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摇了摇头,道:“知子莫若父。我的儿子,谁能比我更明白?倒是流花,他虽有些妇人之仁,遇事不够果断,但这是他的缺点却也是优点,如果适当引导,或许可以造就。”
想不到这朴实无华的老者竟然是花溪剑派“花云双剑”的父亲,当今江南武林的无上霸主——荆悲情!
策动“虎跃之变”篡父兄之位自立;在天魔宫荼毒江南时,联结江南众弱小门派组成联盟与天魔宫鼎足相抗;勾结官府,一夜间将江南黑道的翘楚无双府连根拔去;乃至最终在洞庭湖畔一战击溃天魔宫主力,成功问鼎江南……这每一件事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都是武林中的传奇。
而一手缔造这些传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貌似平庸的老者?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荆悲情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如果他们有幸见到此刻的荆悲情,心中想必要失望的紧,一定会这么想:“他就是荆悲情?我家洗马桶的阿三,洗个澡换件干净衣裳,看起来只怕也要比他体面些。”
但不管怎么说,荆悲情便是荆悲情,其人的外形无论是威风八面也罢还是猥琐平淡也罢,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海水固然不可斗量,人又岂可貌相?
蒙彩衣奇道:“既如此,老爷子又为何要选大公子担任这场大决战的统帅?”
荆悲情微微一笑,仰望天际,轻声道:“因为……流云心狠手辣,这一点很象当年的我。”
蒙彩衣大为不解,道:“很象当年的你?”
荆悲情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沧桑:“若是当年我没有勇气策动‘虎跃之变’,那么花溪剑派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今天的风光……几十年过去了,当日父亲和兄长看我时那恶毒和怨恨的眼神,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摆脱,可是,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如今所作的一切已无愧于列祖列宗!”
他顿了顿,继续道:“有时,人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须舍弃一些值得珍惜的东西。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来的‘得’?”
荆悲情说起当年弑父弑兄的恶行,语气中虽有些忏悔之意,但更多的却是得意之情。
“与老爷子你相比,大公子无勇无谋,唯狠辣二字,恐徒具狼心耳!”
蒙彩衣笑道。
荆悲情嘿嘿一笑,道:“不错。有这样的儿子,我自己也觉丢脸的紧!昔日,他仅凭你一妇人之语,便轻易答应弑我自立,既无周密的策划,又无行事的豪勇,连被你我二人利用了也不自知。尤其过后,他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竟想诿过于流花,若不是念他还有点用处,我早已将他凌迟处死。”
此言一出,蒙彩衣也极为惊异,吃惊道:“处死?他……究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能忍心?”
荆悲情冷笑道:“儿子?从他答应弑我自立的那天起,他便不再是我的儿子了。我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流花。”
蒙彩衣秀眉微皱,道:“既如此,你怎的又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公子?难道你不怕他利用职权之便,结党坐大?到那时,你想要大公子退位,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荆悲情微微一笑,道:“流云他自负极高,其实却是个志大才疏、空具野心的草包,再加上他对属下刻薄,不知以小恩小惠市人,只知以权势压人,根本没有多少人会为他卖命。他如今拥有的权势都是我给他的,我如果要收回来,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蒙彩衣道:“如此说来,大公子此刻能稳坐掌门之位,不过是老爷子你另有打算罢了。”
荆悲情笑道:“那是当然。你如此聪慧,不妨猜猜我的心意。”
蒙彩衣娇声道:“那奴家便试着猜一猜如何?若猜不中,你可不能笑话奴家。”
荆悲情哈哈一笑,道:“那可不行。若猜不中,就罚你今夜在虎跃堂下为我一舞。”
蒙彩衣吟吟笑道:“这些时日东征西讨,奴家已许久没有跳舞了,舞技早已退步,只恐污了老爷子的眼楮。”
荆悲情微笑道:“这样罢,若你猜中了,我也输个彩头给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实现。”
蒙彩衣嘻嘻一笑,问道:“当真吗?”
荆悲情笑道:“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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