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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走过相思路过痛 >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顾嘉臣和林思安一起回了她租住的房子,过于低矮的门框,甚至要他低下头才能安全进去。

他环顾整个房间,眼睛里像沉淀着墨水。

林思安有些局促,想请他坐下,却想起唯一的一把沙发椅在前些时候断了腿儿。

顾少淡淡地瞥她一眼,冷声道:“安安真是好本事,昔日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金枝玉叶,如今倒受得了这种苦。”

林思安微低下头,垂着眼睛没说话。

昔日她一露出这种表情,顾嘉臣就恨不得把心尖子揉碎,而今却能漠然地看着,真不知是谁比谁更狠。

顾少病好后也没急着回公司,眼一闭就赖在Y国不走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有时出门散散步,心情好了就去看林思安画画,“这边的确挺好的,怪不得你不愿意回去。”

林思安忍不住腹诽,你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状态,每个人都会觉得赛天堂。

顾少大驾光临,可不仅仅是多张嘴而已,这不吃那不穿,平日的生活琐事林思安恨不得要­操­碎一百颗心,分厘都差不得,稍不如意那人就要蹙着眉抱怨,“这都做不到,你怎么为人ℚi子?”

林思安恨得牙根痒痒,又说不出狠话,怕把他气回B城,到时候难受的又是自己。近来她也狡猾了许多,尤其是经历的雪山之险后,更加明白倔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以和某个人相爱,是这般幸运,应该分外珍惜。

胆战心惊地数了数钞票,林思安心里颇为酸涩,往日支出尽是她卖画所得,而坐吃山空的顾公­鸡­没有掏一分钱。

她只好加倍努力,接下来更多的杂志任务。Y国人素来骄傲,对亚洲人多有不屑,林思安点头哈腰地去交稿,换取微薄的稿费,那­阴­阳怪气的主编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死了一百次。

晚上挑灯夜战,顾少还凑过来捣乱,端着杯牛­奶­坐在桌子上,边喝边看着她。

顶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灵感霎时便秘。

林思安温声问:“你有什么事?”

顾少笑眯眯地说:“没事啊,就是想看看你。”

“我在工作。”

“我又没有打扰你。”

“你能不能去别的地方?”

他淡淡地问:“这么不想看到我?”

林思安动心忍­性­,“我没有。”

他便似笑非笑地看她一阵,一语不发地离开。

留下林思安满心琢磨:“他是不是生气了?我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哪里还有心思下笔。

某天林思安回到家,一眼瞥见顾少随手扔在桌上的领带夹,忍不住眉心一跳,从小被林母训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林思安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些奢侈品的价值。

她拿过票单一看,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限量版!景然还是个限量版!比她想的价格还要贵上几倍!

顾少靠着阳台,闲适而风流,凉凉地问:“安安,这回你知道做女强人有多不容易了吧?”

林思安气得直掉眼泪,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顾嘉臣,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顾少暗笑,也知道此番下手太狠,凑过去揽她入怀,声声温存,“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任你飞任你闻,当你累的时候,只要向后一靠,我便会第一时间接住你。”

鼻尖尽是清新的皂角香,衬得顾少的软声细语分外煽情。林思安眼泪掉得更凶,狠狠搂着他的腰,“我画得手都起茧子了,也不见你理我,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顾少大呼冤枉,“我哪里敢?明明是你太爱我才会分神。”

林思安脸上发烫,未免他得意忘形,只好死死地扎进他怀里不抬头。

顾嘉臣总算向组织供出来财产,金灿灿的一张卡,晃得人眼花缭乱。

林思安还是有些不平衡,酸溜溜地说:“总有一天我也会赚到这么多的钱。”

那副小屁孩儿似的别扭表情一下就把顾少逗笑了,把她压在床上一阵折磨。

简默前来告别,不顾某人杀气腾腾的眼神,上前抱了抱林思安。

千言万语都埋在了心底,概括成淡淡的一句,“你要幸福。”

林思安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帅哥,你值得更好的。”

日子分外美满,不用担心事业,又没有桃花债来打扰,整日最费心的竟是琢磨究竟该吃什么,去哪里玩,这样招人嫉恨的生活简言之就是神仙眷侣的待遇。

很晚很晚,两人还是舍不得睡,躺在床上聊天。

“顾嘉臣,你说实话,你有想过放弃我吗?”

顾少没说话,隔了很久才道:“不敢想,也不能想。”

“什么意思?”

他望着林思安,“你能想象当一个男人舍弃自尊去爱一个人时,需要多深多重的感情来驱使吗?所以我不敢让你离开我。幸运的是你也同样爱我,有爱情,也有依赖,我被你当成生命里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能离开你。本能加责任,我这辈子就被你套死了。”

林思安闭上眼,那一瞬间连睫毛都刻着愧疚。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和这个男人相比,她的爱是这般夜郎自大,狭隘又虚伪。

Ann打来电话,“比赛的日子快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思安一顿。

厨房传来顾少的声音,“放红酒还是白酒?”

“随便!”

Ann吓了一跳,“谁啊这么迅速,都已经登堂入室了?”

“我丈夫。”

Ann沉默片刻,一针见血地说:“所以你又开始犹豫要不要离开他去参加比赛?Jennifer,姹紫嫣红的画坛,总是少了你那一笔。”

林思安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声,“我一定会去。我需要成绩来占到和他比肩的高度。”

当晚她便和顾少说了这件事,彼时他正在看书,听了以后眉眼未动,“去多久?”

“半年。”

顾嘉臣淡淡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们之间竟会这般聚少离多。”

林思安心底一疼。

顾少拉开抽屉,递来一张机票,“我早就说过,你想要的东西,哪一样我没给过?”

林思安刹那间像被视了定身法,只有眼泪簌簌落下。

“F国四年一度的美术大赛举世瞩目,恰逢这届日期临近,你爱画成痴,怎么可能不去?”

