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霍安君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这么想,她压低声音轻呼道,“娘,你在想什么?皇子都已经四岁了。你,你别胡闹。”她说到最后,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母亲为了她弄死金赏最喜欢的那个婢女的事情,一时间心中痛极。
“怎么你的胆子也这么小?”霍显瞪了女儿一眼,“这年头,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长不大的孩子多了。我记得武皇帝还夭折了几个儿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娘,你不要胡说了。你这么做,说不定只会把妹妹害得更惨。”霍安君又气又急,“夫妻间是容不下这等阴谋算计的。你想想你和爹爹相处一世,你算计过他吗?”
“我……”霍显被噎得无语,“那不一样。你爹是个好人,对我也是真好。小皇帝心眼多,你妹妹在宫里都被他气哭了。我不能让他为所欲为,怎么也得帮你妹妹讨回公道才行。”
“皇帝是天子。妹妹既然做了皇后,自然不比在家中时自在。”霍安君劝道,“想必妹妹自己心中也明白,便是有什么委屈,她也会自己咽下去的。娘你就不要多事了。尤其谋害皇子这种事情,更是想都不应该想的。那是大逆不道。万一被皇帝知道了,对我们霍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瞧你说的。这大汉朝还有人敢动你爹?我不信。”霍显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别说皇帝不会知道,他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把我们怎么着。”
“娘,你怎么会这么想?”霍安君暗暗心惊。
“本来就是。他的皇位都是你爹给的。之前那个皇帝还不是让你爹说废就废了。你说他是天子,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个皇帝他当不当得上,还不都是你爹的眼色。”霍显满不在乎地说道。
“娘,爹说过,让我们万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霍安君被母亲直白而直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好吧。那就不提这些。安君,你自己说,让这个刘奭活着对你妹妹真的好吗?其实娘也不是那么冲动的。娘回家细细想过了,其实这刘奭活下去。对你妹妹真的是个大麻烦。往后你妹妹即使生下皇子,刘奭也是长子还是元后嫡子。到时候谁当太子?难道还要我霍家外孙对那刘奭行君臣之礼?你看,为将来计,咱们也不能留这个刘奭。”
霍安君倒从没想过这些,她本能地觉得霍显做得不对,可是霍显在那分析厉害,却又似乎刘奭非死不可。
“娘,你这些想法跟爹……”霍安君想劝她回家再与霍光商量,话没出口,就被外面婢女的惊呼打断了。她不高兴地冷下脸,冲外面喝道,“大呼小叫什么!不知道我和老夫人在说话吗?”
“是。夫人。不过,嘉儿她流血了。”外面的婢女磕磕绊绊地回道。
霍安君一听吓了一条,那嘉儿是金赏的近身婢女,伺候金赏许多年了,十分得金赏信任。她平时气急了虽然也会罚她骂她,不过因为金赏的缘故,从来不敢下重手。今日也是,虽然说让人叉她出去罚跪,但也抱着一会儿就放她走的心思。只是霍显一来,谈及霍成君的事情,母女俩一聊就忘了时辰,竟然真的让嘉儿跪了许久。
霍安君忙起身出去,但见嘉儿惨白着脸,捂着小腹躺倒在地上,裙子的下摆一片通红,暗红色的血从她腿间流出,顺着台阶汩汩流淌下去,又被雨水冲刷转淡,然后渗入台阶下的泥土里消失无踪。
霍安君捂嘴惊呼,一瞬间,嘉儿的脸仿佛和很久以前的某个人重合了。
“安君,怎么了?”霍显跟着一起出来,见霍安君身形摇摆,连忙扶住她。
“娘。”霍安君拽着母亲的衣袖,定了定神,才吩咐一旁的婢女道,“把嘉儿送回她自己的房里,让大夫给她瞧瞧。”随即,她顿了顿,又问道,“侯爷可曾收了这嘉儿?”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侯爷那边听人提起过。”那婢女摇了摇头,不确定地回答道。
霍安君不敢多问,不敢多想,忙挥手让人赶紧把嘉儿抬走,她根本不敢再多看。
霍显以为她被这血流满地的场面吓到了,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想是这婢女不规矩和男仆有私。没什么。你给她治病已是大恩惠了。回头等她养好了身子,再重罚一次,以正家风。省得其他人有样学样,没了规矩。”
霍安君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阵心悸,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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