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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霍九爷翻身跃下马来,呵呵地道:“江湖上都知道百里先生身边有个能­干­的郭师爷,今日能一睹风采是我姓霍的荣宠,郭兄,有劳亲迎,老夫这厢有礼了……”毒虫郭愧在江湖上是顶尖的邪恶人物,他不仅有一身绝顶无匹的功夫,还有一肚坏点子,谁要不识相沾上郭愧,不折了半条命也要脱上一层皮,所以,道上的朋友都叫他毒虫,沾不得碰不得的毒虫,霍九爷能和这种人攀交情打交道,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今夜两个老狐狸朝了面,这事就显得不太简单了。

毒虫郭愧一拱手道:“进来说话吧,百里先生久等了。”

在毒虫郭愧的引导下,霍九爷随着进了大屋,富丽的大厅,夺目的彩灯,碧丽的琉璃窗棂,如非巨富豪客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把这里装饰的有若皇家宗室,大厅正殿上,一个胖的有些离谱的中年人,穿着一袭金袍,斜躺在一顶软榻上,他人似圆冬冬的西瓜,两只小眼睛已眯成一条线,尚未说话,身上的肥­肉­已抖动起来,这位仁兄就是富可敌国的百里居先生,他那雪白的­肉­脸上,红润的像个孩童,躺在那里,嘴里一直吃个不停,瞧瞧摆在眼前的,有白玉葡萄、哈蜜玉瓜、红玉荔枝,仅这些稀有水果已非普通人能尝到,而他却一个人在享受着,随在他身后的有四个美艳秀丽的女人,她们的职责是服侍这一个人,有的在剥荔枝皮,有的摘下白玉葡萄往他嘴里送,令人怀疑,这样一个胖子除了吃他还懂的什么?百里居那双独特的眯眯眼已眯的只露着一条缝,从细缝里却闪着一抹光晕,霍九爷面对着有首富之称的百里居,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随意拱了拱手。

百里居吐出了嘴里的荔枝核,嘿嘿地道:“老霍,说吧!又有什么新鲜货卖给我……”霍九爷呵呵笑道:“百里大爷,你可听过神像宝珠这玩意?”

百里居脸上肥­肉­抖动了一下,在这方面他是个大行家,神像宝珠是西北帮的镇帮之宝,为了这十二颗珠子西北帮已被挂掉三十六条人命,传说是燕云飞下的手,霍九爷是黑道上坐地分赃的大爷,难道他和燕云飞沾上了边,亲自兜售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子,百里居沉思道:“开价多少?”

摇摇头,霍九爷嘿嘿地道:“珠子无价,天地异宝,百里先生,你买不起…”百里居闻言大笑道:“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我买不起,连金缕衣……”霍九爷闻言双目一亮,道:“在下正是为了金缕衣而来……”百里居神­色­微变,毒虫郭愧登时满怀戒心的向前跨了半步,霍九爷却沉稳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百里居冷冷地道:“你想交换金缕衣……”摇摇头,霍九爷嘿嘿地道:“我老霍哪有那个胆子动金缕衣的念头,只不过天下奇珍异宝,人人都想见识见识,姓霍的想借神像宝珠的缘份,看看金缕衣与宝珠谁是价高货实……”百里居嗯了一声道:“神像宝珠可曾带来……”霍九爷点点头,道:“神像宝珠太昂贵了,我老霍天胆也不敢全带在身边,只不过带了颗鼠珠,要请百里先生过目……”要知神像宝珠共分十二颗,由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排列,俗称十二生肖神珠,霍九爷带了仅有一颗,也令人目眩心动,百里居嘿嘿地道:“给我看看。”

霍九爷哈哈两声,道:“行,但有代价……”百里居大声道:“什么代价?”

霍九爷淡淡地道:“我也要看看金缕衣……”百里居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虽说神像宝珠天地间异宝,但,金缕衣更是人间少有的珍奇之物,这件金缕衣是曾付出太大的代价才换来的东西,如若贸然拿出来,以霍九爷在道上的名气,只怕会……霍九爷似是已看穿了他的心事,又道:“以百里先生的威名,还怕老霍有所图谋么?”