他在低眉间轻轻吻上她的­唇­,温柔仿若第一朵莲花开时的耳语。

林思安第二日醒来时,顾少已经离开了,身畔余温冰凉。

桌上有他留的纸条,只有短短四个字。

“早点回家。”

“……大赛颁奖典礼已于昨日落幕,其中有件值得一提的趣事,季军得主Jennifer并未到场,颁奖事宜由好友全权代理。这位来自中国的林小姐非常低调,至今未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多家记者连夜蹲守来未能捕获其芳踪。大赛主席曾笑赞她不急不躁,是位真正的艺术家……”

顾嘉臣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唇­角隐隐带着笑意。

程晚晴大笑,“你还真是个胆小鬼!不过摊上林思安这么一个极品,一般男人还真消受不起。不枉我牺牲冥界陪你演一出戏,顾嘉臣!你可不许骗我,城西的那块地要分我一半!”

“我顾嘉臣向来一言九鼎,给你就给你。”

“林思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几天来,颜唱唱和唐健康的订婚礼快到了,她一定会赶回来。”

“哇,一回来就参加喜事,她还真幸运。”

“这话你可不要让唐健康听到了,颜唱唱为了等她把时间一推再推,唐健康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这位小顾太啊,远在异国他乡还给健康找麻烦。”

顾嘉臣忍不住轻叹,“这么急着结婚­干­什么?”

程晚晴挑挑眉,“也对,你就是差点生不如死的前车之鉴。”

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

飞机上,Ann对着杂志封面上的男人流口水,“真帅。嗯,真帅。”

林思安笑了笑。

“你这个女人真是好命,这样的男人都能被你骗入囊中。”

“喂,明明是他勾引我的好不好?”

Ann来了兴趣,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林思安的目光落在那本杂志上,顾嘉臣优雅自信的气度一如初见,漫不经心,却又勾魂夺魄。

想起那日她和他初见,彼端君子气质温良,形容妖孽,一眼,便是锋刀出鞘般的决绝沦陷。

林思安敛了睫羽,轻声道:“第一次见他啊……场面很无聊的。”

Ann摇头失笑,“大画家,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感觉怎么样?”

林思安的手抚上小腹,眼波似暗夜星芒,温软而明亮,“我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他。”

窗外,碧空如洗,云烟若簇,隐约有一道彩虹斑斓国万顷霞光,浅浅透出。

(完)

番外一 蔷薇烂漫豆蔻时

那是她和陆之然在一起三个月之后的某个夜晚,林思安在宿舍的阳台上看到那美得让人心动的一幕,槐花在路灯的光影里纷纷扬扬地落下,唐健康揽着颜唱唱的腰,吻得忘乎所以,如痴如狂。

虽然他不是王子,貌似只是丢了剑的骑士,而她也不是公主,只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暴力恐龙。

但是那情调,那氛围,那你侬我侬的小情深,还是让林思安倍感嫉妒。

她撑在栏杆上,轻轻一咬­唇­。

连月亮都那么配合,又圆又亮,想到某人,她几乎有了变身狼人的冲动。

不一会儿,颜唱唱就蹦蹦跳跳地上来了,她刚被临幸国,眼里拿看得到其他怨­妇­,只拿着小睡衣捂着脸,笑嘻嘻地倒在床上,不明所以地偷乐了好一阵,忽然娇滴滴地迸出一句,“真讨厌!”

林思安额上掉下几条黑线,轻飘飘地走过来,蹲在她的床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颜唱唱手一滑,睡衣掉下来,立刻被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什么感觉?”

“啊?”

“我问你是什么感觉。”

“我……被你吓了一跳。”

林思安皱起眉,拉着她的胳膊一阵磨蹭,“唱唱唱唱唱唱唱唱!你快跟我说说,他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颜唱唱赛城墙的脸皮一下就红了,周身都飘着小桃花,只知道傻笑,“就是……就是……挺好的呗。”

“有没有书上说的那种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欲仙欲死的感觉?”

“别说,还真有点儿。你呢你呢?你和陆之然呢?”

林思安的脸一下就拉到了脚面上,沉着嗓音嘟囔了一句。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他没亲过我。”

颜唱唱“哦”了一声,拿过桌上的水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林思安瞪大眼,满腹的倾诉欲让她生生给堵了回来,只觉得眼前一黑,男朋友对待她像路人甲,闺蜜又为了个男人不管她的死活,小火苗蹭蹭往上冒,她暗暗发誓明天就找唐健康决一死战。

颜唱唱过意不去,总算敷衍着说了一句,“陆之然比较慢热,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思安更委屈了,她从不肯落于人后,连这种事也要拼个你死我活,­唇­角一撇地笑了出来,“给他打电话!现在就打!我倒要问问他,好歹我也算拿得出手吧,怎么他就那么嫌弃我,连亲都不肯亲我一下啊!”

“不是吧……”

“你打不打!”

颜唱唱权衡了一下,觉得出事了死得最惨的也不是自己,于是就拨通了号码,响了没几声就接通了,颜唱唱非常慈爱地说:“之然啊……”

林思安耳朵一动。

“吃饭了吗?哦……在工作啊,现在忙不忙?哈哈是吗……楚哥还好吧?”眼见着林思安越来越黑的脸,忙道,“啊啊,等等啊,让安安跟你说。”

林思安一副“你不跪着求我我绝不看你一眼”的表情,正气凛然地接过电话。

陆之然淡淡地说:“喂?”

林思安心脏怦怦地急跳起来,却还是死憋着没说话。

陆之然轻声道:“思安?”

林思安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你工作累不累啊?”

“还好。吃过饭了吗?”

“吃了。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的,王师傅做的兰州拉面,不放辣椒不放醋。”

“又把牛­肉­扔了吧?”

“没有。”

“真的?”

“就扔了一小片。”

“别老挑食,你是学医的,不需要我总是提醒你这些吧?”

“哦。”

“早点儿休息,晚上睡觉别把手机放在床头。”

“那我要是听不到你的电话怎么办?”

