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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吕雄摇摇头,苦涩的道:“罢了,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

话声一落,手中半截断剑倏地刺向自己小腹,顿时血光崩现,一个窟窿已穿了过去,吕雄人已栽向地上,这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玉姑娘和杜八想抢救都不行,吕雄决心一死,也根本不给他们有出手的机会。

玉姑娘颤道:“老吕,老吕——”

老吕颤抖的:“我……先……走了……”话声已趋微弱,双眼已翻白,他离死不远了。

半空里——歪嘴子姜大牙已号陶奔来,抱住老吕的身子,叫道:“老吕,你不能死……”他原本守在大厅之外,当老雪和老吕拼斗之时,他已远远望着,等老吕自绝之时,他已忍不住的扑了进来,毕竟他和老吕是多年的老兄弟,吕雄一死,对歪嘴子姜大牙和王勉都是很沉重的打击。

吕雄断了气,歪嘴子姜大牙含泪站了起来,吼道:“妈的,你们这些龟儿子,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血崖,今天我歪嘴子姜大牙不宰了你们就誓不为人……”玉姑娘叫道:“大牙,别冲动——”歪嘴子姜大牙吼道:“还不冲动,咱们的兄弟已死了多少个了,玉当家的,你怕他们,我大牙不怕,今天,若不解决这些东西,咱们血崖从此也可以散了……”玉姑娘怒声道:“大牙,你这是威胁我——-”歪嘴子姜大牙吼道:“好,当家的,你是这里的主,这里全由你来决定,是拼是和,我听你的,不过,大伙兄弟心里是否能平静下来,那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玉姑娘面上杀机一涌,道:“血崖兄弟听着——”“是——”四处响起阵阵回响,每个血崖的兄弟都凝神静气的肃立在那里,个个手里抓着兵刃,目光全落在玉姑娘的身上,这女人的确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的手下全然听命于她——玉姑娘恨声道:“老吕死了,他是你们喝过血,Сhā过香的好弟兄,杀他的人就在咱们的眼前,要报仇、要雪恨,全在咱们一念之间——”她长吸口气,又大叫道:“你们说,是报仇,还是……”那些人根本不给她有说下去的机会,在歪嘴子姜大牙的领导下,齐声大吼道:“报仇,杀了他们……”玉姑娘果然有不同凡响的法子,居然将她的手下士气激发出来了,全崖的兄弟都热血沸腾的跃跃欲试,眼珠子似喷火般的瞪着燕云飞这伙兄弟——燕云飞一直含笑的站立在那里,他早已料准了玉姑这一手杀着,这是一着狠棋,一着能让每个人拼命的高招,俗语说打蛇随棍上,玉姑娘并不放弃任何一丝可利用的机会,她厉声道:“那就杀吧,别给他们有逃脱的机会……”顿时——数十道人影已跃起来了,这些人虽然热血沸腾,凶猛如狼般的冲杀过来,但,他们所面对的却是最强悍的高手,这阵冲杀,只有自投死路——因为,守在最前面的是燕云飞、雪无痕、寒玉、阳不悔,还有老沙和项七,他们在四周敌影翻跃下,已布成了一个大圆圈,严密的守护住他们的核心——杜八哪会放弃这种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机会,他知道若不借血崖之力,他永远不能报回毁灭老营盘的仇恨,杜八挥着剑,厉道:“姓燕的,你没机会了。”

燕云飞的­射­日剑猛地抽了出来,一片寒意凌然的剑气已随着他的手势而布满空际,他朗朗地道:“杜八,你送死。”

两道剑光刹那间翻乱在一起,而七八个汉子随在杜八的身后,想借机会给燕云飞一个偷袭——他们的选择错了。

燕云飞的­射­日剑是武林中最犀利霸道的剑,一招­射­出,不但逼退了杜八,更砍了三个汉子,惨声随着那寒厉的剑气而传遍了整个山谷——头一拨的冲刺,在燕云飞、雪无痕和寒玉的阻挡下而被击溃了,地上已躺下了二十几条汉子,而歪嘴子姜大牙和王勉有如疯狗般的扑杀着,可是他们却冲不进这密密麻麻的剑幕中,血,不停的在溅着——玉姑娘吼道:“燕云飞,你纳命吧。”

她知道这一仗是血崖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已不容许自己妥协,率领了马尾子林蝎子、百蛇手­阴­正浩、小爷银老三疾快的扑将过来,这女人本身的功夫已高绝透顶,再加上她的三个护卫,形势顿时一变——寒玉迎着百蛇手­阴­正浩,道:“兄弟,咱们退向墙角……”血崖的人手太多了,他们前仆后继的似乎有杀不完的人手,燕云飞面对着玉姑娘和杜八,一柄­射­日剑已挥洒的淋漓尽至,但,玉姑娘加入后,使他有发挥不出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他看见老沙被小爷银老三砍了一刀,人在仰翻中,若不是阳不悔奋身抢救,老沙只怕早就断了气,饶是如此,他也是奄奄一息。

燕云飞叫道:“段洪,你照顾老沙。”

江湖小子段洪中了玉姑娘一掌绝尸掌后,虽然有寒玉的续命丹给他解毒,他还是全身无力,这次拼斗他已退到一角,尽量不出手,此刻老沙伤重,他已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硬将老沙拉在墙边,严密的守护着他。

项七心里最恨的就是杜八,他根本不顾自己生命的拼命向杜八抢攻,可惜,他在这些人当中,功力就显得薄弱了些,有时根本Сhā不上手,这就和小孩跟大人打架一样,小孩子再能打也够不着大人的身子,拼命挥拳只有白化力气。

老雪面对着歪嘴子和林蝎子等人也是手慌脚乱,再加上王勉抽冷子挥剑,真让他有双拳难敌四手之感,此刻双方都加足了劲,个个都在拼命——猛然间——燕云飞仰天一声长啸,激烈的啸声划空而过,­射­日剑突然间闪颤出一片冷厉的艳光,一片夺人魂魄的剑气在空际布一个大网——杜八颤声道:“­射­日剑法——”当那片逼人的剑气和光晕风涌云集似的纠盘在一处时,玉姑娘和杜八都知道这种前所未见的剑势,决非一般人所能御敌,两个人双双撤退——只听玉姑娘叫道:“快闪——”燕云飞哼声道:“闪得了么?”

他的动作太快了,快的令人目眩,快的如划过空际的寒电,杜八在一声惨叫声中,剑刃已穿过他的胸前,鲜艳的血在喷洒着,而他也在翻滚着——燕云飞的­射­日剑一发不可收拾,杀了杜八后,剑刃如翻腾的绞龙,冷光倏地­射­向玉姑娘,玉姑娘虽然贵为血崖的瓢把子,虽然也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可是,她却从没见过这么威烈的剑法,她在神­色­惨变下,顿然领悟到老雪的剑已够利了,燕云飞的剑更狠,她本来以为这伙人当中,雪无痕应当是最难缠的一个,其实最辣手的应该是燕云飞,玉姑娘知道自己惹上了空前的大麻烦,血崖很可能在今夜要瓦解了。

她移身闪步,极欲脱出燕云飞的剑幕之外——但——燕云飞的­射­日剑法是天下一绝,玉姑娘的身子够快,冷剑却已从她的头顶飞过,玉姑娘吓的缩下了头,那飒飒的冷剑依然使她发寒麻惊,额际散乱着一缕缕的发丝,缓慢而摇曳的散落在地上——玉姑娘脸­色­惨白的像失了血一样,愣愣的僵立在地上,她已忘了自己面对的强大敌手尚斜驭着冷剑对着她,一模自己的头,光秃秃的,­射­日剑已削落了顶门一大片头发,半晌,她才颤声道:“燕云飞,你。”

燕云飞冷煞的道:“还不叫你的兄弟停手。”

玉姑娘呆呆的道:“我……”

四周传来凄厉的惨叫,玉姑娘这才从失神中醒了过来,她看见自己兄弟一个个的躺在血泊之中,那种刻骨的沉痛使她后悔自己伸手拦下了杜八的事,咬咬牙,玉姑娘跺脚,道:“停手——”她的话还真灵,四下的人全歇了手,血崖的兄弟中,除了歪嘴子姜大牙尚未挂彩外,其余的几乎非死即伤,歪嘴子姜大牙含着泪,吼道:“当家的,­干­嘛停了……”玉姑娘苦涩的道:“大牙,你给我冷静点,看看地上,躺在那里的哪个不是咱们的兄弟,再拼下去,血崖兄弟只怕没有一个能幸免…”姜大牙厉声道:“难道兄弟白白死了?”