百里居不屑的道:“谅你不敢……”

此刻他斜躺在软榻上,那肥胖的手掌轻轻一拍软榻的扶手,那软榻突然缓缓升高,自软榻下面慢慢的送出一个琉璃方盒,只见透明的琉璃盒子里红绒铺底,一件流艳四­射­的金缕衣赫然的呈现出来,老霍是偷窃劫盗的老祖宗,做梦也没有想到百里居那张软榻尚有机关,竟将金缕衣藏在他睡坐的软榻下面。

毒虫郭愧已严密的戒备着,惟恐老霍有所举动,百里居虽然亮出了金缕衣的琉璃盒子,却只能让人远远眺望而无法看个真切,他嘿嘿地道:“拿出那颗鼠珠,让本人瞧瞧…”哪知霍九爷嘿嘿地道:“你应该先看看这个……”他手里已托住一颗金钮扣,那颗金钮扣金光闪闪,­精­工细琢的一看而知是出自名家之手,百里居神情略异,脱口道:“这是哪里来的……”他那肥胖的身子本来做势欲扑,不知怎的又停下了身子,低头一看琉璃盒里的金缕衣,果然少了第三颗扣子,再仔细瞧了瞧霍九爷手里托着的钮扣,正是这件金缕衣遗失的扣子,霍九爷嘿嘿地道:“我还想问问百里先生,什么时候遗失了这枚……”百里居脸上突然透着一片冷厉的杀机,两只小眼睛紧紧的凝视在霍九爷的脸上,半晌,他愤愤地道:“朋友,你到底是谁?老霍和我百里居已非一日交情,­干­咱们这种买卖虽然手段激烈,狠、­奸­、诈、邪都用的上,可是客户与买主间却要维持一定的诚信,你已违背买卖的规矩,破坏了双方的协定,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霍九爷大拇指一竖,嘿嘿地道:“人道百里先生不但富甲一方,还有一双透亮的照子,任何人都别想瞒过百里居,嘿嘿,百里先生,我姓沙,你不会太陌生吧!”

霍九爷挥手在脸上一抹,已褪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血手老沙本来的面目立刻显露出来,毒虫郭愧全身震动,人已斜跃而来,怒声道:“他妈的,你居然冒充老霍……”百里居一挥手,笑道:“郭愧,不必那么激动,血手老沙朝了面,他们燕当家的一定离的不会太远,如果我料的不错,可能已进了咱们的大院……”郭愧凛然的道:“不会的,我的那群手下不会那么饭桶……”话音甫落,半空里已有人冷笑道:“吹牛……”随着话声,项七已伴着燕云飞大步而来,燕云飞脸上冷的如一潭秋水,却也潇洒的令人觉得他的确是个人物,他缓步行来,身上有股逼人的杀气,毒虫郭愧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但,在燕云飞面前,毒虫郭愧那股凶霸之气,无形中被燕云飞压了下去,他仿佛突然变的渺小了,项七说他吹牛,他居然发作不出来。

项七有股狠厉的架势,一见毒虫郭愧怨愤的瞪着那双凶目,立刻哼了一声,项七不屑的道:“老毒虫,你他妈的不服气……”毒虫郭愧怒声道:“项七,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们三块料撒野的地方,今天,你们进门容易出去难,若不是百里先生一再交待不准得罪客人,我姓郭的……”他还没说完,燕云飞已冷冷地道:“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真是不可思议,燕云飞随便一句话,已让毒虫郭愧气短三分,恁毒虫两个字,在江湖上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哪想到他再狠再毒,在燕云飞之前,那股狠劲始终发不出来,他愤愤地道:“他妈的……”百里居立刻接上了嘴,呵叮地道:“燕当家的,如果你是登门拜访,我随时欢迎,办果是来这里撒野闹事,嘿嘿,百里居也不是省油的灯……”能拥有一方之富,当然不是易与之辈,百里居软中带硬,说出的俱是行话,燕云飞知道此人是个人物,淡淡一笑道:“百里兄,咱们都是道上跑的,说话不必转弯抹角,我兄弟想知道贵府这袭金缕衣何时失了一枚金扣……”百里居神情一变,道:“这跟燕朋友有关么?”

燕云飞一凛,道:“有,百里兄是聪明人,应先了解这枚扣子怎会到我手里,既在我手里,一当然有其原因……”百里居脸上神­色­速变,道:“什么原因?”

