耐,大叫:“神木教铁骑,快随我走,接应教中兄弟去!”说着,拨转马头,向东便行。众神木教骑兵无不喜动颜sè、兴高采烈;纷纷打马,紧随杨翼而去。

杨翼方离,张肖又正sè嘱道:“敬龙兄弟,你这便引领江湖豪杰,杀往西面,接应陈家军将士!陈家军顺利入营后,你与众江湖豪杰,只管在敌军腹地翻搅冲突!待血寇大军彻底溃败南逃时,将我方三军首领尽召来此处,听我安排追袭之法!”

陈敬龙奇道:“我引江湖豪杰杀去北面,成四面合围之势,岂不更好?何必要空出一面,容敌溃逃?”

张肖笑道:“不容敌军溃逃,又如何能趁势袭夺飞凤关?……嘿,我自有安排,绝不容血寇大军当真逃走就是;尽管放心!”

陈敬龙听他这话,知他早有成算,便也不再多问;当即与其作别,引军往西突去。

西面营地中的血寇,听得北面营地杀声震天,无不惶恐;都只忙着涌去北面助守,全没顾得加重对土城方向的防御。陈敬龙这一支江湖豪杰组成的超强队伍一到,轻而易举便突破寨防,杀入营地,直Сhā向西。

刚冲到营地西侧边缘,已闻得营外蹄声如雷,惊天动地,迅速逼近。陈敬龙知是陈家军赶到,忙全力冲突,杀散靠近围栏、准备防守御敌的血寇军兵。

防守军兵刚被冲乱、防御崩溃之际,陈家军大队兵马已到;丝毫未受阻碍,直抵营边,推翻护营围栏,蜂拥而入。当先一将,赤面黄须,吼声如雷,挥舞铁戟,狂扫乱砸,威势惊人;血寇军兵与之相遇,无不披靡,莫能相抗——不需问,此人自便是陈家军中,除陈敬龙以外,第一个好冲头阵、悍勇绝伦的猛将,项拓是也。

陈敬龙望见是他,忙冲突靠去,喜叫道:“项大哥,你也来了!”项拓边奋力杀敌,边大笑应道:“如此大战,我老项岂肯错过?哈哈,有我老项做前锋,左将军在后压阵,咱们陈家军绝出不了差错;保管不会被无极军小看了……”

他一语未毕,忽听得血寇营地东面,杀声猛响,如山崩海啸一般,震人心魄——显然,神木教大军也已攻入血寇营地,展开厮杀!无极军、陈家军、神木军,三军夹攻血寇之局,已然结成!!!(未完待续。。)

六百零六节、不容退逃

陈敬龙听东面杀声大响,知三军夹击之局已成,当即按张肖所嘱,暂离陈家军,引领那上万江湖豪杰杀回血寇腹地,恣意乱走、翻搅冲突……

此夜这一场大战,双方参战人数合计将近百万;土城周围,方圆数十里地域,尽成战场;处处刀光剑影,处处土染腥红;杀声震天、惨号动地,经久不息——场面之壮观、惨烈,实非言语能形容得尽!

对战双方,实力比较:血寇五六十万人马,近半是长途奔逃而来,休息未久、体力未复,几无战力可言;实际能厮杀抗敌的兵力,已不足三十万。而其疲军退避乱走之际,碍手碍脚;可战之军受其冲撞遮挡,难得充分施展,战力又大打折扣。——单以参战人数而论,血寇是远胜轩辕一方;但以真实战力比较,却恰恰相反,血寇远比不上轩辕一方。

双方士气比较:轩辕族一方三支大军;西面的陈家军与东面的神木军,皆是早来数rì,养jīng蓄锐,憋足了力气,只等厮杀;此时终于得展手脚,自都是兴高采烈、斗志冲霄。至于无极军,虽长途而来,人困马乏,但此番是乘胜对敌、主动出击,与以往的被动挨打全不相同;人人扬眉吐气、jīng神振奋,尽都不顾疲劳、竭力冲杀,亦是气势如虹、一往无前。反观血寇,疲军近半,底气不足,又方经无极城下之大败,全军无不气沮惶恐——士气之低迷。无以复加;实已到了稍受惊吓。便不战自乱的可悲地步。

双方所处情势之优劣比较:轩辕一方三军,都是正面对敌,毫无后顾之忧,只管奋力向前便是,专心致志。血寇却是三面受敌,应付不迭,南北不得互助、东西不能相顾;腹地之中,更被陈敬龙引领江湖豪杰队伍,狂冲乱突、翻搅不休,搅的一塌糊涂、不成体统——内外交攻。全盘大乱;处境之不妙,可想而知。