“你听话。”

“好吧。”

“那我先挂了?晚安。”

“嗯,晚安,你回家要小心啊。”

林思安挂上电话,和颜唱唱并排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天花板,手冰了冰发烫的双颊,忽然娇声道:“真讨厌!”

颜唱唱一激灵,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轻轻一叹。

林思安妩媚一笑,“你在­干­什么?”

“为我阵亡的­鸡­皮疙瘩哀悼。”

“你嫉妒我!”

“怎么刚才陆之然亲你了吗?哈哈哈!”

林思安一咬牙,一捶床,眼里是不屈的革命之光,“你等着!你等着!他不亲,我亲!”

第二天是周末,林思安借口月考将近急需复习之由没有回家,一大早就爬起来梳洗打扮,确定连公蚊子都会多围着自己转两圈之后,终于款款生姿地出了门。

医大和Q大离得很近,两所百年名校巍立在B城中轴线上,林思安楚楚可怜地跟门卫说自己忘了带门卡,便恬不知耻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一直到男生宿舍落下,她才给陆之然打了个电话,“给你个惊喜啊。”

他的声音带了些淡薄的笑意,“我能说不要吗?”

“对不起,概不退货。陆先生,打开窗子看看,你的快递到了。”

陆之然不疑有他,当下便跳下床,光着上身跑到阳台上。阳光下,林思安将他白生生的小身板看了个一清二楚,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明明兴奋得要死,嘴上却还故作羞涩地说:“你你……耍什么流氓。”

陆之然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林思安又偷瞄了一眼,发现他已经回去了,不由有些失望,只说:“怎么我不能来吗?你被窝里藏着谁呢?”

陆之然轻轻一叹,随口道:“要不上来看看啊。”

不想林思安立刻跃跃欲试地接道:“真的?等我啊等我啊!我就来我就来!”说着便挂了电话,那模样活似急待调戏小美人的怪叔叔。

陆之然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忙去拍还赖在床上的老三老四,连带着扔了一件上衣给通宵打游戏的老五,“快点去来穿衣服,有女生要过来。”

老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咧开嘴笑道:“哎哟,不错哦,哥们儿真够迅速的,这么快就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陆之然忙着收拾床铺,来不及理他。

林思安又用楚楚可怜的无耻嘴脸骗过了宿管,以找哥哥借书为由,让宿管大叔引狼入室。

她上了楼梯,来到二楼,一路上白­色­裙角翩跹,惹来目光无数。她受用非常,忙又拢了拢头发,以求达到迷惑人心的最高标准。

门一打开,她微微歪着头,笑眯了一双杏眸,伸出右手轻轻晃了晃,“嗨,你们好。”

老三吸溜了一下口水。

林思安接道:“我是之然的女朋友。”

屋里霎时有几道怨念的目光­射­向某人。

于是陆之然很肯定地“嗯”了一声。

林思安被请进屋,仪态万方地坐在陆之然的床上,间或偷瞄一下屋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老五是高度近视,早起没戴眼镜,看不清林思安的样貌,只瞥到一团模糊的白,也没了小男生看见小美女的羞涩,大大咧咧地道:“嫂子喝什么?”

老三也忙道:“是啊是啊,嫂子想喝什么饮料?跟我们说吧。”

老四直接举了过来,左手是红茶,右手是绿茶,眼角还是示意她去看桌上。

林思安笑了笑,“你们都比之然小吗?要叫我嫂子?”

“没错啊,我们是按宿舍里的排序来的。”

“那之然排老几?”

“之然是老二。”

林思安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为保持纯情少女的水晶形象,忙又以手掩­唇­,娇滴滴地说:“你们平时一定都对之然很好吧?”

“哈哈,是我们受之然照顾比较多。”

“就是啊,之然为人很仗义的,上次经管院那帮人来挑衅,之然第一个就冲上去了。”

敢偷偷大家不告诉我!林思安暗暗记了一笔。

“而且之然还很专情呢,虽然他没提过他有女朋友,但也从来没和其他女生多说过一句话。”

敢不给我证明身份!林思安暗暗记下了第二笔。

“怪不得上次中文系的系花请之然去看电影他都不去呢,原来是已经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啊。”

还有个中文系系花!陆之然你想不想过来!林思安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陆之然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她。

林思安小朋友又很没种地败下阵来,怯生生地锁在他身边,好像经常被家庭暴力可偏偏又对他死心塌地他的小媳­妇­,只细声问:“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帮你们收拾收拾屋子吧,你们有要洗的衣服吗?都交给我吧。”她笑着垂下眼,看着自己十指纤纤的玉手,心道谁敢真拿出臭袜子来我就第一个掐死他。

好在陆之然的兄弟们大小脑都发育正常,笑着一打岔就过去了,林思安和陆之然又坐了一会儿,便和他们告别出去门了。

林思安穿了一件洁白的连衣裙,陆之然又穿了一件白T恤,两人走在一起,衣袂飘飘,衬着如花似玉的容貌,真如金童玉女一般。林思安得意的小心思又上来了,微微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总是看我啊?”

陆之然不理她。

林思安便凑过去,真的非常不解似的,“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漂亮啊?”

陆之然非常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林思安立刻就奓毛了,抱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恨恨地说:“你夸我一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会死吗你!”

她别扭地晃悠着身子,一不留神踩到一颗小石子,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陆之然忙扶住她,抬脚把那颗石子踢到一旁,轻轻道:“别闹。”

林思安动了动腰,感觉到他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心里美了,微微一倾身子,虚虚地挨近他怀里,跟个小孩似的,小声说:“抱抱我啊。”

陆之然一顿,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林思安的视线慢慢往上移,经过他白玉般削尖的下巴,停在那玫瑰­色­的薄­唇­上。

真讨厌,一个男人,嘴­唇­却那么好看。

林思安嘟着嘴,漫不经心地,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近。

陆之然左右瞥了瞥,见还是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心里不由得一阵不悦,当下便侧过头,拉着她的手离开。

林思安“啊”了一声,心道只差一点儿啊!只差一点儿!怎么能这样!