燕云飞面上布满杀气,道:“我要知道何人穿过这袭金缕衣,那枚扣子何以会失落在一人的坟墓中,在下也不必隐瞒什么,内人的尸首不见了……”百里居本来是斜躺在软榻上,闻言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诧之­色­,他大声道:“你是说七美之首柳含烟的尸…”燕云飞一副凄怅之­色­,道:“在下正为此而来…”百里居大笑道:“燕兄弟,你老婆的尸体不见了,跟我百里居有何关系?难道,燕兄认为我会盗尊夫人的尸体……”项七闻言Сhā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会不会……”怒叱一声,百里居吼道:“你姓项的太小看我了。”

话音尚在舌尖上打转,百里居那肥胖的身子倏地腾跃而起,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但那一掌确确实实的拍向项七,别看他胖的像头猪,身手之快,出手之疾决不逊于任何人,项七应变已经够快了,立刻挥掌迎上,砰地一声,项七已噎噎地退了三步,在一阵翻涌中,项七张口吐了一口血……嘴角上尚有血渍,项七已吼道:“娘的,你动狠……”百里居人已跃向软榻,面上挂着冷笑,别看百里居一身肥­肉­,胖的有些离谱,出手之准,决不下于任何人,他一掌伤了项七,燕云飞的眉头一皱,嘴角上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向项七一摇头,道:“兄弟,别动气,他要付出代价偿还…”百里居嘿嘿地道:“燕朋友,我百里居早已想见识见识闻名天下的­射­日剑法了……”苍鹰第三章第三章随着话声,百里居已拍了拍手,二个黑衣汉子捧着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走了出来,递给了百里居,呛地一声,一道耀眼的冷辉斜颤而起,檬漾的剑气森冷的泛起了寒意,燕云飞双目一凝,道:“好剑……”百里居仰头大笑道:“果然是个玩剑的行家,我这柄‘秋霜’剑轻易不露,非真正名剑手休想见它一面,不过‘秋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出剑必杀人,杀人必死……”燕云飞不屑的道:“你会后悔,在我面前玩剑是自取灭亡,我生平最恨别人在我面前卖弄剑法,百里居,虽然你富可敌国,命却只有一条,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的把真象说出来……”百里居一震,道:“好狂的东西,在百里家还敢说大话……”只见他在软榻上一拍,大厅里突然响起一连串铃声,这阵铃声方落,大厅四周已布满了七八个剑手,这些人全是百里家请来的江湖高手,血手沙咧嘴笑道:“好呀!鬼秃子、双面客、佟瞎子,你们这一票烂兄弟,居然全做了百里居家的走狗,嘿嘿…”鬼秃子来自鲁西,头顶秃的能生出油来,身上那股鬼气却能使人起了­鸡­皮疙瘩,他是鲁西的独行杀手,有人鬼难分之名,双面客是崆峒山的叛徒,­淫­邪狠厉,人财俱要,有双面人之称,佟瞎子又叫睁眼瞎子,两只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看起来像瞎了眼似的,其实他的眼力比谁都好,这三块料全在百里家出现,的确令血手老沙暗中一震,但,燕云飞却沉稳的像座山,对眼前的三个人瞧也不瞧上一眼,他独独瞄着站在大厅一角的另一个汉子,那才是令他特别注意的一个人,他淡淡地道:“兄弟可是雪无痕……”“雪无痕”三个字在大厅里似乎旋起了一阵风,连佟瞎子那双半睁的眼都睁的特大,虽然他们同为百里家的客人,雪无痕始终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只知道百里家有这么个人物,至于他是谁,并不顶重要,因为他们都自认是一方人物,谁也没将对方真正放在眼里,可是燕云飞一吼出对方是雪无痕,那股震憾就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了,江湖上谁不知道一剑无痕,杀人只不过是吹口气间,那超绝的剑法,江湖上真正见过的不多,只知道他的剑快,快的不给人有喘息的机会。

雪无痕的眼光好冷,冷的像块寒冰,他只是深深的盯着燕云飞,想从燕云飞身上看出点什么,这正是真正高手的厉害之处,可从对方的谈吐气韵上,寻觅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燕云飞忽然觉得雪无痕才是个可怕的人物,虽然双方还没动手,在心理上,两个人都将对方视为今生最难得一遇的强劲敌手。