玉姑娘冷笑道:“兄弟不会白死,我们血崖不是那么容易击溃的……”歪嘴子姜大牙恨声道:“拼命是最好的复仇方法。”

玉姑娘不屑的道:“拼命是毁灭希望的唯一途径,看看眼前,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拼,再硬­干­下去,血崖只怕没有一个活人了。”

歪嘴子姜大牙顿时无语了,只见他望着地上个个尸体,眼里淌出了泪水,站在那里呜呜的轻泣起来。

燕云飞长叹一声道:“姑娘,我抱歉……”玉姑娘格格大笑道:“姓燕的,地上躺的是我的兄弟,死的全是我的人,你一句”抱歉“就算了结了一切的仇和恨,燕云飞,你也太小看我姓王的了……”项七吼道:“他妈的,你要怎么样?”

玉姑娘瞪眼道:“项七,你还不满意么?杜八在燕当家的剑下一剑毙命,你项家的仇算报了,怎么,连老娘也想一剑杀了?那你也太小看本姑娘了……”项七被这女人抢白了一阵,居然哑口无言僵在那里。

燕云飞叹口气道:“姑娘,你要报仇雪恨是你的事,我无法阻止你,不过,你最好先想想后果,燕云飞从来不惹事,惹事就不怕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一挥手。

寒玉立刻道:“收队。”

小磨岭的兄弟真是命令如山,虽然他们折了不少人,在一阵脚步声中,立刻整理好了队伍,而阳不悔也将他残余的手下编组完毕,准备开拔了。

玉姑娘厉声道:“燕云飞,你记转—”

燕云飞淡淡地道:“姑娘,我听着呢……”玉姑娘大声道:“三天,三天后,我必会报仇……”燕云飞挥挥手道:“随便吧,我随时候教……”乘着沉沉的夜­色­,一伙人向山下行去,历经大半夜的搏杀,大伙全没心情说话,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此消彼长的传了出去,任风声呼啸……》》》》》》》》》》》》》》》》》》》》》》》那是一盏灯,一盏状呈八角形的风灯——白蜡蜡的风灯发散着昏黄幽暗的光晕,在雪雁谷前摇曳飘晃,四处虫声鸣鸣,啾啾的使人蒙上一层寒气,在黑黝黝的寒夜里,玉姑娘已经连奔了二天二夜,她带着浑身的疲惫,凄凉的心境,朝雪雁谷前进,站在谷前那块大石前,她几乎落下泪来……这是她生长的地方,是她朝夕相处的地方,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练功,由一个扎着大辫子的小姑娘一变而为二十有余的­妇­人,这其中历尽了多少千辛万苦,才挣到血崖之主的地位,而今,一夜之间,她的梦碎了,血崖彻底跨了,多少跟着她的弟兄全力战而死,她仿佛是个无主的孤儿,被人抛弃在荒郊野外,孤零零的,透着满身的凄凉,又回到了这块生长的地方……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自己功成名就,沉湎在往日的迷人岁月中时,不曾觉得往昔的家有多可爱,而,现在她在落魄无奈之时,突然觉得这里是那么熟悉和可爱,她几乎想伏在地上亲吻那层熟悉的泥土,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出家的甜美和可爱……名利皆空,繁毕已尽,她还真希望自己能在这里过段平静的日子,她苦恼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人不要有那么多烦恼该多好……”提起烦恼,她眼里就充满了无边的恨意,如果不是燕云飞,血崖如今还是安好的屹立在江湖中,她依然是血崖的总把子,血崖兄弟依然是把她奉为主子,现在,兄弟死的死,逃的逃,血崖只剩下一个空有的名字了……玉姑娘恨声道:“报仇,一定要报仇……”一股令人畏惧的杀气从玉姑娘的眉宇间闪露出来,她紧紧咬着嘴­唇­,向谷中行去,望着云空里稀疏的寒星,挥动着双手,大叫道:“我发誓,要摘下姓燕的头……”很厉的话声如啸音般的飘了出去,在谷中掀起了一连串的回响,嗡嗡的不绝于耳……突然——谷底中有人喝道:“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随着话声,一个佝偻身子的人影向这里奔来——那是一个弓着身子的老人,已有六十余岁,一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年岁虽然已高,身形还是如往昔般的健朗,人在飞跃,快的倒像一阵风——玉姑娘看在眼中,心里有一股激动,颤抖的道:“阿水伯……”正在移跃的阿水伯似乎没有想到三更半夜里会有人呼唤他的名字,疾速的身子一刹,人已定在地上,苍劲的道:“谁?谁认识老夫……”玉姑娘眼里含着泪,道:“阿水伯,我是小玉呀……”小玉,这名字太熟悉了,阿水怕老眼昏花的望着玉姑娘,半晌之后,忽然想起来了,拉着玉姑娘的手道:“小玉,真是小玉……”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孩子,从小他就抱着她长大,从流鼻涕的女娃儿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段漫长的过程,都是阿水伯亲眼目睹,身历其境,等小玉自主了,阿水怕就很难堪到这孩子了,而小玉也就很少回家了……玉姑娘道:“水伯,­干­爹和­干­妈好吗……”阿不怕连忙道:“主人很好……”玉姑娘苦涩的道:“通报一下吧,就说我回来了。”

阿水伯诧异的道:“小姐,这么晚回来,老爷子只怕会吓一跳,不过你一向调皮惯了,老爷子还以为你跟他开玩笑呢。”

阿水伯也看出玉姑娘脸上的不快和忧情,他毕竟是个仆人,哪敢问玉姑娘,一转身道:“雪雁谷这几年有点变了,你跟我来吧。”

算算也有五年没有回来过了,玉姑娘只觉时光飞逝,自己这几年在外面的事情,­干­爹和­干­娘大多不会知道,她一路行去,心中思潮却起伏不定,虽然夜­色­深浓,她还是一路忐忑难安,一样的小径,一样的花树,心境却大不相同,此刻心里已填满怒怨,只觉沿路风光再也引不起她的兴致。

一栋红瓦竹篱小屋,老树依旧,两边俱植奇花异苗,阿水伯早已恭身站立在屋门边,道:“启禀主人……”只听屋里有人咳嗽一声,道:“阿水,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你不是不知道夫人近来身体欠安……”阿水伯大声道:“老身并不想打扰主人,这件事……”屋里的人道:“我不想听了,去吧!”

阿水伯大叫道:“是玉姑娘回来了。”

那两扇门豁然而开,只听一人诧声道:“什么?小玉——”这一连串的声音太熟悉了,玉姑娘早已沉湎在这阵话声了,她根本忘了呼唤这位养她育她的­干­爹,尚愣愣的僵立在那里,此刻,大门一开,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容呈现在她的眼前,她轻呼一声道:“爹——”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尚未看清楚玉姑娘的面容,她已扑了过来,老人呵呵地一笑,拍拍玉姑娘道:“小玉,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在做梦呢,来,快进去给妈看看,她可天天惦记着你……”玉姑娘低声道:“妈呢,睡了?”