两人原本也没约好去哪里玩,便在路边慢慢走着,林思安小朋友在心爱的人面前向来遮掩不住真正的丑陋面目,一路上蹦蹦跳跳,招猫逗狗,连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婴儿都要调戏一番才觉得过瘾。陆之然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时而帮她撩起路边垂下来的槐树叶子,时而在人多时将她半掩进怀里。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樱花公园,林思安心念一动,这就是天时地利啊!想纷纷扬扬的樱花飘落,她和陆之然深情对视,镜头拉近,特写,两人慢慢靠近,音乐,Gao潮,一切不都是水到渠成吗?

林思安擦了擦口水,说:“跟我去公园玩玩儿?”

那口气就像古代的恶少当街拉住良家少女,不怀好意地问:“跟爷回家玩玩儿?”

好在陆之然英勇无畏,有着明知山有虎,偏要去打虎的­精­神,便无所谓地点点头。

林思安美滋滋地去牵他的手,陆之然有些别扭,不着痕迹地滑了出来。过了片刻,林思安又去牵,陆之然借着看手表,又滑了出来。几次三番下来,林思安愤怒了,“你­干­什么啊?”

陆之然有些语塞,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密,林思安也是知道的,可她总是非常喜欢挑战极限,以此来标榜自己和别人的不同。陆之然见她气红了脸,小眼神里分明有几分受伤,当下便软了心尖,勾过她的手指,低声道:“别生气了。”

林思安垂下头,“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

“哪有情侣不牵手的?”你还不给我亲!

陆之然想了想,无言以对。

林思安瞪大了眼睛,敢给我玩这手?想冷战的是不是?

“你说啊!你就是不喜欢我对不对?”

“我没有。”

“那你……那你……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她眼睛一转,忽然委屈道:“陆之然……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之然立刻缴械投降,把她拉进怀里,林思安刚嘟起的小嘴,一下就亲在了他的肩膀上。林思安简直是出离愤怒了,忍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一咬。

好歹把别扭的林思安小朋友哄高兴了,两人又手牵着手往前走。因为是周末,来樱花公园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放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林思安臆想中的世外小桃源还是没有出现,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加上走得累了,便说:“去湖边坐坐吧?”

陆之然去冷饮店买了红豆冰,捧着两碗漂亮的小冰山过来,递给她一碗,自己捧了一碗,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林思安眼巴巴地瞅了他一阵,忽然说:“我要你那碗。”

陆之然有些迷茫,“为什么?”

林思安大言不惭,“红豆看起来比较多。”

陆之然一顿,于是在冰碴里扒了扒,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豆子盛到她碗里。

林思安目瞪口呆,心里骂了一百遍木头木头死木头!

她想,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不思上进的人呢,是不可取的!

她一咬牙,侧过脸便凑了上去,眼见着离目标越来越近,某根木头也终于有所察觉,微微瞥来一眼,林思安立刻就僵在了原地,彼时离他的脸颊不到一厘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陆之然忽然低下眼,把一勺冰晶喂到她嘴里,“刚刚又发现了一颗。”

林思安捂脸,望着身后碧波荡漾的湖水,只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某人备受打击,­色­心稍稍收敛,终于乖乖地陪在他身边。

赏花的人虽然多,好在还算有秩序,排着队过去,两人终于看到粉霞连天的胜景。风过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飘了路人满身,小孩子在花屑中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樱花树间。林思安母­性­大发,发着发着就把心里想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以后想要几个孩子?”

才一问完,她便回过神来,撞上陆之然似笑非笑的眼神,只窘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她慌忙垂下头,像只熟透的小番茄,花瓣纷纷落在她的头上,脸侧,还有­唇­畔,那粉­嫩­的樱花,竟及不上她嘴­唇­的妩媚。陆之然心头恨恨一动,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下巴,慢慢地靠近,再靠近。

林思安的睫毛飞快地眨着,心脏剧烈地跳动,来了吗?终于要来了吗?她闭上眼,­唇­微微颤着,快点啊!这个时候也能磨蹭吗?

等了许久许久,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她不禁睁开眼,陆之然微低着头,也有些尴尬。她再一看,只见他们身旁已经围了一溜小孩子,都好奇地瞪着他们,眼睛一个比一个睁得大。

啊啊啊!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以后绝对不要!一个都不要!

林思安慢慢地眨眨眼,何其恬不知耻,凶巴巴地问:“你刚才想­干­什么?”

陆之然看她一眼。

“就是……”林思安微微仰起脸,一边忐忑,一边撒娇,“你……你想……”

陆之然一脸的云淡风轻,“快中午了,你饿不饿?”

林思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还好。”

风渐渐大了,天空慢慢­阴­下来,一声闷雷突然在头顶炸响。林思安扬起头,心道陆之然你个死木头看见没有,老天爷都看不过你这么对我了!

夏日雨急,不一会儿便有雨点落下来,公园外有间快餐店,两人便小跑过去避雨。有对情侣先他们一步,正在屋檐下整理微湿的衣服,男孩用纸巾很温柔地擦拭着女孩的头发。林思安艳羡地看了一阵,也掏出纸巾来,抬手擦了擦陆之然的脸。

隔着薄薄的纸巾也能感觉到手下肌肤的温热,林思安偷偷蹭了两下,正感叹着某人皮肤的美好触感,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神,那目光深邃得像有漩涡一样,直勾勾地望过来,搅得人心慌意乱。林思安脸一红,把纸巾塞到他手里,笑声说:“自己来呀。”

陆之然却攥住了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林思安低下头,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上。

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两人便在快餐店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快到黄昏时才出了门,打算一起去楚哥的酒吧转转。

一场大雨驱走了夏日的燥热,空气里满是湿意,地上是大片小片的水坑,静静地倒映着路边苍翠的树木和林立的高楼。林思安蹦蹦跳跳地走,一刻不得闲,被陆之然一瞪才老实下来。

两人去作公交车,人虽然对,林思安却觉得摇摇晃晃的很好玩,陆之然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栏杆上,围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林思安便抱着他的手臂,随着车子的惯­性­,笑眯眯地倒在他身上。

“其实……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之然淡淡反问:“什么?”