当然,百里居也不是良善之辈,他抽出了剑,却不立即动手,而召唤出这么多武林间的高手,正是提示出他那股强大的势力,他先给燕云飞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百里家的威名并不只限于财富雄霸一方,在武林中也有争一席之地的实力。

半晌,雪无痕冷冷地道:“燕朋友好眼力。”

他一向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除了杀人,他从不和任何人攀交情、论长短,江湖上只知道雪无痕剑下无活日,连死在他手里的人都未必知道他是谁?燕云飞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当然觉得吃惊不已。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雪朋友那一手剑早已风靡过武林,今天这趟百里家可没白来,能遇上你这位仁兄,可是荣幸得很……”雪无痕冷冷地道:“我敬佩的是英雄,是汉子,你燕朋友更是个人物,江湖上都知道­射­日剑法天下之最,雪无痕今天是冲着你来的,若不是你,我根本不来这里…”一怔,燕云飞道:“你不是百里家的……”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雪无痕道:“天下能请得起我雪无痕的人不多,就是百里家也不例外,有个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眼里的无价之宝……”拱拱手,燕云飞笑道:“承蒙看的起,燕某感激不尽,只是我俩往日谈不上怨,今日又谈不上仇,这梁子……”雪无痕笑了,且是仰天杨笑,道:“咱们是为剑而会……”江湖上都知道雪无痕是个酷冷的剑手,杀人在他眼里如踏死只­鸡­一样那么平常,他没有任何同情心,喜怒哀乐在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有人见过他笑,但今天他不但笑了,而且是畅怀大笑……百里居眼珠子在转了,大声道:“好呀!以剑会友,雪大侠,我有点小敬意。”

他向毒虫郭愧略略示意,郭愧对这位主子恭顺的像条狗,也懂得百里居的心意,立刻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到百里居手上,百里居轻轻启开小盒盖,一蓬耀眼的光华从盒子里散­射­出来,一颗有拇指般大小的明珠耀然的呈现在盒底,所有的目光全聚集在那颗明珠上,唯有雪无痕和燕云飞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

百里居大笑道:“雪大侠,这是你的……”哪知雪无痕连瞄都不瞄上一眼,道:“这是代价……”嘿嘿一声,百里居­阴­沉的道:“只能说是小意思。”

雪无痕不屑的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一仗不是为你打的……”毒虫郭愧有些愤愤地道:“我们主家可是一番敬意。”

哪知雪无痕一瞪眼,叱道:“住嘴!”

毒虫郭愧在百里家除了百里居外,也是威风八面的,除了百里居无人敢大叫小叫的,雪无痕虽然是一方霸主,在自己地面上,他居然叫自己住嘴,毒虫郭愧顿时气的白了那张脸,他愤愤地道:“妈的,你……”雪无痕的眼珠子冷光一闪,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可是毒虫郭愧的眉心上却有一点血痕,他睁大了那双翻白的眼珠子,哇地一声倒在地上,翻颤了一下,已气绝而死,百里居变­色­道:“雪兄,你……”俗话说打狗须看主人,雪无痕心冷面冷,一剑穿了毒虫郭愧那条狗命,百里居面上自是不太好看,而鬼秃子、双面客、价瞎子眼见雪无痕随意杀了郭愧,那手快剑决非他们所能望其项背,他们心里有数得很,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雪无痕冷煞的道:“他不该杀么?”

这种口吻这种冷傲的态度,的确令百里居有点受不了,百里居的心机也够深了,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哈哈大笑道:“该杀、该杀,这种不知进退的小人当然该杀。”

雪无痕鼻子里冷冷地一哼,根本不再看百里居一眼,血手老沙实在看不过眼了,他嘿嘿地道:“百里居,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郭愧虽然不是个东西,好歹也是跟你多年的家奴,雪无痕杀了他,你不但不替他讨回个公道,还奉承似的说他该杀,呸,你这种人有谁敢再和你共事……”百里居怒声道:“你懂什么!雪大侠有霸天之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个人是爱才如命,不能因郭愧一个小人而让我失去了一个人才……”项七不屑的道:“小人。”

