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胖脸上也尽是强刚之色,拱手道:“自古有道:弟子服其劳。老师请吩咐下来便是。”
胡仁闻言点头,便和他们约定,如果做“OK”的手势,便是一切尚在掌握中,若是握拳挥动,便要王根护了白面快跑,又把前世(就是回到过去之前的现代,下同)小分队作战的的一些手势和他们说了,因为这年代没有无线电,这是唯一可以快速沟通的方式了,是以胡仁说得很是仔细小心,这两个都是聪明人,当下一听就点头明白,胡仁便带了他们两个一起走。
一下午过去,天黑下来时,王根就已经有点后悔,他本来就是不愿降清的明将后代,虽说第三代的王驹和大当家三当家都不剃光头,而是随大流剃了前额留起发辫,但王根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是个小愤青,但当翻阅先人手札,都激荡不已,梦中犹常高呼:驱逐满虏,还我山河。
所以他见胡仁留个小平头,便以为胡仁和他先人一般,干的反清复明的勾当,自然万死不辞了。但开始还好,胡仁教他们把火药从壶里倒到纸筒后装进枪膛,用通条舂实,再用纸筒包住铅丸,放入枪口,用通条把铅丸捅进去。倒火药者收拾好火药,另一人便放引火绳。上十六把火绳枪分绑在四张铁凳子上,弄起来也颇是为难。但小孩见了新鲜事物,倒还是饶有兴趣。
只不过学会以后,胡仁又叫他们挖地,王根就有些不爽了,不过见到被称为白面的陈宣默默的挖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陈宣:“白面,你以前干过这活?”
“没有。”
“那你觉得好玩?”
陈宣抬起头,白胖的脸上沾染了不少草根泥土,他突然一笑对王根说:“师兄不必试我,我心意已决,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老师要劳我筋骨,不外为了免于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我何怨之有?”
倒把王根唬得不知其然,但意思他还是明白,就这胖子认为师父是为他们好,胖子都能干,王根自然也不甘落后,几个散兵坑和两条歪歪扭扭的坑道,月亮升起时,已经挖好了。挖好就睡,胡仁和他们讲过,其实不用讲,他们也立马爬上胡仁给他们在树上搭的窝睡了,实在太累了。当然,王根更累,因为要把陈宣弄上树,可不是个轻松活。
胡仁的黑火药闹钟响时,陈宣仍在打呼噜,直接到第二声枪响,王根才把陈宣弄醒,这时刚好山上往下打袍,听惯炮响的王根,一听就知这炮是奔胡仁那边去的,起码离他们还有一里路,但陈宣已经吓着哭了起来,不单从树下摔下来,还尿了裤子。
王根左右开弓扇了陈宣两巴掌,才让他止住哭,王根掀起为了防潮盖在火绳枪上的油布,说:“小心了,师父说这边山口有人出来,我们就点火,一会装药装弹我包了,你放好火绳,我叫你点火你就点,知道不?”陈宣拼命的点头,胡仁这样安排,是因为陈宣毕竟没什么体力,放一手一抖,装药装少倒无所谓,装多了炸膛就可就玩完了。
当佛朗机炮响过,两门毒虎炮响时,胡仁的心已经定了下来,自己严格按典操弄的防炮工事,还算顶事,但昨晚摸上去,没摸到火药库也没弄清对方有炮,这是个大问题,但实在也是无可耐何,因为自己一个人没有队友可以配合掩护,引水弄垮粮仓时,都几乎把心提到嗓子眼了,那还敢真的一间间房子的去摸哪间是火药库?
