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嶙峋的伸出海面的岩石在目送这次远行,平静的海面孤单的留下两条水线,太阳从云后努力的把余光笼罩在水面,在黑夜到来之前,多扮演一刻风和日丽,但宁静的深处,在阳光也无力透射的地方,汹涌的暗流从没停息。风,渐烈,帆张,如箭。
海水的颜色愈来愈蓝,这不是个风平浪静的天气,尽管天边找不到一丝墨云,但船舱里的少女,仍不时随着拍打舷边的浪花,轻掩缨唇,发出无奈的惊叫。因这颠簸,使鹅毛笔不时在日记本上带出一道道不规则的墨迹。最后,她只好放弃,无聊地一次次地在日记本上划下“Hu. Ren”这几个字母,这是她昨天鼓起勇气向他请教的。她在心里咒骂为他担任翻译的那法兰西神父,在送给他一瓶阿利坎特葡萄酒之后,仍不能给她解释清楚,那让她心弦颤动的人儿,到底是什么封号。
President、Chancellor,难道他是那个就算船停靠了也得扮成男人才能上岸、住了几个月仍觉无比神秘的国家的财政大臣?也许是掌玺官?当然,她不会认为是大学的校长,如果说他是一位殖民的总督,那也许更加可信,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经历了铁与血的杀戮的军人的气质。对了,那个法兰西神父最后无法让她弄清楚,便用他的母语说了Principal这个单词,对了,他应该是位总督!
那些少年对他绝对的服从,从没有违抗他的指令。他们在旅程中仍保持着一种贵族式的生活方式,不是吗?爱丽丝曾经在餐前,送过一些小饼干给那些明显已饿了的小女孩,她们礼貌致谢,对,爱丽丝在广州住过一些日子,尽管她不会说中文,但那是致谢的意思,她明白。
可以不论她怎么鼓励,那些小女孩都只是礼貌的笑着,当她离开时,无意间却发现她们把每一块饼干把扳下一块去喂水手长那条大狗,然后围着那条狗呆到吃饭时间,这本来是很让爱丽丝愤怒的事,这太无礼了。
可是就在下午,爱丽丝发现,小女孩们高兴的和同伴分享那些缺了一角的饼干,她就明白,这和伦敦那些整天臆想有人要毒死他们的贵族一样,这是一些贵族小孩,尽管他们的皮肤泛着古铜色的黝黑,但他们的小心翼翼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那么他呢?带着一群贵族小孩远航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能够把西班牙籍的大副的六弦吉他①弹奏出令人心颤的乐章,以至让听到有人在破坏他的吉他,而匆匆赶来的大副引为知音。无论演唱什么歌曲,尽管他明显听不懂歌词,但总能巧妙的配上和弦。
他可以轻松的把水手长的腕子扳下,以此获得水手们的尊敬,他教导那些少年和小孩们剑术和拳法,如中世纪的骑士对待他们的侍从。
他的博学,连游历各国的神父也自叹不如,他可以和爱丽丝的叔叔雅克布争论关于力学上的知识。甚至他能读懂海图和使用六分仪!这是连船长都惊讶的事情。
受过良好的教育,博学,精通剑术和拳法,爱丽丝想,他或者应该是一个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