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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出乎意料的刺客

赛马大会终于开始了,还是老规矩,蔡琰靠着刘豹,两人各作祭祀鬼神,再宣布大会开始!

当然这次小耗子比去年更加威风凛凛的站在小台上,阿蒙还特意打了一把小弯刀给他别在腰上。耗子站在父母的边上,更显得英武不凡,引发民众持续的欢呼声!有什么比部落继承人更重要的?

然后各自落坐,小耗子也有自己的位置,他坐得直挺挺的,显得很严肃,看上去跟刘豹一模一样,蔡琰看看刘豹,再看看儿子,心里满是喜悦。

自第一次主持大会之后,单于和阏氏的位置不再分开,而是专门打了一个双人长椅,方便让蔡琰靠着刘豹,这是大家伙的好意。他们心目中,已经习惯阏氏的身子弱,坐不住,这样单于扶着她比较方便。于是蔡琰也就顺势靠着刘豹,反正不用白不用。

“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刘豹低声斥道,平常这样也没什么,反正他也喜欢搂着蔡琰坐着。只是今天不是情况特殊吗?

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虽说杀手已经落网,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其它的危险?若是去卑一不做二不休,再派一批人来呢?他是顾蔡琰,还是先拔刀?

阿蒙夫­妇­就坐在他们的身后,阿蒙的手就没离开过刀柄,而素儿也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周,特别注意着耗子的安全。

长老们分坐在两边,一个个面­色­孽生、沉默不语,各怀心思,赛场上的争夺,已经打动不了他们,他们又有些忧虑,又有些关切的看着环绕四周的观众席。

蔡琰浅笑着,打了个呵欠,这一个个的正襟危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紧张吗?

董祀的人已经在四周几个要点布置了,望远镜也给他们了,他们会时刻注意靠近前台的可疑人物。

阿蒙的人,注意着前来看热闹的生人。此时又没有狙击枪,玩不来远程的打击,他们紧张个什么劲啊?

不过历史证明,蔡琰从来就没猜对过什么事,这次也不例外,正在她打呵欠的时候,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飞过来,刘豹一手按倒她,一手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蔡琰倒下时,第一反应是扑向了小耗子的方向,她得先护着自己的儿子。怀里抱到­肉­球时,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抬眼去看来人。

好容易她终于看清了来人,还真不是外人,她当年见过的追风女侠风一一,忙大喝一声,“风女侠,住手!”

提剑正刺向刘豹的剑,迟疑了一下,刘豹和阿蒙抓住机会,一齐侧身,抓住了她的手臂。风一一的剑掉了。

蔡琰又受了一次生动的机会主义教育课,果然如刘豹所说,临场对敌,不能存在一丝迟疑,不然死的那个就是自己。真的事情来临了,她都忘记自己的袖驽了,不过幸亏忘记了,不然就真麻烦了。

看看怀中的儿子,小刀已经出鞘,小胖子那姿势看上去,正是挡在自己的身前,用刀保卫母亲的样子,不过,小嘴­唇­一抖一抖的,出卖了他此时紧张的心情。

她抱住耗子使劲的亲了一下,还是儿子好。两岁呢,有这反应就不错了。

刘豹则一头的黑线,这个女人怎么什么时候,都分不清主次?

阿蒙倒是习惯了,根本就不看蔡琰,直接绑了风一一,押下去了。

刘豹则站在台前安抚刚刚受惊的民众,用无比坚定的声音宣布,比赛继续进行,似乎一点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台下欢声雷动,‘单于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刘豹同志的声望空前高涨。此时他们一家三口重新坐好,面­色­如常,他们谁也不能离座。他们坐得越稳,越能安定民心。

蔡琰对素儿打了个眼­色­,素儿会意的跟了下去,蔡琰不太放心风一一,人家怎么说也是中原数得上名号的大侠,再就是,风家可是武林世家,真把这位怎么着了,将来就没完没了。

还是以礼相待,问清怎么回事儿,再好好的给送回去才成。怎么猛不丁的冒出个汉人刺客?去卑没那个本事,请得起风家的人,更何况还是这位心高气傲的风大小姐了。看来复杂了!

好容易比赛完了,他们颁了奖,还有象征荣誉的金杯,大会圆满结束。

蔡琰才和刘豹一起回到王帐,风一一已经松了绑,正和素儿、青萍、董祀聊着天,连剑都还给她了,看来董祀果然有办法。

风一一看到刘豹抱着蔡琰进来,立即扳起了脸,一手抓起了剑。

“风小姐,一别经年,您风采依然!天地大侠客好?”蔡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先套套交情为好。

风一一细看了蔡琰一眼,认出了当年的那位安心抚琴的蔡二小姐,把剑放了回去。

“你跑到这儿来了?对了,董大人不是求我颁了江湖令吗?既然找到了,为何不去收回?”

她把目光扫向一边的董祀。

“我忘记了!”董祀挠头,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风一一真是无语了,都是一群什么人?一个突然的失踪,风一一念在曾经一面之缘,又有曹­操­的手书做保,她才向父亲要的江湖令,帮助董祀找人。结果这位好好的在匈奴嫁人生子,另一位找到人了,结果忘记去收回江湖令了。算了,不跟这些非江湖人氏废话了,先把正事办了。

“尔敢侵犯中原,下次绝不手软!”风一一指着刘豹大声喝道。

刘豹才懒得理她呢,刺杀自己还有理了,在自己王帐里,还有说有笑,把他当成啥了?有点郁闷,默默的把蔡琰放回轮椅,帮她盖上薄毯。

“等一下,谁告诉您,他要侵犯中原的?”蔡琰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看董祀他们,一天了,总该问出点啥了吧?

“江湖传令,匈奴厉兵秣马,意于再犯中原。我等侠义之士,怎可等闲视之?”风一一说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谁传的令?匈奴这么多部落,你怎么就找到我们冒顿?”蔡琰越听越糊涂了。

“传的是暗令,你不懂,至于说为何剑指冒顿,自是有原由的。此人是匈奴王储吧?看样子也是野心勃勃,若他日登上王位,必为中原大患。”风一一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蔡琰看看刘豹,没看出他有什么野心啊?再看看正气凛然的风一一,江湖中人就这么‘明辨是非’?跟强词夺理没什么两样吧!

“那个,您看他一脸正气,哪有野心勃勃?虽说是王储吧,也就那么一说。大单于是他叔叔,不是爹,传不传给他还两说呢!再说,我们还真没把那个虚衔当回事儿。不信您问她,她知道,我们冒顿部从来就不出去抢女人!”

蔡琰指着青萍说道,她心里有点抱歉,虽然没抢女人,但抢过钱,不过还是不说为好。

青萍瞪了蔡琰一眼,她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可是看风一一看向了自己,好一会儿无奈的点点头。她来的这几年,倒真没看人出去抢过东西。

董祀笑了笑,“风女侠,此事只怕有些误会吧!怕是些别有用心之辈,想借女侠之手,一面除去刘豹,一面挑起匈奴与汉之仇怨,那女侠就是千古罪人了。”

风一一一凛,董祀这话她听进去了,若是刘豹死于自己之手,匈奴便有了闯关的借口,不论成败,生灵涂炭是必然的。更何况,此时中原不宁,各方诸侯各自为政,谁又真的为了百姓而出头抵挡呢?

不过她可是不轻易认错的,瞪了蔡琰一眼,“你乃汉家忠良之后,怎么委身于蛮夷酋首?”

“是啊,我也纳闷呢?不过我儿子都生了,就将就着过吧!”蔡琰笑容可掬,董祀和刘豹一齐回头瞪视着她,这女人越来越着调了。

刘豹向来不屑跟瞧不起自己的人解释,把头别在了一边。

董祀没法子,他也很清楚若不解释清楚,以后会没完没了,他不为刘豹想,还得为蔡琰他们想想不是。于是­干­笑了一下。

“刘兄之前一直身处中原,与祀、琰儿相识日久,琰儿几番大难,都承蒙豹兄仗义出手,而恩师以身殉道之时,也是刘兄与祀一齐千里救援,扶灵而归!”董祀先把前情说说,告诉风一一,刘豹可是好人,在中原时就是忠良,当然这话没打动风一一,倒是让青萍有些愕然了。不过董祀不是说给青萍听的,继续说道。

“之前琰儿失踪,祀心急如焚,事后方知,她险些命丧黄泉,也亏得刘兄把琰儿救回匈奴,百般救治,即便如此,她也不良于行!他们两夫­妇­可谓患难夫妻,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的。”

“什么伤这么重?”风一一伸手抓住蔡琰的手腕,可是却不经意看到那朵鸢尾花。又是一恍神,“自杀?还是被那家伙救的,你命真差!”

风一一没好气的白了蔡琰一眼,把手腕扔回了她的怀中,“行了,我不杀你丈夫,但你必须给我一个保证,他此生不会进犯中原。”

“我能保证我活着,就不会让他这么做。”蔡琰收回了嘻皮笑脸,正­色­的说道。

风一一点点头,提剑便出去了,头也不回。

新生活第十五章:连环计

“这位风女侠跟军医大人有古怪呢!”蔡琰侧头想着,脑袋上一痛。

“跟我过,是将就?”刘豹拍着她的脑袋,口吻中不无威胁。

“你您将就我,我一残疾,可不是您将就我吗!”蔡琰还是嘻嘻哈哈的。

青萍‘哼’了一声,看不得两夫妻这么打情骂俏,即使董祀帮刘豹说了话,她还是对他没好感,起身出去了。

素儿笑着起身,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当什么也没看见,“唉,真累啊!我回去看看我们小布去。”

董祀倒没走,看人走光了,他坐下,脸上收回了刚刚和煦的笑意。

“行了,生了这么久的气,还不够吗?帮我想想,谁能请得动江湖暗令!”蔡琰也收回了刚刚的随意,脸­色­转为凝重。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暗令?”董祀眉毛一挑,没想到足不出户的蔡琰,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听过一种说法,就是江湖大佬之间会时有往来,而他们之间互通的消息,本身就有驱使群雄的作用!”

蔡琰想到了《天龙八部》,若不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传言,也不会出现三十年后的恩怨情仇。此时的情况何其的相似,幸亏风一一认识董祀,不然今天难得解释得清楚。可是这种事情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发生呢?

“不太一样,但也相去不远。是由几位大佬联合发出的秘令,只有几大家,还有声名显赫的大侠能收到。一般来说,这类似于消息通知,至于说各位接信人怎么做,他们不管。他们也不会透露消息的来源,但唯一肯定的是,这消息一定是确切的。”董祀说完看向了刘豹,“你真的不会进犯中原?”

虽然刚刚帮刘豹背过书,可是等大家都走了,他必须再确定一次,确定刘豹没有这个心思,他才能放心。

“目前我还不想让琰儿恨我;再就是,我也没有那个实力,所以我不会拿我的族人去冒险。”刘豹很坦然,但也有些困惑,“你相信这个是真的?不会是另一次的打草谷?”

“如果只是打草谷,就不用出动江湖暗令了,风一一也不会千里而来。”董祀摇头,想了一下,“琰儿,我得赶回去,豹哥,两千匹马,请务必替祀备齐。”

“没有那么多,你这些天看到了,我总不能把族人的坐骑也给你们对不对?”刘豹摇头。

董祀想想,“你能拿出多少?”

“五百,其它的我还要做种。”刘豹低头想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准确的数字。

“太少,我没法交待。”董祀此时已然是十足的生意人,目光之中满是考量。

刘豹也不示弱,定定的看着他,看谁先开口。

“累不累啊,八百,就这么多了!”蔡琰喊出了一个中间价,两人互视一眼,都不想驳了蔡琰,也就这样了。董祀向刘豹拱拱手,出去叫人准备行装,他们马上就走。

刘豹疑惑的看着蔡琰,“你看会不会是中原人在搞鬼?”

“你为什么不问问,会不会是去卑哄着你叔叔去反叛呢?”蔡琰也要思索,她相信董祀的判断,风一一这么千里而来,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若说匈奴会进犯中原,除了去卑就不做其它人想了,这两年,刘豹不出去打草谷了,而去后进的几个儿子倒乐此不疲,因此,他们的军队反而更加的凶猛残忍了。

“叔叔手中又没兵权,反什么?”刘豹一怔,直觉就是不可能。

大单于说白了就是个架空的玩具,真有事时,大单于如今各部出兵保护王城,保护是可能的,可是真的为他出兵打仗?却很难!

想也知道,当年,黄巾叛乱,灵帝命刘豹的爷爷帮忙剿匪。那会刘豹的爷爷当时在匈奴,是有绝对的权威的,兵一派,不也遭遇族人的背离,老爷子被推翻,刘豹他爹饮恨中原不得归?此时若是抬头,只怕情况就更糟了,各部积蓄一点力量也不容易,谁会甘心情愿这么做?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去卑这么着急­干­嘛?若是你叔叔死了,你继位,你自然不可能像你叔叔那么没用。咱们冒顿越来越有钱,而镇上的商贸额越来越大,即使中原也不敢轻易打断这条商路。所以你真的上位,他觉得也许你能做得更好,他就更没有机会了。所以你和小耗子一定要死。”蔡琰深吸了一口气,“杀了你和耗子,那么他就可以趁乱而夺取大单于的位置,要知道他手上可是有一只,目前南匈奴最强大的一只军队。可这不是容易的事,其它的部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有王城的长老们。所以他应该还有后着,即使我们不死,他们也能安然渡过危机的筹码!我是他会怎么做?”

蔡琰想靠着大枕头静静的思索着,把自己代入了去卑的境遇之中。

“若刘策成功,我得让各部相信,你不是我杀的,而且,我还需要中原对我的政权合法­性­的认同。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做的。所以,我一定得跟中原的当权者搞好关系,让他明白,我才是他在南匈奴最合适的代言人;若我发现计划可能败露时,一定会害怕你联合起各部,治我一个谋害王储的罪名,趁机灭了我这一族,各部反而有了更进一步的利益。为了不使自己腹背受敌,那我能怎么办?还是中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原,所以,他们应该会保护我!”

“曹­操­?”刘豹此时能想到的便只有曹­操­了,能承认去卑政权合法的人只有献帝,而献帝却受制于曹­操­。

“曹­操­此时要什么?如果他想打到南方,就得保证后院不会起火,匈奴不会闹事,不会让他腹背受敌。所以他的步骤应该是先把中原地带安定下来;再对付匈奴;第三步才是打过长江。我没想到,他第一步没走完,第二步已经开始了。”

蔡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曹­操­果然是雄才大略,非她一个小女子能与之抗衡的。轻轻的敲着脑袋,曹­操­会怎么实现利益的最大化?真的激起匈奴整合在一起,来个奋起反抗?他得不偿失,自己都不会做这傻事,更何况曹­操­了?曹­操­会怎么做?

“无论什么事,都讲究师出有名,南匈奴名义上还是大汉的属国,若是大单于反叛,曹­操­自然要奉天子之命出兵平叛。”

“去卑把叔叔卖了?”刘豹明白了蔡琰的意思,可是他不愿相信去卑会是这种人,这等于双手把南匈奴送于汉人手中,将来成属国都不再是了,而是汉的一部分了。

“各部本就各自为政,若是你叔叔反叛,各部一定不允,那么曹­操­只要把你叔叔的亲卫军剿灭,那么匈奴王朝就彻底结束了。”蔡琰轻轻叹了一声,“你叔叔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去卑会帮助他吧?”

“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看到叔叔覆灭,难不成会束手就擒?”

“所以风一一来了,代表汉人先把你这个王朝的继承人杀了,然后去卑跟你叔叔说你和耗子是被汉人所杀,于是鼓动你叔叔反叛。遭遇曹­操­再来剿灭;但他一定不会杀死你叔叔,结果应该会是你父亲那样,请他去做客,再由去卑监国,再然后安抚各部,说他不愿意打的,是大单于自不量力。当然,基本上,他是知道各部没有参与的,所以他也不会追究。连削带打,南匈奴便成了曹­操­砧板上的­肉­了!”蔡琰想想冷笑着,这种两面光的事,曹­操­会用得无比的纯熟。

“所以江湖暗令应该是曹­操­弄出来的了,去卑会告诉他,我是叔叔的继承人,唯有我和耗子的死才能令叔叔有反叛之心。所以曹­操­故意透露给江湖中人,我会进犯中原,由江湖中人来刺杀,到时他也可以脱得­干­­干­净净!”两口子总算把事情理得差不多了,不过心情也就更差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不然你以为祀儿这么慌忙跑回去是做什么?他不能让曹­操­把箭头对准你!”蔡琰白了刘豹一眼,想想董祀还真是好人,虽然自己面前跟刘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可真的有外敌时,他马上能跟刘豹站在一个战壕里,枪口一致对外,即使对象是曹­操­。

“我去准备五百好马,三百快马!”刘豹轻轻的拍拍蔡琰。蔡琰笑了,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利用手中最有用的筹码。

是啊,现在刘豹负责着曹­操­的战马,曹­操­的个­性­自然不会甘心的受制于人。所以看似在帮去卑,其实他心里实际上本来就已经看刘豹的部落不顺眼了。

轻轻的揉揉自己的额头,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办了牧场,办时只想着不要再有打草谷的事情发生,可是真的有了规模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吃成了胖子,想抛开一切,就很难了。

呆呆的看向了窗外,小窗外的星空就像一小幅画,那星空密集得就好像能伸手抓住。而看久了,星斗似乎构成了仲道的脸,那闪烁的光芒,像他的笑容。

新生活第十六章:走还是留,战还是和

青萍进来时,就看到蔡琰正看着窗外发呆,蔡琰似乎很喜欢看天,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在这里,一看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是真的看天,还是在想心思。

“想什么?”

“没事,怎么进来了?”