真实战力、斗志士气、战局情势,血寇均比不得轩辕军;大战胜负如何,自是早成定数。绝无转移余地。

……

混战半晚,血寇伤亡惨重,折损大半。待到了天sè微明时,目力可及范围大有增加;残存众血寇看清战场情形,情知败局已定,势难扭转,胆气愈落,再也无心恋战;小股的残兵败卒,陆续退逃向南;战场上所余血寇,越来越少。

轩辕族各支队伍。见敌军渐稀,越发加力冲突、狠打狠杀。不多久,战场残余血寇被屠戮殆尽,不剩半个;轩辕族各队伍行进靠拢,会于一处。

陈敬龙、秋长天、慕容滨滨、云不回、左烈、项拓、杨翼等各军首脑人物,尽都杀的汗透征袍、血污遍体,但大胜之际,却都兴高采烈、意气飞扬。彼此相见,相互道劳寒暄,无论原本是否相识。均极显亲热,如若故友重逢:正是一次敌忾同仇、沙场协力,情义已自不同,远胜寻常酒­肉­朋友,半生无聊之交。

随杨翼同来与众首脑相会的。还有两名青年将领,正是此番引领大军前来赴援的神木教杰出人物——这两人亦都出自那四大天王门下。与杨翼师兄弟相称。

听这两名青年将领讲述,陈敬龙等人方知:那林玄拉走一些神木教众之后,重回以前神木教总坛之所在的神木岭,借以前教中遗留的房屋建筑,重又立起门户,以神木教正脉自居——堪称伪神木教。伪神木教不断劫掠城镇,积累钱财粮草,招兵买马;分裂成许多小股势力的青龙军,有些处境艰难,支持不下去,便被伪神木教收买拉拢,归入其中。神木教三大天王见伪神木教势力渐大,情知若容其继续发展,必成轩辕大患,于是对之宣战,派兵攻打,yù将之尽早剿灭。奈何那神木岭地势险恶,易守难攻,神木教虽实力远胜对方,却也难以迅速取胜。——凭神木教势力之庞大,聚起二三十万堪上战场的青壮教众,实不为难;但此番赴战对抗血寇,只来十万人,便是因为其余力量,正在神木岭下与伪神木教相拒僵峙,不得另行他顾了!——伪神木教之患,数年不灭;神木教受其牵扯,始终不能在抵抗异族事业中投入更多兵力。偌大神木教,在对抗异族的正面战场上,未能建树太多,原因在此。(后话先说,稍予解释,以免将来众位看官感觉,堂堂天下第一大教,能力如此之弱,误会飞花疏失,将其力量算计错误!)

陈敬龙听两名青年将领讲述,知林玄受神木教压制,难有更大作为,遂不再以之为意;待众人相互引见、寒暄过后,便引众去往土城北门,与张肖相会。

土城北门大开,张肖、李混、武全,及原本留守城内的七八千江湖汉子,早已尽出,立在门外等候。

陈敬龙见原本城内竟还有这许多江湖豪杰,又是惊喜,又是诧异;到了张肖跟前,张口便问:“混战之际,敌军无暇集结攻城,城中留个一两千人驻守便已足够!这许多江湖好汉,空置城内,岂不可惜?为何先前不派出来参战厮杀?”

张肖含笑应道:“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我总需留些生力军,以应恶战才好!”微一停顿,又正sè问道:“敬龙,你追敌五百里,紧接厮杀半晚,定已疲累的紧;却不知,还有没有力气,去追赶敌军,再战一场?”

陈敬龙听说还有恶战,登时jīng神振奋,昂然笑道:“我有的是力气,丝毫不觉疲累;就算让我立即再追敌五百里、厮杀半晚,那也不成问题!”

张肖点头笑道:“你仍有再战之力,那便行了!”微一沉吟,扫目望向众军队首脑人物,缓缓吩咐道:“陈家军将士,由西面迂回绕行,避开敌军退逃正路,以最快速度赶往飞凤关以西三十里处;待望见飞凤关上烟火起时,立即向西推进;与敌军相遇时,不必冲突厮杀,只需结阵防御,使敌军不得西逃之路便可!听明白了么?”