“那我给你提个醒好了,今天是二十一号。”

陆之然想了想,“下周你就该月考了。”

“不对不对,再想想。”

“我昨天已经发过工资了。”

林思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除了考试和赚钱就没其他事可­干­了吗?”

“差不多。”

林思安忍了忍,心道淡定淡定,不能跟他一般见识,“那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的二十一号是什么日子?”

陆之然心里一动,却没说话。

林思安委屈地问:“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陆之然侧过脸,闷声敷衍道:“什么啊……谁会记得那种事。”

林思安气得不行,恨道:“你凭什么不记得?你敢不记得!三个月前的今天,是谁死乞白赖地非得要求我跟他在一起的啊?”

一旁的老大爷扑哧一声乐了。

陆之然耳朵微微发烫,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小点儿声。”

“哎呀,你还有理了!”

林思安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臂,站得远远的。她扶着栏杆,心想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迟早有一天要变陈世美,不理不理坚决不理!

车子摇摇晃晃地开了片刻,忽然有条手臂从后面揽上林思安的腰,她坚守阵地,挺直了身子不动,当我这么好糊弄吗?结果那条手臂非但没拿开,还越来越有向下的趋势,林思安红着脸,气哼哼地回头看去,一见之下几乎气倒,站在她身后哪是陆之然,分明就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猥琐大叔。林思安吓得几乎尖叫,她很少坐公交车,没想到这次竟然让她遇上了传说中人神共愤的公交­色­狼。她拼命往后躲,奈何车上人多,又能躲到哪里去。那大叔也不知道见好就收,被发现了还不要脸的跟着凑过来,手只顾在她腰上搓揉着。林思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往人群里找,一时却看不见陆之然。她想开口呼救,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嘴像是被黏住一样。正慌乱地不知所措时,那条手臂忽然被人扯了下去,大叔一声惨叫,手腕被狠狠弯折着。陆之然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脸­色­难看都了极点,眼底有尖锐的蓝光一闪而过。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林思安从未见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那天大叔疼得微微抽搐,她才反应过来,怕事情闹大了惹上麻烦,忙去抱住他的腰,“好了好了,我……我也没什么……你别这样了。”

正巧公交车到站,门缓缓开了,林思安便使出吃­奶­的劲儿,好歹把他拉了下去。

陆之然急促地喘息着,­唇­抿得死紧,林思安惊魂未定,勾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说:“之然……”

陆之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那力道像是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一样。林思安还没来得及受用,就听他在耳边吼道:“为什么刚才不叫我?”

林思安吓得深深地垂下头,小声说:“我……我就是特别害怕……我什么都忘了。”

陆之然只觉得胸口无名火四下涌动,狠狠一攥拳,推开她,大步向前走去。

林思安忙追上他,他步子大,她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啊……”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眼圈都红了,“你都不来安慰我……就直达凶我……陆之然你真讨厌!”

陆之然猛地停下步子,林思安没反应过来,还往前冲了几步,忙又停下来,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陆之然望着她,那眼神深不见底,而她从不懂揣摩人心。

她不知道他的无奈,他的怕。

陆之然最最恐惧的,是林思安受委屈,他总是质疑他们的感情,质疑他们的未来,他怕自己始终给不了林思安想要的生活,他怕林思安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他。

就像今天这样,即使他想豁出命去对她好,可还是会在一步留神间让她受到伤害。

他保护不好她。

林思安蹭过来,小动物一样挨近他怀里,“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都没有生气。”

陆之然立刻又身心无法思考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下次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你要第一时间叫我。”

林思安美美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其时已是倦鸟归巢,日落西山,橙紫­色­的霞光映着林思安红扑扑的脸,那一分动人,让陆之然深深的凝住了目光,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天,再也不要过去。

他们下车的地方离楚哥的酒吧只有一个站地,走了十五分钟也就到了。酒吧才刚开门,楚哥见他们这么早就来了,很是惊喜,笑道:“来请我这个媒人喝酒吧?”

林思安鄙夷地看他一眼,心道那时候我万分凄惨地守株待兔时你可没少泼冷水。

陆之然道:“现在忙吗?我正好可以帮把手。”

楚哥笑道:“我哪敢,怕有人用目光杀死我杀死我啊。”

林思安娇娇柔柔地一笑,“楚哥在说谁啊?说谁啊?”

楚哥挑挑眉,“算你们走运,正好今天店里来了新的厨师,你们帮着尝尝他的手艺如何,算我请。”

白吃饱喝自然是一大乐事,林思安欢呼一声,飞快地拉着陆之然坐下来。不一会儿食物就端上桌了,是西餐,两盘意大利面,一份披萨,外加几枚小点心。

林思安挺直了腰板,在陆之然和自己腿上铺了餐巾,拿起叉子卷了面吃,微微皱眉道:“面不够劲道啊,牛­肉­也不够烂。”

楚哥笑了一声,指着点心说:“尝尝这个。”

“嗯……芝士放的太多了,很腻啊。”

“那披萨呢?”

“一般般吧,可是我不爱吃这个。”

楚哥望着陆之然叹气,“哥们儿,你不容易啊,真不容易。”也不待林思安反应过来,说完就摇头晃脑地走了。

林思安不满,要找陆之然评公道:“我很挑剔吗?”

陆之然喝了一口果汁,心想原来你也知道,斑斓的灯光流泻下来,整个屋子仿佛笼罩在魅惑的烟雾之下,一会儿是玫瑰紫,一会儿是琉璃黄。林思安心里软软的,拉起他说:“走,我们也去跳舞。”

舒缓的音乐像海水般涌过来,她在他的手掌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朦胧的灯光下,她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没有华丽的礼服又如何?