“单于派人传话,说他去了马场,让我过来陪陪你。”青萍收拾起床铺来,一边命人准备洗澡水,她和蔡琰一样,有每天洗澡的习惯。

蔡琰笑笑,任她摆弄,一直到强壮的汝奴过来把她抱回榻上,青萍轻轻的给她盖上薄毯。她自己在一边的毛毡上铺上厚毯,自己躺下。

“你怎么看这事?”蔡琰想想问道,青萍怎么说出身皇家,权谋这东西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应该比自己在行不是。

“能怎么看?成了,除去心腹大患不成,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意思,要不单于能屁颠的给他弄马去?”青萍半闭着眼,一脸不屑。

“是啊,无论结果如何,最后的赢家都是他。”蔡琰轻轻的叹息着,瞟了地上的青萍一眼,还真是一语中地。

“想问就问吧,问我该怎么办?其实你们一直知道该咋办,只是舍不得。有了包袱自己要束手就擒了。”青萍根本就不甩她,脸上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别说得那么恶毒,真这样了,你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我们倒霉了,你以为你能落下好?”蔡琰可不喜欢她这样的冷言冷语。反­唇­相讥,让她看清身份,若是他们真的玩完了,那以后,青萍的身份只怕更加堪忧。

“是啊,倒是麻烦!”榻下的人也叹了一口气。

青萍倒不是为了自己担心,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原先活着,是想回汉地,死都不愿把骨头丢在这野蛮之地;现在又有些不同了,现在的她,是有点舍不得死!这两年日子反而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为恬静的生活,觉得活着倒比死强多了,所以此时,刘豹的命运倒真是蔡琰说,与自己息息相关了,她自然得想想办法了。

“走不了,就只能面对!我是你们就先除去去卑,再联合各部,让曹­操­不敢再向前一步,有去卑这个麻烦一天,你们就不要想有安生日子过。可是问题也在这儿,除去了去卑曹­操­自然知道你不会甘居人下,那么大军立马就打来了,你们有那个实力与这一争长短吗?所以,留下去卑也是一步能牵制曹­操­的棋,有他在,就表示你们无反叛之心,曹­操­多少就有些出师无名!不过你们是那种能低下头忍气吞声过日子的人吗?”青萍分析着厉害。

“单于能,在汉十多年,不一直忍气吞声吗?”蔡琰倒不是真的在确定刘豹是不是可以,可是想想,能在汉地守父亲十多年,现在让他守着老婆孩子,不是更有乐趣?更何况还有自己的一片领地在!

“你呢?”青萍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伤,真以为自己就一定能过这样的日子一般?

“我!我没什么脾气,像现在这样有吃有喝,孩子能健康长大,我就挺高兴的。曹­操­能做什么?他不敢真的挥军北上。真打起来,江南的吴蜀也不会轻饶了他。所以单于的地位不会变,部落的生活方式也不会改变,改变的是,从此不再有南匈奴了,我们将成为汉的一部分。”蔡琰笑了笑,看着帐篷顶,心中有些郁闷,如果连自己都觉得郁闷了,刘豹只怕就更难受了。

“你都想清楚了,还跟自己较什么劲?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就算是这样,能拉着已经安定下的牧民们跟你们走?再回去去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别说他们,就是你都不成,天天洗澡,过着仆­妇­如云的日子,真的冲出去,你是第一个倒下的人。”青萍果然是毒舌派掌门人,一点情面都不跟蔡琰留下。

蔡琰沉默了,也许真是这样。闭上眼,不再说话,培养着睡意。

“真是跟董先生说的那样,你和单于在中原就是好友?他也为你做了很多事?”青萍半晌之后才轻轻的问道。

“不信祀儿的话?”

“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轻易会接受帮助的人,单于也不是那种轻易能向人示好的人。”青萍笑了笑,这么多年在匈奴呆着,倒对这两口子有了丁点了解。

蔡琰笑了,青萍倒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想想便从头说起,她出嫁,刘豹的偶遇;断桥一夜,三人在帐外的相聚;一年后再见时的伤感;一路护持回留的争执;再后来,长安之乱,刘豹受董祀之邀前来救援,再一路护持着送她们回陈留的种种……一直说到她自杀于仲道的墓前,刘豹把她带回匈奴。

“你们还真有缘!”青萍听得瞠目结舌。

“他常说,为什么我最倒霉时,总会碰到他?”蔡琰微笑起来,“想想还真是,每次我最倒霉时,他总能及时出现,也许就跟他说的,这是上天注定的。”

“那和卫先生呢?你很少提到他,可是我们都知道,你最爱的还是他。”

“我舍不得,就跟很喜欢吃糖的孩子,有一颗糖放在怀里不舍得吃,只肯偷偷的拿出来看一眼,有时甚至不舍得多看,怕看多了,会忍不住一口把它给吃了一样。”蔡琰的眼睛又看向了窗外,嘴角露出几许笑意。

青萍看着她,好一会儿,闭上了眼,“原先我羡慕你,现在倒可怜起你。”

“为何?”

“青萍虽然命苦,所遇之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但心无片缕情丝缠绕,走到哪都无牵无挂,而你太多。”

蔡琰闭目想了想,大笑起来。曾经以为自己无情,现在才知道原是太多情。

第二天刘豹回来时,一脸疲惫,这边马场的马数量长得维持在五百匹上下的,若要多的,便只能去山里去取,那里地方偏远,知道的人也不多,若要及时交付,便只能自己亲自去一趟。

蔡琰也不多问,叫人伺候他躺下,自己准备出去,好让他能安静的睡会。

“过来陪我。”刘豹拉着她的手,蔡琰让汝奴出去,刘豹把蔡琰抱回榻上,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有点窝囊!”蔡琰轻轻的问道。

“嗯!”

“咱们走吧!就咱们一家三口,我手里还有了些珠宝,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过舒服的日子。”

“我舍不得!这里是我们一起­干­出来的,我想传给咱们的儿子。”

“那我们就不走,反正我们也不会失去这个地方。曹­操­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想开点也可以。”蔡琰还在微笑,这些想必刘豹早就想得很清楚了,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罢了。

“等于没说!”刘豹气结,拧了她一下。她笑倒在刘豹的怀中。

“本就是这样啊!离开了我们三人能过得很好,不离开我们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生活,外人­干­扰不到我们的。豹子,看你的心,你的心在哪!”

“我的心哪?”刘豹有点茫然,他也不知道他的心在哪?在汉生活多年,有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更喜欢汉地还是匈奴。真的回来了,他却开始一切又遵从着汉人的生活方式,娶的又是汉女,慢慢的,部落成了现在的牧场。他的族人开始不再过颠沛流离的逐牧草而居的生活方式。本来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满意,很有成就感,可是昨夜,他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挂上了一个大大的枷锁。

因为这样,他就必须看汉人的眼­色­行事?任他们予取予求?而且时间越久,自己族人的地位将越低,也许到最后,他们也就什么也不是了。甚至于他们这个族裔都不将存在,自己还有脸面对列代的祖先吗?

听蔡琰的,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跑掉,结果也是一样,他同样都是匈奴的罪人。

“那联合各部先杀去卑,再反汉贼?我们也打个匡复汉室的名头,入京勤王?”蔡琰轻轻的拍着丈夫的脸,跟他打着趣。

“那是你的族人。”刘豹一语双关,两边都是蔡琰的族人,真的这样,双方人马将死伤无数,又是一场混战,自己也不有一定能胜的把握,更何况,其它的部落也一定不会跟自己一条心。

“等你有能力打时,也许我已经死了。我死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会用任何形式来拘束你。”蔡琰看刘豹的神情似乎有了一点起­色­,轻松的笑道。

刘豹笑了,虽然明白这是蔡琰的好心,但也明白,若真的有那一天,自己只怕也就不在了,若耗子他们这一代真的挥师南下,地下的他们只怕都闭不上眼了吧!想到这儿,看着蔡琰,轻轻的摇摇头。

“我不想打,我舍不得,舍不得你,舍不得很多事,看来我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说完,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把蔡琰抱紧了,闭上眼。

“豹子,振作一些,你不是懦夫,你只是比一般人高尚。”蔡琰轻轻的吻吻他的额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新生活第十七章:顿珠的选择

日子还得过,赛马大赛结束了,又有刺杀事件了,再在牧场呆下去也没意思了,于是刘豹便吩咐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顿珠在她们离开前又来了,这次她既没有笑容,却也不再困惑,看上去似乎真的趋于了平静。

“来送我?”蔡琰微笑着。

“要出去走走吗?”顿珠似乎不太想在王帐里呆着,当然此时王帐里也人多,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想说话倒也还真是不太方便。

“你来推我!”蔡琰点头,示意顿珠来推自己,顿珠一怔,摇头,蔡琰摇头笑着。顿珠笑了,过来推着她出了门口,汝奴就在后面跟着,和他们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

“阏氏是来提点顿珠的吗?”顿珠轻轻的问道。

“怎么会?我还需要别人来提点呢!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了。”蔡琰笑着摇头。

“我要和勃果儿和离了。”顿珠轻叹了一声。

蔡琰怔了一下,怎么会?她以为会和好,勃果儿看上去是很喜欢顿珠的。

“勃果儿是好人,可是我心胸不够,若是留下,只怕那些孩子们,我容不下。”顿珠倒是直白得很了。

蔡琰明白了,也对,她当时没想到这个,妾侍们可以遣散,可是那些孩子却是勃果儿亲生的。

“你真的想得很透彻了!这样很好,重新开始。”

“我还以为您会劝我的。”顿珠轻笑了一下,“我娘,阿爹他们都劝我不要,勃果儿虽然没说话,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唉,自问我自己也是这样,若是单于先我之前便有妾有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蔡琰又笑了,想了想,“不过我们成亲之后,单于倒是跟我说过关于‘嫡妻’的意思,他说,我是他的嫡妻,即使是我死了,他续娶的妻子叫继室,我是可以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的女人。”

“您还是劝我?”

“有时,是不是劝在自身。你听进去了,便是在劝,听不进,就什么也不是。”蔡琰淡然的笑着,仰头看了她一眼。不经意看到天空飞翔的苍鹰,“你从小就在草原之上,苍鹰之喙的故事听过吗?”

“当然!”

“单于当年抱着全身都不能动的我上山去看,他想告诉我,即使我全身瘫了,可是我还有脑子,我能帮助他。对他来说,我的四肢就跟苍鹰的喙一样,是可以至之死地而后生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妾侍,孩子们都不是问题,问题在我自身,我现在说不能接受,也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毕竟我是嫡妻,我生的孩子才是嫡子,他们本来就都不是问题。”顿珠迟疑的问道。

蔡琰真的笑了,果然别人说的,能劝自己的只有自己,其实蔡琰什么都没说,但顿珠却往她希望的方向去想,这便是心理暗示。

若是她真的想离开勃果儿,苍鹰之喙对她来说就是断尾求生,不过是重头来过,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她这个人在,部落里好男儿多得是。看来她对勃果儿也不是一点情谊也没有,自己要说什么吗?

“你其实喜欢勃果儿对吗?”

“阏氏这话说得!”顿珠没有直接回答。

“是啊,他是你丈夫,你当然喜欢!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主动的喜欢,还是被动的喜欢。”

“有区别?”

“当然,主动的喜欢,就是说你喜欢他多一点,于是可以包容他有妾,有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可包容越来;被动的喜欢是他更喜欢你,在这些日子里,因为他对你好,于是你被感动,于是习惯了与他相处。”

“应该算是被动的喜欢吧!”

“被动的喜欢中有一条很重要,他对你的好体现在哪?”蔡琰微笑着仰望着她,顿珠可能觉得这样蔡琰会累,于是找了个树荫,自己席地而坐在了蔡琰的对面。

顿珠也趁这功夫细细的想想这两年的种种,“很多,他很尊重我,也信守承诺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家里的事也都是我说了算,即使是妾待们月钱,孩子们的零嘴,衣裳什么的;所以他的妾待们也很尊重我,孩子们虽然有些怕我,但总的来说在我面前都很乖巧……”

蔡琰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是啊,前几天还想要杀死的丈夫,现在全是好的了,不过也好。幸福这种事,本来就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

顿珠说了半天,却见蔡琰一直不说话,停下来不解的看着蔡琰。

蔡琰什么也不说,掏出一小面铜境让顿珠看看镜中的自己,顿珠看了一眼,除了脸颊上有些绯红之外,并无特别啊!

“你不是说给我听,而是说给自己听的,按自己想的去做,不用管别人说什么。”蔡琰微笑着,刚刚看顿珠说得眉飞舌舞,两眼直放光,整个人都像活了起来,若是这样,还是不打破为好。

顿珠羞涩的一笑,两人又聊了几句,她才推着蔡琰回王帐,告辞时,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青萍在一边看到了,她不太喜欢匈奴人,特别是匈奴的贵族,所以顿珠,还有素儿的婆婆,到王帐来时,她也是能回避就回避,这次是看她马上要走了,而自己手头上实在放不开才没出去,却不想看到这一幕,倒回过头来再看了蔡琰一眼。

“怎么了?”蔡琰注意到青萍的诧异,有些挑衅的白了她一眼,赶上蔡琰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想容忍青萍了。

“觉得你奇怪!说你是好人,我自己都牙酸!可是说你是坏人,偏还天天有人在谢你,什么世道?”青萍是谁啊,会被蔡琰一记白眼吓到?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好人,至于说为什么有人知道感恩,会说声谢谢,偏有些人不但不感恩,还天天气我?所以,两相比较,看来汉人不见得好,匈奴也不见得坏!”蔡琰以前也就是懒得跟她争罢了,真烦时,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我俩同根同族,自不相同!”青萍眉毛一挑,她和蔡琰都是汉人,更何况她是公主,地位较高,蔡琰给她一定的尊重也是必要的。

“按汉人的规矩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嫁给匈奴人了,我也就是匈奴人。”蔡琰闲闲的一张嘴,又把青萍顶了回去。

若按周礼所记,蔡琰嫁给刘豹,就是刘家的人了,她冠上夫姓,从此没有自己,惟有夫家而已,回娘家都算是客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帮着青萍是道义,不帮也说得过去,那么多被劫的,她一个个的帮得过来吗?

“行了!小姐,今儿心情这么差?”素儿听不下去了,过来打圆场,这就三个汉女,在素儿看来,就是姐妹,得抱成团过日子。

“顿珠可会和丈夫和好,我觉得不是好结局,可是我没劝她。”

“为什么?她丈夫不是挺好的吗?当然是要劝合不劝离的。”青萍马上忘记了刚刚的争执,跳过来参与意见。

“我当初倒跟你想法一样,不过我忘记她丈夫有三妾、五子,还有一个妾正身怀六甲。”

蔡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说到底还是个小女人,还是忍受不了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一边说是喜欢顿珠,一边却又不停的让其它的女人生孩子,这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身吗?

“呸!素儿,你是会骑马的,还不快去追回顿珠,这种男人送我都不要。”青萍急了,拉着素儿,素儿想想咬咬­唇­。

“小姐,为何不劝?”

“因为顿珠想留下,她说起勃果儿时就像你说阿蒙,我不忍打破,再说她是嫡妻,只要她生了儿子,那几个孩子,其实也不算是个事儿。”蔡琰也很苦恼。

“您还是不想影响他们?”

“应该说,你们的人生,我不想参与,决定必须是你们自己来下。你和阿蒙是这样,而青萍回不回汉也是这样。你们决定好了,告诉我结果就好了,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说白了就是自私,片叶不沾身,生怕别人不幸福,怪罪到你的头上。可是你一样会自责,我告诉你,将来顿珠日子苦,祸首就是你,你没有剖析真相给她听,你放任她往火坑里跳。”青萍才不管那些呢。

“青萍!小姐的意思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应该为自己负责的。”素儿扒开了青萍,想了想,回身看着蔡琰,“可是小姐,您对顿珠说了您的想法没有?中间是有差别的。”

“行了!你们逼她­干­什么?顿珠比你们厉害多了,等着看,只要顿珠想想,那个三个妾,一个也活不下来。至于说孩子们,那也得看造化。”

刘豹吼了一声,听半天了,这些娘们还真是无聊得很,别人的家事还一个比一个上心,看来是自己眼光好,找个最省心的。

蔡琰才注意到,刘豹原来一直在王帐里,“你怎么在这儿?”

“你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我回来半天了,反正也没事,想带你去骑马的,回城这种机会就不多了。”刘豹笑道。

回城不是不能带她去骑马,而是城里人越来越多,蔡琰是顶怕看到人头涌动的样子,根本就不乐意出来。

蔡琰笑笑,刘豹抱起她出帐。

素儿和青萍对视一眼,想想,顿珠先头的所作所为,也打了个寒颤,顿珠本就是极自我的一个人,想要刘豹时,便想着杀死蔡琰和自己的丈夫;现在想要自己的丈夫了,挡在她前面的道路自然会被她扫平。

蔡琰是因为想到这个了,于是没有劝阻吗?那是不是对那三个妾又不公平了?再想想,还是算了吧!本就是谁也不认识谁的,管那么多­干­嘛!

新生活第十八章:五年计划

“这么不高兴?”刘豹看着懒洋洋靠在自己怀中的蔡琰轻轻的问道。

“不是,觉得自己还是俗人,也觉得幸福。”蔡琰笑着,她想想自己,若是刘豹也有三个妾,还有一堆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们,自己只怕要疯掉了。

刘豹没接话,他这几天的心情也不好,可是不想因此让蔡琰的心情更差。用下巴轻轻摩挲了一下蔡琰的头顶,算是安慰了。

“豹子,现在作坊的活是不是做不完?”蔡琰又感动了,刘豹这点点的温柔倒是很让蔡琰受用的。

“嗯,咱们部落毕竟人员有限,勃果他们几个正窜着长老跟我说去抢些奴隶回来,让我否了。”刘豹轻叹了一声。

当时他就觉得这些人还真是短视得可以,怎么会想到再去汉地抢人,嫌曹­操­手上的筹码不够多吗?活得不耐烦的话,他不介意让他们去外头­操­练两月再回来。发完一顿脾气,大家老实了,也不再说什么了,他也就回来陪蔡琰骑马散心,但心情却依然郁闷。

“就是说想去抢人的不在少数了?”蔡琰倒没有生气,在丰厚的利润面前,是足以让人变成兽的,现在人员就成了突出的矛盾后,这些以抢人抢钱为正常的游牧民族,自然会首先想到的就是抢奴隶,现在刘豹有足够的清醒,但其它的人就不见得会这样了。

“别生气了,这是小事,我不会答应的。”刘豹以为蔡琰生气了,她是汉人,知道这个自然不开心,虽然制止他们倒不是为了蔡琰,但趁机表白抢功的事,刘豹是不会放过的。

“不是,你有没想过和其它的部落合作?”蔡琰摇头,这是她这几天一直在想的事,以她对历史有限的了解,曹­操­几年内是顾不上南匈奴的。所以这次的刺杀事件,只是杀­鸡­敬猴,敲山震虎罢了。

她必须利用这几年的时间来让刘豹在南匈奴得到绝对的权利。武功兼并其它的部落只会落人话柄,再就是,很难真的得到民心,这是下策;那么就用经济控制法吧!一步步的控制其它部落的经济命脉,让他们不得不唯刘豹之命是从。这在现代社会倒是常用的法门,但她也会略作改动,这里是匈奴的部落,这里面是一群野蛮人,对他们,蔡琰得用新鲜的经济挑拨法!

