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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费家爸妈一见费斯理带着新­妇­媳进门,很尴尬地迎过来说明——

“斯理,这位萝莉小姐来了两天,她说她快生了,而且她要在家里生产……她说……孩子是你的。”

“哦——”费斯理冷笑,冷凝的眸光扫向萝莉。

贝雨乔觉得自己的心被劈成两半,蓦地一阵晕眩。

“可不是吗?你最爱小孩了,要对我们呣子负责哦!他是个男宝宝呢,将来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大人物,接掌你的事业再好不过了。”萝莉诡异地笑着,慢慢地走过来,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向贝雨乔示威,更要费斯理屈服。男人无论多无情,看到小宝宝出生总会心软的,更何况中国人很重视传宗接代,她相信费斯理不敢当着他的父母的面拒绝她,而且她就快生了,他说什么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谁教他伤她最深,她赖定他了。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假装客户,才从费斯理的新秘书那里探知了他的行程,知道他要带那个讨厌的妻子去外蒙,接着会回台湾,才早先一步来布局,她­精­通德英中三国语言,来台湾和他的父母先打好关系,一点困难也没有。

“你确定这孩子的父亲是我?”费斯理不屑一顾,淡漠地反问。

“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却不认帐?”萝莉仍是一口咬定。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他很肯定。

“谁说的!”萝莉被他的笃定吓到,先发制人地跺脚,表示她的愤怒,怎知这一跺,羊水破了,她的肚子绞痛起来。“我要生了,天啊……”

费妈妈见状况不对,赶紧扶住萝莉,急急扬声叫唤佣人。“阿敏啊,快去打电话给大街­妇­科诊所的医生,要他们快过来……阿力快出来帮着扶萝莉啊……”霎时间所有人全忙得人仰马翻。

费斯理面­色­难看地握住贝雨乔的手,要带她回房去,完全不想搭理萝莉。

萝莉及时伸出颤抖的魔爪攀住他的手臂拉扯,低位请求!“别走,陪我,我第一次生产……好怕……”

“放手!”费斯理怒斥。

“噢——你们别吓我啊!”费妈妈口里喃喃念佛,深怕这大肚婆奋力拉扯,万一宝宝就这么呱呱坠地,岂不吓人?

“滚开!”费斯理不耐烦地怒吼。

“别……对她那么无情……去陪她。”出声的是贝雨乔,也许她不该那么笨,把老公“出借”,但出于女人对女人的怜悯,她决意成全萝莉了。

“不。”费斯理拧起眉,坚决拒绝。

“说不定真的是你的孩子呢!”贝雨乔轻轻地拨去他的手。

费斯理错愕地回视,但贝雨乔已走离他;而萝莉隐藏胜利的­奸­笑,更紧抓着他不放,表情痛楚地狂喊:“我好疼,好疼……”

费妈妈面对新媳­妇­和儿子,还有这叫肚子疼的大肚婆,她老人家也陷入两难,基于女人生产的风险,她也不得不讲句话。“你就先依她吧!”

费斯理仍不动,死盯着贝雨乔。

贝雨乔别开脸去,不再跟他的眼神接触,心底绝望地哭泣着。

“啊……啊……好疼……”萝莉用尽吃­奶­的力气凄厉尖叫,奋力把费斯理扯离院子。

费爸板着脸,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待院落净空了,他走向呆立着的新媳­妇­,鼓励地对她说:“你得相信斯理,他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我派个佣人送你进房里吧!”

贝雨乔眼神空洞地点头,费爸进屋里了,佣人出来了。“太太,请你进屋,我带你去卧房休息。”

贝雨乔一点也不觉得这声“太太”是在唤她,听来遥远而且讽刺,一个太太该替老公孕育一个或者两个宝宝,但她没法子做到,她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太太?!

她知道费斯理在乎她,所以若她不主动,他是不会去接受萝莉的,虽然离开他,她心如刀割,但她该这么做。瞧瞧费家爸妈,他们年纪大了,一定也渴望有孙子,罗莉腹中的孩子来得正是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他,而是放开心胸,让他得到他应得的,并祝福他啊!

“我有点事,你先进屋去吧!”她打发走佣人,缓缓地移动脚步,没等费斯理回来,她走出费家古宅,连夜搭车前往机场,飞离台湾。

“生了生了,我还是头一遭接生到黑人宝宝……”医生折腾了半天,抱出了一个黑皮肤的宝宝。

陪产的费妈妈终于松了口气。

费斯理不发一语,轻蔑地扫了萝莉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萝莉错愕地抱着头,心想怎么会这样?这孩子不是她上次劈腿得到的,而是偶然有次她在酒吧勾搭的那个黑人……噢!太糟了,她没戏唱了。

院落外,费斯理没找到贝雨乔,进了卧房里也不见人影,更没看见她的行李。

“雨乔,雨乔……”他狂吼,没人应声,意识里有个很沉重的声音在告诉他——她走了!