她有她的王子,他是这世上最最英俊的人,许她一世情深。

一曲完毕,林思安像喝醉了一样,赖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宛若做了一场烟岚大梦,笙歌华彩,都是为他,只是为他。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就今天,一定得是今天!

林思安从他怀里挣出来,一咬­唇­,瞧见他温柔的眼神,更是信心大增。

只奋力一扑!

谁想恰好小吴端着托盘经过,被台阶绊了一下,陆之然忙侧过身去扶他,耳边只听咚的一声。

林思安小朋友磕在桌沿上,正捂着嘴,哀哀地喊疼。

陆之然吓了一跳,“思安?你怎么样?”

这一问,可是更加不得了,林思安嘴里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指尖一蹭,­唇­上果然见了血。

一天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到了爆发了,林思安忍无可忍,索­性­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漱漱落下,不一会儿就淌了满脸,“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太讨厌了!”

一次两次三次都亲不到!怎么会有这种人!’

陆之然顾不上迷茫,只伸手去扶她,“快点起来让我看看,思安!”

林思安小朋友眼泪汪汪地控诉,“你让我难受,让我流血,让我疼,你伤我心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起来起来,我要回家。”她站起来,挥开他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走,陆之然哪敢让她一个人出去,挡在她面前,手忙脚乱地安慰她。怪只怪平日里林思安­精­林古怪的假哭不少,却没真掉过眼泪,这回哭得像被人踩了尾巴,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他手上,哪能不让他慌神,情不自禁地一吼,“你……你别哭了!”

林思安愣了两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接下来便是哭天抢地起来,“你还敢凶我!”

楚哥在他身后悠闲自在,“这种时间光安慰不管用的。”

陆之然小声问:“那怎么办?”

楚哥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

林思安伸长了耳朵听着,眨眨眼,见他看过来,赶紧又假模假样地抽噎两声。

陆之然有些烦躁,又有些死不愿意承认的害羞,见她哭得声音都哑了,于是眼一闭把­唇­贴了上去。

林思安瞪大了眼。

陆之然亲了一下就想退开,结果林思安不满地“嗯”一声,手楸着他的衣领又给楸了回来,像小猫一样,在他­唇­上轻轻一舔。

陆之然微微一颤,双手不禁揽上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林思安只觉得轻飘飘的,全身像过电一样酥麻,只一步步地往前逼,倒把陆之然逼的后退,直抵在桌子上。

啊啊啊!让我在这一刻被吻死在他怀里吧!

楚哥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功成身退地离开,一转头,却见季佳安站在灯光昏暗的吧台旁。

楚哥轻轻一叹,“小安?什么时候来的?”

季佳安笑道:“刚刚一会儿。”

人太帅果然不是好事,大房二房集聚一堂,难不成要打个昏天黑地?楚哥决定救兄弟于水火,便说:“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林思安小朋友总算尝到了甜头,回到宿舍,连步子都是虚软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副“快问我啊快问我啊你问了我绝不告诉你”的表情。

颜唱唱正抱着笔记本看的拍腿大笑,没有看见她的傲娇。林思安不忿,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颜唱唱咔嚓一声咬下薯片,含糊不清地说:“金瓶梅……”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好玩吗?给我也看看。”

屏幕上人影闪动,林思安看的面红耳赤,小声问:“你和唐健康到哪一步了?”

“你和陆之然呢?”

她觉得自己何其悲惨,只好哀声一叹,“今天我使出浑身解数,才终于死皮赖脸地啃到他一口。”

“哇,不是吧,他是不是­性­冷淡啊?”

“那么帅能­性­冷淡吗?”

“要么就是GAY。”

林思安灵光一现,想到他那张绝世妖孽的小脸蛋,霎时心灰意冷地倒在床上,“她是GAY我也要!可是……总不能让我去做变­性­手术吧!”

颜唱唱皱起眉,油乎乎的指尖在纸巾上蹭了蹭,“你看看你,分明就是为情所困啊大小姐,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支持你们两个在一起。陆之然冷若冰霜的,我真摸不透他对你有几分认真。”

林思安整张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答:“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很好。”

“姐姐,你的脑子进水了吧?”颜唱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低头想了想,“要不……给你们制造个机会?”

林思安竖起耳朵,“什么机会?”

“国庆小长假的时候,咱们约上唐健康和陆之然去露营吧,增进一下感情,也让你感觉一下那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不是真的对你那么好。”

林思安幻想了一下,蓝天白云,碧草连波,淳淳的溪水旁,陆之然抱着她欣赏日出日落。

“啊啊啊!要去要去!”

等待总是让人如坐针毡,搅得林思安日夜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盼来了国庆小长假,天气也凉了下来,林思安无奈,只好脱下了衣摆飘飘的小裙装,她又和母亲撒了谎,说要参加班级活动,不得缺席。林母淡淡地看着她,直吓得林思安血液都要逆流了,才终于说了声好。

坐着唐健康的车去了郊外,是B城远近闻名的露营地点,占地其光,风景宜人,最重要的是非常安全。工作人员最后嘱咐了他们一遍注意事项,便拉开围栏放行了,四人走在悠长的山间小路上,四周空旷幽静,隐约听见了几声云雀的鸣叫。空气了已有了初秋的凉意,微风过处,漫山的银杏叶漱漱作响,金浪反叠。

林思安忽然一声大叫:“啊啊!”

陆之然一惊,“怎么了?”

林思安兴奋地双手握拳,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说:“松鼠啊!有松鼠啊!”

陆之然刚松一口气,颜唱唱又叽叽喳喳地蹦过来,“哪儿呢哪儿呢?啊!真的真的!好可爱啊!”她转过头,眨着一双星星眼,“唐健康,你去给我抓下来好不好?”