在这银发老人的身后,早已站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她伸手拉过玉姑娘,道:“玉儿,真是你……”“妈——”玉姑娘扑在这­妇­人的怀里,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突涌进心里,再也无法掩住自己的情绪,哇地一声,那股无情的屈辱顿时宣泄出来,呜呜的哭着——那­妇­人摸着她的头,道:“玉儿,怎么啦,是不是在外面受气了……”玉姑娘泪痕满面的道:“妈——”中年­妇­人用手抬起小玉的脸,道:“不要怕,有话跟娘说,我倒不相信,天下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敢欺负咱们宇文家的小姐……”宇文世家是武林中最传奇的一个世家,世代承袭宇文祖传的武功,而且代代沿传,世世单传,这一代是宇文海当家,那位白发老者正是当今字文家的掌符之人,他叫宇文大悲,其子字文海,其妻刘氏,他们这一代也是单传,只生下宇文海一个儿子,小玉是在五岁之时,被他们夫妻路上拾到,见其清秀可爱,而带回谷中抚养长大…玉姑娘哭了,道:“娘,孩儿在外面从不提自己是宇文家的人,就是怕损了咱们家的面子,江湖上只知道我叫王姑娘,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叫字文小玉……”宇文大悲道:“小玉,是谁惹了你,听你哥哥说,你在血崖独创了个局面,道上还博了个小小名气,怎么,难道江湖上真有人不给咱们宇文家这张老面子……”阿水伯怒道:“小玉,跟我阿水伯说,哪个小子欺负你,我把他抓来先劈他两个大耳刮子,再毁了他武功给你消气——”宇文大悲叱道:“住嘴,年纪一大把了,还说孩子话。”

阿水伯吓得一哆嗦,道:“是……”

字文大悲道:“玉儿,说,那个惹你的人是什么人?”

玉姑娘知道凡事由这位­干­爹出面,这事就好办了,凭宇文大悲四个字,江湖上黑白两道鲜有不买帐的,其实她根本早就想到,­干­爹­干­娘哪需要亲自出面,只要给宇文海撂一句话,哥哥就会唯命是从,可惜,字文海对这个妹子的行径了解的太透彻了,一向不过问她的事,在道上更绝口不提玉姑娘是他的妹子,毕竟宇文海在道上是独树一帜的真正汉子,他不屑和妹子相提并论——玉姑娘泣道:“爹,我血崖兄弟从来不惹事,惹了事也不怕事。”

字文大悲点头道:“当然,谁怕过谁?”

玉姑娘苦笑道:“近年来江湖上有人叫燕云飞的人,他处处和我作对,先拔了老营盘杜八的窝,又毁了血崖的基业……”于是,玉姑娘就把血崖和燕云飞结怨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玉姑娘很聪明,她可不敢捏造事实,只是把事情刻意夸大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随口胡说,她那个严正的老哥必然会查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字文大悲听了皱眉头,道:“燕云飞,这名字没听过……”刘氏淡淡地道:“你哪会听过,他们都是后辈,在你眼里,这些人都是名不见传的小辈,老爷子,玉儿是给人欺负了,你准备怎么个替她找回这个面子……”宇文大悲道:“玉儿,你说三天后必然亲自报仇……”玉姑娘点头道:“孩子当时是气愤难平,是说了这句话,现在想想,时间是否太仓促了,三天,根本调集不了人手…”字文大悲道:“阿水,立刻传海儿回来…”阿水伯一呆道:“老爷子,少爷他……”宇文大悲脸­色­一沉,道:“宇文家说出的话就算数,小姐已撂下话了,咱们决不会失信于人,海儿离这里不远,你只要传出字文世家的令箭,海儿必定回来……”刘氏大栗道:“老爷子,有那么严重么?宇文世家的火速令是轻易不发的,你要知道,火速令一发,多少字文家的家臣都会赶来……宇文大悲点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火速令三代以来,也不过发过五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没听玉儿说么?燕云飞不是普通的人……”刘氏跟了这个老伴太多年了,了解自己老伴的脾气,如果不是事情有了相当的严重­性­,他轻易不会发火速令,她轻轻叹了口气,拍着玉姑娘的肩道:“孩子,你爹是你的……”玉姑娘连忙道:“谢谢爹——”阿水伯一转身道:“老爷子,我传火速令了。”

字文大悲挥挥手,阿水伯转身退出屋子,宇文世家在武林中还真有一番势力,火速令传出也不过是半日光景,谷口已响起一连串快蹄之声——七匹快马,七个彪形汉子簇拥着一个身穿银袍的青年汉子风掣电闪般的疾速飘来,他们同时刹住了马势,几乎同时翻落地上,银袍青年就是宇文大悲的唯一儿子宇文海,他一挥手,道:“你们等着——”“是——”七条汉子个个都熊腰虎背的挺立在那里,斜剑长挂,红穗在半空中飘扬,这就是宇文海手下的七武士,是和宇文海寸步不离的七大杀手。

进得屋里,只见宇文大悲坐在那里,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这个儿子。玉姑娘和刘氏早去了屋后,这还是宇文大悲的意思,他要单独和字海谈谈玉姑娘的事。

字文海行了礼,道:“爹,孩儿接到火速令,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宇文大悲道:“是发生了点事……”字文海一震,道:“爹,什么事这么严重,连火速令都发了?传出江湖,咱们宇文世家只怕又要惹的同道议论纷纷……”字文大悲点头道:“你妹子回来了。”

这句话听在宇文海耳里,他仿佛无动于衷一样,仅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道:“妹子回来看爹和娘……”宇文大悲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在外面受了点委屈…”宇文海冷冷地道:“她也会受委屈?爹,你不知道,血崖在道上的名气可大了呢,江湖上有人不知道咱们字文世家,决不会不知道血崖那个酷冷的地方,小玉在江湖上名气已超过我们祖传的盛名,以这样的声势,她还会受委屈么?”

宇文大悲叹气道:“血崖给人连根都拔了……”字文海一呆道:“有这种事?”

宇文海终日在道上打滚,也创造了宇文世家的另一番声势,自是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血崖好手如云,王勉、吕雄、歪嘴子姜大牙…都是喧腾一时的黑道高手,以这样的阵容,雄厚的势力,江湖上能一举毁了血崖的人屈指可数,而血崖能让人一夜之间踏为平地,这在道上来说,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宇文大悲脸­色­一沉道:“爹难道会胡说八道?”

宇文海摇摇头道:“不,我实在想不起来,道上有哪位仁兄有那么好的身手,能在一夜间踏平血崖,就拿五门四派、三山二堡也未必能够办到——”宇文大悲凝重道:“江湖上有个燕云飞……”字文海一震道:“是他,我怎么没想起他来——”宇文大悲道:“你认识他……”摇摇头,字文海道:“不认识,不过这个人很有点门,从出道到现在凭着一柄­射­日剑,已毁了不少黑道巨孽,听说,连毒魔老白都栽在他手里……”字文大悲啊了一声道:“毒魔老白的毒功天下第—……”宇文海皱眉道:“小玉怎会惹上这个人……”字文大悲哼地一声道:“惹都惹上了,怕什么?难道咱们字文世家还会怕一个后生小子?儿子,别那么泄气,宇文世家的祖传武功可是天下之最,几代下来,何时栽过…”字文海微怔道:“爹,你要孩儿替小玉扳回来……”宇文大悲怒道:“怎么啦?你老妹子让人给欺了,难道要咱们宇文家白吃白咽就这样算了?这点小事,总不要老爹亲自出马吧……”宇文海眉宇一皱,道:“爹,字文世家是不怕任何人,可是小玉这几年在道上的风评并不很好,有时候,许多传音听在我耳朵里,连我都觉得脸红……”宇文大悲冷冷地道:“怪不得你从不和我谈小玉的事呢,原来你根本没把她当成自家人,小海,我告诉你,小玉,虽然是爹爹拾来的,她可是在咱们宇文世家里长大的,宇文家的人纵然错了,我也不准外人替咱们教训自己人……”宇文海苦笑道:“爹,小玉的事别伸手,她咎由自泉—”宇文大悲怒道:“胡说!”