“把钱让他们赚,让他们尝到甜头,以后不得不听命于我?”刘豹倒是一点就透,但很快摇头,“这需要很多钱,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咱们只控制两条,一是商道,二是渠道。”蔡琰对刘豹的敏锐一直很欣赏,常常她提个话头,他就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而且从不会怀疑自己,这点非常让蔡琰欣赏。

现代商战的书她倒是看过不少的,现在刘豹能想到用经济控制就非常不易了,果然是她的男人,真不简单。蔡琰赞叹的看了刘豹一眼,轻轻的说道。

“先说第二渠道,我们的作坊的产出是通过商人们,分卖到各地,对汉的董祀和卫家暂且不说,对波斯那边,就必须依靠那些大商贾了。前面的两年,你已经让他们相信,除了你,谁也不会认真的公平的跟他们交易,你不会以势压人。所以就算这两年,其它部落也学咱们办作坊,办市场却不成功的根本原因所在,他们常做的是,短视的只看到眼前的既得利益,却不做可持续的发展。”

“商道是说咱们这里的安全吗?”刘豹想想问道。

“嗯,我们这两年派阿蒙四处练兵,地方都是通向南北的交通要道,一是咱们练了兵,二也是保护了来往客商的交易安全,这也是咱们这两年客户越来越多的最大原因,除了咱们,谁也不会真的派军队去护商!正是这两点,其它的部落就做不到,就算是想做了,现在也来不及了。所以他们与我们合作了作坊,也不敢甩开咱们单­干­。”

蔡琰细细的分析了之后,再冷冷的一笑,不团结的各部贵族,却又有着无比巨大贪婪的胃口。

“等摊子大了,他们会发现作坊比看着更赚钱,他们会疯狂的掠夺原材料和奴隶,会拼命的扩大再生产,东西和人都是有限的,他们也不敢去惹曹­操­,那么只能相互搞垮。等着吧,我保证不到五年,他们就得自己把自己全部玩死。”

刘豹认真的想想,这几年其它部落看到自己这边风生水起,也办起了市场、作坊,但都不成功。应该就是刚刚蔡琰说的,因为自己给他们创造了安全、公平的经商环境,再就是给他们优惠的价格。

现在的城市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扩大着。当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没想到,坚持让他这么做的蔡琰竟然存着的是这个主意。

当各部开始疯狂掠夺时,周边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这儿,所以上战伐谋,蔡琰最早用钱买来长老们的权利,现在用钱去把其它部落拉入相互的战团之中。

“你真够可以的,这也想得到?”刘豹笑着轻轻的敲敲她的额头。

“争取五年内把除了去卑家族控制的部落外,全部拿下来,找两个灵光的人去­干­!让阿蒙把部落的强壮男丁,全部收到山里去,他们是专职的士兵,每月都有固定的收入,其它的交给勃果儿,每旬至少训练三到五日,用来保护部落的安全。”

刘豹吆喝了一声一夹马肚子,带着蔡琰在牧场上策马狂奔起来,他知道了蔡琰的想法,经济控制只是第一步而已。五年内经济控制,那么五年后,深山中的阿蒙部队就是一支奇兵了。当外面一片混乱时,便可以振臂一呼,收拾残局。

五年并不长久,正如蔡琰为刘豹谋划的,作坊慢慢的在各部开花结果,开始得到甜头的各部贵族们,如蔡琰所想,开始疯狂的掠夺生产资料和奴隶。本来就相互猜忌的各部,也就更加仇视对方了,只差一个导火索便可引爆了。

刘豹拿着派出细作送回的情报,兴冲冲的冲入了蔡琰的房间,她正在听小耗子背书,青萍也是一脸的喜­色­。

小耗子看到父亲,忙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青萍站起,算是给刘豹面子了。

“好好!出去玩吧!小猫呢?”没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有点奇怪。

这五年,蔡琰又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小儿子叫小牛儿,因为生下来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嗓门也极大,于是快乐的命名为小牛儿。

本来蔡琰不想再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够了。结果去年一次意外,她又怀孕了,才生了个漂亮的女儿,简直就是刘豹的命根子了,于是小耗子直接命名为小猫,因为耗子怕猫。

“素儿抱出去晒太阳了,估计是给小布他们玩去了。”素儿生完小布之后倒是一年一胎,但全是儿子,气得不行。等蔡琰生了小猫,喜欢得不行,天天过来抱,并且给自己的儿子们看,小公主的名声算是做得实实的,谁也不敢拿小公主怎么着。

蔡琰虽然已经能走了,但习惯了坐着,两条腿还真是跟刘豹说的,用处不大,但为了巩固成果,也就是晚饭之后和刘豹出去散散步,当是运动了。

青萍知道刘豹进来是有事的,忙带着耗子下去,帮他们关上了门。

刘豹快乐的从怀中掏出了细作的报告递给了蔡琰,蔡琰细细的看看,冷笑起来,这些贵族们还真是够不争气的了。

“你想收网了?”

“你觉得时机到了吗?”刘豹期待的看着蔡琰。

“曹军倒是所向披靡,本来留给咱们的时间就不多,不过,你想好了吗?让他们自己打,我们坐壁上观,等着收拾残局,会不会引来曹­操­的猜忌?这个好人要咱们来做吗?”

“你想说什么?”刘豹灵光一闪,知道蔡琰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筹划了五年,突然决定放弃,这不是蔡琰的风格。

“要不要送去卑一个大礼?”蔡琰笑得跟狐狸一样,而每每露出这个笑容,就表示她想到更好的主意了。

“你让我把情报送给去卑?”刘豹也不傻,猜到了蔡琰所想,眯着眼审视着此时跟偷吃到糖一样,贼兮兮笑着的蔡琰。

“他平定了各部之后,一样拿那堆积如山的货品没法子,还得交给咱们来做,所以这样,不但各部的命脉还是在我们的手中,连刘去卑都不得不对咱们礼让三分了。但你想,明面上南匈奴最大的当家可成了他刘去卑,枪打出头鸟,曹­操­就得重新看待南匈奴的权利架构!”

蔡琰笑得很坏,反正把去卑推在前头,让曹­操­要打先打他,等他奋起反抗,趁机夺权,若他敢投降,也能马上以正义的名义处死他,取而代之,曹­操­是不敢真的打的。

“大当家是大单于!你啊,小心说话。走,咱们去把小猫抱回来,有本事自己生去啊,天天抱咱们的­干­嘛?”

刘豹心里下了决定,拉起蔡琰,向外走去。边走边嘟囔,对素儿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很是不满。

“这么喜欢女儿?我吃醋的!”蔡琰嘟起了嘴。

女儿出世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地位似乎直线下降了,刘豹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女儿,那亲热的,让青萍都对刘豹的好感度直线的上升,竟然会有一次说,单于真是个好父亲。要搁以前,那是打死青萍也不会说的话啊!

“我最喜欢女儿的妈!”刘豹亲了蔡琰一下,哈哈大笑。

新生活第十九章:再一次的历史事件

南匈奴的贸易摩擦升级,刘豹坐壁上观,意思很明确,你们慢慢打,打完了,我们再谈生意。

本来一切都如预想的那样,刘去卑看到了机会,于是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说奉了大单于之命,出兵镇压,效果明显,但双方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去卑终于还是统一了各部。

刘豹名义上还是护于,于是他还是听王城的号令,一切本来就是按着蔡琰的剧本在演,他们本来正等着去卑拿着货物来换钱,再整合各部,好重整旗鼓。结果去卑却并没有按照剧本演出,刚刚平定各部的他,没有用货物换钱,而是突然拿着抢来各部首领的金钱分给了军队,然后突然挥师南下,打到中原去了。

刘豹和蔡琰本来还偷着乐呢,听到消息吓呆了。去卑这手太绝了,知道刘豹不会参与,于是他不跟他打招呼,直接就带着自己人,还有用钱买来的各部将士,冲出去了。

“怎么办?”蔡琰头好疼,现在刘豹又陷入斗争之中了。

要不要出兵,出兵了帮谁?帮去卑,等于送死。可是帮曹­操­,他在南匈奴以后怎么混?两边都不帮?更麻烦,摆明了说,就是墙头草,两边看着不得罪,其实都得罪了。

这时董祀来了。

“怎么啦?”蔡琰看董祀这样子倒不奇怪,可是为什么一来就是这模样?以前都是来时兴高采烈,不到半天就能和刘豹发生冲突,再然后,就会哭丧着脸来找自己评理。

“你们会怎么做?”董祀扳着脸,对他们质问着。

“没看到我们也烦吗?去卑冲出去可是没跟我们打招呼!”刘豹翻着白眼。

“丞相那么好打败吗?”董祀气极败坏起来。

“没人说丞相容易打,去卑这么做,要是只是要脱开大汉的挟制罢了,若是丞相承认咱们匈奴自成一体,战事自然可以完全解决。”刘豹昂然的说道。

“豹哥啊,你真是太天真了,刘去卑这点杂牌军只是送死!当然他是把你们大单于陷于不义了,他可是打着你叔叔的名义去的。将来承担一切后果的人是你叔叔!”董祀怒气冲冲,他根本就不在乎去卑那点兵丁,现在曹­操­的兵力足以应付。

“可是他不愿意打,他刚刚统一北部,长江以南还不是他的地盘呢,他不可能把大把的兵力镇在此处,除非对我们赶尽杀绝!”蔡琰也不乐意了。

“你哪头的?”董祀吼了蔡琰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着蔡琰。

青萍本来在外头,此时也默默的走了进来,他们谈的可是她的故国。

蔡琰深吸了一口气,是啊,自己哪头的。

“你让我们怎么办,去卑冲进中原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好吧,我们也知道,这样做是给了你的丞相一个借口对付咱们,那让我们怎么办?”

“收拾残局,通告天下,这个是去卑个人所为,与你们大单于无关。”

“那不可能!”蔡来断然拒绝,这等于站在了所有匈奴人的对立面,本来动手还有一线生机的,此通告一出,他们所带的子弟兵就全部陷在中原,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琰儿,去卑正在屠杀你的同胞。”

“去卑带去的兵也有父呣子女,如果豹子这么做了,那些兵怎么办?逃得回来吗?你杀了去卑,我们没有意见。可是十几万的匈奴汉子有去无回,豹子怎么面对他的父老乡亲?”蔡琰断然的拒绝!

“你们要独善其身?”董祀难以至信,他可是受蔡邕的正统教育长大的,他可没想到师傅的小女儿,竟然会站在民族的对立面上,并且还学会了独善其身!

“不,我要出兵援助!”刘豹轻叹了一口气,刚刚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看蔡琰和董祀争执之后,明白,至少蔡琰不会阻止了,于是平静的看着董祀,“我不能在这时当懦夫,明知道是输,可是至少我能带一部分人回来!”

“琰儿,你对风女侠保证过!”董祀叫道,他希望用蔡琰的承诺来阻止这一切。

“祀儿,豹子刚说了,他只是去援助他的族人,他没有入侵中原之心,他这是要去把他的族人带回来,我并没有违反自己的承诺!”蔡琰咬咬牙,虽然明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只能支持。

刘豹这个决定站在他们部落的立场上看,是正确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承受,她现在是刘豹的妻子,她必须跟他保持一致,也希望刘豹看在自己跟他保持一致的份上,能对汉人手下留情。

“你真无情!”董祀一甩袖子,愤怒的带人离开。

青萍深深的看了刘豹夫­妇­一眼,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没像以往那样怒斥他们,甚至于没有露出丝毫的愤怒来,她只是显得有些哀伤。

刘豹转头对蔡琰笑了笑,他感谢此时蔡琰站在了自己的这边,但也明白,这个决定对蔡琰来说,下得有多么的痛苦。蔡琰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笑笑,忙亲自给他收拾东西,出征了,对手却是自己的同胞,蔡琰只觉得牙齿都快被咬碎了,但人总得做一个选择,民族与丈夫,她选择了丈夫!

刘豹当夜让阿蒙分出一分­精­锐,自己亲自带着去追去卑,而阿蒙留下帮助蔡琰镇守部落,刘豹只让阿蒙好好保护阏氏和小世子他们,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去卑失败得很快,平定各部时,他的部队便已经疲惫不堪,然后没有好好的休整,就马上带着一群乌合之众闯入了汉地,没有目的,又不是打草谷,抢女人,一路抢来,当迎面杀来正规汉军之后,他们终于醒悟,他们遇到对手了。

于是别说打到邺城了,刚到平阳,便溃不成军,一路溃败,去卑的亲兵护着去卑父子退回,而其它部落临时凑起的那支,树倒猢狲散,只被人砍杀的份。

刘豹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悲惨的情形,他带队冲散钟繇的部队,给去卑以喘息的时间,但也没有多做什么,马上再带兵退回,递表向曹­操­投降。

董祀虽然负气而去,却还是不放心,看到刘豹正如他自己保证的,并无入侵中原之心,看他们只是防守扎营,便现身,制止了钟繇清醒之后准备再决雌雄的部队,严令双方克制,自己亲自带着降表去邺城找曹­操­。

曹­操­还记得刘豹,总算是给了董祀和刘豹一个面子,签了和书,允许刘豹带着去卑他们回去。

建安六年,呼厨泉单于反叛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刘豹带着各部的残兵回家,但总算是自己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

但经此一役,南匈奴元气大伤,再想有所作为就难了。但也因此一役,刘豹在南匈奴各部之中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去卑则与之相反。

入夜,两夫­妇­劫后余生,其中之恩爱自不必细说,但两却无丝毫畅快淋漓之感。

“又白做了!”蔡琰轻叹着。

“嫌我老了?”刘豹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但故意曲解,用粘粘的身子去挤压着她。

“我说我们这五年的布局白做了!豹子,我是不是特别笨?想做十件事,几乎十件总不成。”蔡琰白了他一眼,有些愤慨起来,真是给穿越人氏丢脸,自己带着记忆投胎也算穿越吧!

“你笨就没有聪明的了,只是计划再周详也赶不上人心变化之快!谁能想得到去卑会出奇不意呢?你说,他又不笨,为什么尽做蠢事呢?”刘豹也烦,自己部落无伤,可是现在就算统一了各部,能用之后他就是自己手中的这支而已,五年的布局真是功亏一篑!

“不过也多亏了董祀,不然,我和钟繇怎么着也打一仗,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勉强胜了,只怕我能带回的就没这么整齐了。”刘豹不忘记董祀的好处,正如蔡琰常说的,无论什么时候,董祀只要不违背民族大义,他都是无条件的站在自己的这边。

“祀儿这点一直让人放心,所以以后别整天跟他斗气了,不过也是因为他看到你真的无争斗之心吧!若是你真的冲进去乱砍乱杀,他怎么着也不会帮的!”蔡琰微笑起来,这样最好,董祀的心还是向着他们,多好啊。

“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仗,至少我们没有损失;你也提高了威望;其三就是,现在什么也不用想了,老实的和曹­操­合作吧!”蔡琰苦中作乐,轻轻的拍拍刘豹。

“嗯,这次算是两头都讨了好,总算是运气不错了。”刘豹想想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是啊,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蔡琰点头笑道,轻吻着刘豹。

“你安全回来就好了。”

“别傻了,我不会把你扔给董祀那小子的,我可不会让他睡我的女人,让我的儿子管他叫爹!”刘豹哼了一声,死死的抱着蔡琰,一扫刚刚的颓丧,狠命的向蔡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新生活第20章多年前的无心之矢

六岁的小猫在门外欢快的尖叫着,跟着刘豹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蔡琰正和青萍商量着什么事,听到这个,两人一齐皱眉。

不过,蔡琰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没打算让她回中原,草原儿女,自由自在的享受童年,多幸福啊。青萍却受不了了,放下东西冲了出去。

蔡琰挑挑眉,觉得自己果然是慈母,三个子女都是由严师青萍去教育;而刘豹的严厉只对着儿子们,对女儿,他是二十四孝老爹,女儿说啥是啥;而她就陪着三个孩子玩就好了,多么幸福的工作啊!

摇头晃脑的跟出去,结果却看到小猫被董祀抛得高高的,再接住;再抛……

青萍不敢叫了,生怕吓着董祀,一时接不住,摔着孩子就麻烦了,只能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

董祀终于累了,接住后,自己重重的坐在了地上,商量的问着小猫,“猫啊,舅舅可老了,玩不动了,下次玩点别的成不?”