左烈与项拓本不认得张肖,见他大喇喇的指挥起陈家军来,不禁错愕;齐齐望向陈敬龙,看他反应。

陈敬龙忙正sè嘱道:“这位张肖寨主,今后便是咱们陈家军的军师!左将军、项副将,只管依张军师安排而行便是,不可有误!”

左、项二人见他发话,再无迟疑;齐齐答应一声,拨马便走,招呼引领陈家军行去。

左、项二将刚离,张肖又吩咐道:“神木教友军,由东面绕行迂回,赶往飞凤关以东三十里处;亦如陈家军一般行事,不可有误!”

杨翼见陈敬龙对张肖言听计从,便也不多费话;答应一声,引领两位师弟,去招呼了神木教人马,匆匆行去。

等神木军离去,张肖又向秋长天嘱道:“秋大侠,您引领先前厮杀过的这些江湖兄弟,随无极军行进;待三军合围时,您与这些江湖兄弟负起游走支援之责,若哪面防守稍有疏露,便立即堵上,务要使包围严密、不留漏洞才好!”

秋长天听他提起“合围”,惊喜莫名,急问道:“你早有安排,要把血寇一网打尽?”

张肖笑道:“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总要被他们逃走一些;只不过……嘿,能逃走的,寥寥无几,绝不会太多!”言毕,又望向慕容滨滨。

不等他开口,云不回笑道:“有小弟跟随指点慕容将军,无极军绝出不了差错;张大哥尽管放心!”

张肖连连点头,正sè嘱道:“三面防御之事,还望云兄弟多加留意,勿使有失!”言毕,挥手招呼那七八千未经厮杀、体力充足的江湖豪杰,大笑道:“诸位,速取马匹,咱们这便随陈将军南行,痛斩血寇去矣!”

众豪杰应声而动,轰然分散,各去寻找坐骑。大战之后,失主战马无数,战场上无处不有,收取极是容易。不大工夫,众豪杰尽已得马,复又聚拢。

张肖、李混、武全、贺寨主等人,亦都取马骑坐。待众人准备尽妥后,陈敬龙不用催促,与雨梦当先便行,引领众豪杰向南驰去。

一路疾驰,沿途剿杀些无力疾行、退逃落后的零散血寇溃卒;不必细述。

未到黄昏,二百里路程已过,临近飞凤关。远远观望,却见飞凤关下,人呼马叫、熙熙攘攘,纷乱不堪;正是原本小股陆续退离战场的血寇溃卒,早又聚集起来,赶来这里,yù要出关继续南逃。——此时飞凤关下,聚集人马足有二十余万,显是血寇溃军亦刚到不久,得以出关的人数定未很多。

张肖看清关下情形,大笑指点道:“时间刚好!接下来,全靠实打实的硬碰,张肖智谋,已派不上用场!敬龙兄弟,是否能得竞全功,就看你武勇如何了!——当先冲开血路,直抵关下,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陈敬龙早扬刃跃马,疾冲而出,直往关下撞去。张肖、雨梦等人,急引江湖豪杰队伍跟进。

众血寇望见追兵杀来,无不惊慌;人人yù先出关,你争我抢、推挤踩踏,越发乱的不成模样。

陈敬龙冲至,厉声大吼:“陈敬龙在此;挡我者死!”血刃狂舞,屠人如风,直杀入血寇丛中。

便在他如雷吼声刚刚离口之时,飞凤关铁门周围、血寇兵丛里,轰地响起喊杀声;许多“溃卒”扯下身上的血寇衣甲,露出里面的轩辕族衣着,各出兵刃,涌去关门前,大砍大杀起来……(未完待续。。)

六百零七节、四面合围

飞凤关下,忽地涌出许多轩辕豪杰,抢去城关门前,大砍大杀,阻断血寇溃军南逃之路;关上关下众血寇军兵见了,无不骇然,越发大乱。

离关门较近的血寇溃卒,人人情急,蜂拥而上,yù搏杀众轩辕豪杰,强闯出关;无奈那些轩辕豪杰个个身手不凡、武力强横,众血寇溃卒冲上,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却哪能开出通路?

