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天寒,长安城飘起了鹅毛大雪。从东市出来,宽广的长街上只有一二人影在雪地上挪动着脚步。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刚刚买来的炭。这是冬日的必需品,有专门的生意人雇人从城外山上伐木烧就后,用板车运到长安城里贩卖。
一个蒙着面纱的素衣女子提着一袋炭向着尚冠里的方向走去,她感觉风灌进了衣领里,不禁缩了缩脖子,把衣服往上提了一下。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无比怀念现代的保暖内衣和各种绒毛外衣。这里的冬天就只能指望炭火烧出来的一点暖意。
“娘,你怎么了!”忽然而来的一声惊叫,把她惊了一惊,她转过头,看到一个老妇人蜷缩在地上,也不知怎么了。
“娘,娘!”老妇人身旁的年轻女子费力地推着她的身子,显然是慌了。
她略一犹豫,还是走上了前,把老妇人翻过来,让她躺平,开始拍打老人的面颊并呼叫,同时用手触摸其颈动脉部位以确定有无搏动。
没有脉搏。她眉头一皱,她猜这位老人可能是因为严冬的寒冷而猝死的。这种猝死多数发生在日常活动或睡眠中,一旦发作,病人在发病的一小时到六小时内死亡。一般来说,发作后的几分钟时间是救活病人的关键时刻。心跳骤停不超过4分钟,则复苏成功率高;超过6分钟,即使心脏复跳,也可能发生脑细胞的不可逆损害,即使被救活,也会变成植物人。
时间不等人,她立刻高举起拳头,捶击老人胸骨中下部位。这个举动吓坏了那个年轻女子,她在蒙面女子捶击了一次之后,死死拉住她的手,喊道:“你做什么?”
“我是在救她!不想你娘死,就在一边看着!”她来不及解释这其中的原理,只得狠狠瞪了这女子一眼,然后把她甩到一边不理。
她继续捶击了两次,然后俯身听心脉,发现老人并未出现自发的脉搏和呼吸。只得开始为她做心肺复苏,同时开始胸外心脏按压。
被推到一边的年轻女子,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蒙面女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稚嫩的容颜,然后她掰开自己婆母的嘴,然后捏住她的鼻子,开始往里面吹气。另一只手则不断地往婆母的胸骨下缘不断反复地按压。
看对方似乎真的是在施救的样子,女子也不敢打断,只能小心地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老妇人轻轻呻吟了一声,竟然悠悠转醒。
年轻女子顿时又惊又喜,方才她可是眼看着自己婆母忽然没了气,谁料到这少女一番摆弄下来,人竟然又活了。
“娘!娘!你还好吧。”
老人还有些晕乎乎的,她喘着气抓住媳妇的手,恍然道:“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啊?”
看到老人醒来,王蘅君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做过这方面的急救训练,而且到现在还记得其中的正确步骤,没有搞错。
“老人家,你刚病倒了。”王蘅君轻声解释道,“你慢点起来。”
老人在王蘅君与那女子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了身,但人仍然十分虚弱。王蘅君便对那女子说道:“你家住哪里?近吗?我看老人家是走不动了,须得有个人来接她才行。”
“我叫安乐,家就在这附近。我去叫我家夫君来,麻烦姑娘陪陪我娘,稍待一会儿。”名唤安乐的女子焦急地说道。
王蘅君想着帮人帮到底,也就点头答应了。安乐小跑着离去了,王蘅君扶着老人到一旁的屋檐下站着,顺便闲聊了两句。
“老人家,那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老人摇了摇头,疲惫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是我媳妇,唉,也难为她这么冷的天还陪我出来买炭。”
王蘅君扶着老人,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中杂事以及一些感谢的言语。时间很快过去了,不久,她就看到一辆牛车慢慢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牛车的驾车人是个穿着儒衫的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他从车上下来,接过自己的母亲将其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见其安然无事,这才转身向王蘅君俯身作了一个长揖,感谢道:“在下魏相,多谢姑娘救母之恩。”
“举手之劳。”王蘅君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俯身提起刚刚被自己丢到一边的炭,准备回家。
“姑娘家住何处?不如我送你一程吧。”魏相指了指自己的牛车,询问道。
“不用了。你还是赶紧送你母亲回家休息吧。她年纪大了,如今天气寒冷,她的身体不适,不宜在外面多做逗留。你往后须得帮她好好调养才是。”王蘅君拒绝了魏相的相送,拎着袋子自顾自地走了。
回到尚冠里,却见刘病已穿戴得整整齐齐,正打算往外走。
“要出门?”王蘅君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