“可是阿爹可以抛十个呢!舅舅,你比阿爹年轻吧?”小猫还真不客气,蔡琰真是一脸黑线,看来,刘豹还真是太惯小猫了。

“小郡主,快过来,以后不许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青萍早就冲了上去,一把夺过了猫儿,抱起边走边说着,一点也不顾忌着董祀的面­色­已然变得僵硬。

“进来吧,回来了怎么尽顾着跟孩子玩,也不打个招呼?”蔡琰招呼董祀进来,但心里又打起鼓来,董祀今年可是比往年回来的早。

进屋洗个脸,喝了热热的茶,董祀这才缓过劲来,看来真是累了。

“你也是,还小啊,猫儿让你扔你就扔?她多大了,六岁了,一身死结的­肉­!”蔡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是拿这个傻子没法子。对三个孩子,董祀倒真是疼爱有加,孩子们也都爱他。

“琰儿,让人给我准备洗澡水,我想泡个澡。”董祀看上去有些疲倦,看血红的眼睛,只怕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难不成出事了。

蔡琰一边叫人烧水,收拾董祀的院子;一边叫人去请刘豹回来,心里一阵的闹腾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她也觉得有点乱,应该说不是这些日子,而是从她到匈奴的第十二年开始,她就觉得有点小生怕怕的感觉。她记得很清楚,蔡文姬在匈奴十二年,被曹­操­重金赎回汉地。虽然和自己的年龄有点对不上,但也许误传?

于是,她和中原的消息通得也更加勤快起来,对曹­操­的每一步,她都认真的推敲着,生怕有什么是她漏掉,或者没注意的。

等第十二年过了,她又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许是多心了。怎么说自己蝴蝶的小翅膀这么一扇,历史的时空早就变了,可是说归这么说,但那颗心却总也放不下来。跟天花板上那只没掉下来的靴子似的,总像有点什么事儿!

现在耗子都长成大孩子了,能跟在刘豹后头有模有样的办个差,说话、办事也挺是那么回事了;小牛儿也虎头虎脑,虽说不怎么爱念书,但骑马、­射­箭的功夫,倒也有模有样;猫儿更不用说了,女儿嘛,将来在阿蒙的五个儿子里挑一个嫁了,还不跟玩似的。自己跟刘豹的感情也一直不错,让她就这么分开还真有点不舍得……

董祀看蔡琰不说话,他也不想什么话都说两次,现在还是等他们当家的回来一起说为好。

“这是怎么了,一来就怄气?”素儿拉着青萍一起进来,董祀来了,素儿得了信,赶紧过来,见青萍还在外头,顺手就拉进来了。

“没事,猫儿呢?”蔡琰看青萍一个人进来,忙问道。

“让人带着去找阿布了,阿布今儿说是要骑马回部落,让他带着小郡主一起去玩玩。”青萍忙说道。他们都存着心让猫儿将来去欺侮老实的阿布,于是也就任他们从小多相处。

蔡琰点头,觉得这么呆也是不是个事儿,强笑起来,“都是他,进来就说累,抱个孩子就这么累?我正让人烧水给他泡澡,过会子见完单于,就让他去洗了好睡!”

“丞相突然召见大师兄了。”董祀突然说道。

蔡琰怔了怔,半天才恍过神来,大师兄说的是自己的姐夫,点点头,“关于我吗?”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丞相面前提到了你,丞相便问我,说找了这么些年,找着没?我说没有,总不能说你给番邦做压寨夫人吧!”

他说得很是气馁,感觉上,不说并不是因为怕曹­操­对蔡琰如何,而是怕说出去丢人,找来找去,把老婆找到别人怀里去了。

青萍正好坐着在喝茶,听到这话‘卟’的把茶喷了出来。脸被呛得通红,想笑怕董祀追杀自己,可是憋着挺难受。

素儿一边笑一边拍着青萍的背,房间的气氛变得没那么压抑了。

蔡琰一下子反而轻松下来,原来靴子掉下来就这感觉,事情发生了,反而可以应对了,真是太好了。

“看到没,连青萍都笑话你!你才是压寨夫人,你们全家都是压寨夫人!”蔡琰故意怒了,这是什么话?说这儿是土匪窝?有这样的土匪窝吗?

“看看,看看,还说这还不是土匪窝,你以前可曾这般的彪悍?先生在天有灵,不得伤心流泪?他偏爱的小女儿,变成如此模样!”

“你不去唱曲可惜了!”刘豹正好抱小猫进来,摇摇头,逗着怀里的小猫儿,“宝贝,看到没,舅舅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你们全家都是笨蛋!”董祀跳了起来,借用了刚刚蔡琰的措辞,但问题是,董祀全家加起来也就他一个人,而刘豹的全家,在董祀的身后还站了一个。于是蔡琰猛的一拍他的后脑壳。

“我和我的孩子凭什么都是笨蛋?”

青萍快笑疯了,这几人凑一块儿还真是什么都能发生。

“抱抱!”小猫去扑董祀。

“小猫真乖啊!”董祀喜上眉梢,伸手抱过,使劲的亲亲,“还好不像你爹,不然真是没法看了,小可爱哦!”

刘豹哼了一声,但也不跟他计较了。蔡琰才想起刚不是说跟阿布走了吗?怎么又抱回来了?

“不是让小猫跟阿布去玩了吗?”

“阿爹坏坏,看到我就把我拎回来了。”猫儿故意装成委屈的样子。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一定是看到阿爹了,于是不要阿布了,快去找阿布去,爹和舅舅还有事呢!”蔡琰可不好骗,直接又把她赶了出去,大人们说正事,小孩子一知半解的,听到也不好。

小猫儿也听话,兴冲冲的便出去了。

刘豹这才看向董祀,“丞相找羊大人,想问什么?”

“应该是从我这儿问不出什么,自然要问问大师兄的,看看琰儿有没跟家里联系。

大师兄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的,此时汉匈之间关系敏感,若让丞相知道琰儿在你这儿,会有些麻烦。所以让我兼程而来,给你们报个讯儿,看看丞相后面会如何?”董祀神态也认真起来。

“现在是建安几年?”蔡琰愣愣的想着,自己满打满算来了十四年,可是为何曹­操­现在就想起自己来了?若念着蔡邕的恩情,早­干­嘛去了,若跟电视里说的,对自己早有爱慕,那是鬼扯,六岁之后,他们好像就没见过了。

“建安十二年,怎么了?”

“没事!”蔡琰想了想,问也白问,问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想想,“他怎么会想到这个?你确定你没提醒他?”

“我有病啊?没事提这个?”董祀跳了起来。

“青萍,你们公主知道蔡琰吗?”刘豹沉吟了一下,看着青萍。

青萍怔了一下,想想,“您想说什么。”

“大单于和阏氏被请去中原做客了,想来也回不来了,曹­操­应该要着手整顿南匈奴。估计是你家的公主想把你弄回去,于是向曹­操­提了。”刘豹刚刚一直没说话,脑子里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十多年后,曹­操­会突然想起了蔡琰。

后来听到董祀说汉匈关系敏感,脑子灵光一闪,想到青萍最早来时,可是冒充着蔡琰的。那么现在随着叔叔去汉地的那位假公主,会不会想用这个借口,来让曹­操­接回真公主?

“她现在中原了?”青萍一脸喜­色­。

“她知道你要冒充蔡琰的事吗?”刘豹盯着她的眼睛。

青萍僵硬了一下,好一会点点头,这是她们当初说好的,丫环冒充公主,最少能以王妃待之。而她冒充蔡琰,也许能拼死回到中原。没想到这条路竟然走了十二年,问题是,现在她也不想回去,这儿住了十二年,日子过得挺好啊。

现在蔡琰头疼了,想了半天,“你怎么也没跟那位公主联系一下,至少告诉她,你现在挺好的?”

“她是对的,做多错的,保持沉默,只在最关键时,做对的事,所以她们隐忍了十多年,一击即中!”

刘豹轻叹着,是啊,这是对的,如果自己不是信任蔡琰,怎么会任着青萍在自己的地盘里作威作福。但是她若敢跟外面互通消息,无论是什么消息,她早就死了;而单于王宫里的那位只怕也是活不成的。

只是,对的事,却不见得对别人没有影响!

新生活第21章绕董祀

没什么可说的了,看看曹­操­会怎么做吧!董祀累极了,默默的回去睡觉了,青萍显得有些无助,默默无语。

“没事,最多曹­操­真来了,我就把你交出去!”蔡琰强笑着。

“好主意!”刘豹点头,青萍果然抬头怒视着他,刘豹却没有退缩,认真的说道。

“我说真的,如果曹­操­真来要人,我只能交人,我总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老婆交出来吧!再说,那位公主要的人本就是你,真把我老婆交出去,人家也不见得买帐。”

“你不用说这么多的,到时我走就是了。”青萍怒道。

“行了,单于跟你开玩笑呢!曹­操­应该也就问问,就算真的送你回去,中原还有我姐姐、姐夫,董祀那儿还有我不少的银子,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实在过不惯,再回来,难不成他还能不让你回来了?”蔡琰拍了刘豹一下,看着青萍,“咱们在一起十多年了,早就是一家人了,你真走了,我还舍不得呢!”

青萍点点头,蔡琰说得倒是挺打动她的,只当回去看看,若是住不惯,再回来,孩子们还在这儿,他们难不成真不要自己这么好的内管家?

素儿看青萍点了头,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还怕青萍又跟单于吵起来就麻烦了,跟蔡琰说的,在一起住了这么些年了,早就是一家人了。自己的五个儿子也没少受青萍的教育,她也舍不得青萍走,忙赶紧说道。

“说实在的,我还是觉得咱们这儿好,中原现在想想,都觉得憋闷得慌。”

“我也这么看,在这儿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想­干­啥都没管。在中原走一步都麻烦死了,一堆眼睛盯着,弄不好还把脑袋弄没了,多没意思。”蔡琰点头,也赶忙说到。

青萍也点起头来,但很快摇头,“那时因为你们在这儿,你去别的部落问问那些汉女,谁不想回家?”

蔡琰和素儿一听又不敢说话了,这个有点敏感,能救她一个算是缘分,其它的人,真的说平等自由,不是找死是什么?

刘豹可懒得管这些,只要青萍老实的用蔡琰的名字回去交了差,他一点意见也没有,回不回来的事儿,他也不介意。反正,他跟青萍不对盘,不回来更好。

问题解决了,大家也就都安下心来,等待着曹­操­的下一步,董祀第二天醒来,吃了一顿饱饭之后,他­精­神恢复了。

“商量好了?”他问着蔡琰。

蔡琰想想,起身站了起来,“祀儿,陪我去骑马吧!豹子给我在后面弄了个场地,专门给我和孩子们练习骑马的。”

“他还真是宠爱你,”董祀笑笑,起身跟她一起到后面。

单于府本就很大,因为历届单于的妻妾子女众多。可是到了刘豹这一代,单于府大多空了起来,于是在蔡琰的腿好了,他便把后面两排房子全拆了,弄了一个小型的马场,让孩子们和蔡琰没事时也能过来骑马找乐。

蔡琰的马是匹枣红­色­的母马,脾气非常温顺。蔡琰也不喜欢追求速度,只是没事时过来只当是锻炼身体罢了,在现代时,骑马是很贵族的运动,很贵的。

董祀陪着蔡琰跑了两圈,看蔡琰轻松的笑意,倒是很感叹,“现在觉得刘豹倒是真的适合你。”

“其实想想,如果最早时我嫁的人是你,也会很幸福。”蔡琰微笑了一下。

“听你这么说真是感动。”董祀真是有些欲哭无泪了,这么多年了,蔡琰孩子都三个了,现在她才说,如果当年她嫁给自己也会很幸福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迟了。

“祀儿,你为什么不肯成亲?”

“不想成亲,我还没找到能让我想安定下来的女人。”董祀笑笑,想了一下,“我习惯了候鸟一样的生活,在你这儿住烦了,我就回汉,在汉住烦了,我再回来。其实无论在哪里,我也没有真的就安心的住下,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总是不停的在跑,我喜欢孩子们,可是我自己也明白,真让我像豹哥那样,长久的对一个家庭负责,我也许做不到。”

蔡琰点头,这是董祀的真心的话,看来他真的想清楚了,于是不想再做无用功了。

“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你有没注意到,现在你叫曹­操­都是称他为丞相,而不是大哥了。”蔡琰从建安六年时就注意到了,但她没有说过,称呼这个东西,其实是最能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原先叫大哥,其实在董祀心里曹­操­是亦父亦兄的,现在却更多的是上司,是让他畏惧的人了。

“想说什么?”董祀不想谈这个,这些年,他大半时间在匈奴也是为了这个,曹­操­再不是当年的那个可亲可近的兄长了。但那是他和曹­操­之间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没事,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就在这儿定居下来,跟我们一起生活。”蔡琰本就没打算让他回答,她只是提一下,让董祀心里扎个刺吧罢了。

“师娘去世之后,我不是本来就是跟你们日子多吗?”董祀苦笑了一下,原先蔡夫人还在时,他其实也只是每年去看看,陪老人住几天罢了。可是真的蔡夫人不在了,他送蔡夫人与蔡邕合葬之后,突然心里空了一大块,原来世上又少了一个让他牵挂的人。于是每年,他在蔡琰这边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若是娘还在,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个?娘不在了,承儿也死了,有时真想姐姐。”蔡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蔡圭的儿子羊承与羊老大的长子一同染病,蔡圭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于是亲自照顾长子,把承儿交给了保姆,结果长子活下来了,而承儿却死了。蔡琰虽然和承儿也没见过几次,但听说了,还是觉得难受,她自己也生了三个孩子,而蔡圭这些年却只有承儿一个儿子而已,现在承儿也不在了,蔡圭得多么伤心。

“中原安定了,有时想想,倒想让姐姐、姐夫离我们住得近点,你也是,家人总是应该住在一起的。”她看了董祀一眼,微笑了一下。

“嗯,大师兄也这么说,他正在谋上党的位置,真谋到了,到时就离你们近了。”董祀点头。

蔡琰笑笑,建安六年那一役之后,南匈奴就衰败下来,刘豹也独木难支。现在大单于又在中原‘做客’说白了,曹大人的刀要举起来了。可这刀怎么切,倒让人有些不安了。

于是她早就写信给羊老大,让他积极的谋求上党太守的位置,那里就是钳制匈奴的重要职位,这对刘豹来说很重要。当然,这话她不用跟董祀说的。

“叫我出来只是跟我说这个?”董祀最后的耐心已经磨尽了,蔡琰已经绕了半天的圈子了。从自己的婚事到曹­操­,再到现在的亲情关系,她想让自己做什么?

“想跟你谈谈青萍!”蔡琰笑了起来,董祀还真是没多大的变化,三十多岁了,还是沉不住气。

“让我照顾她?”董祀皱了眉,防备起来,蔡琰不会是让自己娶了她吧?

“如果曹­操­真的要蔡琰回去,那么只能她用蔡琰的名义回去,而你是最重要的证人,你必须在曹­操­面前肯定她就是蔡琰。”蔡琰却没有看董祀,看着远处,轻轻的叹道。

“这不用你说我都会这么做的,如果让丞相知道你和刘豹的关系,只怕大师兄拿不到上党的位置。”董祀就事论事。再说,他比蔡琰了解曹­操­,他不会那么容易信任别人,但自己还是有把握能把青萍变成蔡琰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为了蔡琰,一是为了大师兄,二其实也是为了他自己,若是让人知道蔡琰与刘豹的关系,那这十多年,自己来往两地,怎么不让多疑的曹­操­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所以,他也倾向于让青萍代替蔡琰回去,这倒是个好办法。年龄,气质都配得上,大家也不会有过多的怀疑,更何况,还有自己和蔡圭来确定,青萍以假乱真一点问题也没有。

“谢谢你,我答应她了,如果她在汉地住不惯了,就让她回来,她喜欢孩子们,你到时帮我带她回来。”

“行了,你还真是小心,这点小事我还能做不到?”董祀摇头,有点看不上蔡琰的小心翼翼了。不管别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们,他也该照顾一二的,再说了,这十多年,他也是一路看下来的,青萍比蔡琰做得好,真把青萍弄回去了,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内管家,孩子们上哪找这么好的汉文老师?

蔡琰也算是出名的才女了,可是青萍这样的一比,倒还真是不同了,蔡琰更重实际,她对诗词歌赋一类的,倒是差一些,但青萍不同,蔡琰书房那些书,现在看得比蔡琰还熟的就是青萍了。

因为她是要教孩子们,而蔡琰说让孩子背书是对孩子摧残,于是她只好自己拼命着念熟了,再讲给孩子们听,让他们能多少听进去点。

而蔡琰通常是捣乱的那个,她似乎并不希望孩子们读那么多书,能吃能玩就好了。于是青萍天天跟孩子们斗智斗勇之外,还得跟上梁不正的蔡琰斗争,真是同情青萍,遇到了这么一位坏主子。

新生活第22章乱绕

他们还在马场上继续转着,说些有的没的话。董祀有点奇怪,在他心目中,蔡琰不是这种有话不说的人。

“除了这个你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董祀想了半天,蔡琰拉自己说了半天,总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没事,说了你也不会听,还是不说了!”蔡琰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除了让我成亲,其它的我都听。”董祀忙把蔡琰的话堵死。

“所以我不说了。”蔡琰恹恹的说道。

“你真是笨蛋,我成不成亲关你什么事。”董祀几乎跳起来了。

“刚刚说我们是一家人,我的孩子们叫你舅舅,原来你成不成亲跟我无关!本来还想着,你将来要是有了女儿,给我做儿媳­妇­,我们好好的做一辈子的亲戚。”蔡琰白了他一眼。

“这主意不错,我挺喜欢小耗子和牛儿的,耗子聪明,而牛儿憨厚。”他有点兴奋起来,真的能让孩子们结为夫­妇­倒是真的很­棒­的一件事了。

“那得先成亲不是,你要先成亲才可以有女儿给我做媳­妇­啊!告诉你,如果素儿先生女儿,我就定给素儿了。”蔡琰吼了他一声,连饭锅都没有的男人,还想着米饭,不是本末倒置吗?

董祀蔫了,想想,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总不能为了女儿,随便找个女人对不对?”

“曹大人要是再让你成亲,你会听话吗?”蔡琰真是气死了。

其实说了半天就是想试探一下董祀的意思,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可是‘蔡文姬’归汉是必然的,其它的她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可是想想董祀,她真是很担心啊。这位可是有前科的,若是曹­操­再指一次婚,他再拒绝一次,青萍就真的活不成了。

“安了,他不会再让我成亲了,他早就放弃了。”董祀浑不在意。

“祀儿,你有没想过,你这样浑不在意的,恣意去拒绝别人,是会给别人带来苦难的?”蔡琰回头看着董祀,这家伙还真是,不‘懂事’!