关上众血寇守军惊呼乱嚷,纷纷张弓搭箭、抬木搬石,yù居高临下,打击城关门前的轩辕豪杰。不等关上攻击发出,众守军丛中,忽又有许多人扯下身上的血族军兵衣甲,露出里面的轩辕族衣着,拽出兵刃,乱杀身边血族军兵。——显然,血寇溃兵聚拥关内,城关上下一片混乱、秩序全失之际,早有轩辕豪杰混上城关,潜伏待战;此时见关下动手,关上众豪杰便也发作起来。

变生肘腋,关上众血寇守军促不及防,登时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哭爹喊娘——yù打击关下轩辕豪杰的攻势,尚未发出,已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陈敬龙听城关上下杀声大作,料是张肖预设伏兵,趁乱夺关,不由喜不自胜;越发加紧砍杀、奋力冲突。血寇兵将,莫有能敌其勇力者,遇之无不披靡。一条血路,随陈敬龙冲突而迅速延伸向前,毫无停顿迟滞;张肖、雨梦,及那七八千江湖豪杰,紧随其后。趁血寇兵丛被冲开未合之机冲突行进。大省力气,少有伤亡。

不到两柱香的工夫,陈敬龙已硬生生杀透血寇兵丛,临近飞凤关下。展目观望时,只见坚守关门、奋力杀敌的轩辕豪杰足有六七百人;众豪杰最前方,一条昂藏巨汉,挥舞一柄刃长背厚的巨刀,奋力砍杀不断涌上的血寇军兵;巨刀到处,人碰人亡、马碰马倒,刚猛无伦、威不可当。——正是名扬江湖三十余年、绝顶六大高手之一。“侠义刀王”洪断山在此。

陈敬龙望见是他,忙冲突靠去,招呼道:“洪大侠,原来您在这里!先前一直不见您踪影。我还有些纳闷呢!”

洪断山大笑应道:“我依张寨主吩咐,带领三千江湖豪杰,一直在土城南门内守候;等血寇退兵时,我们便趁乱而出,混入血寇丛中,随之南行!哈哈,你在城外冲突,几次经过南门附近,吼叫声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只可惜,任务在身。当时不能开城与你相见!”言毕,于厮杀之际偷眼向关上略一扫望,又催促道:“上面吃紧;快去帮忙!”

关上的轩辕豪杰,约有两千三四百人,远较拒守城关大门的人数为多;但那飞凤关城墙颇长,可供登城的阶梯足有二三十处;两千多豪杰分散拒守所有梯口,每处不过百八十人而已,力量颇显薄弱;抵挡关上守军与关下溃军的夹击,极为吃力。——此时关上的轩辕豪杰,有几伙已陷入敌军围困。负隅苦战,情形堪忧。(飞凤关本为阻挡南面来敌而建,所以登城阶梯尽在北面;血寇北侵,屡战屡胜,骄气十足。从未想过会有败退的一天,丝毫未做退守准备;因此飞凤关沦入血寇之手这许久。依旧保持原样,未曾有变!)

陈敬龙看清关上情形,不敢迟疑;忙杀开血路,沿一处阶梯冲上。张肖引领那七八千江湖豪杰,紧随陈敬龙而进,陆续登关。

待这七八千人全部登关,关上的江湖豪杰已然过万。这一支战力超强的特殊队伍横冲直撞,岂是血寇守军所能抵挡?不一刻,关上血寇守军已被屠戮殆尽。——此来夺关众人,不曾顶着箭石打击强冲硬攻,伤亡寥寥。在张肖设计之下,所付出之代价几可忽略不计,咽喉要地飞凤关,便又重归轩辕族掌握!

待诛尽关上之敌,除扼守各处阶梯的两三千人之外,其余江湖豪杰延关墙排布开去,纷纷投石掷木,痛击关下敌军。

木石纷落,关下众血寇溃卒立被打的惨号连天;急相后退,远离关墙,不敢靠近。与此同时,张肖已命人取过几条­干­木,淋上烈酒,点起火来。江湖汉子,随身携带酒囊的很是不少;那几条­干­木被足够酒水浇淋,遇火便着,顷刻烧成一团;浓烟滚滚,直上天际。

关下众血寇溃卒眼见南去之路已断,无不惶急。乱了片刻,便有几股溃卒分往东西方向奔去,显yù另觅可逃之路。

不等这几股溃卒奔行太远,猛然间,东西北三面,远处一齐响起隆隆巨声,迅速接近。众血寇听闻巨响,知三面皆有大队兵马赶来,不由都惊骇sè变;正在奔逃的几股溃卒,亦纷纷止步,愕然失措。

不多久,三面大军接连赶到,距血寇兵丛两里多远,各自停止行进,整队列阵。各军排开两翼,彼此交接,又有许多江湖汉子分散游走,填补各薄弱处。——片刻之间,合围已成,密不透风。

众血寇眼见无路可走,无不惊惧失神、茫然不知所措。

飞凤关上,陈敬龙遥望三军合围情形,却是喜不自胜;喃喃笑叹:“妙极!哈哈,四面夹击,尽灭敌军,易如反掌……”

张肖在侧,含笑抢道:“困兽之斗,诚可畏也!不如劝降!”