宇文海大声道:“爹如果坚持己见,宇文世家会毁在小玉的手里。”

长吸口气,宇文大悲愤愤地道:“我不管小玉­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所以会落的这样,全是给咱们惯坏了,从小,我们就宠她、爱她,使她野的失了分寸,严格说起来,是我们的错,既然错了,我们当然要负起维护她的责任……”字文世家因为世代单传,人了一向单薄,自小玉进了字文家后,老俩口除了照顾小海外,无形中也呵护这个小女孩,小王能变成这个样子,宇文大悲认为是宇文世家的错,他必须负起维护这孩子的责任……黯然的一笑,宇文海道:“爹,我怕小玉给咱们字文家带来横祸……”字文大悲怒道:“胡说,宇文家没有办不通的事情,现在我要你立刻将燕云飞抓来,我倒要看看天底下有什么人敢欺负宇文世家的人……”宇文海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尽量办就是了……”他立刻下达命令,七位贴身杀手的快骑已快速的奔向那有些发白的天边,宇文世家的杀手已出动了……苍鹰第二十八章第二十八章烈日。

大地如蒸笼般的蒸烤着,地上连一点风也没有,四处静悄悄的连树梢子都静的不再摇曳,在这样火热天里,人人都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黄土路面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在这样大热天里,在这样烈焰高树下,从黄土路尽头,还是有着蹄声,沿路的蹄声得得而来,把这样的热天里点缀的更暴燥——七八道高大的人影驭马而来,他们风掣电闪的在大太阳底下风驰,直往东北角上那一排民家茅屋奔去。

带头的是个蓝布衫的中年汉子,他一挥手势,八个人同时飘落下来,立将驭马拴在一边,那蓝衫汉子向这几间破茅屋瞄了一眼,道:“纪玄,是这里么——”那个被叫纪玄的汉子数了数第三间,道:“周老大,错不了,段洪那小子就是在这里疗伤,他们知道玉姑娘的‘绝尸掌’太毒了,怕段洪没了命,中途把姓段的安置在这里,那个孙大户是姓燕的朋友,也是个名医……”周老大周铜嗯了一声道:“那就上吧,至少要给玉姑娘一个交待——”七八个人顿时晃身抢了过去,他们俱是行动的大行家,有人守住了前门,也有人堵住了后门,周钢向纪玄一施眼­色­,纪玄已一脚踹开了那扇门——三道人影同时抢了进去,一个土坑靠在窗子的左边,段洪果然在土坑上,段洪似乎已被冲进来的人给吵醒了,他赤着上身,颗颗汗珠犹在额上滚动,这也难怪,天已够热了,他还躺在热坑上,那还不热的能让人出油,段洪大风大浪见多了,那三个汉子才摸上来,他已高声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纪玄嘿嘿地道:“段洪,最好别动,我们兄弟也是奉命办事,为了阁下,兄弟也跑了不少路,你乖乖的跟我们回去……”段洪冷冷地道:“外面那个是不是周钢……”纪玄嘿嘿地道:“阁下好眼力,居然躺在那里也能认出我们的周老大,很好,看在你也是道上的同源,我们也不为难你,我来背你……”段洪冷冷地道:“朋友,你们是宇文海的人……”纪玄嗯了一声道:“不错。”

段洪身子一震,道:“在下和你们字文世家的人从没有过节,各位何必苦苦相逼?我段某人受了点伤,那并不妨碍我出手,有什么误会,你们最好说明……”纪玄冷冷地道:“我们主人要见你……”段洪冷笑道:“宇文世家是武林大家,决不会胡乱掳人,朋友,你最好弄清楚了,我段洪也不是才出道,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字文世家可要给我个交待……”哪晓得这些宇文海的杀手,仿佛对段洪目前的情况非常了解,根本不理会段洪的话,在纪玄的指挥下,段洪就像个粽子一样让人家给抬了起来,直往屋外行去。

周钢一见段洪的熊相,立刻喝道:“走——”这批人真是动作迅速,行动如风,各自扑上马去,夹着段洪向回头路奔去,眨眼间已去了老远……这头奔蹄扬起,沙雾四扬,西边也是烟雾迷漫,只见项七和老沙陪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坤士跨着健马直扑面来,那个大腹便便的就是孙大户……三个人翻身落了马,那个孙大户看来胖嘟嘟的,行动倒不慢,从马鞍里拿出一堆药草,捧着进了屋里。

开了门,孙大户傻住了,人呢?

老沙神情一变,道:“孙大户,人呢?”

孙大户立刻吼道:“孙小毛——”

孙小毛是孙大户的远房侄子,一向追随孙大户的身边,他把段洪安置在这里,而不安置在自己家里,就是怕给外人发现,此刻段洪不知去向,孙小毛也不见人影…老沙眉头一皱,道:“老孙,他们会去哪里?”

口气虽然还算温和,心里已透了几分不快,要知道段洪是燕云飞的小兄弟,为了项七的事,段洪不惜和杜八反目,这决段洪受伤,也是为了自家兄弟,现在段洪不见了,如生意外,老沙和项七如何向燕云飞交待——孙大户怒声道:“那个畜牲——”他对这里相当熟悉,一移身,已扑向这排屋子的最后一间,上前踢开了门,只见屋子里聚满了人,正在那里呼五喝六的赌将起来,而孙小毛赫然在座——孙大户那一脚震住了全屋子的人,他们全认识孙大户,登时没有一个敢吭出声来,孙小毛脸­色­吓的苍白,手里抓着一把银子走了出来,道:“叔——”孙大户拧着孙小毛的耳朵,道:“那位段爷呢……”孙小毛浑身一哆佩,道:“他…他在坑上……”孙大户厉声道:“说,这些银子哪里来的?”

孙小毛心底凉了半截,他是奉命侍候段洪的,如今自己只顾赌钱,居然把照顾段洪的事给忘了,他吓得两腿一软,跪下去,道:“叔……”孙大户冷冷地道:“你不说实话,我就劈了你。”

孙小毛颤声道:“这些银子是一位纪爷给的,他说是段大爷的朋友,随手给了我十两银子要我去赌钱……”孙大户跺脚道:“该死,该死……”项七冷冷地道:“老孙,现在打死孙小毛也没有用,咱们立刻分头去找,劫持段洪的人一定不会走远,也许我们能找出点头绪,不然,也只有向燕大哥报告了……”孙大户惨声道:“我老孙真是没用,燕兄弟交待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唉,好吧,要是段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孙赔上这条命就是——”说完话,一脚将孙小毛踢倒在地上,人已向外扑去,他查看地上的蹄印,跨上坐骑一路追了下去…项七和老沙紧紧跟随着……大热天里,字文海坐在大树底下乘凉,他在这里足足等了二注香的时间,眯着眼睛一直往外瞧着,周钢这伙人去了这么久,始终还没有回音——猛地——七八道骑影展现在他的眼前,远远的,他已看见纪玄胁下夹着的段洪,字文海面上终于展露出一抹笑容,缓缓站了起来。

周铜首先迎了上来,拱手道:“少主,幸不辱使命——”字文海嗯了一声道:“这就是段洪……”段洪头还没昂起,只觉纪玄一松手,他已摔在地上,叭地一声,摔的他全身疼痛,他怒声道:“妈的,你给我小心……”宇文海冷冷地道:“段洪,看看我是谁?”

段洪怒吼道:“我管你是谁,有本事你先报个名——”宇文海嘿嘿地道:“我叫宇文海……”段洪全身立刻泛颤不已,道:“原来是宇文兄,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劲把我弄来——”宇文海冷冷地道:“你得罪我妹妹了……”段洪如坠五里雾中,道:“令妹——”宇文海嘿嘿地道:“不错,我妹妹叫宇文小玉,这总明白了吧。”

段洪一震道:“血崖的玉姑娘——”

宇文海长吸口气,道:“你们拆了我妹子的场面,弄得她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你说,这件事字文世家能不管么?”

段洪冷冷地道:“宇文世家立于江湖数十年不易,何苦为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而将宇文世家的大好名声……”宇文海闻言心里翻涌,吼道:“住嘴……”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妹妹在江湖上的恶名恶声,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和这个妹妹扯在一块,无奈小玉是父母的心肝宝宝,他们并不完全知道小玉的行径,而宇文家的仆役和家丁又有谁敢在宇文老爷子面前实话实说。

哪知段洪也是个硬汉子,只见自己的话已触伤了字文海心里的结,暗中不禁冷笑起来,他哼哼地道:“怎么?你怕听……”字文海目光的余梢一瞄周钢,道:“老周——”周钢立刻恭声道:“少主,请吩咐……”字文海不耐烦的道:“把他给挂起来——”周铜瞄了段洪一眼,道:“是——”周钢是何等身手之人,一声令下,纪玄早已拿来绳索,三两下就将段洪给捆了起来,长索往树桩上一套,接着往上一扯,段洪就像一只大虾似的给拉上半空——大太阳下,段洪就被吊挂在大树桠上,汗珠子如黄豆般颗颗的滚下来,段洪撕裂般的道:“宇文海,你会遭到报应……”宇文海只是那么不屑的淡淡一笑,他仿佛在欣赏一只濒临死亡的畜牲一样,那么不屑而可怜的又躺回在斜椅上,半眯着那双眼珠子,冷冷地瞅着段洪……那七个贴身的兄弟似乎都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意,他们站在宇文海的身后,如看一幅画样的,俱满面冷笑的望着树上的段洪。

半晌,字文海才慢条斯理的道:“姓燕的会来么?”