“琰儿,你说得太严重了吧!我并没有做什么,我甚至都没见过那些小姐,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后果?”董祀一点也不在意,觉得蔡琰是危言耸听。

“跟你说一个故事吧!我看过的一本残卷,说,有个人死了,他到了天上,遇到了几个人,这几个他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听他们说完他们各自的故事,原来这几个人里,有因他而死的,也有因为他而生的,可是却全是他所不知道的。然后他明白了,原来这世上的人,并不会因为你是不是认识,而真是与你没有关系,也许你的一个无心之矢,会影响别人的一辈子?”蔡琰笑了笑,轻轻的说道。

那本书是在现代时一本西方哲理小说《你在天堂里遇到的五个人》。那本书,蔡琰读了很多次,看得多了,于是也不敢再跟人结缘了。

结了缘就会产生人生的分叉口,前世的她不想负那个责任,到了这辈子,许是经的事太多了,倒是不想跟人结缘,可是缘分来结她罢了。

“琰儿,你等于什么也没说。”董祀可没有那种感动,都不认识,怎么会产生影响?

“你真笨,所以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不能嫁给你了!你太笨,跟你说话会被气死的。”蔡琰真是气死了,没话可说了。

“哼,除了你,谁会说我笨!”董祀也气呼呼起来。

“因为除了自己人,谁会这么说?”蔡琰什么时候示过弱?反­唇­相讥!

“知道了,你要说什么,直说吧!你都绕了我半天了。”董祀摇摇头。

“没事,有时有些话不是我能说的,所以将来有你想不到的事发生时,请你想想我刚刚跟你说过的故事,用一份敬畏之心来看待问题好吗?”

“琰儿你真是!”董祀纠结了,蔡琰还真是比打他一顿还让他烦恼,今天这哈还真是什么也没说透。

蔡琰能说什么,告诉他青萍的真正身份?然后说,就是因为你当时拒婚,害得她被掳到匈奴,她的悲惨都是因为他曾经的一个无心之矢?还是告诉他,曹­操­一定会派人来接,而且还会继续历史的进程,让董祀来娶,真是不好办啊!

蔡琰结束了骑马,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只希望董祀真的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才好。

董祀反正是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她想怎么样,于是想想下午吃过饭之后,就和刘豹去了部落的作坊,现在作坊已经很大了,做的手工艺品已经很­精­致了,他每年能在这里赚不少钱。

“早上琰儿找你做什么?”刘豹反而先问了。

早上回房找蔡琰时,结果汝奴却说蔡琰和董祀去骑马了,他偷偷的去看了一眼,两人在马上,认真的交谈的样子,虽然明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可是却还是心里怪怪的。

“吃醋?拜托,你们都老夫老妻好不好?”董祀怪笑着,看他的样子,董祀真是很开心。

“我是担心琰儿,昨晚她一夜没睡好。”刘豹哼了一声,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又不关我的事,事情可是你们那个青萍惹出来的。”董祀忙撇清关系。

“什么叫我们那个青萍?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所以罪魁祸首就是你!”刘豹才不会像蔡琰什么事都想九个圈才开口说话呢。

“你就姓赖吧!”董祀对蔡琰可能还会退让,可是对刘豹他才没有那个耐心呢。

“你怎么不问问青萍为法冒充蔡琰?青萍的事,你就这么不放在心里?”

“她爱冒充谁关我什么事,你别没事找事好不好。”董祀才不管刘豹想说什么呢,他对外人没有这份关心,想想抬起头,“你想说她冒充是因为我?”

“你也没有问问,她是谁?”刘豹假笑着,又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董祀收起了刚刚的经意的笑容,联想到早上蔡琰说的那么多,想了想,“一次说了吧,到底什么事。”

刘豹把自己所知的细细的说了一通,当然要把青萍被董祀拒绝的可怜要夸大十分,再说说被抢的悲惨再夸大个十分,总的来说,就要把董祀说成十恶不赦才好。

可是董祀是谁啊,除了面对蔡琰时脑子不够之外,其它时候,他的智商还是比一般人强一点的。

“你还真是懒啊!我拒婚跟她被劫有什么必然关系?你还真是无赖得很呢!是她说的,因为我拒绝她了,她才会这么悲惨吗?”

“你还真是无情呢!你想想,如果你娶了她,她会受这个罪吗?人家好好的一个长公主呢!现在在我们家当内管家,你还好意思说,跟你没关系。”刘豹也不是傻子。

“反正你就是想说,这是我的错了,于是你们就是想让我将来到了中原,对青萍好一点对不对?”

“很好,有这份自觉­性­就好了。”刘豹点点头,想想又有些困惑了,自己想说什么来这儿,总不至于是为了青萍吧?他才没有跟青萍关系这么好呢!

“琰儿找你也是这事?”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想问问蔡琰说什么了。

“差不多吧,不过琰儿不打算告诉我这些的,她的意思好像是这些话不该是她告诉我的。”董祀想想当时蔡琰的表情,不禁鄙视的看了刘豹一眼。

“她是怕青萍会难过,如果青萍知道你知道了,会一头撞死的,你也知道她那个人有多傲气了。”刘豹翻了一个白眼,有时真的看青萍不顺眼呢!

“琰儿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董祀明白了,蔡琰是怕青萍会丢脸。也对,若是让当年拒绝过的人知道这事,真的很丢脸就是了。想想淡然的说道,“我不会让她们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嗯,琰儿会不高兴的。”刘豹点头,现在有点后怕了,万一蔡琰知道了,自己说不定会让自己好看的。

“行了,知道你怕老婆了,真是丢脸。”董祀真瞧不起这个男人啊!没见过这么没用的男人。

“我要揍琰儿一顿吗?真那样,你会这么冷静吗?”刘豹完全相信,这孩子一定会冲出来打死自己的。

“不会!你只要打了,我马上带她和孩子们走,快打吧!我等着呢!”董祀马上装出一脸期待的样子看着刘豹。

“你放心吧!你永远也不要指望了。”刘豹冷哼了一声。

刘豹这边和董祀聊着,而蔡琰在家里,则小心的看着青萍。她已经一整天,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了,总觉得很有些惴惴不安,想到这个就觉得很害怕,为什么这么害怕?

“您看了我半天了,有什么快说吧!等孩子们醒了,我还要教他们念书呢!”青萍终于忍不住了。

“就是啊,小姐,你盯着青萍半天了,有什么就说啊!”素儿也忙说道。

“青萍,若是他们真的来接了,你会害怕吗?”蔡琰小心的问着,青萍在这里十二年,虽然过来的过程很悲惨,可是想想,这十二年她过得还是很舒服的,真的回去了,只怕也麻烦得很。

“怕什么,不过是回去看看,其实认识我的没几个人,到时董大人,羊夫人坚持说我是,谁还能说不是?您也别担心了,我昨儿也想了一夜,倒不觉得曹­操­有什么理由来接。

你们想啊,蔡老大人虽然与曹­操­有师生之谊,可是董大人才是真的蔡老的学生吧!“

“天呐!”蔡琰终于知道自己一天的不安在哪里了,天呐、天呐,自己真是笨死了,这个,这个,太可怕了。

新生活第23章董祀的心态

蔡琰终于知道自己哪里不安了,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在哪了!其实昨天她也在想,曹­操­其实也不一定要蔡文姬回汉的?可是历史上为什么曹­操­表现得那么急切?现在她知道了,因为董祀!

一个落魄的大单于阏氏顺口说蔡氏女在南匈奴,这对曹­操­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干­嘛要找董祀问?

他明知道董祀对蔡琰的感情,况且他和刘豹是好友,这么些年勤快的来往与南匈奴与汉之间,刘豹也是认识蔡琰的,所以,一切就变得不再合理了。

以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性­格,怎么会不怀疑刘豹与董祀的用心?

那么曹­操­就得问,董祀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蔡琰就在南匈奴的事?刘豹也认识蔡琰,所以不可能不放蔡琰回汉,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除非大单于阏氏错了,要不就是刘豹和董祀有什么事情没让自己知道。

所以他要向董祀确定!他就是想知道,董祀还是不是对他是忠诚的?可是他把话一问完,董祀就匆匆忙忙的赶来匈奴,这本身就是一个答案,大阏氏说得没有错,蔡琰一定就在南匈奴,而董祀瞒着自己,一定就是有所图谋的!

“小姐怎么啦?”素儿从没见小姐吓成这样过,忙扶住了她,急急的问道。

“没事,快派人去把单于他们找回来。”蔡琰脸­色­苍白,看来曹­操­是一定一定的要“蔡文姬”回汉了!这跟蔡文姬没有关系,这在曹­操­看来,是代表着刘豹和董祀的忠诚。

几人静静的听蔡琰开个头,出了素儿,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了。董祀苦笑起来,觉得很讽刺,自己视之为父为兄的人,竟然这么试探自己。

“所以,你觉得曹­操­快派人来了?”

“是!所以,现在除了祀儿,姐夫他们应该都已经被控制了。我们现在想派人去通个消息,只怕就在曹大人的掌握之中了。”蔡琰轻叹了一声,“咱们的李代桃僵之计,谁知道能不能成功?”

“成功倒是会成功,他们知道的蔡二小姐就是青萍,不是你,你是公认的呼延氏,谁也不敢说你不是!问题是,回去怎么办?”刘豹脑子最清醒。

“回去就回去了,什么怎么办?”素儿真是单纯啊!

蔡琰看着自己的老公,真是叹息,果然是当领导的,这么会功夫就已经想明白了。

“是啊,回去怎么办?曹­操­可不是省油的灯?董祀找了这么些,回去他可以解释,他来匈奴就是为了看蔡小姐,但不好意思跟曹­操­说。

然后曹­操­会怎么办?你这么喜欢蔡小姐,还找了这么些年!好,我成全你,我把她许给你,你这次该高兴了吧!”青萍冷冷的笑着,看向了蔡琰,“怎么办?”

“别问我,我不是也没有主意了吗?”蔡琰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位公主了,真是一点就透啊!

“我也不能不给,考得还有我,说不许她回去,理由是什么?”刘豹忙推开,可不能让自己来背黑锅对不对。

“说她是你老婆!”董祀已经快疯掉了,这一天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他有点接受不了了。

“呸!”这次刘豹和青萍一起跳了起来。

“就算豹子说青萍是侧妃,曹­操­要人,他就得交,这是没法子的。不如说实话吧,说我才是蔡琰。”

“不行,如果这样,只怕事情就复杂了!”说话的是青萍,她轻轻的摇头,“羊大人和董大人都会受到牵连。”

蔡琰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现在问题真的复杂了,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实在不行,就说我疯了,被掳多年,受点刺激很正常,等曹­操­忘记了,我再回来。”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现在我觉得你真是个人物了。”刘豹第一次觉得青萍还不错。

“如果说这是您夸我,那就省了吧!”青萍对刘豹一向不假辞­色­。

刘豹马上收回了刚刚有的一点点的好感,这女子真不好玩。

事情也就这样定了,若是曹­操­来了,就这么对付。

董祀做完自己的事,就默默的离开了,没有刻意的提前也没有特别的推迟时间,这也是商量好的,不会让曹­操­看出自己的不妥当。但董祀的心,却比叫曹­操­丞相时更冰冷了。曹­操­曾经在他心目中,是和蔡琰一样,都是有超然地位的,是最亲近的亲人,可是……

蔡琰送他院门口,心里真是很难过。

“看董少爷这样真是不舒服。”素儿也闷闷的说道。看董祀落寞的背影,心里就跟被堵了什么,半天喘不上气来。

“董大人这是怎么啦?我又没逼他娶我!”青萍烦了,这些日子她已经尽量躲着董祀了,如果不是蔡琰让自己来送,她根本就不会出来的。结果这人这种表情,真是太过分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他是对曹­操­失望了。”蔡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董祀……”

蔡琰本想替董祀解释一下,脑子里刚过一下,突然想到什么。

“小姐,你怎么啦?”素儿看到蔡琰这样,吓到了,忙推着她。

“我现在知道董祀为什么不成亲了!原来不是为了我。”蔡琰半天才低语道,这个结论还真是无奈。

“那是什么?”问话的是青萍。

“是信任!”蔡琰苦笑了一下,回到自己房间,喝了一大碗­奶­茶,想了想,“其实想想,我真傻啊,祀儿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只是那份信任。除了曹­操­和我,他其实谁也不信。不对,不对,应该说,曹­操­对他来说,是家人,是父亲,是兄长。而我则是他的朋友,是可以做妻子的对象。我们是他心里全部的家人假想。”

其实此时的蔡琰还是有些混乱的,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那是什么,或者说她没有总结好。刚刚看到董祀那落寞的背影,隐约之中,她有所感悟,而在她打算跟青萍说说董祀的身世时,这种感觉变为强烈,但那只是感觉,还没有形成思维。

素儿没有听懂,有点茫然,“那老爷、夫人呢?难不成他连老爷、夫人,大小姐也不信?连我也不信?”

“你是说,其实基本上,董大人少小失持,于是他最亲近的就是你和曹­操­,曹­操­是父亲,你是妻子,这是他心里认定的家人形象,于是其它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那个体系。所以他拒绝并不是不爱,而是根本就没有爱的那个能力。”青萍听明白了,可是这个结果让她觉得更难受,还不如说他只爱蔡琰呢!

“应该说,他不是没有爱的能力,而是没时间让他慢慢的接受。要知道曹­操­是他哥哥的朋友,在他失去哥哥之后一直照顾他的人;而他六岁之后,就一直跟我一起在书房抄书的发!而且,我们都是从他幼年时就进入他的内心的。”

蔡琰觉得自己现在是越解释越乱,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说了等于没说!”青萍翻着白眼,起身走了。

素儿默默的坐在那儿,好半天想明白了,“小姐,你是在说,董少爷不是一直拒绝,而是根本没想过,除了您之外,还有其它人也是可以当夫人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我现在说不清楚,我得再想想!”蔡琰真的有点急了,但是她真的觉得这很复杂,一时间还真是说不清。但不能不说,素儿差不多了解了她大部分的意思,那为什么聪明的青萍竟然一点也体会不出,因为关心则乱吗?

晚上她把这话说给刘豹听,也困惑起来,“你说为什么我说什么都挺清楚的,可是这次,我愣是跟青萍解释不清呢?”

“因为你也关心则乱了!”刘豹刮刮她的脸,笑了起来,想想,“是啊,你这事想得好,你不提我还真是忘记了。”

“忘记什么了?”蔡琰侧身看着丈夫。

“董祀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拒绝那些女人,宁可去池子里泡一夜,也不肯接受的原因。”

“呸,还记得!”蔡琰呸了他一声。

刘豹笑了,把蔡琰拥在怀里,“现在想想,其实董祀是实心眼的人,他小时候把曹­操­当爹,所以一直就很敬重曹­操­,做啥事,都想着,不能给曹大哥丢脸,不能让曹大哥担心;所以曹­操­让他好好的跟你爹念书,他就不敢跟曹­操­说,他想娶你!后来你嫁给了仲道,他伤心,但他从来就不怨恨曹­操­没给他做主;再后来,你嫁给我了,他也接受了,只要他能在你身边,他就高兴了。后来其实我挺纳闷的,这也接受得太快了,这真是喜欢你吗?你想,咱们当初不告诉他时,怕啥?就怕他太喜欢你,走极端!可是他没有,他接受得很快,做得好得过分了。现在这一切就都有了解释,他对你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对女人的依恋,而只是习惯。他习惯了你,习惯了曹­操­。现在曹­操­变得他不认识了,于是把心思全放在你和孩子们身上。但是曹­操­在他心里还是爹,还是亲人。知道现在彻底灰心了。所以才这么难受。”

新生活第24章曹­操­使者来了

与其说董祀了解曹­操­,还不如说曹­操­更了解董祀。董祀只怕在半路上时,曹­操­的使者到了,与蔡琰在历史上读的一样,曹­操­用玉壁一双,黄金两千两来赎‘蔡昭姬’!

刘豹看着金灿灿的金子,还有光润的玉壁,心里半天那个纠结啊!这些东西还得给人家青萍,总不能说自己就这么着把她给卖了不是,可是曹­操­拿来的真是好东西啊!

黄金一块块的,码放整齐,发出柔和而诱人的光芒;玉壁白得没有一丁点杂质,上面浅浮雕的花纹,更是细腻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一下。他绝对相信,对着太阳,一定能透过光来,并且不带一丝的絮状物;

唉!曹­操­果然了解人­性­的弱点,这两个盒子摆出来。除了自己嫡亲的老婆,其它人倒真的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卖了。

使者看刘豹那纠结的样子,心里倒是挺同情的。好好的姬妾在屋里摆着,结果就这么点东西就让人让出来,是有点那啥了!

看刘豹那难受的样子,使者觉得自己就是那抢亲的恶棍,可是丞相的命令又不能不听,该做的事还得做,清清嗓子。

“王爷,丞相深知蔡二小姐与王爷情深意笃,只是丞相与蔡老侯爷也是莫逆之交,自是不能看着二小姐流落在外的。小小礼物,请王爷割爱!”使者说得很委婉,但也很清楚,礼物您快点收,人快点交吧!

刘豹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就说到了“情深意笃”了?还要“割爱”?哪错了吧?别不是曹­操­已经弄清了,谁是真的吧?这么点东西就想换他嫡亲的老婆,他儿子的妈?曹­操­想得美了点吧!