连番大战,陈敬龙屠人无数,凶xìng已尽被激起,正值心魔最盛之时;恶念涌动,滚滚如cháo,杀意冲霄,不可自制;听闻张肖建议,十分不以为然,冷笑道:“残害我轩辕百姓、犯下滔天恶行之后,岂是简简单单说声‘投降’便能了结的?只一座朱雀城,便有三十余万人惨遭血寇屠戮……哼,不将禽兽血寇赶尽杀绝,难消我心头之恨;岂能容其投降保命?”

张肖眉头紧皱。踌躇问道:“做事太绝。你就不怕惹得世人非议?”

陈敬龙昂然应道:“我行我素丈夫事,何惧他人论短长?”微一沉吟,又轻声问道:“张大哥这一番设计,步步紧逼,不肯放松半点,分明便有把血寇赶尽杀绝之意;敬龙不曾看错吧?”

张肖默然不应,负手静立片刻,幽幽叹道:“在我心中,便是所有血族人加在一起,也抵不过蝶舞一条xìng命!”迟疑片刻。又轻叹一声,咬牙笑道:“不杀降者,乃世人所谓之‘仁义道德’;若不在乎世人评说……嘿,杀又何妨?”

陈敬龙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大笑道:“不畏非议,却又拘泥于世之常理;是我蠢了!”言毕,再不迟疑,扫视血寇兵丛,运内力于咽喉处,扬声喝道:“血寇溃军听着:尔等已是瓮中之鳖,山穷水尽;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逃!不想死的,速速交出兵器盔甲、自缚以待发落;否则。老子一声令下,三军动处,尔等尽成齑粉,悔之晚矣!”

他呼声方落,离城关较近的血寇已轰然大哗,纷纷交头接耳、指点议论。议论声迅速漫延,不一刻,已扩散至整个血寇兵丛。——议论当中,小半血寇情绪激动、张牙舞爪,似不肯服输。仍有死拼之意;大半血寇却都消沉萎靡、神sè犹豫,显是明知顽抗必死,已动投降保命之心。

众血寇暄哗片刻,尚无结果;陈敬龙却早不耐烦起来,摘下霸王神弓。搭上支狼牙长箭,厉声喝道:“老子没闲心与你们空耗!不速速投降者。这便是榜样!”言未毕,张弓便shè。箭出如风,直飞二百余丈,立将一名神sè激昂的血寇骑兵胸膛贯穿。

那骑兵长声惨叫,栽落马下,周围血寇见了,无不骇然惊呼,争相后退。城关上众江湖豪杰见陈敬龙箭术如此之jīng,无不敬服赞叹,轰然响起一片叫好声。

关上欢呼方起,猛又听得东、西、北三面轩辕军中,接连响起战鼓声;却是三面军兵遥听关上关下呼声一片、喧闹非常,只当就要开打,当即擂鼓以壮士气,准备厮杀。

听闻三面鼓响,众血寇溃卒无不瑟缩,尽显惧意。血寇丛中,忽地有人扬声大叫:“且莫开战!本将军愿与轩辕将领一谈!”随着这叫喊声,血寇兵丛中,数十骑缓缓移动,往飞凤关下靠来;所到之处,众血寇溃卒纷纷让路。

陈敬龙见有血寇首脑肯露面交涉,当即扬手示意,阻止众江湖豪杰欢呼。关上欢呼声止息未久,东、西、北三面轩辕军中,战鼓声也陆续止息。

又过片刻,那数十骑已挤出血寇兵丛,来到关下。当先一名骑兵扬声叫道:“谁是轩辕军第一首领,这便下来与我们大将军会面一谈吧!”

听他这话,众轩辕豪杰登时怒气勃发,纷纷斥骂;有些xìng子急躁的,撸胳膊挽袖子,便要下关动手。

陈敬龙亦气不可耐,瞠目怒骂:“王八蛋血寇,放你娘的罗圈儿屁!如今是你们穷途末路,yù求免死,居然还敢如此狂妄,在老子面前充大爷,当真滑天下之大稽!要谈便下马步行,滚上来求老子开恩;不然便不必谈了,只等着老子一声令下,四面围攻,取你们xìng命就是!”