当毒虎炮第三次响起时,方四就死了。
很简单,胡仁按炮响的时间,算出两门毒虎炮的发射间隙时间。在佛朗机子母炮连打了三炮以后,胡仁从坑道转移到五十米外的工事,一枪干掉了绝崖上一个向下爬的土匪,于是佛朗机炮向枪口焰出现的地方轰了四炮,散弹弹丸把树林炸着千疮百孔,两门毒虎炮复位后,也向那边轰了一炮。
这时转移回原来的工事的胡仁,发现崖上有个人在指挥土匪把两门打了一发就后退二十几步的毒虎炮复位,于是胡仁填好空腔铅弹,装好火药扳下击锤,在当时流行用没有瞄准具的鸟嘴铳的中国,行伍出身的方四从没有想过百步外可以用火枪准确命中,而为了防止对方是箭术高手,他已全身披甲,箭从下向上射,也不太可能伤了他,所以他很放心的举起千里眼准备搜索弹着点和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
在初升的旭日下,山顶上的千里眼的玻璃如同一个激光提示器。胡仁举起枪,如果打着了火而打不中,下一枪就应该抽出三眼铳轰自己的头了。
所以,方四死了,一声没吭就死了。子弹穿过千里眼的两个镜片,打碎了他的眼睛。崽子们不知做什么才好,直到第二条绳子因为布质的问题,被上面四个人的体重扯断,那四个土匪的惨叫声,才唤醒了守在炮边的土匪。
由于这个时代的火炮,通常是通过装药量的多少,来控制射程,而这在当时,普通的小兵是很难掌握的,更别说土匪,所以失去了方四的三门炮,几乎成为在林中跳跃着点射绝壁上土匪的胡仁,伴奏或庆功的背景音乐。
尽管中间有四五次胡仁没有打着火,还有一次一个土匪不再向下爬,而是向上往回爬,结果射头没射中,反而打中了ρi股,补了一枪才在他临爬上崖顶时把他干掉,但当四人摔死,十三个土匪绑着绳子死在绝壁上之后,其他的的六七个土匪就崩溃了,加上失了阿贵,也没有谁去监督他们,于是山寨的师爷叫醒了林三之后,林三咬牙吩咐师爷写信给吉林将军下属的宽城子军营,就派了八个人骑着快马下山了。
王根在山路上还没见到人影时,就告诉陈宣:“马匪下山了。”于是陈宣用一种类似过年放爆竹的心情,点燃了横在十六把火绳枪引火绳上的长火绳。
胡仁把十六把枪分成四批,绑在可以在地上打下锄犁的四个铁凳子上固定,以代替前叉,每个凳子四把,凳子之间的距离和那条长火绳的长度是通过胡仁试验出来的,控制在第四个铁凳上的火绳枪全部发射完以后,应该第一个铁凳子的四把火绳枪已装好弹。
其实,这一切都只存在于理论。十六支火绳枪,有五支没响倒是属于正常,只不过还有两支炸膛了。虽然胡仁用纸筒作为一个度量工具并做了一定的测验,但这些前明军队就在使用的火绳枪年代实在太久,炸膛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王根和陈宣按胡仁说的,炸膛的别管,不响再倒一次引火药,第两轮老天保佑,居然有十二枪打了出去。没响的两支也没炸膛。
当然,这二十一枪尽管之前装好一次药的了,但还是弄了约莫有两刻钟才算发射完,而这二十一枪的战果,总共是某一枪的铁砂打飞了地上小石头,然后小石头飞起划伤了一只马腿。还有就是另外七匹马吓得人立嘶叫,有一个骑手被掀下来后被马蹄踏入胸膛。其他六个人马平安的土匪,即刻拔转马头朝山上奔了回去。
陈宣见还有一个人被断了腿的马压在身下还在移动着,就要继续装药,王根敲了他一个响粟说:“你有病啊,这么装药不累啊?那人被马压着还能跑哪里去?走,去瞧瞧师父死了没,要他死了你上山跟我混去。”就不由分说的把白面从坑道拖着冲胡仁那里去了。
他毕竟是小孩心性,此时自然不知,此举,以后会给他们师徒三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1作者注:1码=0.9144米,125码就是114.3米。狙击手史上著名的“未开的一枪”: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日耳曼城附近,当时弗格森在125码距离上瞄准了华盛顿,由于华盛顿转身离去,弗格森可能是因为绅士风度而没有向他后背开枪。通常认为,如果弗格森开枪,必能命中。而三角形第三边不可能大于两边总和,胡仁在离崖下三四十米的地方挖的工事,所以,作为一个受过严格射击训练,又有时间熟悉了枪支的人,命中是正常的。不算太过分的YY。
英国帕特里克弗格森于1776年发明的一种新式来复步枪。这种枪射程达180米,平均每分钟可射4-6次。这比起当时每分钟只能发射一次、射程仅90米的一般步枪来说的确是一种巨大的进步。弗格森在枪膛内刻上螺旋形的纹路即来复线,使发射的弹头高速旋转前进,增加了子弹飞行的稳定性、射程和穿透力;又在枪上安装了调整距离和瞄准的标尽,提高了射击命中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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