本来想去拿玉壁对光看看的,听到这儿,他脸不禁板了起来。使者看刘豹瞪着自己,吓得直发抖。其实刘豹此时的表情真不吓人,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高,又这么俯视着小个子使者,眼睛略睁大点,都是对这位胆量的考验。

“王爷息怒,这是大单于给王爷的亲笔信函,王爷看了自然也就清楚了。”使者颤颤微微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出来。

刘豹挑开蜡封,从竹筒里倒出一块丝帛来。倒还真是叔叔的亲笔,写得倒不复杂,第一段的大意是,他在中原很好,让刘豹别担心,潜台词是,他被管得很紧,回不来了;

第二段是代问小耗子好,叔公很想念他。刘豹心里很哀怨,叔叔这是在用哀兵政策,正在提醒自己,他老人家对他们父子一向不薄,顺便提醒刘豹一下,刘豹的亲叔叔可不多。可是问题是,这事刘豹说了不算对不,叔叔不多,他老婆更少。

第三段就是正事了,说他不知道当年赐给他的姬妾是蔡家的二小姐,现在到了中原,方知蔡老先生如何才高德勋,受人景仰。

想到二小姐流落异乡,亲人无不落泪!当叔叔的当然知道,这个汉女是你得意的人,但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人家骨­肉­分离,不能叶落归根对不?你还是好好的把人送回来吧!

刘豹把这段读了三次,有点摸不着头脑,叔叔这话说得有点怪,他想说什么?不过倒是有一点可以放心了,曹­操­要的不是自己的老婆,那就好说了。

“王爷,大单于的意思您看明白了吗?”使者小心的看着刘豹渐渐和缓的脸­色­,心略略的放下了些。

他也不傻,虽然知道南匈奴此时已经败落,可是他来之前曹­操­有招他到跟前面授机谊。南匈奴是败了,可是刘豹这些年却是越来越强了,中原这个只是他叔叔罢了,真想用大单于的地位来压,很难打动得了他。所以只能好言相劝,不可激怒于他。

“来人,送大人去休息,找几个美人好好陪伴大人!”刘豹喝了一声,他得到后头去跟蔡琰和青萍商量一下,反正曹­操­也没说马上让自己交人,拖不了一年半载,拖十天半月总是可以吧!

结果使者一ρi股坐在了地上,他哪知道刘豹说的什么,看刘豹突然大吼一声,还以为叫人带自己下去煮了呢!眼泪涮的一下涌了出来,自己没说什么吧,怎么他就发火了呢?不过虽说是文官,风骨还是有,泪是流了,但愣是没求饶。

阿蒙忍住笑,跑过来扶起了他,用汉语又跟使臣解释了一番,使臣这才明白,刘豹真没想杀自己,抹了汗和泪,跟刘豹作了一揖,才退了下去。

阿蒙抱着箱子笑嘻嘻的跟刘豹的后面到了后院。使者不了解刘豹,他还不了解?主子这是舍不得这些东西,才不是舍不得那位青萍姑娘呢!

蔡琰没看东西,直接看信,而青萍则拿起那对玉壁放到手中摸挲了很久,刘豹心都疼了,唉。看来青萍是不会送给自己了。

“青……你认识这玉?”蔡琰思索良久,正抬头想跟青萍商议时,却看青萍那表情,再看看那玉壁,虽然远远的看不真切,但也知道是好东西了,曹­操­不会无耻到拿宫中所藏来赎人吧?

“这是我父皇的陪葬物,没想到曹­操­曹丞相,还做这偷坟掘墓之勾当!”青萍一脸愤怒。

此时刘豹马上气平了,幸亏自己刚刚没摸,太晦气了!而阿蒙则冲了出去,他要洗手。其实他也只是碰了箱子而已,再说,只是陪葬物,又没说跟尸首放在一块,反应也太大了吧?

蔡琰怔了一下,她倒是有看过一些书里说,曹­操­为了找钱,倒真的弄了一只特别的军队来专门挖前人古墓,可是不至于连灵帝的墓也挖了吧!这也太过分了些。

“那个,本来就是你的,你回中原之后,再让董祀帮你放回去好了。”蔡琰说得有点­干­巴。

“放回去,再让人挖出来?让我父皇永世不得安宁!”青萍尖锐的叫道。

蔡琰想想也对,曹­操­这是算考古吧?他不是代表政府行为吗?虽然用国家的东西送人情有点不厚道,但怎么说,人家可是政府首脑,代表国家的,当然这话还真不好跟她说,换自己,只怕反应比她还大。

“说正事吧?为什么叔叔要说青萍是我的姬妾?”刘豹忙转移着话题。

“因为他当时送青萍来,就是为了给你做侧妃的,所以在他的思维之中,青萍就是你的侧妃!”蔡琰比刘豹客气,不用姬妾来说,她一向说得很婉转,“不过这里面的措辞倒还真有些怪异,青萍,你看呢?”

蔡琰把帛书交给了青萍,青萍看了一会,白了蔡琰一眼。

“这还不明白?是帮着单于要价呢!一个姬妾谈什么得不得意?你要看清楚,上面写蔡老夫人,才高德勋,受人景仰,还说蔡家是有亲人的,自然要把姬妾的地位说得高高的,好让曹­操­不得不拿重金出来买。他自己回不来了,于是借这事出气呢!‘你不忍让蔡家骨­肉­分离,却偏让我骨­肉­离散,凭什么’?”

蔡琰呵呵的笑了起来,自己真是笨大,这点竟然也没看出来。看刘豹,刘豹哼了一声。叔叔还真没长大。

“那……­干­脆,咱们拖一下,让曹­操­再送点黄金过来?”刘豹清清嗓子。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曹­操­的个­性­哪就能容易让人说不,他已经先礼了,听话就老实的交人,不听话,几十万大军过来跟你先练练手!可是这会儿,总不能说,您快点收拾东西走吧!青萍能立马冲过来,咬死自己。

“钻钱眼了吧!”青萍果然没给刘豹好脸。

“多要的也是给你的,我又拿不到一分一毫!”刘豹嚷着。

“你觉得我带得走?还没出去,就能被人抢了。”青萍一脸鄙夷。

“行了,两个人上辈子有仇啊?”蔡琰总觉得这两个人是没贴对门神,为什么总是能吵个没完没了呢?若不是知道青萍喜欢董祀,她只怕还真要以为青萍与刘豹之前,才是火花四­射­呢!

“青萍,这些财物我会派人送到我姐姐那儿。到时,羊家自然要把你接回家去,然后将来你分府自住,带出来也就名正言顺了。”蔡琰早就替青萍想好了,再说,她怀疑青萍能不能有机会回到南匈奴,所以还是帮她运回去来得实在。

想想,又说道,“其实我想过,装疯应该用不着,过犹不及,在匈奴好好的,怎么一回去就疯了?曹­操­可不好骗,你自己装得也累,到时装作­精­神恍惚,谁也不搭理应该就可以了。”

“到时再说吧!只希望时间不要太久,孩子们的功课可不能拉下了,你找到先生没?”青萍还是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只是回去看看,装疯卖傻一段时间,等曹­操­相信了,自己偷偷的回转,两头不耽误。

“我自己先教教看吧!等你回来,再交给你。”蔡琰轻笑着,虽然知道青萍回来的可能­性­近乎为零,但作为朋友,她决心要给青萍希望。

“指望你?那还不如放牛吃草。”青萍顺便臭了蔡琰一下。

新生活第25章可以选择

青萍这么说,蔡琰也不生气,本来平时就是青萍教书,她捣乱,现在青萍要走了,自己还真是不习惯了。

也是,让搞怪惯的人再严肃起来是很难的,但总不能这边人刚走,那头她就另找人吧!再说哪找这么认真、负责、才华横溢的去啊!

刘豹可看不得这个,出去了,正如蔡琰说了,一起住了十多年了,说是不对盘,但怎么说也是战斗中的感情,而且自己的三个孩子,也真是青萍一手带大!

头些年是蔡琰身子差,后来,蔡琰身体好了,­性­子也变得活泼了,更喜欢跟孩子们玩,青萍就成了严师。唉!再请个先生,花钱不说,还不如青萍教得好!送回中原有点可惜,刘豹长长的摇头叹息!

蔡琰看刘豹出去了,起身从柜子的深处,拿出了仲道当年的那把琴。用软布轻轻的擦拭了一番之后,放到几上,轻轻的弹起《胡笳曲》来。

这还是青萍第一次听蔡琰弹琴,早就听说蔡琰家学渊源,琴艺超群,可是却从没见过她屋里有琴,想想也是,她双手残疾了,还弹什么?也许是刘豹怕蔡琰难过,所以家里也就没有琴了,于是她也没提。

后来蔡琰的手恢复之后,青萍便是去买了一把琴回来,本想与蔡琰切搓琴艺的,结果她却看也不看,反而把青萍弄得好没意思起来,后来,青萍也就不再提及,只在自己院里弹琴解闷,但不会在大家面前显现了。

没想到蔡琰屋里一直有琴,而且收藏得很好,看琴弦就知道,平时蔡琰有做保养,只是从不轻易示人罢了。

她默默的坐下,静静的听着蔡琰的曲调,有些熟悉,但却略有不同。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蔡琰十多年没有弹过琴了,这些调子是烂熟于心的,平日闭着眼,在心里弹过无数次,可是真的轻抚琴弦,便知道,自己真的退步了很多。一直弹到第三遍时,她才找回了自己以前的感觉,有些东西还真是骗不了人的。

“没想到《胡笳曲》也可以用琴来演奏。”青萍听熟了,看蔡琰停了下来,才感叹到。

蔡琰轻轻的说起最初演奏《胡笳曲》的故事,想想那个夜晚,帐外的三个男人,可恶的刘豹;可怜的董祀;沉默的仲道;再就是帐里那个无奈的自己。

“后来仲道最爱听这个,在家里,我常给他弹。他走时,我也是弹这一曲送的他。”蔡琰轻笑了一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琴弦,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颊,“羊家还有好几把琴,我会让姐姐给你,都是挺好的上古名琴。”

“不是舍不是说吗?”青萍对琴没那么执着,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蔡琰一直珍藏于心的记忆,此时会拿出来跟自己分享。

“有些事你应该知道的,这曲子你也得会弹。”蔡琰笑了一下,仲道喜欢《胡笳曲》,中原很多人都知道,万一别人问起了,总得知道起因吧。再说,青萍来了十二年,如果连胡笳曲都不会弹,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我应该弹不出你的感觉。”青萍就事论事,单说琴艺,她自问不会比蔡琰差,但这种味道她是体会不出来的。

《胡笳曲》听得多了,无论谁在吹奏,什么时候听,都会有一丝悲怆之感,可是蔡琰的琴声里竟然能听出一丝愉悦与幸福感来。想想刚刚她的表情,应该是想到以前的幸福时光了,于是琴声之中有了幸福感。

“不用感觉,让人知道是《胡笳曲》就成了,仲道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时候也不要哭,要笑!’他不让我看他身上的伤口,不让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他走时,很­干­净,就跟睡着一样,隐隐的,我还能看到他的笑容……”

蔡琰轻轻的说着,觉得有些冷,起身披了块毡子,才回来收起了琴,又放回了柜子的最深处。

“你对单于不公平。”虽然不喜欢刘豹,可是想到刘豹这么真心的待蔡琰,现在还生了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而她的内心却还想着只有一年婚龄的前夫,让刘豹知道,情以何堪?

“我也爱豹子,非常之爱!如果有来生,我还想给豹子做妻子。”蔡琰正视着青萍。

青萍疑惑了,这么饱含深情的回忆一个男人,但她来生却不想再续前缘?

“来生我想做仲道的女儿,或者做他的娘!做他的女儿可以恣意的享受着他的宠爱;做他的娘,我也可以恣意的宠爱他!”蔡琰裹紧了毛毡,看了窗外,“我来草原之后很喜欢看天,天上的白云、星辰,都能变成他的笑脸,然后想,他一直在笑看着我,他要看到我在快乐的生活,来生,我也要这么一直笑着看他,把这笑脸还给他。”

“你真怪!”青萍理解不了这种感情。

“你不用明白的!”蔡琰根本就没打算让青萍明白,其实她自己还不明白呢,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凡事别想那么透彻,那太没意思。

如果说,青萍不是要将替她回去,她也不会提及。青萍能不能成为大文学家‘蔡文姬’,她一点也不在乎。但青萍必须得会弹这只曲子,必须得知道仲道在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到时别人问起时,我说我舍不得回忆,就能混过去了。”青萍浑不在意,反正到时把葵琰当时敷衍自己的话,说给别人听就是了。

“曹­操­不是凡人,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再说,你也没有真的爱过谁,你说跟我说是不同的。”蔡琰摇头,她不觉得青萍学自己说话好笑。

“我记得我问过你,你爱过人吗?”蔡琰回头看着青萍的眼睛。

“这重要吗?你已经说了,我没爱过,那就算没爱过吧!”青萍笑了笑。

什么叫就算啊?蔡琰苦笑起来,想了半天为什么和董祀谈成亲和青萍谈感情就这么难呢?

“没事的话,我出去了。”看来青萍和董祀还真是像,不想谈的问题,就想躲开。

“青萍,如果真是让你嫁给董祀,你怎么办?”蔡琰叫住了她,绕了半天,她还是直说好了,这么绕下去,她快疯了,董祀那边指不上,青萍冷静自持,早点预防针打下去,总比临时抱佛脚来得强。

“不是早就说好了,我会装疯卖傻吗?”青萍不明白已经说好的事,还有什么必要反复的说。

“董祀当年疯了一样的去找蔡昭姬,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天下人都知道!现在人回去了,曹­操­要表现他体恤臣下,还有感念旧友的情谊,把你们撮合在一起,并不是不可能。”蔡琰实话实说。

“无论我怎么样?”青萍怔了一下,倒是把这个忘记了,自己当初不也关在宅门里,也听得如雷贯耳吗?顶着这样的名声回去,真是想不嫁都不成了。

“对,他不管你如何,他要的是名声,还有就是祀儿的忠诚。”蔡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他要的不是董祀的忠诚,而是他要确定董祀的忠诚,如果我是真的,董祀自然要千恩万谢,甚至于会冲到曹­操­面前去讨要。”青萍闷闷的说道。

“你明白就好。”蔡琰苦笑了一下。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没希望你怎么做!我只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做。”蔡琰无奈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处理方式她不知道吗?为什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

“让我自杀?这也合理不是吗?在匈奴十二年,无颜回见乡亲!”她冰冷的眼光投向了蔡琰身上,青萍又钻了牛角尖,似乎觉得蔡琰在逼她去死。

“我前些年怎么活过来的,你不是没看到,你自己说的,看到我惨成这样,还拼命的想活着,你觉得我会让人去死吗?”蔡琰坦然接受着她的目光,不为所惧。

“你让我像你一样,接受,然后没心没肺的过日子?”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所以处理方式不同,我说过,我不­干­涉别人的选择,我只是想问问,你会怎么做。”蔡琰很执着。

“你觉得我有选择吗?或者说,董祀会选择吗?”

“你可以选择怎么过!我和单于的婚姻,我努力了,单于也在努力,你呢?当面对问题时,你有做过努力吗?或者说,你曾经为什么努力过?”蔡琰定定的看着她。

“我和你一样,努力的想活着。”

“可是我是努力笑着在活,你呢?”蔡琰马上说道,想想笑了起来,“知道吗,有时看到你,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努力的想活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活。”

“什么改变了你?”

“仲道!他告诉我,曲子是死的,在于弹琴的人!弹琴的人心向喜,曲子便喜;人心向悲,曲子自然悲苦。”

“所以你的胡笳都是满是欢喜的。”

“对!就像我跟他说,历史上的名女子都是可怜的女子。可是他说,历史书里女人都是幸福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体会自然不同。”蔡琰走近了青萍,“青萍,你在匈奴十二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豹子,可是你却不能否认,我很幸福;素儿很幸福;可是传回中原,我们仍旧是可怜的女子,侍于胡蛮,茹毛饮血!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跟你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幸福之道,却是你如何选择罢了。”

新生活第26章忍不住就打

蔡琰不知道自己说的青萍听进去了多少,但她能说的全都说了,不过以她对青萍的了解,她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傻事。

其实说了这么多,她都是在为了将来董祀得罪曹­操­埋下伏笔,现在看来,董祀与曹­操­之间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说不定就真的能做出不动脑子的事来。

现在蔡琰只希望到那时,青萍能理智的如历史书里写的一般,智慧的解救董祀,现在,她是喜欢董祀的吧?应该是!

青萍终于走了,坐在来接的大军之中,蔡琰没有出去送,她怕这个,她一直不会说再见,素儿就带着孩子们去送她。

小耗子和她的感情最深,小耗子出世时,蔡琰还是残废一枚,青萍几乎就是他的另一个母亲,一路把他抱大的。他骑着小马,一送就送出了二里地去。

跟去的人回来说,小世子一路送,一路哭;青萍也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跳下车说不走了,吓得使者一个劲的劝,劝到后来烦了,命人快马加鞭,把小世子甩了,小世子才不得已的回来了。

蔡琰摸着自己的额头,现在她知道为何史书上说蔡文姬有儿子了!一定是使者回去说的,这么十八相送的,任谁不得说她有儿子啊!

也成吧,本就是蔡琰的儿子,也不算说错了,就是那文姬假了点!不过,来匈奴的日子到不假,回去的年龄按虚岁算,青萍也的确三十五了。所以历史还真不算不靠谱了,不过,若是自己不穿,历史还这样吗?是自己造就了历史,还是历史造就了蔡文姬?