唐小帅一下就冒了冷汗,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我没它跑的快。”

陆之然心痛地转过头。

时逢假期,来露营的人很多,走着走着就碰到了结伴而行的一家人,男主人还牵着一条德国牧羊犬,威风凛凛地迎面而来。颜唱唱看的很是心动,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想来那也是­色­狗一只,非常享受美女的抚摸,舒服得眯起眼睛,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像风扇一样。林思安也看的跃跃欲试,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忽然心念一动,拉着陆之然的袖子小声说:“哎呀,我好害怕啊。”

陆之然果然中招,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侧过身挡在了她前面。

林思安美滋滋地靠在他肩上,活生生就是一只娇弱可怜的依人小鸟。

和陆之然比起来,一只狗算得了什么呢。

山势越发开阔,地上碧草丛生,渐渐有了平原的迹象,忽听叮叮咚咚的水声传来,只见山石间有一条瀑布滑下来,汇成一条小溪,潺潺流过,在阳光下粼粼闪着光。颜唱唱踩着石头过去看了看,惊喜道:“这里有鱼啊!”

女孩微微弯下身子,含笑望着溪水,眸光比那碎钻石似的秋阳更亮。唐健康远远看着,只觉得像是醉了一样,再也移不开眼。

结果下一刻,那美丽的水中仙子就张开了血盆大口,“这么小哪够吃啊!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唐健康一脸的幻灭。

林思安一下就乐了,扭头去看陆之然,却见他只顾低头摆弄手机,连她悄悄走过去都不知道。林思安忍了忍,还是没偷看,只是酸溜溜地问:“跟谁发短信呢?”

陆之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

那种把她隔绝在外的目光霎时让林思安小朋友不高兴了,“陆之然,你就不能好好陪我玩一天吗?非得这么惦记她?”

“你说什么?”

“你你……还装!你是不是跟她发短信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季佳安!”

陆之然猛然一顿。

林思安以为自己猜中,更是心头火气,见他要走,忙一把拉住他,动作间他的手机掉在了草丛里。林思安蹲下身去捡,一眼就瞥见屏幕上收件人的位置写着“楚哥”。

林思安闹了个大红脸,低头酝酿了一阵,委屈地把手机还给了他。“对不起 。”

她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情到深处,往往由不得自己的。

陆之然接过来,触到她微凉的指尖,一把握住,就再也没有松开,低声道:“楚哥说这里虫蚁很多,让我照顾好你。”

林思安乖乖地点了点头,又小声问:“你没有生气吧?”

在那个人面前,你会变得很低很低,总是诚惶诚恐,总是小心翼翼,他的情绪就是你的情绪,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一定要给他最美最美的意义。

陆之然不知道他和林思安究竟谁是猎物谁是捕手,就像相依相伴而生一般,相互缠的死死的,扯不开,分不断,她的古灵­精­怪,她的任­性­调皮,她我妩媚动人,她的所有所有,都是他爱她的理由。

到了中午的时候,唐健康拿出地图一看,他们离原定的午餐地点还差了一大截。颜唱唱趴在石头上死赖着不走,嘟囔着说:“我好累啊……腿要断了。”

唐小帅没办法,一声叹息,只好蹲下身,“上来吧。”

“哎呀,好乖好乖!”颜唱唱飞快地爬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林思安眨巴巴地看着,酸溜溜地说:“又不是猪八戒。”

陆之然刚要出口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冷着脸走了一阵,终于被林思安不时瞥过来的眼神看毛了,只得认命地蹲下身。

没想到幼齿的某人还在撞衫,“你­干­什么啊?”

陆之然哼道:“上不上来?”

两只猪八戒各自背着媳­妇­往前走,终于到了一块开阔的小平底,已经有几队人马在那里驻扎,欢声笑语间好不热闹,一对年老的夫妻给他们让了地方,瞧着两只死赖在人家背上不懂的懒虫,笑着:“你们这是刚结婚没多久吧?一起出来玩?”

颜唱唱和林思安两人的脸皮堪比城墙,装作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倒是唐健康和陆之然齐刷刷地红了脸。

几人席地而坐,开始吃午餐,陆之然把食物从书包里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无论是饼­干­的牌子,还是糕点的口味,全都是某人的最爱。颜唱唱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可惜那个某人悠悠地喝着茶水,老­妇­人忽然拿出手绢,在老先生­唇­上轻轻擦了擦,两人相视一笑,过了片刻,便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离开了。起身时,老先生在她胳膊上一搀,扶她站稳了才松手。

林思安偷偷观察着,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颜唱唱举起地图研究了半天,指着一个红圈圈说“不会吧?我们要在这里搭帐篷?”

唐健康道:“那里人最多,晚上也比较热闹,大家可以一起玩一玩。”

“可是好远啊。”

“那换地方?”

两人向对面望去。

林思安还在和食物战斗,根本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而陆之然眼里只有某人一个,见她稍稍停下,便递过手里的水。

颜唱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林思安喝完了水,又把瓶子推到陆之然嘴边,他本不想喝,可瞧见她含着水微微鼓起的双颊,还有哪亮晶晶的小眼神,只好仰头喝了一口。结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林思安便拿起手边的一张餐巾纸用力地擦了擦他的­唇­角,满目的温情在狐疑的陆之然看来,着实像是目露凶光。

果然下一刻,唐健康呆愣愣的声音就传了来,“那是我用过的。”

颜唱唱笑趴在他身上。

林思安“啊”了一声,窘迫地低下头。

陆之然恶狠狠地咽下嘴里的水。

起身的时候,林思安不敢再拿乔,第一个就蹦了起来,讨好地去搀陆之然,手才碰到人家胳膊,就被万分嫌弃地闪开了。

下午的旅程又是一番跋山涉水,好在后面的路稍稍平坦了些,景­色­也更美,一路走来,说说笑笑,再加上林思安和颜唱唱时不时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乌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黄昏时刻终于到了宿营地点,拿出帐篷来,唐健康和陆之然开始组装,未免越帮越忙,某些人早早就被发配到一旁去捡树枝。陆之然连这都不放心,手上搭着帐篷,还是不是回头瞥过去几眼。

唐健康笑道:“他们不会走太远,没事儿的。”

陆之然低着头系带子,“她笨死了。”

潺潺的小溪边,颜唱唱和林思安在低矮的草丛里捡着树枝。所谓无聊之下必有异动,颜唱唱随意一翻,竟见石头旁趴着一条巨大的蜈蚣,两人顿时兴奋地眼都绿了。林思安刚想大叫一声装可怜,颜唱唱已经拿起一块石头拍了上去,“哈哈,哪里逃!”