先前说话的那名血寇骑兵,见陈敬龙横眉立目、众豪杰踌躇yù动,不禁惶恐;不敢再开口,匆匆勒马退往同伴身后。数十骑正中间的一骑越众而出,扬声讲道:“我们登关,陷身敌军之中,xìng命全没保障,万万不可!我们各让一步,就在登关阶梯之下商谈好了;如此一来,彼此都可以随时撤退,以保安全,最公平不过!”

陈敬龙凝目打量,见那说话之人有些面熟,稍一回忆,猛然想起;冷笑道:“原来是老朋友了!嘿,水本,可还记得我陈敬龙么?”

城下说话那人,四十多岁,满脸狠厉狂傲之sè;正是当初与安南王爷共签两族议合条约的血族代表,水本将军。

水本将军听陈敬龙询问,眉头紧皱,微显恨意,咬牙应道:“我受你一箭,将养月余方愈,怎能忘却?……陈总舵主,久违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e.)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六百零八节、谎言劝降

陈敬龙见水本将军仍记得自己,不禁得意;趋马下关,到水本马前数丈处收缰停伫;大笑道:“昔rì飞凤关前,两族议和,阁下狂傲嚣张、不可一世之情状,陈某记忆犹新!却不曾想,沧桑变化如此之速;相隔不足三载,你我重又相逢,竟是这般情景!……嘿,不知今rì一败涂地、兵陷绝境之水本将军,嚣张跋扈之心,还剩得几何?”

水本听他讥嘲,亦恨亦愧,无言可答;深深垂下头去,羞惭无地。默然半晌,方又抬起头来,咬牙愤愤说道:“我来与你会面,是为商议双方交战事宜;与战事无关的言语,不必多说……”

陈敬龙连连摆手,冷笑打断道:“不是商议交战事宜,是商议你方投降事宜;不可搞错!”

水本愧sè愈重;踌躇片刻,无奈轻叹口气,沮丧应道:“好吧,就算……就算是我方投降好了!……如果我方投降,你能保证我们这些将士的生命安全么?”

陈敬龙毫不迟疑,正sè应道:“不杀降者,乃世之常规,这又何需担心?”

水本微松口气,寻思一下,又问道:“如果我们投降,轩辕族将如何安置我们这许多人马?”

陈敬龙稍一思索,应道:“将你们囚于一城之中,待两族停战之后,再放你们回归血族!”

水本缓缓点头,颇显意动;迟疑片刻,又整整面容,正sè讲道:“被囚期间,轩辕族必须供给足够的粮草­肉­蔬,使我们饮食无缺!”

陈敬龙仍是毫无迟疑,点头应道:“没问题!不虐待降者,亦是世之常规;我方自然不会违犯!”

水本见他答应的太过轻易,不禁起疑;斜睨问道:“陈总舵主,你不会食言而肥,说出话后,又反悔不认吧?

陈敬龙神sè自若。淡淡笑道:“降军结果,必受举世之关注,岂容得陈某食言而肥?”

水本稍一沉吟。长吁口气,放下心去;又沉声讲道:“就算投降,也不能全无自卫之力;我们需要保留一定数量的武器、盔甲……”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已沉下面容。变sè喝道:“放屁!你们保留武器甲胄,若突然发难,在我轩辕腹地作乱生事,那还了得?水本,我容你们投降。已是网开一面、格外开恩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太也不知好歹!”

水本见他不允,亦沉下脸去,横眉立目;昂然叫道:“不容保留自卫之力,万不能降!如今我方人马,尚有二十余万,若抵死冲突。未必便不能冲开包围、逃出生天……”

不等他说完。陈敬龙哈哈大笑,反手向城关上一指,傲然喝道:“此处之人,皆为我轩辕族江湖好手,个个武力强横,非寻常军兵可比;虽只万余之数。战力却足抵得过十万雄兵!水本,你自问凭你那些残兵败卒、气沮力疲之徒。能冲得破此关防御么?”

水本听他这话,脸sè一僵;向城关上微一扫视。皱眉不语。

陈敬龙见他模样,冷笑连连;向西一指,又继续讲道:“西面乃我陈家军十万熊罴之士!与暗族相抗,我陈家军攻无不克、守无不坚,屡屡以寡敌众,建立奇功;jīng锐之名,敢说冠绝天下;你若长了耳朵,当曾听闻!你自问,凭二十万疲军,能敌得过我陈家军十万雄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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