再挠头,算了,这本身就是个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假命题。历史的真相如何,关她屁事,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想什么?”刘豹知道青萍今天走,但也故意没回来,虽然十多年来都跟她不怎么对盘,可是真的送她走,心里还是太不舒服了,让阿蒙送,阿蒙竟然红着眼摇头,说怕会哭。这个没用的家伙,白长这么大的个子,骂归骂,可是他们两个还是跑得远远的,看到汉使的车队远去了,才默默的回来。

“在想历史与现实!”蔡琰倒是很轻松,笑着看着丈夫,果然刘豹又是一头黑线,刘豹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蔡琰,回来之前还在想要不要买点什么礼物来讨她的欢喜,结果人家倒是比自己还轻松自在。

“豹子,谢谢你,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妻好不好?”蔡琰抱着刘豹的脖子使劲的亲了一下,昨晚刘豹就辗转反侧,知道他心里也不舒服,于是此时故意说道。

“也行,不过不许先嫁别人!”刘豹点头,仲道总是他心里的根刺。

“一定,我一定争取先遇到你。”蔡琰也不生气,点头保证。

“不是争取,是一定要!”刘豹很坚持,跟小孩子要糖吃一样。

“好,我一定先遇到你,不过,我今生最先遇到的可是董祀!”蔡琰笑了起来,故意很困惑的说道。刘豹又是一头黑线,表情狰狞。蔡琰笑着重重的吻了吻他的­唇­,刘豹美人在怀,倒真是挥散了很多离愁别绪了。

剩下的日子便只有等待了,算着日子看青萍什么时候到,再算日子看看蔡圭会什么时候写信过来,看看青萍的日子如何,青萍是不好写信的,只能以蔡圭通过刘豹派在中原的细作来传递消息。

信来得比蔡琰期望的来得早,而正如蔡琰所知的,青萍回到了中原,拜见了曹­操­,等来的果然就是赐婚。

因为董祀先回的中原,曹­操­当作喜讯一样告诉他,董祀也不是像蔡琰所想的那么单纯了,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想通了一切的关键点,他表现得很‘到位’。

从惊讶到惊喜,拉着曹­操­痛说革命家史,把如何在匈奴找到蔡琰,但此时蔡琰已是刘豹之妻!朋友之妻不可戏,于是他隐忍不发,多年来两地飞奔,不过也是为了让刘豹多多照顾蔡琰;现在丞相接回了蔡琰,他也终于得偿所愿,深感大德,说完了还痛哭流泣。

好在曹­操­跟蔡琰一样了解董祀爱哭,于是于心甚慰,马上许愿,等人一回来就让他们成亲。

还有什么可说的,青萍一回来,就直接被送上了花轿,曹­操­做事还真是非常有效率,他也大方的送上大笔的贺礼,信里说得胜况空前。

看完蔡圭的信,蔡琰大笑不止,没想到姐姐写起信来这么有趣,以前还真没发现,递给刘豹,刘豹倒没笑,反而一脸忧虑。

“怎么啦?”蔡琰不知道刘豹会这种表情。

“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失控了。”刘豹觉得与预先想的不一样。

“没有,青萍和董祀都知道,所以他们没有反抗。”蔡琰揉搓一下刘豹的脸,“其实祀儿也就在我面前装装单纯罢了,其实和曹­操­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他比我们更了解曹­操­,而青萍出身皇室,能在那九重深里活着出来,其坚忍之心便在你我之上,放心吧!他们会没事的。”

“你也知道?”

“是啊,我知道,但我乐见其成,祀儿有时执着了,若是这般逼迫一下,说不定能和青萍成就一段佳话。”

现在蔡琰只希望历史没有骗人,史上可是说了蔡文姬归汉之后,虽然和董祀小有磨擦,但董祀大难之后,两人倒是琴瑟和谐,还生了一儿一女。

“是啊,希望吧!不过,琰儿,你是不是想得太好了,青萍那死硬的脾气,还有董祀那小子整个的油盐不进,把他们俩凑一块,很难很难。”

“去给儿子找师傅吧!青萍是指不上了,儿子们总得上学不是。”蔡琰不理他,这两个人不经历点事,自然不会好,可是说实施,她并不希望这事会发生,可是不管会不会发生,准备还是得先做好不是。

刘豹点头,这是大事,不用蔡琰说,他也正让羊老大在中原物­色­。正想跟蔡琰说,蔡琰却已经铺纸回信了,看来她也不是所说的那么看好这两人了。

蔡琰要说的很简单,请羊老大派一、二可信之人,在青萍的身边任用,再就是自己多年之前所录之羊皮卷也一并送于董祀、青萍。

青萍归汉之前,蔡琰就已经给蔡圭写过信,把原先仲道还有董祀送给自己的那几把琴,让她打抱弄好,送给青萍当礼物的。

当时她并不确定历史的走向会不会像书中所说的那样,所以羊皮卷她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现在看来,还是给了吧!不用告诉青萍怎么做,她是聪明人,自然到了时候,就知道该如何运用了。

“这回只怕你姐夫该舍不得了。”刘豹看完信,笑了起来,但还是装入竹筒,用火漆封住。让人交给来人,快点送回。

“放在羊家十多年了,再说里面有一半都是董祀抄录的,现在还给他们也是对的。”蔡琰笑了笑,有些话,她对刘豹也是不敢说的。

“从中原传来消息,曹­操­要把我们分为左、右、南、北、中,五部!”刘豹开始说正事了。

“按地域分吗?”

“其实和现在的差不多,我为左部帅,而去卑监国,兼领中部帅。”

“他还真是不信你。”蔡琰摇摇头,去卑反复无常,但对曹­操­来说,去卑是可以掌握的人,也知道他翻不起大浪来,于是由他坐大。

“这到没什么,这些年其它几部本就靠着咱们在过日子,监国这差事不落实了反而好,不容易引人反感。只是现在我有点不舒服。”刘豹冷笑起来,曹­操­一而再的戏弄,与防备,让人很不舒服。

“豹子,你觉得曹­操­的几个儿子,谁比较出­色­?”蔡琰摇头微笑。

“他儿子多了!”刘豹想想,几个年长的,他在陈留打过交道,想了想,“曹丕不错,文武双全,­性­格也够坚忍,是个做大事的。”

“那你觉得司马家如何?”

“司马家……你是说!”刘豹一惊,几乎要跳起来了,相对于曹­操­家那么多儿子,却想要一会儿,才能挑出个好的来,那么司马家就人才济济了,而且都是一方将帅之才,若是这样算下去,曹­操­若是不在了,司马家也许对曹丕还会以礼相待,可是若曹丕不在了,那天下必归司马家不可。如此算来,中原的乱局还将继续,自己只用洗好眼睛,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等着吧!听我的,守好本分,好好把咱们儿子教成才,天下姓啥还不一定呢!”蔡琰冷笑着,曹­操­还能活多久?曹丕又能活多久?自己偏居一方,好好过日子,集聚力量才是真。

“你真是汉人?”刘豹哈哈大笑,侧头看着蔡琰。

“我是汉人,只不过,至我之后,谁知道还有几个纯种的汉人?汉人又是什么?我们的儿子算汉人还是胡人?你也说了,冒顿部是最早与汉结亲的,所以你自己都说不清你身上有多少汉族血统多少匈奴血统。再加上这些年抢来的汉女,又生了多少孩子?这些孩子算汉人还是胡人?”蔡琰叹了一口气,想想后世的专家说,在汉中一代,已经找不出几个纯种的汉人了,听时觉得可怕,可是来了匈奴十多年过去了,开始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汉人?匈奴人?算了,全是中国人!

“再说了,你说曹­操­打董卓、袁绍、还要打孙权、刘备。汉人打汉人,那又算什么?窝里斗?人民内部矛盾?你们也算内部矛盾吧!找吧,狭路相逢勇者胜。”说完拍拍刘豹,一脸的不以为然。

刘豹大笑起来,最早蔡琰来时,去打草谷,她难受得要命;五六年前,她说,她死了,看不见了,就由他们去,她不管死后之事;现在最­干­脆,竟然拍他说,打吧!

青萍外传第1章前尘

青萍坐在返车的大车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耗子身影在远去的尘土之中还依稀可见,但她也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结束了十二年平静安宁的生活,她将再次面对繁复的汉家斗争。

十二年了,她不敢回忆来之初的日子,那时的她一心要回家,她要回到自己曾经也深为厌恶的生活中去。

十二年,原来十二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了。细细回想有记忆的三十年,最快乐的人生竟然是在匈奴的十二年,人生真是讽刺。

青萍出生在未央宫一个偏殿里,她的母亲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夫人,生下了女儿,她的母亲竟然喜极而泣。一个不受宠爱的夫人,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让母亲高兴的不是有了女儿,而是因为她是女儿,不受重视反而能淡出权利的中心,她们便能快乐的在母亲的怀抱中成长。

正如她母亲所想,青萍从小到大,就在母亲细心的呵护之下成长,但母亲并没有让她变得无知,母亲教她读书,教她看人,带着她默默的在看宫里的一切变幻。她们会交谈,会笑看,会让她思索,她没有让污秽的宫闱污染她的心灵,但她却从不遮掩那些污秽,她清晰的告诉她,看清楚,将来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她小时候不明白,后来母亲去世了,她才明白,母亲是智慧的女子,因为她的智慧,所以自己不可以变得太笨。再后来她被父亲嫁给一个太监的侄子,她愤怒过,可是她用母亲的思维来思考这件事。

换个角度,嫁给太监侄子,总比被送到匈奴联姻更好。于是她默默的嫁了,况且她得到了自由,那个男人不过是想得到驸马的荣耀,他们迫切的要改变他们低下的门楣,各取所需的婚姻也许会更舒适。

青萍得到了一切自己想要的,自由、平静。至于那个所谓有丈夫在外有什么,她不想知道,也不想管。只要各得其所就好了。

正如蔡琰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在她刚刚觉得平静时,却被那个所谓有丈夫施暴。只是因为他在外行凶,被父亲斥责。可是父亲并没有把他怎么样,父亲还是当他是女婿,一个可笑的理由,青萍那天望着天到天亮,父亲!一个皇帝,可是他长什么样,她却一点也记不起来,在她记忆里,那是个黑­色­长袍的背影。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那个人最终还是死了,因为作恶太多,那样的死去,是不是太便宜了,酒后把自己淹没在府里的荷塘里,不过算了,平静终于来了。

父亲死了,她再次进宫,默默的送了父亲最后一程,那是她第一次看清父亲的脸,清矍而英俊的脸,她看了好久,却没有丝毫的感动,只是有些疑惑,这就是父亲?

父亲死了,董卓进了京,但这一切与她又能有什么关系?她默默的在自己的公主府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而董卓却说迁都,他们这些贵族们都得迁到长安去。与至小一起长大的婢女商量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听话好了,谁让此时董卓最大?

多年后,她的婢女在去匈奴的路上,背上满是残暴匈奴士兵的鞭痕,婢女就会抱着她哭,说她错了,她不该让公主搬到长安的,如果在洛阳老家,也许就不会出这种事。她抱着婢女却哭不出来,她不相信这个,如果留在洛阳,也许不会被掳匈奴,但却会发生别的事,她开始怀疑母亲说的话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活着就有希望。”

一路上的羞辱她咬牙忍耐,在私下里,与婢女商议如何改变命运。

婢女哪里能想到办法,最后,青萍想到了蔡昭姬。一个让她既同情又羡慕的女子。

青萍并不知道蔡家的二小姐,她对身外的事物一向所知甚少,蔡老大人有位女公子,至小便有才名。但这个与她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董祀拒绝弟弟联姻的提意,她根本就没把蔡昭姬放在心上。

打听回来,她开始想认识这个同自己一样,命运悲惨,先成寡­妇­,再失去父亲,命运多波折的小女子了。但她更羡慕却是,她有董祀。有一个情深专一的朋友,对她不离不弃,为了她,可以放弃人生其它任何的诱惑,原来世间还有人,真的可以把驸马之位弃之如敝履。

再看打听回来的消息,原来她又如此的幸运,她的丈夫是著名的蔡门九子,他们青梅竹马,夫­妇­情深意笃;她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在父亲的悉心栽培下,幸福的长大。不过正因为这样,她此时应该比自己更加悲惨吧!因为她更有感情,于是她的人生更痛苦。

夜深人静时,她会想真实的蔡昭姬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倾国倾城吗?应该会很漂亮,不然董祀为何对她念念不忘?一个身负才名的美人儿,现在会身在何处?会不会像坊间传言的那样,已经死了?不然怎么可能让董祀根本找不到。

她偷偷的告诉了婢女,让她到时冒弃蔡二小姐,到时候,董祀就会赶来赎人,只要她真的赎她回去,财物她们也藏了一些,到时拿出来,还给董祀就好了。

可是婢女却不肯,她死死的抱着婢女,“我是公主,只要我给他们看我的玉佩,他们就会看我是公主的份上对我以礼相待的,最多我嫁给他们的大单于,我不会有事!”

“公主,那你去冒弃蔡小姐,您要回去,你才应该回去啊!”婢女哭了起来,一把抢过玉佩,“公主,你一定要回去。”

青萍没那么爱哭,她定定的看着婢女,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受母亲的教导,她们亲如姐妹,她很清楚,即便是冒充蔡二小姐,前途如何,也是一片渺茫的;也许让她冒充公主,对她来说,是更顺利的一条路吧!

青萍事后不止一次感激自己的决定,如她所想,婢女果然就成了大单于阏氏,从此再不会有人敢轻视于她了,而婢女也趁机说,自己是名门之后!

而大单于却听到这儿,便马上让人把她送到冒顿部去,因为冒顿的阏氏有孕在身,单于大人正需要人侍候。

她离开时,对婢女笑了笑,轻轻的摇头,她让她不要着急,一切一定要冷静。最后一眼,她看到婢女的眼泪。

无疑,她也是幸福的,一对懂得汉语的单于夫­妇­,他们看上去很了解中原,甚至不住的暗示自己,他们认识董祀,他们与董祀的关系良好,她顶住了压力,她觉得自己赢了。

她赢了那个全身都不能动,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丑陋女子。可是却不得不说,那个丑陋女子有个爱她的丈夫,即便是她全身都不能动了,可是她的丈夫却仍旧把她抱在怀里,如珍宝一样。

她和这个会说纯正汉语的阏氏成了朋友,她们针锋相对,却又惺惺相惜,有时,青萍在这位胡人阏氏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有广博的藏书,她有独特的处世哲学,但她却用一双清冷的目光去注视着任何人,包括宠爱她的丈夫。

如果不是董祀的到来,一切也许没什么不同,她安心的与那个瘦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阏氏斗智斗勇,却一边还不得不认真的照顾她,这么柔弱的身体,而且四肢都没什么用了,还想着要生孩子,真是疯女人,现在她对单于的印象也就更差了,看着宠爱妻子,却任妻子如此瘦弱下去,只为了要一个嫡子!果真是野蛮人,没人­性­。

就在阏氏生孩子的关键时刻,董祀来了!阏氏,素儿,还有自己都傻眼了,产房里那一刻都傻眼了,如果不是阏氏肚子里的孩子不等人,他们也许还会继续傻下去,她想的是如何面对,董祀一来,她就不得不面对自己不是蔡昭姬的事实,单于夫­妇­会如何看待自己?

可是她又很想见见董祀,那个曾经拒绝自己的男人,她主动抱着小世子去给单于看。他们看孩子,而她看董祀。他看上去很英俊,却也挺傻。他目光之中有着单纯而热切的光芒,在虎背熊腰的单于身边就像可怜的羔羊一样,他是来找蔡昭姬的,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看来单于没有欺骗自己,他们真的叫来了董祀,但并不是为了拆穿她。

单于和阏氏没有为难自己的撒谎,对他们来说,他们一点也不惊讶,他们正如他们所说的,他们是认识蔡二小姐的,可是他们却一直没有拆穿她,一直宽容着她,信任她。现在也是,如果她还想回汉,她们会支持着她,只要她希望,他们会让董祀带她回去。不论想不想恢复身份,她们都有能力让她过上平静的生活。她没有答应,她那时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正如他们所说,她在这蛮夷之地竟然找到了安宁,这里给了她安宁,如果在那之前,她一定不会承认的。

她还是内管家,她有义务照顾来做客的董祀。安顿了他的随从,派了汝奴去,只是董祀那时并不懂匈奴语,她只能跟去,也许是因为自己是汉人,董祀对自己还算客气,收拾东西时,她才发现,这位真的什么也没带,而床边的大木箱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用来赎人的黄金。

那天,她想了一夜,这个男人还真的爱蔡二小姐,一知道她的下落,就疯了一般带着大笔的黄金追来,却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原来男人的爱也可以这么伟大!

青萍外传第2章界碑相迎

董祀、蔡琰,在青萍心目中一直有着特殊的地位,但她不知道的是,原来这两个人,是她的恶梦。

那个丑陋的阏氏,竟然就是自己曾经无比羡慕的蔡昭姬。当知道时,青萍真是羞愤难当,原来他们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话,原来自己在他们心目之中就是个小丑!

可是她克制了,她没有表现出她的愤怒,她只是让蔡琰面对董祀。想到风尘仆仆,寻找了一年多的人,只是一墙之隔,而里面的人,竟然可以无动于衷,为这样的蔡琰,她为董祀不值。

以后的日子,她能常常看到了董祀,只是董祀眼里没有她而已。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下人,一个被蔡琰收容的汉女,他以礼相待,但没有更多的关注。自己希望他如何?她也不知道,也许只是这样默默的关注他更好。

蔡琰慢慢的恢复健康,她慢慢的看到了她曾经的美丽,蔡琰也许并不算漂亮,宫廷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妇­人,可是她真心的微笑时,却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看着她被大夫折磨得死去活来,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想到自己曾经在他们面前的糗事,她就觉得气愤难当,可是也有疑问,为什么痛苦成这样,她还想活着?她看上去并不爱单于,也不爱自己的儿子,但她的存在却是自己的依附,自己想在单于府过下去,就得依靠这个女人。

原以为一切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她会把蔡琰的孩子们当成自己的,慢慢的教育成才,结果却依然不让她真的得到平静。

远去的婢女,竟然直接把蔡二小姐在匈奴的事情,捅到了曹­操­处,董祀面临巨大的信任危机。对南匈奴的刘豹而言不过是打是和的问题,而对董祀来说,却已经是生与死的问题了。

可是她无言以对,婢女没有忘记自己,而她一心想让自己脱困远离,可是她却无法对她说,她现在很好,不想改变。看着董祀疲惫的身影晃出主屋,青萍觉得羞愧。

自己曾经冒充过葵琰,希望他来救自己。这些年来,单于和蔡琰修似乎都想到自己的面子,从不提及,可是她总觉得这是她的污点,她羞于面对,现在,一切大白于天下,也许过两天,董祀就能知道自己就是曾经被他拒绝的长公主,那她就更不用活了。

单独的被蔡琰留下,既然已经决定要归汉了,很多事情就要准备起来,而蔡来讲述了她和卫仲道的旧事,她说的时候,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最后,竟然要用毛毯来裹住身体。

这是蔡琰第一次在青萍面前失态,蔡琰从来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的,就像是个没有心的人,唯有这次,青萍从她的脸上真的看到了痛苦,原来有种痛是根本流不出泪的,痛到说时,都不能自已。

蔡琰可以一直这么冷静、理智的处理刘豹与董祀,是因为,她的爱早就给了另一个男人,所以她会说,如果有来生,她还是给刘豹做妻,但她想给仲道做母亲,或者女儿,因为这样,她才可以恣意的爱他,或者被他家。这才是她内心深处最直白的需求,爱到恣意时,才是最完美的爱吧!