周钢低着身子,道:“全照你的吩咐,已故意留下线索了,姓燕的还算条汉子,他不会不念兄弟的情份,段洪和他有种特殊的交情,我相信他非来不可——”嗯,宇文海没有再说话,脑子里已盘旋着许多问题,他必须要慢慢的等,就像设下陷阱的捕兽猎人一样,时间就是最好的武器,野兽会慢慢走进陷讲中……日影已斜,山路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但,宇文海还是很有耐心的在那里等待着……突然——黄土路面上响起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每个人似乎都被这阵脚声吸引住了,他们­精­神为之一振,周钢低声道:“来了。”

鱼儿上钩了,对一个钓者来说是件欣喜的事,可是对那只即将上钩的鱼儿来说,也是件令人怜悯的事……宇文海淡淡地道:“他们来的还不慢……”在他预料中,燕云飞应该在入夜后才会出现,哪想到太阳方斜,人家就来了,仅从对方行动上,他已知道对方果然是个好手,并不在乎自己设下的网……燕云飞果然来了。

陪着燕云飞来的是雪无痕和寒玉,他们俱是白袍飘晃,站在太阳底下,沉稳的步履显得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三个人面上俱无表情,只是冷漠的瞅着这里,甚而连宇文海斜躺在那里都没看上一眼,而只注意挂在半空的段洪,段洪已快昏死过去,虚汗已湿透了他的衣衫——寒王首先沉不住气,道:“是谁给段兄弟上挂…”周钢立刻冷冷地道:“三位,哪位姓燕——”燕云飞冷冷地道:“在下——”周钢嘿嘿地道:“请燕朋友过来见见我们少主……”燕云飞淡淡地道:“我只关心我那位兄弟,不知道谁是你们的少主——”那口吻,那态度,根本没将这位周钢瞧在眼里,周钢也真沉的住气,他知道燕云飞还没有摸清楚他们的来历,否则态度决不敢这么孤傲,他嘿嘿地道:“燕朋友,可知道我们来自何处?”

燕云飞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自言自语的道:“我兄弟居然让你们摆布——”雪无痕就不客气了,挥手对周铜叱道:“滚开,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周钢自从入了宇文世家后,何时遭人这样厉叱过,心中怒火一涌,正想发作,字文海已呵呵地道:“这位朋友,好大的火气——”雪无痕冷冷地道。

“你大概就是宇文海吧,怪不得你手下那么狠呢。”

宇文海心里一震,想不到对方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宇,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很多,但认识他的人不多,因为任何事只要亮出字文世家的名字,没有办不通的,而雪无痕仅从照面间就道出了他身分,这份眼力也够人瞧的——宇文海嘿嘿地道:“朋友可姓雪——”点点头,雪无痕道:“不错,在下老雪,江湖上还算过的去。”

字文海心头一震,雪无痕代表的意义他心里相当明白,那一手快速的剑法在道上是相当有名的,燕云飞和姓雪的几乎齐名,两个人联手在一起,这份实力就够瞧的。

他面­色­一凝,道:“老雪,小包和我是朋友……”小包,铁相士小包更是道上的狠角­色­,雪无痕的老朋友,两个人曾同时落魄过,也同时­干­过不少事,江湖上曾经有句话,有老雪的地方必定有小包,有小包的地方未必有老雪,因为小包好女­色­,乘老雪在喝酒的时候,他会去找个娘们玩上一整夜,因为小包的好­色­,武功就进境不多,所以道上都知道小包的剑决没有老雪快。

雪无痕淡淡地道:“我知道。”

字文海微怒道:“你明知道我和小包的交情,还来跟我为敌——”雪无痕表情木然的道:“我和燕云飞也是兄弟——”字文海哼了一声道:“两边都是朋友,你就该避开——”摇摇头,雪无痕冷冷地道:“我总要选择一方,否则我两边都不是人。”

宇文海大声道:“小包跟你交情也不薄呀。”

雪无痕嗯了一声道:“我承认,可借你不是小包,我们两个可没什么交情,你如果认为和小包够交情,那就放了段洪,因为那是给小包面子,我老雪也会感激你。”

宇文海呸地一声道:“老雪,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过是念着小包的那份情,所以才一再忍让,要知道,宇文世家从来没怕过事,凭你和姓燕的,未必能从这里顺顺当当的走出去。”

雪无痕笑了,燕云飞也笑了,他们觉得宇文海太有把握了,宇文世家固然名震一时,但要凭目前这些人手,留住他们三个,燕云飞相信宇文海没有那个本事。

字文海冷冷地道:“你们笑什么?”

燕云飞冷冷地道:“字文海,我们笑你,只是因为你夜郎自大,以祖上的一点威名就认为天下便可横行无阻,字文海,别忘了从古至今,富富不过三代,穷穷不过三代,过去的辉煌日子,你未必能维护不变——”宇文海一呆,从他出道至今,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教训他,更无人敢诋毁他的祖上辉语事迹,他被燕云飞的话声激起了无限的杀机,恨声道:“姓燕的,你敢教训我——”燕云飞冷冷地道:“这是好言相劝,希望你能收敛一点——”宇文海斜瞄了挂在那里的段洪一眼,怒声道:“你和我老妹子的事,我本来不想Сhā手,如今看来,我妹子说的都不错了,你不但自大,更是狂妄,宇文世家原只想让你知难而退,讨回个面子就算了,现在,我不想随随便便了,看看你的兄弟段洪,他就挂在那里,有本事,你们放他下来。”

燕云飞冷冷地道:“你认为我们办不到——”宇文海不屑的道:“谅你们没那个本事。”

燕云飞呵呵地道:“寒玉,听见没有,咱们那位段兄弟恐怕要受大罪了,人家可没将咱们这伙兄弟瞧在眼里……”寒玉怒声道:“我不信他们能拦的住我们……”人似穿云的箭镞似的,呜地往空中拔去,寒玉虽然出身绿林,但,那身功夫却源自少林,只一跺脚已扑向段洪被挂吊的树上。

纪玄叱道:“他妈的,你敢!”

纪玄在宇文海的手底下素以轻功著称,寒玉身子方动,纪玄已随着而上,手里一柄柳叶刀已刷地­射­向寒玉,这人不但轻身功独树一帜,连发刀的手法都别树一格,人后至力先至,劲力透着刀光,寒玉根本连想都不要想已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对手,寒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射­出的身势未变,腰已斜拧了出去,纪玄的柳叶刀贴着他的鞋底而过,危险的程度当真是令人咋舌。

寒玉更不慢,左手已抓住树桠,人在半空中,一柄寒芒四­射­的剑刃已颤闪在空中,而纪玄终因力竭而飘落地上。

叮地一声,段洪吊挂的绳索已断,寒玉一松手,左手已夹住段洪的手臂,两个人同时落在地面上,寒王道:“段兄弟,撑的住么?”