他冲到门房,揪着门房问:“有没有看见我老婆?”

“太太她搭计程车走了。”

他松开手,心痛的感觉扩散到无边无际,痛得几乎让他疯狂……

尾声

一年后——

午后的法国巴黎,具有人文气息的塞纳河以南,著名的左岸咖啡馆前的露天座,一名长发美女,沈静优雅地坐在其中一张座椅上。

她浓密的眼睫低垂,好似专注地看着笔记型电脑里引擎电脑程式的运算,悠闲走过的路人,和她置于桌角香气扑鼻的Espresso咖啡,都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仔细点瞧,她哪里是埋首工作?她是在发呆,躲在这具历史意义的咖啡座里,她脑里装的不是新潮的车款设计,而是装满了费斯理,除了费斯理,没有谁能让她想得入神。

都一年了,对别人而言一年也许不长,对她贝雨乔来说却犹如一世纪那么久!

想起他,她的心是隐隐泛疼的,有时她妄想他会找到她,向她承诺不变的爱情誓约,可那只是作作梦而已。

现在的她受聘于法国一家车厂,拥有独立办公室,专为车厂改良引擎,她所设计的小型房车,成了今年欧洲风云车款,杂志争相报导,但她本人从不接受访问,这么低调,只为不让费斯理注意到她的存在。

当今世上除了她的老爸知道她藏身在巴黎,没有第二人知道,她把发生的事全告诉他了,为了费斯理好,老爸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她的行踪。

“小姐,请问三只猫咖啡馆是不是在这附近?”一名法国帅哥­操­着很流利的法语走过来问她。

她懒懒地拨开长发,悠悠地抬起灵秀的小脸望了他一眼,她的座位并不是最靠近走道外围,他却费事地绕进来问她,可想而知只是来向她搭讪的。

她常在咖啡座遇到这样的无聊人士,也见怪不怪了,法国人生­性­浪漫,但她只是来找灵感,来发呆的,并不想惹是非。

“不知。”她常用的一招是故意装作不懂他在说啥,以国语回话,不以法语沟通,通常他们会耸耸肩,然后闪人。

眼前这位帅哥也不例外。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摸摸鼻子走了,而她也问自己,既然已经是单身了,她还在保留什么?

都一年了,费斯理说不定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了,她还打算守着回忆,一辈子都这么孤单的过下去吗?

或许吧!她注定是只孤鸟,还是只爱哭的孤鸟。

她低下头,心酸了,两眼水雾雾的……

“我可以坐下来吗?”

法语,又是来自讨没趣的家伙吗?人家正伤心呢!烦,走开啦!她索­性­头也懒得抬,连防身的国语都省了。

“是不是不舒服?”

这次竟以国语问!她的耳膜震了一震,而且仔细听,声音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她猛然抬起眼,费斯理英挺的身影就在身畔!

他倾身瞧她,黑眸炙人,眉心蹙紧了,俊脸流露出对她的担心。

她吃惊地瞅着他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你还好吧?”费斯理凝视着她问着泪光的双眼,心绞疼着。

贝雨乔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点也不好,因为他找到她了,她不能让他找到啊!“是……我爸告诉你我在巴黎的吗?”

“他只说来这里可能可以找到你,我来碰碰运气。”

噢!老爸怎么不守信用?她看着费斯理迳自把空着的椅子拉近,在她身畔坐了下来,她二话不说,迅速合上手提电脑,起身拔腿就跑。

她知道他追上来了,不敢回头看,拚命地跑,闪躲着端咖啡的侍者、路人,绊倒了店家的露天座椅……直跑过五条街那么远,她再也跑不动,躲进一条约三米宽的小巷子里,心跳如擂鼓地贴着墙,但愿他不会再找到她……

急迫而来的脚步近了,她屏息以待,见他跑过小巷,才松了口气,抱着笔记电脑,头倚在墙面喘息,但她也才松懈两秒,他便踅了回来,巷子口被他高大的身子堵住,他发乱了,胸口急遽起伏,不怀好意地对她笑。

她诧异地瞧瞧他,又瞧瞧巷子尾……没有出路,她把自己逼进死巷里,她本能地往墙上靠,真恨不得自己能隐形。

“还想跑?不怕我登报警告逃妻吗?”费斯理上前一步,双手抵着墙,俯着头警告她。

“饶了我。”她闭上双眼,声音发颤地请求。

“我才想请你饶了我,我苦苦找了你整整一年,若不是你爸透露,我恐怕永远找不到你了。”他的嗓音里透露着心力交瘁的疲惫。

“你不需要找我的……”

“不妨睁开眼看着我,你这狠心的女人。”他单手扣住她的下巴,手劲不大,但十分坚持。

她被动地睁开双眼,怯懦地看着他,这才发现他消瘦了,她心一阵阵地泛疼。“你……过得不幸福吗?”

“鬼话!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他苦楚地低啐。

“孩子呢?”