有人说戏子无情是因为戏演的太多了,不知道情为何物,表子无义是因为天天迎张送李,感情上已麻木了,为了钱啥事都­干­的出来,而百里居虽为巨富,却无情也无义,连戏子表子都不如,项七骂他小人并不为过。

百里居还真有修养,项七如此骂他,在这节骨眼上,他却沉住了气,恍如未闻似的一味冷笑。

燕云飞看了这一幕长长叹了口气,道:“雪兄,你怎会认识这种人……”雪无痕不屑的道:“我不认识他,我也不想认识他。”

百里居神情陡变,道:“雪无痕,你太过份……”雪无痕冷冷地道:“若不是念在贵处做了几天客,像你这种为富不仁的东西,早就该技剑了……”百里居毕竟经过了许多大风大浪,他知道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是不能斗气的,虽然雪无痕给了他很大的难堪,他还是强自压下了那股子怒火,只是冷冷地道:“老雪,你还是乖乖的杀了燕云飞,否则我们那位共同的主人只怕不会答应你今日所为……”雪无痕的脸­色­变了,像他这样的出奇高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任何事都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可是百里居一句话让他震动了,他冷冷地道:“我会处理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关心……”他转头向燕云飞露出一丝苦笑,道:“燕朋友,我身不由己……”嗯地一声,燕云飞淡然的道:“我明白,像你这样的身份突然在百里居家出现,已经是不寻常的事了,我虽然不知道你背后的主是谁,冲着我来是无可置疑的,你出手吧!”

点点头,雪无痕道:“你要小心了,我的剑很快……”燕云飞哈哈两声道:“我的更不慢,咱们都不是普通的剑手……”雪无痕冷冷地道:“剑手无情剑才狠厉,燕朋友曾受上柳含烟,有了爱的人,其剑必钝,我知道你的剑虽快不狠……”燕云飞仰天大笑道:“不错,这才是内行人说的话,不过我妻子亡死,我的心更冷,此刻的剑式将会厉酷的令人寒惧……”雪无痕目光在迅快的变换着,燕云飞的话在他心里起了极大的震荡,他面上神­色­一凛,白衫忽然飘起,谁也没看见他的剑,却见空中白光一颤,一缕剑影已劈向燕云飞的身上。

燕云飞也是身影浮动,­射­日剑如飘幻的阳光般洒了出去,两股剑锋在空际一错,叮然声中,两人俱是稍沾即走,已连着换了七剑。

百里居似乎很在意两人的出手,双目紧紧的盯着激斗的两者,他也是个玩剑的高手,对任何一式都有独到的见解,可是恁其丰富的阅历和经验,他居然看不出两人出手的方位和意向,两者的剑法都有着深奥的玄秘。

突然——雪无痕的身子向前一倾,剑刃随着那倾斜的身子朝燕云飞的胸前划去,这一招速度真快,快的炫人耳目,而燕云飞却在一仰中,­射­日剑突然点了过去,这一式真快真绝,竟穿过了雪无痕的剑幕……雪无痕暴闪而退,胸前衣衫却裂开了,他面­色­有点苍白,但,确有名家风度,长剑一收,道:“我败了。”

淡淡一笑,燕云飞笑道:“我只是有点运气,在气势上我还差你一着……”雪无痕忽然慎重的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来杀你的,剑手留情,日后就给自己埋下杀身之祸,这点道理我相信你懂……”燕云飞苦涩的道:“我怕失去一个敌手,唯有你这样的敌手,才能使我日日激励自己,随时都鞭策自己,否则就会遭杀身之祸,老雪,有机会我还是愿意跟你再比,今天,咱们扯平……”雪无痕大声道:“好”人似翩翩的蝴蝶倏地拔身而起,空中仅留下一点余影,已穿门而去,百里居大吼道:“雪无痕,你不能走……”燕云飞双目寒光一涌,道:“百里居,你唯一的仗侍已经走了,现在咱们必须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了……”百里居嘿嘿地道:“姓燕的,老雪本来可以杀你,但他却保留了实力,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我知道他的剑术究竟高到什么地步,因为他知道我的剑比他还快…”不屑的一笑,燕云飞道:“那你何不试试?”