“蔡小姐,过了界碑,就是中原了。”车窗外传来使者善意的提示。

青萍推开窗,不远处的界碑苍凉的伫立在空旷的原野之上,过了这碑就是汉地,她到家了。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远远的,她听到了马蹄奔腾声,远处尘烟四起,几骑轻骑护着一辆四马马车飞驰而来,使者远眺了一番,“恭喜二小姐,羊家的马车和董大人来接小姐了。”

青萍怔了一下,但很快了然,匈奴的蔡琰做事果然细密,她们留下使者,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留下做下面的事的时间。

在车队过了界碑,青萍下车,汉界之内,那中年的美­妇­应该就是羊夫人蔡圭了,扶着蔡圭的男子应该就是羊老大,羊#了。而他们身边的人,她认识,董祀!

“羊大人,羊夫人,小人不负丞相之托,总算是把小姐给接了回来了!”他索贿之态做得也太过了些吧?青萍有些鄙夷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据她所知,后面可是一车刘豹送出的毛皮与珍贵的药材。

“大人辛苦,羊某日后定当重谢!”羊#也不是当假的,对他一抱拳,扶着妻了便向青萍走来。

蔡圭一把抱住了青萍号啕大哭,青萍可哭不出来,她本就是个感情不怎么丰富的人,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在她最艰难时都不会哭,现在也就更不会了。不过,不哭似乎也不对,久别重逢,不是应该喜极而泣吗?

正在青萍思索要不要哭时,使者又跑了过来。

“二小姐与子相离,身心交瘁,大小姐节哀。二小姐休整一段时日就好了。”

青萍现在有点明白刘豹贿赂这小人的意思在哪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让他对自己照顾一二,果然就能照顾下来。

“您说得对,琰儿,跟姐姐回家。”蔡圭擦去泪水,拢着青萍向自己的车走去。

使者觉得不太对,正想上前,董祀却终于开口了。

“你去向丞相复命吧,其它的我会跟丞相解释。”他­阴­沉着脸,也看不出喜怒。

使者也知道,丞相对董大人深为宠信,也不是自己能比拟的,再说,人家姐姐来接,自己拦着也不是理由,于是马上告辞,留下青萍的坐车,原队回京。

坐上蔡圭的车,果然与先前的不同,车内布置得­精­巧别致,更好的是,坐上去,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这是琰儿的车,董祀为她造的。将来也就是你的车了。”蔡圭笑着看着她。

“我要没用,夫人留着吧!”

“以后我叫你昭姬吧!琰儿不喜欢昭姬这个字,她从来没用过,你以后就是昭姬!”蔡圭没有理会青萍刻意的疏远,笑着说道。

“随夫人方便!”青萍点头,叫青萍怕被有心人听去,叫昭姬倒是一举两得的办法。她想到刚刚董祀铁青的脸,他在生气,为什么?难不成瑞­操­已经跟他谈过了?

“昭姬,看着我!”蔡圭声音有些严厉了。

青萍终于抬起了头,有些木然,她记得蔡琰跟她说过,蔡圭是个幸福的小女孩,她快乐的成长,嫁给她爱的男人,她人生很完美,只是为何,面前的女人跟蔡琰所说的不同。

“从此时起,我是你姐姐,你要明白这一点,你要叫我姐姐!你一个差错,倒霉的不仅仅是你,还有董祀,还有我们羊家,还有远在匈奴的那家人!”

“是,姐姐!”青萍叫道,此时她淡淡的笑了起来,原来,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回归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大家的问题。

“昭姬,现在有件事要告诉你,董祀回来后,丞相召见过他了,所以你要有准备。”

“嫁给董祀?”青萍倒不是惊讶,而是觉得这个速度是不是快了点,难怪董祀的脸臭成那样了,换成自己,只怕会更差。

“嗯,丞相已经知会过你姐夫了,所以我们这边会为你准备嫁妆;琰儿也把丞相赎你的财物送回,她自己也为你添了些首饰,让我把她的琴还有些私人的小物件都给你。”蔡圭轻叹了一声,“琰儿自小清冷,就算是对我这个亲姐姐也是一贯的冷淡自持,从不假辞­色­。写信也是,只写有用的话,多一句也没有。这次反而为了你,给我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我很高兴,她在匈奴很快乐,也很高兴,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你帮了她。谢谢你昭姬!”

“是她帮我!”

“我知道,去匈奴时,她几乎死了,以后几年手脚俱残,我和娘都知道!是你一直在照顾她,帮她看孩子,我和娘都很感谢你!”蔡圭轻轻的拉住了青萍的手,眼泪忍不住再次滑落,“她怕我们知道难过,可是我和娘,怎么会对见过她的人,不问个仔细?她是个傻子,以为真的瞒得了吗?”

青萍笑了,是啊,两边的人都相互隐瞒着,因为是亲人,于是让对方都以为不知道,相互安慰着。这才是亲人,青萍再次羡慕起蔡琰来,她还有家人的牵挂。

“你放心,就算琰儿不写信回来,我也会好好对你,更何况,她千叮万嘱,让我们照应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我的亲妹妹,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蔡圭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青萍唯有苦笑,有点明白蔡琰跟这位姐姐,始终亲近不起来的原因了。太清冷的人与太热情的人,本来就亲热不起来,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在路上又走了几天,到了邺城,曹­操­并没有召见,反正人回来了,羊家夫­妇­和董祀在界碑处亲自迎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细细的问明了当时发生的事,什么也没说,直接下令让他们完婚。

青萍外传第3章婚礼前夜

婚礼对青萍来说不是第一次,可是两次的婚礼却给她完全不同的感受。第一次是认命,虽然多少有点无奈,但又想到能得到自由了,她可以离开宫廷了,内心深处多少就有一些欣喜的;而这次的婚姻,她几乎看不到光明。

“昭姬,还没睡?”门被敲开,蔡圭进来。

“您也是?”青萍觉得蔡圭说的是废话,睡了她此时又能跟谁说话?

“睡不着,丞相也不知道急什么,你都回来了,还怕你跑了不成,害我也没法给你做件好嫁衣!”蔡圭似乎觉得很遗憾一般,在挂着嫁衣的架子台伫立良久,看哪都不觉得满意一般。

其实这件衣服非常好,本是曹­操­家给的孙女儿出嫁预备的,但曹­操­说,自己孙女儿的日子还早,还有时间预备,直接叫人把衣裳拿过来,让青萍试,青萍本就瘦小,裁缝略做修改,便十分之合身了。

而这衣裳穿在青萍的身上,也更显华丽,雍容了。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可准备的。”青萍淡然的一笑,她这几天看到这件衣服都有些烦!所以根本没过去,直接去亲手烹起茶来。

蔡圭只能过来坐下,青萍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这些事都是她在匈奴时做惯的,当然,匈奴汝奴煮­奶­茶可能还行,煮汉茶还是差点,调味料总也给不准。现在即便是蔡圭已经帮她找了新的丫头,但她还是习惯自己给自己煮茶喝,顺便可以想些事情。

“呸、呸、呸!这是什么话,咱们名媒正娶,什么叫假的?你就是真的!”蔡圭“呸”了半天,似乎要把青萍的话踩在脚底,这些日子她可是真的挺高兴的,所以见不得别人不高兴,“你也是,快笑笑,咱们可是要成亲的,要笑眯眯的成亲!”

上次蔡琰成亲,一家人都愁眉苦脸,果然一年的功夫蔡琰就成了寡­妇­!有时想想,那会全家人都不看好那段婚姻,也就是说不定就因为这样,仲道才会死的那么早,现在说啥,她也不会让青萍重蹈覆辙了。

所以一接到通知,蔡圭就马上严令全府上下,要张灯结彩,能有多喜庆就做到多喜庆,再就是,上上下下只能说吉祥话,谁敢晦气给她看,她就让他真的一辈子都晦气。

现在羊家公婆都去世了,现在羊家她最大,谁敢说不啊!于是羊家上下都很合作的喜气洋洋,不让一丁点的晦气接近。

“您还真是,不过是混日子罢了。”青萍不想打击蔡圭,她又不知道自己和董祀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唉,我现在知道你怎么能跟她十二年了,你们俩还真是像!不过你有一点不如她。”现在蔡圭与青萍一起时,说到她,就是蔡琰。

“她比我认命!”

“不是!”蔡圭摇头,想想,“还真不好说,基本上,她这叫惜福。你看,当时我们都不看好卫家的事,可是你瞧,一年之后,我再见她时,她跟我说,‘姐,我现在很幸福,因为我心里有人了’。看看,现在,她跟刘豹,我只见过刘豹一两次,其实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和她走到一块,结果两人过得还挺好,生了那么多孩子,听说刘豹还没妾侍,多好!”

“她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看如何选择了!”

“所以,她也看出来了,你就一死心眼,现在董祀就是你的人了,管他怎么着,抓紧了就别放,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现在除了我,谁也不许欺侮你了。”

“啊!”青萍猛的喷笑出来,蔡圭竟然说到最后是这么一句。

“我就是这么跟你姐夫说的,他当时表情跟你一样。十多年了,他也就这么让我欺侮,不然我就哭给他看。”蔡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姐夫真好!”

“还不是有受气的时候!”蔡圭摇头摆手,一副没法说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是续弦,发儿的生母是孔家的小姐,就是孔融孔大人家的,我婆婆天天拿我跟前面的姐姐比,说我太小,说我不懂事……后来,我生了承儿,她又怕我刻薄发儿,天天防贼一样的看我,我摸摸发儿都会被以为是想打他。然后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说发儿是长子嫡孙,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其实我心里真恨啊,这个破家有什么可继承的?”

“所以一直不肯再生孩子了?”青萍知道,此时府里除了羊发之外,还有一位小姐,是妾侍所生,但托在孔夫人的名下。

“嗯,后来承儿死了,老太太又让我再生,多子多福,我不肯,再后来,她就替你姐夫纳妾……唉!若是你,会如何?”

“也许一头就撞死了。”青萍想想,与婆婆对敌,又不能真的据理力争,争赢了,人家还是得说你不孝,光凭这一点,就能请你走路了。

不然《孔雀东南飞》怎么能流传那么广,还写成诗?人家焦母还只是一个小吏的母亲,就能有那么大的权威,更何况羊太守的夫人了。如果不爱也就罢了,直接收拾包袱走人,汉时贵族再嫁又不是什么丑事;问题是,蔡圭当初可是因为爱羊#才嫁的,不然以那时蔡家,怎么会让嫡长女给人当续弦?

“所以我不是你!看看,死心眼了不是?我跟一老太太费那个气力?她活得久?还是我活得久?她老了,谁伺候啊?我天天跟自己说,我不气,我不气!然后回了房间,我使劲的咬你姐夫。他敢叫,我就咬得更大力些。老太太折腾我,我就折腾她儿子。看谁熬得过谁?所以现在我赢了!”蔡圭说得兴高采烈,可是在青萍听来却无比的辛酸。

而这些往事,蔡琰应该不知道,不然她也不会说,蔡圭是少有一切都顺利的人。是啊,怎么可能事事顺利,只是因为她选择了,于是她坚持了,这是蔡圭说了半天想传达给自己的吗?两姐妹方式不同,但用心却是一样,她们都有一颗向往着幸福的心,于是一样为幸福而努力。

“谢谢!”青萍真诚的向蔡圭道谢,蔡琰姐妹对自己真的已经尽心了。

“其实也是为了祀儿,他从小在我们家长大,在我母亲心里,他就是儿子,而在我们心里,他就是兄弟。看着他这些年为了琰儿奔波,心里真不是个滋味。现在好了,他终是要成家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处处为他打点得妥妥当当的。”蔡圭拉着青萍的手,好一会儿,“昭姬,明天祀儿就是你的夫了,请你拉他一把。”

蔡圭其实说得无比辛酸的,这些年董祀的一切都看在她的眼里,母亲虽然看着是依靠着她在生活,可是她婆母却去世没几年,她对母亲的照顾还是有限的。

董祀虽然长期不在中原,但只要他在,他定会过来陪伴母亲,无论是谁对母亲稍有不豫之­色­,董祀就能闹得全城都知道。蔡圭知道,他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谁敢对蔡夫人不好,就是跟他董祀为敌!

他也常常过来看望羊夫人,送贵重的礼品,口口声声的谢谢羊夫人平时照顾蔡夫人劳苦功高,他深感大德。

逼得羊夫人不得不说,蔡圭与羊老大平时照顾蔡夫人是应该的,董祀这话说得就是无礼!

羊家两儿子可都是蔡邕的学生,结果,现在蔡夫人还让最小的徒弟来奉养,羊家一边是女儿、女婿,一边还是学生的双重身份下,让个外人来感谢,不是让羊夫人纠结是什么。这一点一滴都记在蔡圭的心里,虽然不说,可是不代表她不感激。

现在董祀终于要成亲了,虽然娶的不是他心中所愿意的对象,可从蔡琰的来信之中也知道,这是次机会,说不定董祀就此能真的找到幸福,所发她忙里忙外,外人看来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可是羊老大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为了董祀。

青萍怔怔的看着蔡圭,看来刚刚是白感动了,原来在她来了说了半天的话,此时此刻说的才是真心的话。董祀还在蔡琰的迷雾之中无法自拔,于是蔡家姐妹这么热心的帮助自己,说白了,就是希望自己能带着董祀走出迷雾,可是,自己还在迷雾之中,她又向谁求救去?

这是董祀的第一次成亲,一切都要做足,董祀本来是很无奈的,可是突然想到了刘豹在草原上的那席话,如果当年不是自己拒绝她,她也许现在安稳的在陈留老家待着,即使不幸福,但至少不会不幸,而且她还有公主的身份,现在顶替它人的名义成为自己的妻子,即使嘴上不说,只怕心晨还是会委屈得很吧?也许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但尊重还是可以给的。

于是吩咐下去,一切礼节都按规定的标准的最高规格来办!在外人看来董祀还真是用心。于是对蔡二小姐又妨又羡,酸溜溜的说道,即使三嫁,也是格外得到大家的青睐。虽然境遇堪怜,却也余生有靠。

青萍外传第4章标记

花轿不是第一次坐,可这次感觉尤其的怪,上了轿,蔡琰眼眶红了,她竟然越礼的把青萍搂入了怀中,而青萍的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荷包。

上了轿,打开荷包,里面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玉环,这个玉环她见过,一直戴在蔡琰的手腕上的,并不十分名贵,但样式很­精­巧。她跟自己说过,这是出嫁时,蔡夫人给的,后来她一直没离过身。

跟着她到匈奴,娘家的东西便只有这一样了,所以一直就戴在身边。现在她把娘家唯一的联系也给了她,真的是想把所有的东西切断?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玉环放到袖袋里,这世上很多东西,不是她愿意给,就是自己能要得起的。

拜堂完毕,送入洞房。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盖头,接受众人的祝福之后,董祀出去谢客。

董祀可不敢真的喝醉,外面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呢,这样万众期待的时候,任那个新郎官也不会真的喝醉?当然,也不会有人让他喝醉,一有人敬酒,只让会有一群“弟兄”冲上来代酒,生怕他喝多了。一群人盯着眼睛,看着他走进入洞房。

青萍相对轻松,董祀出去了,她默默的发呆,这样的她丫头已经习惯了,并且很负责的告诉迎亲的嬷嬷,小姐从匈奴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么痴痴呆呆的,不用太过担心。

迎亲的嬷嬷细细看了好一会,还特意的小声的问了一声为什么。丫头是蔡圭的心腹,自然要按蔡圭的话回。故作随意的说道,“不用这么小声了,小姐听不到的。”

“啊,为何?”老嬷嬷的反应有点过头了,看着有点假了。

“我听我们夫人有偷偷的跟大人说过,二小姐是舍不得匈奴的孩子们,所以就痴傻起来,不过想想是很可怜的就是了。”丫头努着嘴说道,但声音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一些。

“那她为何要回?”嬷嬷问道,她也是做过娘的,自然明白做娘的心情,这话倒是问得很真诚了。

“为何不会来?匈奴有多么的辛苦?苦寒之地呢!升的又是儿子,要是生个女儿,就能带回来了。”丫鬟说得有声有­色­的,嬷嬷听得直点头,摇摇头,跟着叹息了一声。正想说点啥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忙禁声,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懂事笑盈盈的进来,免了大家的礼,让他们出去吃酒,一切做的非常友爱。

下人恭喜了一声,默默的退了出去,出门前嬷嬷还特意帮他们带上了门。

董祀笑着点头,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新郎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才到门口把门轻轻的关紧并且拴上。

青萍这才松懈下来,自己动手把凤冠取下,室内只有一个脸盆,她绞了个帕子扔给董祀,自己把脸浸在了温水中。一天了,似乎只有这时,她才能把真的把自己掩藏起来。

董祀看青萍这样倒是放下一半心来,至少这位跟自己一样,对这场闹剧有一定的共识,她对自己也无意,虽然自己曾经伤害过她,但她明白事理,静静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想想觉得自己似乎更加对不起她了,抱歉归抱歉,但将来怎么办?

明媒正娶了,再送回去给蔡琰做内管家?说出去会被人笑死,再说,自己也不舒服,怎么说也是老婆不是。可是像个祖宗牌位一样,把她供起来?人家心里得多别扭?而且自己也会别扭,谁家把老婆当牌位?

现在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算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把帕子摊在脸上,也像她把脸浸入温水中,他把自己掩藏在小小的帕子里,身子瘫倒榻上,真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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