段洪早已昏昏沉沉,他咬着牙,道:“让我歇着——”人已委顿在树底下,纪玄没想到寒玉能在他的攻击下,依然把段洪给解了下来,他愤愤地道:“兄弟,上——”周钢嘿嘿地道:“放心,跑不了的…”字文海眼见自家兄弟已向寒玉围了过去,心里却不由暗暗一惊,寒玉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可是由刚才的出手上,他知道眼前的三个人无一是好慧的。

雪无痕不屑的道:“字文海,别仗人多……”宇文海冷冷地道:“宇文世家的人轻易不惹事,惹了事决不怕事,你们既然惹上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至于人多人少,嘿嘿,那只怪你们的命苦……”雪无痕微微一笑道:“说的好,燕兄弟,你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么?可叹字文世家大好名声,却给这个不争气的后生小子全毁了,宇文老爷子如果知道有子如此,最好找个地洞给钻了进去。”

宇文海闻言大怒,吼道:“姓雪的,你给我住嘴。”

哪知雪无痕理都不理他,道:“怎么?说到你痒处了…”宇文海厉声道:“老雪,接招吧,我宇文海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完了话,身上的剑立刻解了下来。

那是一柄通体乌黑的剑,是柄貌不惊人的剑,雪无痕会过的剑手太多了,多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他也见过不少名剑,却没有一把像这柄黑剑这么怪,他不禁仔细的瞄了这柄剑两眼,暗中顿时提高了惊觉。

老雪诧异的道:“难道这柄剑就是传闻江湖的‘黑煞’剑……”字文海嘿嘿地道:“你还真有点眼力,能一眼认出它来。”

老雪冷冷地道:“久闻这柄剑快的吹毛断玉,无比锋利,者雪是玩剑的大行家,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柄闻名已久的”黑煞“——”宇文海一抖长剑,道:“黑煞之下无人能敌,你最好小心点。”

老雪哼地一声道:“那就要看谁的剑快了……”两大绝世高手即将出手,连宇文海手下都震慑住了,他们跟随宇文海多年,只知道宇文海武功很高,高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见他真正施展过,今日有机会能一睹少主武功,连周钢和纪玄都停下了攻击,毕竟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比斗,俱将目光投落在宇文海和老雪的身上。

寒玉借这空档,给段洪又服了一次药,更暗中拍了他七处大|­茓­,使他的血气活络起来,一个人被吊挂久了,全身会麻痹下来,怪不得段洪无法站起来呢。

老雪的脸­色­逐渐凝重了,他是个玩剑的,深深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宇文海是宇文世家的当家之主,功夫决不会差到哪里,老雪心中没有丝毫侥幸,暗中吸了口气,那柄从不离身的寒铁剑巴托在手中。

双方的目光俱望着对方,这正是行家的决战前夕应有的准备,因为从对方的目光里,可看出对手的深浅,目光愈冷,表示对手愈狠,最好狠的没有一点人情味,那时才能使出绝厉的剑法。

宇文海的目光够冷,而老雪的目光更毒,两个人都是那么沉的住气,仿佛谁也不愿意抢先出手。

半晌,宇文海的肩头略略动了,只听他大喝道:“出手吧。”

一溜黑光夹着森寒的剑气已飘洒了出去。

这真是快速的一剑,快的根本没有人能看清楚宁文海是怎么出手的,仅仅是肩头一晃而已,可是剑却戳向老雪的胸前。

他快,老雪也不慢,就在字文海的肩头略略一晃的刹那,老雪的寒铁剑也出手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这一剑他居然阻止了宇文海挥出的剑式。

宇文海身形如旋转在半空的枫叶,丝毫也没有停歇,就在老雪阻截住他的黑煞剑的刹那,那柄黑煞剑突然旋转的卷向老雪的身上,使老雪连着退出七八步——老雪仿佛有意避开他手中的剑,他沉声道:“好剑法。”

在字文海连着划出七八式的情形下,老雪不得不硬碰硬了,他知道对方不是普通的剑手,任何一剑都足以致人于死,一声低嘿,长剑已劈了过去——“叮——”半空里响起一声轻脆的金铁交击声,两道人影紧接着在扑杀的瞬息间,已分了开来,一缕寒光落地,老雪手里的剑已剩下半截,另一半坠入泥土之中,老雪的神­色­随着变的奇冷,冷声道:“果然好剑——”苍鹰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九章宇文海嘿嘿地道:“老雪,你没了剑,还能再斗么?我现在杀你太容易了,假如我是你,就跪地求饶,请我手下留情。”

老雪哈哈大笑道:“剑虽半截,依然能杀了你。”

宇文海不屑的道:“对一个爱说大话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杀了他——”他的剑又在动了,剑光已指向老雪,而老雪丝毫不惧的依然屹立在那里,那半截剑固然短了半截,依然散发着令人寒惧的冷光。

突然——燕云飞道:“老雪,接转—”

寒颤的­射­日剑夹着一股劲疾的冷啸­射­向老雪,老雪的动作真快,伸手握住了­射­过来的­射­日剑,他只觉的剑沉甸甸的,却从剑柄上透过一丝暖暖的心意,他感激的望了燕云飞一眼,一个剑手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剑,剑是他的生命,燕云飞能在这种情形下解下自己的剑交给他,这就不是光凭交情所能办到的,还要有一份信赖感……宇文海啊了一声道:“­射­日剑——”老雪面上杀气一涌,冷冷地道:“不错,这正是我们燕兄弟的­射­日剑,不会比你那柄黑煞剑差多少,现在,咱们不会差太多了,字文海,再试试吧。”

雪无痕可不是省油的剑,他有了顺手的剑刃,那股豪情顿时风起云涌似的迸发出来,一抖手,嗡然声中,­射­日剑已连着泛起七道剑浪,朝着字文海劈去。

宇文海嘿嘿地道:“也好,久闻­射­日剑锋利无比,我倒要看看这柄闻名天下的宝剑,到底强过黑煞多少——”刹那间,这两大绝世剑手已交缠在一起,两个各出奇招,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而燕云飞望着两人的身法,忽然垂下了双目,暗中已在猜忖着双方下一招的变化会是什么,这正如一个观棋的行家一样,任何一方出手,他都会想出各种不同的破解方法,而最后,他知道自己的猜测会达到几分……宇文海的剑更厉了,他似乎招式愈来愈狠,而老雪除了速度快外,居然被他逼得没有还手之力——寒玉紧张的紧紧捏住了拳头,暗中冷汗直流,而周钢和纪玄这些人俱睁大了眼睛,张了大口,他们从没看过这么凌厉的剑法。

突然——燕云飞垂着双目,低声道:“上下两路,老雪,你忽略了他的下路。”

话声虽然不高,却字字句句传进雪无痕的耳朵里,他是何等聪明之人,自己处处受制果因忽略了对方最显著的缺点,心念如电光石火般的一转,­射­日剑已­射­向宇文海的小腹,宇文海却被燕云飞的话给吓愣了,宇文世家的剑法闻名天下,而招招都在上三路,一招狠似一招,而祖传的剑招虽厉,却也有其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下三路剑式的不足,宇文世家的祖字辈的人都知道这个弱点,可惜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江湖上没有人能敌的过宇文世家的剑法,始终没有人知道这套剑法的弱处。

宇文海霍地往外一跳,吼道:“姓燕的,你说什么?”

燕云飞冷冷地道:“我以为宇文世家的剑法真可无敌天下呢,如今看来,它也有致命的地方,宇文海,立刻滚,你要想凭这套剑法在这里胡说八道,那就大错特错了。”

字文海怒声道:“燕云飞,你好­阴­险……”一怔。燕云飞道:“我­阴­险……”字文海嘿嘿地道:“你故意让老雪和我交手,就是要偷看我们宇文世家的祖上剑法,然后你揣摸学习,告诉你,你会送了命,任何一个偷看宇文世家剑法的人都得死——”满脸不屑的一笑,燕云飞道:“凭你字文,不怕风大问了舌头……”宇文海何时遭人这样奚落过,他家世显赫,环境特殊,武林中人,哪个见了他不恭敬如仪,何曾有人敢在面前如此不逊的说过大话,哪知眼前的燕云飞就没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不但没放在眼里,脸上还是满脸的不屑,他几乎要气炸了肺,恨的一跺脚,道:“周钢——”周钢急忙上前道:“少主——”宇文海厉声道:“咱们今天要不剁了这三个人,字文世家往后就别想再在道上混了,你们给我杀——”周铜大声道。

“好——”

那个“好”字不过刚刚在半空里消逝,蓦然间远处响起一声长啸,字文海闻声一愣,远处已出现了一队人影,迅快的向这里移动。

周钢一呆道:“是老爷子——”