林思安望着她那张甜美可人的脸无语了半响。

那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笑嘻嘻地回过头,“别怕别怕,已经死了。”

林思安霎时又有了呼救的冲动。

“经过我一路的观察,我觉得吧,陆之然对你还算用心了。”

“那当然,我们叫心头­肉­你明白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啊。”某人风­骚­地一撩头发,无奈地摇摇头,“说真的,我特惭愧,他这么爱我,对我这么好,我却无以为报。”

“怎么会?你每时每刻给他找那么多麻烦,不是最好的回报嘛?”

“我哪有啊?”

“你没有?你看看今天这一路,我要是陆之然早甩了你了,这种时刻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一天也不要过。”

“你这是嫉妒。”

“我那时没你无耻。”

“我怎么……”林思安手上忽然微微一疼,低头看去,原来是树枝上的小木刺在指尖轻轻刺了一下,不及毛皮的伤口。她挤了挤,还真挤出了一抹血花。林思安高兴坏了,扭头就眼泪汪汪地去找陆之然了,“好疼啊。”

陆之然忙用清水给她洗了洗伤口,又拿了块创可贴给她贴上。某人果真无耻得很,入戏入得挺深,还知道可怜兮兮地往后缩,果然陆之然的动作瞬间又轻柔了百倍,最后少补了责怪她不小心,可惜再多的埋怨都只会让林某某爽的愈演愈烈。

目睹全过程的颜唱唱在一旁目瞪口呆,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啊!

天­色­渐暗时,陆之然和唐健康总算搭好了两个帐篷,其实不远处已经有几处火堆亮起来了,串门回来的颜唱唱和林思安各自抱了个满怀的水果,颜唱唱笑道:“陆之然,这可是你媳­妇­儿卖笑换来的收获,快尝尝是不是别样香甜啊。”

林思安恶狠狠地踩了她一脚,恨不得把她推到­干­柴上一起烧了。

陆之然都懒得瞥过来一眼,又检查了一遍他们那个小帐篷的安全­性­,才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唐健康终于点燃了他们这堆篝火,某些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又开始膨胀了,粉红泡泡飘了满身,“哎呀……亮起来了亮起来了真的亮起来了!”

“好浪漫啊,真的是篝火啊。”

“快点拍照,我要拿回去当电脑桌面。”

“我来我来,你快点站好……哎呀!”

“你小心被掉到火堆了啊顾­奶­­奶­!那是我新买的相机……”

纵使在火光的掩映下,仍然可以看见另外两个男人脸上经纬纵横的黑线。

晚上又了人类的文明之源,终于可以不再吃面包了,唐健康把小锅架在火堆上,倒了些水进去,等煮沸了,又打开泡面包装,把面饼放进去,隔了一会儿放入酱料。颜唱唱望着他不停地从那个好似小叮当万能口袋的背包里掏出东西来,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最后何其骄傲地总结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我的男人!”顿时惹来几道鄙夷的目光。

几人吃过饭,便围着火堆聊天,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陆之然和唐健康静静地听,颜唱唱和林思安互相揭短,聊了一阵,颜唱唱从包里翻出扑克牌,“来来来,我给你们算命,谁先来?”

自然是他的小男人唐健康首当其冲,颜唱唱让她随意抽了几张牌,低头摆弄了一阵,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寿命运势还挺长,活到八十岁应该没问题……事业嘛,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没什么起­色­,不过十年以内你会遇到贵人,从此平步青云……再来就是爱情……你的家庭地位堪忧啊,主外不主内,­阴­盛阳衰,说话没什么分量……简言之就是妻管严的命啊哈哈!”

接下来是林思安,颜唱唱分析道:“寿命运势一般般,平日要多注意养生啊姐姐……事业在一段时间的暗无天日之后会有巨大的转折,可能是跳槽或者换职业,从此风生水起,一发不可收拾。然后是爱情,嗯……”颜唱唱啧啧两声,“时也,命也,运也,势也。”

林思安不满地问“什么意思啊?”

“……总之你的婚后生活会非常甜蜜,你的丈夫非常唉你,孩子也很健康可爱,不会缺胳膊少腿。”

“那能不能算出我的老公是谁啊?我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他的名字是几个字?他是什么­性­格啊?”某人问着问着也觉得太露骨了些,非常不害臊地往左边望去,立刻娇滴滴 道,“你看我­干­什么?”

陆之然淡淡地收回眼神。

林思安道:“快点快点,该他了。颜唱唱,你,你要重点讲我想听的哦。”

颜唱唱笑着翻了牌,“……嗯,要和思安一样啊,多注意身体,中年的时候可能会生一场大病,挺过去就没事了,事业嘛……哇塞!真不错啊!梅花方片红桃黑桃各有一张,外加一张小猫,你的事业一直很顺,而立之年开始打拼自己的王国,不惑之年再创新高,然后慢慢到达顶峰,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浪。你的爱情嘛……”颜唱唱仔细研究者,脸­色­微微一凝,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之然漫不经心地坐在林思安旁边,眼里是汹涌的火光,静静地燃烧。

林思安急切地问:“到底怎么样啊?他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她的名字是几个字?她是什么­性­格?她对她好不好?他们以后会有几个孩子?你快说啊!”

“嗯,很好。”

“什么很好?”

“……什么都挺好的,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没离。”

“哎呀,你这叫什么答案啊!重新算!”

“这本来就是游戏好不好?何必那么认真呢?你多大了?我小侄子都不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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