百里居尚未答话,双面客已冷冷地道:“对付你个狂人何须百里先生动手,我们兄弟足足有余……”血手老沙大笑道:“他妈的,双面客,有种先接我老沙一刀……”他­性­若烈火,出手更快,话声方逝,刀已出手,一溜刀影在空中翻起了浪花,哪知他的身子方动,燕云飞已挡在他的身前,道:“老沙,这几位朋友还是交给我吧!”

双面客吼道:“好呀!鬼秃子、佟瞎子,人家姓燕的可没把我们这几个老兄弟瞧在眼里,咱们如果不给人家点玩意瞧瞧,人家还以为咱们是纸糊的呢……”佟瞎子一抡手里那根大拐杖,咯咯两声在地上击了两下,一阵碎石板的裂声响了起来,他冷冷地道:“我们就斗斗他……”刹那间,双面客、佟瞎子和鬼秃子这三大高手已站成三角形方位,表面上是严阵以待,暗地里却已将燕云飞困在中间,项七朝前一移,已被老沙拉住,道:“咱们当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Сhā手他的事,咱俩最好在这里待着……”项七嗯了一声,又停下了身子。

鬼秃子是这三个人心机最深沉的,他蓦然间身宁一低,两柄短刀倏地从袖子间疾­射­而来,此人向来动手没有征兆,说动就动,燕云飞似乎没料到鬼秃子的手段这么­阴­毒,当他警觉之时,两把冷刀已至面门,燕云飞蓦地一声大喝,长剑倏然点出,真是快的令人称奇,最先­射­至的那柄短刀已斜飞而去,而另一柄则无影无息,连去了哪里都没有人看见。

双面客和佟瞎子哪会待慢,借鬼秃子掷刀之际,两个人的刀棍更是同时出手,自左右两方狠厉飘至,燕云飞在这三大高手的抢攻下,他的身子真如燕子般的快速,仅一个起落,人已飘向半空,正好脱出佟瞎子那致命的一棍,在旋转的身影中,他突然扑向鬼秃子的身后,手向前那么一推,他的手法太快了,人已旋空斜飘,而鬼秃子已惨叫一声,面上浮现出惨然的痛苦之­色­,鲜血从背后流下来……双面客颤声道:“秃子,你怎么啦……”鬼秃子呵了一声,道:“我挂花了……”身子猛地往前一栽,人已伏倒在地上,这时大家才看清在他的背上Сhā着一柄短刀,刀已深入背后,仅露一个刀柄在外面,那是他自己的飞刀,刚才他连发两刀,一柄飘落地上,一柄失去踪影,谁也没想到这柄刀已落入燕云飞手里,此刻正是以其刀治其身,他得了现世报。

佟瞎子吼道:

“姓燕的,你好狠……”

燕云飞冷冷地道:“瞎子,你更毒,连亲兄弟都不放过的你,我这点小手法又算什么?”

佟瞎子还有个跛子的老弟,瞎子跛子是两兄弟的特征,兄弟俩同时喜欢上一个叫金花的蛮荒女人,兄弟俩谁也不肯割舍,常生嘴角,而金花本是在外之女,对男女间事看的平淡如水,既和佟瞎子睡觉又和佟跛子胡搅,两兄弟终于反目,一日,佟瞎子乘佟跛子和金花搂在那里歇腿儿的时候,一棍砸死了跛子,金花却借机跑了,从此,这段丑事就传遍江湖,谁也不耻佟瞎子的为人。

佟瞎子最怕提起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虽然他恨金花无情,也怨老弟无义,但,毕竟是件见不得人的事,他闻言后,老脸苍白,那两只微闭的眼珠子突然睁的像珠子,望着燕云飞厉吼道:“姓燕的,你揭老子的疮疤……”人唯有在愤怒中才会失去了理智,佟瞎子似乎忘了鬼秃子怎么死的教训,地上还躺着鬼秃子的尸体,犹不能让他保持几分冷静,他挥起大铁杖疯狂的冲过来,连出手的章法都有点乱了。

双面客叫道:“老佟,别急嘛。”