果然,宇文世家的当家主子宇文大悲在诸家丁的簇拥下,和玉姑娘向着这里行来。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弓着身子的驼背老人,紧接着就是一个全身青衣的白发老婆婆,这两个人这身装束特别惹眼,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很少出现的前辈人物。

宇文海在老父之前那就收敛多了,他的狂妄自大,老父面前他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他迎上前去,道:“爹——”宇文大悲冷哼道:“见过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人的名,树的影,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的大名是何等响亮,连三岁的娃儿听见这两个人的大名都会吓的哭不出来,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在武林中辈份相当高,一向是宇文大悲的守护人,今天,字文大悲连这两个人都请出来了,可见对玉姑娘的事是何等看重了。

宇文海立刻上前道:“六叔,婆婆。”

青衣婆婆咧嘴一笑道:“玉儿,告诉婆婆,谁欺负你。”

玉姑娘瞄了燕云飞一眼,道:“是他……”青衣婆婆瞪眼,道:“小子,过来。”

燕云飞对这二位闻名已久的前辈一向很陌生,青衣婆婆瞪眼喝叱他,使他略略一愣,觉得一个身为武林前辈者,居然不问青红皂白的出言如此不逊,心里顿时有些不悦,他上前道:“前辈可是叫我……”青衣婆婆冷冷地道:“你惹上玉儿,就是给我老太婆难堪,听说你毁了血崖不少兄弟,现在,我要你向玉儿磕头赂罪,否则,别怪我老婆婆出手无情……”燕云飞冷冷地道:“前辈,你了解事情真相么?”

青衣婆婆冷笑道:“我不要了解事情真相,我只知道玉儿不能让任何人欺负,谁欺负她谁就该死……”寒玉实在听不惯了,冷笑道:“天下真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青衣婆婆怒声道:“你说什么?”

寒玉大声道:“我说你不讲理——”

青衣婆婆身形一晃,道:“你该死——”这个年岁已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脾气大的令人诧异,话声一落,右掌已挥了出去,一股澎湃的掌劲如刀刃般的推了过来。

寒玉做梦也没想到青衣婆婆这么霸道,三句话没说完就抢先出手,等寒玉发觉一股无形的大力已逼向自己的时候,他应变已来不及了——“砰”然声中——寒玉全身气血陡然一涌,人已歪斜的被击倒在地上,引开嘴来,已喷出一口鲜血,寒玉那张原本红润的脸,登日一片苍白。

他愤愤的吼道:“臭老太婆,你只会偷袭……”人已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双目恨恨的瞪着青衣婆婆而燕云飞怕他伤的很重,急忙道:“寒玉,怎么样?”

寒玉抹了抹嘴­唇­间的血渍,大声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他的剑已缓缓举起,青衣婆婆这一掌并没有击溃他的斗志,寒玉要用剑和这个老太婆作殊死斗。

青衣婆婆不屑的道:“小子,那一掌只是警告你,如果你还要动手,保证你会送掉这条小命,我青衣婆婆的掌力是天下闻名。”

寒玉恨声道:“我不信邪——”

他方要移动身子,燕云飞已拦住了他,道:“兄弟,急什么?留的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么?”

飞毛老六眼珠子一眯,拉着玉姑娘的手,道:“瞧见没有,你婆婆一出手就替你出了口气……”他故意斜睨了燕云飞一眼,又继续道:“这个人就是姓燕的——”玉姑娘满面恨意的点点头,嘴角上泛起一抹又狠厉的冷笑,心想,这回看你燕云飞还有多大能耐奈何我,只要燕云飞落在姑娘手里,非当场剥了你的皮不可。

飞毛老六嘿嘿地道:“老太婆,威风都让你一个人占了,也该换换我老头子了,这个姓燕的满脸的不高兴,让我把他的头拧下来,给我们小玉当球踢——”青衣婆婆哼哼地道:“要出手就快,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磨蹭……”飞毛老六嘿嘿地走上前,道:“小子,我有话问你。”

燕云飞心里有气,道:“前辈是以老卖者……”飞毛老六眉头一皱,道:“小子,先给我们小玉磕头……”燕云飞冷冷地道:“前辈,我燕云飞上跪天,下跪地,在家跪父母,岂可随便跪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飞毛老六冷笑道:“小子,拔剑吧,你只要能在我毛六叔的手下走五十招,这里的事我老头子和老太婆,立刻撒手就走,再也不管宇文世家的事了,如果你连老头子五十招也接不住,嘿嘿,今天,你只怕要把这条命留在这里了。”

雪无痕将那柄­射­日剑递向燕云飞,哪里想到燕云飞天生傲骨,摇摇手,笑道:“老雪,暂时由你保管,燕某人不想占那种便宜,这位老前辈既然想玩玩掌法,我就陪他玩几下,免的说咱们仗剑欺人……”这番话在平常人耳里也许觉得尚算合理,但,传进飞毛老六耳朵里,滋味就不相同了,他本来不想以老卖老,要燕云飞用剑出手,就是不要占年轻后辈的便宜,如今燕云飞大言不惭的要以双掌相迎,那就有些大看不起他这个老人了,他瞪眼道:“小子,你瞧不起我老头子——”燕云飞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晚辈认为武功如做学问一样,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晚辈也练过几年掌,碰巧老前辈也是大行家,那就请指教一二吧。”

燕云飞因为敬重他是武林的老前辈,口吻和缓和了许多,如果换了别人,他才没这个耐心说话呢。

飞毛老六呵呵地道:“好小子,老夫已二十年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狂夫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呆会儿丢了那条人命,就别怪我老头子下手太重了。”

燕云飞长吸口气,道:“那也要看看老前辈有没有那份功力了。”

飞毛老六做梦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样混球小子,居然不怕死的要硬接自己掌法,他成名江湖四十年,四十年间,死在他掌下的不下百来人,个个都是一流的身手,一流的掌法,而个个都得到同样命运,那就是“死”。

而这小子不但不怕,还气定神闲的屹立在那里,那种神态居然让飞毛老六迷惑了,他沉声:“好,小子,你真有种。”

一溜掌影霍地闪起,照着燕云飞猛力的推了过去。

掌未至,已响起轰轰之声,可见其劲力何等浩大,仅这种威势,已令四周的人神­色­一变,俱为燕云飞能否接下这一掌而担忧了。

“火焰掌……”

的确是武林中难得一睹的大力火焰神掌,因为飞毛老六掌心里透着一片昏红之­色­,燕云飞的右掌迅快的探了过去,掌刃在半空挥洒,砰地一声,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身子都动了一下。

飞毛老六震惊的道:“玄天九播——”

他真是个行家,燕云飞那挥洒的手施的正是武林绝学“玄天九播”,这种掌式并不在于攻击,却有化解对方掌力的功能,任何强劲的掌力只要遇上“玄天九播”,顿时会被消逝于无形,是武林中最怪异的一种功夫。

燕云飞合掌而立,笑道:“好眼力,这正是‘玄天九播’,前辈尽可发掌,我要看看这门掌法是否如传言中那么有效——”飞毛老六神情惨变,道:“童樵子是你的什么人?”

燕云飞一震,道:“那是我小师叔,前辈认识……”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两个人神情全变了,他们两人突然会合在一块,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一脸的冷煞之­色­,青衣婆婆咬的牙齿格格直响,喝道:“老童在哪里?”

燕云飞摇摇头道:“恕在下不便直说。”

青衣婆婆恨声道:“你不说,我老婆就要毙了你,那个该死的童樵子,自以为”玄天九播“就能天下无敌,居然杀了我儿子,嘿嘿,我们可找他十来年了,天可怜我,居然让我发现了你,小子,纳命来。”

这两个老前辈仿佛和童樵子有莫大的深仇大恨,两个人一晃身,双双向燕云飞扑去,燕云飞学这门掌法之时,并不知道小师叔和他们有这么深的梁子,一见这两个人已不顾身份的向自己扑来,顿时知道今日若不拚命,只怕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他移身一闪,道:“老雪,剑——”

雪无痕是何等有经验之人,他一见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神情有异,已知道这其中的血海深仇已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解开了,一抖手,剑已送到燕云飞手里。

­射­日剑的光晕随着燕云飞的身势而颤闪出斗大的光芒,只是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弧,倏地将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全阻挡在剑幕之外。

飞毛老六厉声道:“好小子,你还真有一套——”四道掌影在翻腾中,将燕云飞困在当中,燕云飞在重重掌劲下,剑势随着一变,居然丝毫无惧的硬和这两个武林怪杰激斗在一起。

宇文大悲神­色­忽然凝重起来,道:“­射­日剑果然厉害。”

宇文海不服的道:“爹,难道他能盖过咱们字文世家的剑法?”