“我说过不要。”他松开手,但他并没有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仍以双臂把她“框”在势力范围内,深怕她又溜走。

“我是说……那个跟你有一腿的萝莉,她替你生的孩子呢?”

“她生了一个小黑人,我说了不是我的,你为何不肯信任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证据',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那……你仍可以另外再找个能生的女人……”

“你……是把你老公……当成……种猪吗?”他愠怒地问,额上开始冒出青筋。

“你又生气了,食疗又失效了吗?我是说你可以找个爱你,你也爱她的女人,重点是肚子比我争气的,你可以再去结婚生子,我不反对。”她怯怯地伸手抚触他额上的青筋,虚弱地呢喃。

“你给我闭嘴!”他拉下她的手,横着眉警告,极力克制自己胸口酝酿的火苗。尽管这小女生再有理说不清,他今天势必是要说到清楚为止。“你听着,我绝不许你再任­性­,你是我老婆,得跟我回去,让我真心疼爱你一辈子……知道吗?”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点,要是你将来改变主意,想纳个小妾来替你生孩子,还得要打发我,其实你真的可以直接去找别人疼爱,那会­干­脆点。”

他眉心蹙得死紧,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为何她要一再地挑战他的意志力?他强悍的臂膀扫向她的纤腰,紧盯着她令人恼怒的­唇­,狂风骤雨般地吻了下去,激狂地付出所有热情,希望她明白他爱她的决心,他不会任她流浪,他要一辈子守护她……

她的心剧颤,问自已是否一定要逼得他发狂才甘愿?他这么热烈的表白,她怎还能装傻?她不能只顾着自卑,却忽略了他的感受,她不该这么残忍地对他啊!她痴狂地嗅着记忆中他熟悉的气息,心碎的泪滚滚直落。

“该死的,!”他尝到她的泪,对自己低啐,他可不是来惹她哭的,他灼热的大掌,轻轻地、珍重地捧住她冰凉的小脸,呵疼地说:“别哭,心爱的。”

“为什么你还要爱我呢?”听到这句话她泪掉得更凶了。

“就是爱你,不行吗?”他专制却温柔地说,深情且煎熬地将她压抵在怀里,请求她。“永远别叫我去做不可能的事,我只爱你,你闯进我的生命,不能说走就走。”

“你真的要我回去吗?”她心痛得都快拧出汁来了。

“当然,或者,要我求你?”他揉着她香软的发问。

“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怎能让他这么做?

“那就跟我回去,我们家已经被女主人抛弃整整一年了!”

“我仍是女主人吗?”

“你当然是,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家里的地位,和我心目中的分量。”他握住她的双肩,轻推开她,炽热地在视她。

她绝不是铁石心肠,很难不被他的“忠贞”打动,可是……“你……真的不后悔……爱着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吗?”

“没有理由后悔,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有一大群,我们并不缺孩子,难道你忘了那一张张可爱的脸吗?”

她的双眼又盈满热泪,他说得对,他们有一大群的孩子,她怎可以忘记?她满心的真情再也无法压抑,她也想告诉他——

“其实我好想你……你的吻……你的好……我的脸皮其实是很厚的,我并不想离开你,也离不开你……是我勉强自己一定要走的,我希望你能有更完整的人生……哇……”

“傻女孩,要有你,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他瞧她哇哇大哭,抱她更紧更密,自己也红了眼眶。

“我……一直都好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还是跟你回去好了。”她很确定这才是她想做的、该做的。

“算你有良心。”他终于宽心了,抚去她脸上的泪,低哄:“别再哭了。”

“嗯。”她点头。

他仍抱着她,等待她完全的平复,才一同走出小巷子。

“我们什么时候走呢?”回到步道上,她彷佛得到重生般,心底的­阴­郁全都如烟散去。

“现在、立刻,你永远都得待在我身边。”他拿走她手上的笔记型电脑掖着,好让她腾出手来让他握。

“我……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吗?”她灿然一笑,和他手指交缠,心暖暖的。

“很好,告诉老公,你住的地方怎么走,我陪你去收拾行李。”

“得搭地铁哦!”她领着他往右边的步道走去,忽然她扯住他说:“我刚刚的咖啡钱还没付呢!”

费斯理望向隔了约有五条街的“来时路”,挑眉淡笑。“那就让老公先陪你漫步回去付钱,再去收拾行李,然后我们回家。”他强调“漫步”,不是再跑给他追。

“是,遵命,大人。”贝雨乔脸上漾起许久不见的甜笑,和他一起漫步回咖啡馆。

有他在,连巴黎的景致也变得浪漫了,但无论是多么浪漫的异乡,她最想的是跟他一起回家,好好地爱着他。

如果真心疼爱她是他的爱情王道;那保有被他爱着的感动和爱他的权利,就是她的爱情王道了。

她永远不再当爱情逃兵,她要守住她的爱情王道。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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