他是个老江湖了,一见佟瞎子的攻势就知道瞎子已迷了心智,随着佟瞎子的攻势,挥剑迎头劈去。

燕云飞永远那么冷漠,他对佟瞎子那疯狂的举动有一股瞧不起的神­色­,旋转的身子如空中散落的雪絮,­射­日剑自半空而下,呼地穿进佟瞎子的心口窝上——那一剑给瞎子致命的一击,鲜血如水洒落——佟瞎子惨叫了一声,大铁杖已咕噜噜的滚在地上,而燕云飞的身子似永无停歇的陀螺,左手迅快的借机劈在双面客的胸上,砰地一声,双面客连人带剑滚在地上,张口喷出一道血水——双面客颤声的道:“你……”燕云飞淡淡地道:“你很幸运了,至少还保住那条狗命……”双面客怒声道:“此仇永不会忘……”燕云飞根本不再瞧他一眼,双目倏地落在百里居身上,百里居目睹他连着杀了两大高手,仿佛无动于衷似的,他连仅有的关怀表示都没有,只是冰冷的瞅着燕云飞,双面客蠕动着身子,颤抖的站了起来,道:“百里先生,给我们兄弟讨个公道……”他这一动,又吐出两口血来,站在两边的另二三个汉子已被燕云飞的气势所慑,他们已不敢再贸然出手,只是严密的守在那里。

百里居瞪了双面客一眼,道:“我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还有脸要我替你们讨公道,早知你们这么没用,我也不用花那么多的白花花银子请你们来了……”双面客大吼道:“你怎么说这种话,他们都是为你而死呀……”百里居一瞪眼,道:“那又怎么样?我花钱就是买你们的命,死了是尽了职,是我用代价换来的,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就是富人的无情,富人的骄狂,普天下唯有银子便能无往不利,百里居是个富人,是代表无情的为富不仁的例子,双面客的气结了,他恨的一跺脚,悄悄走了……摇摇头,燕云飞苦笑道:“你才是个真正该死的人……”百里居大笑道:“那你错了,我是最会保护自己的人,这几块料一上场,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再活着,我是借他们来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多高,现在我明白了,你比我想像中是高明了点,可是,我了解你,你不了解我,因此我占尽了优势,你非死在我手里不可。”

嗯,燕云飞轻嗯一声道:“你的嘴比剑利,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可是我不管你的嘴有多利,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明白的交待,我会打的你满地找牙,死的比那些人还要惨……”百里居气的瞪眼,道:“你……”额际上已微微见汗,不知是怕还是俱。

“哈哈——”

蓦地里,空际里传来一串震耳的长笑,百里居闻见这阵笑声仿佛­精­神一振,长长吁了口气似的,只见一个黄绵长袍的老人满面笑意的从外面缓缓行来,在这老人身后紧紧跟着二个红袍汉子。

燕云飞全身一震,道:“土地公……”

“土地公”玄九羚有笑面土地之称,江湖上谁都不知道此人功夫有多深,但却知道凡武林中事情他都Сhā上一脚,此人虽有福德之誉,行事却极端狠毒,落在他手里的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百里居大叫道:“老爷子,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玄九羚嘿嘿一笑道:“这点场面你都撑不住,还能成什么大事?我故意晚点出来就是要看看你有多大出息……”说的百里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土地公等百里居说完话瞧了燕云飞一眼,又淡淡一笑,道:“燕兄弟,百里居是个富人,却不是真正的江湖人,事情临到他头上,他就不能完全按江湖规矩行事了,得罪之处,看在我土地公薄面上担待一二……”淡淡一笑,燕云飞道:“小事。”

土地公嘿嘿地道:“燕朋友是为了那枚金钮扣而来……”嗯了一声,燕云飞神情一凝,道:“老爷子果然是快人快语,在下正是为它而来。”

土地公玄九羚嘿嘿地道:“燕朋友,天下没有过不去的路,也没有说不通的话,我们设计那枚扣子引诱你找上这里,全看在你那身好功夫,燕朋友,你目下最需要知道的是令妻的尸体下落,我们可以告诉你……”燕云飞全身一震,道:“她在哪里…”他想到柳含烟死后犹不能安宁,任这些人偷盗尸体,心里就涌起一股无限的杀意,一双目刃如剑链般的­射­在土地公身上。

土地公玄九羚淡淡地道:“别急,别急,咱们还有话说。”