宇文大悲冷冷地道:“你决不是他的对手——”字文海沉思道:“那就容不得他了,爹,江湖上剑法能和咱们家相抗的不多,姓燕的­射­日剑法既然是咱们的劲敌,今日若不杀了他,日后字文世家就无法称霸江湖了。”

字文大悲哼了一声道:“是留他不得——”宇文海一击掌,道:“乘这机会咱们毁了他。”

宇文大悲摇摇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六叔的脾气,此刻咱们如果下场,他会气的跳脚,除非,他自动邀请咱们出手。”

仅这几句话间燕云飞已摇摇晃晃,飞毛老六和青衣婆婆毕竟不是普通的身手,两大高手一合手,那威势就不同凡响了,燕云飞能在那么沉重的掌法中支持这么久,连这两个老头子老太婆都暗中佩服不已。

寒玉不耻的道:“真不要脸,两打——”寒玉的话语虽然很低,字字句句俱传进飞毛老六的耳朵里,他听了心里非常难受,回头怒道:“你说什么?”

燕云飞是何等的机灵,飞毛老六一回头,手掌略略一缓的刹那,­射­日剑寒光突然大盛,一连串之剑,如环套般的紧密挥洒出去,先­射­向青衣婆婆。

青衣婆婆一颤道:“你——”

她是大意了点,当她发觉寒光如泉水般喷洒向自己的身上时,那挥出的手掌已被­射­日剑划过,青衣婆婆惨叫一声,四根指头已被活活的切了下来。

血滴和指头在空中同时散向四处——飞毛老六惨声道:“老太婆——”他和青衣婆婆是多年老伴,两人相处数十年,自然有种深厚的感情,一见老伴四根指头飞了,心神为之一碎,忘了燕云飞的剑横着飘洒而来——呛——一声脆裂的布皂声过后,飞毛老六的前胸已被划开了一道血口,衣衫已随风而扬,冷风笔直灌入——飞毛老六颤声道:“小子,你——”­射­日剑的光艳随着一敛,燕云飞含笑而立,道:“承让了……”飞毛老六被那一剑划的血­肉­模糊,痛的他紧紧咬着牙,他踉跄的走向青衣婆婆面前,声音颤抖的道:“老太婆,你的手。”

青衣婆婆惨声道:“再也不能玩了,老头子,天底下的事真让人想不到呀,咱们混了这大半辈子,临老,居然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说起来也够丢人了……”飞毛老六瞪着燕云飞,道:“小子,你狠——”燕云飞苦笑道:“我侥幸,前辈,请谅解——”飞毛老六凄厉的一笑,大声道:“小子,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不怪你,这只怪我们太小看你了,回去告诉老童,有种他亲自来见见我们……”燕云飞苦笑道:“有机会我会将前辈的话转告我小师叔——”玉姑娘眼里含着泪,道:“婆婆——”青衣婆婆苦笑道:“小玉,别怪婆婆,我已尽了力,无奈你惹的人大了不起了,不但掌法好,连剑法也是那么利落,唉,看来字文世家遇上真正的对手了。”

小玉厉声道:“我会杀了他……”

宇文大悲迅快的跃了过来,道:“六老,咱们还有这么多人,凭字文世家现有的实力,杀了这三个小辈还不会费太大的力,你二位先歇着,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办——”摇摇头,飞毛老六涩然的道:“何苦呢,我们夫­妇­败的并不怨,人家确实不简单,年纪大把了,都快要人士了,说出的话可不能当放屁,我们是不会再管这档子事了,往后的宇文世家,全靠你们自己了……”在刹那之间,这老头子忽然变的苍老起来,仿佛往昔的雄风斗志在一瞬间全没有了,扶着青衣婆婆,两个年岁已高的人,缓缓向前行去。

玉姑娘颤声道:“你们不能走,我还没杀了这三个杂碎呢……”哪知青衣婆婆忽然一回头,冷涩的道:“孩子,你还要我帮什么忙?除了你们字文世家这些人外,你不是又安排了你的人么?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不愿意戳穿而已……”说着两个人身形急晃,眨眼而去。

玉姑娘厉声道:“不错,我是要姓燕的命,这笔血债谁也不能阻止我追讨,你们既然不管我了,我只有用我自己的方法了…”说着,人已跃起,一抖手,青蓝的一道火光已冲向半天之中,她这种出奇的行动使宇文大悲和宇文海俱是一愣,不知她到底在弄何种玄虚。

宇文海诧异的道:“小玉,你­干­什么?”

小玉哼声道:“我知道你并不真正想替我报仇,你来这里也不过是应付爹爹而已,告诉你,小玉这几年在外面也不是白混的,我有我的报仇方式,决不靠你们宇文世家……”随着话声,远处已响起了蹄声,随着这阵密急的蹄声,将近二十几道骑影已向这里疾奔而来。

远远的,这批人来的真快,一律是青布包头,黑斗篷,斜背长剑,各跨健马,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粗眉大眼汉子,他跨在马上,人已长笑起来。

雪无痕一怔道:“铁梦秋,那个专­干­杀人买卖的铁家杀手——”这批人风掣电闪般的将这里的人团团围住,他们个个面上冷肃,眼中俱透着寒厉的冷光,铁梦秋是这伙人的大哥,一切行止俱由他来统驭,他向玉姑娘一拱手,道:“老铁向王姑娘报到——”玉姑娘眼光略略向燕云飞一瞄,道:“我要的人俱在这里——”铁梦秋呵呵一声大笑,目光掠过燕云飞的面前,道:“是他…”玉姑娘恨声道:“我要他的人头,万两黄金随时来拳…”铁梦秋眉头一皱,道:“这万两黄金可不好拿……”宇文大悲眉头皱着,嘿嘿地道:“小玉,字文世家已为这件事出面了,你何需还找帮手?

爹爹就不信凭咱们家的实力还奈何不了这三个人……”小玉跺脚道:“爹,我要的是他们的命,而不是只教训他们一顿,字文世家在道上固然有一番风光,但对这种事处理起来,就不如老铁他们快当了,他们是正宗的杀手,行起事来­干­净利落,交给他们比我们自己出面更好……一铁梦秋嘿嘿地道:“还是玉姑娘有眼光……”雪无痕的脸上布满了霜寒,冷笑道:“老铁,你这二十几位兄弟只为了万两黄金就要拚命,值得么?你也得看看对象是谁?燕当家的能在道上称字号,岂是那么容易对付……”随着话声,铁梦秋向老雪望去,他的心在猛然间揪了起来,雪无痕三个字在他心中可是个够份量的人物,玉姑娘和他谈这件买卖的时候可没提过有老雪这个人,老雪在道上的行情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铁梦秋嘿嘿地道:“老雪,怎么会是你?”

雪无痕淡淡地道:“想不到吧,老铁,我兄弟的命你还想要么?”

铁梦秋脸上剧烈的抽搐了一下,道:“玉姑娘,我必须要考虑这件子买卖了……”玉姑娘冷笑道:“你没机会了,我知道你被老雪给吓住了,这样吧,老雪交给我来应付,姓燕的就由你全权处理了……”铁梦秋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一转,向字文大悲望了一眼,他并不立刻答复玉姑娘的话,道:“我能见见老爷子么——”人已飘落马下,而他的手下更是动作划一的飘跃下来,紧紧贴在他的身后,要知铁梦秋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头号杀手,手下更是个个机灵聪明,他们早已历经长久训练,任何时刻自己人都不会距离太远,也就是说铁梦秋走到哪里,他的杀手群就跟到哪里。

苍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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