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忽略了自己的声音,一说起话来,就跟震天雷一般,不仅惊醒了痴怔的李郅轩,还叫沉浸在美景中的锦绣也回过神来,悠悠转过头来
天,难道上天真的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她明明是想要避开,思索清楚,可偏偏避来避去,却避到了他进入内院的路上在这一刹那,锦绣心中升起了一股宿命难逃的无奈之感
见锦绣看到了他,李郅轩不再迟疑,绕过拦路的仆妇,径直朝她走去,目光灼灼而闪亮,不忍转开眼去
待他走至流水亭外,正要踏入,锦绣突然蹲身,道:“小女余氏锦绣,见过皇长孙殿下”
满心的激荡和期待,一刹那间就被她这看似守礼却又无情的举动和言语给击散了那一瞬间,李郅轩觉得自己的脚步突然就像是坠上了千斤的巨石,沉重的难以抬起一颗满怀深情的心,也嗖嗖的往下落去,胸腔里感觉空落落的
莲花池畔,流水亭间,一人在外,一人在内,他们就那么静默的伫立着,久久没有出声引路的仆妇本还想上前阻止,可见此情状,也不敢上前,想要离开去寻了人来,可又生怕她离开之后,这孤男寡女的出点什么事情,就更加的说不清了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和姿势上就带出了一些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一刹那,李郅轩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微微笑着,对锦绣和颜悦色的问道:“两年未见,绣儿妹妹在川蜀过得可好?”
未曾料想到他竟是改变了这许多,片刻间便能不动声色的寒暄起来,锦绣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见他沉静的面容间,终是未曾掩盖住眉目间的愁绪和压抑不住的贪婪眼神,心中微觉好笑,却故作不知,面上稍稍露出些喜悦,答道:“多谢殿下挂怀,我过得很好”
见她如此欢喜于形色,李郅轩心中不由一惊,颇为急切的问道:“你很喜欢这里么?”
锦绣斜眼怪异的看了他一下,道:“川蜀之地乃余家祖籍,本就是我的家乡,而且此地景致宜人,民风淳朴,我自然是喜欢的”
“可你生于长安长于长安,你的学友闺蜜们都在那里,离开了两年多了,难道就不曾想念过么?”难道两年多的时间,你都没有 ... [,]
(哪怕那么一刻的,想念过我么?
最后的这一句话,他只默默在心中念叨,不敢问出口来,可面上的温文笑容却早已经被凄楚的神情所替代
两年多的时间,几百天的岁月,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见到她的那一瞬,他是多么的高兴,可她,却好似真的巴不得永远看不见他一般这么敷衍的态度,这么明显的疏离,叫他怎么能够不难过呢?
锦绣却不顾他的悲伤,突然沉下来脸来,语气尖锐的反刺道:“殿下又岂会不知,长安城与我而言,不过是伤心之地罢了!”说着,衣袖一甩,就背过身去,竟是连看他一眼都不乐意了
“绣儿妹妹!”听见锦绣此话,他才骤然醒过神来,上前几步,急切的说道,“那些事情早已成为过去,长安城里每日都有许多的新话题和新传言,你放心,再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了,我也必不叫你再受委屈”
锦绣激烈的反应本是假装,听得他如此说话,却不由好笑,回身讽刺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又如何能够管得卓你说不叫我受委屈,又可知道当初我受那许多的谩骂和议论,有一半皆是因为你的缘由?如今我在川蜀之地,平静的过着日子,便是失贞之事传扬开来,也无人如当初在长安城时那般言辞尖锐的讽我骂我,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那是因为,我这个失贞女,并未勾引到天底下最有前途的男儿日日上门呢!”
锦绣灿烂的一笑,眉眼中却流露出一股恨意来,“我自过着我的日子,便是失贞又与他人何干?我从未行差踏错,偏偏却因着你日日不辍的上门,叫人的同情也全化作了鄙夷既能勾引得了你这个皇族继承人,再勾引个不学无术只沉迷女色的纨绔叔祖,自然也不在话下的你可知晓,听到这些言辞的时候,我作何想法?”
“是我的错!”看着锦绣笑意与恨意交杂弥漫的眼神,李郅轩面上渐渐苍白起来,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他捂着胸口,狼狈的往后退,心间,仿佛有人用钝钝的刀子一下一下狠狠的切割一般,痛的他快要支撑不住
一直到脊背抵住了流水亭的圆柱,才终于停下脚步那疼痛却依然没有放过他,折磨得他不得不渐渐弓起身,顺着圆柱,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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