燕云飞怒声道:“姓玄的,你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交待,今天,我要这满屋子的人个个躺在这里,再也不会看见明天的太阳了……”点点头,土地公玄九羚嘿嘿地道:“我相信你有那个能耐,不过,燕朋友,如果你要逞凶斗狠,我就老实告诉你一句,尊夫人的尸骨定会挫骨扬灰,洒进湖泊沼泽……”沉思片刻,燕云飞恨声道:“用这种手段要挟我,你们也太卑鄙了。”

玄九羚摇摇头道:“这只能说我的主爱才若渴……”燕云飞嘿地一声道:“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玄九羚嗯了一声道:“识时务者才是俊杰,我们要你加入敝组合……”燕云飞瞧了血手老沙和项七一眼,道:“哪个组合?江湖上帮派林立,秘门怪教举不胜举,我不明白你所指的是哪个组合……”玄九羚沉思片刻道:“你愿意入伙么?”

淡淡一笑,燕云飞冷冷地道:“不愿意。”

玄九羚神­色­一变道:“你不要尊夫人的遗骸了……”燕云飞哼地一声道:“拙荆死时已久,我如何能证明那就是拙剂的遗涵”玄九羚嘿嘿地道:“我们会给你一个证明……”燕云飞愤愤地道:“除非你们能让她活过来。”

哪知玄九羚嘿嘿地道:“行,我们给你一个活的柳含烟……”此话一出,登时使场中的燕云飞、项七和老沙大吃一惊,柳含烟明明已死,他们亲眼看着她死,亲手埋进“千巴里”玄九羚又不是仙,哪能死而复生,燕云飞气的仰天大笑,笑这件荒谬的事情。

项七大叫道:“当家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老小子是在拿我们开心,死人能够复生,他岂不是成了神仙—…。”

土地公玄九羚冷冷地道:“别忘了,人家叫我土地公……”老沙不屑的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会变出个柳含烟来……”土地公玄九羚哈哈大笑道:“我主神通广大,能别人所不能,他知道燕朋友深爱其妻,愿以借尸还魂之法给你一个活生生的柳含烟,只要你点点头,柳含烟就能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老沙吼道:“去你妈的连环屁我才不信呢。”

哪知土地公玄九羚冷冷一笑,手里突然多了一副挂轴,那幅画轴一展而开,一个流式拱髻的美发女子栩栩如生的活跃在画布上,燕云飞登时心神一颤,那明丽的眼神,皓洁的面庞,无一不是柳含烟的化身,他真佩服玄九羚的描绘,能将自己的妻子画的跟真人一样,他颤声道:“这是谁画的……”玄九羚大笑道:“我只问你,她是不是柳含烟……”点点头,燕云飞凝重的道:“不错,她的确是拙荆……”玄九羚得意的道:“够了,这已足够证明我说的不错了,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加入敝组合,另一条就是毁灭你自己,我要让柳含烟再嫁一次人……”燕云飞大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哪会对我燕云飞知道的这么清楚,柳含烟是我妻子,怎么可以再嫁人……”项七急忙道:“当家的,别激动,一副幅并不能代表什么?”

一句话使燕云飞冷静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大冲动了,含烟明明已死,怎会再活过来,这里面所隐藏的陷饼和玄机到底是些什么?他是个够稳够冷的高手,想不到玄九羚几番言语就能让自己六神无主,项七一点他,他顿时冷静下来。

玄九羚嘿嘿地道:“你必须考虑清楚……”燕云飞怒声道:“没什么好考虑的,姓玄的,你妄想……”土地公玄九羚大笑道:“好个燕云飞,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让你看看敝组合的能耐有多大,先给你一份帖子……”手一扬,一片红自袖子里飘了出去,燕云飞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是一张大红喜帖,上面写明八月十五日在“快意堂”恭请天下英雄参加“快意堂”百胜王的婚礼,而女方赫然是署名柳含烟,燕云飞大震,道:“天下难道真有第二个柳含烟……”摇摇头,玄九羚嘿嘿地道:“不,只此一位……”随着他的话声,他仰头大笑起来,燕云飞只觉这阵笑声仿佛是利刃穿心般的刺进他的心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一股杀意充塞心湖,一缕剑光随着抖手洒了出去。

玄九羚已跃身而起,道:“咱们不奉陪…”他和百里居双双闪身奔跃,随侍在玄九羚身侧的那两个红袍汉子都冲了过来,两柄长剑已迎向燕云飞。

燕云飞怒叱道:“杀——”

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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